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每日抽盲盒，咸鱼女主在六零躺赢 作者：凉拌西红柿 文案 人在六零年代，开局就被饿晕送医急诊。 原恋爱脑还被渣男PUA，请问该如何破局？ 算了，一个耳光送走“海王”，坚决不做备胎女配！ 风波即将到来，好在爹妈身份给力。 亲姐亲哥宠着，还能天天抽盲盒，咸鱼女主表示人生不过如此了！ 就在女主喜滋滋地开着盲盒时，腹黑男主悄咪咪地出现了…… 第001章 重生 甲辰年正月十七日。 江南省青峰县红旗煤矿第三家属区六排九号的木门被推开，一股寒意趁着门缝就冲了进去。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站在她旁边的中年妇女一边嗔怪着点了下她的额头，一边将她脖子上的红色羊毛围巾给系紧了许多。 “包袱里给你放了二十个煮鸡蛋，一天两个。还有你爸和你哥攒了一罐奶粉给你，这可是好东西，不许糟蹋了。”说到这里，中年妇女忽然叹了口气，“你就长点脑子吧！这学期就要从中专毕业了，要这么不会看人的话，干脆我将你关在家里养一辈子算了！” “妈，我才不会那么傻了呢。”女孩搂着妇女的胳膊，撒娇地说道，“以前是我眼瞎了，以后我不会了呢。等中专毕业了，我争取回矿里，以后咱娘俩一起过。” “你就剩下这个嘴巴了。”虽然妇女嘴上不满地说着，但嘴角的笑意却泄露了她此时的好心情。“如果能分到其他单位也好，矿里还是太辛苦了。” “别的单位哪有那么好进的？”女孩苦笑道，“矿里辛苦归辛苦，但是我们分下来就是行政岗，基本就在矿部办公室里坐着，还好啦。” 妇女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快走吧，如果赶不上车的话，那就只能去挤班车了。” 女孩听妇女这么说，忙将打包好的被褥背在背上，然后挎上一个绿布包，在拿起一个大袋子就匆匆往前面的大路走去。 “你现在急有什么用？横竖还有点时间，别这么跑啊！”妇女在女孩身后喊着，“你可是大病初愈，别又折腾进医院了。” “放心好了，妈，我现在已经好彻底了。”女孩一边说着一边奋力向前走着。 女孩知道，再说下去就要尴尬了，因为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妇女的女儿了。 十八天前，也就是这个世界除夕的时候，林冬梅发现自己在一个简陋的医院里醒了过来。身边是红了眼睛的两个女人，其他几个男人则在不远处低声讨论着什么。当他们发现自己醒来的时候，那喜悦的心情真的是溢于言表。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之后，作为后世某连锁社区超市店长的林冬梅已经习惯自己重生到近半个世纪前。自己所取代这个女孩因为极度营养不良而被来急诊，但奈何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有限，再加上那女孩的底子太差，最终在花样年华就香消玉殒，这才让自己占了个便宜。 和所有重生人士一样，林冬梅也得到了一个“幸运盲盒抽奖”的系统。但是这个系统简直是系统界的清流，留下一个新手礼包和一纸新手说明外就没有其他了。不过这样也好，林冬梅表示自己可受不了一个聒噪的系统天天在自己脑海里与自己交流。 “幸运盲盒抽奖”的规则很简单，林冬梅每天可以在某个地点或某个人身上抽取一个盲盒。盲盒里的奖励随机，但如果是现金或实物奖励的话，系统可以提供合理合法的来源解释。 没有任务、没有惩罚，自然也没有抹杀威胁，这对后世已经摊平的佛系打工人来说简直是太友好了。而新手礼包里则有三个奖品，第一是10立方米的随身空间，这也算是重生人士的标配；第二则是原身的记忆，这也是为何林冬梅重生过来不仅没有穿帮还能完美融入的原因；第三则是一颗洗髓丹，服用之后可以在半年内将林冬梅体内的暗疾全部治愈并大幅度提高身体素质等。 这三个奖品里最让林冬梅满意的就是洗髓丹，毕竟这副身体真的已经是千疮百孔，哪怕现在下重本钱好好调理，只怕中年之后也会重病缠身。得亏有了这洗髓丹，林冬梅不仅能彻底恢复健康，而且还能拥有比一般人更好的体质。毕竟身体才是一切的根本嘛！ 第002章 车站 林冬梅走到大路边，不远处有个小小的棚子，那就是车站。红旗煤矿位于青峰县城和红旗公社社部的中间，周围属于青峰县红旗公社的前进大队，因此在这里等车的还有不少是前进大队的人。 从青峰县城到红旗公社的班车一天有两班，每班车都塞得满满的。而红旗煤矿刚好在中间，所以如果搭班车往往就上不去。于是红旗煤矿工会就决定自己也开一条班车去青峰县城，毕竟除了在青峰县城上学的孩子，还有不少人的亲戚也在那边。只不过这趟班车只对红旗煤矿的职工和家属开放，没有工会发的月票证是上不去的。正因为如此，煤矿里的学生对大队里的学生就有一种优越感，一个个兴高采烈地在那畅谈着新学期的希望。 林冬梅刚刚走进这个四处漏风的汽车站，就听到两个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林冬梅故意装作没有听见那个叫自己名字的男生，而是一脸高兴地走向那个站在角落里的女生。 “玲子，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出来了。”林冬梅笑着说道，“本来我还想去你家叫你，结果我妈说你肯定比我勤快，让我赶紧到车站这边来找你。” “我哪有婶子说的那么勤快。”女孩脸都红了，原本圆嘟嘟的脸蛋就显得更加可爱。如果不是林冬梅手里拎着行李，她都要伸手去捏一捏了。“我帮你带了暖手炉，快揣上吧。”女孩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厚圆饼物品，然后塞到林冬梅手里。 林冬梅只觉得手里一暖，立刻晓得女孩给了自己什么。暖手炉在后世算是淘汰的东西，但在这个时候可是非常稀罕的东西。且不说暖手炉的材料包括铜、耐热棉这种国内目前产量不高的工业品，单单说暖手炉用的燃料可是特制的木炭，这要找到货源就难住不少人了。再说人家还给暖手炉套上了棉布，还为了保暖而垫了不少棉花，这其中消耗的布票和棉花票估计能让不少相对困难的家庭感到头大。 不过林冬梅知道这个女孩家里并不缺这些东西，要知道困难时期才刚刚过去没两年，女孩就能被家里养的又白又嫩还圆嘟嘟的，可想她家境以及她家对她的宠爱。但林冬梅接过女孩的东西也非常坦然，自己家和女孩家是通家之好，如果自己计较那才是有问题呢。 接过暖手炉之后，林冬梅往女孩嘴里塞了一颗糖。 女孩一愣，随后被甜滋滋的味道给迷住了。和平时吃的糖果不一样，不仅甜而且还有浓浓的奶味，女孩眯着眼跟林冬梅说悄悄话道：“这是兰姐给你带的大白兔吧？” 女孩嘴里的兰姐就是林冬梅的大姐林春兰，已经嫁到县城并在县里的供销社副食品组当组长。所谓的副食品组就是负责在供销社销售除主食以外所有可以入口食物的柜台，普通人家只有过年才舍得掏钱购买的干果、糖果、点心啥的紧俏物资，在副食品组售货员这里可就常见了。不过这都是不能拿到台面上说的话，所以女孩才悄悄问林冬梅。 林冬梅笑着点点头，不过心底却没有揭开这个秘密。现在物资供应非常简单，她大姐那里虽然也有糖果，但绝对不是大白兔这种。要知道现在的大白兔奶糖在全国范围都是紧俏商品，也就是那几个大城市里还能买得到，江南省的省城供销社都不见得有多少呢。 “你可别又傻着给那个人了啊。”女孩拉了拉林冬梅的衣服，小声提醒道。 林冬梅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女孩的手，然后两人就笑嘻嘻地说起了过年趣事。 大约聊了十几分钟，就看到一辆老式道奇公交车缓缓地停在了简陋车站的旁边。然后一声放气的声音，车门打开，一个梳着麻花辫穿着红色碎花袄的姑娘跳了下来。 “请大家有序排队上车，上车的同志请出示月票证！没有月票证的请付1角钱车费。”姑娘脆生生地说道，然后原本在车站里的人就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自然是矿里的子弟，他们有月票，于是嘻嘻哈哈地呼朋唤友开始上车；另一部分则是周遭队上的农户，他们没有月票证也舍不得掏1角钱的车费，毕竟搭县里的公交车才5分钱。 林冬梅和女孩都有月票证，于是就一起朝车门走去。 “冬梅！”刚刚响起的那个男声又响了起来，他此时正无比期盼地看着林冬梅。 虽然县里的公交车便宜，可是又挤又慢，自己这套衣服上去之后只怕到站就皱得一塌糊涂了。不过他知道，林冬梅一定会给自己掏车费的，就像从前那样。 第003章 绯闻 只是林冬梅这次仿佛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她径直拉着那个叫赵玲女孩的手上了车。他已经感受到周遭人讥讽的眼神，他惟有暗暗地捏紧了拳头。自己此时此刻所受到的屈辱，他日必要百倍千倍地找回来！ 林冬梅自然不晓得车站里这个男孩心里的弯弯绕绕，她和赵玲找了车后一个双人座就停了下来。两人将行李分别塞到头上的行李架和座位下就坐了下来，然后赵玲就从包里拿出一个布袋子，打开就闻到一股干果炒香的味道。 “我妈炒的瓜子和花生，你最爱吃的。”赵玲献宝地说道，“可惜前些日子你要静养，我妈不许拿这些容易上火的东西给你吃。” “哎呀，还好你还记得我！我就爱吃婶娘炒的瓜子花生。”林冬梅一边说一边抓了一把出来。“我这里也有好吃的，你可不许说不要。” 林冬梅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芬芳的苹果香气顿时在车厢里弥漫开了。虽然江南省地处南方，水果什么的还是有的，但现在也绝对不是能让小孩敞开吃的程度。何况现在又是冬末初春，还是这么水灵这么通红的苹果，那可是县供销社里都看不到的。估摸着就是厂长招待省里领导视察的时候，才会摆出这么好的苹果吧？ 赵玲也有些吃惊，但想到林冬梅刚刚的话，于是也畅快地接了过来。 看到赵玲和林冬梅在那有吃有喝还有说有笑，自然就有人看不过眼了。 “哟，冬梅啊，你这吃的东西可不少啊！是不是给你的男人准备的啊？”一个女生用略带挑衅的声音说道。 “你瞎说什么呢！”赵玲抢在林冬梅之前就开了口，“乱糟践人清白，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了？” “难道我说的是假的？”女生笑着反问道，“冬梅因为什么大年夜住院？家属区还有人不晓得么？啧啧，为了个男人将自己饿到连命都快没了，还真的是感人呢！” 赵玲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林冬梅拉住了。没办法，这是自己这副身体造的孽，那也只能由自己去结束了。 “马丹丹同学，如果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我希望你能光明正大地全部说出来。你这样藏着掖着地打机锋是什么意思？你和我难道不是同学么？不是将来一起要为国家建设奋斗的同志么？如果你对同志连最起码的信任都做不到的话，那我不由得要怀疑下你对革命的忠诚了。”林冬梅直接一个大帽子扣了上来，这可是这个时代怼人的“大杀器”。本来林冬梅也不想用这个办法，奈何原身留下的把柄实在太多，自己也不得不这样“自救”了。 果不其然，林冬梅这么一说之后，马丹丹的脸都气红了。 “我有什么不能说的？”马丹丹站了起来，嗓子也因为气愤而变得尖锐起来。“别说我们工贸中专了，连隔壁的完中都晓得你林冬梅喜欢那个朱仁！” “我喜欢朱仁？为什么我不知道？”林冬梅打断马丹丹的话，平静地问道。“请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喜欢那个叫朱仁的人？” “你如果不喜欢他，为什么将你的粮票、点心给他？”马丹丹趾高气昂地问道。 “那是因为我同情他。”林冬梅并没有否认自己送过粮票等东西给朱仁，毕竟这些事被很多人看到过，自己越否认只会让人越想入非非。“而且事实上，除了朱仁，我也给过其他人粮票和吃的吧？”林冬梅反问道。 幸亏林冬梅原身是个大方且富有同情心的人，除了朱仁之外，她也帮助过其他不少人。只不过她给其他人的东西大概加起来还没有给朱仁那么多罢了。 “是啊，马丹丹，林冬梅也给过咱们班李霖粮票呢。”此时有个女孩出来说道。 “不止李霖吧？”又有人补充道，“我记得王双江、尹恒、吴峰他们都被林冬梅接济过。” 在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发言里，很快就给林冬梅理出一份多达十几人的名单出来。 “马丹丹，难道这些人都是林冬梅的男人？不对，这里还有好几个女孩子呢！”赵玲趁热打铁地追问道。 马丹丹此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尽管她感觉到林冬梅对朱仁和对其他人的动机不一样，可是自己也没有什么证据。再说下去，怕是其他人也要觉得自己不对劲了。如果再有人报告给学校，那一个“不团结友爱同学”的评语记在自己的档案里那就完蛋了。想到这里，马丹丹也只能嘴上冷哼一句，然后黑着脸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赵玲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是林冬梅却拉住了她。林冬梅知道自己的事情经不起推敲，自己不过是利用诡辩的方法让自己暂时脱身。如果赵玲再继续追究下去，等马丹丹和其他人都回过神来，那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别搭理她了，我们到县城还要好几个小时呢。”林冬梅笑着说道，“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地睡上一觉。” 第004章 渣男 别看煤矿车队接收的这辆道奇大客车已经有多年车龄了，但是车队将这辆车保养得非常好。不仅车窗完整，而且车窗缝隙还特意填充了东西来保证不漏风。此时客车的发动机都在车子前端，而且散热就是在车内。如果是夏天会让乘客不舒服，可冬天这散热无疑就有了取暖作用。因此车上不少人已经昏昏欲睡，毕竟长时间坐车也是很辛苦的。 赵玲点点头，“你才出院没多久，还要多休息呢。” 赵玲的关心让林冬梅心中暖暖的，但是想到自己住院的原因却有些闷闷的。 虽然前两年的确是困难时期，但是煤炭作为重要战略物资和生产原料，煤矿的供应还是很充足的。尤其是林冬梅的父亲和两个哥哥都在煤矿上，那林家是完全不缺吃食的。要知道现在成年人的粮食供应才30斤出头，但是煤矿工人却都是在50斤左右。 尤其是林爸爸和林大哥都是要下矿的重体力工人，他们的口粮不仅更高，而且还有固定的鸡蛋、肉类供应，甚至连奶粉这种稀缺品都要先紧着他们来。 加上林姐姐在县供销社而林姐夫在县粮油站，因此可以说林冬梅简直是掉在蜜罐里了。 可就是这样的家庭，林冬梅却因为严重营养不良而在大年三十被送进医院，这自然就成了整个家属区的大新闻了。不少人都在传闻林冬梅在家里备受苛刻，连带着很多人看林爸爸和林妈妈的眼神都不对了。 要知道林冬梅父母在矿里也大小是个领导，林爸爸是矿里的生产矿长，放到后世就是大企业里的首席运营官，算得上是前几把手了；而林妈妈则是工会保障部的副主任，平时负责的就是保障工人的生活，于是就越发让人浮想联翩了。 林冬梅重生之后通过系统接受原身的全部记忆后才理解为啥自己在医院里有几天被林妈妈“鼻子不是鼻子”的嫌弃了好几日，毕竟林妈妈的工作就是保障职工没有后顾之忧的工作，结果自家出了这档子事，那不是直接告诉别人林妈妈不仅工作不到位，而且连当妈妈的基本工作都没做好。 如果事情是真的倒也算了，可偏偏林冬梅因为是家里的幺女，那真的是不少年代文里“福宝”的待遇。结果林家人万万没想到，自己宠成宝贝的女儿却背地里将吃的用的都贴补给了一个叫朱仁的农户子弟。若是偶尔接济一下也就罢了，结果林冬梅居然死脑筋地宁可饿坏自己也要贴补朱仁，真不晓得那朱仁到底是何方神圣！ 其实林冬梅重生后对原身的做法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哪个少女不怀春”？女孩子的情感路上又有几个人没遇人不淑过？只是林冬梅没有料到的是，那个叫朱仁的家伙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来医院看自己一眼！ 尽管朱仁是农户子弟，但他可是前进大队的农户，而前进大队的队部距离家属区不过是步行半小时的距离而已。林冬梅不信朱仁不晓得自己住院的事情，朱仁可有不少同学就在家属区住着。而且因为前进大队距离红旗煤矿不远，两边人的关系不说相处融洽但也起码是互有来往的。 这个朱仁不出面的唯一原因就是不想承担责任，这让林冬梅立刻在心中将朱仁彻底拉入黑名单。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如果连责任心都没有的话，那就最好离他远一点。谁知道他哪天会因为什么原因就将你卖掉，到时候连哭都没地儿哭。 就在林冬梅在车上想东想西的时候，赵玲忽然推了推她。 第005章 学校 “冬梅，我们要到了。”赵玲一边推了推林冬梅，一边轻声提醒道。 “就到了啊？”林冬梅看了看车窗外，果然已经进了青峰县城。 虽然是县城，但在林冬梅看来可能连后世一些发达的乡镇都不如。在接收的记忆里，县城只有一条东西向的建设路，然后被一条南北流向的桃花江分成了建设东路和建设西路。建设东路是县城机关及一些单位的所在地，相对繁华一点；而建设西路则是青峰县城的老城区，算是居民区。 而林冬梅和赵玲所就读的青峰县工贸职业中专就在建设西路靠近桃花江的地方，走过建设桥往左拐便是工贸中专的大门，而沿着这条起名为先锋街的路继续往西走就依次是青峰县完全中学、青峰县完全小学等单位了。 尽管建设路已经是青峰县最好的路了，但这条路也不过是将普通的黄泥路压得稍微紧实了一点罢了。经过这段时间几场大雪的封冻、融化，道路早就泥泞不堪。即便是道奇汽车在这条路上也是走得“气喘吁吁”，林冬梅都有点担心会不会在这里抛锚。 好在道奇车总算是坚持到了先锋街工贸中专的校门口，学生们纷纷拿着自己的行李下了车。林冬梅一下车就被桃花江上吹过来的寒风给冻得哆嗦了下，于是也不管好看不好看了，将自己老爹给的厚毡帽戴上，又将大嫂给自己织的毛线围巾从脖子一直围到眼睛下。 林冬梅和赵玲都是师范专业7班的学生，因此两人的宿舍也在同一间。两人穿过教学区和操场，然后上了宿舍3栋的二楼，在楼道尽头推开了门。 “呼，总算是活过来了！”赵玲感叹道，顺手将行李丢到她的床上，然后赶紧走到房间中间的煤炉边烤着火，煤炉上坐着一个烧水壶。而周遭已经围了好几个女孩子了。 林冬梅睡在赵玲的上铺，但是她没有大喇喇地将自己行李丢上去，而是走到门边的行李架，将自己的大件行李收到这里。然后自己的包挂在床边，再顺手掏了几个橘子出来。 “好久没见了，来，吃橘子！”林冬梅将手里的橘子分给大家。 “谢谢啊！”同学们也没有和林冬梅客气，纷纷接过橘子就剥了起来。 现在的中专可比后世要受欢迎许多，很多人宁可想办法走门路念中专也不愿意去读高中。这是因为中专毕业就可以分配工作，而且一定级就是16级，工资每月37元。如果没有捅什么大篓子的话，一年后就能顺利转正成为15级工人，工资也会上调到42.5元。而高中生如果没有考入大学，毕业之后只能像其他人一样参加招工考试。当然，作为高中生来说，他们的通过招工考试的可能性要更高。 可即便如此，他们进厂是没有级别的，统一称为“学徒工”。学徒工转正可不像实习工转正那样规范，很多学徒工被自己的“师傅”压在手里三年五年的不是没有。即便转正成功，那也是最低一级的18级，月工资只有27.5元。并且转正之后想要再升级别，那起码是三年之后的事情了，除非你立了大功。因此可以说，高中生进厂和中专生进厂相比，起码落后了10年。 而且工贸中专可是由青峰县教委拉着商业局、工业局、粮食局以及红旗煤矿、青峰棉纺厂等单位一起组建的。因此可以说，工贸中专的毕业生不仅是百分百就业，而且很大程度是进这些“铁饭碗”单位。所以也难怪工贸中专的校区面积是青峰完中的两倍，学生人数也是完中的三倍有余。 也因为如此，能来工贸中专念书的人不是各单位的子弟就是有一定关系家庭的后代。所以大家即便对现在能吃上新鲜橘子感到好奇，但也没有绝对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赵玲、冬梅，刚刚老师来我们宿舍说了件事儿。”有个女孩说道，“咱们不是今年上半年毕业么，学校要统计下咱们的分配意向。特别是你们俩，红旗煤矿可是有子弟学校的，你们大概也想回去上班吧？如果有这意向，趁早和学校说一下，毕竟红旗煤矿可是好单位。” 林冬梅和赵玲互相看了一眼，立刻明白这个消息的价值。如果可以的话，林冬梅当然希望留在红旗煤矿上班。两年后就是风波渐起的时候，而煤矿作为一个重要单位是有人专门盯着的，所以煤矿里想乱也是乱不起来的。更为重要的是，煤矿的各项物资保障是十分充足的，如果真要选一个地方“苟”下去的话，那红旗煤矿绝对是林冬梅的首选。 第006章 传话 此时的中专虽然包分配工作，但具体去什么单位那就是看你的成绩和学校的态度了。去红旗煤矿子弟学校是分配工作，去偏远地区的那种初级小学也是分配工作，但让大家选的话，自然晓得选什么。而且林冬梅和赵玲是优势的，她俩就是红旗煤矿的子弟，红旗煤矿在同等条件下肯定是优先考虑自己的子弟。 “谢谢你啊，李琼。”林冬梅道完谢之后就拉着赵玲朝行政楼那边赶去。 林冬梅和赵玲从老师那登记了自己的就业意向之后就离开了行政楼，而赵玲颇为兴奋地说道：“冬梅，我们毕业以后还能在一个单位呢！” “是啊。”林冬梅知道赵玲是自己最要好的闺蜜，所以也为两人能在一起上班而高兴。 不过林冬梅还没有高兴几分钟，就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拦住了自己。 “你是谁？有什么事情么？”林冬梅皱眉问道，语气中带着不耐烦。 “林冬梅同学，你也太残忍了吧？”男生义愤填膺地说道。因为他的语调颇高，周遭的人都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你难道不知道朱仁同学为了你都放弃考大学了么？他都这样对你了，你居然对他不闻不问？你的良心难道没有感到不安么？” 男生的话让四周的人都对林冬梅感到不善起来，毕竟现在考大学可是非常好的出路。哪怕中专生在现在可以骄傲地看不起高中生，但在大学生面前却还是有些抬不起头。毕竟人家大学生转正可要比自己转正高两个级别，这就足够自己多奋斗五年了。 “首先，不是我让朱仁放弃考大学的。”林冬梅立刻否认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扣上这样的帽子。如果真要让人这样误会了，自己这辈子哪怕嫁给朱仁都要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其次，朱仁到底是自己放弃考大学还是考不上，这还两说吧？现在可还是二月底，高考可要到七月去了。” 林冬梅的话让周围的吃瓜群众立刻恍然大悟，是啊，这才二月底，谁知道那个叫朱仁的人到底考不考得上大学。现在就匆忙让人将“脏水”泼到这个小姑娘身上，只怕那个朱仁也没那么简单吧？ 大家打量男生的讽刺目光让他局促不安起来，他也不是笨蛋，只不过刚刚被朱仁说得脑子一热罢了。现在他也冷静了下来，哪里还不晓得自己被朱仁推了出来当枪使。想到这里，他是又羞又愤，只能结结巴巴地说道：“朱仁在校门口等你，你自己决定吧！” 说完男生是掩面快速逃走，林冬梅看到他狼狈的模样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冬梅，我们回去吧？”赵玲拉了拉林冬梅，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们还是先去看看那个说‘为了我放弃高考’的朱仁吧。”林冬梅说道。“有些事情还是趁早说清楚比较好。我以前就是心软不愿意说破，结果最后倒成了我的罪过了。” 此时林冬梅心中已经大概猜出了朱仁的想法了，他的确是没有办法参加高考了，但这和林冬梅无关。朱仁的祖父和父亲可是解放前青峰县最大的地主，现在红旗公社的土地基本都是他家的，因此朱仁家在解放后被审判改造是肯定的事情。 而且除此之外，朱仁的父亲还曾经勾结过倭寇。如果没有倭寇的支持，朱仁家还没有机会霸占整个红旗公社的土地呢。正因为有这个罪行，所以朱仁的家产不仅没全部罚没，朱仁的父亲也被判了死刑。 以朱仁这个出身，早几年大概还能混一个本省的不出名大专念念。但是随着高考审查的紧缩，朱仁压根就没资格考大学。哪怕学校的老师松了松手，大学也没有那个胆子录取朱仁。 既然考大学的路走不通了，朱仁当然就该为自己找另一条出路。而这条出路自然就落在了自己头上，谁让自己不仅有城镇户口，而且自己的父亲母亲还不简单呢？朱仁想当然就希望拉住自己和自己的父母给他当保护伞，全然不顾自己如果真的嫁给他那就是给林冬梅一家在未来招来“杀身之祸”。 第007章 反驳 林冬梅之所以如此小心翼翼地生活，是因为喜爱历史的她也曾经看过一些史料和回忆录。她很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对他人的发言和举动会越发关注，甚至招致杀身之祸。 若是一个人的问题只是一个人承担也就罢了，偏偏很多事情会扩大并牵连到自己的家人、朋友乃至于同事身上。这就由不得林冬梅不谨言慎行了。 林冬梅重生过来之后就立刻选择在红旗煤矿“苟”下去的原因除了煤矿这个特殊单位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自己的父母。自己父母的职位可不是平白得来的，而是他们在当时冒着极大的风险而秘密地帮了很多忙，为最后和平接收这个大煤矿贡献良多。要不是自己父母不愿意离开煤矿，以他们的功劳去省里都是足够的。正因为自己父母有这样的特殊经历和贡献，林冬梅才知道只要自己不作死，那自己在未来几年里都是绝对安全的。 可如果自己“作死”嫁给朱仁呢？那自己父母肯定要牵连进来，哪怕自己和父母以及姐姐哥哥们断绝关系，他们也绝对会打压一段好长的时间。可以说，这个时代的朱仁是真的“扫帚星”，谁碰到他都会一家子倒霉透顶。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如果朱仁对林冬梅是真爱的话，那么林冬梅可能就说清楚事情并和对方断绝来往便罢了。但是林冬梅从记忆里看到的却是朱仁对原身的pua，完全就一条附在原身身上吸血的蚂蟥！ 要知道朱仁在以前的目标可是他的同班同学孙引章。孙引章的父亲是红旗煤矿的总工程师，早年留过洋，哪怕在国内也是排得上名次的专家；而孙引章的三个哥哥分别是宣传干事、初中教师和大学生。因此孙家在青峰县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书香门第，而且孙引章自己也争气，据说去考上京城的大学完全不是问题。不得不说，朱仁的目光还是很高的呢。 只不过朱仁虽然吸引了孙引章的目光，但是孙爸爸和孙妈妈都不是吃素的，立刻就掐灭了自家女儿那刚刚萌起的情愫。而现在朱仁失去了考大学的机会，那自然就让孙引章彻底失去了兴趣。被孙引章“抛弃”后，朱仁当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备胎林冬梅了。 按照朱仁的想法，林冬梅今天对自己的不理不睬不过是一种“爱的表现”。肯定是埋怨自己没有关心她吧？朱仁站在工贸中专的校门口想道。 客观地说，朱仁的颜值还是很高的，因此不少进出的女生都注意到了他。只不过此时朱仁为了给林冬梅留下好印象，所以对那些女孩的注视都选择了无视，而是露出一副忧伤而执着的模样站在寒风里。这样的表情露在其他女孩眼里就是我见犹怜，纷纷好奇地驻足。 “梅，你终于肯见我了。”看到林冬梅走出校门，朱仁立刻冲上去想拉住她的手。 看到让朱仁这般憔悴的女孩居然如此普通，吃瓜群众纷纷露出鄙夷的表情。林冬梅甩开朱仁的手，冷冰冰地问道：“朱仁同学，我今天出来是要和你说清楚一些问题的。” 林冬梅自然也注意到其他人的不善目光，毕竟相较于朱仁的帅气，自己真的就是丑小鸭。自己父母的长相只能算是端正，而自己又因为营养不良而脸色黄蜡。要不是洗髓丹在慢慢起效，再加上林妈妈在家里给自己做了不少有营养的饭菜，林冬梅用“形销骨立”来形容都不为过。所以哪怕是林冬梅自己照镜子也无法说自己是美女，因此自然也不会让大家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就很好。 “梅，有什么话不能以后再说么？”朱仁痛苦地说道，“我现在很难过。” 朱仁的表演激发了吃瓜群众的“爱心”，看向林冬梅的目光就仿佛带了刀子。 “朱仁同学，我觉得你以后可以报考县里的戏剧团。”林冬梅嘲讽道，“虽然你还没有经过专门的培训，但你胜在有天赋。瞧瞧你这信手拈来的表演，连我都差点被感动了。” 林冬梅的反应让朱仁很惊讶，要知道以前林冬梅虽然也有“反抗”自己的表现，但只要自己说上几句“软话”，林冬梅不仅就立刻原谅自己，而且对自己会越来越好。虽然朱仁现在还不知道林冬梅的里子已经换了人，但他知道林冬梅是现在自己唯一的出路，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这根稻草的。 “梅，你太让我伤心了！你以前对我是那么的好，让我以为你对我是真心的。你现在这样，是不是要告诉我，曾经的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朱仁用力地眨着眼睛，眼眶已经红了起来。“梅，我不打算去去考大学了。一想到要离开你四年，我就受不了。但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放弃考大学之后，你居然也放弃了我！原来你喜欢的是那个可以考大学的我么？” 第008章 耳光 朱仁这倒打一耙的说辞居然让周围这些涉世不深的少男少女产生了无限同情，于是他们看林冬梅的目光就变得越发不善起来。林冬梅相信，要不是在学校门口打人会被学校惩罚的话，他们绝对会冲过来将自己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给狠狠地揍一顿。 饶是后世做到连锁小超市店长的林冬梅也自诩见过不少人，但是她也被朱仁的内心狠毒给惊到了。尽管后世也见过不少让人讨厌的“熊孩子”，但是未成年人到底还是未成年人，你或许可以评价其中的几个是“恶”的，但也绝对不到朱仁这种“邪恶”的程度。因为朱仁明显就是道德捆绑自己，非要逼迫自己嫁给他而成为他的保护伞。朱仁不仅想拖自己下水，而且他估计早就盘算好要拖着自己身后的整个林家下水了吧？ 林冬梅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依旧平静地说道：“朱仁同学，你口口声声说我对你有什么企图，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对你有什么企图？你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你的说法么？我自始自终对你的感情都是限于同学和同乡的范畴。我同情你吃不饱，所以我才给你提供吃的。但除了你之外，还有好几个同学和同乡也得到过我的帮助。他们还知道感谢我，反倒是只有你以此来胁迫我，希望我嫁给你。朱仁同学，你是不是想得太好了？再怎么说，我好歹也是煤矿的子弟，而你呢？” 林冬梅没有将话说完，但周围的人也立刻脑补出来了。此时的城镇户口可是有供应粮吃的，单这一点就让农家子弟嫉妒不已。农家子弟要成为城镇户口无非是读书、参军、招工三条路，但每条路都是独木桥，不见得所有人都能走过去。 而除了这三条路之外，嫁娶其实也算是一条不那么光明的道路。尤其是农家子弟娶一个城镇户口的女孩，那就意味着他的后代可以“平步青云”成为城镇户口。因为此时的户口政策是子女跟着母亲走，所以如果朱仁娶了林冬梅，即便朱仁没有成为城镇户口，但朱仁的子女也是可以的。 由于这条路不是那么光明正大，所以即便大家都知道却没有人愿意当面说出口。现在林冬梅将这话点破之后，原本对林冬梅不善的路人立刻转变立场开始鄙夷朱仁了。尽管男权社会对女性不够友好，但同时也附加给了男性更多的责任。一个男人居然要靠女人来往上爬，这在哪个时代都是让人瞧不起的。 感受到周围人的变化之后，林冬梅走到已经脸红尴尬的朱仁面前，用非常严厉的语气说道：“而且朱仁同学也别忘记了你的出身，你的父亲是因为什么被判死刑的？你真以为事情过去了不到十年，我们红旗公社那边的人都不晓得了么？我就算这辈子嫁不出去了，也不可能嫁给一个当年与倭寇狼狈为奸之人的后代！” 说完，林冬梅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朱仁的脸上，直接让朱仁当场愣住了。 朱仁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林冬梅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暴露了出来，现在周围的人看朱仁的目光变得越发冷漠了，甚至好几个人还带着仇恨。 在自己的父亲被枪决之后，朱仁也不是没有在深夜里痛恨过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给自己带来如此恶臭的名声。只是随着自己念书的成绩越来越好，周围的人似乎又选择性地遗忘了那件事，于是朱仁在心底对自己的父亲也没有那么痛恨了。可现在，朱仁又一次体会到当初的恶意。 其实林冬梅也不愿意戳破这件事，只是朱仁的做法让林冬梅不得不这么做。如果让朱仁得逞的话，那林冬梅和她的家庭都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境。既然朱仁如此恶毒，那就不要怪林冬梅抢先下手了。 这一巴掌不仅了断了所谓“林冬梅喜欢朱仁”的流言蜚语，也让朱家和林家彻底撕破脸。即便到了风大浪急的时候，也没有人能就此泼脏水给自家。 林冬梅长舒一口气，拉着看傻了的赵玲往回走。 “冬梅，你真的扇了他一个耳光啊？”赵玲不敢置信地说道。 第009章 盲盒 赵玲的说话语气间带着小心和探寻，毕竟自家闺蜜喜欢朱仁的事情怕是全煤矿家属区的人都知道。 以前林冬梅但凡有点吃的用的，转过头就给朱仁送过去了。弄得林冬梅家里明明算是全矿数一数二的好家境，结果愣是过得比那些重男轻女的“半边户”（特指矿里只有丈夫是工人的家庭）家里的女孩还惨。大过年居然被饿得送医院，还被急诊科大夫误以为林爸爸和林妈妈故意剥削林冬梅。就因为林冬梅这一点朱仁的坏话都听不进去的“恋爱脑”，赵玲才担心万一朱仁又将林冬梅哄了过去，那林冬梅还不得掏心掏肺给他啊？ 只不过此时林冬梅就没有注意赵玲的话，她正打开自己的盲盒系统研究呢。现在在林冬梅眼里，到处都有盲盒。可惜这些盲盒的包装一模一样，不打开抽奖是不晓得里面有什么的。 好在林冬梅得到系统已经十几天了，这些天也大概测试出了一些技巧。 比如从“地点”抽取的盲盒大多是和该地点有关的物品，比如在粮油站可以抽出粮食，在储蓄所可以抽出现金啥的；而从“人物”抽取的盲盒则大多是和该人有关的技巧，而且技巧的稀缺度和数量程度又和这个人与自己的关系有关，比如林冬梅就从自己亲妈身上抽到了【高级家常菜烹饪】技能，而从一个路过的熟人阿姨那里只抽到【初级碎嘴】技能。 而且系统为了防止自己逮着某个人或地方薅羊毛，也颇为“贴心”地设计了重复抽取盲盒只会导致奖励呈指数性下降。比如林冬梅就从自家亲妈身上连抽三天，第一天奖励还不错的厨艺技能，第二天就变成了【初级家庭收纳】技能，而第三天更是变成了【吃太多盐会不舒服】技能。好在系统也允许林冬梅将一些不需要的奖品丢弃，要不然她只能面对其中部分奖励哭笑不得。 想到这里，林冬梅觉得自己应该优先从老师们身上抽取盲盒。一方面各个老师不说都和自己关系密切，但最起码还是认识自己的；另一方面中专老师手里可都是有不少职业技能，这对自己未来就业可是有很大帮助的。 “冬梅，你不会还在想那个朱仁吧？”看到自己闺蜜在恍神，赵玲说话时忍不住用力地摇了摇林冬梅。 “什么？”林冬梅回过神来，随后笑着说道，“怎么可能？我都说了那样的话了，我和他之间连普通朋友都不可能了。” 赵玲看到林冬梅平静地说出这结果时有点发愣，虽然她对外面的人总说林冬梅和朱仁只是普通关系，但是身为林冬梅最好的朋友，她哪里不晓得自己闺蜜对那个朱仁用情有多深。她现在觉得肯定是林冬梅被彻底伤透了心，所以才会选择放弃。 “冬梅，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赵玲安慰道。 赵玲和林冬梅都是即将成年的年纪，在这个成婚普遍偏早的时代，像她们这样年纪的女孩早就相看人家，甚至有不少都已经有对象乃至于未婚夫了。只不过两人还没有毕业，再加上两人家里也不差钱，因此都很愿意再养两个闺女几年。但虽然如此，赵玲心中其实也对未来的爱情和婚姻有所憧憬。 “啊？还要找啊？”林冬梅从赵玲怀里将手抽了出来，然后大大地伸个懒腰，“我才懒得找男人了，我要一个人过一辈子！” “瞎说什么呢！”赵玲嗔怪着拍了林冬梅一下。 就在林冬梅和赵玲在回寝室的路上嬉笑的时候，一个头发花白却非常利索的老头刚好从她们身边路过。 “林冬梅啊，你上学期的体育成绩和体测达标是怎么回事？”老头对林冬梅说道，“在学校里，老师们睁只眼闭只眼还能放你过去，等你去单位怎么办？哪怕将你分配进去了，如果体检不过关还是会被退回来的啊！” 老头这么一说，林冬梅忽然想起了中专毕业虽然包分配，可如果过不了分配单位的体检关，那是会直接被取消分配资格的。 “现在知道怕了吧？”看到林冬梅的表情，老头轻笑道，“趁还有半年时间毕业，每天早上起来给我晨跑半小时！” “好的。”林冬梅当然知道老头的话是好意，“谢谢程老师。” 程老师是林冬梅的体育老师，于是林冬梅就想着能不能从他身上拿到什么奖励，因此她将今天的抽盲盒机会用在了他身上。 和程老师寒暄几句就分开了，在回去的路上林冬梅默默地打开了程老师身上抽到的盲盒。 “不是吧？”看到奖励，林冬梅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 第010章 奖励 林冬梅万万没有想到程老师身上的盲盒奖励居然是【大师级八段锦】技能，这大概是林冬梅迄今抽到级别最高的奖励了。 八段锦的名字对林冬梅来说是早有耳闻，毕竟自己重生前的单位里是有不少中老年人的，他们都喜欢练习八段锦。用一个和林冬梅关系不错的同事的话说，每天坚持八段锦可以强身健体并延年益寿。 虽然延年益寿不敢说，但林冬梅绝对强身健体还是有的，毕竟那个同事每年的体检指标完美得连医生都赞叹不已。林冬梅虽然已经吃了洗髓丹，但是药效要半年后才能完全释放。所以林冬梅有些担心自己报到的时候还没调理好身体，因此有了八段锦这套健身方法也是好的。 林冬梅按捺心底的兴奋，故作平静地和赵玲回到宿舍楼。 只不过林冬梅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刚刚走进女生宿舍区，就看到一个棉大衣的女孩怒气冲冲地跑到自己面前。 “你以为仁哥哥放弃考大学就让你觉得配得上他了是吧？你到底要不要点脸啊？”女孩冲着林冬梅高声地说道。 林冬梅此时都有些无语了，为什么自己碰到的人都嗓门这么大啊？自己本来打算是低调地混到毕业，然后再去单位里继续“苟”。结果自己的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天晓得自己哪里认识那么多喜欢帮自己“扬名”的人。 女孩看到林冬梅没有说话，因为对方理屈，于是越发得意洋洋起来。“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长得什么样子！要不是仁哥哥心好，哪里会搭理你这样的丑八怪！我要是你的话，就将你送的那些吃的喝的都丢掉！丑八怪送的东西，看上去就恶心，喂狗都不吃！” 其实林冬梅对这个女孩讽刺自己喜欢朱仁没什么意见，毕竟现在的自己对那个朱仁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但是现在对方一边侮辱自己，另一边还嘲笑自己送的东西，这就让林冬梅忍不了。就算自己长相普通，那也没吃她家的粮食吧？至于自己原身送出去的那些东西，林冬梅哪怕是后世重生过来都觉得心疼。 “你刚刚是说要将我当年因为同情朱仁而帮补的吃的喝的都丢掉？”林冬梅忽然问道。 女孩一愣，她没想到林冬梅居然会反问这个问题，但她还是趾高气扬地说道：“当然！我看到你就恶心，再想到那些东西是你送的，我浑身就不舒服了！” “我给朱仁的东西都是可以吃可以用的，都是劳动人民辛辛苦苦做出来。结果这些东西到你嘴里就变成让‘你浑身不舒服’的了，你这是瞧不起劳动人民的心血么？”林冬梅打蛇直接打七寸，张嘴就让围观的其他女同学都倒吸一口冷气。 但林冬梅并不打算放过这个女孩，继续追问道，“是谁给了你权力，让你可以将食物和日用品随便丢弃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浪费？你自己浪费就算了，还鼓动其他人也要跟着你浪费，你是什么用心？” 林冬梅的一系列发问让女孩彻底呆住了，她哪怕再蠢也知道林冬梅这些帽子如果扣实在自己身上，那估计自己毕业就没什么单位可以去了。 “你……你胡说！”女孩结结巴巴地为自己辩解起来，“我才不是你说的那些意思。” “你问问周围的同学，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敢说还不敢认？”林冬梅轻蔑一笑，“要不然我们一起去找教导主任问问？” 面对林冬梅的逼问，女孩变得慌乱起来。她看了看周围，原本站在她身后的几个好友纷纷低下头以避开自己的眼神。 “就是，周盼儿同学，你刚刚说的话可是证明你的思想非常落后呢！亏你父亲还是工业局的副局长，你这些话都是你父亲教的吗？”此时，又一个冷冷的女声插了进来。 林冬梅原本舒开的眉毛又锁了起来，自己的确不喜欢这个叫周盼儿的女孩，但也不至于要弄得她家里人也跟着倒霉。但现在这个说话的女人明显就打算要给周盼儿一个狠的，甚至还打算牵连到周盼儿的父亲。 “林同学，刚刚你说的话真的是振聋发聩！”那个女人显然没有察觉到林冬梅对自己淡淡的疏离感，反而她很热情地向林冬梅伸出了手。“我也没有想到我们接受了这么多年的教育，结果我们中的某些人思想却还是这么落后！我觉得这件事不仅要上报学校，还要上报教育局！” 几句话就让林冬梅知道这人的思想。这种人不能交好，但也绝对不能得罪。想到这，林冬梅也握住了她的手。 第011章 试探 林冬梅得到的新手礼包里包括原身的全部记忆，所以很快就将这些人的名字对上了。那个冲过来莫名其妙训了自己一顿的女孩叫周盼儿，虽然也是中专同学，但人家念的是医护专业，未来肯定和自己不是一个单位。而这个突然出现和自己示好的女孩叫赵爱红，她倒是和自己一个专业，只是自己专业人比较多，所以并非一个宿舍罢了。 “不知道林同学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宣讲协会呢？”赵爱红非常热情地邀请道。 林冬梅当然晓得赵爱红说的宣讲协会是全校有名的学生组织，而且非常活跃。不仅经常在学校内举行各种演讲宣传活动，还时不时接受公社乃至县里的邀请去举行宣讲活动。可以说，如果想捞取一些资本的话，宣讲协会那是最好的台阶。只不过林冬梅并不想在未来的日子里掺和进去，所以只能婉拒。 “赵同学，我过年的时候大病了一场，医生让我这半年以静养为主。”林冬梅说道，“而且马上就要毕业了，我想趁着这段时间锻炼下身体。要不然分配下去之后因为身体而耽误了，那岂不是对不起国家的培养？” 赵爱红点点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们一定要锻炼好身体为国家做贡献！既然这样，那我只能表示遗憾了。” 见赵爱红没有勉强自己，林冬梅在心底也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我等会会跟学校去说周盼儿的事情。”赵爱红接下来这句话就让林冬梅警惕心大起，“到时候如果需要林同学作证的话，还请认真严肃对待。” “当然。”林冬梅没有拒绝赵爱红。虽然这么做的确对周盼儿不厚道，但谁让对方先挑衅自己，这又能怪谁？ 赵爱红说完话就朝宿舍走去，林冬梅也和赵玲跟在她后面一起走去。 赵玲此时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担心，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因此只是默默地跟在林冬梅身边。 赵爱红的寝室在楼梯口旁边，所以她跟林冬梅两人打完招呼就进去了。 等走了几步远之后，赵玲低声说道：“你真要去学校举报周盼儿啊？” “我也不想啊。”林冬梅苦笑着说道，“但是不去的话，那个人你得罪得起？” 赵玲不说话了，赵爱红在学校和县里都赫赫有名。真要被她盯上了，那不死也得脱层皮。虽然周盼儿和赵玲是同学，但赵玲也没有伟大到会牺牲自己去拯救周盼儿。何况周盼儿那些话本来也够恶心人，所以赵玲也不打算再跟林冬梅说什么了。 两人回到寝室后，刚好有人出来。“你俩还不去食堂吃饭么？” “我妈给我带了点吃的，所以我今晚就不去食堂吃了。”林冬梅笑着解释道。 那个人点点头，她也知道林冬梅家境不错，所以也不觉得奇怪。 寝室里此时已经没人了，林冬梅于是走到火炉前。她扯开火门，炉火顿时就旺了不少。然后她将火钳架在炉火上，然后拿出两个搪瓷碗放在上面。 “我妈做了青椒腊肉和油煎豆腐，一起吃吧？”林冬梅对赵玲说道。 “好啊。”赵玲笑着应了下来。“我去打点米饭回来，你要多吃点才能长肉呢。” “那就麻烦你了。”林冬梅起身打算去取饭票。 学校食堂供应的餐食是按照学生们所缴纳的粮票和钱来给对应饭票的，因此大家手上的饭票都是定额的，林冬梅不打算占赵玲的便宜。 赵玲接过林冬梅的饭票就拿着两个铝饭盒出门了。 林冬梅坐在火炉边，不时转动下搪瓷碗以确保受热均匀，然后还小心地用筷子搅拌下碗内的食物，避免糊底。 “嚯！我说怎么就看到赵玲出去打饭，原来你俩躲在这里吃好吃的。”有个声音爽朗地在林冬梅身后响起。 林冬梅回过头，正好是刚刚提醒自己去和班主任说明毕业去向的那个女孩。这个女孩叫钱亚楠，既是自己班的学习委员，又是自己寝室的寝室长。在记忆里，钱亚楠对林冬梅的态度比较中立，不像其他女孩总感觉的自己前身是个恋爱脑而有些瞧不起。 “亚楠姐，你要不要吃点？我妈做的腊肉可好吃了。”林冬梅略带撒娇地说道。 钱亚楠的年纪比班上大部分人都要大，再加上她在家也是老大，所以她自然而然就会用大姐的态度对待其他同学。而且她本人也乐在其中，所以寝室里的人也习惯性叫她“亚楠姐”了。 “我吃饱了。”钱亚楠婉拒道。 “那尝一块就是了。”林冬梅用筷子夹了一块给钱亚楠。 钱亚楠只好张口。咀嚼了一会之后，钱亚楠忍不住点头说道：“阿姨的手艺可真好！” 第012章 晨练 依靠空间里靠抽盲盒而得到的闹钟帮助，林冬梅终于在没有吵醒大家的前提下在清晨六点醒了过来。看着窗户上雾蒙蒙的水汽，林冬梅觉得自己已经被被子封印了。但是又想到自己的身体和未来的单位体检，她只能叹口气就摸摸索索地穿起衣服来了。 尽管林冬梅已经小心翼翼了，但是下床的时候还是闹醒了睡在自己下铺的赵玲。 “现在才几点啊？”赵玲迷迷糊糊地说道，“冬梅，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昨天程老师不是说了么？让我这半年好好锻炼下身体，免得单位体检过不了。”林冬梅一边穿鞋一边低声地说道，“你继续睡吧，我去慢跑了。” 林冬梅说完就起身朝门外走去，晨间的冷风让原本还有些困意的林冬梅顿时清醒了许多。 林冬梅跺了跺脚，然后搓搓手又揉揉脸就慢跑着朝学校操场走去。 虽然现在还是春寒料峭的时候，但是操场上也有一些人在锻炼身体了。林冬梅自然没有这些人身体素质优异，所以只能慢慢绕着操场快步走。但即便如此，走完一圈四百米后，林冬梅就觉得自己心跳加速且体力不足了。看到自己如此糟糕的身体，林冬梅也只有苦笑了。好在自己有洗髓丹，大概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好很多了吧？ 林冬梅从跑道走了下来，然后到旁边的一块空地上开始练起了八段锦。相较于其他锻炼手段，八段锦不用占太多地方还动作幅度较小，因此即便是初次练习也颇有模有样。 打完八段锦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冬梅觉得身体里暖烘烘的，有股热流正从腹部辐射出来。 林冬梅没有在操场上久留，而是回到寝室开始洗漱。此时宿舍里已经有人开始起床，看到锻炼回来的林冬梅都有些惊讶。不过大家也没问什么，都是各自拿着脸盆、漱口杯等等用品朝楼下的洗漱间走去。林冬梅也没有含糊，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品跟着刚刚起床的赵玲一起下了楼。 女生宿舍这边的洗漱间与澡堂连在一起，尽管面积不小但也没办法容纳下所有女生，所以来晚的只能接了水去外面洗漱了。要知道学校的热水是限时限量供应的，如果矫情不肯现在将就的话，等会没有热水那就更吃亏了。好在林冬梅的宿舍里因为有钱亚楠的规定，先来的要帮忙占位，所以她们还是接到了热水。 洗漱完毕后，大家将洗漱用具放归原位后就赶去食堂吃早餐了。 食堂共有三个供餐窗口，每个窗口此时都排满了人。林冬梅跟赵玲挑了个相对人不多的队伍就排在了后面，然后两人就慢慢地等着。 由于物资最近这两年才慢慢恢复起来，所以食堂供应的早餐也非常有限。基本上只有二合面或三合面做成的馒头，然后还有一些粗粮包成的菜包和糖包。至于肉包和用细面做成的面条？连专供老师的小灶窗口都没有呢。 林冬梅要了一个菜包和一个糖包，这些在后世压根没人看得上眼的食物在此时却是非常宝贵，不少人看到林冬梅这么“奢侈”都有些馋。 “你还过不过日子了啊？”看到林冬梅如此大方，赵玲也忍不住抱怨了句。 林冬梅看了看赵玲，她就点了两个二合面馒头和一小碗酸菜。这算是绝大部分学生的选择，所以并不显得惹眼。 “我不是还在恢复身体么？”林冬梅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赵玲点点头，“也是。不过你的饭票够么？” “够的，够的。”林冬梅忙说道，“我也就是这半个月吃好点，以后还是和以前一样的。” 林冬梅的解释显然说服了赵玲，而且赵玲也知道自己这个闺蜜在家又多受宠。如果不是学校食堂不供应细粮，否则林冬梅估计能餐餐面条、肉包。 林冬梅不知道自己的闺蜜在想什么，她现在有些犹豫地看着手里的粗粮包子。后世吃粗粮那是为了健康，而且那些粗粮不仅种植期间优选优育而且在收获后还仔细处理过。放到现在，都可以称作优质细粮了。 而此时手里的玉米面包子已经算是仅次于细粮的粗粮，但粗糙程度真的是一言难尽。毕竟现在没有优质种苗而且再处理玉米的时候甚至连玉米芯都掺杂进去了。没办法，现在大部分粮食产量都不高，因此所有能填饱肚子的东西都算是“食物”。 就着一碗寡淡的腌菜菜汤，林冬梅总算是将两个包子吃了下去。菜包里大概是腌渍的萝卜叶，而糖包里的红糖还有不少杂质。可即便如此，林冬梅也没敢丢掉。如果自己真的那么做了，那估计自己的下场不比周盼儿好多少。 第013章 期待 早餐时间结束后，学生便纷纷三五成群朝各自教室走去。青峰县工贸中等专科学校虽然规模有限，但还是开设了很多针对青峰县内有需要的专业，而其中又以师范、医护及机械三个专业最为庞大。 虽然工贸中专有三栋两层楼的教学楼，但仅仅是这三个专业就占走两栋。师范专业的教学楼在最靠近宿舍区的地方，所以林冬梅和赵玲倒是没走多少时间就到教室了。 教室中间烧着两个煤炉，毕竟这附近就是红旗煤矿，煤炭还是不缺的。 奈何教室面积较大，再加上此时的门窗也不密封，所以坐在旁边的学生还是有些冷的。不过大家似乎也不在意这点艰苦，纷纷坐下来就拿出各自的书本研读起来。 林冬梅不免有些感叹，此时的学习气氛和以后几年比起来真的是天壤之别。而且重要的是，此时的老师愿意教，而学生也愿意学。特别是这些老师不说各个都是“大拿”，但在其所教导的领域也绝对是人才级别的存在。 也正因为如此，林冬梅现在才非常期待能从这些老师身上抽出什么盲盒。林冬梅优先考虑的是各种专业技能，所以她的目标就对准了那些专业课老师。 林冬梅所念的师范专业培养的更多是小学老师乃至于幼儿园老师，因此有很多艺术课程。比如音乐课、美术课、舞蹈课等等，毕竟对小孩子的教育还是要寓教于乐的。 “今天我们去音乐教室。”第一堂课就是音乐课，音乐老师进来之后就直接宣布这节课是实践课。 别看工贸中专只是一个县级中专，但是音乐教室里还是配了不少乐器，甚至还有一架不错的立式钢琴。今天的音乐课是声乐内容，所以音乐老师一边弹着钢琴，一边对大家的音准和感情进行指导。 而林冬梅也打开了自己的系统，只见音乐老师头上有个盲盒。林冬梅心念一动，那个盲盒就跑到自己这边。而与此同时，其他人头上的盲盒也全部消失了。如果要再看到这些盲盒，那就要等零点刷新之后。 趁着老师和学生没注意的时候，林冬梅在脑海里打开了自己刚刚抽到的盲盒。【出谷黄莺】。 林冬梅有些皱眉，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抽出这样的奖励。既不是实物，也不是技能，而是另外一种奖励。 好在系统有说明功能，所以在林冬梅疑惑的时候，系统自然而然地打开了一份说明。原来这是系统的第三种奖励，即属性。属性是没有等级，也不像技能可以主动提升，它更多是一种被动赋予。比如【出谷黄莺】可以让林冬梅的嗓音变得悦耳动听起来，不过完全生效需要30天的时间。 看到这个说明，林冬梅倒是放心了不少。而且她对系统的贴心也感到高兴，如果自己的声音立刻变得动听起来，怕是很多人都要起疑心了。不过林冬梅还是有些遗憾，这个属性奖励听上去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上午的课程结束之后，学生分成了两股人流。较多的人朝着食堂走去，这些是在学校寄宿的学生；而较少的人流则朝校门口走去，他们大部分是住在县城的走读生。林冬梅的学生证是属于寄宿生的那种，所以她是不能出校门的，因此林冬梅也熄掉了去学校外面签到的念头。 学校的午餐分为杂粮饭、红薯饭和米粥。其中最贵的是杂粮饭，因为这里还是用了大米的；最便宜的则是米粥，实际上称为米汤或许更为符合实际。 林冬梅随大流地选择了红薯饭，这是在杂粮饭的基础上掺进了一大半红薯而煮成的主食。别看后世红薯颇受欢迎，但如果你天天吃就受不了了。除了吃腻之外，更重要的是红薯吃多了会“烧心”。 林冬梅和赵玲的包里有各自家里准备的熟菜，所以两人默契地打了主食就端着饭碗回寝室吃饭了。 走进宿舍区的时候，林冬梅看见不少人正围在宿舍门边的看板周围。赵玲拉着林冬梅凑了过去，然后看到一份通报批评。而被批评的人正是昨天的周盼儿，缘由是她思想落后、不尊重劳动人民和铺张浪费。 林冬梅看完通报批评之后也忍不住对周盼儿同情起来，后面两个问题倒是不大，但那个思想落后真的是这个时代的“大罪”。尤其是这种通报批评还要记入档案，这下周盼儿毕业之后怕是没几个单位愿意接收了。 第014章 书店 周盼儿的通报批评并没有激起太大的浪花，只是让周盼儿稍微低调了一段时间而已。没过半个月，林冬梅就从钱亚楠她们的聊天里知道这个通报批评不仅没有记入周盼儿的档案，而且现在也已经被校方给消除了。提及这件事的时候，饶是素来以“大姐姐”形象示人的钱亚楠也忍不住讥讽了一句。 “毕竟人家亲爹可不简单，而且还要给她外公面子不是？所以当初通报批评就是走过场，否则怎么会在档案里连个记录都没有？” 林冬梅知道钱亚楠家在青峰县城是“坐地户”，而且钱亚楠的父母和大哥都在县机关，所以她的话是非常可信的。从学校这样的做法来看，显然周盼儿家的背景非常深厚，以至于地位比较超然的学校都不想去得罪。 想到周盼儿的通报批评是因自己而起，林冬梅忽然觉得自己大概是得罪对方家庭了吧？如果林冬梅此时是十几岁的女孩子，大概率转头就忘记了这件事。可现在的林冬梅可是在职场混了十几年的大前辈，哪里不晓得周家对自己怕是已经恨之入骨了。 不过就算知道，林冬梅也没有法子。自己说到底就是一个中专学生，哪里有资格去对付一个连自己学校忌惮的存在？不过好歹自己也算是个“孩子”，对方再恨自己估计也就是个“刻骨铭心”的教训，犯不着下死手来对付自己。 再说了，对方也不会不调查自己的家庭。真要弄得那般地步，对方也要担心自己父母不顾一切的报复回来。想到这里，林冬梅也只能暂时放下这件事了。 接下来的日子无非就是上学下学，然后周日休息一天。林冬梅和赵玲没有趁着休息回家，毕竟刚刚从家里回学校念书，大家此时对家里暂时没有兴趣。于是大家就结伴去县城逛逛，而林冬梅自然也答应了下来。 倒不是此时的县城有多热闹，而是林冬梅打算去看看这个时代的风景。此外林冬梅就是打算去县城试试手气，看看能不能抽到什么好奖励的盲盒。 青峰县城的主干道就是一条不长的黄土路，而这条路上人相对较多的地方无非就是供销社、粮油站、新华书店、邮局和机关大院了。机关大院有门卫，供销社和粮油站又是花钱的地方，于是大家伙就决定去新华书店看看。 青峰县新华书店在林冬梅看来太简陋了，要知道后世的新华书店可动不动就是几层楼，而眼前的新华书店就是一个大约有三四个教室大的平层。而且这么大的面积里也不是全部用来摆书，真正的售书的地方就是绕墙一圈的柜台。 柜台后面站着两三个售货员，只不过她们聚在一起打毛衣，压根就没有理会林冬梅这些刚刚进来的人。大家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纷纷叽叽喳喳地跑到柜台边，努力地看着墙上面书架里所摆放的书。 林冬梅看着书架上稀稀拉拉的几本书就没了兴趣，只是陪着赵玲等同学。 林冬梅听着赵玲他们的讨论，自己的心神去在看刚刚自己在新华书店抽到的盲盒。 【高级毛衣编织】技能？林冬梅顿时脸色就变得精彩起来，莫非是书店的服务员都在那织毛衣，所以就抽到织毛衣技能的盲盒？ 不过这个技能倒是还不错，因为此时成衣店可不多，大家身上的衣服不是妈妈就是嫂子姐姐动手做的。哪怕是赵玲家里条件算是出众的，但是赵玲也被她妈妈训练起织毛衣了。还别说，赵玲给林冬梅织的围巾还有模有样。 虽然现在的书籍售价都是按分计算，可大家还是舍不得掏钱，所以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书店。 哪怕青峰县城没几个能逛的地方，林冬梅还是跟着同学们走了整整一天。不得不说自己的身体在洗髓丹的帮助下有了明显的改善，若是以前自己走这么多路，早就脸色苍白要躺下了。可如今只是略微有些喘气，脸色有些潮红，其他都没有什么异样。 “冬梅，你说你这段时间锻炼身体还真的很有效果呢。”同寝室的一个同学说道，“以前你真的是娇滴滴，风一吹就倒。” “是吗？”林冬梅故作不知地问道，“我也觉得我这段时间的身体好了一些，而且胃口也大了不少。” “嗯。”那个女孩肯定地点点头，“你脸上都有肉了。能吃就多吃点，人只要能吃的进饭就不怕生病！” 第015章 大姐 学校的生活是简单而乏味的，而林冬梅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她依旧是上课时间从老师身上抽盲盒，放假时间则去县城各个地方放抽盲盒。 而除此之外就是坚持晨跑夜跑，同时还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给自己加餐。毕竟过年的时候她可是从矿区医院和供销社抽了不少实物盲盒，牛奶、鸡蛋、水果等，这都是营养品。 在这些东西的补充下，林冬梅自己都能感觉到身体的加速好转。在澡堂洗澡的时候，林冬梅甚至都发现自己原本枯燥的皮肤变得水润起来，而干瘪的身体里也开始出现了肌肉和脂肪。最直接的是，林冬梅那枯燥泛黄的头发也变得漆黑油亮起来。林冬梅看着自己的头发喜滋滋地想，没准可以考虑留个长发呢。 这天上课的时候，一个女生来到林冬梅的教室，对她说道：“你就是林冬梅吧？你姐姐林春兰是在供销社上班，对吧？” 林冬梅虽然感到疑惑，但还是点点头。“请问你是谁？” 对方出了口气，笑着说道：“我叫孙莉，家里是供销社的。你姐托我带句话给你，说让你星期天上她家一趟。” “好的，谢谢你啊。”林冬梅一边感谢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递给孙莉。 孙莉接过奶糖，“这趟可真不亏，带句话还能得颗奶糖呢。” 说完，孙莉和林冬梅道了谢就转身告别离开了。 “那这个星期天你就不能陪我们了啊？”赵玲有些遗憾地说道。以前林冬梅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很少和她们出去走动。现在林冬梅愿意出门了，赵玲恨不得将自己知道的好吃的、好玩的地方都告诉林冬梅。 “下个星期天吧。”林冬梅捏了捏有些怨念的赵玲脸蛋，“你也知道我姐的。我要是不去，她下个星期肯定会直接跑到学校来训我一顿的。” 赵玲当然知道林冬梅的大姐是什么脾性，风风火火且说一不二。而且林大姐当年在家属区也是“威名远扬”，整个家属区的大孩小孩都被她训得服服帖帖的。哪怕是最调皮的男孩子到她面前也只能乖乖立正站好，要不然林大姐的“打狗棒”可是不留情的。 星期天，林冬梅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就离开了学校。县供销社可谓是县城最好的单位，所以整个单位的占地面积也是最大的。 供销社大楼有五层，是全县城最高的楼。不过林冬梅没有进供销社大楼的大门，而是绕道旁边的小路走了进去。走了几分钟，另外一个门在眼前出现。 “同志，请问林春兰在么？我是她妹妹。”林冬梅走到大门边的门卫室。 “副食品组的林春兰么？”门卫问道。见林冬梅点了头，他拿起了电话，然后快速地摇了起来。 此时虽然没有后世的程控电话，但是部分条件不错的单位都有内线电话。而且因为现在的电话都要人工接线，因此这些单位还有个专门的“接线员”岗位。 别觉得这个岗位不起眼，但是能进来的除了有一定文化水平外，而且还得是单位中最嫡系的子弟。毕竟接线员是有保密职责的，让外人来负责这个岗位，单位里的人是信不过的。 “你姐在家呢，你快进来吧。”门卫挂下电话后，笑着跟林冬梅说道。 “麻烦您了。”林冬梅道谢完就走了进来。 供销社的家属院和供销大楼隔着仓库，而且供销社家属院可是全县城独一份的楼房。虽然两层楼房在后世看来有些可笑，但此时此刻可是无数人羡慕的高级住宅。 林冬梅走到林春兰的家门，门此时已经打开了。林冬梅走到门口一看，自家姐姐正在那时利落地干着家务，然后两个男孩在沙发上玩着积木。 “姐。”林冬梅甜甜地喊了一声，然后就走了进来。 林冬梅一进家门，原本还在玩积木的两个男孩立刻过来抱住了她的腿，嘴里不停地喊着“小姨”。 林冬梅的年纪和林春兰差了10岁，而又和林春兰的大儿子盛家栋差了十岁。所以林春兰和林冬梅的关系有点“亦姐亦母”，同样的林冬梅和盛家栋则有点“亦姨亦姐”了。 “我们的家栋乖不乖啊？有没有欺负弟弟啊？”林冬梅先是抱了下盛家栋，紧接着又将盛家梁饱了起来。 好在刚刚经历过困难时期，两个男孩的体重都没有后世那么重，所以林冬梅现在倒是不费多少力。 “你快放下吧，我的小祖宗！”林春兰到自己妹妹抱着自己两个儿子，忙喊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体！家栋、家梁，不许累着小姨了。” 两个男孩很听话地就要从林冬梅怀里下来，林冬梅也只好听从。 “姐，我身体好了许多了。”林冬梅对林春兰说道，顺带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给了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见有奶糖吃，立刻就跑到一边去兴致勃勃地剥起糖纸来。 第016章 分析 “你三哥给你买的奶糖，你给这两个臭小子做什么？”林春兰瞄了眼自家孩子手里的糖果纸，这可不是供销社里的货，自己这里买不到的话，那肯定就是自己二弟给小妹专门捎的。 林家老三是煤矿大车队的司机，他们经常有机会外出，而且基本去的都是省城。大白兔奶糖在县里算是稀罕，但到省里就没那么宝贵了。虽然价格还是不菲，但是想要买的话还是买的到。 “嗯。”林冬梅被林春兰的话给惊了一身冷汗。 这奶糖可是自己抽盲盒抽到的，压根不是自己三哥从外面买给自己的。有了这次教训，林冬梅决定以后不在别人面前拿出系统的奖励。这个时代识货的人可不少，如果自己三哥没有给自己带过奶糖，怕是这次就要在自家大姐面前露馅了。 “你都开学一个多月了吧？怎么我不请你，你就不上我家了？”林春兰没有纠缠奶糖的问题，而是问了其他的事情。“还有，你大过年的怎么进了医院？咱妈说的含糊，外面又有不少闲话，我就直接问你了！” 对上自己大姐，林冬梅心里还是有些怕的。毕竟自己严格算起来可是林春兰带大的，所以天然就在气场上输了一大截。 “那个朱仁是谁？你是真的喜欢他？”林春兰似乎并不在意林冬梅回不回答问题，继续追问道。 听到朱仁这个名字，林冬梅在心底默默吐槽。什么不知道怎么回事？连这个关键人物的名字都打听到了，显然就是有备而来。 “你别没什么的态度啊！”林春兰的嗓门提了起来，“如果别人的闲话说多了，不是真的最后都要是真的了！” “姐，放心好了，我和那个朱仁没什么的。”林冬梅自然是咬死不承认自己和朱仁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横竖暗恋朱仁的是前身，和我林冬梅有什么关系。“估计我对他太好了点，结果让他和有些人误会了。不过你别担心，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林春兰冷笑了一声，“来，跟你姐说说看，你是怎么处理的？” 林冬梅于是将开学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林春兰眉头越发紧锁起来。 “这个朱仁还真不简单！”林春兰听完后说道，“也亏你快刀斩乱麻，否则一旦让他缠上就真的是癞蛤蟆跳脚上，膈应死人！不过你是真的和他没什么么？这种男的可不是什么好人，任何女人在他眼里只是往上爬的垫脚石。如果你要是嫁给他，估计都会让人家吃干净去！” “真的没什么的！”林冬梅异常坚决地说道，“而且我还不打算这个时候找对象，起码等我工作稳定下来再说。” “是了，你这个学期就毕业了，你跟学校说了你的就业方向不？要不我让你姐夫走走关系，将你落到县城里来？”林春兰问道。 “不了！我还是回矿里吧。”林冬梅立刻拒绝道。未来最容易出乱子的就是县城，林冬梅可不要让自己陷进去。 “回矿里？子弟学校那边不晓得有没有岗位。”林春兰开始思考起来，“我看看有没有人可以打听下。” “姐，我们学校有个女同学叫周盼儿，我跟她有点矛盾。”林冬梅将自己可能得罪周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还真是个惹事精！”林春兰嗔着白了林冬梅一眼，然后开始想这个周家是哪个周家。 过了一会，林春兰平静地跟林冬梅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你那个周盼儿的亲爹是工业局的副局长，她亲妈是商业局的办公室主任，难怪你们学校不敢得罪她。 毕竟你们学校之所以这么受欢迎，还不是工业局跟商业局的面子？没有它们，你们能去的单位可没几个好的。不过你也别怕，你既然打算回矿里的话，它们也管不到你。咱们煤矿可是部属的，县里压根就插手不进去。” 有了自家姐姐的这番分析，林冬梅的担忧就少了许多。 看到妹妹这懈怠的模样，林春兰又竖着眉毛呵斥道：“你也别以为没什么事情了！你要是成绩或学校鉴定报告有问题的话，人家还是可以让你去不了煤矿而分到其他什么差单位去的！” “哎呀，姐，我的成绩还不放心么？”林冬梅笑着说道，“今天咱们吃什么？我去厨房帮你吧！” 林冬梅笑嘻嘻地推着林春兰朝厨房走去。 “你去厨房是捣乱的，你帮我看着家栋家梁好了。”林春兰知道自己妹妹是两手不沾阳春水，所以哪里刚让她进厨房。 “你可别瞧不起我，我只是以前懒得下厨房罢了。”林冬梅从自己妈妈手里抽到过家常菜烹饪技能，虽然做不出那种饭店菜色，但是家里的饭菜还是没有问题的。 第017章 姐夫 原本林春兰对林冬梅的话还是将信将疑，但是见林冬梅在厨房里是得心应手后才满意地点点头而将厨房交给自己妹妹负责。家常菜的特点就是出菜速度快，所以不到半小时就看到林冬梅陆续将菜端出来厨房。林春兰一看这菜色，立刻就晓得自家妹妹在油、酱等配料上下得足。如果是平常人家庭，只怕就要张口说了。但林春兰家里不差这点东西，况且这还是自己妹妹第一次做菜给自己吃，因此林春兰才不会去讨这个嫌。不过林春兰打定决心等过几天回家给自己妈妈说说这件事，日后林冬梅嫁到婆家还这么做菜的话，只怕婆婆就有意见了。 “嚯，家里在做什么菜呢？我在楼梯口那就闻到了。”此时说话的是林春兰的丈夫盛国庆。 “梅子来了，她说今天让我尝尝她的手艺。”林春兰笑着说道，顺带递给自己老公一条热毛巾。 “梅子来了啊？我还说有段时间没看到她了，还以为你们姊妹闹矛盾了呢。”盛国庆开玩笑地擦着毛巾说道。 “姐夫回来了啊？”林冬梅落落大方地端着菜说道。 林冬梅对自己姐姐和姐夫还是很感激的，不说那几年困难时期，两口子贴补了多少粮食。就说林冬梅能挤进工贸中专上学，这里头就有盛国庆的帮忙。而且这些年自己还经常过来蹭饭，走的时候还带了不少东西。 很快所有菜色都上齐了，于是大家就开始吃饭了。林春兰的小儿子盛家梁也已经5岁，所以也不需要特意喂着吃了。 “姨姨的菜比妈妈做的好吃。”盛家栋非常有眼色地捧场道。 “那下次妈妈就不做菜给你吃了。”林春兰也不是惯着儿子的角色。 盛家栋顿时一愣，以他现在的脑子还是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自己亲妈在开玩笑。好在大家看到盛家栋的窘迫模样而大笑起来，盛家栋自然也就明白这是个玩笑，顿时高兴地继续吃饭起来。 “梅子，你这学期就要毕业了吧？”吃完饭后，盛国庆问道。 林冬梅点点头，“嗯，再过两个月就要毕业会考了。” “那可要努力，会考成绩可是决定你能去什么单位和什么岗位呢。”盛国庆提醒道，“对了，你自己有没有想去的单位？” “我想回矿里。”林冬梅说道。 “这样啊。”盛国庆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点头认可道。“自家子弟去自家单位一般好安排，而且岳父岳母那边也要留个人照顾才好。” 盛国庆说完之后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但林春兰却提醒林冬梅不要放松学习，她可是知道自家妹妹的成绩。 饭后休息半个多小时后，盛国庆又去粮油站上班了。粮油站、供销社这样的单位可不是休星期天的，而是按照排班表轮休。不仅星期天的时候，老百姓也是买粮油和百货的。 盛国庆上班后没多久，林冬梅也起身告辞。林春兰也没有挽留，只是提醒她多来自己这里，然后就是将一个塞得满满的布递给林冬梅。 林冬梅也没有拒绝，而是接了过来就捏了捏两个外甥的脸便告辞了。 路过供销社仓库的时候，林冬梅将这里的盲盒给抽了。 【新鲜鸡蛋100颗】。 “果然还是抽取地点有关啊。”林冬梅自言自语地说了句。 这个时候的鸡蛋不仅是难得的营养品，而且还是不少家庭的补充收入来源。特别是对农户来说，他们不像工人家庭有工业票等票据分配，所以他们如果要购买蜡烛、铁锅等工业品的时候通常就要用鸡蛋去和工人家庭换工业票了。 晚上的时候，林春兰问着回家吃饭的盛国庆，“你不会打算让梅子去你们单位吧？” “我们单位也不差吧？”盛国庆有些委屈地说道，“进了粮油站，起码吃喝不愁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春兰有些哭笑不得，“不是说你们单位难得进么？而且你爸还在位置上，要是被人说嘴的话？” “放心好了，我不会给老爷子惹事的。”盛国庆安慰道，“我以前有个朋友的孩子不是退伍转业到我们单位么？人家可是汽车兵，所以在我们单位那可是大受欢迎。我就想能不能介绍给咱们妹子？如果成了的话，就算梅子进我们单位也没有人说三道四。怎么着？你还打算让人家夫妻分居两地啊？” 此时的单位的确会照顾自家职工的家庭，如果是好单位，那真的是从你爹妈到你老婆孩子都安排得妥妥的。也难怪以前的人对自己的单位认同度那么高，这种掏心掏肺对职工好的单位自然也受到了自己职工的热爱。 盛国庆的话让林春兰也起了心思，“你什么时候让我看看？如果不错的话，我再跟梅子说。” 第018章 体测 已经回到学校的林冬梅自然不晓得自己的姐姐和姐夫已经在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不过即便知道，林冬梅估计一时半会也没什么时间搭理。 “什么？我们这学期的体测就安排在下个月上旬？”林冬梅从自己闺蜜赵玲嘴里得知这个消息时，她觉得自己的人生顿时黑暗起来。 原身的记忆告诉自己，她每年的体测都是低分飞过。虽然勉强及格，但那都是体育老师们默契放水的结果。 如果这次还是能得到体育老师们的“高抬贵手”也就算了，“我听说这次是县里要求，说要严抓体测成绩，敦促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赵玲补充说道，“所以各个学校的体测要交给其他学校的体育老师负责，而且县里还会派遣专门的负责人过来督场。” “那岂不是我们这次要在外校老师的监督下进行体育测试？”赵冬梅无奈地说道。 赵玲点点头，她太清楚赵冬梅的体测成绩了，所以她也有些头痛。“虽然体测成绩不关我们的毕业成绩，但是如果落下不好评语的话……” 林冬梅也无须赵玲将话说全，她太清楚这个时代档案的威力了。现在可不像后世那么资讯爆炸，很多单位了解一个人的方法就是看档案。如果档案里有污点，那基本就会被单位拒收；可如果只是有不佳评语的话，那也有大概率会让单位选择其他人。 “你最近不都有在锻炼身体么？”赵玲安慰道，“我看你的身体素质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肯定没有问题的。” 林冬梅回想了往年的体测项目，身高、体重、肺活量这三项是只测试，基本不需要什么技巧。但剩下的50米跑、立定跳远、仰卧起坐、坐位体前屈和跳高这些项目都是有技巧的。并且除了体测之外，毕业会考也是有体育这一项的。体育毕业会考是800米、掷实心球和三大球那是妥妥要记入毕业成绩，而且不及格是没有毕业证的！ 看来这段时间要多从体育老师们身上抽盲盒了。林冬梅默默地说道。 见林冬梅沉默了，朱玲也没有再说话。她知道自己再多说也于事无补，只会给自己的好友增加不必要的压力。 次日清晨，林冬梅习惯性地早起去了操场。随着气候的开始回暖，操场上锻炼的人越来越多了。现在的人还是信奉“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都想着好好锻炼以便日后为国家做出更多更大的贡献。 林冬梅现在已经可以慢跑2圈，也就是800米的样子。不过体育毕业考的800米是有时间限制的，林冬梅估计暂时还是达不到及格标准。但林冬梅相信系统奖励的洗髓丹，同时也相信自己肯定能抽到相关的运动技能。抱着这个美好的愿望，林冬梅做了几个拉伸之后就在操场边开始做起了八段锦。 “林冬梅，你这套八段锦是跟谁学的？”林冬梅刚刚做完八段锦，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林冬梅回头一看，正是自己抽中八段锦盲盒的程老师。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还是面不改色地撒谎道：“小时候在矿里有遇到过一个老爷子，他说我身体不大好，练这个有帮助。” 程老师点点头，“嗯，八段锦不管对先天不足还是后天不足都是有效果的。不过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早练起来？我看你动作虽然熟练，但你这幅身体可不想是练过的。” “那不是偷懒么？”林冬梅不慌不忙地继续编着，“小时候有老爷子督促就乖乖地练了。后来老爷子退休被他儿子接走之后，我不就没有练了么？” “暴殄天物！”程老师怒其不争地说道，“你这些年但凡稍微认真点练，你这身体起码要比现在好上几倍。对了，你那个老师叫什么名字？” “我忘记了。”林冬梅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就只记得小时候叫他大胡子爷爷。” “大胡子？”程老师脸上露出一丝慎重，“难道是我师兄？不对啊，他什么时候来江南省了？” 程老师一边嘟哝一边慢慢地走开了，而林冬梅则非常不怕死地又从程老师身上抽了一个盲盒。 【中学体育技能包】 “这算是念念不忘就必有回响么？”林冬梅看到这个奖励的时候都吓了跳。 且不说这是非常罕见的技能包，尤其是这个技能包对自己来说可谓解了燃眉之急。 林冬梅喜滋滋地点击学习技能包，然后在短暂的目眩耳鸣之后，林冬梅脸色变得尴尬起来。的确这个技能包让自己立刻学会并理解了中学阶段能接触到所有体育项目所涉及的技能，可问题是自己光有技能也做不到啊！简单来说，眼睛学会了，手脚没有学会。 第019章 刻苦 林冬梅不是好高骛远的人，既然手脚没有学会那就慢慢学便是了。自己的身体素质也在一天天加强，这其中有洗髓丹的效果，同时也有自己天天坚持锻炼的原因，最后也少不了新年期间抽盲盒抽到那些诸如水煮蛋、牛奶、鱼肝油等等奖励。 新手礼包的随身空间简直太完美了，那完全是一个超级随身保鲜仓库。任何东西丢在里面就仿佛时间被禁止一般，拿进去是什么样，那拿出来还是那个样。 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放有生命的动物，林冬梅测试过，空间直接拒绝了。倒是植物类没有什么限制，这让林冬梅有些不解。 因为抽到了技能包，林冬梅就将自己的晨练时间延长到一个小时。横竖她自己有偷偷摸摸给自己加餐，这种程度的运动还是能支撑下来的。原本有些体育老师还担心林冬梅练过了，好心劝了几句。结果过了几天一看，人家小姑娘不仅坚持下来了，而且技术还更加到位了。 于是这些体育老师在各自课上都将林冬梅当成了榜样告诫学生，不要因为以前体育没学好就自暴自弃，只要认真和努力，什么时候学起来都是不晚的。 林冬梅没有想到自己在体育老师们的宣传下居然成了不少学弟学妹乃至同学的榜样，不过有个人却冷笑起来。 “活该！我看她到时候怎么过体测！”周盼儿今天特意早起，看着在操场上挥汗如雨的林冬梅低声嘲笑道。 她知道，这次县里忽然对体测方式进行调整就是自己爸爸出手了。她在这次出手里也算明白什么是他爸爸嘴里的“阳谋”，因为这一切都是如此地符合规矩。完全是他爸爸的一个朋友借着上面的意思推了一把，于是县里就忙不迭地调整了体测的监考方式。没有人反对，也没有人觉得奇怪，除了下面的学生有几个抱怨外，仿佛这是水到渠成的。 周盼儿冷冷地看了一段时间之后就默默走开了，她答应了自己的父亲，绝对不会主动去找林冬梅的麻烦。甚至周爸爸还提醒周盼儿，最好是和林冬梅化干戈为玉帛。哪怕不能成为朋友，也最好当着大家的面让他们觉得自己和林冬梅已经和好了。周盼儿可以忍住不去找林冬梅的麻烦，但是要和林冬梅交好，她表示自己做不到。 除了体育项目外，林冬梅也在自己的课业上努力起来，开始将过去的课本翻出来重新复习一遍。没办法，林冬梅的成绩本来就不算好，而且自从进了工贸中专之后由于与朱仁分开了，原身更是无心念书。要不是有赵玲天天督促，林冬梅不是被退学就是要留级了。 未来的毕业考不仅决定了接收单位对自己的第一印象，更是但凡有一门不及格就拿不到毕业证。虽然日后还是可以回学校补考，但是补考过关也只有结业证。那可是差了毕业证一个等级，落在接收单位眼里那就是糟糕的开端。 就在林冬梅刻苦努力的时候，她的第一个挑战到了，那就是体测。 体测和体育考试不同，体测的标准其实低于体育考试很多。因为体测的目的是在于测试学生的身体是否健康，而体育考试的标准就不同了，那是测试学生是否掌握了某项或某几项运动的技能。虽然体测的标准低了不少，但是学生这边还是紧张起来。 没办法，前几年由于自然条件导致绝大部分人连吃饱都做不到，所以大家的身体素质自然也受到了影响。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来操场上锻炼的人开始多了起来，甚至连一向不着急的赵玲也开始“临阵磨枪”了。 到了体测的那天，操场上出现了很多陌生的老师。由于体测是针对全校学生，因此每个专业、每个年级、每个班都要慢慢根据安排表轮着来。 三年级因为是毕业班，所以自然安排在最早。而人数堪称最多的师范专业则直接排在了最前列。 “听说这次来我们这边监考的老师有完全中学的，还有中心小学和城南中学的老师。”赵玲在队伍里跟林冬梅咬耳朵道。 中心小学是县城两所小学之一，还有一所小学是机关小学。而城南中学则是县城里另外一所初中，和完全中学的初中部算是并列。 “没办法，我们学校学生人数是最多的。仅仅依靠完全中学的体育老师是不够用的，所以自然少不了找其他学校的老师了。”林冬梅倒是不意外。 林冬梅一边和赵玲说话，也一边带着她热身。做任何体育运动，身体不热起来是容易受伤的。尤其是现在是春末夏初，但因为测试时间在早晨，所以天气还是有点冷的。林冬梅和赵玲都穿了外套，免得受寒。 第020章 监考 就在林冬梅在准备体测的时候，一个年轻男人正拉着另外一个年轻男人走进来。相较于拉人男子的兴奋，被拉男子就有些不情不愿了。 “周晓同志，这次督考任务可是县里交给你的任务！”拉人男子忍不住板着脸说道。 而被拉的男子则轻笑起来，“孙平啊孙平，你忘记我是哪个单位的了？你们县里怕是管不到我这边吧？说吧，你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嘿嘿，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孙平立刻变了脸色，谄媚地笑道，“我家里给我说了个媳妇，我是过来瞧瞧的。但人家不是还没毕业么？为了名正言顺，我就讨了这个任务，顺带将你也拉了进来。” “呵呵，我就说呢。”周晓一脸鄙夷地说道，“不过你是怎么说服老刘的？他向来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我不是说这边女学生不少，没准能让你这棵铁树也开开花呢？”孙平丝毫不在意周晓的眼神，依旧兴奋地说道。 “我的事情不用你们管！”周晓的脸立刻黑了下来，“如果有下次的话，朋友就没得做了。” 孙平被周晓的脸色吓了一跳，连忙举手投降。“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见自己的好友已经道歉，周晓也没有继续板着脸，而是跟着孙平朝操场走去。 操场的入口此时已经有人管控起来，不过看到两人递过来的介绍信，负责管控的人立刻放行了。开玩笑，孙平和周晓可是督考，人家的权力比监考们高多了。这次体测不仅是外校老师负责监考本校学生，还特意安排非教育系统的人过来督察，避免某些学校之间达成默契。 身高、体重和肺活量这三项是最早测试的，因为完全是流水线操作，而且操作人只要能看懂数字就可以。因此这三项虽然有点繁琐，但却是进行最快的。 “身高160厘米，体重45公斤。” 林冬梅很快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体数据。虽然这份数据在女孩当中算是优秀的了，但这只是在这个时代。后世十七、八岁女孩的平均身高基本都能达到165厘米，而一些条件不错的城市女孩更是能摸到170厘米这关口。林冬梅也不清楚自己的发育期是不是结束了，但是她对洗髓丹还是有点信心的。 林冬梅一边想着自己的身高体重数据，一边吹了下肺量计。 “嚯！3000毫升！小姑娘，看来你平时有锻炼身体啊！”负责统计的人有些惊讶地说道。 前文提及过，体测主要是测试学生们身体素质的下限有没有达标。所以基本上和林冬梅同龄的女孩只要达到1500毫升就算及格了。而如果不是天赋异禀的话，成年女性要达到3000毫升或更高数据的话，那只能是有长期锻炼的结果。 林冬梅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不过她内心还是高兴的，肺活量虽然只是一个指标，但也足以证明自己的身体素质在提高。 测完基本数据后，接下来就是各项运动测试了。林冬梅她们已经脱掉了外套，只不过林冬梅对现在的运动服有很大的不满，因为对女孩子来说太难穿了。不仅没有基本的运动内衣，而且这些运动衣直接就是将男生的运动衣拿过来改小给女孩子穿的，结果自然是对女孩子身体格外不友好。 而就在林冬梅和赵玲一边吐槽一边调整运动衣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自己似乎正在被人窥探。要知道这些运动衣真的很容易让女孩子走光，所以林冬梅自然格外小心会不会有一些必有用心的男性在旁偷窥。 顺着目光，林冬梅就看到两个年轻男人正在不远处，其中一个男的还颇为兴奋地指着自己这边。这让林冬梅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你偷看也就算了，居然还如此光明正大地呼朋唤友？ 不过林冬梅也知道那边站着的都是监考，而自己这边也没有确实证据，闹大了无非是自己难堪并且让那些监考老师记住自己。于是林冬梅选择了忍耐，只是带着赵玲到了旁边一个不容易被人看到的地方。 “嘿，那个女的搞什么啊？我正要给你介绍我家给我安排的对象，她居然就带走她了！”孙平不满地说道。 周晓却是轻笑一声，“人家以为你是有什么企图心的浪荡公子哥儿，所以带着朋友躲开你了。” “什么浪荡？什么公子哥儿？我可是大好青年！”孙平不满地说道，“这就是丑人多作怪，好像自己有很多人偷看一样！” “这也不能怪别人，毕竟这件事还是容易让女孩子吃亏的。”周晓淡淡地说道，“不过你也别老是往那边看，否则真让人误会了就麻烦了。” 孙平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好歹算是听得进周晓的话，于是他也没有再在那指指点点了。 第021章 跳高 由于体测并不是专门测试学生的体育能力，所以体测项目大多比较简单，需要的技巧不多；但跳高项目例外。 此时大家大多采取跨越式跳高方法，这是一种基本被专业田径选手淘汰但因为简单易学而在中小学教育中普及的跳高方法。而除了跨越式之外，还有后世已经非常少见的剪式跳高。剪式跳高虽然起源于西方，但真正发扬光大却在东方，因此也被称为东方式跳高。1957年的时候，我国还有女选手凭借这个方法创造了世界纪录，因此不少学校也跟风普及开来。不过剪式跳高技术难度明显高了一大截，所以基本只有那些专门去学跳高的人才大概能做到位。 “哇！刚刚那人跳得好高啊！” 林冬梅来到跳高场地的时候，就刚好听到有人在那惊呼。 “他用的就是剪式跳高吧？唉，我学了大半年还是动作不到位。别说跳那么高了，估计及格标准都达不到呢。” “你？算了吧，我听说我们全县能用剪式跳高的人不超过三个。” 听到这些议论声，林冬梅也注意到那个刚刚从场地下来的少年。黝黑的皮肤、利落的短发，身上是标准的运动背心和短裤，然后还有一双回力运动鞋。少年似乎察觉到林冬梅的目光，对林冬梅咧嘴笑了一个。那白花花的牙齿差点闪瞎林冬梅的眼睛，林冬梅顿时有种看到小狼狗的感觉。 “我说你去哪里了，原来你躲在这里看郭毅啊！”赵玲不知道从哪里找了过来。 “原来他叫郭毅啊。”林冬梅恍然地点点头。 “你居然不认识他？”赵玲有些惊讶地说道，“我真的怀疑你这三年是怎么在学校度过的。” “不是和你一起度过的么？”林冬梅笑着打趣道。 虽然郭毅有点惊艳到林冬梅，但是以林冬梅的真实年纪是很难对这种小男孩产生兴趣的，因此她纯粹是欣赏美好事物罢了。 赵玲也没有继续和林冬梅讨论郭毅，而是一起排队准备接受测试。 跳高体测和跳高比赛不同，监考老师将标杆放在及格高度上，只要跳过去就可以了。每个人有三次机会，如果三次都没有过就算不及格。林冬梅看了下高度，基本上用跨越式都能跳过去，甚至身体爆发力好的还能直接蹲跳过去。所以林冬梅忽然觉得那个郭毅用剪式完全是来炫技，不过倒也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心态。 林冬梅因为抽到了技能包，所以剪式跳高也非常熟悉，只是她并没有特意练习，所以技术标准不一定到位。因此她还是用了最安全的跨越式，然后自然是轻松达标。 因为体测项目的难度都不高，所以大部分学生都只要一个小时就全部过关了。林冬梅也不例外，她自然也是拿到全部达标的成绩。 “冬梅，你总算是过了这一关了。”赵玲自然是为自己好友高兴，“也算没有辜负你这段时间的加练。” “嗯，皇天不负有心人。”林冬梅也很高兴。“接下来就只要担心毕业体育考试了。” “肯定没问题的！”赵玲说道。 虽然体育考试的标准要高一些，但如果只是追求及格分的话，那难度也大概和体测差不多，只是项目有所不同罢了。 林冬梅体测过关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因为绝大部分人都过关了。惟独周盼儿的脸却黑了，这可是她费了好大力才让父亲同意出手的。 “爸，你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回家吃饭的时候，周盼儿对周爸爸说道。 “她过关了？”周爸爸淡淡地问道。 周盼儿点点头。 “那就没办法了。”周爸爸没有搭理自己女儿那渴求的眼神。 “爸，你难道不能让学校开除掉她么？”周盼儿撒娇道。 “理由呢？”周爸爸反问道。“今天爸爸可以随便找个理由开除她，明天就会有人随便找个理由来找我的麻烦。既然人家有本事过关，你就不要再计较什么了。” “可是她让我在同学面前丢了脸！”周盼儿嘴巴嘟了起来。 “那你损失了什么？学校给你的处分已经消除，也没有进你的档案。”周爸爸站起身，“虽然这次是顺水推舟，但毕竟也算是我出手了。你们小孩子的事情本来就不该让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插手，而且既然插手了也没捞到好处，那就不能一而再地再出手。我跟你说过，做任何事情都不能坏了规矩。” 周爸爸说完就走进书房，只有周盼儿坐在餐桌边泫然若泣。 “盼儿，你爸爸说得对，这件事只能到此为止了。”一直没有出声的周妈妈也劝解道。 “什么到此为止？我被欺负了！”周盼儿大叫起来，“如果我是男的话，你们肯定会帮我的！不过就是嫌弃我是女儿嘛。” 听到周盼儿这番话，周妈妈原本和善的表情也冷了下来。她没有再理会周盼儿，而是径直将餐桌收拾了起来。 “既然有这么大力气喊，那就是吃饱了。”周妈妈将周盼儿手里的饭碗拿了下来，然后就走进了厨房。 第022章 志愿 “同学们注意下，我们下个月月底就要进行毕业考试了。”五月中旬的时候，林冬梅的班主任在课堂上宣布道。“而在毕业开始前，学校也会征集大家的就业志愿。所以各位同学请务必尽快和你们的家长讨论下，我们下下周就要截止征集了。” 班主任说完就离开了教室，而教室里的同学们都热情讨论起来。早在开学的时候，学校就摸过底，大致了解过大家的就业志愿。对一些不切实际的学生，学校也私底下进行过了谈话。现在自然是正式征集，所以大家在讨论的时候也多了一些严肃。 “林冬梅、赵玲，你们矿里的大概都打算回去吧？”此时钱亚楠忽然凑到林冬梅和赵玲这边，询问道。 林冬梅点点头，她们打算回矿里的事情是全寝室都知道的事情，所以也没必要隐瞒什么。 “那能不能请你们帮我打听下，你们矿里今年有没有招收非子弟学生的想法？”钱亚楠有些局促地问道。 “亚楠姐，难道你想去我们矿里？”林冬梅立刻听出了钱亚楠的弦外之音，有些意外地问道。 像煤矿这种男性工人远多于女性工人的单位对于招收女性学生是有很大兴趣的，毕竟单位也要尽量平衡男女比例，同时也为单位的青年男工人创造结婚的机会。不过煤矿到底是重体力单位，女性工人进来之后觉得受不了的也是大有人在。所以很多回矿的女孩都希望进学校、供销社、医院这些附属单位，再不济也希望是工会、行政、会计等比较轻松的部门。 钱亚楠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直接点头道：“我不想留在县里。” 林冬梅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严肃地说道：“亚楠姐，消息我会帮你打听，但不见得会是你要的好消息。” “没事，有消息就可以。”钱亚楠笑着说道，“冬梅，谢谢你啊！这些日子我看下来，你变了很多。不过是越变越好了。” 钱亚楠说完就走回了自己座位。 “亚楠姐家里不是？”赵玲有些不解地问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林冬梅说道，“我们也别管那么多，横竖打听个消息也没什么，算是全了我们同学同寝的情分。” 正式征集志愿这件事自然是要和家长好好研究，所以这周周六放学后，大家都纷纷选择了回家。 从青峰县城回到红旗煤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但矿区此时却是热闹的时候。 家属区有工人俱乐部，或是放映电影，或是组织舞会，因而大小伙大姑娘们都去了那里。而在路灯下则是各家的婆婆媳妇们在那一边织着毛衣一边说着家长里短。 “梅子、玲子，你们这个星期回家了啊？”看到赵玲和林冬梅从车站朝家里走来，相识的人纷纷打着招呼。 林冬梅和赵玲自然也要一路问过去，毕竟坐在这里的人多少都和自己家拐着弯有关系。 “咦？这不是冬梅么？吃晚饭了么？”走了不远处，林冬梅就看到自己嫂子正带着自己的大侄子坐在门口的无花果树下绕着毛线。“玲子也回来了啊？我刚刚看到你妈去了龙婶家。” “我知道了，谢谢林大嫂子。”赵玲谢过林冬梅的嫂子之后也和林冬梅道了别。 “还好家里的灶还没封火，我给你下碗面条。”林嫂子收起自己的冒险，然后揽过儿子就玩家里走。 “嫂子，我来抱小军吧。”林冬梅赶忙从自家嫂子手里接过大侄子。 林嫂子有些吃惊，不过还是笑着说道：“行啊！那就麻烦你了。” 林冬梅抱着大侄子林志军跟着嫂子走进家门，家里正亮着昏黄的灯。林爸爸、林大哥和林二哥还在餐桌上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吃着花生、萝卜干等下酒菜，林妈妈则坐在收音机边听着评书。 “冬梅回来了啊？”林爸爸看到跟在林大嫂后面的小女儿，于是说了句。 林妈妈则是立刻走到小女儿面前，将林志军接了过来。林冬梅则是将背着的书包放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后从口袋里掏了颗糖递给林志军。 “谢谢小姑。”林志军高兴地接过糖果，奶声奶气地说道。 “上次你不是托人说你要在学校里准备毕业考试，所以就暂时不回来么？”林妈妈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不是要毕业了，学校要征集我们的就业志愿么？”林冬梅解释道，“我就想回来问问爸妈的意见。” 第023章 讨论 “那你自己是咋想的？”林爸爸问道，顺带他指了指自己边上，于是林冬梅就抽了把椅子坐到林爸爸身边。 “我想回矿里。”林冬梅认真地说道。 “回矿里做什么？县里也有很多好单位啊。”林大哥不解地问道，“留在县里那可比回矿里舒坦许多。” “听听你妹妹的理由。”林爸爸打断林大哥的话，然后看向林冬梅。 “我成绩不是很好，如果非要留在县里的话，估计没有什么好单位可以去。”林冬梅很坦然地说出原身成绩差这个缺点，“如果不回矿里的话，那很大可能只能去下面的公社。” “去公社啊？”林爸爸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可不能让小妹去公社。”林大哥立刻表示了不赞同，“现在下面还是吃不饱饭，小妹下去只怕要更加吃苦了。” “可不是。”林二哥点头道，“前几天我开车送货去向红公社，公社食堂里居然连份炒鸡蛋都没有！” “但是矿里现在也没几个好单位啊。”林爸爸虽然是生产矿长，主抓的是煤矿生产工作，但这不代表他对矿里的岗位空缺不熟悉。“你现在如果要进来的话，很大可能会被分配到二线去。” 煤矿的工作分为一线、二线和后勤三大块。一线自然是像林大哥这种负责采掘煤炭的工种，这种工种基本是不招女性的；二线则是围绕一线工种提供支持的工种，这些工种虽然也招女性，但是技术要求高且工作繁重，很少有女孩子吃得消。后勤这块就不用多说，基本就是所谓“坐办公室”的。不过煤矿后勤线虽然是整个煤矿最轻松的，但和其他单位比起来也是辛苦的。要知道哪怕是煤矿里的工程师们，每个月都是有下井指标的。 “不至于吧？我不是听说子弟学校那边要开高中部了么？”林二哥忽然问道。 “有这个消息，毕竟现在矿里的子弟多了起来，没个高中也不行。”林爸爸确定了这个消息，“但是冬梅只是中专毕业，哪里有资格去教高中？” “她爸，闺女留在总校这边的确困难，但分校那边呢？”此时林妈妈提醒道。 红旗煤矿有两个矿区，一个是林家现在所在的老矿区。这里是红旗煤矿最早开矿的地方，历史都可以追溯到清末了。因为开采得早，所以煤炭资源在开始减少，因此红旗煤矿又开辟了新矿区。 新矿区是建国后开始勘探，建成到现在还不到十年。老矿区到新矿区之间有半个多小时的步行路程，如果是中学生还好，大不了到总校寄宿便是了。可是幼儿园和小学生没办法离开父母，因此新矿区那边才建设了子弟幼儿园分园，现在又建好了子弟学校分校。 “那倒是个去处。”林爸爸点点头。 “就是有点远。”林二哥说道。 “不妨事的，不是有通勤车么？”林冬梅倒是觉得不错，“如果下午没有课的话，我还能中午回家吃饭呢。” “那像什么话？你个当老师的不在学校里解答学生问题，跑回家是怎么回事？”林爸爸训斥了一句。 说话间，林大嫂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出来了，上面还有一个金灿灿的煎鸡蛋。 现在煤矿的物资供应虽然充足了许多，但细面条还是非常宝贵的，大部分都是省下来给还在长身体的孩子或有病休养的老人家吃。至于煎鸡蛋，那真的是只有逢年过节才看得到了。 “谢谢嫂子。”看到林大嫂端出这么一份面条，林冬梅还是很感激的。 “趁热吃。”林大嫂将面条端给林冬梅之后就坐到一旁的简易沙发上，又开始整理毛线起来。 “其实小妹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们车队也缺售票员呢。”林二哥笑着说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地说着，很快林冬梅就整理出许多岗位要求。不过此时煤矿本身是没有人事权，招工是要交给上级单位去定夺，所以一切还是要等。 “不妨事的，你是矿里的子弟，想着要回来的志愿是肯定会被满足的。”林爸爸安慰道，“你就好好准备毕业考试。前往不要拿不到毕业证而被拒掉了。” “爸，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拿个优秀毕业生回来！”林冬梅嘴里塞着面条说道。 林爸爸只是笑着摇摇头，他哪里还不晓得自己女儿的成绩。能过顺利毕业就算是努力了，至于优秀毕业生什么的就不在意了。 第024章 消息 早上，林冬梅从自己床上醒来，然后就闻到了一股子包子香味。 “妈，包的什么包子啊？”林冬梅穿好衣服就到了客厅，此时餐桌上已经放着许多冒着热气的白白胖胖的包子。 “前几天熬了点猪油，所以就做了些猪油渣萝卜丝包子。”林妈妈面色平淡地说道。 “妈，你真是太好了！”林冬梅高兴得拿起一个包子，然后一口咬了下去。 林家因为家里条件还不错，所以林妈妈熬猪油剩下的猪油渣并没有熬得非常干，所以一口下去还能尝到猪油的味道。不过因为有萝卜干吸油，所以包子的馅儿并不油腻。 就在林冬梅吃着早餐的时候，林大哥一家和林二哥也陆续走了进来。 林大哥成家之后就分配到了自己的房子，距离林爸爸林妈妈不远，所以三个人也习惯过来吃饭。林二哥虽然现在没有结婚而不能分配房子，但是车队那边有专门的宿舍。毕竟车队有时半夜也要出车，所以给司机们提供一个休息的地方也是必要的。因此严格算起来，现在只有林冬梅还是和父母住在一起。 一家人兴致勃勃地吃完早餐后，林冬梅就自告奋勇带着大侄子林志军出去逛街了。 林志军自然是高兴，毕竟自己父母平时工作忙，哪里有时间带着自己上街？至于自己单独上街，才三岁的林志军当然不足以让家人放心。所以林志军大部分时间就是幼儿园、自己家、爷爷奶奶家三个地方转悠，因此这次跟着林冬梅上街自然是兴奋异常。 而林冬梅则是希望在矿区四处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以抽盲盒。 顺着家属区朝矿区走去就慢慢到了给家属区配套的休闲区，俱乐部、篮球场、露天电影院、幼儿园等等都在这附近，还有粮油站、供销社等生活设施也在这。正因为如此，附近不少农户也会背着自家产的蔬菜、鸡鸭啥的来这里贩售。看到这忙碌热闹的景象，林冬梅有些感慨，再过一两年，这些都是要被查封的。 林冬梅打开盲盒系统，只见自己周围有不少盲盒，甚至连自己大侄子头上都有个盲盒。林冬梅本来想看看自己大侄子身上能抽到什么盲盒，但是鬼使神差地却选择了幼儿园的盲盒。 【小朋友亲和力】 看到盲盒的奖励，林冬梅有些错愕，她没想到居然在这里抽到了自己的第二个属性。这几个月的抽盲盒经验让林冬梅明白，实物奖励是最容易抽到的，其次是技能，而属性奖励则是非常罕见的。 回到家，林大嫂想从林冬梅身上将林志军抱下来，结果林志军扭头不理自己亲妈，反而紧紧抱着林冬梅。 看到自己儿子这般举动，林大嫂好笑地说道：“那我就将你送给小姑算了。” “好啊。”林志军非常不给面子的应承了下来，弄得全家哈哈大笑起来。 林冬梅自己也是乐不可支，不过她知道这应该是那个【小朋友亲和力】的属性在生效。 很快就是午饭时间，而吃完午饭后，林冬梅就要回学校去了。于是林妈妈和林大嫂又给林冬梅准备了不少熟菜，弄得林冬梅包里是一堆的瓶瓶罐罐。 趁着自己家人没有注意，林冬梅将大部分的瓶罐转移到了空间。 和赵玲汇合后，林冬梅她们就往车站走去。 在路上，林冬梅跟赵玲说了自己家人那边得来的消息。 “我爸也说了，如果我们非要回矿里教书的话，那最好就是去新矿分校那边教小学。”赵玲说道。 “你的想法呢？”林冬梅问道，“我倒是没什么意见，能够回矿里就很好了。” 赵玲点点头，“我妈也觉得回矿里比较好，所以也认为大不了就去分校那边。” “是啊，横竖每天都有通勤班车，再不济就骑自行车也没事。”林冬梅说道。 “瞧瞧你这口气，再不济骑自行车也没事，说的你现在就有一辆是的。”赵玲打趣道。 现在的自行车可是非常宝贵的，不仅价格相当于青年工人将近大半年的工资，而且最重要的是需要自行车票。虽然煤矿里也有这样的票，但通常都是年底召开职工大会时用来表彰优秀工人的。 “人嘛，总归是要有点梦想的。”林冬梅笑着说道。 回到学校后，林冬梅将一些消息告诉了钱亚楠。而钱亚楠听完之后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才醒过神跟林冬梅道谢。 第025章 路过 “亚楠姐不是棉纺厂的么？”赵玲凑在林冬梅身边低声地说道。 棉纺厂虽然规模不及红旗煤矿，但却也是县里数一数二的好单位。尤其是对女孩子来说，棉纺厂简直是首选就业单位。尽管纺织工的工作强度也很大，但若是和煤矿比起来还是轻松许多。 “不清楚。”林冬梅摇摇头，“不过我们也别去打听。这次全当还了上次她提醒我们的人情。” 赵玲点点头，“你毕业纪念簿准备好了没有？现在隔壁班都开始交换起来了。” “还没来得及买。”林冬梅笑着说道。 林冬梅没有经历过填毕业纪念册的时代，毕竟她那个时候已经有qq了，而且当时不少互联网企业都推出了网络同学录的服务。 倒是林冬梅的堂姐堂哥是经历过的，他们都有一本厚厚的册子，或华丽或清新，每一页都会留下同学的照片、联系方法以及对堂姐堂哥的祝福。看着那些意气风发中透着淡淡伤感的文字，林冬梅着实羡慕过一下下。 只是现在自己有机会了，林冬梅反而有些彷徨无措。因为她毕竟不是原身，对于这些同学真的没有太多的真情实感。 “那我们这个星期天去供销社看看？”赵玲提议道，“我喜欢王彤那个印着红梅的本子，她说就在供销社买的。” “行啊，到时候一起去看看。”林冬梅虽然有些排斥心理，但她也不会选择特立独行。 不过还没有等林冬梅和赵玲去买留言本，林冬梅的二哥林柏就给送了过来。 “林冬梅姐姐在不在？你二哥林柏正在校门口那里等着你呢。” 第二天，正在教室里自习的林冬梅接到了门卫大爷小孙子传话。林冬梅连忙起身，随手收拾了下桌上的书本就跟着出门了。 “小彬彬，谢谢你了啊！”林冬梅拿了一颗不怎么起眼的水果硬糖给传话的小男孩，“你去玩吧，我自己去就好了。” “谢谢林冬梅姐姐。”小彬彬拿着糖果，笑眯眯地说道。 林冬梅快步走到校门口，就看到一辆卡车停在旁边。卡车的车身和车门都印着“红旗煤矿运输队”的字样。 “小妹，这边！”正蹲在旁边抽烟的林柏将烟丢在地上，然后拿脚碾了碾。 “二哥你咋来了？”林冬梅有些奇怪，因为他二哥很少开车路过县城。 “县里向矿里订购了一批煤，刚好轮到我们班送过来。”林柏笑着说道，“我这有些东西捎给你。” 林柏打开车门，然后从座位旁边拿了个包袱下来。 林冬梅接过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是麦乳精、苹果和两个颇为精致的本子。 “二哥，上次妈给我的奶粉还没喝完呢。”林冬梅说道。 “那点奶粉能喝多久？你别舍不得，喝完了我再给你送。”林柏拍着胸脯说道。“对了，你也快毕业了，我们那个时候都流行写毕业纪念簿，所以我就想着给你和赵玲带个好看的本子来。” 林冬梅将那两个本子拿过来，封面做成了那种典籍的硬壳，然后硬壳上还有烫金的字体和花纹。 “好看吧？这可是津市那边过来的。”林柏炫耀道。 后世的津市已经有些默默无闻了，但现在的津市不仅是北方的工业重心，更是全国第一的轻工业大城。海市还得过几十年才能追得上，所以津市的东西在这个时候就是“先进”、“洋气”的代表。 林冬梅有些欣赏不来这种风格，但也晓得绝不便宜。“那我和赵玲就谢谢二哥了。” “这有啥。”林柏不在乎地摆摆手，“好了，我回去了。” 林柏说完就上了车，然后一阵机器的轰鸣之后，就看到林柏开着大卡车慢慢地朝远处驶去。 林冬梅拎着包袱先回到了教室，然后将两个本子递到赵玲面前。 “哇！这也太好看了吧！”赵玲惊讶地说道，然后接过本子就抚摸道。“这是你的？你在哪买的？” “我二哥捎来的。”林冬梅笑着说道，“你选一个吧。我二哥说了，这里面有你的一份。” “咱二哥真的是太客气了。”赵玲不客气地选了一个。 “我看我二哥对你怕是有点什么不同的心思吧？”林冬梅忽然揶揄道。 没想到赵玲脸一红，然后就恼羞成怒地说道：“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于是乎，两个女孩在教室里打闹了一阵。 “先不说你二哥了，你对我哥到底有没有意思？”赵玲忽然也扔出一颗炸弹般的消息来。 “啊？”林冬梅大吃一惊，因为自己印象里好像没有有关赵玲大哥喜欢自己的事情。 第026章 解释 “唉，看来我那个傻哥哥真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赵玲怪笑着说道。 “不是吧？睿哥喜欢我？”林冬梅有点不相信地问道。 赵玲的哥哥赵睿比林冬梅大了三岁多，目前正在江南师范学院念大三。林冬梅印象里的赵睿就是个邻家哥哥的模样，穿着白衬衫黑裤子，戴着一副眼镜，说话间都是文质彬彬的样子。 因为林家和赵家是通家之好，所以林冬梅经常去赵家玩，甚至有时还会和赵玲一起过夜。而赵睿总是那个笑眯眯地给自己拿各种好吃的，而且每次都在自己和赵玲发生争执的时候偏向自己。 赵玲摇摇头，“谁让你眼里只有那个朱仁，这些年你都错过多少喜欢你的男孩子了。” “不是吧？就我这个模样都有男孩子喜欢？”林冬梅对这副身体的样貌并没有太大的信心。 赵玲从兜里拿出一面小镜子，然后递给林冬梅。“难道你觉得你很丑？” 林冬梅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虽然现在的相貌多多少少有洗髓丹的效力，但也足以证明自己的底子并没有多差。算是五官端正且有点清秀，真要算的话，林冬梅觉得自己大概算是中等偏上的相貌。 “你这个样子如果没人喜欢才有问题呢。”赵玲得意洋洋地说道，“要不是你被那个谁迷得七荤八素，估计早有媒婆上你家门了呢。” “按你这么说，你家的门槛怕是被媒婆踩烂了吧？”林冬梅反驳道。 两个人又笑闹了一会，最后赵玲很郑重地问道：“冬梅，你对我哥到底是什么看法？我可不反对你当我的嫂子。” 林冬梅很认真地想了想，最后苦笑着摇摇头，“抱歉啊，玲子。我真的就是拿睿哥当哥哥看待。” “唉！我可怜的大哥啊。”赵玲叹了口气，“我会帮你传话的。” “其实睿哥值得更好的。”林冬梅想了想，决定给赵睿发一张“好人卡”。“睿哥心地善良又长得不错，而且他一毕业肯定有很大几率留在省城当高中老师，这样的条件找什么女孩不行啊？再说了，没准睿哥在大学就已经有对象了呢？我听说他们师范学院可谓‘美女成云’呢。” “我可从没听我哥说过别的女孩，他眼里可是只有你的。”赵玲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抽空和睿哥说清楚的。”林冬梅也知道这件事必须快刀斩乱麻，要不然拖着人家男孩子也不好。 和赵玲玩了好一会之后，林冬梅就拿着另外一个留言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个特别的留言本自然引起了同桌的好奇，于是林冬梅又解释了一番。 同桌羡慕地看着林冬梅，然后恋恋不舍地将留言本还给了她。 “唉，我哥对我就没你哥好。尤其是结了婚之后，压根就不记得还有我这个妹妹了。”同桌酸酸地抱怨道。 林冬梅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苦笑着呵呵了。 隔了几日，林冬梅忽然听到一个关于自己的消息。林柏给自己送麦乳精、水果等等东西的消息很快就在学校传开了。 除了传说自己在家得宠之外，更多就是意外自己居然没有将这些东西送到隔壁完全中学的朱仁手里，于是大家也真的相信林冬梅或许和朱仁没有什么关系了。而听到消息的林冬梅只有再次苦笑，心想原身留给同学们的影响还真是深远。 而除了这个消息之外，林冬梅还听到一个有关朱仁的消息就是他被拒绝参加预考了。此时的高考是分为预考和正式考试两个阶段的，预考不达标的学生也就自动失去参加正式高考的机会。 之所以有这个规定，大概率是现在高考考点相对较少，而且大部分还集中在较大的城市里。下面的一些高中没有能力将所有的毕业生都送过去考试，因此干脆就趁着预考筛掉一波。 不过朱仁倒不是成绩不好，而是教育局自己没有发准考证下来。原本这件事就应该到此为止，结果一些喜欢朱仁的女生串联起来向学校讨说法。学校无奈之下只好公布了原因，那就是朱仁的审查没有过关。同时也正是公布了朱仁的家庭背景，这让很多人都错愕不已。 面对这些女孩的“骚操作”，林冬梅居然有种看到后世“脑残粉”的感觉。打着为自己哥哥好的旗号，然后将自己哥哥逼成全民公敌。原本学校方面大概率还是想给朱仁留点面子的，但是被这些女孩“义正词严”的要求下就只好无奈正式出文件进行说明。 相较于林冬梅嘴巴上说的，文件上公布的内容自然更容易得到大家的信任。在知道朱仁的家庭是地主并且朱仁的爸爸因为通寇而被判死刑后，那些深爱着朱仁的女孩们也就一窝蜂地散了。 第027章 会考 “他算是彻底毁了。”赵玲听说到朱仁的消息之后也感慨不已。 虽然赵玲不喜欢朱仁，但是朱仁毕竟是和自己及林冬梅一起从小学同学到初中毕业。即便自己和林冬梅去了中专，而朱仁去了高中，三人之间还是有联系的。现在看到朱仁这样近乎“社会性死亡”后，赵玲心底还是有一点点同情的。 “这大概算是他的报应吧！”林冬梅冷笑着说道。 她可不是原身，也不像赵玲还念着那么一丝丝同学情。在林冬梅看来，朱仁就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这颗定时炸弹不仅会让自己粉身碎骨，更会牵扯到自己的家庭于万劫不复。 不过两个人也就是这么感慨一会，因为她俩马上就要面对工贸中专的毕业会考了。 此时包分配的中专还是按照单位的岗位需求及对应专业学生的成绩向单位派发档案，想去好单位那就得有好成绩。 或许身为单位子弟算是加分项，但这个加分只有在你的条件不逊于其他人的前提下才会有用。所以哪怕成绩一向名列前茅的赵玲也紧张兮兮地翻看起书本，并默默背诵起自己做的笔记资料。 “我们的毕业会考分为两大部分。”班主任在毕业会考动员大会上介绍道，“一部分是闭卷考试，这部分主要是涉及你们的公共科目。比如语文啊、政治啊、数学啊等等；还有一部分则是实践操作，这些就是你们的专业科目，三笔字（粉笔、钢笔和毛笔）、试讲等等。 只要大家平时上课认真，这段时间有复习的话，基本都能拿到不错的成绩。但是，作弊是绝对禁止的！如果让监考老师发现有人作弊的话，那就会立刻取消考试资格并所有科目做零分处理。事后学校还会追加处罚，最严重是开除学籍并记入档案。” 班主任最后一番话让大家原本的侥幸心理全部熄灭了，就算有科目不及格还是有机会补考，无非是毕业证变结业证罢了。但如果作弊被抓那就是这个中专白念了还不算，还要留下一个终身无法消除的大污点。 “没想到学校对于毕业会考作弊有这么大的决心。”赵玲在动员大会结束后同林冬梅低声说道。 “不奇怪，学校肯定要保证自己的金字招牌不是？”林冬梅倒是理解。 虽然现在中专是包分配，但是好单位多少还是会矜持一下不是？如果你中专毕业生的确优秀，那好单位肯定也乐意接受。所以为了保证自己毕业生足够优秀，学校肯定要在毕业会考这个关口抓紧，坚决不能让那些混日子的学生做那颗坏了一锅汤的老鼠屎。 林冬梅和赵玲一边低声聊天，一边整理着课桌里的东西。按照学校的规定，课桌里的东西要全部清空作为考室使用。 尽管知道赵玲成绩优秀，林冬梅还是讲了后世一些案例。人心险恶，有些人就是宁可自己没考好也要毁掉别人的前程。林冬梅可是记得某年高考有人在收卷子的故意撕毁考卷，结果导致整个考室的学生被连累。 和后世各种价值观相互混战不同，现在的人们相对还是单纯的，因此赵玲听完林冬梅的话之后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自己多注意就是了。”林冬梅安慰道，因为她也觉得这些事情大概率很难发生在现在。 赵玲点点头，“我会注意的。” 虽然林冬梅说的那些事情有点远，可万一发生了怎么办？赵玲一想到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那真的是恶心死了。 布置完考场之后，还有三天的待考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林冬梅也减少了锻炼。 一方面是体育毕业考试早在半个月前考完了，林冬梅相信自己的体育成绩不仅在女生当中算优秀，估计放到男生当中也是第一集团。另一方面则是林冬梅不想让自己和赵玲太过紧张，所以这三天基本是带着赵玲在学校和周边四处逛逛。 “没想到明天就要毕业考试了。”在考试前一晚，寝室里忽然有人感慨地说一句。 整个毕业考试三天结束，第一天是公共课的闭卷考试，第二天和第三天是专业课的实践操作。不过像林冬梅这样的部分专业只需要一天的实践操作考试，所以他们可以提前一天放假。 而毕业考试的成绩则要在半个月后公布，同时公布的还有大家的毕业去向。因此可以说，大家的同学日子就要结束了。于是一时间寝室里的气氛变得非常低落，有些敏感的女孩子已经低声啜泣起来。 第028章 作弊 经过难眠的一夜之后，青峰县工贸中等职业专科学校的毕业考试日还是来临了。 所谓的公共课其实只有语文、数学和政治三门，不仅没有外语，也没有物理、化学、历史等等。而且这三门公共课的试卷卷面分只有100分，因此考试时间也被控制在90分钟内，所以一天考完三门也不算辛苦。 所有考生都被打乱了专业和班次，并且还有部分毕业生被分配到隔壁的中心小学去参加考试。林冬梅的运气不错，考室就在本校，而赵玲则运气不佳地被分配去了中心小学的考室。 除了钢笔、铅笔、橡皮擦和墨水瓶之外，林冬梅没有携带任何东西，甚至连为了临阵磨枪而带的书籍资料都没有。林冬梅不像赵玲，她是经历过后世的，所以她不惮于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最起码要做到自己是个无缝的鸡蛋，这样有苍蝇过来的时候才不会盯住自己。 考室很快就坐满了，林冬梅瞄了一眼，基本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人。少数几个算是本专业的毕业生，所以算是有一面之缘。 因为都不是自己的熟人，所以林冬梅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过就在林冬梅坐在座位上放空自己准备考试的时候，她忽然察觉到有一丝不善的目光在看自己。 林冬梅因为被洗髓丹提高了身体素质，所以连带着五官的敏感度也提高了许多。她立刻回头，发现那个刚刚在看自己的人并不是自己所认识的，印象里自己和她并没有什么交集，可她那对自己的恶意是为什么？特别是自己看向她的时候，她那惊慌而逃避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林冬梅还没来得急思考为什么的时候，监考老师已经拿着试卷走进了考室。林冬梅自然要乖乖坐好，然后监考老师又宣读了一遍考试纪律。 随着准备铃的响起，监考老师将试卷分发了下来。因为开试铃还没响，大家都只能检查试卷。林冬梅快速地看完了试卷，题目都是不难的。 唯一让林冬梅有点麻烦的就是作文题，因为要写出符合这个时代思想的文章对于后世而来的林冬梅还是有点麻烦。好在林冬梅背了许多例文，终于找了个题目差不多的，这让林冬梅在中心思想上有了可以借鉴的地方。 一门考试很快就结束了，大家有30分钟的休息时间。于是大家纷纷离开考室前往厕所，毕竟接下来又是90分钟考试。要在考试的时候申请去厕所那可比较麻烦，所以还是趁着考试间隙去厕所更好。 林冬梅也不例外，只是女生厕所似乎永远都需要排队，这让林冬梅几乎是踩着点赶回了考室。 林冬梅坐在座位上开始平复自己的呼吸，而这个时候监考老师们也进来了。 这一门是政治考试，等于是一门非常考验记忆能力的考试。林冬梅扫了下试卷，题量还是蛮多的。 尤其是这个时候的政治对于林冬梅来说是要重学的，特别是林冬梅不能将后世的某些观点表达出来。如果政治试卷出了大问题，那估计自己未来几年怕是要难过了。 正因为如此，林冬梅在政治考试里答得小心翼翼。直到最后十分钟，林冬梅才完成了试卷。现在林冬梅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检查，只能稍微复查下自己有没有填错和写错。 就在林冬梅长舒一口气等着考试结束的时候，一个女孩子忽然举起收来。 “那个同学，你有什么事情么？”监考老师询问道。 “老师，那个同学的抽屉里有小纸条！”女孩子站起身朗声说道。 林冬梅大惊，因为那个女孩检举的就是自己。她本能地将手放进抽屉，结果还真让她摸到了纸条。 “这个同学请马上将你的手从课桌里拿出来，然后站到一旁接受检查！”监考老师立刻对林冬梅说道。 而正在考室外面巡查的巡考人员也察觉到了不对，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得知有学生疑似作弊后，巡考人员的脸也严肃了起来。其中一个巡考朝着考点外走去，而另外一名巡考跟着监考将林冬梅带到了走廊上。 “不许喧哗！也不许东张西望！”监考老师高声说道，“如果让我看到谁不听警告的话，试卷当场零分处理！” 考室里原本有些躁动的考生立刻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看着林冬梅。 “这位考生，如果你现在承认的话，那么我只算你这场考试作弊。”巡考对林冬梅说道，“如果让我们查出来的话，那你连毕业考试的资格都要取消！而且事后你还会面临开除学籍和三年内禁止参加任何正规考试的处罚。” 第029章 陷害 林冬梅坦然地站起身，将课桌让给监考老师和巡考老师检查。 因为课桌抽屉本来就不深，再加上布置考室的时候已经全部清空了，所以有没有东西是一目了然。两位老师看了下，课桌里是干干净净。别说纸条了，连张纸屑都没有。 两个老师长舒了一口气，他们也不希望自己负责的考室里有作弊行为。虽然作弊是学生的问题，但是负责的监考老师也多少有点监管不力的问题。 “既然没问题的话，那就坐回去吧。”巡考老师和颜悦色地说道，“老师们也只是按照规矩办事。” 安抚好林冬梅后，巡考老师又抬起头对其他考生说道：“好了，大家再检查下试卷，看看姓名和考号有没有写错。还有几分钟就要结束考试了，千万不要在这种小问题上犯错。” “老师，我看到她将纸条藏到口袋里去了。”让大家始料不及的是，那个刚刚举报林冬梅的女学生再度开口了。 监考老师和巡考老师互相看了看，原本严肃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起来。和这些才要毕业的学生相比，他们可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很多年了。他们完全猜得出来，这个举报的女生大概和这个被举报的女生有仇怨，否则不会再次举报。 既然有举报，几位老师也只能走到林冬梅身边，说道：“这位同学，能不能请你和我们到隔壁的办公室去一趟呢？” 林冬梅现在也猜到了这个举报自己女生应该和自己有什么大过节，要不然也不会这样撕破脸。 “老师，这样吧，马上就要考试结束了，我们等试卷收上去再去办公室，好么？”林冬梅平静地说道，“几位老师可以盯着我，我保证我不会用手触碰我的衣服。” 林冬梅的话虽然让几个老师有些尴尬，但是他们也知道现在林冬梅不相信这个考室里的人也是情有可原。何况人家提出的折中方案也是可以接受的，所以两个监考老师和两个巡考老师商量之后就答应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老师，如果最后检查我没有问题的话，那刚刚那个两度‘检举’我的那位同学算不算污蔑呢？咱们的考试规章中对这种诬告行为有什么处理规定吗？” 林冬梅当然不会放过那个人。要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还是原身的话，这样一番对待下来，只怕接下来的考试都会乱了心神。原身本来就成绩一般，再心一乱还能考出什么好成绩吗？ “你放心，老师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一个巡考老师说道，“虽然考场纪律没有对诬告有什么处理规定，但学校绝对不会放过一些别有用心的学生。” 考试结束铃响了起来，两个监考老师开始收拢试卷，而林冬梅则跟着两个巡考老师去了不远处的监考办公室。 巡考老师将发生在考场的事情同监考组组长说了之后，组长的脸也垮了下来。不管是自己的学生出现作弊问题，还是出现诬告问题，那都是最后打了自己的脸。 “范老师、于老师，你们都是女老师，就带这个女同学去隔壁房间检查一下吧。”组长吩咐道。 被点名的两个老师走出来，然后林冬梅就跟着她们又去了隔壁的房间。房门关好之后，两个老师就开始仔细地检查起林冬梅的衣服和身体起来。半个小时之后，两个老师互相看了看，然后默默地摇了摇头。 检查完之后，三个人都没有说话。等林冬梅整理好衣服之后，三人就回到监考办公室。 “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发行什么东西？”组长问道。 “刘老师，这个女同学身上没有任何违规的东西。”于老师说道。 “是的。”范老师也点头道，“她身上甚至没有携带任何东西。” “我知道了。”刘组长点点头。 “你是林冬梅同学吧？”刘组长看着林冬梅，脸色和缓地说道。“这次是错怪你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接下来的考试就继续认真地考下去。你放心，学校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那就谢谢各位老师了。”林冬梅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之后，林冬梅觉得自己的脚都软了。还好她用随身空间将那些纸条收了起来，要不然真的是黄泥巴掉裤裆，说都说不清楚。 而且林冬梅现在已经确定整件事是有人做局陷害自己，特别是那个“检举”自己的女生一而再地举报。第一次林冬梅还可以认为她是不小心看到了自己抽屉里的纸条，但第二次就明显表示她也是参与者之一。 第030章 追究 “冬梅，我怎么听说你被监考老师带走了？”刚回到寝室，就看到赵玲焦急地跑了过来。“出什么事情了？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林冬梅看到寝室里的其他人都在看着自己，她便微笑着说道。“有人举报我作弊，但是监考老师已经证明我的清白了。” “那就好。”赵玲脸色这才好看起来，“那个举报你的人怕是有问题吧？你又不是考不过去，完全不需要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啊！对了，你吃饭了么？我给你在食堂打了饭菜。今天食堂特意给我们准备了好菜，我帮你抢到了一份葱花蛋和萝卜大骨汤。” “谢谢你。”林冬梅说道。 赵玲将饭盒找来递给林冬梅，林冬梅接过饭盒就开始吃起饭来。吃完饭后，林冬梅就借口散步消食便带着赵玲离开了寝室。 两人在操场上慢慢散步的时候，林冬梅就将考场上的事情完整说了一遍，然后还说了自己的分析。 “哪有这么欺负人的！”赵玲的脸都气红了，“万一你身上带了什么纸条，那岂不是就要扣上作弊的帽子了？就算现在没事，好好的人被这么一吓，接下来的考试还怎么考？这都不算是同学之间的龃龉了，完全是是仇人背后捅刀子了！” “我也觉得这不是同学矛盾了。”林冬梅冷着脸说道。“虽然我不认为我是什么人见人爱的好同学，但也不至于让哪个同学恨到要置我于死地吧？现在看起来，肯定是有人布局想借这次考试来让我彻底翻不了身。” “朱仁？”赵玲说出一个名字。真要说起现在最痛恨林冬梅的人，那朱仁肯定是名列榜首。 林冬梅想了想，最后摇摇头。“虽然他有动机，但是他要在我们学校布这个局也太困难了。他不仅要知道我在哪个考室，而且还要收买和我同考室的人。他有这个精力做这些，还不如哪天趁我不注意，直接在黑巷子里给我套个麻袋再狠狠地揍我一顿。” 林冬梅的自我揶揄让赵玲笑了起来，不过她还是说道：“虽然是开玩笑，但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你以后可千万别落单。” 赵玲的安慰让林冬梅好受了很多，她笑着拍了拍赵玲的手。 在这段时间的抽盲盒当中，林冬梅居然抽到了一套防身术和一套擒拿手。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林冬梅不说单挑同龄男性没问题，但是从几个男生的包围中全身而退还是做得到的。 下午，林冬梅到自己的考室提前准备，尤其是仔细地检查了自己桌子和抽屉。而就在林冬梅检查的时候，那个检举林冬梅的女孩也到了。她的脸色很不好看，尤其是当她看到林冬梅正注意自己的时候就变得越发苍白起来。 林冬梅已经通过张贴在考室旁边的考生名单知道了那个举报自己的考生叫何慧茹，同样和自己也是师范专业的学生。而且让林冬梅觉得有趣的是，她不仅和周盼儿是同班同学，而且还和周盼儿是从小玩到大的“手帕交”。 更为重要的是，何慧茹的爸爸也是商业局的一个小科长。这种种巧合就让林冬梅不由得想到这件事是不是周盼儿在布局，只是自己手里没有证据，她便只能按捺下报复的冲动。 上午的事情对林冬梅几乎没有影响，林冬梅是顺利地考完了下午的数学毕业考试。最终交卷的时候，她也终于露出轻松的笑容。剩下的实践考试基本很难被人布局作弊，她也不用提心吊胆地警惕了。 不过让林冬梅意外的是，何慧茹从考室出去的时候，眼睛是红红的。而当她走到宿舍区的时候，就已经能听到她的哭声了。 “何慧茹被学校通知家长了。”回到寝室后，钱亚楠跟林冬梅说道。“我听说她诬告你作弊的事情了。学校对她的行为非常不满，估计她的品德鉴定报告会非常难看，甚至还有可能被学校处分。” 林冬梅点点头，难怪何慧茹下午的考试是神不守舍。不过林冬梅不会圣母一样同情何慧茹，她只信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不过你要小心点，她背后的人肯定还会对你不利的。”钱亚楠提醒道。 “谢谢亚楠姐。”不管钱亚楠是不是报答自己上次提供消息的人情，林冬梅都要谢谢钱亚楠的出言提醒。 “我看你也是有个成算的，权当是我多嘴吧。”钱亚楠笑着说道。 第031章 毕业 涉及专业的实践技能考试对林冬梅也不算难事，在学校的这近半年里，她可是从不少专业老师身上开到了相关技能的盲盒。有了这些技能打底，在配合林冬梅自己的努力，林冬梅自信自己在实践考试中的表现还是非常优异的。 实践考试后的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林冬梅的二哥林柏开着一辆吉普车来接林冬梅和赵玲了。 吉普车停在学校门口还是非常拉风的，尤其是附近都是学校，年轻人对车辆的喜好那就更加明显了。现在国内的轿车数量还是非常稀少的，不管是进口还是国产。 红旗煤矿虽然是一个大单位，级别也不低，但是矿里也只配备了一辆北方老大哥拉达汽车厂出品的伏尔加轿车。不过这辆车基本只有矿长去上级单位汇报工作或上级部门下来检查生产的时候才会动用，平时矿领导出门也是吉普车。毕竟煤矿多在山区，而吉普车算是越野车型。 但吉普车也是分等级的，长安厂与湘江厂合作的长江46吉普那可是最好的，红旗煤矿费了很大劲儿才弄来了两辆。而其次就是沪海厂出产的沪海58吉普车，这款吉普车融入了国人的智慧而设计成了三排六座，所以成了不少单位出行的主力车。而林柏开来的这辆吉普就是矿里拥有的三辆沪海58吉普车之一。 沪海58吉普虽然增加了载客量但也因此牺牲了后备箱，不过好在林柏只是来接林冬梅和赵玲。两人将行李都对放到后排座位上，然后坐到了中排。 “坐好了吧？”林柏笑着问道，“我要发动车了。” 此时车子座位可不怎么舒服，而且车子的减震更是不存在。更为重要的是，还没有安全带。在崎岖不平的路上，林冬梅只能靠牢牢抓住座位后的拉手来稳住自己。虽然坐吉普车很受人羡慕，但是舒适度真的不如坐公交车。林冬梅默默在心底决定下次再也不坐了。 林柏的车技还是不错的，三人只花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就赶回了矿区。因为吉普车的车型不大，所以林柏干脆就直接将车开到了林家家门。 一辆吉普车驶进家属区还是引起了不少人关注，林柏的脸上也颇为得意。 “二哥给你们安排的毕业仪式还够面子吧？”林柏笑着对自己妹妹说道。 林冬梅此时脸色有些苍白，她忍着恶心讥讽道：“你回家就等着咱爸拿皮带抽你吧！” 听林冬梅这么一说，林柏顿时想起小时候那些不愉快的记忆，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林冬梅帮赵玲将行李拿了下来，然后再将赵玲送到家里。因为此时还是上班时间，所以赵家也没有人。 “我估计你坐得也不舒服，不如躺下休息会。”林冬梅对赵玲说道。 赵玲点点头，“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咱俩谁跟谁啊！”林冬梅不在意地挥手道。 回到林家门口的时候，林柏已经帮忙将林冬梅的行李送到房里了。 “我现在回宿舍了。”林柏拍拍手就打开车门坐回了驾驶席。“记得跟爸妈说句，我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 “你是想躲开咱爸吧？”林冬梅冷笑道，“我劝你还是早点承认错误比较好，要不然咱爸绝对会直接冲到车队去给你一顿皮带吃的。” “不至于吧？”林柏还有些心存侥幸，“咱们长大后，咱爸就很少用皮带了啊？” “那是因为我们没有犯什么大错，但这次你公车私用。”林冬梅打量了林柏几眼，“你觉得以咱爸的脾气会放过你？” 林柏想了想，“那你为啥不拒绝我开车来接你呢？” “我也没想到你胆子会大到开车队的车来啊。”林冬梅摊手道，“二哥，咱爸打你的时候，我会帮你说几句好话的。” “我可谢谢你啊！”林柏白了林冬梅一眼。 因为现在还是上班时间，林柏帮林冬梅将行李整理好之后就开车回车队了，而林冬梅就回到了自己房间。 现在煤矿家属区平房的户型都是“z”字型，但每排平房的两端则分别是“?”型和“?”型。当然竖的那段因为集中了四间房会相对宽一些。 林家刚好在这排平房的右侧尽头，也就是“?”型，林冬梅的卧室刚好在竖排西南角。这个房间本来是林冬梅和自己姐姐林春兰的，而后面那个房间则是大哥林松和二哥林柏的。现在林春兰和林松都有了自己房间后，就归林柏和林冬梅了。 房间的南侧和西侧都有窗户，窗户里还有窗棂算是安全措施。林冬梅将窗户都全部打开，然后就开始收拾起自己行李来。 第032章 教训 此时煤矿上下班是通过广播铃声来通知全矿的，这种有线广播不仅在矿区都安装了，家属区这边也做到了至少每排房子有一个。 除了上下班铃声外，有线广播还承担传达矿里重要通知的作用。当然，每天早上和傍晚还要转播京城的新闻广播节目，算是给大家一个知晓国家大事的渠道。 而就在林冬梅快要收拾好的时候，下班的广播已经响了起来。连响三遍之后，广播里就开始转播京城的节目了。 虽然现在的广播节目里没有后世的流行音乐和娱乐八卦，但也有丰富多彩的戏曲及曲艺节目。尤其是现在那些个大拿都还在表演鼎盛期，因此广播里时不时都有后世听到名字就要惊呼的那些大师直接直播演出。 “梅子回来了啊？回来多久了啊？饿不饿啊？”林妈妈因为是在工会上班，上班的地点距离家属区较近，所以下班不到半小时就到家了。 “不饿。”林冬梅从房间里跑出来，拉住林妈妈的手就撒娇起来。“饭我已经蒸上了。不过不知道您今晚要做什么，所以就只是将厨房里的菜给洗了择了。” “哎哟，我的梅子能帮妈妈做事了啊？”林妈妈颇为欣慰地说道，“我听你姐说，你现在还能烧一手好菜了？” “什么一手好菜？那是姐夸我呢？”林冬梅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就跟在你旁边看你做，然后瞎琢磨出来的。” “那也不错了。”林妈妈笑着说道，“来，到厨房里帮妈打个下手。” 林冬梅自然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径直跟着林妈妈到了厨房。 林家的晚饭除了林爸爸、林妈妈和林冬梅外，住宿舍的林柏和已经有自己家庭的林松一家三口都会过来。所以林妈妈每天都要烧六七个人的饭菜，而林大嫂因为在医院排班，所以并不能天天过来帮忙。现在有了林冬梅的帮忙，林妈妈总算是觉得轻松起来。 虽然现在物资还是不够丰富，但林妈妈还是努力凑了五个菜和两个汤。五个菜里有两个小荤，剩下就全是蔬菜了；汤则是一荤一素，不过所谓的荤菜汤里也是有点肉沫罢了。这种菜色放在后世算是非常简单，但在这个时代却不是一般家庭能吃得到的。 林妈妈给几个人添上饭，而林冬梅则给林爸爸和林大哥倒上白酒。矿井里可是非常阴冷潮湿的，而现在的劳动装备也没多少保护功能，所以大部分下井的工人都爱喝上几杯白酒，说是驱驱寒。因此即便国家在最困难的时期，还是尽量保证了各大煤矿的白酒供应。 “老二，今天你开车去接小妹了？”林爸爸喝了一口酒，然后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林柏顿时全身一紧，然后就收到了来自林冬梅的同情目光。 “嗯。”林柏不敢否认，“但我将油钱交上去了。” “车子是单位的，你有什么资格因为私人原因使用？”林爸爸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我明天会交一封检讨给队长的。”林柏连忙表示道。 林爸爸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只是默默地吃着饭。 饭吃完之后，林妈妈和林大嫂开始收拾餐桌，而林冬梅则带着大侄子林志军在一旁玩。 “老二，最近形势有些不大好，你不要主动跳出来惹是生非。”林大哥端着一杯热茶，然后轻声对弟弟说道。 “哦。”林柏应了下来。 “听你的大哥的话没错！”林爸爸提醒了句。 “小妹，你毕业考试的情况如何？”林松对一旁的林冬梅问道。 “应该没有问题。”林冬梅想着说道。不过她忽然想起自己被陷害作弊的事情，也顺带说了出来。“我觉得很大可能应该是那个周盼儿搞的鬼。” “你这只是怀疑。”林爸爸淡淡地说道。 林冬梅叹了口气，“是啊，我也没有证据。” “你不要再追究了，我来处理。”林爸爸将茶杯放下，“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也好意思用到我眼前！” 林爸爸看似说得轻轻松松，但林冬梅却感觉到语气里一股凛然的含义。 饭后休息了一会之后，林爸爸、林大哥和林二哥纷纷出门了。矿区可是电灯的，所以即便是晚上也是灯火通明。因此大家或是去篮球场那边打打夜球，或者去交好的同事家聊聊天。 而林妈妈则和林大嫂在那整理着毛线，林冬梅则是继续陪林志军，顺带督促林志军做家庭作业。林冬梅不由得感叹，幼儿园小班就要安排家庭作业？不用从这个时候就开始“卷”吧？ 第033章 早餐 熹微的晨曦刚刚从窗户照进房里，已经养成早起习惯的林冬梅就在床上坐了起来。她换上短袖短裤和运动鞋就从房里走了出来。 “你这是要去干嘛？”已经起来准备早餐的林妈妈有些诧异地看着林冬梅。 “我身体不是一直不好么？所以学校里的体育老师让我多锻炼锻炼身体。”林冬梅脸不改色地说道。 林妈妈打量了下林冬梅，“你不说我还没觉得，你的脸色好多了，而且身上也有肉了。我就觉得你前几次饭量大了，倒是没想到你身体好了许多。” 既然有益于自己女儿的身体，林妈妈自然没有什么好反对的，就摆摆手让林冬梅出去了。 夏季的天亮的早，不仅家属区里已经有人起来了，路上也有矿里安排的清洁工在打扫了。 林冬梅没有上大路，毕竟那边车来车往的。她沿着以前小时候上学的路跑到子弟学校，然后在子弟学校的操场做了下八段锦并利用那里的设施做了一些技巧。等身体有了汗意之后，林冬梅又沿着来路跑了回来。 “哟，冬梅起得真早啊？你这是干嘛去了？”一路上有不少相熟的大妈大婶打招呼。 林冬梅也一边慢跑一边说自己锻炼身体。 回到家后，林冬梅就在厨房后搭的简易浴室里用冷水擦了下身体并顺带洗漱了一番。 “都放假了，冬梅也不多睡一会？”林大哥一家赶来吃早饭的时候，林大嫂有些意外地说道。 要知道自己这个小姑子虽然不算什么坏人，但是身体孱弱，于是也养成了娇娇小姐的性子。这段时间看下来，林大嫂倒是觉得林冬梅的性格好了许多，但没有想到她居然也勤快起来了。 林冬梅挨着林二哥坐了下来，然后将自己锻炼身体的说法说了一遍。 “这个好！多运动运动对身体有好处。”林大嫂自己就是医院里的护士长，自然认同林冬梅的观点。 “你自己身体是什么情况，你自己清楚，锻炼的时候要悠着点。”林妈妈将一大锅杂粮粥摆到餐桌上。 虽然早餐主食是杂粮粥，但是粥不仅足够浓稠，而且大米的比例还很高，算得上是很好的早餐了。林妈妈还端来两碗佐餐的小菜，分别是辣味的腌萝卜条和酸味的泡豆角。除此之外，林妈妈将四颗水煮蛋分给了林爸爸、林大哥、林二哥和林志军。 “你现在已经毕业了，所以不能再白吃家里的鸡蛋了。”林妈妈认真地对林冬梅说道，“以后你上班了，想吃就从自己的副食品份额里扣。” 林冬梅点点头，她知道林妈妈这么做是为了一碗水端平。现在的家庭除了粮本之外还有一个副食品本，而副食品本上最宝贵的东西就是鸡蛋和牛奶。 牛奶或奶粉基本是长期缺货，也就是林爸爸这样的老资格和一线重体力工人才偶尔有分配。而给林爸爸的奶粉，早些年是给了林志军，后来就给了即将毕业的林冬梅。 至于鸡蛋，虽然没有那么稀缺，但份额也不多。尤其是林冬梅这种还在上学的青少年那是没有份额的，因此林冬梅以前吃的鸡蛋都是挪用林爸爸他们的。 在物资不丰富的时候，一大家子人很容易就因为那点鸡蛋啥的吵起来而产生嫌隙。所以林冬梅充分理解林妈妈的做法，而且自己也即将成年，再白吃白喝家里还白拿就有点过分了。再说了，林冬梅现在空间里还有抽盲盒得到的纯鲜奶、水煮蛋什么的，所以她并不缺这口吃的。 早餐吃完之后，大家纷纷去上班，而林冬梅则被分配送侄子林志军去幼儿园。 “那就麻烦冬梅了。”林大嫂感激地说道。要知道以前为了送林志军去幼儿园，自己少不了要迟到一会。虽然领导可以体谅，但总归有点闲话不是？ “就是带着我们志军散散步，算不了什么。”林冬梅笑着说道。 “你回来的路上，顺带去副食品站看看有没有新鲜的肉。不拘猪肉牛肉，你买点回来。”林妈妈将副食品本和一卷钱塞到林冬梅手里。 早上上班总是匆匆忙忙的，在林妈妈的絮叨声音里，大家陆续出门，最后连林妈妈也出门了。 “小军军，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了。”林冬梅看着林志军说道。 刚上小班的林志军自然还不能理解太多的话，所以只是看着自己小姑傻笑。 “嗐，我跟你个小屁孩说什么哦。”林冬梅笑着将副食品本和钱塞到自己的布包里，然后抱起林志军出门了。 第034章 闲话 幼儿园距离家属区不远，而副食品站刚好就在顺路上。 红旗煤矿子弟幼儿园就是一个大大的院子。北边分别是大班、中班和小班的教室，而西边则是活动室，东边则是花圃和厕所。南边则是入口，入口左手边是老师们的办公室，右边则是厨房，用来给孩子们提供营养加餐。 林冬梅抱着林志军走进大门，然后穿过中间的户外游乐场，最后走到西北侧的小班。 小班里一半是孩子们的小床铺，另一半则是孩子们的游乐区。 小班的老师接过林志军，然后林志军就乖乖地给林冬梅挥手告别，丝毫没有留恋。 “这小屁孩还真是！”林冬梅笑着摇摇头，然后就转身准备离开。 “冬梅？”此时有个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穿着浅蓝色短袖衬衫并梳着利落短发的女孩跑了过来。 林冬梅的记忆告诉她这是何超男，是自己在子弟学校时代的好朋友之一。只不过初中毕业后她就选择了上班，而林冬梅则去念了中专。 “咱们怕是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吧？”何超男有些惊喜地说道。 虽然两人都住在家属区，但是林冬梅在三分区，而何超男家在五分区，两边隔着至少十几分钟的路程。 “是啊，我都差点忘记你在幼儿园当老师呢？”林冬梅说道。 “什么老师，保育员！”何超男纠正道，“倒是你和玲子，马上要毕业了吧？” “嗯，已经考完了。”林冬梅点点头，“大概下周就能出成绩了。” “真羡慕你们，一进来就比我级别高。”何超男羡慕地说道。 林冬梅没有接这个话，而是说道：“你现在负责小班还是？” “我哪里有那个资格。”何超男压低声音说道，“带班的保育员都是中专毕业的，我只能在厨房那边打打杂。” 林冬梅有些尴尬了，自己这个初中同学还真的混得差。 “不过每天倒是吃得不错。”何超男小声地说道，但声音里带着得意。 看来自己这个同学不仅性格热情还天生乐观，以后可以多来往了。 两人说了会各自的近况后，何超男将林冬梅拉到了隔壁的活动室。此时的活动时里还没有人，所以显得格外安静。 “冬梅，你和朱仁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他妈妈正在到处散播你翻脸无情的话。”何超男有些焦急地说道。 三分区在家属区的中间，而五分区则在家属区的边缘，特别是和前进公社的社部接壤。平时林妈妈也会去五分区那边和前进公社的农户交换点鸡蛋啥的。 而且五分区的住户都是后面进煤矿的，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在前进公社等周围的农户中招工的。因此五分区那边的住户和周围的农户关系最密切，甚至不少干脆就是亲戚。 “他妈妈在说我什么？”林冬梅语气中带着不满，“我跟朱仁本来就没什么。你也知道，当时我看他吃不饱穿不暖才同情他的。而且除了他之外，我们学校也要好几个接受过我的帮助。但只有他借此要挟我，对我有非分之想。 你不知道，他本来在追他们学校的一个女同学。那个女同学不仅长得好，而且家里的条件更是一等一。只可惜人家家里人没看中他，早早就断了他的念头，所以他才对我起了心思。” “这也太恶心人了吧！哪有这么恩将仇报的？”何超男的语气也变得愤怒起来。“对了，他们还说朱仁是为了你才不考大学的。” “他又说这话了？还真是不要脸！”林冬梅冷笑起来，“你应该朱仁他爸爸是怎么死的吧？” 何超男点点头，“这附近哪有不知道的？他那爸爸真的活该！” “现在有规定，他那样家庭出身的人是没有办法考大学的。所以，是学校审查他的时候没有通过，和我没有一点关系！”林冬梅解释道，“他这么说无非是想道德绑架我，逼着我嫁给他而已！他家里还真的是打着一副好算盘，心想只要娶了我，再不济也能让他们家下一代混个城镇户口。” 耳濡目染之下，城镇户口的小孩对于户口问题格外敏感，于是就看到何超男的脸都气红了。 “冬梅，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你放心，我回家之后肯定帮你说清楚，我一定揭露朱仁的丑陋面目！”何超男保证道。 “谢谢你，超男。”林冬梅颇受感动地说道，“你也知道我们家跟前进公社那边的人不熟，被人泼了脏水都不晓得该怎么解释。” 第035章 新人 和何超男说了好一会话之后，林冬梅才离开幼儿园。 出了幼儿园之后，林冬梅就朝副食品站走去。副食品站此时排了队，要找到矿里的物资供应还是充足和比较丰富的，所以大家就很少排队买什么。 “大婶，今儿个怎么都在排队啊？”林冬梅有些好奇地问道。 “今天有指标外的河鱼供应，所以大家就都来了。”排在林冬梅前面的大婶热情地说道。 “这样啊，难怪大家这么热情！”林冬梅点点头。 不管矿区的物资供应多么充足，每个人都是有份额限定的，所以大家才对这种非指标供应的东西热情万分。购买这些东西只要有钱就可以，不需要占用任何票据。 “每个人限购两斤！按户购买的不计孩子啊！”此时副食品站里有个工作人员大嗓门地说道。 “凭啥不计孩子？孩子就不算人啊？”立刻就有人反驳了。 “凭这是指标外供应！爱买不买，不买就别在这浪费别人的时间。”工作人员显然不惯着，“你要是有意见，后勤部办公室大门就在那开着，您现在就可以去。” 刚刚还不满的那个人立刻偃旗息鼓了。指标外物资那可是非常稀缺的，等他去后期部反应完，这些河鱼怕一条都剩不下了。 林冬梅对那些河鱼兴趣不大，毕竟她家还是吃得起肉的，所以对多刺且土腥味很重的河鱼就没有太大兴趣了。不过林冬梅是这样，其他大部分人那可是热切地看着那些河鱼。于是当轮到林冬梅的时候，河鱼已经卖掉了一半多了。 “今天还有牛肉么？”林冬梅问道。 “还有1斤多，你要么？” “我全要了。”林冬梅点点头。 “好呢！给我副食品本和钱。“ 林冬梅将副食品本和钱递上去，只见对方刷刷的在收据上龙飞凤舞一番。然后站起身用夹子夹好一红一黄两张收据、钱和副食品本，再猛地一抛。只见夹子顺着半空中的细钢索就朝着对面飞了过去。 “没有问题，核对无误！”对面传来一个声音。 “行嘞！”这边这人朗声说道，“牛师傅，一斤3两牛肉。” 不多时，夹子飞了回来。除了少了张红收据和钱之外，其他的东西都没有缺。这边这人将剩下的黄收据收好，然后检查了副食品本就连同用稻草绳扎好的牛肉递给林冬梅。 林冬梅看了下副食品本，只见上面多了行字，意思是某年某月某日在红旗煤矿副食品站购买黄牛肉1斤3两。在斤两上还盖了红色的名章，以示内容确定无误。 拿好东西后，林冬梅转身走出了副食品站。而站在门口的工作人员用粉笔将黑板上“今日供应”下的黄牛肉给划掉了。 “怎么黄牛肉就没了？”一个排在后面的女声不满地喊了起来，“谁那么缺德啊？非要全部买掉啊！” 林冬梅脸色一板，不高兴地说道：“我买完的，你有意见？你想吃，为什么不早点来排队？自己懒还怪别人？” “那也是你没有公德心啊！你要是给我留点，我不就可以买了？”那个指责林冬梅的女声趾高气扬地说道。 林冬梅看了下，是自己不认识的人。不仅她，她前后的人都是自己不认识的。虽然林冬梅不说自己认识整个矿里的人，但是绝大部分人还是有个印象的。 “美欣，别闹了。人家排在前面，是咱们起晚了。”站在她身后的女孩拉了拉她。 “我们是刚来这里你上班的，还不清楚这里的时间，所以我们这是情有可原。”美欣道，“他们不应该照顾下我们么？没点团结友爱的觉悟！” 林冬梅被这个美欣的奇葩逻辑给气笑了，反问道：“这里的人要么是你的同事，要么是你同事的家人，但没有一个人是你亲妈。你妈会惯着你那些臭毛病，我们可没这个义务！你自己不主动融入我们这个大集体，反而要在那搞特殊化。我看你不是觉悟的问题，而是思想落后的问题！你哪个办公室的？我们要不要去工会那边分说一下？” 林冬梅一个大帽子扣下去之后，那个美欣的脸色都变得苍白了。 她身后的女孩连忙对林冬梅说道：“对不起啊！是我同学不对，请你原谅她。” 林冬梅也不是非要给这个人招惹大麻烦，既然有人递了梯子，她也就说了句，“以后说话的时候麻烦过过脑子！” 说完，林冬梅拿着东西就朝家里走去。 第036章 午饭 对于大部分家庭来说，除了三班倒和加班的人之外，其他人还是愿意回家吃饭的。虽然煤矿食堂师傅手艺都不错，可是人家的饭菜比起家里来说要还是贵一些。哪怕食堂有煤矿贴补，但一些硬成本还是没有办法抵消的，所以价格还是有点高的。 林冬梅回家之后就开始淘米，然后将饭焖上。矿里也遵循“忙时吃干闲时吃稀”的准则，早餐和晚餐基本是粥，但午餐还是要煮上一锅白米饭的。 林家的午饭只有林妈妈、林二哥和林冬梅。若是遇上车队加班，那林二哥也不见得会回来吃饭。 因为吃饭的人少，林妈妈就只炒了一碗素炒白菜和一碗辣椒炒泡豆角。 “妈，咱们矿里是不是招新人了？”林冬梅一边吃着饭一边问着。 林妈妈虽然是在工会上班，而工会严格算起来和煤矿是相互独立的两个单位，但工会毕竟是负责煤矿工人工作和生活的，所以来不来新人问工会就最清楚。 “嗯。”林妈妈点点头，“你也知道，每到这个时候就有大学生来我们这里实习。” 此时的煤矿系统是有七所嫡系大专院校的，这些院校毕业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分配进各大煤矿。而在真正分配他们之前，他们通常会在各煤矿实习一段时间。 “这样啊。”林冬梅说道。 “你们学校什么时候安排你们毕业？你的粮食关系什么的还是需要时间解决的。”林妈妈问道。 此时毕业分配可不是简单一件事，除了组织关系要转出转入之外，粮食关系啥的也是非常重要的。如果错过了，那最起码有一个月分不到粮食配额。如果家里有余粮还好说，碰上家里粮食紧张的，那可是真的要饿肚子的。 “这事您催我也没辙啊。”林冬梅吃了一大碗白米饭之后，放下碗筷无奈地说道。 “我也就这么一说。”林妈妈也知道这事催不了林冬梅，“等会记得将碗筷洗了！如果你下午没事就多看看书，你那成绩说出去不都让我不好意思。我都怕你分配到学校去教书之后，你会被那些学生给问倒去。” “那不至于。”林冬梅讪讪地说道。她清楚自己进步了，但奈何原身留给家里人的印象太深刻了。 林妈妈和林二哥吃完饭就准备起身离开。 “梅子，你要是不好玩的话，到时候来我们车队玩。”林二哥热情地邀请道。 “去你那车队做什么？”林妈妈立刻反对道，“你那单位全是大老爷们不说，现在天气又热起来了，怕是没几个人没在打赤膊吧？” 林妈妈的话让林二哥尴尬不已，因为现在车子的发动机及散热设计问题，所以驾驶席其实是热得不得了。因此绝大部分司机在夏天都是打着赤膊开车，要是再热点那就是只穿裤衩了。而且为啥还穿裤衩的原因不是害羞，而是怕屁股被座位给烫坏了。 训完林二哥后，林妈妈对林冬梅说：“要是在家里坐不住就去玲子家玩。” “我知道的。”林冬梅连忙收拾起餐具来。 等林冬梅洗完碗筷回到客厅时，门已经锁好，林妈妈和林二哥已经去上班了。 林冬梅回到自己房间，从空间里拿出牛奶和水煮蛋，美滋滋地给自己补充点营养，然后又拿出一台半导体收音机开始调试起天线来。 这台收音机林冬梅今天路过供销社的时候抽盲盒抽到的，型号居然是后世的型号，所以接收的信号格外清晰。在调台的时候，林冬梅甚至还发现了几个外语台。但是她不敢作死，连忙将信号调走了。自己窗户外就是家属区的道路，人来人往，如果听到自己房间里有外语声音，一个“里通外国”的帽子就真的足以让全家人都倒大霉了。 林冬梅听了一会中央台的节目，然后就有些恋恋不舍地关掉了。自己这台收音机的音质比起家里那台电子管收音机真的要好太多太多，只可惜盲盒里除了附带一对五号电池就没有了。林冬梅不确定这个时代能不能买到五号电池，所以在不能买到对应的电池前，自己还是省点吧。 而就在林冬梅在家看书的时候，一个矿井的升降梯升了上来，大家的脸都煤灰沾染得黑黑的。但是看得出来，为首的那个魁梧男人的脸色不好看，连带着他身边几个男人也是眉头紧锁。而在这几个男人的身后，一个略显年起的男人正忐忑不安地跟在他们后面。 第037章 问题 “林队，上面到底咋想的？这种毛都没长齐的生蛋瓜子就直接丢到我们掘进队来？这次要不是你眼睛尖，指不定就出什么大事了。”站在魁梧男人身后那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粗声粗气地说道。 他的话没有避讳其他人，而跟在他们后面的年轻人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他当然清楚自己刚刚的操作错误有多大问题，如果真的出事了，别说他们这支掘进队了，怕是小半个采掘面的人都要折进去。可自己明明是按照老师书上教的方法做的，为什么会出这个事情？ 一行人没有按照惯例先去洗澡，而是直接奔安全科去了。看到整支采掘队的人进了安全科，办公楼的其他人都开始八卦起来了。 “平时不是他们安全科的人特别爱去采掘面检查么？这次怎么换采掘队的人来了？”在不远处的茶水间，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小声地问着。 “你来矿里几年了？你难道不晓得安全科去找生产队不算大事，只有找不到生产队或等生产队找过来那才叫大事。”旁边的中年男人神秘地说道。 “赵哥，您可是咱们机关的老资格了，要不您给我们这些新人讲解讲解？”尖嘴男人掏出一包过滤嘴儿香烟。 “你算个什么新人啊？”中年男人看了看烟盒子上的牌子，满意地抽出一支。“我就跟你们说道说道，免得你们不懂事就撞上去了。为啥说安全科找不到生产队是大事呢？那是因为生产队因为出事而不是殉职就是重伤进医院了，你说这事算不算大？” 旁边听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此时因为生产工艺落后，所以煤矿每年都会出一些安全事故。但是严重到殉职还真不是很多，那一旦发生了，轻则安全矿长解职、其他矿长去上级单位检讨；重则安全矿长直接蹲号子，其他矿长全部开除。 “至于被生产队找上门，那就表示他们发现了安全科没有发现的安全疏漏，这可是麻烦事情。一个不小心，安全科的老王怕是就要走人了。”中年男人眼神有些迷离，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 “林松，你来我这里做什么？”安全科的王科长此时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在安全科的办公区堵住了林松。 “我不仅要找你，等会我还要去人事科问问呢！”林松冷着脸说道，“按规定，青工起码要培训三个月才能上岗，而上岗一年后才能正式进采掘面。现在这个小家伙来矿里才不到一个月就直接被塞到我们掘进队，你知道今天他做了什么么？” 王科长被林松的话给吓了一个激灵，要知道林松可是整个红旗煤矿最好的掘进队长。他的技术在全省乃至全国的煤矿系统都排得上号，省内荣誉更是拿了一圈，说不得今年就该论资排辈安排部里或国家级荣誉了。而且林松也是矿里出了名的好脾气，只要没踩到他的原则红线，他对啥事都是不上心的。 “到底咋了？”王科长语气软了下来。如果真的是安全问题，自己怕是也要少不了挨批评。 “熊凯，你将事情经过给王科长说一遍。”林松将站在自己身后的虎背熊腰男人让了出来。 得到自己队长的首肯之后，熊凯就绘声绘色地将当时的现场用语言重新还原了一遍。起初安全科里的其他人还有种看单口相声的幽默感，但渐渐就发现事情变得不简单起来。当熊凯说到但是井下出现的问题时，在场所有的安全检查人员脸色都白了，而王科长此时更是冷汗连连。 “王科长，你现在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什么了吧？”林松等熊凯说完之后，补充问道。 “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个交代。”王科长斩钉截铁地说道。他清楚，如果没有林松的经验老到外加眼疾手快，他现在就该思考是在监狱里蹲五年还是蹲三年了。“你先带着大家伙去洗个澡，从井下上来那是真不舒服。我这边会去人事科、矿长办的人说明的。” “嗯。”林松点点头，然后带着大家就准备离开了。 他看到那个年轻人还站在那不敢动，就说道：“你打算这样脏兮兮地留在这里？这件事虽然是因你而起，但你自己也是受害者。不管最后处理结果怎么样，洗个热水澡再填饱肚子、睡个好觉。后面的事情，等后面再说吧。” “你不怪我？”年轻人小声地问道。 “如果你是按照正规培训后下井的，那刚刚在井下你就站不起来了。”林松淡淡地说道。 “嘿嘿，你知道为啥我们这些人最服队长么？因为我们队长揍人那是最狠的！”熊凯笑着说道。 第038章 坦白 晚饭之后，林冬梅找到正在厨房洗碗的林妈妈，有些局促地问道：“妈，你待会有空么？” “我待会没空。”林妈看都没看林冬梅，“怎么？没钱了？” “不是钱的事情。”林冬梅非常有底气地说出这句话，毕竟抽盲盒也抽了一些钱和票据，基本相当于一个青工参加工作三年的全部所得了。 “那你有啥事情？”林妈有些疑惑，停下洗碗并转过身看着林冬梅，“你不是想告诉我，你在中专毕不了业？” “那不至于！”看到林妈那仿佛要吞了自己的眼神，林冬梅赶忙解释道。 “那你直说吧！”林妈妈见不是自己担心的事情，就几乎扭回去洗碗。“你在你妈面前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今天送小军去幼儿园的时候碰到了何超男，她跟我说了一些关于我的事情。”林冬梅于是就将何超男那边听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妈再度停下了洗碗，然后扭过头严肃地看着林冬梅，“你到底和那个朱仁是什么关系？别骗我说是什么同学关系，我可是你亲妈！” “唉，真的是同学关系。不过中间的确有一点点喜欢他。”林冬梅半真半假地说道，“但我也不是傻子啊！我这边掏心掏肺地对他，他却在他们班对那个孙引章勾勾搭搭，我当然不会再喜欢他了啊！但是没想到他追求孙引章不成之后，又反过头来想追我。见我不搭理他，他就散播谣言想要道德绑架我！” “你这丫头咋这眼神？居然对个丧良心的看对了眼。”林妈不满地说道，“你这次是真的和断了？” “当然。”林冬梅保证道，“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朱仁他爸爸犯的事，我再蠢也不至于知道眼前是火坑还往下跳吧？” “算你还有点脑子。”林妈点头。“如果你要刚嫁给那个朱仁，我和你爸就登报和你断绝关系！省得你祸害了自己还不够，还要拖我们全家下水。” “可是妈，如果还让朱仁和朱仁他妈这样说下去，我的名声怎么办啊？”林冬梅问道。 “你现在知道要名声了？”林妈嘲讽了一句，随后又安慰道，“你放心好了，大家又不是傻子，真以为矿里的人看不出他家的心思？我就告诉你，凭着你的城镇户口，凭着你中专毕业的学历，全青峰县的男人都随便让你选！真以为说点不着边际的话就能断了别人上门求娶的心思？还真的不愧是地主劣绅家的种儿，这形式不是一般二般的毒！” “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啊！”林冬梅现在心情好多了。 “你说完这事就想走？”林妈妈看到林冬梅转身想离开，忙说道。 林冬梅茫然地点点头，“我和小军玩跳子棋去。” “想得美！”林妈将围兜解了下来给林冬梅系上，“以后你给我乖乖洗碗，免得你又出去给我丢人现眼！” 林妈说完就离开了厨房，林冬梅只能欲哭无泪地洗起碗来。 等林冬梅洗完碗出来，林志军已经趴在林妈妈身上睡着了，自然不会想着再和林冬梅下跳子棋了。林爸爸则和林松在那严肃地说着什么，连林柏都赶到一边百无聊赖地在翻着家里的旧报纸。 “这事你做得对，剩下的就让他们去处理吧。”林爸爸最后说道，“我这边也会在矿长办公会说说青工培训的事情。” “爸，我总觉得这事有点蹊跷。我们矿又不是第一次接收大学生了，可哪次出过这个问题？”林松不解地说道，“人事科的人是傻子？安全科的人是蠢货？我看不是吧？” “呵呵，还不是有些人的心思不在矿里，总想着搞点东西讨好上面呗。”林爸爸讥讽道。 “那爸，你不会得罪人吧？”林松有些担心。 “得罪了又怎么样？我行得正长得直，一切都是按规矩办事，谁能找我麻烦？这还是不是人民当家作主的天下了啊？”林爸爸嗓门有点大。 被打搅了清梦的林志军瘪瘪嘴想哭，但被林妈妈哄住了。 “你说话就说话，扯着嗓子喊什么？不晓得的还以为是野狼进来了。”林妈妈抱怨道。 林爸爸略有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又继续压低嗓门和林松说着什么。 林冬梅坐到林柏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咱爸和咱大哥在说啥呢？” “工作上的事情，说要保密。”林柏看着报纸上连载的故事，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当啥事呢。”林冬梅也没觉得什么奇怪，就凑到林妈妈身边看林志军的睡颜去了。 第039章 提亲 林冬梅也不知道自己亲妈是如何处理这件事的，总之她被告知不要操心，于是她这些日子就基本在家里做家务，有空了就去找赵玲一起闲逛。 而就在林冬梅的逍遥日子没过几天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满脸喜气的大妈带着一个吊着眼、头发稀疏且花白并似乎因为缠过脚而行动不便的小老太太一起走进了林家。 今天是休息日，除了林大嫂因为调班的问题还在职工医院值班外，其他的林家人此时都在林家客厅坐着。 “林矿长，我给你道喜来了！”大妈进门就扯着大嗓门喜气洋洋地说道。 大妈这一招先声夺人不仅让林家全家人都注意到了她，连带着周围的邻居和路过的路人也慢慢在林家门口聚了过来。 “什么喜事？我怎么不知道？”林爸爸板着脸问道，“而且，我还没问过两位是谁呢？我好像没见过你们，想来怕不是我们矿里的人吧？虽然这里是家属区，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出的。” “哎哟，林矿长！你现在想赶我出去，待会你怕是不让我走了。”大妈丝毫没有觉得什么，反而更加高兴地说道。 “有什么话就直说，我这人最不喜欢拐弯抹角了！”林爸爸说道。 “我给你闺女找了个乘龙快婿！”大妈高声说道，“人家可是高中毕业的年轻才俊，配你家姑娘那是刚刚好。” “什么叫配我家姑娘刚刚好？”林妈妈似乎知道了什么，直接插话进来。“现在可是新时代了，讲究一个自由恋爱。我从来没听过我姑娘说过心中有人，你这个‘年轻才俊’是从哪个旮旯角里翻出来的？” 大妈一愣，心想这程序不对啊？自己刚刚那一通好吹之后，这边不应该抬高下自家姑娘，然后自己再说点好话就凑一起结婚了么？ 见媒婆大妈一脸错愕，林妈妈冷笑道：“你怕是没弄清楚就上门了吧？哪有你这样做媒的？乱点鸳鸯谱就算了，还直接找个不相干的女方家庭上门，也全然不管人家闺女的名声还要不要？” 林妈的话让外面围观的人感同身受，这个时候的家庭大多有好几个孩子，除了少数家庭外那都是有男有女的。哪个有闺女的家庭喜欢自己女儿的清誉被人污蔑？ “林冬梅，我这是看得起你才上门的！你见过哪家婆婆跑到媳妇家来赔小心的？”瘦小老妇人此时张开了嘴巴，“你从小就喜欢我家儿子，那吃的用的是一股脑儿地送上门。要不是看你娘家富裕，我才不稀罕你这样的媳妇呢！” “你这老太婆瞎说什么呢？”林冬梅立刻怒了，“什么叫我将吃的用的一股脑儿地送到你家去了？我当初是看你儿子吃不饱穿不暖，一条裤子磨得屁股都遮不住了还穿着上学。谁让我同情心泛滥，就稍微照顾了下你儿子。结果你儿子就觉得我这是喜欢上他了？我以前每天上课的时候路过何叔叔家的时候，还天天给他们家大黑喂肉包子吃，那大黑咋没觉得我爱上它了？” 林冬梅这话顿时逗笑了大家，何家的大黑是一条退役军犬，那是一个威风凛凛。而且林冬梅小时候喜欢喂大黑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直到现在大黑除了何家人之外就听林冬梅的话。 “亏你还是念过书的！难道不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你心里不是喜欢我儿子，为啥缠着我儿子不放？”朱仁的妈妈尖叫着问道。 “我啥时缠着你儿子了？我和你儿子从来就没同过班，后来更是不同校，你那双眼睛看见我缠着他了？我看你该赔付老花镜了！”林冬梅讥讽道。 “那我儿子为了你放弃高考了，心甘情愿陪着你留在这里，你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你咋这么心黑呢？”朱仁妈妈使出了道德绑架的必杀技。 还别说，朱仁妈妈这话说出来之后，不少围观人看林冬梅的眼神就不对了。 但是林冬梅却冷笑一声，“您又在这忽悠不知情的大家伙了吧？您那宝贝儿子真的是因为我才放弃高考的？难道您不知道青峰县完全中学为了这件事特意出了通知么？哦，你现在愿意去看的话，那通知大概还在完中校门口没有撕下来！” 说完，林冬梅又看向围观的人，义正严词地说道，“各位叔叔伯伯、大妈大婶，大家都是看着我林冬梅长大的。虽然我自诩不是什么好孩子，但是这些年下来，大家伙可看见过我林冬梅做过任何丧良心的事？ 那朱仁为啥不能参加高考，那是因为他的审查没有通过！为啥他的审查没有通过，因为他朱仁是地主劣绅和汉奸走狗的儿子！他爹被枪毙的事情才过去多少年？真当大家都忘记了！ 我出身在工人家庭，又受过国家教育，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地主和汉奸的后人？现在这个地主和汉奸的家庭觉得社会宽松了，就又想着拿出当年那一套出来欺负我们老百姓了，你们说答应不答应？“ 林冬梅这一煽动，顿时围观的人都气愤起来。要知道此时的工人思想觉悟不仅高，而且还都有“主人翁”精神。将旧社会的地主还想在新时代闹事，立刻叫嚷起来，甚至有人跑去叫保卫科的人过来了。 第040章 解决 保卫科的人听到有地主余孽在工人家属区闹事，顿时警惕心大作。在科长的带领下，好几个科员是全副武装地赶了过来。 此时国内的警察部署还没有后世那么普遍，因此很多工厂的保卫科在事实上就充当了基层警察局的角色。他们不仅有执法权，而且还有一定的审判权和处罚权。而且由于现在国内的形势还不算完全大好，因此保卫科是真正有配枪且枪里有子弹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请无关人员离开，不要聚集在这里。”科长边往里面挤边喊道。 当媒婆大妈看到一个穿着制服还拿着枪的人走了进来，顿时就脚软了。 她噗通一下坐在地上，嚎道：“我可不是坏人啊！组织千万不要枪毙我啊！” “大妈，我们是保卫科的，又不是土匪，不会随随便便乱抓人的。”科长哭笑不得，但还是耐下心解释了一番。 听到科长这么说了，媒婆大妈才收起大嗓门，默默地坐在地上不出声。 “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有人能跟我说说吗？”科长询问道。 “李叔，这事和我有关，就让我来跟你说说吧。”林冬梅走了过来，脆生生地说道。 基本上，家属区的人都互相认识。而保卫科的李科长自然认识林家，毕竟林爸爸是矿里的生产矿长，而林大哥则是掘进队队长，都是矿里有头有脸的人。 林冬梅不仅将事情经过说了个明白，同时还将前因后果也说了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的。”林冬梅没有偏见地将事情说了一遍，“现在她们跑上门像逼我嫁给她儿子，这完全违背了国家鼓励自由恋爱和反对包办婚姻的政策。” “我知道了。”李科长现在看朱仁妈妈的眼神都是冷的。他家就曾经就因为朱仁爷爷的剥削而破产，在给朱仁家当了几年长工之后，结果没想到又引来了倭寇。因为不愿意给倭寇工作，李科长的爸爸被活生生地打死，最后是李科长的哥哥带着全家人逃到深山老林里才没有全家被杀掉。 “既然违反了国家政策，那就带回去调查一下。”李科长一挥手，身边的科员立刻就将媒婆和朱仁妈妈架了起来。 “冤枉啊！我都是被这个地主婆娘骗了过来的啊！”媒婆大妈果断背刺朱仁妈妈，“组织，我要交代！我要坦白从宽！” “等到了科里，你想交代什么都可以。”李科长说道。 让科员将两个肇事人带走后，李科长又对林冬梅说道：“你也要跟我们去科里做下笔录，你看怎么样？” “义不容辞。”林冬梅答应了下来。 然后林爸爸和林妈妈就陪着林冬梅跟着李科长朝保卫科走去，而原本围观的人也渐渐散掉了。 在保卫科，林冬梅将事情的经过再说了一次；而林爸爸和林妈妈也各做了一份笔录来证明自己女儿的话没有错。 “好了，这事后面就归我们了。”李科长对林爸爸他们说道，“不过这件事说到底也就是个治安问题，最严重也就是让对方去劳动农场去改造几个月。” “这是你们的职责，我们就等着最后的处理结果便是了。”林爸爸说道。 林爸爸和李科长握完手后就带着林妈妈和林冬梅回到了家里，此时林大哥和林二哥都一脸好奇地等着他们回来。 “这也太便宜他们了！”林二哥听完可能的处理结果后，有些不满地抱怨。 “这件事说起来虽然恶劣，但也没有造成什么实际损失，能处理成这样已经不错了。”林爸爸倒是受过普法教育，“难不成还能送人家去打靶？” “我看送去打靶就挺好，谁让他们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林二哥忿忿地说道。 “这话你在家里说说就算了，到外面给我闭上嘴巴！”林爸爸警告道，“现在的气氛可没有以前那么松快了，你别因为一张破嘴而惹来大麻烦！” “哦，我知道了。”林二哥被林爸爸一吼就立刻乖了。 “还有你，林冬梅，今天这事别告诉我和你没有一点错！”林爸爸少有地直呼林冬梅全名，“你也是个大姑娘了，要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而什么事情不可以做！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住几个人？等大家回去一想，我看你以后怎么在家属区抬得起头来！” “也别说冬梅了，当初她还不是小么？”林妈妈忙出来打圆场，“等过几天，谁还记得住这件事啊！不过冬梅你以后也要学聪明，和男孩子来往是要有点距离的。” 第041章 责问 林冬梅不知道几天后还有没有人会记得自己这件破事，但是她知道自己再过两天就要返校去拿毕业证了。 “冬梅，你说我会不会拿不到毕业证啊？”在车上，赵玲有些焦虑地问道。 “你想太多了吧？如果连你都拿不到毕业证的话，那全校估计就没几个人能毕业了。”林冬梅说道。 “可我总觉得我政治考试最后那道问答题似乎有个点没有答到。”赵玲担心地说道。 “你自己也说了，是‘似乎’，而且还只是‘一个点’。”林冬梅有些无奈地说道，“政治老师不是说了么？他们阅卷是按点给分的。你最多就是算少了一个点，那其他点的分还是能拿到啊。况且你就发现这一个题目有问题，那不是证明你其他题目都没问题。所以说，放心好了！以你平时的成绩，就看你是拿‘优秀毕业生’还是‘模范毕业生’的奖状了。” 林冬梅说到的两个奖状算是工贸中专给毕业生的最高和次高奖励。“优秀毕业生”是次高奖励，只要所有成绩全部及格且总成绩位居本专业前10%就能拿到。而最高奖励的“模范毕业生”则是在“优秀毕业生”的基础上结合该生整个中专学习期间的成绩及操行表现给予奖励。通常每个专业最多不超过三个人，很多人少的专业可能就只有一个名额了。 重回工贸中专的时候，赵玲还有点感慨，但林冬梅则满打满算只念了半年就没啥特别的感觉。今天学校里只有毕业生，大家按照专业分别去不同的办公室领材料。而领完材料的同学又按照班级在那拍毕业照，并且还有几个家境不错的学生则三三两两和最好的好友合照或干脆拍下单属于自己的青春。 “林冬梅。”班主任在一沓厚厚的材料里找了找，最后颇为高兴地将一个档案袋交给她。“毕业考考得不错，不仅全部几个，而且还拿到了‘优秀毕业生’的奖状。”班主任有些感慨地打量下林冬梅，“这三年里，前两年半留给我的印象就只有那个病恹恹、面黄肌瘦的小女孩样子。没想到最后半年你不仅成绩进步了，身体也好了。这样做，很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去单位后也要保持啊！好了，档案袋里是你的毕业证、报到证和优秀毕业生奖状，别掉了！” “谢谢王老师，我会记得的。”林冬梅很意外自己居然还得了一张优秀毕业生的奖状。 而轮到赵玲的时候，班主任更是高兴。果不其然，赵玲不仅拿到了模范毕业生的奖状，而且她的毕业成绩是全专业第一名。 “这就是年代文里女主们念念不忘的报到单么？”林冬梅从档案袋里拿出一张印着黑字并盖着红章的巴掌大白纸，有些感慨地自言自语道。 “赶紧收起来，这个东西如果掉了就麻烦大了。”旁边路过的老师提醒道，“你等会去单位报到啊！转粮食关系啊！移交人事档案和团组织关系都要这个。如果掉了，不仅会至少少拿一个月的工资和粮食，而且你还要跟接收单位的组织写材料说明原因。总之，麻烦大了！” 被老师这么一提醒，林冬梅连忙将报到单小心翼翼地放回档案袋再仔细地将袋口封好。 “快点，我们班在那边拍毕业照呢。”后面赶上来的赵玲拍了拍林冬梅的肩膀，“等会我们俩也照张合照吧？” “好啊。”林冬梅知道自己和赵玲都不差这点钱，“多找几个背景拍拍。对了，还有留几张单人照。” “嗯，就按你说的办。”赵玲颇为兴奋地点头道。 就在两人笑着准备离开办公楼的时候，一个教室里传出一个女生哀求的声音。“老师，我辛辛苦苦念了三年，总不能连张结业证都不给我吧？” “何慧茹同学，不是老师不帮你，而是你犯的错误太严重了！”老师的声音里透着无奈和遗憾，“现在学校没有选择开除你就已经是很大的宽容了。” “周盼儿，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现在你就将我一个人丢出去顶罪么？”女生此时变得愤怒起来，“我告诉你，我不好过，你也不好过。” “好了，闭上你的嘴！”有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插了进来，“你自己脑袋不灵光还能怪谁？以后你眼睛擦亮点！” “爸，连你都这么说？”何慧茹不敢置信地反问道，“我才是你的女儿啊！你现在还要帮着周盼儿，就意味着她爸爸是你的领导么？”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让周围的人都愣了。 第042章 东引 就在林冬梅和赵玲在不远的地方吃瓜吃得兴起的时候，周盼儿忽然发现了林冬梅。 她跑了出来，抓住林冬梅的手，泪水涟涟地说道：“林同学，我们都知道你是好人，你一定会原谅何慧茹的吧？快原谅她啊，这样她就能拿到毕业证了。你也不想看到她因为你而毕不了业，最后悲惨地过完这一生吧？” “你都不问问她犯了什么错就要我原谅她？而且你的话里话外就仿佛在说，只要我不原谅她就是我错了？并且她未来有任何不幸，一切的根源都是我？”林冬梅一脸冷笑地看着周盼儿，“我看你脸也不大，为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冬梅的话噎得周盼儿不晓得该如何回应，而林冬梅却是大大方方对周围的同学说道：“毕业考试的会后，何慧茹同学举报我作弊。但在监考老师没有发现任何作弊的争取情况下，何慧茹越发举报我将作弊材料藏在身上。但是经过监考组老师们的仔细检查，我全身上下都没有毕业材料。你知道这叫污蔑人格和构陷他人么？故意陷害他人是要‘反坐’的！既然我没有作弊，那林慧茹别反坐‘作弊’是有道理的。现在只是处罚她‘不能毕业和结业’就已经很好了。” “还有，”林冬梅不等周盼儿解释，继续说下去。“何慧茹同学不是说了么？只要你肯承认，那不就没事了？” 林冬梅笑语盈盈地看着周盼儿。刚刚周盼儿的话就是脏水东引，因为她要说服了何慧茹，那“罪魁祸首”就是林冬梅。现在林冬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哪怕林冬梅愿意谅解并开和解书，那何慧茹也要隔好几天才能拿得到。 在旁边冷静地看着的何慧茹父亲拉着何慧茹离开了办公楼，一路上何慧茹是大声尖叫并反抗，但周盼儿却没有追上去。 “你不去看看那你的好朋友？为了你，她可是将她余下来的人生全部赌了进来呢。”林冬梅略带嘲笑地看着周盼儿 周盼儿脸色被羞得通红，但嘴上却还是说道：“你也就是欺负同学的本事了！” 林冬梅没有辩解什么，而是拖着赵玲离开了这里。 “何慧茹不能毕业就是你家里的人动手了？”赵玲有些不解地问道。 “不清楚。但如果真有人动了手，那我家的概率很大。”其实林冬梅也不能确定。 “那也是她活该！”赵玲知道事情前后，“她害得你差点毕不了业还会在档案里留下大污点，你报复她拿不到毕业证和结业证已经算是仁慈了。” 林冬梅点点头，毕竟工贸中专没有给何慧茹留下什么档案污点，而何慧茹的爸爸也不是没什么能力的人。所以只要风平浪静一点之后，让何慧茹留一级再转学就是了。等过上一年，这件事估计也就是自己还记得，所以何慧茹还是能出来重新做人的。 “倒是让那个周盼儿全身而退有点可惜。”林冬梅平静地说道。 “是啊，幕后黑手没有处理，真的让人觉得不公平。”赵玲颇为感性地说道。 两人走到自己班拍照的地方，就看到钱亚楠正在那指挥队形。 “你俩怎么才到啊？快进去，找个和你们身高差不多的人站一起。”钱亚楠高兴地说道。“对了，我也去你们红旗煤矿了。” “真的啊？那可是太好了！”能够在自己单位碰到自己同班同学，林冬梅和赵玲都是高兴的。 “不知道能不能分到一起呢？”赵玲有些憧憬地说道。 “那估计很难。”钱亚楠笑着说道，“以后到你们地头了，还请二位多多照顾啊！” 三人说笑了一下，赵玲和林冬梅就回归到队伍里，而钱亚楠还在那指挥着大家排队。 等队伍整理得差不多了，钱亚楠就让几个主要任课老师赶了过来，然后又请照相师傅给大家拍了照片。 “毕业照的拍照和邮寄费用是用班费支付的。”拍完照后，钱亚楠提醒大家道，“如果大家地址有变动的，赶紧来我这登记。如果想师傅单独给你们拍照的，可以那边单独和师傅去说。具体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我和班委会就不参与进去了。” 林冬梅和赵玲跑到照相师傅那询问了价格。 “拍照的话，一张底片1毛钱。”师傅说道，“洗照片的话，1寸相纸是4毛钱一张，2寸相纸是8毛钱一张。我这边大概等一周就可以拿到照片，当然你也让我帮你寄回去。寄照片的话，我就只收信封邮票钱了。” 林冬梅和赵玲商量了下，就各自报了需求。 第043章 报到 最后两人决定拍三张合照，分别在校门、教室和宿舍。至于单人照，赵玲又拍了三张，而林冬梅就只选择在球场平日做操的树下拍了一张以示纪念。 “还好这是毕业照，如果平时让我妈知道我拍这么多照片的话，非打我一顿不可。”赵玲将拍照冲印的费用交给师傅后，忍不住跟林冬梅吐槽。 林冬梅点头表示认可，要知道赵玲这些照片拍下来就共计花了快3元钱，这已经相当于赵玲入职转正前十分之一的月薪了。如果去粮站买粗粮的话，这笔钱买到的粮食相当于一个成年男子的每月份额了。 两人没有在学校逗留太久，她们要立刻赶回家，然后看看能不能在今天去人事科那边办理入职。 正如老师们提醒的那样，越早办理就意味着粮食关系可以越早转过去。这个月的粮食关系还是属于学校这边，但是下个月学校这边就不再统计他们的粮食了。如果没有新单位负责发放粮食的话，那林冬梅就只能饿肚子了。而且除了粮食关系外，还有一个叫“工龄”的东西更为关键。现在的养老金还不叫养老金，而是叫退休工资，依旧是由你工作的单位负责发放。而你退休工资的多寡就和你退休时的岗位、职级，以及最重要的工龄有关了。 不仅林冬梅着急回家，其他人也是拍完毕业照后就匆匆忙忙离校了。算下来，她俩还是算比较晚的了。 在等车回家的时候，林冬梅刚好碰到自己二哥的同事路过，于是她和赵玲得以蹭到顺风车回家。 林冬梅和赵玲刚走到林家家门口就看到林妈妈在那翘首以盼，赵玲知道林妈妈肯定是特意等在这里好带林冬梅去报到的，所以她连忙道别后就赶回家了。 “你俩咋这个时候才回家？不晓得机关那边5点半就下班啊？”林妈妈指着墙上的挂钟说道，“报到单呢？” 林冬梅连忙将报到单递了上去，自己的分配单位正是红旗煤矿。 林妈满意地点点头，“跟上！我带你去孙姨那边认认门。” “孙姨？”林冬梅虽然有原身的记忆，但毕竟不是属于自己的记忆，所以一时半会还是有点想不起比较不熟悉的人。 “孙岚阿姨！”林妈提醒道，“以前和我是一个科室的，后来因为你爸在煤矿的级别越来越高，我为了避嫌就去了工会。” “孙阿姨啊！”有了林妈的提醒，林冬梅终于想到了。“对啊，咱孙姨不是人事科的么？” “现在想起来了啊？”林妈白了林冬梅一眼，“等会嘴巴甜点。你孙姨虽然不能决定你去哪个部门，但是她能让你在去那个部门的路上顺利一些。而且平时要是有人在你面前拿款的话，直接找你孙姨。” “这方便么？”林冬梅有些担心地问了句。 “方便。”林妈点点头。她看周围么什么，又压低嗓门说道，“当年我救过你孙姨一命，而且还是你孙姨的介绍人，懂了吧？不过关系是越用越少，你也要看着用。还有，妈将你带进了门，以后怎么处可是你自己的事情。毕竟，我和你孙姨的关系可不是你和你孙姨的关系。” 林冬梅点点头，她明白林妈的话。林妈对孙姨有大恩，所以林冬梅如果遇到了事情是可以找孙姨帮忙的。但是人际关系就是银行存款，只取不存是不长久的。尤其帐户还是自己妈妈的，自己这个刷副卡的还是有很多限制的。 人事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一家公司的核心且保密部门，那么自然在红旗煤矿也不例外。红旗煤矿的机关大楼是建国后仿老大哥风格修建的红砖黑瓦建筑，整栋楼分为东、中、西三个部分；中楼高五层，东楼和西楼均高四层，三栋楼之间又两层的裙楼连接在一起。 中楼门口是一个小小的广场，广场中心是升旗台，广场两侧则是用宣传栏隔开，宣传栏后则是大大的花圃。此时虽然不及春天百花争艳，但也是路树成荫，满眼绿意盎然。东楼和西楼的正门就没这么显眼了，只有林中小道将人引过去。 东楼和西楼的大门是只许办公人员出入，非办公人员都只能走中楼大门。中楼大门左侧就是门卫室和接待室，同时普通收发室也在这里。至于那些需要保密的邮件还有机要保密室，那就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了。 “老许，我带我女儿来报到的。”林妈将自己的工作证连同林冬梅的毕业证和报到证都通过铁栏杆隔开的小窗户递了进去。 “桂华啊，好久没看你来我们机关这边玩了。”那叫老许的人嘴上和林妈热络地聊着天，但是眼睛却仔细地检查着证件。“嚯，这是你家小闺女吧？这一眨眼也到了她来咱们单位上班的时候了啊？哎呀，人真是老了。”老许检查完证件就递了回来。 “老什么老啊？你这中气十足的模样哪里来的老态？”林妈笑着接过证件，“以后我小女儿就交给你了。她要是不懂事，你拿皮带抽就是了。” “那老林还不来我和拼命啊？”老许笑着揶揄道。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林妈就带着林冬梅进了机关大楼。 第044章 机关 “到机关大楼来办事要记住几句话。”林妈妈低声和林冬梅嘱咐道，“不要去别人的办公室，不要接别人手里的东西。” 林冬梅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红旗煤矿可是重要单位，煤炭此时不仅是重要的战略能源物资，更是生产生活必需的化工原料。所以红旗煤矿少不了就会成为一些对我国不友好国家或组织的目标，而红旗煤矿事实上也被渗透和破坏过。所以，红旗煤矿一直保持着“外松内紧”的状态。而作为红旗煤矿“大脑”的机关大楼，那肯定是管控最严的几个地方之一。 林冬梅跟着林妈妈朝着西楼走过去，然后一直走到西楼的四楼。四楼上来之后就是铁栅门，林妈妈按了下门边的电铃。 过了几分钟，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过来。 “桂华姐！”妇女有些惊讶地说道，她打开铁栅门。“你这是来找我有啥事？” “我闺女今天毕业了，被分配到咱们单位。”林妈妈将林冬梅推到自己面前，“这不找你办手续么？趁早办了，粮食关系也早点过来。煤矿里的配额可比外面要多不少，况且还有个工龄呢。” “冬梅都毕业了啊？”妇女有些惊讶地打量了林冬梅一眼，然后亲热地拉住手。“以后叫我孙姨。如果单位里有谁欺负你，尽管来找你孙姨帮你出气。” “她不欺负别人就好了。”林妈挖苦了一句。 “咱冬梅看上去就是乖巧文静的女孩，哪里会欺负人？别听你妈乱讲！”孙姨带着林冬梅走了进来。 林冬梅略微看了下这里的布局，北边是档案科，南边则是人事科。但有趣的是，不管档案科还是人事科都分为两个办公室。 “觉得有趣吧？”孙姨看出了林冬梅的好奇，“那边的档案室和人事科是负责干部档案的，我这边是负责工人档案的。你爹、你妈和你大哥的档案都在那边，你和你二哥就暂时归我这边。” “当初林柏如果努力点上个大学的话就好了。”林妈妈有些遗憾地说道。 现在不管是本科还是专科，只要是大学毕业生就算干部身份。如果算实际工资，干部可能比不上一线、二线工人；可如果算隐形福利什么的话，那干部肯定还是要强许多。 林冬梅将自己的毕业证和报到证递给了孙姨，孙姨扫了之后就将报到证放到一个匣子里，然后将毕业证连同收条还给了林冬梅。 “你这次运气不错，新矿那边正在扩大规模，所以对各方面的人才需求很多。”孙姨说道，“要不然你们就算进了单位，能不能进心仪或对口的部门都是问题。要不然就安排你们去人才储备中心学一段时间，那才叫吃亏呢。” 人才储备中心其实是个比较委婉的称呼，说白了就是你学的技术暂时找不到对应的工作，于是就安排你来这里学习。要么你真的学到一门技术实现对口就业，要么你就只能一直等。 而所谓的储备中心并没有安排专门的老师来教导你技术，因此你只能去找老师带你。更为重要的是，在储备中心“学习”的日子是不计算工龄。 “最迟后天，第一批分配的岗位就会张贴出来，你记得到时候到机关大楼前的宣传栏看名字。”孙姨嘱咐道，“我这边也会通知粮油站给你转入粮食关系。不过你是后勤岗，所以粮食其实不会多多少。然后其他的劳保福利，岗位分配好之后你就跟着劳保科的人走。到了劳保科那边，你不管提我还是你妈，保证没人敢糊弄你。” “谢谢你，孙姨！”林冬梅由衷地感谢道。 这种机关里的小技巧那真的不是谁都懂的，也不是谁都愿意告诉你的。为什么那些“老机关”的子女就比外来的人要更容易融入？那是因为人家从小耳濡目染再加父母的耳提面命，那真的就是赢在起跑线了。 林妈又和孙姨寒暄了一会之后就带着林冬梅起身离开了，在回家的路上，林妈也讲了一些在单位上班需要注意的事情。 “刚刚你孙姨其实已经暗示了，你们这批人大概是要分到新矿那边。”到家后，林妈有些遗憾地说道。 “虽然去那边有通勤的班车，但中午赶回来吃饭就不大可能了。而且如果要加班的话，那估计你晚上也回不来，所以大概你的单位会给你分配一间宿舍，因此你记得和同宿舍的人搞好关系。” 第045章 落定 赵玲的父母也都是矿里的老人了，因此赵玲也差不多和林冬梅前后脚完成的报到手续。等赵玲次日来找林冬梅聊天的时候，大家才发现原来彼此都是第一批，于是相视一笑。 “我妈说我们大概会分到新矿那边的子弟分校。”赵玲和林冬梅分享着她这边的情报，“我们都是师范专业毕业的，所以去当老师算是专业对口。而且你和我都有学校的奖励，因此矿里在分配的时候自然会优先我们。” 现在的单位在招人和分配部门时还是非常公正的，因为现在单位的最高管理者在法律上和实际意义上都属于这个单位的职工大会。如果真的有什么领导敢在单位里胡搞的话，职工大会是有权力罢免的。 哪怕是矿长这个级别的领导岗，只要职工大会决定罢免，上级部门也只能调走。所以现在手里有权的人基本也都只是认为自己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服务大家，基本不会有太多的权力意识。 “嗯。”林冬梅也没有想到自己最后半年努力得来的奖状居然那么有用，也算对得起自己的心血了吧。 “如果分配宿舍的话，咱俩一间吧？”赵玲提议道。 现在的单身宿舍基本是两人一间，毕竟煤矿是不差钱的单位，所以给工人们的待遇也是数一数二的。 “那自然好。”林冬梅也希望自己的新舍友是熟人会比较好。 “那就说好了啊。”赵玲说道。 “没问题的。”林冬梅笑着从自己兜里拿了个大甜橙给赵玲，“看你说了那么多话，吃个橙子吧！” “哇，你从哪里买来的橙子？”赵玲惊讶地说道。 江南省虽然是产橙的地方，但是这个季节却还不是橙子上市的时候。 “我大姐给我捎来的，说是他们从外地采购的。”林冬梅脸不红心不跳将盲盒奖励按在自家大姐头上。 “我小时候好羡慕当售货员的，感觉他们能去全国各地走一走呢。”赵玲剥开橙子皮，然后分了一半橙子给林冬梅。 赵玲看着黄澄澄的果肉，一口咬了下去。“好甜啊！冬梅，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甜的橙子。” 现在的大部分柑橘属水果都是没有经过大规模育种和嫁接的产物，因此绝大部分都是偏酸的，只有少数还算是酸甜口的。但盲盒里抽出来的可是后世最好的品种橙，那甜度自然是现在绝大部分水果难以企及的。 最近这段时间林冬梅都在自家附近抽，所以她就有选择地去供销社、粮油站、百货大楼这些地方抽。果不其然，自己倒是抽了一些在当下看起来很洋气的尖货。而昨天去机关大楼报到的时候，她特意在路过收发室的时候抽了个盲盒，结果盲盒奖励给自己一个【精英手动油印】技巧套组。 技巧套组倒是林冬梅可以理解的，那就是好几个相关的技能，但手动油印是什么啊？结果昨晚研究了之后才知道是现在的一种印刷技术。尽管煤矿有附属的印刷厂，但如果是小批量的文件是很少有人去印刷厂的。 那么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有两个，一个是去打字室，交给打字员用滚动打字机在蜡板上打上签字，然后用油印机印出来；另一个则是去油印室，找人用“钢笔”在蜡板上手动刻写蜡板，再用蜡板去油印。 两个方法各有优劣，打字机那自然是字字清晰好看，但手写蜡板胜在自由。比如图文混排、公式展示等等，现在的打字机可做不到。可是对于煤矿来说，这又是基本要求。 因此收发室隔壁油印室可是常年坐在一位油印大神，他那蜡板刻的字可是标准的宋体字和仿宋体字，简直和铅字差不多。再加上他临摹的能力，可以保证将图纸分毫不差地重现在蜡板上。最让人啧啧称奇的是，他调配出来的油墨可以保证油印机自始自终印出来的文件都标准如一。 林冬梅误以为是从收发室抽到的礼盒实际是从这位大神手上抽到的，可惜虽然林冬梅那一刻人品爆发可还没有到极致，她只将这位大神手艺的八成学到了手，还有两成精益求精就只能靠自己去实践和领悟了。 单位分配通知的那天，林冬梅和赵玲相约去机关大楼前的公告栏去查看，而没有再让自己的父母陪同。而当时的公告栏那可是挤满了人，大家都在期待着自己能去一个心仪的部门。 只不过到底僧多粥少，绝大部分人分到的单位只能说是对口但绝对不算如意。还有少部分人则只能去自己并不期待的部门上班，毕竟好歹是有一份工作了。 第046章 烧麦 “林冬梅，知道现在几点了么？再不起床你就赶不上班车了！”林冬梅迷迷糊糊中听到了自己老妈的咆哮声，“今天可是你去子弟分校报到的第一天，你想第一天就迟到吗？” “天啦，现在才几点啊？”林冬梅嘟囔了一句，就爬起来穿上睡衣准备去洗脸刷牙。 路过客厅的时候，林冬梅看了看挂在餐桌上方的挂钟，结果现在才5点半没到。要知道平时林冬梅就有早起锻炼的习惯，但那也是6点的时候了。 “妈，有必要赶6点钟的早班车么？7点和8点不是各有一班么？”林冬梅有些不满地说道。 “你们学校7点就有升旗仪式了，你居然还想坐7点钟的班车去上班？”林妈妈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瞪大了眼睛盯着林冬梅看。 “好吧，凡事有得必有失。”林冬梅感叹一句就去洗脸刷牙了。 当老师不好么？当老师当然好啊。寒假一个月和暑假两个月就不说了，如果不是班主任而只是任课老师的话，基本课上完了是可以不用坐班的。但是每天7点要和学生们一起参加升旗仪式，同时身为语文老师还要督促学生们晨读就不那么美好了。 林冬梅洗完脸刷完牙，然后回到房间换上林妈妈精心给自己准备的衣服。上半身是纯白色的的确良衬衫，显得林冬梅利落清爽；下半身是天蓝色的布拉吉及踝裙，让林冬梅找回了属于少女时代的娇俏与活力。脚上则是黑色平底牛皮鞋，经典款式衬托出一个上班族的成熟。 看到镜中的自己，林冬梅还是有点惊讶的。洗髓丹的药效已经完全发挥出效果了，这让林冬梅的身高接近了170厘米，都快赶上只有173厘米的林柏了。然后身材玲珑有致，容貌也是端庄中藏着一点俏丽。 “我女儿就是好看！”林妈妈走进了房间，看到正在照镜子的林冬梅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林冬梅笑着扑进林妈妈的怀里。 “好了，这么大年纪还撒娇！”林妈妈嗔怪道，“玲子都在门口等你了，你赶紧出门吧！对了，记得带上帽子和丝巾。外面太阳晒，而且新矿那边煤粉也不少。还有，现在天气太热，我就不给你带中午饭了，所以你午饭就和玲子去新矿的食堂吃吧。早餐和饭票和钱什么的，我都放在布兜里了。” “谢谢妈！”林冬梅亲了林妈妈一口就笑着跑出了房间。 她拎起放在餐桌上的布兜及帽子纱巾，然后就跑到门口牵起了赵玲的手。 “天啦！冬梅，你今天这身可真的是太漂亮了！”赵玲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 “你也不差啊！”林冬梅笑着说道。 赵玲今天穿的这套衣服哪怕拿到后世也算是时髦的，属于那种经典款。下半身是黑色a字小腿群，上身则是略有泡泡袖的衬衫。别看赵玲是那种微胖女孩，但是她的腰却格外细，因此她将衣摆扎进了裙子里。 虽然整套看上去在颜色上面有些平平无奇，可是一条扎在赵玲手腕上的红色纱巾就起到画龙点睛的效果了。 两个人互相商业吹嘘着，然后一起到班车的发车点等车。早班车的人不多，毕竟很多人都会选七点的车过去，因为单位的上班时间基本是八点。 不过也因为人不多，两个人在中间偏后的位置找了一个双人座做了下来。在这个位置既不像前排那么热且颠簸，也不像后排那样吃灰，算是好位置了。 “我妈今天给我准备的粉丝油渣包。”赵玲拿了一个包子递给林冬梅。 “我还不知道我妈给我准备的什么。”林冬梅有些憧憬地打开自己的餐盒，结果里面居然是四个烧麦。 “这是啥啊？”赵玲没见过，于是问道。 “我听说这是粤省那边的早点，叫烧麦。”林冬梅拿了两个烧麦给赵玲，“你试试看。” “我拿一个就好了。”赵玲想推掉另一个。 林冬梅却不许，“我还不知道你的胃口？我知道你想什么，但是早餐是要吃饱的，要不然一整天都没精神。你真要控制食量的话，午餐七分饱、晚餐五分饱好了。” “这个有效？”赵玲没有拒绝林冬梅的好意。 “管住嘴！迈开腿！我保证你瘦下来。”林冬梅说道，“上班有空了，我教你跳健身操。” 林冬梅后世也是上过健身课的，各种瘦身操也学过不少。这些东西拿出来也不犯忌讳，毕竟谁能说体育锻炼有什么问题。 “那我听你的。”赵玲点点头。 第047章 分校 红旗煤矿的新矿区虽然还在红旗公社的范围内，但已经和老矿区在前进大队不同，新矿区这里是属于先锋大队的。先锋大队队部直接挨着新矿区，算是最近才修建的建筑，但是非常简陋。路上见到先锋大队这边农户的房子，那真的比前进大队差了好几个档次了。 新矿区的车站位于家属区与矿区的交界处，需要上班的人在这里下来之后就可以去上班了。但新矿的子弟学校却在家属区外围，是临时从先锋大队手里征用的土地，与家属区隔着一个大水塘。 从车站下车后，林冬梅和赵玲这才发现同车的一位彭大姐刚好也是分校的老师，于是就跟在这位热情的大姐背后朝学校走去。 他们穿过家属区，然后沿着一条比较陡的下坡走到水塘边。再沿着水塘边的堤坝朝前走，路过一个给看管水塘人住的棚户后就是一条稍宽的土路。再沿着土路走了几分钟就是一个用红砖砌起来的约有两米高的墙，墙边还有一条宽半米、深一米多的水沟。 “你们肯定觉得学校修在这里很奇怪吧？”彭大姐笑着说道。“没办法，这边是矿工家属区，那边则是新矿部和新矿部家属区。两边都想让自家的孩子少走点路，最后就尴尬地修在这中间了。” “那边就是新矿部了啊？”赵玲踮起脚看了看。 “是啊，再过几年估计红旗煤矿的矿部就要搬到这边来了。”彭大姐说道，“旧矿区都挖了快一百年了，已经没多少煤了。结果新矿区这边不仅挖出了先锋井、团结井，而且那边又发现了奋斗井。再说了，旧矿区那边是山地，这边可是平地。如果你是领导们，你会在那边修新矿部？再说了，红旗火车站也在这边，以后往外面运煤也方便。” 听完彭大姐这么一说，林冬梅也点点头。这边有资源又有交通优势，未来肯定在这边了。 红旗煤矿学校新矿分校整体是坐北朝南的目字形，只不过北方那头要略微收窄了。学校的正门是铁门，铁门前则是宽宽的石板铺就的道路。进入铁门后，大约两步远就是水泥楼梯，整个学校从地面被抬高了许多。 “没办法，北面一点有条石头河，每年春汛、夏汛和秋汛的时候，水都会涨起来。到那个时候，咱们面前的这条土路就基本是条小河了。”彭大姐苦笑着解释道，“所以我们这边的水渠才挖那么深，而且还特意抬高地基。” 水泥楼梯上去就是大操场，面积大概就三到四个篮球场那么大。然后房间呈“冂”字形将操场包了起来。靠近大门这边没有修建房间的土地上，左手边较小的这块是花圃，花圃中间还有株桂花树；右手边那边较长且大的土地则好像是给孩子们学农的菜地，同时国旗台也在那。 “那边是一到四年级，这边就是五到六年级，每个年级一个教室。”彭老师说道，“再靠门这边就是我们老师的办公室。不过校长办公室和教导主任办公室都在那边，我带你们过去。我估计李校长应该到了，她总是我们中第一个到的。” 三人走上走廊，然后沿着走廊向北，尽头有条东西向的走廊。这条走廊前面是两块宣传栏，而走廊的墙上还有几块黑板，上面是学生们的黑板报。 两条走廊相汇的地方有个小空地，小空地周围被四个房间围住两侧，而北边还有一个出口通向后面的走廊。 “这边是校长办公室、教导主任办公室。”彭老师站在空地上介绍道。“这边是校工牛叔一家。牛叔牛婶基本都住在学校里，负责学校卫生；放假的时候就负责找看学校。如果你有带餐的话，可以让牛婶帮你热饭，一个月也就是2毛钱而已。牛叔家隔壁就是思想学习教室，孩子们最怕来的地方。” “你们就是今天来报到的林老师和赵老师吧？”此时一个剪着短发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我是这里的校长，李文华，你们可以叫我李老师。” “李老师，你好！”林冬梅自我介绍道，“我是林冬梅，今年刚从工贸中专师范专业毕业。” “我是赵玲，也是今年从工贸中专师范专业毕业的。”赵玲跟在林冬梅身后介绍道。 “欢迎！欢迎！我们这里正缺老师呢。”李校长笑着说道，“小彭啊，你带她们去卢主任那边，看看她们下学期负责哪个班的哪些课。然后再到我这里来，我这里还要给她们安排宿舍什么的。” 第048章 宿舍 李校长说的卢主任就是教务主任，他是他们这些老师实际上的直接主管人员。不过他没有要单独的办公室，而是和老师们都在一个办公室里。当然，他的办公桌在最东南的角落里，几个档案柜将他单独隔离在里面。而其他老师则是两两一行又两两相对地占据着办公室两侧，中间则是走道。而靠门这边堆放着粉笔、板刷等教学用具，对面则是还是档案柜。 在两排档案柜中就是卢主任的办公桌，他此时才刚刚到学校，正忙着收拾自己的桌子。 “她俩就是新老师吧？”看到彭老师带着两个自己不认识的年轻女孩过来，卢主任立刻就猜出了身份。“见过李校长了吧？先坐下，我们聊聊。” 林冬梅和赵玲坐到了卢主任对面，卢主任也停下了手拾而坐了下来，彭老师则转身回到她的办公桌了。 “你俩擅长什么科目？”卢主任问道。 “我擅长语文。”林冬梅先说道，“然后音乐和美术也可以教一点。” “我是数学，然后自然也没有太大的问题。”赵玲说道。 “我知道了。”卢主任点点头，“这样吧，你俩分别负责二年级的语文和数学。同时，林老师你再负责高年级的音乐课和美术课，赵老师就多教一门四年级的自然课。你们放薪，虽然我没有办法调整你们的工资，但是老师是有课时工资的，上一节课有一节课的钱。” 林冬梅点点头，她其实很喜欢卢主任这样的主管，直接将待遇摊开来说。那种动不动就画饼，甚至吹嘘上市敲钟给期权的老板，听听就好。 “你俩就坐在那边吧。”卢主任一指，等于就是在他对面的办公桌。 “办公桌上除了不能放和老师身份不符的物品外，其余你们随意。虽然学校会发一些劳保用品，但是我建议你们还是自己买一个暖瓶以及陶瓷盆和手帕。暖瓶可以让你们上完课后有杯热茶喝，陶瓷盆和手帕可以让你们在课后保持干净。毕竟我们都是老师，还是要注意下自我的。 最后，你们的教材要下学期开学的时候才有，但是你们可以去那边的柜子找找，应该有老教材，你们趁暑假的时候熟悉下。——如果你们没有问题的话，我这边就没其他事情了。” 林冬梅和赵玲起身告辞，然后彭老师看到两人出来后就又带着她们去李校长的办公室。 “你俩是同学对吧？那么你俩一个宿舍没有问题吧？”李校长起身带着她们穿过那个通向后面院子的走廊通道。 这里又是一个回字形的院子，中间的天井由三个花坛和两个洗衣台隔开。 “这里基本是老师的宿舍区，不过大部分都只是只在中午休息。”李校长说道。 她停在北侧走廊靠西边的第二间房，然后用钥匙打开。 房间收拾得很很干净，靠窗户是两个办公桌，然后旁边有衣柜和书架。两个单人床，床头还有一个小柜子。 “学校有被褥，但是如果以后你们离开了是要还给学校的。如果损坏，要照价赔偿。”李校长说道，“你们打算自己带呢？还是？” 赵玲和林冬梅互相看了看，都选择了自己带。 “那行，钥匙我给你们，你们自己负责收拾房间吧。”李校长说道，“最后面是厕所，教师厕所在东边，学生厕所在西边。你们这几天可以多来学校熟悉下环境，顺带看看其他老师们是如何授课的。” “好的，谢谢李校长了。”林冬梅和赵玲说道。 “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李校长说完就离开了。 而彭老师则补充道，“你们要买东西的话，供销社在先锋井那边的宿舍区就有一个。不过如果想买好点的东西，那还是去新矿部那边，那里有家四层楼的百货商店，比老矿区的人民百货还要全。” “那我们等会去看看。”林冬梅说道。 “如果有事情就来办公室找我们，我去准备上课了。”彭老师也告辞离开了。 “这里居然不错啊！”赵玲说道，“又大又干净。” “嗯，的确让人满意。”林冬梅点头道。 “你说这里应该怎么调整？” 林冬梅想了想，“最起码将床放到窗户那边，不能人家一进门就看到我们床吧？然后窗帘也要准备。” 林冬梅边走比划，“衣柜放到床头，这样就遮挡视线。我们再在衣柜中间拉个门帘，然后我们两张床之间再放一道隔帘，大概就差不多了。” “隔帘就不需要了吧？”赵玲问道。 “我们都这么大了，难道你不想要个小小的独立空间？”林冬梅问道。 赵玲一向，顿时点头同意了。 第049章 采购 在布置自己的宿舍之前，林冬梅和赵玲在卢主任的陪伴下将两人的劳保物品给领了。 因为是后勤岗，所以两个人的劳保物品其实就只有几样。两双深蓝色的套袖，防止衣服的手臂部分被粉笔弄脏；一个搪瓷杯子，用来喝水；两支沪市出品的永生钢笔，一支笔杆是黑色，而另一支则是红色。 “另外还有一些消耗品是按月份和学期发放的。”卢主任补充道，“白色粉笔和彩色粉笔是每位老师每个科目每周有一盒，然后每学期还有一瓶骆驼蓝黑墨水和一瓶爱字红色墨水。此外出试卷用的蜡板、白纸、油墨等等就是按需申请。” 林冬梅和赵玲都乖乖点头，然后拿着两人的劳保物品回到办公室。两人将东西归置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就和卢主任请假说要去买点东西。 卢主任点头同意了，“你们现在还不算正式上班，所以有什么事情就趁早办好。对了，总校那边找暑假那边会对所有新老师进行一次集体培训，大概为期两周。具体开班时间待定，所以你俩不要以为学生放暑假了，我们当老师的就可以到处去玩了。不止你们新老师，我们这些老老师每年寒暑假都会有各种培训课程的。” “谢谢卢主任提醒。”林冬梅能感受到卢主任的善意，所以也诚心道谢。“卢主任，以后的培训课程内容主要是什么呢？” “一般是给老师们提供加强自己专业能力的课程，偶尔会请一些外地的优秀老师来现场交流和举办公开课。”卢主任解释道，“你们如果想提升自己级别的话，就不要错过了。我们申请更高级别的职称除了看论文量外，最重要的还是专业能力。别到了职称评定委员会的老师面前连一节试讲课都讲不下来哦。” “那肯定不会的，我们绝对不会给学校丢脸的。”赵玲立刻表示道。 “有这个信心就好。”卢主任笑着点点头，“你们赶紧去买东西吧。等会学生们要下课了，你们就不方便了。” 两人和卢主任道别后就出了学校大门，赵玲问道：“我们是去新矿部那边还是去先锋井那边？” “去新矿部吧。”林冬梅决定道，“新矿部那边不仅有供销社，而且还有新百货公司，我们能够选择的东西就多些。” “那行，我们就去新矿部吧！”赵玲也不是差钱的人，“我还没去过新矿部那边逛过呢。” 两人沿着土路往那边走，然后很快就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十字路口往西的水泥路就是先锋井的正门入口，而当时彭老师她是带着两人走小路过来的。而往东就是通向新矿部的路。至于再往南就是回老矿区的路了。 水泥路上时不时有车经过，也算是比较热闹。两人慢慢走到一个上坡前就看到一个大门，上面写着“红旗煤矿”。 进去之后，左手边是保卫科，右手边则是消防救援科。再往前走，左手边就是新矿部的供销社，和老矿区只有一层楼相比，这边可是两层楼并且占地面积起码是两倍以上。右手边则是家属区了。 到这里上坡就结束了，紧挨着供销社的就是诸如邮局、银行、粮油站等等民生设施，而附近都是新矿部的家属区。 林冬梅问了一个去供销社买菜的阿姨才知道新百货还在前面，刚好和这边的工人俱乐部、篮球场在一起。 “哇，居然是四层楼啊！”赵玲到了新百货大楼的面前，有些惊讶地说道。“那上面还嵌了彩色玻璃呢！” 现在还没有瓷砖这种装饰材料，但是人们也想到了其他装修方法。但用彩色玻璃还是超过了林冬梅的想象，因为现在玻璃不仅价格贵而且还是限量供应的。就算装饰用的彩色玻璃是残次品或边角料，一次性要用这么多装饰墙面那可不容易。特别是上面还有组合出来的图案，那肯定是专门订制的。 “这里的东西肯定价格不便宜。”赵玲悄声说道。 其实国内早年也并不是对所有物资统一定价，部分非战略物资、非民生必需品的物资是可以由商店浮动定价的。 “看看再说。”林冬梅说道，“大东西我们等会去供销社买，这里就买点外面买不到的东西就好。” 赵玲点点头，“万一我少钱了，你帮我凑点啊。” “行！”林冬梅点点头。她也知道自己闺蜜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爱冲动消费。 第050章 再遇 林冬梅和赵玲分开逛起了新百货。这里虽然没有后世超市那么多商品，但在这个时代绝对算是琳琅满目了。 而且林冬梅肯定新百货的经理肯定是懂经营的，他故意不出售一般供销社就能买到的商品。即便部分商品在供销社也能买到，但新百货这里肯定是档次更高的。 可以说，他可以营造一种在这里不是购物而是享受高品质生活的感觉。林冬梅没有料到在这个时候就有人将后世消费主义那套玩彻底了。 新百货里有成衣也有布料，但是那价格起码比供销社至少贵出一半以上，少部分那完全是翻倍了。当然，人家也光明正大地在商标牌上醒目的红色大字标明产地。津市、沪市、羊城等等，都是这个时代轻工业出名的大城市，同时也是这个时代流行时尚的策源地。 林冬梅逛了一圈之后决定就在这里买个记事本，同时再买一套英雄钢笔和纯蓝墨水用来奖励自己就业成功。 结完账后，林冬梅颇为高兴地准备转身去大门等赵玲出来。但是她没有料到的是，一张讨厌的脸忽然出现了。 那不就是趁着自己体测时，和另外一个猥琐男偷窥她们女生的家伙么？现在看起来是人模狗样，可惜思想坏透了。林冬梅不想和这个男人碰上，所以故意想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这位同志，我们是不是见过面？”那个男人忽然张口对林冬梅问道。 林冬梅在内心冷笑道，果然是个浪荡子，这搭讪的方法和后世的街溜子也差不多嘛。 “我们没有见过面。”林冬梅冷着脸回答道。 周晓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自己刚刚好像没有得罪她吧？自己只是觉得她脸熟，还以为自己过去的同学或熟人也分配到这里来了。但自己只是那么一问，这个女孩就立刻黑了脸。 “抱歉，我想我是认错人了。”周晓既然察觉到女孩对自己敌意就立刻放弃继续交谈下去的计划。 “既然知道自己认错了人，为什么还要张口搭讪？”林冬梅讥讽道，“我看你是图谋不轨吧？” 林冬梅打量了下周晓，然后冷着脸问道：“你不是我们矿里的吧？” 现在的工人兄弟都以自己单位为荣，所以基本都恨不得到处穿着自己的工厂制服。而眼前这个男人却穿着便服，明显就不是自己矿里的人。 “这里是公共场合，没有规定其他地方的人不能进来吧？”周晓有些好笑地反问道。 “我们可是重点单位，谁知道你是带着什么目的进来的？”林冬梅得理不饶人。 周晓觉得有些无奈了，“好了，这位同志，我为我刚刚错认你道歉。我现在只想好好地逛一下，请你不要再纠缠不休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明明是你搭讪我在先，现在脏水一泼就成了我纠缠你？”林冬梅立刻想起朱仁那个人，心情越发糟糕了。 “冬梅，怎么了？”此时赵玲赶了过来，然后就看到林冬梅和一个男的在门口对峙。 “玲子，你还记得这个流氓不？”林冬梅拉住赵玲的手说道，“就是我们体测的时候，有两个男人在一边鬼鬼祟祟偷看我们换衣服。” “哦，我想起来了！”赵玲此时也认出了周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当初跑到我们学校偷窥我们女学生，现在又跑到我们矿里来骚扰女同志？售货员同志在不在？能不能帮我们请保卫科的同志过来一下！” 起初大家以为林冬梅和周晓两个人是不对付而已，现在有了赵玲的证词之后才知道这个男人居然是“劣迹累累”。于是立刻有售货员跑到办公室用内线电话打到保卫科，然后几个男售货员同志站了出来，一边将周晓和林冬梅、赵玲隔开，另一半则是堵住周晓逃跑的路线。 不到五分钟，三个骑着三轮摩托车的保卫科同志出现了。 “我们刚刚接到通报，所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骚扰女同志？”为首的保卫科同志问道。 “就是他！”赵玲立刻站出来指认道，“他以前在我们学校就对我们不轨，现在还想继续骚扰我朋友。” “小伙子，你也长得一表人才，还有手有脚，做点什么不好？”保卫科同志摇摇头道，“走吧！跟我们去保卫科走一趟吧！” “我是红旗火车站维修和养护部的周晓，我希望你们能通知我的单位。”周晓拿出自己的工作证道。 “火车站那边的？”保卫科的人有些惊讶，但还是接过工作证认真检查了一下。“我们知道了，到了保卫科就会通知你们单位的。” 此时的铁路系统算是半军事单位，和工矿企业一样是不属于地方管理，同时两边也互不管辖。如果对方在己方这边有什么事情，最后需要双方协商才能最终处理。 第051章 误会 林冬梅因为是苦主，所以赵玲和她带着刚刚买来的东西往大门边的保卫科走去。 保卫科的人找了一间比较大的会议室，然后林冬梅、赵玲和周晓三人就被安置在这里。当然，还有两男一女三个保卫人员在这里陪着他们。 负责将他们带回来的那个小队长去了科长办公室汇报去了，估计还要打电话给火车站那边。 “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还是火车站的。”赵玲低声和林冬梅说道。 也不怪赵玲奇怪，红旗煤矿算是非常让人羡慕的单位了，但比起红旗火车站那还是差了一大截。而且重要的是，红旗火车站是不在本地招人的，所有用人都是全国统一分配并极少用铁路系统以外的子弟。 至于为啥铁路系统比工矿企业更加让人羡慕呢？抛开薪资福利和工作强度不谈，单单人家铁路系统用的粮票就是少数可以在全国通用的三大粮票之一。而且说真的，铁路系统在全国各地都有自己的招待所，人家出差还真少需要到系统外。 “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林冬梅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后世连那种受人尊敬的教授、医生职业里也有老鼠屎，所以看人不能只看他的职业身份。 过了一刻钟，一个穿着铁路系统制服的人匆匆赶到了会议室。 “周晓，你没事吧？”他有些着急地问道，随后对保卫科的人说道，“周晓同志是我们红旗火车站的业务骨干，他不管是在校还是在职期间都获得过多次嘉奖。我可以用我的人格向你们担保，周晓同志绝对不是一个坏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是不是误会，我们调查之后不就清楚了？”保卫科这边的人显然也不是吃素的，绵里藏针地化解掉了对方咄咄逼人的态度。 “谷攀同志，我们要相信对方的专业和操守。”此时周晓平静地说道，“我没有做过任何违法的事情，绝对经得起任何调查。” “那好吧。”谷攀也知道红旗煤矿是重点单位，自己施加的那点压力对他们来说就是个笑话。 “林冬梅同志，你刚刚向我们指证周晓同志对你意图不轨？”此时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老同志忽然张嘴问道。 林冬梅点点头，“我买完东西后准备到百货大楼门口等我朋友出来，结果这位周晓同志就走到我面前说认识我并且想和聊天。” 老同志想了一会，继续问道：“林同志，从你刚刚的话来看，这位周同志只是有些不够礼貌，还不算是‘意图不轨’吧？” “如果只是今天这件事，我也的确只会觉得他有些冒昧，但是前段时间我们曾经见过一次面。”林冬梅认真地讲解了她在体测的时候遭遇。 老同志微微点点头，然后看向周晓。“周同志，你该如何解释林同志的指责呢？” 周晓此时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林冬梅敌视了，自己还真是无妄之灾呢！ “这位同志，我只能说这件事也是误会。”周晓将自己为什么去工贸中专以及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说了一遍。“事实上，我因为在念书期间没有注意保护眼睛，所以我是有轻度近视的。以当时我和林同志的距离，我真的是什么都看不清楚的。如果你们对我的话存疑的话，我们可以去医院接受视力检查。”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其实大家都已经觉得当初的事情很大程度可能真的是误会。而当初的误会又引发了今天的误会，所以整个案件说到底就是一系列误会的叠加罢了。不过为了让大家都有台阶下，保卫科的人还是带着周晓前往职工医院做了个视力调查。 “以这位周同志目前的近视程度来说，他对200米以外的事物基本是看不清的。”医师最终给了一个结论。 “林同志，你现在相信这一切都是误会了吧？”周晓对林冬梅说道。 林冬梅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好吧，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有近视，所以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希望林同志日后能多听听别人的解释，不要总觉得别人是坏人。”周晓淡淡地说道。 因为案情已经明了，纯粹就是误会，于是双方在结案书上签了字就各自分开了。 林冬梅因为自己搞了个乌龙而有些郁闷，所以在返回学校的路上一直没有说话。 “冬梅，这件事也不算是你的错，谁知道他有近视啊！”赵玲安慰道。 林冬梅摇摇头，“你不要安慰我，的确是我脾气太大了。” 赵玲忽然想到朱仁，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你该不会是因为那个家伙才过度紧张了吧？” 林冬梅苦笑着回答道：“是啊，我现在都觉得我还摆脱不了那个人的阴影。” “没事的，你肯定可以走出来的。”赵玲拉着林冬梅的手，认真地说道。 第052章 布置 两人将东西放回宿舍后就搭乘班车回到了老矿区。 林冬梅跟林妈妈说了自己报到的情况，也说自己和赵玲一个宿舍的事情。 “没想到新矿区那边修得这么好了啊？”林妈妈有些惊讶地说道，“我偶尔过去办事也是来得快去得快，都没仔细打量过呢。不过既然你说你们分校条件那么好，那你就好好干，千万别偷懒被学校记过啊。” “妈，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啊！”林冬梅不高兴地说道，“对了，妈，我可能需要带被褥过去。” “这个我给你准备着的。”林妈妈说道，“既然你有宿舍在那边，那我也放心了。以后如果碰上加班或者其他什么原因错过班车就别赶回来过夜了。反正你那住一晚也没什么，不用冒险赶回家。” “冒险？冒什么险？”林冬梅抓住了自己妈妈话里的关键点。 “你这孩子的耳朵怎么那么尖？”林妈妈抱怨了一句，但还是认真地和林冬梅说了最近发生的几起案件。 “保卫科的人就不管么？”林冬梅听说有几个矿里的女孩被人糟蹋后，惊讶地问道。 “怎么管？人家一口咬定说是处对象。”林妈妈无奈地说道，“再说那几个受害者都最后选择跟那些加害者结婚，我们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妇联和工会虽然是两个独立系统，但是此时在工矿企业里基本还是两个牌子却一个部门。所以人在工会上班的林妈妈自然对这些事有更深的了解。 “你也别怕，只要你不给机会，他们也不可能冲击学校来找你的。”林妈妈见林冬梅脸色苍白，还以为她吓到了。 “冲击工矿企业？他们胆子没那么大的。”林冬梅勉强笑着说道。 前文提及过工矿企业此时都是重点单位，如果被人冲击的话，保卫科是有权力开枪处置的。哪怕当时没有抓到现行犯，事后还是可以揪出来送去打靶的。 “所以如果天色晚了，你就和玲子在宿舍住一晚。”林妈妈说道，“你不是说你们学校有好几个宿舍么？那肯定不怕的。而且还有校工一家人，你到时候可以和他们家搞好关系，万一要在宿舍过夜还能去他家蹭个灶台呢。你现在做菜的水平还可以，妈也不担心你会饿着自己了。” 听林妈妈说了这些事情后，林冬梅有些感慨自己没有抽到诸如女子防身术或国术之类的盲盒。唯一有点用处的就是今天去新矿区保卫科抽盲盒的时候，自己居然抽到了三罐防狼喷雾。 林冬梅本来还奇怪系统怎么让自己抽到了这么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奖品，原来系统也担心自己会出事啊。 次日清晨，昨天还忧心忡忡担心林冬梅安全的林妈妈再度化身怒吼天尊，然后将一个大大的包袱挂在林冬梅背上。 “不是吧？妈，现在是夏季啊！”林冬梅看了下包袱，这不是冬季被子的厚度。 “这是给你准备的秋被，冬被还得过几个月。”林妈妈说道。 “可就算是秋被，这也太厚了吧？”林冬梅不解地反问道。 “你难道就打算一个被芯盖几个月？而且你能保证我冬被给你之前不会突然降温？”林妈妈反问道，“里面还有两个枕芯，以及三床床单、被单、枕套和枕巾。” “妈，你可真是亲妈啊！”林冬梅欲哭无泪地说道。 “废话！后妈才巴不得你冻死饿死在外面呢。”林妈妈一边说一边将装着早餐的布袋子塞到林冬梅手里，“赶紧走，赶不上班车你就活该了！” 林冬梅被林妈妈赶出门后就看到同样背着大包袱的赵玲，而赵玲也正一脸愤慨地准备和林冬梅吐槽她的亲妈。 不过看到林冬梅这个模样，赵玲倒是怒气立刻消散，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快省点力气吧！别忘记我们下车之后还有走一段路呢？‘林冬梅提醒道。 赵玲一想，立刻露出满脸苦涩。 而等两人上了车，彭老师倒是露出羡慕的表情。 “伯母还真是疼你们！”彭老师说道，“这都是新做的吧？” “我妈说准备好久了。”赵玲回答道。 “肯定要准备好几年。”彭老师笑着说道，“光是攒下这些棉花票和布票就得几年呢。你们俩可得好好真心，都是伯母的心呢。” 这是两人第二次去学校，所以比昨天要顺畅许多。两人和彭老师在校门口分手后，林冬梅和赵玲就径直去了后面的宿舍。 宿舍因为昨天就清扫过了，再加上通了一整天的风，房间里的味道也变得干净清爽起来。 “在摆一两个花瓶就完美了！”赵玲深吸一口气，憧憬地说道。 第053章 学习 由于马上就要放暑假了，所以林冬梅和赵玲两人都没有被安排什么具体的教学任务。不过这也不代表两个人可以休息，毕竟下学期就要开始上课，教案还没准备呢。而除了准备教案之外，两人还抽时间去听了本校几位资深老师的课，学习一下前辈们的经验。 “那个谁，帮我倒点热水过来。”又是一天早晨，刚刚打扫完办公室的林冬梅忽然听到一个人在颐指气使地对自己说道。 林冬梅收拾好扫帚和畚箕，然后挺直腰微笑着问道：“不好意思，您刚刚说什么？” “我说，让你去帮打一壶热水过来。”那个人似乎没有察觉到林冬梅笑颜之后的冷意。 “您有手有脚又有空，难道您不能自己去打热水么？”林冬梅笑着反问道，“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不都是自己负责自己的热水壶么？” “我让你去打热水就去打热水，哪有这么多问题？你们看看，现在的新人可真的是不听话！”说话的老师开始向周围的老师抱怨起来。 不过其他老师却没有一个人搭理他，或是装没听见，或是干脆扭过头表示厌恶。 林冬梅的笑意更盛了，“我们都是工作中应该平等相处的同志，没有高低的区别，您这样使唤我到底是什么心态？难道您觉得您是这里的老爷，我们这些新来的老师都是要伺候您的丫鬟奴婢？” “好了，林老师。”此时有一位老师插嘴进来，“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有张老师，新社会可不讲究论资排辈那一套。你又不是动不了，自己去打个热水怎么了？” “老段，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就愿意让个新来的丫头踩在你头上啊？”很显然，这个张老师的情商似乎没有充值过。 张老师这不分好歹的话让林冬梅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自己刚刚那句话其实就是个陷阱，但凡这个张老师踩下去，未来如果被人翻出来那就是祸事。 倒不是林冬梅太过残忍，而是这个张老师仿佛不拿林冬梅当回事，那就怪不得林冬梅来“阴”的了。当然，如果张老师自己够聪明的话，大概率还是能避过去的。 可惜这位张老师不仅嘴巴臭，而且说话还不经过大脑。明明段老师已经帮他解围了，结果他还不知死活地非要往下跳。 “什么踩在头上？大家都是同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教务主任卢老师也走进了办公室。很显然，他刚刚在门外的走廊上听到了办公室的对话。“还有没有点身为老师的矜持？学生马上就要来学校晨读了，结果一进校门就听见老师在这里吵架，你们羞不羞愧啊？” 训完话后，卢主任看了下张老师，严肃地说道：“向林老师道歉！” “老卢，你也帮着那个丫头？”张老师似乎又要跳起来了。 “道歉！”卢主任立刻用话将张老师按下去，“你要是不道歉的话，年底的升职申请我是不会签字的。” 卢主任这句话打在了张老师的命门上，他嘴巴张了几下，最红胀红着脸给林冬梅道了歉。 “林老师，跟我到油印室来一下。”卢主任接下来将矛头对准了林冬梅。 油印室就在教师办公室的旁边，因为这里存放着很多资料和试卷，所以开门就在办公室里。因为卢主任没有单独的办公室，所以如果他有什么话需要单独私下交代的话，就会让人跟着他来这里。 林冬梅跟着卢主任走进油印室，然后顺手将门给关上了。油印室里的通风虽然做的不错，但油墨的味道实在是太刺鼻了，所以林冬梅一进来就有些不舒服。 “你要习惯这味道，以后你要给学生出试卷怎么办？难不成每次都托人？”卢主任察觉到了林冬梅的不适，提醒道。 “我会努力习惯的。”林冬梅点点头。不过她心底却想，如果真的受不了就找林爸爸或林大哥要个劳保口罩好了。 “你刚刚怎么和张老师起冲突的？”卢主任询问道。 林冬梅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卢主任的脸色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张老师这个人不算坏人，他对学生其实很负责。他是建国以前就投入教育事业的老前辈了，因为他当年所受教育的限制，所以他的确有诸如倚老卖老之类的毛病。我不需要你去体谅他，但是大家都是同事，不要弄一些阴谋诡计。” 卢主任的话有点重，“别的地方我管不着，但是我这里是绝对不允许的。如果有下次的话，我只好请你回总校了。” 林冬梅脸色一尴，她发现自己的确有些过于“狠毒”了。张老师虽然在搞职场霸凌，可自己这又算什么呢？法律还讲究一个“罪责相等”的原则，自己的布局明显就有点“轻罪重罚”了。 “抱歉，卢主任，刚刚我有点冲动了。”林冬梅说道。 卢主任点点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不过性格方面有点缺陷。你这几天一到办公室就帮忙打扫卫生，而且还特意洒水开窗，让我们进来丝毫感受不到灰尘味。但同时你也知道界线在什么地方，没有刻意去帮其他老师打水或擦桌子来讨好。 所以我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只要点拨下就知道自己的缺陷。犯错并不可怕，尤其是对你们年轻人来说，但是犯了错要知道哪里错了并且知道去改正。林老师，我期待你以更好的面貌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会的。”林冬梅认真地点点头。 卢主任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径直推开门就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林冬梅回到自己座位后，坐在旁边的赵玲立刻递过来一张纸条，纸条上询问自己发生了什么。 林冬梅回了一张纸条，表示自己没什么事情。 见林冬梅不似说谎，赵玲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赶紧收拾下，马上就要第一节课了。”林冬梅轻声提醒道。 “啊！”赵玲这才想起自己要错过什么了，“天呐！我差点忘记等会要去听魏老师的数学课了。” 赵玲急匆匆地收拾起自己的教案，然后一阵风地冲出了办公室。 第054章 邮局 随着六月慢慢结束，工贸中专这届毕业的学生基本都去了各自单位报到。不过有人觉得大家不应该就这样散了，于是就有人提议趁大家现在还清闲就抽时间一起聚个会。 “这个时候去县城？然后就为吃餐饭？”林冬梅从赵玲那里听到邀请之后，有些疑惑地问道。 “毕竟是同学嘛。大家找到了工作，估计都很兴奋，所以忍不住要呼朋唤友庆祝下咯。”赵玲倒是没觉得这个聚会有什么不好的。 “我们倒是无所谓，毕竟我们正式上班要到两个月后了。但是其他同学呢？人家现在都应该在各自师傅下面开始学习了吧？虽然我们一年后转正的比例很高，但也不排除有人会失误吧？特别是刚刚才开始上班就请假去聚会，你让单位的人怎么想？”林冬梅很严肃地指出这里的问题。 “那可以放到星期天吃饭啊。”赵玲继续辩解道。 “一周上六天班，好不容易有天休息了，结果还要挤几个小时的班车去县城吃餐饭？等聚会完了回家，那起码是晚上八、九点了。然后明天又是星期一，各家单位都要在这天早上开例会或动员会，谁敢缺席？何况我们这种新人。” 林冬梅继续点出问题，“那些个提议聚会的人大部分都是在县城上班的吧？他们倒是无所谓，不过就是花两三个小时而已。但我们这些不在县城上班的呢？真不知道体贴人！” 赵玲被林冬梅这么一说，也变得犹豫起来。赵玲是个有起床困难症的人，刚开始还是因为初上班的兴奋外带自己妈妈的“夺命催”才能爬起来赶早班车。 结果有了宿舍之后，赵玲就果断选择在宿舍过夜。因此赵玲一想连星期天都要早起去县城，然后吃一顿饭就要紧赶慢赶地回来，然后休息不好还要应对星期一学校的升旗仪式。 “不去了！”赵玲立刻摇起头来，“我等会写信拒绝他们。” 此时电话大部分是内线电话，也就是单位内部可以联络。如果要打外线电话的话，那就必须去邮局或单位的机要室。邮局收费很高，而机要室不受理私人电话。 因此此时的人如果需要长距离联系的话，着急就用挂号电报，不着急就是平信或快信。平信省内寄送才4分钱，对于已经上班的大家来说还算比较便宜。 “我也跟你去邮局。”林冬梅说道。 “你去干嘛？你不是不写信的么？”赵玲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可以去集邮啊。”林冬梅笑着说道。 林冬梅也不指望自己能收集到诸如“全国山河一片红”之类的珍品邮票，她就打算留下点记忆给以后的自己。 “你什么时候培养出这个兴趣了啊？”赵玲笑着说道，“我哥有个集邮册，我下次偷出来让你选几张。” “别！”林冬梅可是非常理解这种有爱好之人的脾性，你动他本人还好说，你动他收藏品那真的是没有朋友可以做了。 “怕什么？我哥肯定不敢揍我的。”赵玲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看到这个想坑哥的妹妹，林冬梅只能解释道：“我和你哥的品味又不一样，他喜欢的不见得我喜欢。再说了，集邮要自己去搜集才有趣。不过日后可以和你睿哥交流下，看看有没有交换的可能。” 集邮爱好者私底下会互相分享彼此的珍藏，而且也会交换一些自己不怎么需要的邮票。这种感觉有点类似林冬梅后世的那个小表弟，当年他为了集各种卡愣是小小年纪就朋友遍天下。不管熟不熟，将自己的集卡册拿出来，然后天下卡友是一家。 每次走到新矿部这边，林冬梅都会在心中感慨。因为新矿部完全是建国之后从一块平地上按照规划设计而诞生出来的社区，所以在风格上已经非常接近后世的小区了。 虽然很多设施在后世看起来已经落后，但在这个时代却还是非常先进的。而如果说让林冬梅在这里挑一个自己最喜欢的地方，那就莫过于邮电局了。 现在的邮政和电信尚未分家，所以如果家里有亲戚在遥远外地需要联系的，那就少不了要到邮电局来。 有钱又着急的，那就打电话。只不过现在的电话信号需要人工转接，而且一旦长途电话的距离远了就会出现信号弱且杂讯多的情况。于是常常看到有人面红耳赤地拿着黑色的话筒在吼着“喂喂”，然后迟迟不见回音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也算得上是邮电局的一景了。 有些钱但也着急的，那就挂电报。此时很多单位乃至个人都有自己的电报挂号，相当于后世的电话号码，可以帮助邮电局准确地投递电报。 林冬梅后世的堂哥堂姐们在上语文课的时候还要专门学习“电报写作”，因为电报可是按“字数”算钱的。因此如何用最少的钱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那很是关键的，也难怪成了一门“写作技术”。对了，标点也是要算钱的，所以电报正文要尽量减少标点。 没什么钱就只能写信了，省内平信4分钱，快信也就6分钱。不过也别对“快信”太抱期待，后世国家规定是出了极少数偏远地区外，国内平信是七日必达的。但现在，你一封平信寄出去，省内能在半个月抵达就谢天谢地了。毕竟，还有不少人的信在投递的时候就丢了。 邮电局出了邮政和电信两个营业区块外，旁边还有一个算是副业经营的区块是林冬梅最爱来的。这里不仅可以买到特种邮票、纪念邮票，还能买到明信片等邮政产品。 而除了这些外，这里还负责报刊订阅。而邮电局为了让大家熟悉所订报刊的内容，所以经常会放一些受欢迎或比较有名气的报刊出来让人试阅。如果实在不想订阅一整年，邮电局这里偶尔也有多余的过刊出售。 新闻时政类的过刊价值不大，但是文学文艺类的过刊那就很受欢迎了。毕竟相较于新刊来说，过刊的价格只有三分之一不到，而你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多等一个月罢了。 第055章 集邮 集邮是个费钱又费时间的爱好，因此也只有像煤矿这种大型企业里才会有人爱好这个。也正因为如此，新矿部邮电局里的邮票柜台里有不少邮票出售。后世的林冬梅算是一个有些经验的集邮爱好者，所以也认出了这里的不少邮票。绝大部分邮票都有升值空间，毕竟你存个几十年，一张有这个时代特色的海报都能卖出价来。只不过想靠收集这些邮票在未来致富是不大可能，顶多未来退休后能在集邮圈里收获一些新人和初级爱好者们的羡慕罢了。 林冬梅先是买了一本集邮册，然后售货员看到她选了好几套邮票之后，微笑着问道：“这位同志，您是不是在集邮啊？” “嗯。”林冬梅点点头，“算是个小爱好吧。” “我这边还有一些历年积攒下来而没来得及送回去销毁的老邮票，你要不要看看？”售货员推荐道。 “行啊，如果有喜欢的，我一定会买下来的。”林冬梅给了个保证，免得人家售货员白跑一趟。 不过不是所有邮票都有收藏价值，通常是印量稀少的邮票最有价值，尤其是那些因为错版而导致大规模回收销毁后剩下的邮票；其次就是特种邮票和纪念邮票，这个主要就是看艺术价值和当时的发行的意义；最后就是特别的普通邮票。 绝大部分普通邮票是没有收藏价值，但如果是年代久远而导致数量稀少就另说，还有就是这些普通邮票上盖了某些特殊的邮戳也会导致身价倍增。 林冬梅等了大约一刻钟，就看到售货员拿着一个盒子过来。 “我这边没怎么收拾，不过我特意放在干燥的地方。”售货员说道，“绝对没有受潮或被虫鼠咬坏的。” 售货员说完就让林冬梅自己去挑，他去招呼其他人了。 赵玲见林冬梅选得起劲，于是她也加入了挑选的行列，理由是周围人都集邮了，她也不好意思不集邮。 就在两个人热火朝天挑选邮票的时候，忽然听到售货员热情地说道：“周哥今天又来选邮票啊？不过不好意思啊，最近没什么新邮票。” “没事。”一个温和但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就是打听一下，咱们这儿有没有邮票年册购买？” “邮票年册？我还真没听过这个。”售货员有些歉意地说道，“要不我帮你打听下吧？” “那就麻烦你了。对了，上次你帮我找的那几套小版张还没有谢谢你呢。要不我等会请你吃个饭？” “瞧周哥你说的，我这也是为人民服务不是？”售货员忽然压低声音，然后说的话就听不见了。 “售货员同志，我们选好了。”此时林冬梅抬起头，然后她就看到售货员和周晓正在那说话。 “怎么又碰到你了？”赵玲这时也刚好抬起头，然后惊讶地问道。 “两位女同志，这里是邮电局，你们能来，我当然也能来。”周晓显然对林冬梅两人有印象，“这次我可距离你们很远，别又说我对你们有什么不良企图。” “你！”赵玲气不过，刚想说什么却被林冬梅拉住了。 “周同志，清者自清。”林冬梅也不想在公共场合再继续起争执，“售货员同志，帮我们算下钱吧。” “你们也集邮啊？”周晓有些意外地说道，“唔，原来是初学者啊。” 第056章 赔礼 “初学者就没资格来买邮票了？”林冬梅立刻反问回去。 “我可没这个意思。”周晓连忙否认道，“我只是说明一个事实，没有评价的意思。” 林冬梅白了周晓一眼，然后拿起售货员开的收据就准备付钱走人。 “上次你们体测的事情，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要道歉一下。”周晓此时认真地说道，“既然我接受了督考员的职务，我就应该要对体测场地有所熟悉才对。最起码我不应该出现在会让你们误会的地方才对。” 听到周晓这番话，林冬梅和赵玲两人的脸色好看了许多。虽然上次在保卫科确定了周晓是个近视眼，实际上是不可能看清她俩衣冠不整的模样。但是两人心底还是有根刺儿，而现在听到对方的歉意，这才消除了隔阂。 “算了，就当是个误会吧。”林冬梅说道。 赵玲也点点头，“反正你也看不到什么。” 周晓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他看了看手表，问道：“都这个时候了，要不然我请两位吃个饭，算是表达我的歉意。” 赵玲看了看林冬梅，林冬梅则是想了想后说道：“那就随便吃个便饭吧。” “行。”周晓介绍道，“这边招待所食堂的川菜做的非常不错，不如我请你们吃个水煮鱼吧？” “好啊！”赵玲此时眼睛都眯了起来，“我好久没吃过了。” 于是周晓就带着赵玲和林冬梅往招待所走去。 现在的大型工矿企业都会自带食堂，虽然单位内部会平等对待干部和职工，但偶尔要招待兄弟单位或上级部门的话还是需要特殊的就餐场合，于是这个责任通常会交由招待所食堂。 招待所食堂和煤矿食堂是相互独立的一套系统，比如招待所食堂是不认矿里发给职工的餐票，要来这里吃饭就必须另外支付钱和饭票，而且价格通常还不菲。 不过周晓仿佛经常来这里吃饭，不仅招待所的门卫没有阻拦他，连食堂里的厨师和服务员都在和他打招呼。 周晓点了三菜一汤，然后就带着两个女孩坐到一个餐桌边。 “这里的大师傅可是地道的川菜传人，一手川菜哪怕在京城的地界儿都是数一数二的。”周晓说道。 “说得您好像在京城地界儿吃了不少店子一般。”林冬梅吐槽道。 “不才在京城的地界儿吃了二十多年，最近才来贵宝地讨生活的。”周晓笑眯眯地说道。 林冬梅此时才意识到，周晓不仅普通话标准，而且话里的京城口音其实也蛮明显的。 “你从京城跑到我们这里来上班？”赵玲惊讶地说道，“你爸妈不着急啊？” 周晓脸色暗了一下，但随后笑着回答道：“嗨，我不是还有一个姐姐和两个弟弟么？少我一个不少的。” 林冬梅已经察觉到周晓背后可能有其他故事，所以赶紧在桌子下掐了赵玲一下，免得赵玲管不住嘴给追问下去。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一下呢。”林冬梅转移话题道，“我叫林冬梅，红旗煤矿子弟学校新矿附属分校的小学老师。” “嗯，我叫赵玲，和林冬梅一个单位的。”赵玲说道。 “原来是两位辛勤的园丁啊。”周晓说道，“我叫周晓，红旗火车站维修养护部的技术员。” 第057章 熟悉 “技术员啊？那你的学历肯定很高了。”赵玲说道。 “嗯，我大学学的机械工程专业。”周晓平静地说道。 “那你去火车站做维修养护是不是太屈才了？你不应该留在京城那些大机械厂才对么？”林冬梅有些不解地问道。 “别说我们专业了，我们班那年就毕业了三十几个人，怎么会差我一个？”周晓打趣地说道，“再说了，咱就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在三人的谈话中，周晓点的三菜一汤就陆续端上来了。林冬梅后世也在大城市打工多年，自然也吃过各种餐厅，而川菜馆自然也不少。周晓点的菜都是招牌川菜，水煮鱼、鱼香肉丝、麻婆豆腐和酸辣汤。 看到桌上的菜色，林冬梅和赵玲都知道价格肯定不便宜，于是有些犹豫。 “放心好了，我的工资请你们吃这么一顿饭还是足够的。”周晓说道，“不过仅限道歉这次，以后就没这个水准了。” 听到周晓如此说，两人都放下心，于是就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起来。虽然周晓的年纪比两个女孩大了几岁，但毕竟都还是年轻人范围，因此大家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特别是周晓出身京城，又是在铁路系统上班，那眼界在同龄人中那真的是数一数二的。即便林冬梅来自后世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也不敢说对这个时代的了解胜过周晓。 虽然“餐桌文化”算是社交弊端之一，但真要与有趣的人一起吃饭那还真是让人开心的。 周晓本来就是博学的，再加上他性格温和又幽默风趣，时不时说几个趣闻就惹得赵玲惊叹不已。林冬梅虽然要“藏拙”，但是奈何经历过后世那种信息潮的洗礼，所以她也能接上周晓的话，不至于让周晓有种自说自话的尴尬感。 而赵玲就是所有聚会必备的“气氛组”，哪怕是林冬梅偶尔说的一个冷笑话，她都能给面子的乐呵半天。 “哎呀，今天真的是吃得太愉快了！”一顿饭吃了近一个小时，赵玲最后都有些撑着了，“周晓同志，太感谢你了！” “叫我周晓或周同志就好了，可千万别叫周晓同志。”周晓忙说道。 “为啥？”随后赵玲自己也发现了问题，哈哈大笑起来，“好的，周·小同志。” 周晓被赵玲的揶揄弄得故意苦了脸，然后又说个笑话。 “好了，我是今天的晚班，得回去小睡一会了。”周晓告辞道。 “你们也是三班倒啊？”赵玲有些感慨地说道。 此时国家为了加紧追赶工业国家，很多单位的职工都是自发性的三班倒，确保人休息而机器不休息。 “没办法啊，火车可是全天都有的，因此所有相关岗位都必须24小时有人值班才行。”周晓解释道。 “那还真是辛苦。”赵玲点点头，“那我们就不打搅你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周晓于是和赵玲、林冬梅挥挥手道别了。 等周晓的背影消失了，林冬梅看着还念念不舍的赵玲打趣道：“不会吧？你这就一见钟情啦？” 第058章 考虑 “你敢说你对周晓同志这么优秀的人不动心？”赵玲反问道。 林冬梅一愣，随后也只能表示赞同赵玲的话。 不管从那个时代来讲，周晓都属于那种非常稀缺的男人。相貌和身材没得挑，学历和工作也是一等一，这在婚恋市场完全是所有女性的首选对象。只要周晓性格温柔体贴些，那就是各大社交平台上让其他女人羡慕嫉妒恨的“别人家老公”了。 “可惜他是京城人，而且又是铁路系统的。”赵玲最后叹气道，“我家里肯定不会同意的。” 由于现在通讯手段和交通方式都非常落后，普通人能够去的地方是非常有限的。因此大部分家庭都不希望自家女儿远嫁，一方面是害怕女儿在外面被欺负了，娘家人是鞭长莫及；另一方面则是女儿外嫁后，再见一面的难度几乎都堪称“生离死别”了。 因此如果周晓是被分配到煤矿还好，这样他的户口是要落到江南省青峰县的。但现在周晓是铁路系统，因此他的户口大可放在京城，毕竟铁路系统内部一旦流动起来那都是跨省跨地区的，所以他们的户口系统就相对独立一些。 看到赵玲有些伤感，林冬梅想安慰一二。 不过林冬梅的话还没出口，赵玲就平静地说道：“因为知道我们不会有结果，所以我压根就不会选择开始。算了，就当一个普通朋友处着吧。” 林冬梅一愣，自己还没安慰，人家就自己想通了啊。 “你说我们晚饭吃什么啊？冬梅，你晚上就别回去了吧？”果然是吃货属性，再优秀的男人都没有一日三餐重要。 “呵呵，你是想我留下来给你当厨子吧？”林冬梅立刻揭破了赵玲的心思。 “哎呀，什么厨子啊？是炊事员同志。”赵玲撒娇道，“你每天赶来赶去不累啊？还不如直接在宿舍过夜呢。” 林冬梅想了想，“我等会给家里打个电话。不过住过来的话，还是下学期吧。” “行啊！我们去供销社看看，看看还有什么菜可以买。”赵玲拉着林冬梅往供销社走去。 从供销社买了菜出来，林冬梅和赵玲两人就往学校走去。到学校后，林冬梅用办公室的内线电话给林妈妈所在的部门打了个电话，然后就说了今晚在学校宿舍过夜的事情。林妈妈没有反对，就是提醒林冬梅注意安全。 现在的小学是四点钟放学，放学后的学生可以选择回家，也可以留在学校参加一些社团活动。 这个时间安排最初还让林冬梅吃了一惊，这不是后世很多人感慨的东瀛国学生生活么？不过分校的学生不多，因此有的活动就是诸如羽毛球、乒乓球和篮球什么的，然后还有个美术班。虽然活动设施肯定没有后世那么好，但学生们还是玩得很快乐。 “你说下学期我申请开个合唱班，如何？”林冬梅问道，谁没有在中小学时代参加过合唱班呢？ 第059章 暑假 “这是属于我们学生时代的最后一个暑假，但也是属于我们教师时代的第一个暑假。”看着学校里学生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做着放假前的大扫除，赵玲颇有感慨地说道。 “如果不是这个暑假特别短的话。”林冬梅忍不住抱怨道。 就在今天早上，李校长将两份文件交给了林冬梅和赵玲。 一份文件是告知今年所有入职的新员工要分批次参加煤矿举行的新员工讲座，讲座为期两天，举办地就在老矿区的工人俱乐部。另一份文件则是通知林冬梅和赵玲去参加新老师的入职培训，这个培训就长达两周，培训地点则在总校校区。 “这有什么好抱怨的？横竖就在矿区举行，又不远。”赵玲倒是看得开，“而且培训期间提供工作餐呢。” “是啊，咱们煤矿至少在福利待遇这块是没的说。”林冬梅也点点头。 提供工作餐就意味着不用自己掏钱掏粮票，这对大部分家庭来说可是一个非常有诱惑力的福利。也难怪每年煤矿都是年轻人最想入职的单位，即便这里的工作非常辛苦且还有一定的风险性。 送走所有学生后，老师们也在李校长的感谢和祝福下纷纷离校，新矿分校暂时进入了一个寂静期。 因为上午就将所有的事情做完了，所以林冬梅和赵玲就搭乘中午的班车赶回家吃饭。 林冬梅到家后，发现只有林妈妈在那打着毛衣。 “饭菜在灶上热着，自己去拿。”林妈妈头都没抬。 “妈，我发现我自从毕业之后，我在家里的地位就直线下降。”林冬梅不满地抱怨道，“您都不单独给我下面条吃了。” “呵呵。”林妈妈冷笑一声，然后毫不留情地说道，“你如果不想吃的话，那我就收了。” “没。”林冬梅忙讨好地说道，“我吃。” “都工作了，还让妈妈伺候你？”林妈妈反问道，“我像你这个年纪都生了你大姐了呢。” 林冬梅发现毕业后除了导致自己家庭地位下降外，更重要的是妈妈开启了“媒婆”状态，恨不得马上就将自己嫁出去。现在听到林妈妈又有将谈话朝那方面引的意思，林冬梅赶紧逃向厨房。 厨房的灶上放着一个蒸锅，林冬梅打开蒸屉盖子，里面是一大碗杂粮米饭和两碗菜。一碗青椒炒蛋，一碗素炒白菜，都是林冬梅爱吃的菜。 林冬梅用湿手帕抱着托着碗，将三个碗一个个摆放到桌子上。 “我听说马上就要对你们这批新入职的工人进行讲座了？”林妈妈见林冬梅坐好了就问道。 林冬梅吃了一口辣椒炒蛋，香辣可口。她点点头，“嗯，我和赵玲都被安排在七月下旬。” “你们都是后勤岗，当然得等一线和二线的新工人弄完才是你们。”林妈妈并不奇怪，“听讲座的时候记得带笔带本子，而且要认真听。” “为什么啊？”林冬梅以为这种讲座就是走过场罢了。 “让你做就听着是了。”林妈妈站起身，将手里的毛衣朝林冬梅身上比了比，“这半年你倒是长高长胖了不少啊。” “什么叫长胖了不少？那是壮了！”林冬梅连忙反驳道，青春少女可听不得“胖”这个字。 第060章 讲座 虽然是放假在家，但林冬梅却没有在家里“躺平”。毕竟根据下学期的教学安排，林冬梅要负责三年级和四年级的语文课，同时还也要负责低年级组（一年级到三年级）的音乐课和美术课。如果再算上林冬梅那个“合唱组”的计划，那她下半年还是有很多事是要做的。 看到林冬梅几乎每天都窝在房间里整理教案和教学计划，林妈妈忽然觉得自己女儿长大了，然后林冬梅就发现自己的待遇似乎又有了一点点提高。 就在林冬梅忙碌而充实地过着暑假生活时，新员工讲座日子也到了。按照林妈妈的吩咐，林冬梅拿了一个红皮本子及钢笔和墨水瓶就出了门。 “你妈也让你带了这个啊？”正在门口等着林冬梅的赵玲看到她的装备，颇为意外地问道。 “是啊。”林冬梅发现赵玲也和自己一样带了本子、笔和墨水。“看来你妈也吩咐你了。” 赵玲点点头，然后两人结伴就朝工人俱乐部走去。 工人俱乐部的规模其实算蛮大的，大概能容纳两三百人的模样。但相较于煤矿每年招募的新工人人数来说，这点座位又有点紧张。于是矿里干脆按照一线、二线和后勤的岗位划分，分三批进行讲座。 “亚楠姐！”在工人俱乐部门口，赵玲和林冬梅居然碰到了自己的同班同学。 “冬梅、玲子！”钱亚楠也很惊讶地说道，“我还想怎么找到你们俩呢，但是我在矿里转悠了几天都没看到你俩人影。” “我们分配在新矿区的分校。”林冬梅介绍道，“这段时间我们都在准备下半年的教案和教学计划，所以就没有出来了。” “工作重要。”钱亚楠表示理解，“我现在在宣传科，以后有空可以来找我。” “宣传科？那可是好地方啊。”赵玲感慨地说道。 对于想“进一步”的人来说，宣传科、机要科、矿长办等部门那可是香饽饽。因为这里有很多机会与领导接触，如果哪天被领导看中了那就是平步青云了。也正因为如此，这些部门都是紧着自己矿里的子弟来，一般极少安排外来的新工人。 “我叔叔是矿委的，所以才有这个机会。”钱亚楠低声说了句。她来矿里之后自然也打听过林冬梅和赵玲，在得知两人的家庭背景后也知道自己不需要在这个问题上瞒着。毕竟对自己来说，一个同班同学身份就是最好的关系纽扣，犯不着为了这个坏了关系。 “难怪咯。”赵玲点点头，“我们俩的家都在三分区那边，周日或其他放假的时候可以来找我们。平时的话，可能我们就住新矿区的宿舍了。” 就在三人在俱乐部门口寒暄的时候，一个女孩怯生生地走了过来，“你们好！我在工贸中专见过你们。” 林冬梅等三人都愣了下，但很快都露出了友善的笑容，钱亚楠还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个部门？大家以前是同学，现在又是同事，那可真的太有缘了。” “是啊，太有缘了。”女孩虽然也在笑，但明显有些尴尬。“我叫郑招娣，以前是会计班的，现在就在工资科。” 第061章 考试 听完郑招娣的自我介绍，林冬梅等三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会计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不愁工作的职业，所以会计班在工贸中专也是王牌专业之一。 而且和师范班、护理班那边不怎么限制招生人数不同，会计班那边是每年只招一个班且每班最多30人。而从会计班毕业之后又能进入红旗煤矿这种大单位的工资科负责给全员统计并发放工资，那真的是羡慕死人了。 “我记得你们工资科和我们宣传科就在一层楼吧？得空我们互相走动走动。”钱亚楠立刻热情了好几分。 “好啊。”郑招娣有些拘谨地说道，“我们班就我一个人来红旗煤矿了，我还怕遇不到熟人呢。” 四个人互相认识了之后就进了俱乐部。可惜每个系统都有自己的座位区，所以林冬梅和赵玲坐在了一起，而郑招娣则和钱亚楠坐到了一起。 所谓的新工人入职讲座其实就是宣传红旗煤矿的光荣历史和重要地位，然后就是一些重要的员工须知。 比如红旗煤矿是有保密等级的，尤其某些部门的保密等级还不低，所以大家必须要有保密意识。负责讲座的人就举例曾经有人说漏嘴结果不仅被煤矿开除而且还要接受调查，最后被判刑三年什么的。 两天的讲座很快就到了尾声，就当大家以为和前两批培训那样就这么结束的时候，负责讲座的人忽然说道：“和一线、二线工人们比起来，你们的文化水平要高一些，同时你们接触到的人和事也要多一些，因此我们要对你们是否听进去这次讲座进行一次测试。 如果你们做了笔记，可以翻阅笔记查看。但是不能交头接耳，不能传递纸条等，否则一经发现就按作弊处理。矿里对作弊的处罚是非常苛刻的，比如实习工人不得提前转正，正式工人一年内不能评优和升职。” 此时林冬梅才明白自己妈妈是啥意思了，这算不算某种程度的“朝中有人好做官”？ 林冬梅看了看赵玲，赵玲也是一脸惊讶。不过两人很快发现，知道带笔带本子的人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少。至于这些人有没有将家里的话完全听进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大家的惊讶里，一张张油印的试卷就发了下来。 林冬梅扫了下试卷，基本都是这两天所讲的内容，很多内容完全就直接照抄笔记上的记录即可。只有后面一道大题需要结合下实际进行分析，但这对林冬梅不算难事。 有做准备的人都很快交了试卷，林冬梅和赵玲也没有例外。 “没想到……”赵玲有些高兴地就要说什么，但却被林冬梅打断了话。 “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林冬梅拉着赵玲就径直离开了工人俱乐部。 林冬梅带着赵玲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然后林冬梅就慎重地提醒道：“不要将你妈告诉你的事情说出去，连亚楠姐她们都不行。” 赵玲不是傻瓜，只是刚刚太激动罢了，所以就很快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第062章 优秀 “冬梅，这是你做的教案和教学计划？也太详细了吧？”赵玲看着林冬梅书桌边厚厚的几个大本子，惊讶地说道。 她翻开教案本，发现教案本里还特意用了三种颜色进行书写。一般的内容都是用碳素墨水书写，重要的内容则是用红墨水，而属于补充性的内容则是纯蓝墨水。 配合教案本的还有教学计划本，这里则全是用蓝黑墨水书写，而重要的内容则会用红笔的圈圈点点来标注。 “我敢说，哪怕是那些教了十几年的老师都没有你的想细！”赵玲现在是两眼放光，崇拜地看着林冬梅。 “小意思啦！”林冬梅笑着拍了拍赵玲的肩膀，“多看看前辈们的教案，多深入阅读理解咱们的教材和教师用书就可以了。” 别看林冬梅说得这么得意，其实她心底可是虚得不行。这几份教案和教学计划都是她在分校抽盲盒抽出来的，而且除了教案和教学计划之外，林冬梅居然还抽到了钢琴、手风琴的精英级演奏技巧，同时还抽到了高级乐器维修与保养知识包。 现在唯一让林冬梅纠结的是她还没有抽到匹配的绘画技巧，估计以她半吊子的素描技能也就只能忽悠下低年级组的小朋友们了。 “不行了！我等会回家也要重新整理下我的教案了。”赵玲看到自己的好友如此优秀，顿时有了一些危机感了。 于是林冬梅原本想闲下来和赵玲四处逛逛的想法就被赵玲的发奋图强给掐灭了，因此林冬梅只好在家听听广播。 “冬梅，你什么时候会唱歌了？”就当林冬梅某天正在家里跟着收音机唱着黄梅戏唱段的时候，林妈妈颇为意外地说道。 “啊？”林冬梅一愣，她忽然想起原身可能有点“音盲症”，虽然嗓音还算凑合但是绝对的五音不全。 但自己现在可是从盲盒里抽过“出谷黄鹂”、“绝对音感”等几个与音乐戏曲有关的技能，所以导致她现在基本是听一遍就能跟唱。虽然在专业人士耳里只能算是及格，但在普通人这里就是出色到让人惊讶了。 林冬梅有些尴尬地说道：“学校不是有教么？以前没怎么上心，后来努把力就这样了。” 林妈妈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你看，我就说你以前太不够努力了！” 听到林妈妈没有继续追问，林冬梅这才放下心来。 就在子弟学校这边即将举办新老师岗前培训的时候，矿部大楼的宣传栏上张贴了好几张红榜。林冬梅听林爸爸回来讲才知道矿里对这次新工人讲座测试中成绩优异的都评定为“优秀新实习工人”，虽然这个称号没有现金奖励，但是听说对提前转正有很大的帮助。 “通常来说，你们老师每半年都有一次转正或升职机会，但是实习老师基本都要满一年才会被转正。”林爸爸对林冬梅语重心长地说道。 “但你现在有了这个称号，下半年再表现得好一些，你应该有很大的机会可以在半年内提前转正。一转正就可以正式统计你的工龄，这对你以后晋升职级、评定职称，乃至最后的退休工资都有很大作用，你一定要重视起来！” 第063章 培训 “优秀新实习工人”的嘉奖事情并没有流传太长的时间，因为后勤岗很快就开始了新工人上岗培训。和讲座不同，讲座哪怕得分不及格也就是私底下丢个脸，但是如果上岗培训拿不到及格的话，那就只能在一个月后继续参加培训。 总之，培训不及格就不能上岗。如果连续三次培训都不及格的话，那单位基本就会将这个人退回去了。若是发生这样的事情，那真的就是全家“社会性死亡”的超级大事件了。 正因为这个培训如此之重要，所以哪怕林冬梅抽了很多教学相关的盲盒，她还是乖乖地每天前往子弟学校总校签到。 “当年我们就是在这里上的初中。”赵玲有些感慨地说道，“可惜我们学校没有高中部。” “那有什么办法？”林冬梅耸耸肩，“现在大家对中专有多重视，你又不是不晓得。而且中专的补贴可比高中多不少，如果不是上不了中专亦或者有比较大的把握上大学，估计没有人会选高中的。” 林冬梅知道，高中教育的兴起要到高考取消又恢复之后，那个时候的大学毕业生就是天之骄子，压根就不愁没工作。因此有不少家境还富裕的家庭都会鼓励小孩去试试高中的。“ 赵玲和林冬梅挑了教室里四排居中的位置，这里不仅黑板看得清楚，而且也不会被讲台上的粉笔灰给扫到。这可是两人在这里上了九年学才总结出来的经验，一般人还不告诉他们呢。 其实来这里接受培训的人大部分都是煤矿子弟，所以大家很快就相熟起来，纷纷聊起自己对老师职业的憧憬。 “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安排我们来接受培训，那些培训我们的人大概学历还没我们高吧？”此时一个刺耳的声音飘了进来。 因为大家都是子弟，所以来培训的老师基本都是认识的。现在莫名其妙被外来的人讽刺一番，顿时就有人站出来反驳起来。 “我说错了么？”那个高傲的比女生抬着下巴看着那个出头的男生，“说说看，你什么学历？中专？大专？抱歉，我是本科毕业，而且还是东海师范大学的优秀毕业生。” 女孩自爆自己的学历后，大部分人都惊叹起来。不管怎么说，大家选的都是师范专业，自然晓得全国最顶级的师范院校有哪些。单从毕业学校来说，这个女孩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男孩被女孩挤兑得面红耳赤，然后就听到女孩嘲笑道：“不自量力！” 女孩这句话将男孩的自尊心完全击破，他现在只想羞愧地逃离这里。 “杜文华，这点挫折就让你退后了？当初你是怎么跟我说你想当一个老师的？”此时一个梳着利落短发的女老师夹着一个教案本走了进来。 “不是的，毛老师。”杜文华满脸通红地小声说道。 “既然不是的，那就回去做好了。”毛老师严肃地说道。 看到杜文华返回座位后，毛老师走到讲台上。她先是用抹布将讲台上的粉笔屑擦干净，然后将自己手里的两盒粉笔摆在讲台靠近学生的地方。最后她将教案放了下来，然后打量下整个教室。 “今天由我来负责对大家进行入职培训。”毛老师平静地说道，“如果不愿意听课的话，可以现在离开。但是如果没有平时成绩，那最后的考核成绩肯定是不及格。一个东海师范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如果连入职培训的及格都拿不到，到底是谁丢脸？” 第064章 眼熟 “哇！毛老师果然还是那么厉害呢！”赵玲看到那个女孩悻悻然坐了下来，立刻侧身低声跟林冬梅说道。 “现在开始上课了，如果还要讲话就请出去随便说。”毛老师再扫了一眼教室的人，现在大家都乖乖地正襟危坐。 毛老师点点头，她首先介绍子弟学校的历史和现状，这就花了将近一个上午的时间。 “好了，我不习惯拖堂的，大家现在可以去食堂吃中饭了。”毛老师收起了自己的东西，“从那边第一个开始，轮流值日吧。每天安排四个人值日，负责擦黑板和打扫教室。另外，下午2点正式上课，虽以不是由我来授课，但是我随时都可能到窗外旁听的。” 毛老师讲完注意事项之后就带着东西离开了教室，而参加培训的人就三五成群地朝食堂走去。 “这次入职培训居然提供工作餐，矿里还真的是急人之所急。”有人高兴地说道。 因为大家粮食关系是先后转入矿里，所以有不少人在这个月还暂时领不到粮食。哪怕下个月会全部补齐，但这个月没有粮食就是没有粮食。得亏入职培训提供中午的工作餐，因此很多人的家里顿时感到一阵轻松。 “这食堂居然没有老师小灶么？”刚刚那个作妖的女孩进了食堂之后，又一次大惊小怪地说了起来。 “是的，没有。”有一个比较成熟的女孩淡淡地说道，“我们学校的教职员工间和师生间都是平等的，所以绝对不会在饮食上搞什么不平等。” 林冬梅看了下食堂提供的饭食，当然比不上林冬梅在家里吃的那么好，但也绝对是现在饮食水准之上了。甚至对一些家境贫困的人来说，这种饭菜估计要逢年过节才吃得上。 “一看你们就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人。”女孩轻蔑一笑，“走，我请大家去国营食堂吃饭！” 让女孩意外的是，那些平时和她关系不错的人纷纷躲了起来，显然不愿意因此被人记仇。 “胆小鬼！”女孩一跺脚，“有好吃的都不去吃。” 那女孩走的时候刚好从林冬梅面前经过，林冬梅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你认识她？”赵玲惊讶地说道。 “嗯。”林冬梅点点头，“我在家里买菜的时候在副食品站见过她。因为我买完了剩下的牛肉，她就对我不依不饶。” “这哪来的刁蛮千金啊！”赵玲不满地说道。 林冬梅耸耸肩，“不关我们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留在总校。而且总校有建立高中部的想法，她很大可能应该去高中部的。” “那就不管她了。”赵玲也笑了起来。这种以后基本上打不着交道又没有上下级隶属关系的同事，基本及时当比陌生人稍微熟一点就可以了。 “不过，毛老师会不会故意让她过不了培训？”赵玲问道。 林冬梅摇摇头，“以她的本事，我觉得她通过培训是没有问题的。就算毛老师卡她一次，以后还能再卡第二次么？毛老师可是学校确定的未来分管高中部的副校长，那她就没必要和那个女孩彻底翻脸。” 第065章 科目 新教师的入职培训总共长达两周，除了有包括教案数学、教学计划制定及板书设计等专门课程外，同时还会有一些涉及后世教育学、心理学和政治学的科目。只不过大家没有将这些科目整理出来，但是实际内容却非常相似。 来这里参加培训的都是师范专业毕业，因此相关专业技能的科目倒是都没有多大的问题，剩下就是大家对老师们授课经验的吸收程度有多少了。 要知道为什么很多老教师就是比新教师教得好的原因可不仅仅是专业技能，更多是经验和一些小窍门。这些经验吸收起来比较麻烦，毕竟课时时间有限，大家能够接触的也相对就较少了。 不过这里可不包括林冬梅，林冬梅接连抽到了毛老师以及总校一位初中高级语文老师的盲盒。在盲盒技能的加持下，林冬梅的水平马是蹭蹭地往上涨。 只不过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在课堂上躺赢的林冬梅，毕竟那个骄傲的大学女生黄诗蔚可是早就放话说她要拿第一名。就林冬梅的观察来看，黄诗蔚不管在课堂问答还是课后作业方面都表现优异。哪怕毛老师对她第一印象不大好，估计也不好压她的分。 两周的培训结束后，毛老师宣布了测试的方法，测试分为闭卷考试和十分钟试讲。 “平时成绩占10%，试卷卷面成绩占30%，以及十分钟试讲占60%。”毛老师说道，“大家记住了吧？” 见大家点头之后，毛老师拿出两个纸箱。“红色纸条的数字代表你闭卷考试的考室，黄色纸条的数字代表你十分钟试讲的教室。大家记住了吧？” 吩咐完之后，大家开始陆续抽取字条。 “我们居然都不在一起。”赵玲比对了下两人的两个纸条，有些遗憾地说道。 “这样也好，免得我们互相给对方压力，对不对？”林冬梅说道。 赵玲想了想，顿时也高兴起来。 闭卷考试的时间长达2小时，但是林冬梅看了下试卷却发现题量非常多。如果平时学得好的，大概率可以在时间内完成。但如果没有学精通的话，那就少不得要漏题了。 林冬梅没有想太多，立刻就掏出钢笔在试卷上唰唰地写了起来。 每个考室都有两个老师在监考，其实老师在监考前都知道这次考试可能会有大部分人无法完成试卷。按照命题老师毛老师的估计，这张300分的试卷，估计大家的平均分在140分左右。 “那个是林矿长的闺女吧？”此时监考老师忽然压低嗓门跟另外一个老师说道，“我看了下，她做得是又对又快。不会是漏题了吧？” “怎么可能？毛老师会泄题？”另一个老师仿佛看白痴一样地看着刚刚说话的那个老师，“你要是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这对人家女孩和毛老师都是人格侮辱！” “我不就开个玩笑么。”老师有些尴尬地说道，但另一个老师却故意拉开了距离，显然不想和这个人继续交流下去。 第066章 震惊 上午两个小时的闭卷考试结束后，大部分都是苦着脸前往食堂吃饭。因为中午包括休息和吃饭也只有2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因此大家都没有抱怨什么，而是纷纷加快吃饭的速度，然后好找几个朋友去一个僻静的地方试讲。 “冬梅，我估计我考试考得不是很好，勉强才做完卷子。”赵玲搂着林冬梅的肩膀，抱怨起来。 “我的天！玲子，你还做完了卷子。”和赵玲、林冬梅凑在一起的人立刻惊叫起来，“我发现我们考室里一多半的人压根连卷子都没做完，甚至有人估计才做了一半。” “你信她的话？”林冬梅揶揄道，“以前考试的时候，是谁天天在那哭天喊地，结果分数又是她第一。” “就是。”刚刚惊叹的那个女孩立刻赞同了林冬梅的话，“我在想我这300分的试卷能考150分不？” “好了，既然我们已经考完了，再想什么也无济于事。我们现在开始准备试讲吧，这可是占了一多半的分数。”林冬梅提醒道。 大家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立刻就轮流站在众人面前讲课，然后再互相挑剔着毛病。 “完蛋了！林冬梅你的普通话真的是越来越好了，而且你又是语文老师，这肯定是加分项。” 江南省算是方言区，而青峰县所在的地方则是老方言区，很多人都是一口方言腔。如果是文科类老师，那还对普通话有所要求，但对理科类老师就没有那么高限制了。 “你是不晓得，冬梅为了练出这口普通话那可是每天一大早就去操场晨读的。”赵玲的说法帮林冬梅解除了怀疑，“如果她普通话如果还不进步，那就真的是老天爷欺负老实人了。” 试讲需要提前半小时到试讲教室，因为大家要随机抽取自己试讲的课文。正因为是随机抽取，所以很多人都在教室门口念念有词。 林冬梅随手一抽，不算是很大众的课文，但也不算是太冷门。重要的是，这门课很容易出彩也很容易出问题。如果林冬梅不是有毛老师他们的讲课经验，那这门课估计就会让她折戟现场。 林冬梅的试讲在最后，因此当她走进去的时候，很多听课老师都露出了尴尬的表情。而最为重要的是，坐在中间的毛老师则是一直抿着嘴。 凌冬梅没有在乎现场的气氛，而是落落大方地走到讲坛上，然后抑扬顿挫地开始介绍起这篇课文的背景。 “有点意思啊！”毛老师此时眼睛亮了出来，她没有想到自己设下的这个陷阱居然让这个女孩完美躲过去了。 一个好的老师讲课是很容易吸引到其他人注意，不仅负责打分的评判老师都听得如痴如醉，连那些还暂时没走的学生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林冬梅。 “好了，时间到了。”毛老师在林冬梅一个段落暂停的时候叫了停。她看了下手表，然后越发惊讶起来。优秀的老师是可以全程控制的自己授课时间的，林冬梅则暂停的地方那可是刚刚好。 “完美！”毛老师高兴地说道，“不出意外的话，你是我最近五年听过试讲最好的新老师。” 毛老师这话一出，大家看向林冬梅的眼神就越发惊讶起来。 第067章 回忆 对于毛老师的表扬，林冬梅在惊喜之余也表达了感激。能得到一位资深有能力老师的表扬，这让林冬梅对自己的未来老师职业生涯充满了信心。 “你知道吗？毛老师表扬我是她最近见过试讲最好的新人老师。”在回家的路上，林冬梅没有忍住和赵玲炫耀起来。 “天啊！你居然在毛老师那组？”赵玲先是惊讶林冬梅的分组，随后才听完林冬梅的话。“啊！我真的要嫉妒死了！毛老师这么看好你啊？” “我估计有一半是鼓励吧？”林冬梅倒没有真的将尾巴翘上天，“你也看得出来，毛老师对认真有态度的学生还是不吝表扬的。” “可就算如此，那也足以证明你的试讲在我们这批人当中肯定是数一数二的。”赵玲说道，“不晓得这次岗前培训的结业考试排名如何，我可不要到最后啊！我一直以为就是我们几个中专生在竞争就罢了，结果还有师专和师范大学的大学生来参加。我反正是比不过他们。” “我倒不觉得，玲子，你没有发现那些师专和师范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可能在眼界方面胜过他们，但是在老师技能这块并没有胜过我们。”林冬梅安慰道，“眼界和经验都可以以后慢慢累积，但是教师技能那可是马上就要用的，所以我觉得毛老师那边不会不考虑这点的。” 两人说话间就回到了家属区，林冬梅到家之后就和赵玲道别。 “妈，我们今天是岗前培训的结业考试。明天出成绩，然后就等九月一号去正式上班了。”林冬梅回到家将书包放回房间，然后跟正在忙碌的林妈妈说道。 “结业考考得如何？别连及格分都捞不到啊！”林妈妈一边忙碌一边说道。 “妈，你也不看看是谁啊！”林冬梅从餐桌上的水壶里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我试讲课还被表扬了呢。” “那敢情好。”林妈妈点点头，“岗前培训考试的成绩是要进入你档案的，你最早的几次晋升肯定和这个成绩有一定关系，所以别不重视。” “放心好了，妈，我这大半年的表现难道还不让你放心么？”林冬梅拍着胸脯说道。 “嗯，你这大半年的表现的确不错。”此时林爸爸从推门而入，脸上笑着说道，“但是要戒骄戒躁。尤其是真的走上老师这条路之后，那就和你在学校、家里完全不同了。在学校和家里，我们和老师们还会指出你的错误并教育你。但是在职场上，任何错误都是要算在你身上并由你负责的。” 因为今天是林冬梅的岗前培训考试，于是晚饭的时候大家纷纷讲起自己培训时的趣闻。 林爸爸和林妈妈那个时代还不规范，基本就是上班前由带你上班的人说几句就上班了。林大哥和林大嫂的时候就要正规许多，正式上岗前还是要培训个一、两天的，但也不管你是否听进去了。 只有林二哥才算真正接触到岗前培训，林二哥大大地抱怨了他培训时那些老师想的各种测试项目，简直是将他们当猴子在耍。 第068章 榜首 次日，大家都早早地赶到了子弟学校。此时子弟学校大门上已经贴出了红榜和白榜，红榜上自然是通过的学生，而白榜上则是没有通过。相较于两大张红榜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唯一的一张白榜上只有少数几个名字。 “原来还真的有人会被刷下去啊。”赵玲心有余悸地说道，“还好不是我。” “这几个人不被刷下去才怪呢。”黄诗蔚那作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要我说啊，我们应该再提高一下及格门槛，要不然真的是什么人都能来当老师了。” “诗蔚，你这次又会是榜首么？”黄诗蔚身边的女生问道。 “除了我，还会有谁？”黄诗蔚骄傲地说道。不过等她的目光投向红榜最前列的时候，她立刻就惊叫起来，“那个林冬梅是谁？她凭什么比我分数高？” 赵玲捅了捅林冬梅，“完蛋了，你被那个刁蛮千金盯上了！不过也要祝贺你，祝你拿到第一名。” “我现在也有点懵，我真没想到我会是第一名。”林冬梅此时也是目瞪口呆。按照她的想法，她大概率能名列前十，但是第一名就真的不敢想象了。 “我要去找矿里反映！你们居然包庇你们自己人！”黄诗蔚冲着其他人吼道，“你们就知道欺负和打压我们这些外来的新人，一点都不知道团结友爱！” 说完，黄诗蔚就疯一般地朝矿部办公大楼跑去。 黄诗蔚的这般举动让所有人都吓到了，大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敢互相看看熟悉的人。 “黄诗蔚同学如果想投诉，那就让她去投诉。毕竟我们也是受普通工人和人民大众所监督的。” 此时毛老师从一边走了出来，平静地说道，“所有人的评分项目都有详细记录，同时也附上了评分说明。事实上，矿里和工会那边都已经在昨天审查过这份名单了，否则我们也不会这么公布出来。——好了，请所有上了红榜的同学到办公室领取结业证。” 尽管林冬梅以第一名的成绩拿到了结业证，可她却一点都不高兴。她趁结业证发完之后，向毛老师询问道：“毛老师，我为什么会是第一名呢？” “你为什么不会是第一名呢？”毛老师饶有兴趣地反问道，“你是觉得黄诗蔚同学毕业自一所优秀的师范大学，所以她就注定比你优秀么？——我要告诉你，你想错了。我在考试前就告诉过你们，结业考试的分数来自平时分、卷面分和试讲分三部分。你俩的平时分差不多，卷面分也差不多，但是试讲你比她要优秀一些。综合来说，你就是第一名了。放心好了，这个分数能经受评价的。” “谢谢毛老师了。”听完毛老师的解释，林冬梅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自信心也回来了。 “就是要这个精气神。”毛老师打量了林冬梅一下，“如果老师在课堂上都萎靡不振的话，那学生又如何积极地听课呢？好了，拿着你的结业证回去吧！最后，欢迎你加入我们老师这个行列，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林老师。” “不敢当，毛老师。”林冬梅说道，“您是前辈，我以后还有很多需要向你请教的。” “那我们就互相帮助吧。” 第069章 调查 “这是什么意思？我女儿拿了岗前培训第一名就要接受调查？说的好像我女儿这个第一名来路不明一般！”在工会大楼里，林妈妈正在发着脾气。 “苗桂华同志，这次调查并不是专门针对哪位工人同志，而是既然有人举报投诉了，我们工会作为工人兄弟的家人就自然要受理。”工会冯主席有些尴尬地说道。 “老冯，你这话骗骗别人也就算了！我从进入红旗煤矿开始就在工会上班，我见过的事情还少？” 林妈妈丝毫没有将这个解释放在心上，“是，过去也发生过工人投诉的事情，但这些投诉基本在部门内部就解决了，顶多就那么几件需要矿长办的人出面调查。这次动用到我们工会这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女儿犯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呢！” “苗桂华同志，这个就请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同志的。”冯主席连忙安抚道。“如果调查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会正式出公文为林冬梅同志说明情况的。” “呵！一盆污水扣在我女儿头上，然后说扣错了。老冯，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好啊！”苗桂华讥讽道。 冯主席此时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说道：“苗桂华同志，我们工会就有为工人同志调查情况的义务！你如果还在这里阻拦的话，那我只能请上级对你的进行训诫了。” “冯建国同志，你也不要搬出上级单位来压我。我在工会系统工作了二十几年，你以为我对工会内的规章制度不了解？” 苗桂华冷着脸说道，“请问，这次调查有任何实际的证据么？没有！仅仅是举报人认为我女儿不应该拿第一名而已。请问她的‘认为’有任何说法可以支持么？也没有！子弟学校那边已经给了说明，并且在成绩公布之前也得到了我们工会的认可。 所以，冯建国同志，你这样不管不顾地非要张开调查，我合理怀疑你是在打击报复我！” “我可没有这么说。”冯建国现在额头上开始渗出汗水，“苗桂华同志，你不要胡乱诬陷人！” “你现在就知道这是诬陷了？不过我可比那个黄诗蔚要严谨许多，我这里有许多证据可以证明我的说法。”苗桂华冷笑道，“冯建国同志，你不是要请上级单位来训诫我么？我倒是邀请上级单位的同志来调查下你到底是什么心思！” 林妈妈说完之后就摔门而出，办公室只留下满脸尴尬的冯建国。 “女儿你放心，妈妈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的！”回到家里之后，林妈妈对林冬梅说道，“我刚刚已经向上级单位举报了冯建国了。” “妈，这是不是太……”林冬梅没有想到自己妈妈居然硬到自己将自己的直接主管给投诉了。 “如果他按照规矩来，我无话可说。”林妈妈淡淡地说道，“但现在，他无非是想借调查你而将脏水泼到我头上。我还不清楚他，他只不过是想将她的小姨子安排到我的职位上来。” 林妈妈这么一说，林冬梅倒是理解了。毕竟林妈妈的岗位算是工会里最“肥”的。林妈妈可以做到清廉公正，但其他人就未必如此了。 第070章 训诫 林妈妈在打了电话联系上级单位之后，还寄去了一份厚厚的实名举报信。上级单位在得知下属工会有一位二十几年的老同志实名举报自己的直接主管后，也极为重视。在拿到举报信并研究了一天后，上级单位的调查组就直接进驻了红旗煤矿工会。 看到一组严肃的陌生人来到工会，所有人都惊讶了。特别是冯建国，他是真没有料到林妈妈会直接破釜沉舟。 他其实也知道黄诗蔚的举报顶多就是恶心下林妈妈和林冬梅，对她们的未来几乎不构成任何影响。所以他觉得林妈妈最多是找自己吵一架，然后就会想办法和解。结果现在好了，调查组的人直接就让自己暂时到招待所住着，每天接受他们的询问。 不怪调查组的人如此重视，实在是林妈妈的举报材料太详实了。尤其是上级单位知道冯建国妄图用“诬陷”的手段逼迫一名老同志离职，好借此安排自己的亲属上位。 虽然林妈妈没有说明这其中会涉及到贪污和行贿受贿问题，可林妈妈的职位是什么？而冯建国的小姨子也是有前科的，只不过当年冯建国一家人为她赔偿了损失才没有被判刑入狱而已。 冯建国在接受调查的时候不断喊冤，可是面对调查组人员的问题却又无法解释清楚，这让调查组对冯建国的怀疑越来越大。 在调查了三天后，调查组的人在招待所的会议室召开了内部会议。 “按照目前的调查情况来看，这位冯建国同志的确有故意打压排挤革命同志并任人唯亲的问题。”调查组组长定性地说道，“但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该如何处理这位冯建国同志。” “还能怎么处理？这种混进革命队伍的老鼠要趁早清理出去，免得污染了我们这支纯洁的队伍。”副组长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于是不客气地说道。 “但是他其他很多罪名都还在调查中，而且以我们的能力也无法再深入了。”有位持重的老同志说道。 “暂时停职并训诫，然后将调查资料移交给公安部门。”组长说道。 “便宜他了！”副组长虽然不满，但也没有反对。 调查组的处理意见很快就张贴到了工会大楼的宣传栏，同时也以正式公文的形式发给了红旗煤矿。 冯建国看到这份调查报告简直就要崩溃了。是的，他只是暂时停职，那也只是因为上级单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接替人选。而自己身上背的这个训诫就足以让自己未来三年到五年没有办法晋升，这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就在冯建国躲在办公室里发火的时候，他的秘书将门打开，然后几个公安站在那。 “冯建国同志，我们有一些事情需要对你进行调查，请你和我们走一趟吧！”为首的公安说道。 “啊？”冯建国不敢置信地看着这群公安。他知道，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调查组是不会将案卷移交给公安的。而移交给公安的唯一原因就是自己犯的事情已经不是工会系统内部能够处理的了。 第071章 余波 虽然冯建国暂时被停职并接受警方调查，但是林妈妈却没有故意要求停止对林冬梅榜首事件的调查，而是明确说希望这起事件能够公开、公正地调查下去。只是如果最后调查结果与举报人的说明不符的话，林妈妈表示希望能追究举报人的责任。 “田桂华同志，你这样是打击报复举报人啊！”矿长办有人提醒林妈妈道。 “如果举报人举报的事情是事实，或者最起码有大部分证据不是凭空捏造或臆想出来的，那才叫‘打击报复举报人’。但如果对方只是因为心中不忿，故意捕风捉影来陷害他人，这就不叫‘举报’而是‘诬陷’了。既然是诬陷，那何来‘打击报复举报人’一说？” 林妈妈严肃地说道，“我必须严正指出，这种因为见不得他人比自己优秀就要眼红并泼脏水的做法必须从有苗头的时候就掐灭，而且必须从根子上进行解决，否则以后有人对在座的也来一次，如何？” 林妈妈说的假设的确让在场的人都觉得有些不舒服，毕竟自己辛辛苦苦做事，结果不仅没有被表扬还要被那些拖后腿的人举报一下。尽管大家都知道这样的举报最后肯定不会真正有损大家的功劳，可是这正如癞蛤蟆跳到脚背上，看着就膈应人啊！ “不得不说田桂华同志刚刚提的问题是非常具有思考意义的。”此时矿长终于张嘴说话了。 红旗煤矿是集体领导制，有具体负责各个事务的事务矿长，比如林爸爸就是生产矿长。但是在这些事务矿长之上还有这位矿长，他是统筹所有事务并负责协调各部门关系的，同时还代表红旗煤矿出席一些对外事务。 矿长脸色非常严肃，“明朝曾经允许御史‘风闻奏事’，其原意是明朝皇帝将借此约束监督官员，并且为底层人民提供一个伸冤的渠道。可发展到后面呢？ 正因为御史举报不需要证据，而被举报的官员还必须主动辞职并闭门谢客，因此就造成了党争不断。不仅没有起到监督官员和为民伸冤的最初目的，反而成为导致明朝后来走向灭亡的一个原因之一。所以，我们不能学这套！ 我们当然接受工人兄弟对我们的监督，但是任何举报都必须有一定证据基础才行。那种基于自己私利以捏造证据来陷害他人的‘举报’，我们在调查清楚后必须给这样的‘举报人’以惩处，否则无法体现我们现行制度的公平和公正！” 在矿长办和工会敲定新的调查基调之后，后续的调查就非常顺利了。毕竟黄诗蔚的所谓举报压根就经不起推敲，反倒是毛老师这边提供的一系列说明是有凭有据的。 特别是评分细则上，调查人员在看过各个项目的评分标准及原始的评分数据后，更加确信了林冬梅的分数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黄诗蔚这边也在调查人员的询问下终于暴露了自己的举报原因，那就是“红眼病”。 第072章 结论 距离九月一日开学还有一周的样子，红旗煤矿和红旗煤矿工会终于正式张贴了针对林冬梅考取教师岗前培训第一名疑似作弊事件的调查结果。 林冬梅的成绩自然是真实有效的，并且整个评定过程也是公平公正的。而林冬梅没有问题，那黄诗蔚自然就有了问题。虽然林妈妈的提议获得了通过，但是要正式形成规章还需要时间和过程。 而且重要的是，“法不溯及既往”。也就是说，即便这个规章现在已经定下来了，但黄诗蔚的行为依为发生在之前，所以也是无法利用这个规章惩处她的。 “那这也太可恶了吧？”赵玲听到好消息之后就第一时间来找林冬梅，但在这里却听到了黄诗蔚成功逃脱惩罚的坏消息。 “没办法，如果不按规矩办事，整个矿就要乱掉的。”林冬梅虽然也不是很服气，但是她也知道没办法。“不过她黄诗蔚算是在矿领导面前留下一个糟糕印象了，以后不管是评优还是晋升，麻烦都不小。” 此时的煤矿就是一个小型封闭社会，很多人可能一辈子从出生到死亡都在煤矿里。因此煤矿也是一个非常稳定的熟人社会，但凡谁做了点坏事，那基本是一辈子都洗不掉的污点。 所以林冬梅并不担心黄诗蔚以后会过得舒坦，有了她这一手“骚操作”，估计领导们在签字的时候都会犹豫半天。而且就算黄诗蔚知道自己在红旗煤矿混不下去了，但她想要找个愿意接收她的好单位也是很困难的。 “这也太便宜她了！”赵玲还是不高兴地嘟着嘴，“你不是说过，她有很大可能去高中部教书么？到时候，她的级别不是不给调也是要给调的么？真等她成了高中老师，晋不晋升也没什么意义了，总不能让她去当主任或校长吧？”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我们这里有资格当高中老师的人不多呢？”林冬梅长叹了一口气道。 “那我们多努力努力，争取通过函授拿到大专文凭，这样我们也能去当高中老师了，直接堵了她黄诗蔚的路！”赵玲不服气地说道。 林冬梅一愣，她可真没想过去当高中老师。要知道未来冲击最大的几个职业之一就包括老师，尤其是高中老师。那些个中二少年，热血一上头那是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当他们没有理智的时候，他们就像野兽一样折磨自己的老师，哪怕把他们弄死了都觉得没什么。 可林冬梅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说服赵玲不要去当高中老师，难道自己还能阻止人家奋发图强？好在林冬梅忽然想起马上教育制度就要出现大变化了，函授估计就没了。 “那也得等我们先做好本职工作吧？”林冬梅想了个缓兵之计，“要不然也对不起李校长他们之前对我们的照顾是吧？” “也是。我现在估计连教书都还教不好，哪里有时间去念函授啊。”赵玲苦笑道，“我有点不自量力了。” 第073章 准备 “不要失去信心啊！”林冬梅没想到自己的缓兵之计居然成了一桶浇头冷水，于是连忙安慰道，“我们开始肯定没有太多的经验，等我们熟悉了之后，一定有时间来提高自己的。 你看咱们那些前辈，不也要评职称么？评职称还更麻烦呢，不仅有职称考试，还要有规定的论文数。既然前辈们可以做到，我们也应该可以做到。” “嗯！既然毛老师他们都可以做到，没理由我们做不到。”赵玲此时也恢复了信心。“对了，你准备好行李了么？” “你真打算开学以后就住宿舍了啊？”林冬梅问道，“我还以为你两个月前就是说说罢了。” “怎么会是说说罢了？”赵玲生气地说道，“好不容易可以像大人一样独立生活了，我干嘛还要回到家里被我爹妈管着啊？” “赵妈妈听了你这话肯定要伤心死了！捧在手里的宝贝闺女结果天天想着的是要拜托自己啊？”林冬梅打趣道。 “我才不是这个意思！”赵玲有些着急了，“我当然不嫌弃我妈妈，但是我也想有个自己的独立环境啊。” “那你一个人住在宿舍不就好了？多了我，那不就不算‘独立空间’了啊？”林冬梅问道。 “你不同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我的独立空间肯定要对你开放，就算是我们的秘密空间呗。”赵玲说道。 “好啦，不逗你玩了。我跟我妈提了，我妈同意我在宿舍那边住。她觉得我一个闺女家每天清早夜晚地赶班车不太安全，所以让我上班的时候就住宿舍算了。”林冬梅笑着说道。 “你逗我玩啊？”赵玲轻轻你锤了林冬梅几下，“那我们还有什么需要带的么？然后你说还需要添置点什么日用品不？比如买个煤油炉啥的？” “我妈的意思就是再带点秋季的被子和衣服，因为九月一到，天气随时可能转凉。万一哪天突然冷了，我们没有秋衣秋被就麻烦了。”林冬梅说道。 “嗯，这个我记下了。”赵玲点点头，“那其他日用品呢？我刚刚提到的煤油炉如何？这样我们可以偶尔在宿舍里做点吃的。” “其他的日用品的话，我倒是不觉得有啥需要添加的。万一真少了，去新矿部的供销社或百货公司就可以买到了。”林冬梅回答道。“至于煤油炉，我觉得还是不要了。那个安全性不太高，万一起火了，我们两个女孩子又处理不了。还有就是没有也是凭票供应的紧俏物资，总不能我们上班了还找爸妈给我们到处凑煤油票吧？” “你说的对，我们不能上班了还找爸妈要东西。”赵玲点头道，“就是可惜不能在宿舍里弄吃的了。” “那不一定。”林冬梅神秘地说道。 林冬梅脑海里浮现出后世自己小时候在农村爷爷奶奶家过年时，很多家里都有的那种煤球炉。如果可以的话，看看自己能不能弄出来设计图，然后问问自己老爸能不能做出来。 第074章 行李 不管是任何时代，哪怕再理智的母亲遇到即将远行的子女都会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准备的物品还不够多。所以林冬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行李从一个包袱发展成了两个行李箱加一个包袱再加一个行李袋，而赵玲的行李则是只比林冬梅多。 “妈，你再塞下去的话，这个行李箱就要炸了啊！”林冬梅有些心疼地看着这个备受摧残的行李箱。据说这个行李箱还是建国那年，林爸爸去京城参加一次会议时路过津市买的。林妈妈平时对这个行李箱可是宝贝得不行，哪像今天这样恨不得它能装下两倍体积的物品。 “是吗？”林妈妈抬起头，看着已经有些变形的行李箱，发现的确不能再往里装了。“你二哥那不是还有个行李箱么？拿来！” “不是吧？妈！你就算有再多的行李箱可以装，你也得考虑你女儿不是属蜘蛛的，没有那么多的手可以提啊。”林冬梅连忙说道。 “你爸早就帮你想好了，让你二哥去车队借车。”林妈妈说道。 虽然车队不允许司机私下用车，但是作为车队司机的福利之一，在缴纳使用费且无工作用途的情况下，司机是可以通过正常手续申请用车的。当然，即便是司机本人，每年能够使用的次数也是有限的。 林冬梅没有料到自己爸爸居然能够为自己破例。要知道虽然这是车队福利，但是林爸爸一直觉得这算是占公家便宜，所以从未让林二哥申请使用过。 “等会玲子也会和你一起去，你俩到了那边以后要学会互相照顾。如果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你也知道你妈你爸办公室的内线号码。”林妈妈嘱咐道。 吃完午饭后，赵爸爸和赵妈妈带着赵玲以及同样一大堆行李来到了林家。双方的家长寒暄了一会之后就开始将行李往吉普车上搬。 面对父母们的热情，赵玲和林冬梅也只好乖乖地站在一边。 “老三，路上开车小心点！顾着点玲子和你妹啊！”林妈妈对林二哥嘱咐道。 “放心好了！妈，这条路都是硬土路，而且我都跑了不晓得多少遍了，你放心。”林柏笑着说道。 “小柏，我们家玲子就托付你了啊。”赵爸爸也嘱咐了一句。 又是一阵临行前的交代之后，林冬梅和赵玲终于上了车。 对林柏来说，开车送两个妹妹去上班不算什么难事，但是帮两个妹妹搬行李就真的是苦了他了。 “我的天！咱妈这怕是将半个家给你搬来了。”原本不用自己装行李，林柏觉得还好，现在要自己搬下来，顿时就苦了脸了。 “别墨迹了，赶紧帮我搬吧！”林冬梅说道，“其他住宿舍的老师都在这几天到了，我们这样很尴尬的。” 林冬梅一边说着，一边就拿着自己的被褥包袱朝宿舍走去了。 看到自己妹妹如此霸气的表现，林柏忽然问道：“梅子是不是力气大了很多啊？” “林二哥，冬梅好歹是你亲妹妹，你连她力气有多大都不知道啊？”赵玲一脸嫌弃地看着林柏。 “我们家也没啥重体力活需要她去做啊。”林柏叫屈道。 第075章 报名 当熹微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已经被生物钟叫醒的林冬梅也睁开了眼。她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现在才6点。林冬梅开始起床并轻手轻脚地换好衣服。 换好运动服的林冬梅掀开厚厚的帘幕，这一块便是自己和赵玲宿舍的起居区了。靠窗并排放着两人的办公桌椅，然后一侧是两人的衣柜和储物柜，而另一侧则是两人的洗漱用品及杂物放置区。林冬梅换上自己的运动鞋，然后打开房门就出来了。 “牛婶，您也起了啊？”林冬梅站在操场边做着拉伸运动，顺带和起床给家人准备早餐的牛婶打着招呼。 “林老师，你又起来锻炼身体了啊？”牛婶现在也习惯了早上碰到林冬梅了，然后也会和林冬梅寒暄几句。 “是啊。一天不练就不对劲。”做完热身运动的林冬梅开始做起了八段锦。 随着对八段锦的熟练程度提升，外人眼中的林冬梅在打八段锦的时候都有种看谪仙起舞的感觉。 八段锦打完之后，林冬梅就和牛婶道别去跑步了。她慢跑出了校门，然后开始慢慢加速。她一直跑到距离学校有1公里路程的新矿部，然后在食堂买好两人的早餐并装入自己的包里。回程的路上，就算是负重跑了。 等林冬梅跑回学校的时候，一些起得比较早的老师也陆续赶到了学校。他们上学期就见过林冬梅晨练，所以不稀奇，反而感叹林冬梅坚持锻炼。 林冬梅笑着和其他老师打过招呼就回到宿舍，此时赵玲已经洗漱好正在那整理仪表。 “我热水给你打来了，你赶紧洗漱一下吧。”赵玲说道，“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这样跑都不喘气不流汗。” “只要你坚持一个月也可以做到。”林冬梅一边说一边从包里将赵玲的早餐拿了出来，“你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赵玲没有搭理林冬梅的讥讽，而是美滋滋地在那吃着早餐。林冬梅也没有再说，而是开始清理起自己的卫生来。 等赵玲吃完了，林冬梅才换好正装，然后也开始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吃早餐。 “你这食量怕是快赶上一线工人了吧？”赵玲发现林冬梅的食量似乎又增加了。 “早餐要吃饱！”林冬梅解释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午餐和晚餐都是有可以控制食量的。” 两人吃完早餐后就去了办公室，因为今天是开学前一天，家长都会带着孩子过来注册登记并缴纳学杂费。 因为这是子弟学校，只要孩子父母有一方是煤矿公认，那学费是全免，但还是需要缴纳书本费等杂费。正因为需要核查家长们的身份，所以注册登记工作其实很繁琐，因此所有老师都会参与进来。 “林老师、赵老师，你们俩今年是三年级和四年级的语文老师及数学老师，所以就安排你们去三年级、四年级那边帮忙。”李校长分工道，“你俩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认识下你们的学生。我对你们有一个要求，那是正式开学一周后，你们必须能认全班上所有同学。” 第076章 注册 分校的规模比起总校要小许多，基本上是一个年级一个班，但每个班的规模要比总校的一个班略多人。 没办法，这毕竟只是一所小学，不管是矿里还是总校那边都显然不愿意掏太多钱。尤其是这所学校在上级的要求下还要允许附近的非红旗煤矿职工的小孩入读，这让红旗煤矿越发没有多投钱的想法了。简单说，总校是亲儿子，分校大概率算是隔房过继过来的吧。 “我去三年级帮忙，你去四年级帮忙？”林冬梅和赵玲从办公室出来之后，她询问道。 “行，我就去四年级。”赵玲没有拒绝。 四年级在学校东侧走廊靠近二进院子入口的地方，这里有块小空地可以让孩子们在下雨的时候也有活动的地方。 此外旁边还有礼堂和杂物间，礼堂还兼任室内体育馆的作用，因为林冬梅上学期就发现里面有羽毛球场和乒乓球台了；而杂物间里则是体育用具、乐器及画具等，甚至还有一些用于舞台表演的道具啥的。 每个年级的前门上都有一块木牌，上面标明了年级和班主任姓名。四年级的班主任叫魏淑芬，此时已经在教室里坐着了。林冬梅和赵玲和魏淑芬老师寒暄了几句，然后林冬梅就起身前往三年级。 “这就是三年级了吧？”林冬梅看了门，门上果然标注了三年级，然后班主任是魏淑红。“呃？” “请进吧！”此时门内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 “打搅了，魏老师。”林冬梅推门而入，然后就看到一个女老师正襟危坐在那。只不过，上学期似乎没有见过她。 “你就是林老师吧？”魏淑红老师站起身，微笑着伸出手，“我是三年级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以后工作上还请多多关照。” “不敢当，我还要多多向您学习。”林冬梅和魏老师握完手后，问道，“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嘛？” “我们其他年级的注册工作其实比一年级轻松，他们那边还要核查家长的工作真伪。我们这边有既往档案，所以不需要核查。” 魏淑红老师说道，“不过我们这学期有两个转学生，但他们还要过几天再注册，所以也暂时不用管他们。等会我这边负责登记和开票，然后学生家长就去办公室找财务缴费，最后到我们这完成最后的注册。 你就负责检查他们的暑假作业，如果没有完成的话，那就需要停学完成之后才能来上课。——不过你也别太严格了，只要大致上完成了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林冬梅点点头。 “好了，放轻松，很简单的。”魏淑红老师安慰道。 两人聊了快半个小时后，然后陆续有人带着孩子前来注册。不过大家对魏淑红和林冬梅这对组合都有些惊讶，直到有个家长问道：“魏老师，请问以前的章老师去哪了？” “章老师啊，她被调去矿务局子弟学校了。”魏淑红老师解释道，“不过请您放心，我们都会努力做到像章老师那样的。” 三年级学生总共有45人，两个人花了一上午总算是完成了注册登记的工作。 “还好没有学生掉队。”魏老师满意道，“我以前是公社完全小学那边上班的，几乎每年都有学生选择了退学。哪怕我们老师上门做工作都不行，还是子弟学校这边压力轻些啊。” 第077章 开学 忙完注册登记工作后，老师们也陆续离开了学校。林冬梅发现目前住校的老师只有自己和赵玲，其他有分配到宿舍的老师都是将这里当午休场所。 不过根据赵玲从魏淑芬老师那里听到的消息，说是过几天会有几个从矿务局子弟学校转过来的老师。他们因为不住在青峰县，所以肯定是要住校的。 “到时候我们这里就热闹了。”赵玲感叹说，“上学期偶尔住住还没觉得什么，这学期才住两晚就发现这里太安静了。除了晚上去和牛婶一家说说话，其他时候就只有咱俩大眼瞪小眼。——冬梅，你说我们攒钱买一个收音机吧？” 赵玲的提议让林冬梅非常心动，现在收音机里的内容虽然也很贫乏，但是相较于这个娱乐手段本来就匮乏的时代来说，收音机无异于后世的手机了。 “我是语文老师，我是可以申请订购一些文学类期刊的，到时候我掏钱订点文学杂志吧。”林冬梅说道。 是的，现在邮电局可不开放对个人的报刊订阅服务。如果个人确有需要，那就需要所在单位开具证明信。林冬梅是语文老师，同时还兼任着音乐老师和美术老师，所以她是可以让学校给自己开证明信的。 只不过音乐类和美术类期刊，学校有订一些，林冬梅这个半吊子也看不出需要增加什么。倒是语文类的期刊太侧重于语文教学，没有文学作品可以拿出来给学生鉴赏，所以她决定自己订几本。 次日上班，魏淑红老师找到了林冬梅。“林老师，等会举行完开学典礼之后，各个班还有自己的第一次班会。到时候会举行新班干部的评选，然后发放教科书，最后还要安排学生大扫除。你和我一样都是新来的老师，等会一起去熟悉下学生吧？” “好的。”林冬梅点头答应了，“魏老师，真麻烦你特意来提醒我一句。” “大家都是同事，而且你和我又都是负责三年级的老师，自然要互相帮助。”魏淑红老师微笑着说道。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虽然魏淑红老师并不算是红旗煤矿的子弟出身，但是她性格方面还是很不错的。这让林冬梅在内心也长舒了一口气，职场最怕遇到各种奇葩同事，特别是在自己的组里。 因为今天艳阳高照，秋高气爽，所以开学典礼就在学校的操场上举行了。六个年级按照年级顺序从左到右排列，一年级的新生还有些懵懵懂懂，少不得几个老师过去带领下；而五、六年级则带着青春期少年少女的那股傲气，似乎对那群低年级小豆丁看不上眼。 李校长的开学典礼演讲只有十几分钟，最后的几分钟则是让她来介绍几个新入职的老师。其实算下来也就是四位老师，赵玲、林冬梅、魏淑红，以及担任五、六年级历史教学的马奋强老师。 开学典礼之后就是各班的班会，再接下去就是大扫除。这件事一般只需要班主任盯着就可以了，所以魏淑红让林冬梅去休息了。 “魏老师，我估计你这里起码要忙到1点左右去了，到时候你再赶去食堂怕什么吃的了，要不要我帮你带一份饭菜回来？”林冬梅询问道。 “不麻烦你么？”魏淑红也知道林冬梅说的是实情，但她还是一个不想麻烦别人的人。 “这有什么麻烦的？我也时不时帮我室友带饭呢。”林冬梅说道。 “那就谢谢你了。”魏淑红将餐券递给林冬梅，然后告诉了林冬梅她的饭盒在哪里。 现在教师的待遇叫包括工作日的午餐工作餐，这一餐由学校发餐券，凭餐券去食堂领一份套餐。早餐和晚餐就要自己出粮票和钱了。 第078章 热闹 “你这是帮谁带饭？”赵玲看到林冬梅多拿了一个饭盒，有些好奇地问道。 “就是我们三年级的班主任，魏淑红老师。”林冬梅说道。 “原来是小魏老师啊。”赵玲点点头，“我听说她以前在公社完全小学被评过好几次优秀老师，学校花了不少代价才将她调到我们这里的。” “小魏老师？”林冬梅有些不解。 “你忘记了？四年级的班主任是魏淑芬老师啊！总不能都叫魏老师吧？”赵玲说道，“因此来学校比较早又年纪比较大的魏淑芬老师被大家称为大魏老师，而魏淑红老师就自然是小魏老师咯。” “这样啊。”林冬梅点点头。 两人到了新矿部这边之后忽然发现两人好像熟人多了起来，不少人见面都会笑着问候一句“林老师”、“赵老师”，尤其是碰到学校的学生那还会收获一个敬礼。 “冬梅，你知道我为什么特别希望成为一名教师了吧？这种被人尊敬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赵玲有些激动地说道，“我一定要好好教育这些孩子，让他们能够茁壮成长，这样才能无愧于我身为人民教师的光荣！” “嗯。”哪怕是林冬梅其实也是有些激动。现在的人民还是很朴实的，因此教师的地位比起后世那是要高出许多的。 两人在食堂吃完饭后，林冬梅将用毛巾包好的饭盒装到自己的布袋里。 等林冬梅回到学校的时候，学校里基本已经安静下来了，就只有教导处的隆主任正带着几个大约是六年级的男生在清理着国旗台附近的杂草。 “林老师，你俩就吃完回来了啊？”此时刚好碰到小魏老师从办公室出来，“走，上我宿舍坐坐。” 两人不好拒绝小魏老师的好意，于是就到了她的宿舍。她的宿舍和林冬梅之间隔着两间房，目前暂时只有她一个人住着。 “小魏老师，你现在也住校了啊？”赵玲看到床上还没整理的被褥，于是好奇地问道。 “是啊。”小魏老师接过林冬梅递给自己的饭盒，“还热乎呢。——我不住校不行啊，我家可不是青峰县的。如果真要坐车回家的话，路上得倒三趟车，一来一回起码是一天的时间。别说时间上浪费不去，这车费钱我也耗不起啊。” “那您还真是辛苦了。”赵玲有些感慨地说道。 “啥辛苦不辛苦的，这可比种田轻松多了。”小魏老师起身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布袋，“这是我家种的枇杷，我妈给我收拾出来，你们尝尝。” “这多不好意思啊！”林冬梅连忙婉拒。这个时代的水果都是稀罕货，哪怕自家种植的也大部分是要上缴集体的。 “你别嫌弃太酸就成。”小魏老师抓了两把，分别塞到林冬梅和赵玲手里。 三人于是边吃边聊着天，此时有人敲了敲门。 三人起身，门口站着的是马奋强以及一个有些拘谨的女子。 “原来赵老师和林老师也在小魏老师这里啊。”马奋强笑着说道，“我刚刚去你们宿舍敲门，结果以为你们出去了。我住在你们对面的宿舍，这是我媳妇朱秋菊。” “几位老师好。”朱秋菊怯生生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媳妇没见过世面，有点胆小。”马奋强说完就从朱秋菊手里拿着的布袋里掏出一大把炒瓜子，“没啥好吃的，就点山货，请被嫌弃。” “哪里哪里。” 林冬梅没想到学校的宿舍居然就这样开始人多了起来。 第079章 上课 “冬梅，明天我们就要正式上课了呢。”从魏淑红老师的宿舍回到自己宿舍后，赵玲忽然有些紧张地说道。 “你不是早看过课程表了么？”林冬梅有些惊讶地反问道。不过看到赵玲那惨白的脸色，林冬梅就知道这姑娘又开始过度紧张了。 她连忙拉住赵玲坐下，然后端来一杯热水。“玲子，现在你跟着我开始做深呼吸，然后慢慢放松自己。” 几个深呼吸之后，赵玲的脸色才变得好看起来，而且她原本冰凉的手掌才渐渐有了暖意。 “你要相信你自己，你的教案已经做得很好了，而且卢主任也帮你检查过了。”林冬梅安慰道，“明天你上课的时候，学校还会安排一个资深的数学老师在后面听课。如果你真的出现大问题，也会有人帮你的。所以，你只要按照你自己的准备去做就行了。” “冬梅，你真的不害怕么？”赵玲看到一脸淡定的林冬梅，有些羡慕地问道。 “害怕？害怕倒不至于，紧张还是有一些的。”林冬梅笑着说道，“只不过我已经知道我做好了准备，再怎么担心也无法改变什么而只会让我的准备发挥不出来。所以我就鼓励我自己，不过就是一群小毛孩，难道我还怕了你们不成？” “哈哈！是啊，就是一群小屁孩而已！要是不听话，我就当场打他们屁股！”赵玲半开玩笑地说道。 两人聊了会天就趁着台灯开始准备起明天上课的内容，明天两人都是四节课，分别三年级和四年级两个班，因此要准备好两份教案，千万不能讲课的时候讲岔了。同时还要设计板书，不仅要简洁明了，同时还要活泼有趣。毕竟小学生和大学生可不一样，兴趣才是小学生们学习的第一动力。 两人准备到十点才打算休息，林冬梅绕着学校操场慢跑了1000米，然后又回到宿舍做了下简单的瑜伽和普拉提。赵玲对跑步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对林冬梅的“体操”却饶有兴趣，所以就跟着练了起来。 出了一身薄汗之后，两人擦洗了下身体就洗漱上床了。 本来赵玲还想说什么，但是林冬梅却抢先说道：“明天可是我们第一次上课，一定要保证精力充沛！” 次日，在经过晨练、洗漱和早餐后，林冬梅和赵玲到了办公室。赵冬梅的语文课分别是上午四节课，所以在打了第一道预备铃后，她就起身拿起自己的教案和粉笔盒朝四年级的教室走过去。 三、四年级的学生通常还是比较听话的，既不像一、二年级学生那样还没长大，也不像五、六年级学生开始出现叛逆意识。 看到林冬梅穿着白色衬衫、藏青色长裤和黑色平跟皮鞋走进来，班长连忙喊起立。 “老师好！”学生们纷纷鞠躬问好。 “同学们好！请坐。”林冬梅示意学生们坐下。 她用粉笔在黑板的中间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叫林冬梅，你们可以叫我林老师。从今天开始，我担任你们的语文老师。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们教学相长。现在我们来开始讲授第一课。” 第080章 口干 “这半天四节课下来，我感觉我的嗓子都要冒烟了。”上完四节课后，林冬梅在去食堂吃饭的路上抱怨道。 “早就跟你说了，让你准备一个大玻璃瓶子，泡点清咽利喉的药材进去。”魏淑红因为有过多年教学经验，于是提议道。“除了清咽利喉的东西要常吃常保养外，一些补气的药膳也要偶尔吃一些，要不然长期下来就容易中气不足。对了，我这边有个发声的技巧，你们要不要学学？” “真的？”赵玲有些惊喜地问道，“这肯定要学啊！万一嗓子彻底哑了，那可完蛋了。” “那下班之后，我就教你们怎么练嗓和发声。”魏淑红说道。 几人在食堂吃完午餐后，赵玲和林冬梅就被魏淑红带着去药材铺抓了清咽利喉的药材，然后准备回去泡着喝。 而知道魏淑红有练嗓和发声的技巧之后，林冬梅就在第二天果断在她身上抽取盲盒，结果居然还真让她一次性抽到了。有了盲盒的加持，林冬梅的发声技巧进步速度可谓是一日千里。这原本还让魏淑红惊讶不已，后来想起林冬梅也学过声乐，这两边也算是相通的，于是就不再奇怪了。 上了几天课之后，新老师们都纷纷进入了正常轨道，这让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卢主任也算彻底放下心了。 “老李，你这次找来的这几个新老师还真不错。”卢主任在李校长办公室里聊天的时候，颇为满意地说道。 “嗯，的确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不管是老经验的魏淑红和马奋强，还是初出茅庐的赵玲和林冬梅都很快适应并上手了。”李校长说道，“我现在对那群矿务局子弟学校来的老师也有些期待了。” “矿务局那边的人？”卢主任鼻子轻哼了一句，“那边不是最瞧不起我们下面各矿的子弟学校么？好像他们高高在上一般。结果看看中专或高中升学率，他们矿务局子弟学校哪次不是在矿务局系统内倒数三名之内？升学率比不过，田径赛也不行，甚至连篮球赛、乒乓球赛也没看他们赢过。哪怕是合唱赛、演讲赛、辩论赛这些我们基层学校不擅长的项目，他们也没有拿过几次冠军吧？总之，眼高手低就是他们了！” “这次来的老师也算是矿务局那边今年新招的老师，不会那么世故的。”李校长笑着安慰道。 “那我就觉得更不妙了。”卢主任摇摇头说道，“人家原本可以高高在上在矿务局子弟学校，结果被安排到我们基层学校援助，那心理落差可不是那么容易消弭的。老李，我丑话说在前头，既然老师队伍归我负责，那么如果这些人有任何违纪行为的话，我是不会轻拿轻放的。” “你放心，我不会干预你工作的。而且我也不会包庇坏分子的，如果他们真的不听劝告的话，那我也只好要求开除他们了。”李校长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卢主任满意地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第081章 订报 “冬梅，好不容易星期天了，不能多睡一会么？”赵玲不满地嘟囔道。 刚刚过去的一周，赵玲觉得自己过得非常充实，充实到自己恨不得一个星期天都躺在床上。 “不是说好了么？今天我们去邮电局那边订几份报刊么？”林冬梅说道，“周日他们订阅部就只上班半天，再不去人家就要下班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说服卢主任给我开的介绍信，要是过期了可就浪费了。” “好吧。”赵玲只好乖乖地坐起来穿衣服，“不过说好了啊，你订购的报纸和杂志要给我看的。” “反正我基本都放在宿舍里，你要看就是了。但是，你不能将它们弄脏弄破损啊。”林冬梅提醒道。 “我保证不会的。”赵玲笑着说道。 两人换好衣服就离开了宿舍，然后路上和牛婶一家以及马奋强两口子打了招呼。 “小魏老师今天不在学校啊？”赵玲有些好奇地问道。 “听说是去拜访她在矿里的亲戚去了。”林冬梅回答道。 “这样啊。”赵玲点点头。“难怪了。”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邮电局，然后径直到了订阅部。 林冬梅递上自己的介绍信，“同志，你好！我是红旗煤矿子弟学校新矿分校的语文老师林冬梅，这次是因教学需要需要订购《小学生作文报》、《小河流》、《少年文学》和《华夏儿童文学》这几份报刊，麻烦您登记下。” 对方接过林冬梅的介绍信，然后又核实了林冬梅的工作证，最后说道：“你这都错过订阅时间了，就算我帮你破季订，你也只能拿到最新十月份的杂志。《小学生作文报》倒还好，你最晚下下周就能拿到了。而且我们不能跨季订，你只能先订到年底。然后年底等新的订购季来了再订明年的。” “那行吧，就按您说的办吧。”林冬梅也知道现在各大报刊社都有上级单位养着，压根不差钱，所以也不在乎市场的需求。 “好的。”对方很快就开好了票递给林冬梅，“麻烦您去柜台缴费，然后带收条回来给我就行了。” 林冬梅拿着票就往柜台走去，结果却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林同志，今天又来看邮票么？”周晓微笑着问候道。 “上午好啊，周同志。”林冬梅打招呼道，“今天可不是为了买邮票，算是办点公事。” “今天不是星期天么？”周晓有些意外地问道。 “我来订购一些杂志。因为上语文课和作文课需要给孩子们拓宽下眼界以及提高下文艺鉴赏能力，所以我来订了下文艺文学杂志。” “哦？那林同志都订了一些什么杂志？” 两人一边在柜台边说着，一边等着邮电局收费。 听完林冬梅订购的杂志，周晓点点头，“倒是适合小学生。那林同志平时看什么文学杂志？” “我哪里有什么时间看杂志啊。”林冬梅摇摇头，“一方面是没多余的钱，另一方面也是真的是现在教学任务有点紧。” “语文老师也要多多看书的。”周晓笑道，“有空我借你几本杂志看看。” “真的？那太麻烦你了。”林冬梅有些意外地说道。 第082章 喧嚣 “你和周晓同志约好以后周末去他那看书？”赵玲一脸震惊地看着林冬梅，“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我去看书和喜欢他有什么联系？”林冬梅反倒是一脸不解地问道。 “哪个姑娘家会随随便便去男孩家？除非是确定了彼此的关系要决定结婚之后吧？”赵玲认真地说道。 “这都什么时代了？赵玲同志，你这套封建思想要不得！”林冬梅也认真严肃地说道，“周晓同志现在住在车站家属区，是人来人往的地方。我和他是正常的男女交往，所以有什么可担心的？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带你一起去？” “别！我可不要一个人傻傻地站在那挡着你们发展。”赵玲摇头拒绝道，“反正你自己想明白，你和周晓是光明正大，但是周围的人不一定。” “周围的人？不相干的人与我有什么关系？”林冬梅不在乎地说道，“如果周晓那有好看的小说，我到时候帮你借几本过来，如何？” 赵玲原本还想坚持一下，借此表达自己对林冬梅去周晓家的不满。但现在听到有书看，赵玲还是可耻地选择了妥协。 两人回到学校的时候，正好看到有辆小客车停在校门口，然后一群男男女女正朝学校里搬着行李。 “热死人了！怎么就不喊几个人过来帮我们呢？”一个年轻男人站在校门口说道，“那个老头，你腿脚利索点！学校请你来不是吃白饭的！” 林冬梅和赵玲互相看了眼，然后快步走进了学校，然后就看到牛叔正背着一个大大的行李朝宿舍那边走动。 林冬梅走了过去，直接将牛叔背着的行李给掀了下来，然后赵玲搀扶住了有些走不稳的牛叔。 “这是谁的行李？自己的东西自己拿，难道这点道理都不会么？”林冬梅不满地说道。 “林老师，我是自愿的。”牛叔连忙说道。 “您自愿也不成，您多大年纪了，这些人才多大年纪？不管按什么道理说，都应该是他们帮您拿东西才对！”林冬梅说道。 “他是校工，这是他的职责！”那个刚刚在校门口训斥牛叔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 “对，牛叔是校工，但他是新矿分校的校工，而不是你的长工！”林冬梅直接一个帽子扣上去，弄得那个年轻男人立刻红了脸。 “牛叔是老革命！老工人！早就是退休年龄！他本可颐养天年，只是关心教育才又来到这里当校工。他每天早起晚归，确保学校每个地方都干干净净。除了他的本职工作，他还负责为老师们提供热水、热饭等服务，甚至还兼任了门卫、收发等工作。你又有什么资格去说他？”林冬梅继续追问道。 年轻男人有点下不了台，此时一个女孩站了出来，鞠躬道歉道：“对不起，这是我们不对。刚刚实在是太忙碌了，加上天气又热，大家脾气都有点不好。牛叔，我代表我们所有人向您道歉，我们没有考虑到您的年龄。还有，这位老师，我代表小王向你道歉，他刚刚实在是太冲动了。” 第083章 邀请 既然对方有人出面大大方方地道了歉，林冬梅反而不好再计较什么，于是只好和他们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回到了寝室。 “冬梅，他们当中怕不是都认可那个段娇的话。”赵玲说道。 段娇就是刚刚出面替王胜道歉的女孩，林冬梅觉得他们这批人中大概也就她还比较好打交道。毕竟林冬梅也不是聋子瞎子，她也清楚地看到了段娇在道歉的时候，其他人大多露出不屑乃至于不满的表情。 “你放心好了，这次是我碰到了才说的。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那就不是我出面说明了。”林冬梅将自己新买的几枚邮票拿了出来，然后准备收到集邮册里。 赵玲则是将自己的椅子搬了过来，一边看林冬梅整理邮票，一边说着她对这些人的观感。 “我记得总校那边很少有矿务局的老师下来啊？怎么分校这边一来就来这么多老师？”赵玲最后有些怪异地问道。 “那还不简单？你看看我们这边老师的平均年龄。尤其是你去掉我们这几个新来的老师，几个老师的年龄少于45岁的？”林冬梅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你的意思是说分校老师的平均年龄太老了？”赵玲说道，“对哦！的确有点太大了。分校这边都是小学生，老师除了教学之外，还需要很大的精力带领这群小学生从事课外活动。学农学工就不说了，单单体育课一项就估计能让我们不少老师趴下呢。” “平时年轻老师愿意主动来分校的不多，所以这次干脆强行安排一批年轻老师过来。”林冬梅将邮票都收藏好之后，就将集邮册用牛皮袋装好又放回抽屉。“所以你大可放宽心，只要实习期间不出现重大纰漏，我们转正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 就在两人说着闲话的时候，宿舍的门被人敲响了。 赵玲起身打开门，就看到段娇正微笑着站在门口。 “你们好！我就住在你们隔壁，以后可以要多多来往哦。”段娇热情地说道，“我们今晚会举行聚餐，你们要不要一起参加？” “你们的聚餐，我们就不方便了吧？”赵玲张口就婉拒。 这个时候的粮食供应还是有些紧张的，因此大家在平时社交时都会默认不去对方家吃饭，除非双方真的是至交且邀请方真的有大喜事发生。 “这次聚餐是庆祝我们融入新矿分校这个大集体，我们不仅邀请了你，还邀请了马奋强老师两口子。听说还有位魏淑红老师回家了，要不然我们也会邀请她的。”段娇继续热情地邀请道，“你们放心好了，伙食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只要带一张嘴来就行了。” 见段娇如此热情，赵玲看了看林冬梅一眼，然后就点头同意了。 段娇走了之后，赵玲对林冬梅说道：“还真是个不好拒绝的人啊！” “总归是同事，吃餐饭就吃餐饭吧。”林冬梅说道，“虽说不要我们准备伙食，但也不能空手去。我这边有些橘子，你那有什么？” “我这边还有点水果硬糖，干脆全部带过去好了。”赵玲说道。 林冬梅知道赵玲那些水果硬糖也算是供销社里中高档糖果了，属于绝对拿得出手的那种。 第084章 聚餐 林冬梅拿出一个大的陶瓷盘，将自己的橘子和赵玲的水果糖都放了进去，然后就端着盘子和赵玲到了二进院子门前的空地上。 此时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但却还没有到冷的地步。再加上蚊虫现在都已经没有了，所以晚上在户外吃饭就显得格外惬意。 “大家欢迎下林老师和赵老师。”正在餐桌那和人聊着天的段娇看到了林冬梅和赵玲来了之后，忙高声招呼道。 虽然下午发生了一些冲突，但是大家都是年轻人，所以还是都很热情地鼓掌起来。 “我们给大家准备了点橘子和糖果，希望不要嫌弃。”林冬梅微笑着将陶瓷盘放到餐桌的中间，然后说道。 “有吃的就好了，哪里还会嫌弃啊！”段娇身边的另一个女孩笑着说道，“很高兴你们能参加我们的庆祝聚餐。” 就在林冬梅和他们寒暄的时候，马奋强带着他的老婆也到了。他们俩带来的依旧是炒瓜子，看来他们拿得出手的也真的只有这个了。 马奋强让他老婆挨着林冬梅坐了下来，然后拘谨地说道：“我们两口子都不是怎么会说话的人，希望不会让你们觉得闷。” “没事没事，现在只是我们还不熟悉。等会我们认识了之后，大家的话就会多起来了。”段娇笑着说道。 “娇娇，代岳他们回来了。”段娇身边那个女孩轻轻地拉了下她的衣服，然后提醒道。 “他们回来的真快。”段娇说道，“不好意思，我们过去接一下他们。” 等他们再回来之后，林冬梅才知道他们居然去食堂那边找师傅开了小灶，然后点了这么多菜回来。 虽然工人食堂里是没有小灶的，但是只要你有认识的人和足够的钱，还是能说服大师傅们私下给你开小灶的。而这个最大的前提是，你有认识的人。 他们的这番举动让林冬梅和赵玲都有一丝好奇心，不过两人都有默契地没有当场表露出来。 饭菜摆好之后，段娇笑着说道：“在正式开餐之前，我们来个自我介绍吧？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同事了，总不能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于是大家开始自我介绍起来。那个站在段娇身边的女孩叫翟佳桦，她是矿务局的子弟，今年中专毕业被分配到矿务局子弟学校，然后被安排来到新矿分校。段娇和翟佳桦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然后同一所中专毕业又同样被分配矿务局子弟学校。 三个女孩中的最后一个叫席薇，来自省城，毕业自省师专，也是被分配到矿务局子弟学校。 男生这边则有六个，他们都和段娇、翟佳桦是中专同学。其中王胜、代岳、姜云龙和杜民也都是矿务局子弟，因此他们六人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剩下两个男生余晓双和郁秀峰则都来自地区行署驻地，擅长运动且性格活泼的余晓双父亲是文体局的一个领导，而相对沉默且戴着眼镜郁秀峰则表示自己家里就是普通家庭。 一顿饭自然是吃得宾主尽欢，大家收拾了一下又趁着橘子、瓜子和糖果搞起了茶话会。大家聊着对未来的畅想，直至深夜才散场。 第085章 闺女 魏淑红老师回来了，然后她还带回了一个小女孩。 “小魏老师，您这是连夜赶回来的？”林冬梅在操场边做着运动的时候，正好看到行色匆匆的魏淑红抱着一个小女孩从校外走了进来。 “没办法，今天不是还有课么？”魏淑红勉强地笑了笑，“这是我女儿。丽丽，叫林阿姨。” 过了小一会，就听到一个迷迷糊糊的奶音说道：“早上好，林阿姨！我叫魏丽丽。” “真乖！”林冬梅表扬了下小女孩，然后对魏淑红说道，“小魏老师，你赶紧带你闺女回去再睡一会吧。您要不要跟我换下课？我的课在下午，您多少可以再休息一个上午。” “这？”魏淑红显然被林冬梅的提议弄得心动了，看到自己女儿那睁不开的眼睛，她最后说道，“林老师，太谢谢你了！” “没事。”林冬梅说道，“您赶紧去休息吧。趁现在还没人，早点睡着。” 日常的晨练、洗漱和早餐后，林冬梅到了办公室。 她走到教务主任卢主任的办公桌前，说道：“卢主任，小魏老师今天有点不舒服，所以她的课和我换一下。” “我看看啊。”卢主任检查了下总课表，发现没有冲突后就点头道，“行，我知道了，你们换课吧。” 老师之间换课其实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只要换课的老师自己没有问题，教务主任这边一般也不会多说什么。除非你换课的时间跨度超过一周，或者换课的老师将自己的课换走之后会严重影响教学进度。 林冬梅今天和魏淑红老师换课之后，只不过是上午下午各两节课变成了上午四节课而已。 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魏淑红老师已经精神奕奕地在办公室里准备下午的课了。 “小魏老师，看样子你这是没问题了？”林冬梅微笑着问候道。 “今天太谢谢你了！”魏淑红起身说道，“我已经睡醒了，丽丽还在睡。” “小孩子嘛，总是贪睡的。小魏老师，你这样将她放在宿舍里，没事吧？”林冬梅问道。 “没事，她习惯了。”魏淑红说道。 林冬梅点点头，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林冬梅是主课任课老师，是需要在办公室坐班的。万一有学生需要询问问题，那就可以随时在办公室找到人。 临到下午放学后，赵玲才惊讶地和林冬梅说道：“原来小魏老师都有女儿了！” “我知道了。”林冬梅说了早上锻炼所看到的事情。 “小魏老师这样也太辛苦了吧？她丈夫也不帮点忙么？”赵玲问道。 矿区很多家庭是双职工家庭，因为夫妻双方都要上班，而且不确定谁会加班，因此矿区的丈夫多多少少会做家务，甚至还有不少做得还挺好的。也正因为如此，赵玲才对小魏老师家里的情况感到有些困惑和不满。 但林冬梅想起小魏老师说自己的女儿叫魏丽丽时，也就猜到小魏老师的婚姻状况大概是不好的，但是她没有和赵玲细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林冬梅只能这样感叹了。 第086章 调整 因为多了几位新老师的加入，再加上开学时间还不长，所以卢主任对大家的任课安排进行了调整。 就林冬梅来说，她不需要再负责四年级的语文课，同时她也只需要再兼顾三年级的音乐课和美术课就可以了。于是林冬梅一下子就少掉了快一半的课时，其他老师也大多如此。卢主任的调整让一些老师表示不满，毕竟老师可是有课时补贴的，少了课时就等于少了一笔收入。 “不满？你们有什么好不满的？”卢主任面对那几个找他要说话的老师，冷冷地说道，“我还不知道你们，为了多要课时，结果贪多消化不了，那教课水平是直线下降。你们以为家长没有找我反映过你们的问题？只不过以前学校人手有限，没办法只好这样凑合。现在人数满足了，所以我就必须对学生和家长负责了！我还顺带提醒下你们，你们如果在课时削减的情况下还是无法提交教学水平的话，那就等着扣奖金吧！” 这几个被训得灰头土脸的老师只能尴尬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其他老师则是窃窃私语起来。 “冬梅，你算没算你少了多少课时津贴？”赵玲有些愁眉苦脸地说道。 “少了一笔足够让我心疼的钱。”林冬梅没有细说，“不过卢主任刚刚也说了，他也是为了大家好。一方面让我们专精现在的课时，努力提高教学质量；另一方面也是提升教学水平，让家长和学生满意。家长和学生满意了，我们的奖金才会更高嘛。” “唉，可还是觉得心疼。”赵玲揉着自己的胸口，闷闷地说道。 “从另个方面说，我们的任务也减少了不少，你压力也小了许多。”林冬梅安慰道，“你前段时间不是紧张得很么？” “唉，也是的，少点课时就少点课时吧。”赵玲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林老师，你现在有没有点时间？”就在林冬梅准备随堂测验的题目时，段娇忽然问道。 “段老师，你有事情么？”林冬梅问道。 “是这样的，我会接手四年级的语文教学，我想了解下目前您的教学进度和学生们的基础概况。”段娇说道。 “好的，我还正在想要向谁移交工作呢。”林冬梅合上本子，然后拿出自己的四年级语文教案和段娇说明起来。 大约半个小时后，段娇佩服地说道：“林老师，您的教案真的是做得太优秀了，我认识的一些高级教师都没您这么优秀。还有您的教学计划本也太详细了吧，具体到每个学生的强项弱项都有跟踪和分析，这一定花费了你不少时间吧？” “既然当了老师，就要为学生负责吧？”林冬梅倒是无所谓地说道。 “嗯，对的！”段娇很认同地点点头，“我现在有点为四年级的学生遗憾了，感觉他们错过了一个优秀的老师。不过我会努力的！” “段老师，一起加油！”林冬梅笑着说道。 第087章 任务 虽然课程被调整了不少，但林冬梅目前依然是新矿分校的兼任音乐老师之一，于是今天被校长叫过去开了个临时会议。 “大家也知道，再过两个星期就是国庆节了。按照往年习惯，矿里会举行大型文艺汇演，所以矿辖各部门及矿属各单位都要上报节目，我们这边也不例外。”李校长说道，“虽然这是惯例，但今年通知得有点晚，所以我也不给大家什么压力，但最起码要保证有一个节目上台才行。” 矿属子弟学校既然占了矿里拨款的便宜，少不得也要付出额外的一些代价，比如文艺汇演和运动大会什么的。 林冬梅看过新矿分校的年际安排，体育类是春季有篮球赛、排球赛、乒乓球赛、羽毛球赛，秋季则有田径运动赛；而文艺类则是校内的儿童节汇演、青年节汇演；矿内的元旦汇演、劳动节汇演和国庆节汇演。 难怪卢主任说学校一直缺体育老师和音乐老师，这需要小朋友登场的活动也太多了吧？ “两周能出什么节目？要不然将去年国庆节的大合唱又拉出来重排一次？”音乐组组长贺老师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个算保底吧。”李校长也知道两周能排出一个节目就算不错了，“你们再想想，尽量再凑一个节目吧。要不然我去总校汇报的时候也尴尬。” “那我们音乐组这边想想办法吧。”贺老师也晓得李校长的为难之处，但她也不敢完全保证。 从李校长办公室出来后，贺老师带着林冬梅、席薇和丁亚丽三个音乐老师到了礼堂兼音乐教室内开起了小会。 “以前林老师和席老师还没有来之前，学校就是我和丁老师两个音乐老师。因为人手不多，所以我们历年不管是参加校内汇演还是矿内汇演都是大合唱为主。毕竟这个比较简单上手。不过我们学校实在是学生不多，所以有音乐天赋的孩子也不多，因此每年我们的节目优秀程度就一般了。” 说到这里，贺老师有些尴尬地推了推眼镜。 “今年国庆汇演的话，希望新来的林老师和席老师能帮我们排演一个全新的节目，不知道可以么？” “我没有问题。”席薇平静地说道，“不过我有两个要求，第一，节目的编排和训练以我为主；第二，必须让我在全校摸一次底。” 贺老师看向林冬梅，“林老师，你的意见呢？” “我没有意见。”林冬梅微笑着回答，“我全面配合席老师。” “那就这样决定了。”贺老师长舒了一口气，“席老师、林老师，那这边就拜托你们了。” 小会结束后，席薇叫住了林冬梅。 “林老师，我想要你知道，我对事不对人，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语气。”席薇淡淡地说道。 “我就喜欢这样。”林冬梅点点头，“如果席老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林老师是否会舞蹈？还有擅长什么乐器？”席薇问道。 第088章 摸底 “乐器就是手风琴和钢琴。”林冬梅回答道，这两种乐器算是音乐师范生的标配乐器。毕竟钢琴是乐器之王，学乐器的有几个没有钢琴基础的？手风琴则胜在音色丰富又便于携带，算是基层学校音乐教学的最佳乐器。“舞蹈的话，我主修的是民族舞，所以藏、蒙、维、鲜这四个基本类别是没问题的。” 席薇点点头，“林老师的基础还是很好的，那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林老师，我今天就会从三年级到六年级中选择一些孩子来参与节目，到时候也麻烦你帮我把一下关。” “这个当然没问题，但是我想知道席老师你排演的节目大概是什么方向？否则我也不知道标准在哪里。”林冬梅说道。 “舞蹈节目，主旨就是各族少年儿童欢庆国庆，共祝祖国母亲生日快乐。”席薇说道。 林冬梅微微皱眉，“席老师，按你的说法，岂不是我们的舞蹈编排中要有大量少数民族的舞蹈动作？即便是专门的舞蹈生，恐怕也要到初中阶段才能算是将大部分少数民族舞蹈动作给‘过’一遍。而且也仅仅是‘过’一遍，压根达不到融会贯通的地步。那对小学生来说，会不会太难了？” “我们不会选所有的少数民族舞蹈，只挑几个大家耳熟能详的。而且不是所有人都要学会全部动作，每个人学一个就够了。”席薇解释道，“集体动作部分我们还是以队形变化为主。” “那我明白了。”林冬梅点点头表示理解了，“我会尽力配合好席老师的。” 和席薇商量好一些细节之后，两人便前后脚回到了办公室。林冬梅因为只是兼任音乐老师，所以还是需要上其他课的。 中午的时候，赵玲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和席薇偷偷摸摸讨论了半天什么啊？” “国庆汇演呗。”林冬梅回答道，“我们以前念小学初中的时候，不也是每年都要被抽调去表演？” 林冬梅和赵玲小时候都是长得不错的女孩子，再加上两人的父母又都是矿里的干部，所以老师们都喜欢抽调她俩去参加各种汇演。只不过林冬梅的颜值当时相对普通，所以位置靠后；而赵玲则从小都是门面担当，基本都是前排居中的位置。 下午，临放学的时候，席薇将三年级到六年级的学生全部集中到了礼堂，然后开始选拔起她所需要的人才了。 虽然这不是挑选专业的舞蹈学生，但是对体型和样貌还是有一些基础要求。而席薇的眼神也非常毒辣，很快就淘汰了许多体型不合格的人。这些不合格的人倒不全是因为过胖或过瘦，更多是因为他们长期姿态不对而导致骨骼已经略有变形。这种变形暂时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活，但对于舞蹈表演来说却是大忌。 紧接着席薇让这些人分成男女两个组，然后分别跟着席薇做一些舞蹈的基本动作，林冬梅则负责监督学生们的接受能力和表现程度。 又淘汰一批人之后，席薇就开始征询他们的意见。 在十几个不愿意参加排练的学生主动退出后，剩下这32人就是留给席薇和林冬梅的全部人选了。 第089章 排练 “林老师，这首曲子你能弹么？”席薇拿着一份五线谱给到林冬梅。 林冬梅有些惊讶，因为国家现在百废待兴，所以为了尽快培养出各个领域急需的人才，因此在合理范围会使用一些催熟的手段。 比如在针对非专业的基础音乐教学时，现在很多人学的都是简谱。简谱简单易学且能满足绝大部分基础音乐教学，所以很快就流行开了，因而也导致不少基层小学音乐老师其实对五线谱就没那么熟悉。 因此林冬梅以为席薇也会给自己简谱，没想到却是非常正统的五线钢琴谱。 席薇现在其实也有点摸不准林冬梅的实际水平，因为她也听说过那种县级中专出来的师范生其实大部分都是“速成”的，因此很多基本功不是不够扎实就是完全没有系统学习过。 如果林冬梅不识五线谱的话，席薇那就真的要头痛了。简谱当然可以用来弹琴，但是那种细节，也就是“音乐性”却无法触及到了。 “没问题。”林冬梅看完曲谱后，发现这是一首民乐。原版应该是民乐交响乐，但这个钢琴改编版显然也是出自高手手笔，林冬梅仅仅是粗略看一遍就觉得不同凡响。“你让我熟悉几遍，我保证在两天内完整弹下来。” “那就辛苦林老师了。”席薇说道。 其实席薇也有备选手段，她手里有自己老师亲自弹奏录音版。只不过她是希望林冬梅届时登台真正演奏，这样能显示师生共同合作表演的场面来。 放学后，席薇带着学生开始在礼堂里练习起舞蹈的基本动作，而林冬梅则在一旁练习曲谱。 因为这32人还要分成若干小组，每个小组都要主练某个民族舞，最后大家还要混在一起以队形变化来跳集体舞。所以编排的动作非常多，但席薇却能清楚记得。 只不过对于这群孩子来说，大部分有些放不开手脚。而舞蹈最怕没有自信，因为这会导致动作不够干净利落。任何舞蹈只要跳得拖泥带水就会显得格外难看，因此席薇不得不反复叫停来纠正动作。 排练了一个多小时后，席薇就宣布了结束。因为马上就要6点半了，再不让孩子们回家就要被家长上门来找了。 而席薇将孩子们送走之后，回到礼堂里发现林冬梅的弹奏已经有模有样了。 “林老师，你可是真人不露相啊！”席薇惊讶地说道，“你还说需要两天才能练下来，你现在就基本练到位了啊！” “熟悉倒是熟悉了，但是曲子里的意味还是差点意思。”林冬梅自己抽盲盒得到过大师级钢琴演奏技巧，自然能听出自己的水平。并不是大师一上手就能熟练所有曲子，再顶级的大师也是需要时间去细细琢磨的。 “林老师，你这话让我都无地自容了。”席薇感慨地说道，“你这要还算差点意思，那我就完全是没意思了。” “席老师，孩子们跳得如何？”林冬梅问道。 “太拘谨了。”席薇略带不满地摇摇头，“别说让他们牵手了，连靠得稍微近一点都不愿意。” “这也没办法，大家来自不同的班级，况且又都是正害羞的年纪。”林冬梅说道，“席老师能不能修改下动作，尽量减少肢体碰触呢？” “如果不能牵手的话，那怎么表现出团结呢？”席薇反问道。 “可以借位啊。”林冬梅说道，“比如让孩子们都手持鲜花，这样碰到一起就象征着他们牵手在一起了啊。” 第090章 参选 在林冬梅的建议下，席薇果然修改了部分动作。毕竟参加表演的孩子又不是真正的艺术生，他们没有经历过“羞耻教育”，所以自然放不下。而在林冬梅提议双手持花后，大家的表情和举动都正常了许多。同时双手鲜花也让场面好看了不少，算是一举多得的改动。 经过紧张的几天排练后，席薇、林冬梅带着这批孩子搭乘班车前往总校接受选拔。同行的自然还有贺老师那边的合唱表演组。 因为红旗煤矿不管是自己直辖的部门还是附属的单位都很多，所以并不是所有节目都能选拔上去，因此上台前都要经过矿长办和宣传科的审查后才可以。 而每年的学校、医院、工会等单位是重点演出单位，因此这些单位内部又会先安排一两次内部选拔，以优中选优带节目去接受审查。 汽车停在总校的门口，老师们先下车指挥学生们下车排好队，然后往总校的礼堂走去。 林冬梅没有料到的是，她在这里居然碰到了故人。 “林老师，好久不见啊！”只见黄诗蔚站在礼堂的门口，对着林冬梅阴阳怪气地说道。 “黄老师，有什么事情么？”自从上次举报事件后，林冬梅和黄诗蔚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虽然举报事件最后证明林冬梅作弊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但是有些人嘴巴就爱阴谋论，反而觉得这事背后有深意。哪怕最后矿里、工会和公安都出了说明，但关于林冬梅的一些流言蜚语还是在私底下流传着。 而黄诗蔚自然是被学校记过一次，这对刚刚入职的新员工来说自然是很大的打击，估计未来两三年都晋升无望。 “来看看你的呗。”黄诗蔚打量了林冬梅几眼，然后得意洋洋地转身离开了。 “她是什么人？”席薇因为和林冬梅一组，所以黄诗蔚的挑衅自然是全程落在了她的眼里。 “我拿了我们这届新老师入职培训的结业考第一名，她不服气去举报我。最后调查是她诬告我，于是就背了一个记过处分。”林冬梅平静地说道，毕竟这事儿只要一问就都知道，她瞒着也没什么必要。 “所以，她现在还在记恨你？”席薇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她脑袋没问题吧？这样继续闹下去，除了让领导觉得她是个惹事生非的家伙外，还有什么好处？难道她不打算继续当老师了？” “很显然，她的大脑思路和我们常人是有所不同的。”林冬梅苦笑道，“随她去吧！” 席薇见林冬梅这个当事人都没什么，她也就不再赘述什么。 分校这边虽然只提供了两个节目，但是总校这边却有8个节目。小学部和初中部各3个，然后老师们还有2个。单论数量就吊打分校。 “这次我们学校这边会选送3个节目，我们依节目分数来选定。”校长说道。 负责打分的是4个音乐老师，总校和分校各两名，算是两边都有一样的权力。 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这10个节目才全部表演完，然后评委组就开始计分去了。 第091章 汇演 国庆节这天，红旗煤矿是彩旗飘扬、锣鼓喧天。而每个进入工人俱乐部的工人兄弟姐妹都露出骄傲的模样，因为只有表现优异的工人代表才能入场观看文艺汇演。 毕竟红旗煤矿算是直属和附属的各个部门及单位，那几万人的规模是有的。而工人俱乐部虽然在青峰县算是最大的剧场，可也没有办法容纳这么多人。所以每年元旦、劳动节和国庆节汇演都是只能邀请工人代表，自然被邀请的人就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 “老林，你动作快点！”此时正在往工人俱乐部赶的林妈妈忍不住停下来看看正在身后慢慢踱步的林爸爸。 “去那么快做什么？汇演要晚上八点才开始呢。”林爸爸慢慢地吸了一口烟，然后边抽烟边慢慢地跟在林妈妈身后。 “今天的汇演和以前的不同！今天可是有我们闺女的节目。”林妈妈高兴地说道，“哎哟，这么多年了又看到闺女登台了。” 林妈妈记得林冬梅小时候也是时常有机会登台表演的，只不过自己女儿那时长得一般，所以老师安排的位置就相对偏后一点。但听说这次自己闺女是要在舞台上弹钢琴，这可让林妈妈喜不自禁。尤其是观看节目的都是煤矿里的优秀工人，没准小女婿的名额就在这里解决了。 “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你闺女，犯得着这么激动？”林爸爸不在乎地说道，“要不然等回家了让你闺女再给你单独表演一会？” “哦，就只有我一个人在激动？”林妈妈冷笑道，“我不知道是谁在矿长办那边反复提醒说咱闺女的节目是第几个上台。” 被揭穿的林爸爸顿时脸红了，只有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加快脚步走到林妈妈前面去了。 除了林爸爸和林妈妈之外，林大哥和林大嫂也是各自单位评选出来的优秀代表，所以两人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过了一下二人世界。 “听说小姑子负责弹钢琴？”林大嫂有点羡慕地说道，“咱们冬梅还真的是多才多艺，连钢琴都会弹呢。” “那都是她在学校里学的。”林大哥拉住林大嫂的手说道，“你要是喜欢学的话，我记得工会那边有才艺兴趣班，你要不要去报个名？反正学费不贵。” “我去学了，那小军怎么办？”林大嫂自然也有一颗向往艺术的心，但是想到还要带儿子就熄了心思。“而且我们护士这边时不时还要加班的。” “没关系的。”林大哥说道，“儿子归我带就是了。再不济，到时候请爸妈或小妹帮忙照顾下也没什么。兴趣班一周也就两节课，耽误不了什么的。” “那，那我就试试看。”林大嫂现在是彻底心动了，“我明天去问问，看看有什么适合我学的不。” 俱乐部里大家都在三五成群地低声交流着，直到暖场音乐响起，灯光慢慢地暗下来。 “各位尊敬的工人代表们，各位亲爱的兄弟姐妹们，欢迎大家来到红旗煤矿国庆节文艺汇演的现场！”一个高亢的男声借住话筒将声音传了出来。 第092章 惊艳 “贺老师，这衣服也太憋了吧？”此时正在后台准备的林冬梅忍不住同贺老师抱怨道。 林冬梅此时穿着一条大红色的拖地礼服长裙，礼服是用化纤绒布制作而成，不仅不透气而且还非常重。因为是表演服，衣服上还挂了许多亮片、流苏及珠串，在灯光的衬托下，林冬梅就仿佛是一只大号萤火虫。 除了衣服夸张之外，头饰也是非常繁复。一朵硕大的用塑料制作的牡丹花扎在发髻上，然后就是珠串和碎钻点缀在头发上。可以说，林冬梅的头部此时此刻正在闪烁着光华。 “再坚持一下。”贺老师忍着笑说道，“林老师，这衣服可是我费了很多人情才从县剧团借来的镇团之宝，你无论如何都要给我端住了啊！” “老贺，这就是你们那个歌舞节目的伴奏老师啊？”此时女主持人之一的大姐走到贺老师身边，看向林冬梅的眼神也是惊艳不已，“这也太好看了啊！她唱歌功力如何？这样子不出来领唱也太对不起她的长相了吧？啧啧，她往舞台那一戳，节目至少就成功一大半了。” “林老师，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煤矿剧团？”贺老师问道。 “贺老师，你到时候给我介绍一下，我再问问我家里人的意见吧？”林冬梅只能施展缓兵之计。 “这事的确要和家里人商量下，我等会跟你介绍下我们剧团。”贺老师也没觉得林冬梅说的有什么不对。 “贺老师，如果这边没事的话我就离开了。那边还要和席老师核对下最后的流程，看看有没有纰漏。”林老师说道。 “你快去吧！这事可耽误不得。”贺老师说道，“林老师，你们要加油哦！我们分校能不能拿下一个优秀节目就看你们了。” 林冬梅赶到席薇那边的时候，学生也是第一次看到盛装下的林冬梅，纷纷发出惊叹声。 “你们今天也很好看的，不用来羡慕老师。”林冬梅有些害羞地说道。 看到学生们即便在此时惨不忍睹的化妆技巧下还是青春活泼的样子，林冬梅也不由得感叹年轻都是资本。 “这些衣服可真的是太难凑齐了，要不是有贺老师的关系，我都快愁死了。”席薇看到孩子们那不同的民族服，有些感慨地说道。 “国庆节后，我们私下请贺老师吃个饭就是了。”林冬梅提议道。 “行。”席薇也知道这次节目能够顺利上台，贺老师也占据了一部分功劳。 “席老师，我们最后再来顺一次节目吧。”林冬梅提议道。 一方面林冬梅希望大家能最后记忆一次节目，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孩子们不要太紧张。毕竟大部分孩子都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明显有好几个孩子的手脚都在那哆嗦。林冬梅知道现在灌鸡汤也来不及了，只好干脆让大家忙起来忘掉紧张感了。 “新矿分校，《边疆少年贺国庆》准备啦！下个节目就是你们登台了。”此时负责后台沟通的舞台副导演跑过来提醒林冬梅和席薇。 林冬梅和席薇忙带着孩子们去舞台登场区候场了。 第093章 成功 “再等会，幕布还没拉上！”另一个副导演在候场区看着舞台上的情况说道，“好了，幕布拉好了，你们赶紧上台！主持人去念串词了。” 就在孩子们上台站位的时候，一架立式钢琴已经被推了出来。林冬梅坐到钢琴前，然后几个工作人员开始架设话筒和铺线。 “梅子，加油！”林冬梅抬头一看，没想到工作人员中还有自己的二哥。 不过林冬梅还没来得及和林二哥说一句话，林二哥他们就匆匆忙忙下台了，而此时主持人也刚好说完了串词。伴随着主持人的下场，舞台的幕布缓缓拉开。 “老头子，那个背对着我们弹琴的就是冬梅了吧？”林妈妈用胳膊捅了捅身边的林爸爸，询问道。 林冬梅深吸一口气，按下了第一个琴键。伴随着欢快热烈的钢琴乐声，孩子们跳起了民族舞蹈。 “是冬梅。”林爸爸点点头，“这些孩子跳得还真不错！看来冬梅他们是花了不少心思在上面呢。” 不得不说儿童舞蹈或许没有成年人那么高难度，但是论真诚和天然那却是远胜成年人。在孩子们舞蹈的带动下，在场的观众们都感受到了全国人民对祖国发自内心的热爱和欢度国庆的喜悦。 等这段近十分钟的舞蹈结束的时候，林冬梅起身带着孩子们谢幕的时候，全场响起了暴风一般的掌声。哪怕林冬梅和孩子们三鞠躬谢幕都没有平息观众们的热情，主持人们不得不上台帮忙安抚情绪。 最后在林冬梅带着孩子们连续几次谢幕后，观众们才渐渐平静下来，这才让林冬梅他们得以下台。 “这个歌舞不错啊！”坐在前台的一位领导有些惊喜地说道，“不仅有一定的艺术性，同时也贴近人民群众的真实情感，也难怪得到了工人兄弟姐妹的这么热烈的欢迎。” “是啊。”坐在旁边的矿长与有荣焉地说道，“我们的演出人员都是深入工人当中去了解他们的所思所想，所以才能排练出这么精彩的节目。”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看我们县里这次的春节联欢晚会上也该有这个节目。”最开始说话的那个领导说道，“到时候我让县里宣传部门的人过来和你们接洽下，争取让全县人民也感受下这份热情。” “我们当然没有问题。和周边百姓同欢同乐就是我们的责任，到时我们一定好好配合。”矿长保证道。 而此时已经在离场区的孩子们则和林冬梅、席薇两个老师激动地拥抱到一起。他们太清楚这两周发生了什么，从对民族舞一窍不通到现在能像模像样地跳上一段，这真的不是用天赋可以形容的。何况这还没到拼天赋的地步，大家靠的就是勤奋而硬练出来的。 “好了，我们到外面集合下。”林冬梅也知道自己不能总堵在这里，等会还有其他节目也要从这里离场。 “大家收拾下，如果觉得冷可以套个外套。”席薇也吩咐道，“我们回学校后再统一换衣服。” 这些孩子都是新矿区那边的子弟，所以自然还有搭车回去。而舞台后面实在是太乱，让这些半大孩子在这里更衣也不大现实，所以干脆回学校再换。 第094章 后续 回新矿分校后，林冬梅就没有再大半夜地回家，而是卸了妆就在宿舍过夜了。 宿舍今晚就只有林冬梅，赵玲自然是回家去了。 第二天，林冬梅起床锻炼的时候就碰到了同样起床准备早课的席薇。自从来到分校后，林冬梅就发现席薇几乎是天天早起做早课。 “我真没想到你还真的天天坚持下来了。”林冬梅有些佩服地说道。 “早课一天不练自己清楚，一周不练观众清楚。我不能糊弄人！”席薇淡淡地说道。 林冬梅点点头，“我就不打搅你了。” 林冬梅这边也要开始热身和打八段锦，这都需要自己集中精神，所以林冬梅就不再注意席薇。 林冬梅依旧是热身、八段锦，然后慢跑到食堂买早餐，再拿着早餐慢跑回宿舍吃早餐。 “席老师，我这边吃完早餐就回家了。”林冬梅吃完早餐并收拾好之后就和席薇道别，“我们上班见！” 和席薇道别之后，林冬梅就朝班车车站走去。现在作为煤矿正式员工，林冬梅是有月票证的，因而畅通无阻地上了车。 回到家，刚好是吃午饭的时候。 “大姐，你今天也回来了啊？”林冬梅没有想到大姐和大姐夫一家也回来了，她有些意外地说道。 “我哪年国庆节没有回家？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林大姐白了林冬梅一眼，“赶紧去洗手，马上就要吃午饭了。” 午饭的饭桌上，最大的话题当然就是林冬梅昨天的表演。 “我老闺女可漂亮啦！那些个婶子嫂子都没认出来。”林妈妈感叹地说道，“我跟拍照的小马说了，让他给我多洗几张有我女儿的照片。” “妈，昨天小妹真的那么漂亮？”林大姐此时来了兴趣，“照片洗出来之后，给我选几张好看的。” “你要你妹子的照片做什么？”林妈妈起初不解，但是看到林大姐的眼神就恍然大悟，“说说看，你这边是谁？” “国庆他那边的一个算亲戚的年轻人。”林大姐说道，“退伍回来在粮油站当卡车司机，家里出身没问题，他本人也是有模有样的。” 林妈妈点点头，“粮油站是个好单位，司机也是个好工作，但是分隔两地是不是不大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林大姐说道，“现在小妹是老师，大不了调到县城完全小学去就是了。粮站那边让学校出个名额还是没问题的。” “那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林妈妈点点头，她随后看向林冬梅，“冬梅，你觉得你姐说的这个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林冬梅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连他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让我评价，我能评价个什么？” “冬梅，你如果有意思的话，我让对方请你去县城看场电影？”林大姐提议道。 “特意跑到县城去看电影？俱乐部这里啥电影没有啊。”林冬梅没兴趣地回答道，“我才懒得跑那么远。” “你这丫头怎么越来越懒呢？”林妈妈不满地说道，“春兰，你这边只管安排，到时候我押都将这个丫头押到你家去。” 第095章 生智 其实林冬梅并不反感家里人安排的相亲，毕竟在这个时代，家里人推荐的男友备选往往可能是最好的。但是林冬梅并不想去县城相亲，更不想未来嫁到县城去。 要知道在即将到来的风波年代里，县城的冲击是最大的，而粮油站这样的关键部门压根是难以独善其身的。反倒是煤矿这种重点生产部门因为有上级单位的盯着，再加上内部人员相对单纯，所以闹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妈，我其实有对象了！”林冬梅急中生智地说道，然后摆出一副害羞的模样。 “你说啥？你什么时候有对象了？我为啥不知道？”林妈妈惊讶地看着林冬梅，随后冷冷地问道，“你个丫头不是想什么拖延之计吧？” “妈，这有什么好拖延的？有就有，没有就没有，难不成我还能变个男人出来说是我对象？我不要脸？人家男的也要脸吧？”林冬梅说道。 此时男女不管是处对象还是相亲，那基本是奔着结婚而去的。双方只要确定了关系，大致年内就会结婚。就算偶有几对最后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没有成，那这两人的名声肯定要“臭”一段时间。 如果连续相亲好几次都最后无疾而终，那这人基本在本地就找不到对象了。这个压力不仅是给女方的，男方也同样如此。 “那你那个对象是干啥的？你俩咋认识的？”听到林冬梅这么一说，原本有些怀疑的林妈妈也开始将信将疑起来。 “火车站的。”林冬梅准备将周晓推出来顶缸，“他喜欢集邮，我不刚好也对这个有点兴趣么？我们俩就在邮电局那边碰到过几次，然后就谈起来了。不过我们还没说破，你们可别到处乱说。” “火车站的？”林妈妈开始回忆那边的年轻人。煤矿、火车站和县城是经常举行联谊活动的，毕竟这有利于三方的发展。 “你可能没见过，人家是今年年初才安排过来的。”林冬梅补充了一句。 “那你带回来吃个饭。”林妈妈吩咐道。看到林冬梅还要反驳什么，林妈妈又说道，“你们要么点破关系上门，要么就上门让我来点破。你个丫头明年就十九岁了，处个一年就二十岁，刚好结婚！如果你不愿意带他上门，那就下个星期跟你姐去县城。” 面对林妈妈的强势，林冬梅想了看林爸爸，结果林爸爸避开了眼神。林冬梅又看向林大哥，林大哥脸一红，低下头专注喝汤。林冬梅瞪了林大哥一眼，然后目光看向林二哥。 只不过仗义的林二哥还没开口，林妈妈的炮火就到了。 “还有林柏，你妹妹都知道给自己找个对象，你呢？”林妈妈冷冷地问道，“你妹妹倒还要两年才二十岁，你现在可是马上就要二十二岁了！怎么着，你打算评一个‘晚婚先进对象’？我告诉你啊！就算你冲着那个先进去的，你现在也差不多可以找个对象谈谈了。春兰，你那边有没有合适的姑娘可以介绍的？” “妈，就怕你不问！就林柏这单位这工种，谁家的大姑娘不愿意多看一眼啊？”林大姐热情地说道。 第096章 同病 午饭吃完之后，林爸爸、林大哥就带着林大姐夫就出门了，林妈妈则带着林大嫂、林大姐在收拾碗筷，而林二哥和林冬梅则被留在客厅里照顾三个小孩。 “梅子，给二哥说实话，你那个火车站的对象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林二哥腆着脸凑到林冬梅身边问道。 “当然是真的。”林冬梅好不心虚地说道，“怎么着？你在火车站那边还认识哥们啊？” “火车站那边倒是认识几个人，可惜都帮不上忙。”林柏鬼鬼祟祟地说道，“你那对象有没有办法带东西？” “你要干嘛？”林冬梅顿时觉对不对起来，警觉地问道，“你不是在搞什么投机倒把的事情吧？这要是抓到了，你工作可立刻没了！” 像林二哥这种司机，只要他们出外活的时候都会带点什么东西。如果东西不多，或是没有牵扯到太多钱的话，单位里一半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这就是为啥司机在这个时代这么受欢迎的原因之一，单单是这私底下带货的隐性收入估计就能占到他正常收入的三分之二以上。如果胆子大点，或是去的地方有紧俏货，那一趟下来就可以过个肥年了。 但是如果你和其他单位的人勾搭起来联合贩卖的话，那就性质变了。一旦被抓大了，单位是绝对不会妥协的。轻则开除，重则可能就直接送进去了。 “你放心好了，你二哥肯定是小心的人！”林柏拍着胸脯保证道，“我这边的人都做了好几回了，绝对没有问题的。” 听到林柏这样的话，林冬梅的脑袋都要炸了。看林柏这样子，他这个团伙的规模可不算小，而且搞不好都是半公开的状态了。现在看上去没事，一旦风声变了，天晓得他的竞争对手或后面的人会不会将他们推出去当祭天的弃子。 “二哥，你这事做了多久了？有多少人知道？”林冬梅紧张地问道，“你赶紧和那些人断掉关系！越快越好！最近几个月你老老实实的。” “这能有啥事啊？”林柏显然被那些利益给迷花了眼睛，丝毫不肯相信林冬梅的担心。“现在不仅我们煤矿的车队在做，县城里的运输队不也在做？” “人家是人家，你是你！人家抓进去了关我什么事？”林冬梅见林柏不肯反悔，“等爹回来我就告诉他，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梅子，你这就没意思了吧？”林柏对林爸爸还是有所畏惧的，“你非要看你二哥被吊起来抽一顿才满意啊？” “我宁可看你被咱爹抽一顿，也不想陪着咱爹去号子里给你送饭！”林冬梅冷冷地说道，“你自己想明白，反正我要是再看到一次，我就告诉咱爹！” “算我怕了你了！”林二哥无奈地说道，“那你下次再找我带东西，那就没戏了。”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找你带东西了。”林冬梅立刻保证道。 “刚刚你们兄妹在吵什么？”林妈妈出来问了句，“林柏，不许欺负你妹妹啊！” “我欺负她？妈啊，谁欺负谁啊！”林柏不满地抱怨道。 第097章 对象 国庆假期结束后，林冬梅又返校开始她的教师生涯。只不过在搭班车返校的时候，林妈妈可是非常热切地表示林冬梅下周要带对象回家吃饭。 “你什么时候谈了一个对象？”赵玲疑惑不解地问道。 “我本来想用周晓将我妈搪塞过去，结果我妈现在真的要周晓上我家吃饭了！”林冬梅现在也颇为无奈地说道。 “你本来是打算骗你妈的？”赵玲差点惊叫起来。 林冬梅见林妈妈还没走远，所以赶紧堵住了赵玲的嘴巴。 “我大姐想介绍县粮油站的司机给我，但我不想嫁到县城去啊。”林冬梅说道。 “可现在你怎么办？人家周晓还压根不晓得他都成为你对象了啊！”赵玲也希望自己闺蜜能嫁在本地，可她也知道林冬梅和周晓就纯粹是普通朋友。 “我只好坦白跟人家说。”林冬梅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如果他不愿帮忙的话，那就直接跟我妈说，就说我们没成呗。” “唉！”赵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只能祝你成功了。” 上了两天班，林冬梅和赵玲在一次午餐后，又在邮电局碰到了来选购邮票的周晓。 “你好！周晓同志。”林冬梅主动打招呼道，“我们能不能到一边聊点事情？” “哦？林冬梅同志难道遇到什么难题了？”周晓半开玩笑地跟林冬梅走到邮电局外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处。 “是这样的，周晓同志，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林冬梅说道，“这件事可能会对你的名声有一点点不好，如果你拒绝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林冬梅于是就将自己打算请周晓成为自己的“对象”一事说了出来，“我们就谈个一年两年就可以了。未来周晓同志什么时候想停止都可以。” “林冬梅同志，你不觉得这件事有点太突然了么？”周晓一脸惊讶地看着林冬梅，“我们认识才一两个月吧？彼此都不怎么熟悉，哪里就能处对象了？” “又不是真的处对象！”林冬梅说道，“我在附近认识的又比较有好感的男同志就只有你了，所以才想请你帮忙的。” 周晓思考了一会，随后问道：“林冬梅同志，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最后分开了，这对你的名声可能不大好。”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林冬梅笑着说道，“你是大学生，我是中专生；你是工程师，我是办事员……无论从哪方面看，我们最后都不能走到一起的。所以，能维持个一两年就算不错了。” “原来林冬梅一开始就料定我们不能长久咯？”周晓眯着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地问道。 “周晓同志，以你的家世和能力来说，你未来回京城的概率应该很高吧？你觉得我们如果真的有以后，我能跟你回京城么？”林冬梅也很认真地问道。 “所以，你担心的只是这个问题？”周晓有些怪异地问道。 “这个问题还不麻烦么？从煤矿调入地方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地方的行政级别越高，调入的难度就越高。周晓同志，所以我们过段时间因为实际情况分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也不会有人因此责怪我们什么。”林冬梅说道。 “既然林同志坚持，那我帮你这个忙也没问题。”周晓答应了下来。 第098章 公开 星期天早上，林冬梅按照和周晓的约定就在学校门口等着。 过了一会，一辆有些破旧的吉普车开到了林冬梅面前，然后车门打开。 “上车吧！”坐在驾驶席上的周晓微笑着说道，“行李你就放后排座位吧。” “你居然开车过来的？”林冬梅有些惊讶地问道。她打开后车门，将随身的布袋放到后座上，而后座上已经有了几个布兜了。 “你还带了礼物去我家？”林冬梅连忙对周晓问道，“这真的不需要！你完全没必要浪费这些钱的。” “你傻啊？既然作为你的对象上门，我要是两手空空才奇怪吧？”周晓拍了拍副驾驶席，“赶紧上来吧！那些礼物没花什么钱，都是我家里寄来的。” 林冬梅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上了车。“你这车从哪里借的？不算违规吧？” “好了，林同志。”周晓严肃地说道，“我在红旗火车站可是享副站长待遇，所以我平时用车是合规的。” 林冬梅关好车门后，周晓再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问题后，周晓才发动了车子。 当周晓开着车停到林家门口的时候，林爸爸和林妈妈还有些惊讶，直到看到林冬梅从车上下来。 “冬梅，这是？”林妈妈指着跟在林冬梅身后下车的英俊挺拔的年轻男人问道。 “妈，这是周晓同志。”林冬梅介绍道，“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在红旗火车站认识的对象。” “林阿姨，你好！”周晓朗声介绍道，“我是红旗火车站的周晓，现在担任火车站的工程师。今天我冒昧跟着冬梅同志来拜访您，还希望您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林妈妈将周晓打量了一番。要高度有高度，要相貌有相貌，而且这样子看上去就是孔武有力的。再加上周晓的单位和职位，林妈妈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了，“周晓同志快进屋！冬梅，跟周晓同志端杯茶水来！” “没关系，我不渴的。”周晓说道。他转身打开后车门，然后拎着两个布兜朝林家走进去。 随着林家人回到房间里，原本在旁边围观的邻居开始低声交流起来。 “这冬梅居然找了个工程师当对象？这眼光太狠了吧？”有人不敢置信地问道。 “那有怎么样？林家丫头也是中专毕业的林老师，配一个工程师还配不起啊？别忘了，国庆表演时，连县里的领导都记住她了。”另外有人不服气地说道。 “啧啧，这林家老四从小看上去就普普通通的，但是找对象的本事还真的不普通！” 周晓现在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而林爸爸则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地打量着他。感受到林爸爸的“杀气”之后，周晓也只能露出尴尬的笑容。 “林伯父，这是我给你买的烟，您要不要试试？”周晓打开布兜，烟、酒、水果和糖果，对象上门的常见礼是一样不缺。 “大前门？”林爸爸看了下周晓带来的烟，随后嫌弃地说道，“我还是抽过的生产牌。” “你少在这里作妖！”林妈妈点了下林爸爸，然后将周晓送来的礼物给推了过去，“周晓同志啊，咱们家不兴这套的。” 第099章 问话 “林伯母，如果您不收的话，那我可没有脸面再上您家的门了。”周晓将礼包推了回去。“再说了，这些都是我家准备的。我家听说了我的事情，就无论如何要我带这些礼物来看望您和林伯父。” 周晓的话让林妈妈有些犹豫了。如果只是周晓的意思，那她以长辈的身份推回去也没什么不对的。但现在人家明说了是自家长辈准备的礼物，那要是再退回去就有点不识好歹了。林妈妈看了下包里的东西，两条大前门香烟，两瓶杏花村汾酒，此外就是一些糖果和水果。糖果和水果还好，汾酒和大前门就有点太贵重了。不过林妈妈想了想，还是将礼物收了下来。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这边就先收下了。”林妈妈将礼包拿进了里屋，然后外面就剩下林爸爸和周晓在那大眼瞪小眼。 周晓看了下林冬梅，心道：该你出面帮忙缓和下气氛了吧？ 林冬梅当然知道自己爸爸的心思，无非是还舍不得自己嫁出去，自然对任何意图接近自己的雄性生物表达不满。 “爸，我帮你剥个橘子吧。”林冬梅虽然并没有计划和周晓结婚，但周晓毕竟是自己推出来顶缸的，那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要帮忙的。 林冬梅将剥好的橘子放到林爸爸面前，林爸爸看到周晓面前没有，心情顿时好了点。 “你说你是火车站的？你哪个部门的？家里在哪里？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周爸爸板着脸问道。 周晓倒没有觉得林爸爸的问话有什么不对，现在谁家对象上门不都是被对方父母问个清楚的。 “伯父，我家是京城的。”周晓认真地回答道，“我爷爷是医生，现在虽然退休了但还是被医院返聘回去了。我爸爸是大学教授，目前在京城工业大学教书。我毕业自冰城工业大学，后来分配到铁路系统，然后就被安排到红旗火车站了。” “你去过的地方倒是蛮多的啊。”林爸爸有些意外地说道。“你一个京城人，又是冰城工业大学的毕业生，来我们这里不觉得委屈？” “工作不分大小，只要能为国家的革命工作做出我的贡献就可以了。”周晓义正严辞地回答道。 “我闺女不远嫁的。”林爸爸认真地说道，“如果你以后工作要调动，那怎么办？” “为了冬梅，我可以留在这里发展。”周晓温柔地说道，“红旗公社是个有潜力又有活力的地方，我觉得我们可以在这里扎根发展。” 周晓的一番话让林爸爸也不知道该如何“刁难”了，只好沉默地抽起烟来。 “周晓，来，试试阿姨这里的茶。”林妈妈端着几个茶杯走了出来，热腾腾的杯子里是黝黑色的茶叶在上下浮沉。 周晓连忙起身接过茶杯，然后一一分配给林爸爸和林冬梅。 林妈妈白了林冬梅一眼，叮嘱道：“你个懒丫头，怎么能让客人上门做事呢？” 周晓微笑着说道：“没关系的，林伯母，我做习惯了。” 第100章 认亲 又经过林妈妈的一番问话之后，林妈妈的笑容也越发真诚起来，那看周晓的眼神也是越发满意起来。 “周晓，你中午就在家里陪你叔叔还有冬梅的两个哥哥喝一杯，我给你们做点好菜。”林妈妈起身就朝厨房走去。 周晓陪着林爸爸说了一会话之后，林大哥带着林大嫂及林志军就进了家门。 林大哥对于周晓还很陌生，所以一下子就愣住了。好在林大嫂想起林冬梅前些日子提及她有对象的事情，于是笑着问道：“冬梅，这就是你对象吧？” 周晓看了下，然后跟着林冬梅一起站了起来。林冬梅落落大方地介绍道：“大哥、大嫂，这是我对象周晓。” “大哥、大嫂好！”周晓也跟着问好道。 林大嫂打量了周晓几眼，然后就笑了起来。她伸手拉了拉林大哥的衣服，林大哥这才恍神道：“原来是周晓同志啊！来，赶紧坐。” 原本林志军还想让林冬梅抱的，但是林大嫂却抓住了林志军，不让这小子去破坏。 林大哥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所以和周晓聊了几句就有些尬住了。好在此时林二哥也推门而入。 林二哥是个自来熟，立刻就猜到了周晓的身份。 “这就是冬梅的对象吧？”林柏握住周晓的手，打量了一眼道，“真的是一表人才！我妹子的眼光那可是一等一的。” “二哥说笑了。”周晓谦虚地说道，“能认识林冬梅同志是我的福气。” 周晓这番吹捧让林家人都很满意，尤其是林柏更是高兴地拍了拍周晓的肩膀，“听说你在火车站吧？以后我来找你玩。” “你去找他玩什么？”林妈妈没好气地说道，“你好好地上班！如果我听到你去打搅周晓同志，看我不让你爸揍你一顿。” 林妈妈训了林二哥一顿之后，又笑着对周晓说道：“我们家有四个孩子。大姐林春兰在县城供销社上班，她男人在粮油站，他俩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大哥林松在掘进队，他媳妇就在附属医院大内科当护士长；二哥林柏就是刚刚那个没正形的，他在车队开卡车的，你可别被他唬住了。” 周晓听了林妈妈的介绍后，一边暗暗将这些关系记住，一边脸上露出笑容。 没过多久，林妈妈和林大嫂就将饭菜端了出来。然后林爸爸特意将周晓带来的那瓶杏花村汾酒给开了，酒席上宾主皆欢。 为了测试周晓的人品和酒品，林爸爸和林大哥非常有默契地给周晓灌酒。周晓是来者不拒，然后就自然醉了。不过即便喝醉了，周晓也没有胡言乱语，只是默默地安静了下去。 “老大、老二，将周晓扶到老二的房间里休息下。”林妈妈收拾餐桌的时候吩咐道。 看到林松和林柏将周晓扶进房里休息，林爸爸说了句，“这人不错，就是实诚了点。” “实诚点好，我可不想看到我女婿那么多心眼子。”林妈妈则是颇为满意。 林爸爸没有反驳林妈妈的话，只是点起了一支烟。 林妈妈则是嘱咐林冬梅道：“既然你谈对象了，以后就要知道分寸。” 第101章 醒酒汤 午饭之后，家里的男人都陆续出去了，于是家里就只有林妈妈、林大嫂、林冬梅和林志军这个小男孩。 “冬梅，周晓同志可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你可千万要把握住呢！”林大嫂低声叮嘱道，“我跟你说，如果周晓去我们医院一趟，我估计那些还没对象的小护士都会被他勾走魂去。” “我才不怕呢。”林冬梅不在乎地说道，“他要是非要去拈花惹草的话，那我也没办法拦着不是么？这种朝三暮四的男人留着还干嘛？过年么？”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林妈妈不高兴地拍了林冬梅一下，“你嫂子的意思是要你好好珍惜，不要没事就去破坏你们的关系。再说了，朱仁那件事到现在都还有些闲言碎语，你自己要注意点。” “朱仁那事本来就不是我的错，怎么现在倒是都怪罪起我来了？”林冬梅有些心虚地反驳道。 “虽然现在是新社会了，但是还有很多人都是老脑筋，所以女人就自然过得困难些。”林大嫂说道，“不过咱妈的意思是让你心里有数，朱仁这事可大可小，你要注意起来。不过要是那周晓非要对这事斤斤计较，那也只能显得他心眼太小。” “我就是这个意思。”林妈妈说道，“妈妈知道你和朱仁没什么关系，也不喜欢别人非要将这脏水泼到你头上。但是你妈管不住别人的嘴巴，所以就是担心有些有心人拿这事到你们面前搬弄是非。所以才提醒你，趁早和周晓同志说清楚，如果不行那就算了。” 林冬梅想了想，也知道朱仁这档子事情的确算是自己前身的锅，自己也有义务跟周晓说明白。 “我知道了，我会找个机会和他说明白的。”林冬梅说道。 就在三个女人在那闲聊的时候，周晓在林柏的房间里动作大了点。 “看来周晓同志醒来了，你端盆热水和毛巾进来，我给他煮好了醒酒汤。”林妈妈起身说道。 林冬梅乖乖地端了一盆热水，然后林大嫂找了块新毛巾给她。 林冬梅端着热水走进房间，看到周晓已经起身坐在了床边。 “没想到叔叔和大哥的酒量这么好。”周晓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让你看笑话了。” “他俩都是下井工人，酒量都是积年喝出来的。”林冬梅拎了热毛巾给周晓，“擦把脸吧！” 周晓脸上被热毛巾一刺激，原本还郁积在体内的酒气就全部散发了出来，周晓舒服地出了口气。 “周晓同志，来喝碗热汤。”林妈妈端着一碗热汤走了进来，同时还拿着一个茶杯。 “谢谢阿姨！”周晓想起身接过来，但林妈妈却径直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你就别动了。”林妈妈将汤碗递给周晓，“赶紧将这碗醒酒汤喝了，要不然你明天就要头痛了。” 看到周晓喝完醒酒汤后，林妈妈拿起汤碗就准备离开。“还有，那杯茶也记得喝了。” “好的。”喝完热汤后，周晓觉得浑身都舒服了。然后他端起那杯浓茶，慢慢地喝着。 “再擦把脸。”林冬梅又拎了块毛巾给他，“我妈的醒酒汤喝完就会出汗，如果不及时擦干净就容易感冒。” “谢谢你了！”周晓说道。 第102章 逛矿区 喝完醒酒汤并擦完脸后，周晓又精神奕奕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冬梅，你带周晓去周围转转，免得他在家里闲得慌。”林妈妈看周晓的精神头不错，于是提议道。 “走，我带你去我们矿区看看。”林冬梅知道林妈妈的心思。 家属区谁家闺女或儿子有了对象，都会特意让带出门四处走走，为的就是让大家知道。 “说实话，我以前来你们矿区开过几次会，但每次都是走马观花。”周晓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然后跟着林冬梅走了出去。 “妈，冬梅和周晓看上去就跟那金童玉女一般呢。”林大嫂悄声在林妈妈耳边说道。 林妈妈轻轻地拍了下林大嫂的手，“这话可别乱说，万一被人听去了又是麻烦。对了，现在情况好像有点复杂，你以后在单位一定要谨言慎行。” “嗯。”林大嫂点点头。 她可是见过几次小风波的，每次都因为林妈妈的提醒而平安过关，所以她现在可是很信服林妈妈的。 此时正是星期天的下午，矿区的大部分设施都是关门休息状态。而街上也没什么人，大家要不是聚在各自朋友家里打打牌，要么就是去俱乐部看电影了。 “这是幼儿园。”林冬梅指着一个院子说道，然后她又指了指靠近院子的杂货铺。“这是宋奶奶家的杂货铺，她泡的馄饨最好吃了。” 林冬梅带着周晓将矿区的大部分地方都走到了，这里记录着林冬梅原身的成长轨迹。算起来，这也是林冬梅第一次如此完整地经历了一次原身的过去。 “听上去你怎么好像是离开很多年后重返这里呢？”周晓有些不解地半开玩笑道，“如果不是你站在我面前，我还以为你和这里的一切都无关呢。” “没有，只是觉得人长大了，和这里的距离也慢慢产生了。”林冬梅感慨地说道，“以前我念幼儿园的时候最期待去宋奶奶家的杂货铺吃一颗话梅糖。现在，我对大白兔奶糖都没什么兴趣了。还有那边，我妈以前常去那里给我爸爸打酒，后来就是我去那里给我爸和大哥打酒。我一直不知道酒到底是啥味道，又看到我爸和大哥总是藏着掖着。于是我有天就自己喝了一杯，结果一直醉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将我妈吓得要死。” “听上去，你的过去还是很有趣的嘛。”周晓笑眯眯地看着林冬梅。 “是很有趣。”林冬梅点点头，随后又有些感怀，“可我这辈子可能就只能走这么远了。” 周晓忽然有些伤感，他拉住林冬梅的手，认真地说道：“冬梅，我一定会带你去祖国的美好山河去看看。” “好啊。”林冬梅笑了起来。不管以后会不会实现，男人的甜言蜜语总是让人愉悦的。“我可等着你实现你的话哦。” “我保证，我发誓，”周晓特别认真地说道，“我一定要带林冬梅同志去领略祖国的雄伟江山！” 第103章 火车站 在林家吃完晚饭后，周晓开车准备将林冬梅捎回学校。 “我去你们车站看看吧？”林冬梅忽然问道，“反正我没有带什么行李，到时候从火车站那边走回去也不远。” “行啊！”周晓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不过我们火车站可没有多大，大部分都是办公区域。” “没事，我总要去我对象单位看看吧？”林冬梅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所以，林冬梅同志，你这是去我们单位宣扬主权归属的重大的问题么？”周晓也开着玩笑回答道。 “那是当然。”林冬梅靠在副驾驶席椅背上，洋洋得意地说道，“你们火车站的女同志可不少，我可不能让人偷了家去。” “这点请林冬梅同志相信，我是绝对不会被她们迷惑了心智去的。”周晓认真地说道，“我的心里只有林冬梅同志一个人。” “好恶心啊！”林冬梅故意哆嗦了一下，“你肯定是在大学时候跟不少女生都说过吧？瞧你这张口就来的模样。” “林冬梅同志，你这可是冤枉好人了啊！”周晓连忙叫屈道，“大学时候谁有时间谈恋爱啊？且不说我们大学连蚊子都看不到几只母的，就说我们教授给我们的排课量，他都恨不得我们连上厕所都要掐着秒表去的！” 听到周晓这么说，林冬梅忽然脑海里出现一群男生在厕所排队，然后某个白发教授拿着秒表和教鞭检查上厕所的场景。 “哈哈哈哈！”林冬梅顿时大笑起来，“你们教授可真的是太狠了！连上厕所都要算时间啊？” “是啊，得亏我们都年轻。”周晓自以为林冬梅没有听懂，悄咪咪地发了一辆车。 但是周晓哪里晓得林冬梅的里子可是从后世重生而来，单就生理课这块，林冬梅那是完全降维打击周晓。因此林冬梅秒懂周晓的弦外之音，脸立刻红了。 周晓看到林冬梅那红得如同苹果一般的脸，哪里还不晓得她已经听明白了自己的话，顿时他自己的脸也烧了起来。 好在前面就是火车站的所在地，周晓连忙转移了话题。 “这里其实算是火车站的后门，不过乘客一般是走西门，不走这个北门。”周晓说道，“北门是直达我们的办公区域，所以也是有门禁的。” 周晓接过门卫递过来的登记表，然后将林冬梅的姓名和工作单位登记了上去。 林冬梅也知道这是各个重要单位的日常，所以也没有觉得周晓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从北门进入火车站后，很快就是车队所在地。周晓将车开进去，这里停着三辆大卡车和一辆中型客车，此外就是两辆吉普车和一辆轿车。 周晓将车停好后，带着林冬梅走出了车队。 “这边是已婚职工的家属区。”周晓指了下。 不得不说，火车站这边的确比煤矿那边有审美许多。这些家属区多是一排十间房，每间房都是前庭后院的风格。然后十间房在一个大院子里，这些大院子错落有致地点缀在山脚下、池塘边、溪流畔，仿佛有后世山水小区的味道。 第104章 宿舍区 “这边就是我们的食堂和澡堂了。”从已婚职工家属区那边走了十几分的时候，周晓指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说道。“我也不晓得当时的设计师是什么趣味，居然让食堂和澡堂对着。” 周晓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而且我们澡堂只有淋浴，所以我还经常去你们那换澡票去你们的澡堂洗澡。” “对哦，你算是北方人。”林冬梅点点头表示理解。 相较而言，南方人对泡澡的执念没有北方人那么强烈。而矿区之所以有泡澡堂是因为煤矿矿井里阴冷潮湿，下完井后肯定需要泡个热水澡，这样可以减少风湿病的发病率，因此算是一种保健福利。当然，由于女性并不需要下矿，所以女澡堂倒是没有泡澡池子。林冬梅只是听男生说过，男澡堂有一个温度较低的大泡澡池子和两个温度较高的小泡澡池子。 路过食堂和澡堂后，火车站这边的建筑忽然变得整齐起来，而且院墙忽然就收缩了过来。 “那边就是我们火车站的招待所、小卖部以及售票处和候车厅。”周晓说道，“这边就是我们单身工人的宿舍区了。再往前就是办公区，你不是我们这边的职工，所以我就不能带你去了。” “那去你的宿舍看看，如何？”林冬梅忽然问道。 “我宿舍？”周晓面露难色，“我现在是和人合住一间房，你也知道两个单身汉的房间实在是味道不雅。” “难道你衣服袜子都乱丢？”林冬梅打趣地问道。 “虽然不说是乱丢，但的确我昨天打球换下来的衣服和鞋子都还没洗。”周晓尴尬地说道。 “那我还是不去了。”林冬梅立刻表示道。 “这天色也不早了，我送你去学校吧？”周晓说道。 林冬梅点点头，然后周晓带着她从办公区旁边的小道走了出去。 “这里就是我们火车站的广场，人多的话这里可以安排人候车，平时就是我们打球的的地方。”周晓指了指候车厅前面的空地。 林冬梅发现那边有两个篮球坪，这对红旗火车站这个小站来说的确蛮大了。 红旗火车站除了一条主线外，还有两条副线。副线之一是用来给火车临时停车的，因为此时的铁路调度还没有后世那么智能，所以经常有火车需要临时停车，以便给那些级别更高的火车让路。而另一条副线则是分别通往新矿区和老矿区的，货车去那边拉煤，然后在篮球坪旁边有一个非常大的露天煤炭堆放场，这里就是临时储存煤炭的。 林冬梅和周晓沿着火车线路朝东走，很快就到了一条火车线路的交叉路口。现在火车可没有后世的电脑控制，所以每个交叉路口都会有个房间。这里每天24小时都有扳道工在这里值班，听从火车站指挥对线路进行调整。 周晓带着林冬梅穿过火车线路，然后就走到一个沿山壁修建的水泥楼梯往下走。走到山壁下就是一个硕大的水井，这里是新矿区的取水点，旁边还有个小小的抽水站。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就是新矿区的招待所，周晓每次都是沿着这条路回火车站的。 第105章 大白兔 新矿区的道路都十分平坦，甚至还基本普及了路灯。因此此时虽然天色已经黑下来了，但在路灯的照耀下，还是有很多人在路边聊天，而孩子们则在捉迷藏。 渐渐地，水泥路变成了黄土路，而路灯也没有了。路边的建筑物变成了稻田，萤火虫在安静的夜空下飞舞。 “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让你陪我走这么远的路。”林冬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是我对象，将你安全送到目的地是我的责任。”周晓回答道，“你别看我瘦，但我从小学过八极拳，一个打十个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且这里就在煤矿附近，平时都有保卫科的人巡逻，不会有人不长眼的。” 林冬梅点点头，然后两人就天南地北地聊着天，直到新矿分校的校门出现在两人面前。 “那我就不送你进去了。”周晓知道林冬梅是和一个女孩合住，所以他觉得他贸然上门打扰就有些不礼貌了。 “嗯。”林冬梅也知道自己还没和赵玲打招呼，如果将周晓带回宿舍就有点冒昧了。“你稍微等等，我给你拿点东西。” 林冬梅让周晓在门口稍微等一会，然后她一阵风地跑进了宿舍。 “欸？你和你对象约会去了啊？”看到林冬梅这个时候才回来，赵玲顿时一脸八卦地问道。 “你猜？”林冬梅没有直接回答赵玲的问题，而是从抽屉里拿了几个东西又跑了出去。 林冬梅回到校门的时候，周晓还在那站着等待。 “我这边有手电筒和电池，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林冬梅将那种老式手电筒塞到周晓手里，然后将三节1号干电池也放到他手里。“我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你带点糖果回去吧。”林冬梅将另外一个包包塞到周晓手里，然后就笑着跑走了。 周晓看到林冬梅这般模样，也笑着目送她离开。 周晓熟练地将干电池装进手电筒，然后推下按钮，电筒前方顿时一片光明。他稍微扭了下电筒前方，然后光线就变得漫反射一些。虽然前面没有那么明亮了，但是照射的范围却更广了。 周晓借着电筒的光看到林冬梅塞给自己手里的居然是一包沪海市出产的大白兔奶糖，他脸上的笑容就越发大了。 “还真是有趣呢。”周晓自言自语道。 从学校走回火车站，周晓明显加快了速度，所以只花了一半不到的时间就到了自己的宿舍。 周晓推开门，汗臭味夹杂酸臭味以及劣质的烟草味扑鼻而来，周晓心道幸亏没让林冬梅来自己宿舍。 “孙平，你桶里的衣服攒了快两个星期了吧？还有你枕头边的内裤都快发硬了！”周晓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桶子拎了出去，然后还顺手拿了一块肥皂。 “咱哥俩计较啥？”孙平躺在床上抽着烟，“要不然你帮我将内裤袜子洗了？” “你想得美！”周晓开始给桶子接水，“还有你那床下的破球鞋，也该拿出来洗洗了！” “有啥好洗的？这叫男人味！女人就喜欢这味道。”孙平不在乎地说道。 “我警告你啊，明天我要是还闻到这些臭味，我就将你的内裤袜子和鞋子全部扔到程婷的门口去！”周晓说道。 “你不至于吧？”孙平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这是恨不得我打一辈子光棍啊？” “那赶紧搞卫生！你觉得程婷会喜欢你这汗臭味加脚臭味？连我个大老爷们都遭不住了！”周晓道。 第106章 刷鞋子 “不对，你这小子很不对劲。”孙平穿着拖鞋就跑了出来，“你这小子啥时候变得这么爱干净了？你不跟我一样么？内裤翻一遍就还能再穿几天么？” “孙平同志，我严正警告你，你不能这么污人清白啊！”周晓自然是打死不承认自己有这样的黑历史。 “哟嚯，你还给我拿乔起来了啊？是谁昨天说没有袜子穿了，结果将我新买的袜子摸走了？是谁上个星期说内裤都没洗，结果将我唯一干净的内裤穿走了？”孙平自然不满周晓的态度，“结果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这对得起我们穿一条内裤的感情么？” “谁跟你有感情了？”周晓现在已经在心里寻思要不要换个舍友了，“我可没你那么不爱干净。” “不对，非常不对！”孙平趁着走廊上的灯光，仔细地打量起周晓来。“你小子是找对象了吧？啧啧，忽然起来爱干净，就是怕你对象嫌弃你吧？” “什么叫怕我对象嫌弃？爱干净不是应该的么？”周晓嫌弃地将凑过来的孙平推开点，“你这背心都穿了三天了吧？这汗臭味都要赶上马大嫂家的酸菜了！” “果然啊！周晓，你这小子要是没谈对象，你下半辈子的内裤我包洗了！”孙平露出促狭的笑容，“看来以后廖春华、孙明兰、何丽丽她们都要伤心死了，争了一年多的男人居然被别的女人勾走了！说吧，周晓，你那对象是谁？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将你这个优秀男同志给收服了？” 周晓自然没有和孙平说起林冬梅的事情，但是他俩半夜将鞋子衣服洗了的事情还是在次日早晨成了全站关注的新闻热点。 毕竟周晓和孙平在火车站都算是“王老五”级别的存在，周晓就不说了，孙平那是铁路系统的嫡系子弟。他父母在省站上班，父亲是省站站长，母亲则是省站后勤部的主任。因此想和孙平处对象的女职工那不说十几个，小十个还是有的。 “周晓同志和孙平同志两人昨晚咋搞了大半夜卫生？他俩不是出了名的懒么？”有个女职工半开玩笑地说道。 “大概是没衣服换了？”有人回答道。 “哦哟，你连周晓同志和孙平同志有多少衣服都清楚啊？” “我不清楚，那是谁说要帮他俩洗衣服的啊？” 几个对周晓或孙平有好感的女职工一边交流着彼此的情报一边又互相揶揄对方。 “不对！男同志一般只有处对象了才会想起搞卫生这件事，难不成他俩处对象了？” “他俩两个大男人怎么处对象？” “谁说男人不能处对象的？我们以前那……” “好啦！我是说他俩分别和别的女同志处对象了！” “这怎么可能？站里的单身女同志不都在这里么？” “难不成是外面来的女人？” 这句话顿时引起了大家的同仇敌忾，如果是站里的人，那好歹是肉烂在锅里了。 “不行！绝对不能让孙同志和周同志这么优秀的站内职工被其他单位的女人染指！我们要保卫两位男同志的名誉！” 第107章 谈过去 不管是周晓还是林冬梅，他们都不知道红旗火车站的单身女职工们居然组建起了“近卫队”，打算要捍卫周晓的清白。毕竟对于两个正处于谈对象初期的男女来说，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比对方再重要的事情了。哪怕是林冬梅原本计划只是用周晓搪塞下家人，但这段时间处下来之后，她也开始投入了真情。 只是这个时代适合谈恋爱男女约会的地方实在是太少了，两人只能趁着周末去邮电局看邮票的时候约个会。然后选完心仪的邮票就去招待所的食堂吃个午饭，最后两人再绕着招待所后面的林间小道一次又一次地绕圈子。 “林冬梅同志，我有个问题一直很好奇，不知道你能不能回答一下我呢？”周晓跟在林冬梅身后，忽然问道。 “有什么问题？”林冬梅也有些好奇，毕竟两人这段时间处下来，彼此很多情况都相互了解了。 “林冬梅同志，我发现你订阅了不少文学杂志，为什么你不尝试投稿呢？”周晓有些好奇地问道。 此时的文艺青年还是很受欢迎的，不仅在青年当中是人气颇高的存在，哪怕放到单位上，一个优秀的“笔杆子”也是领导们重点培养的青年职工。 “我文笔不是很好。”林冬梅用这个理由回答道，“我这水平教教小学生作文还行，真要投稿的话就贻笑大方了。” 其实林冬梅没有说的原因就是明年就要席卷全国的风波，这场风波本来对教师行业的冲击就很大，如果又发表过什么文章的话，那真的会被某些人一个一个字词地揪出来仔细研究，然后再看看有没有“帽子”可以扣上去。若不是小学整体受冲击的力度不大，林冬梅早就想办法换部门了。 “是吗？”周晓有些不相信林冬梅的话。因为两人也会偶尔通通书信，周晓明明可以感受到林冬梅字里行间的文字功底。 “是的。”林冬梅点头确认道，“对了，周晓，你有没有投稿给文学杂志的习惯？” “我？”周晓忽然笑了起来，“我一个工程师，哪里有那风花雪月的本事？我除了偶尔写点技术类文章之外，其他就没有动过笔了。” 听到周晓如此说，林冬梅心里也平复了许多。 “对了，周晓同志，有件关于我过去的事情，我想我必须跟你说清楚。”林冬梅决定趁此时将朱仁的事情给说了，“我不希望这件事你从别人嘴里听到。” “我听着呢，林冬梅同志。”周晓见林冬梅露出少有的严肃表情，他也非常郑重地说道。 “我在学生时代曾经被人误会和另外一个男生谈过恋爱，但事实仅仅只是我的善意。”林冬梅还是按照自己的说法和周晓解释道。喜欢朱仁的是自己的原身，既然原身已经消失了，自己肯定不会接这个盘。 听林冬梅将她和朱仁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周晓皱着眉头说道：“你这个同学的品德只怕有不小的问题。” 林冬梅耸耸肩，无可奈何地说道：“但现在也和我没有关系了。” 第108章 不简单 “冬梅，我想这件事可能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周晓严肃地说道，连对林冬梅的称呼也变了。 “你觉得他以后还会找我麻烦？”林冬梅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可是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还能如何呢？” “从你的话里我可以感觉到，那个朱仁是个非常善于隐忍且非常有目的的人。虽然他当时只有十七、八岁，可是他的举动却成熟得让我都认为他在社会上历练很多年了。”周晓说道，“当然，他后来在应对你的时候有很多方法过于稚嫩，或许是他对你们之间的情感过于自信了吧。但你戳破他的梦想之后，他的手段肯定会随之变化。不过你也说得对，他现在和你没有任何牵连，就算他心里对你怀着恨意，他估计也没有办法对付你。” “是吧？”林冬梅本来还有点担心，但是听到周晓也认同自己的观点后就放下了心。“难道他还能跑到矿里来对付我？我才不信他有这本事！” 周晓点点头，“以他的出身来说，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进入矿里。——对了，冬梅同志，你下周要不要来给我加油？” “加油？”林冬梅有些不解，“你干嘛了？” “你真是一点都不关心我呢。”周晓装出一副受伤的模样，“当年青年篮球锦标赛咯！我们火车站、公社、县城几家单位和你们矿里联合举行的活动。” “我还真不知道。”林冬梅尴尬地说道。 林冬梅原身并不热爱运动，而和林冬梅年纪差不多的林柏也是个体育废材，所以导致林冬梅还真没关注过这个几乎是当地最大规模的体育赛事了。 “那你下周记得来给我加油就行了。”周晓说道，“比赛场地就在你们老矿区的露天篮球坪那边。毕竟论球坪的数量，你们煤矿还真的是老大。” “行！我知道了，我会去给你加油的。”林冬梅答应了下来。虽然林冬梅猜到周晓的意图是什么，但是她并不反对周晓向其他人宣示自己的主权归属。 两人又在树林里散步了好一会之后，周晓就将林冬梅送回了学校，而他则在林冬梅转身离开后就沉着脸回到了火车站。 “哇，林哥，你这脸色可不好看！不知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得罪了你？”正从澡堂回来的孙平看到周晓后，颇为惊讶地问道。 “老孙，你还记得公社那边找我们打球的家伙不？他不是想找我们带点货么？”周晓忽然问道。 “你说苏鹏？”孙平因为几乎和周晓在一起吃住，所以自然不陌生周晓要问的人。“我记得他好像是公社社部的保卫干事吧？” “对，就是他。”周晓点点头，“找个时间和他吃个饭，我有点事情找他帮忙。” “那行。”孙平也没问周晓有什么事情，立刻答应了下来。“我明天去我叔家吃个饭，顺带帮你们约个时间。” “那就麻烦你了。”周晓感激道。 “咱哥俩谁跟谁啊！”孙平拍拍胸脯道。 第109章 篮球赛 “嚯，这不是日理万机的林冬梅同志么？怎么今天有时间回家吃个饭啦？”林冬梅刚推门，就听到林妈妈揶揄道。 林冬梅吐了下舌头。自从和周晓处对象之后，林冬梅周末也没有回家了，而是选择留在学校宿舍。连续一个月没有回家吃饭，林妈妈的不满自然也快到顶点了。 林冬梅连忙帮林妈妈布置起饭桌来，然后就看到林柏在那挤眉弄眼。 “你林冬梅同志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回来怕不是来看你爸爸妈妈的吧？”林妈妈酸溜溜地问道。 “怎么可能？妈，我可是特意回来看你的。我想你了！”说着，林冬梅拉住林妈妈的手摇晃。 看到林冬梅这撒娇的模样，围观的林柏自然是一阵哆嗦。 “小周呢？你回来吃饭都不叫上他？”林妈妈忽然问道，“你俩到底关系发展到哪一步了？” “不正在谈么？”林冬梅回答道，“人家周晓同志下午要值班，估计晚饭要到十点去了，哪里有时间来我们家吃饭？再说了，他明天还要参加篮球赛。” “我就知道你回来肯定不是为了看我的。”林妈妈拿指头点了下林冬梅，“小周他明天几点的比赛？要不要准备午饭给他？” “他上午一场，大概11点左右比完。下午一场则要3点多才开赛，应该可以在咱家吃个午饭。”林冬梅说道，“晚饭估计就不行了，他要跟他们队一起回去。” “那我知道了。”林妈妈点点头，“真的是生了你这个小冤孽！” “是啊，我从小到大也有那么多比赛，怎么就没看到你关心过我一点点？”林柏捂着自己的胸口，心酸地问道。 “行了啊！你参加过什么比赛啊？林柏同志，我咋记得你到初中都体育差点不及格呢？”林冬梅插了自己二哥一刀，“你要是参加篮球赛的话，我肯定也去给你加油！” 林柏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毕竟自己的体育细胞似乎没有发育过，真的是啥体育项目都不行。哪怕是跑步、跳远这样的运动，林柏也只能保证自己在及格线上下徘徊而已。 次日上午，吃过早饭的林冬梅就约着赵玲一起朝篮球场走去。 “你那对象是火车站队的正选队员啊？”赵玲虽然见过周晓几次，但是印象并不深，所以非常好奇地问东问西。 “他说他打小前锋。”林冬梅其实对篮球位置也不是很熟悉，只好拿周晓的说法来说了。 “那我可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将我们的林冬梅给吸引了过去！”赵玲咬牙切齿地说道。 其实赵玲心底还是更希望自己闺蜜和自己大哥赵睿在一起的，但奈何赵睿是落花有情，而林冬梅却是流水无意，只是将赵睿当哥哥看待。 旧矿区的篮球场就在工人俱乐部旁边，总共有五块篮球坪。其中最大的一块也充当露天电影院或剧场，同时也是篮球赛的主赛场。其余四块篮球坪就没这块好了，仅仅是围了起来，大家要看比赛就只能站着开。而主赛场那边可是有阶梯座位的，同时还有解说台。 第110章 初见面 “你对象在哪呢？”孙平好奇地在周晓身边张望道，“你不怕我们站里的那些女孩子将你女朋友给吞了啊？” “你想认识就好好认识，不要勾肩搭背的好不好！”周晓将孙平的手从自己身上拍了下来，“你这么亲密，我怕我对象会误会！” “哎哟，你现在就嫌弃我了啊？”孙平泫然欲泣地说道，“你身上那块肉我没见过？难道你还怕我对你下手不成？” “住嘴！你再说下去我就一脚将你踹回去了啊！”周晓无奈地看着孙平的表演，“你就不能正经点，别人还真以为我们有点什么怎么办？” “凉拌呗！我俩要出事就早出事了，搞不好孩子都俩了！”孙平掏了掏鼻孔，“我心底没鬼，我才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你不怕，我怕！”周晓摇摇头。自己这个好友真的是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和行为太飘忽了，一度自己还真的被误会和他怎么了。 “那是你对象吧？”孙平忽然严肃起来，拿胳膊肘捅了下周晓。 周晓一看，还真的是林冬梅。于是他挥了挥手，“冬梅，我在这里。” 听到周晓的呼唤，林冬梅拉着赵玲的手走了过来。 此时的篮球服和后世不同，篮球裤的长度基本和短跑裤差不多，这对拥有大长腿的周晓来说简直是量身打造。总之林冬梅是看到那下半身全是腿的造型，鼻血就差点要流出来了，耳朵是肉眼可见地快速红了。 “你现在饿不饿？”林冬梅问道，“我听说你们上场前一般不能吃太饱的。” “放心好了，我现在一点都不饿。”周晓为了显示自己的活力，特意在林冬梅面前做了几个热身运动。 林冬梅此时才发现不仅篮球裤短，篮球服也格外贴身。而周晓又是个穿衣显瘦但脱衣有肉的身材，几个蹦跶之后，林冬梅就已经看到周晓那紧绷的肌肉了。林冬梅连忙将手里的包袱塞到周晓手里，“这是我妈给你包的肉包子，如果中间饿的话，你可以吃一点。对了，中午记得来我家吃饭。” 说完林冬梅转身就要走，她真怕继续待下去自己脑海里就要描绘出一篇可怕的文章来了。 “好的，你坐在哪里？”周晓也知道现在不是和林冬梅说话的时候，“我打完球就来找你。” “我们就在球场出口那边碰面吧。”林冬梅想了想，提议道。 周晓点点头，“那行，你注意保暖，今天天气可不暖和。” 目送林冬梅走到座位区后，孙平在一旁挤眉弄眼道：“这就是咱弟妹啊？果然贤惠啊！居然还有肉包子。” “你想做什么？”周晓警惕地看着孙平的手，“我胃口大，可没有多余的给你！” “你这还算兄弟？”孙平悲呼道，“你至于有了对象就不要兄弟了么？当年我们可是挤在一张床上共抽一根烟的感情啊！” “呵呵。”周晓冷笑道，“那又是谁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为了一件好衣服，打断手足也是可以的？” “是我吗？”孙平装糊涂道，“这是哪个没良心的家伙乱说的吧？” 周晓冷笑一声，没有继续搭理孙平。 第111章 挽狂澜 林冬梅和赵玲坐在座位区里看着火车站队对战煤矿机关队。其实所谓的青年篮球锦标赛基本上是红旗煤矿的内战，毕竟红旗煤矿的下属和附属单位特别多，每个单位随便凑凑能凑出一支篮球队。 因此这次篮球赛报名的32支球队有20支球队属于红旗煤矿，只有火车站队、仓库队、红旗公社队、前进公社队、县机关队、县运输队、县供销队、棉纺厂队、县公安队等12支球队来自地方或周边单队。 尽管场上选手激情四射，场下观众热情高涨，但林冬梅看了几分钟就渐渐失去兴趣。如果不是自己对象正在球场上拼搏，林冬梅只怕就要转身离开了。 也不是林冬梅对篮球完全没有兴趣，而是球场上的表现实在是差强人意。此时的业余篮球就真的是很业余，不像后世还能通过观看视频来自学一些技术和战术。 此刻各大球队完全就是看个人，团队配合趋于零。而个人也不是看个人技战术，而纯粹是看个人体质。只要长得够高够壮，那基本就是“巨星”了。 也难怪青年篮球锦标赛自举办以来，冠军奖杯基本就是煤矿掘进队和煤矿运输队轮流坐庄。 毕竟论身体素质和营养补给，此时有几个单位能和煤矿比的？而煤矿的运输部和掘进部那更是重体力，这里的正式工基本都是身高175厘米以上，胳膊可以跑马的壮硕身材。 火车站的伙食水平虽然不差，但是奈何这里至少有一半的正式工都是来自社会或校园，因此身体素质要求就没有煤矿高。 哪怕周晓技术还算其中的翘楚，再加上他和孙平的配合也是心有灵犀，但是拖着三个基本摆烂的队友哪里是煤矿机关队的对手？机关队虽然也有来自校园和社会的正式工，但是大部分还是从基层慢慢提拔上来的，那身材就几乎碾压了火车站队。 “冬梅，你对象怕是要输了。”同样也是篮球盲的赵玲都能看出厂商的局面对火车站队是极为不利的。 “是啊。”林冬梅颇为无奈地说道，“这要是输了就没戏了。” 因为是业余球赛，所以没有诸如“双败制”、“单循环制”等复杂赛制，就是抽签后的“单败淘汰制”，输一场就拜拜了。 就在林冬梅开始想如何安慰周晓的时候，结果周晓和孙平忽然抓住对方开始轻敌及体力下降的关口打出了一个“高潮”。 孙平的技术比较粗糙，但是好歹从小营养就跟上了，再加上父母身体素质也不差，因此孙平的身高在这个年代就达到了185公分，而且那一身腱子肉说是掘进队的主力都有人信。 虽然孙平球技打不出来，但是和周晓的配合却毫无问题。好歹也是一间房里睡了两年的兄弟，孙平居然开始像模像样地给周晓打起了“挡拆”。 而周晓看上去身高也就是178公分，放在篮球队里并不起眼。可周晓从小是练过武术的，脚法就比场上的选手灵活许多。再加上那脱衣有肉的身材，周晓突破起来压根就不怕有人阻拦。而有了孙平的卡位配合之后，周晓的快攻打起来也是有模有样。 原本下半场还落后近20分的局面居然让这两个人的配合慢慢追了上了，而在终场哨响起的时候，周晓一个绝杀三分将一直领先的机关队送回了家。 第112章 欢呼起 虽然机关队占据着主场优势，但是观众心里还是期待“弱者逆袭”的剧情，而火车站队的压哨绝杀就完美契合了这个想法。因此在裁判宣布火车站队胜利后，球场四周的欢呼声就没有停下来过。而在其他球场观战的观众在得知这件事后，也纷纷跑过来围观火车站队。 而作为这场弱者逆袭剧情的重要参与人，周晓更是赢得了大家的掌声。对于男生来说，崇拜强者几乎是本能；而对于女生来说，周晓那俊俏清秀的长相无疑就是“大杀器”。因此周晓被大家堵着压根无法离场，很多人都在询问周晓的地址，希望能够和周晓成为笔友。 最后还是保卫科的留守队员过来维持秩序，这才将满身是汗的周晓给带了出来。而周晓此时才发现自己的球衣居然都被扯烂了，幸亏大家还留了面子没有去扯自己的球裤。 “行啊！周晓，你最后那几分钟真的是神了。”回到更衣间后，队员们纷纷和周晓说起话来。 “哥几个，我还要去我对象家吃中饭，我中午就不和你们一起啦。”周晓飞快地扒掉身上的衣服，然后快速冲了个战斗澡就换上常服出门了。 看到周晓如此快速地跑走了，大家纷纷向孙平打听起来。 “我也不好多说啥，就告诉你们一句，人家对象就是矿里的，还是个老师。”孙平与有荣焉地回答道。 “嘿，周晓这小子还真的是一下手就将最好的抢走了！”顿时有队友不满了，毕竟女老师在婚恋市场一直可是热门。 孙平看了看说话的那个人，笑着说道：“哥们，就算周晓给你机会让你公平竞争，你也不是人家对手。” 大家瞧了瞧刚刚说话那人，顿时也哈哈大笑起来。没办法，这哥们不管是身高还是长相都不及周晓，更别提周晓又是大学毕业生又是技术工程师。 “不好意思，冬梅，让你久等了。”周晓来到球场的出口处就看到林冬梅和赵玲还在那，“还有赵玲同志，也麻烦你在这里陪冬梅了。” “我看你是口是心非吧？”赵玲打趣地说道，“你现在心里只怕在想我什么时候赶紧识相点走开吧？” 赵玲笑着说完之后，拍了拍林冬梅的手，“我先回家吃饭了。下午我们就在这里碰头吧？” 林冬梅点点头，然后赵玲就笑着先走了。 “你肚子现在饿不饿？”林冬梅问道，“我这里有巧克力。” 林冬梅的巧克力虽然是抽盲盒抽到的，但的确是这个时代出品的巧克力。和后世的巧克力比起来，口味更偏牛奶巧克力一些。只不过现在巧克力的巧克力味和牛奶味都相对要淡一点，但糖度却是齁甜齁甜的。 “巧克力你自己留着吃就好了。”周晓算是家世优渥，所以巧克力这种点心也是吃过的。但他上学后就知道巧克力真的很稀罕，很多人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因此周晓猜林冬梅的巧克力可能是家里人宠她而特意留给她的，自己自然更不好意思从对象手里要来吃了。 “没事，给你吃就拿着。”林冬梅将一块巧克力掰了一大半塞到周晓手里，“你看，我自己也留了的。” 既然林冬梅都这么说了，周晓也只好接过巧克力给咬了一大口。 第113章 再登门 周晓和林冬梅两个人走在回林家的路上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家属区很多人都知道林冬梅正在跟一个火车站的工人处对象，但真正见过周晓的人却不多。这次两人在大家的目光里慢慢走过，很多人才知道林冬梅的对象居然如此出色。 “刚刚是林家那个小丫头吧？她那对象是不是刚刚打球的那个火车站男职工？啧啧，这林家小丫头真的是捡到宝了。”有人在旁酸酸地说道。 “可不是捡到宝了么？我可是听说那个男的是初级工程师，再过一年就能评中级了。你想想看，我们矿里中级工程师那是什么待遇？”眼红的人自然不止一个。 这些夹杂在人群中的风言风语自然也飘到了林冬梅和周晓的耳里，但周晓却抓住林冬梅的手，淡然说道：“我才是真正捡到宝的那个人。” 林冬梅脸一红，没想到这个时代的男人居然也那么会撩。 “那你说说看，我哪里是宝了？”林冬梅故意问道，声音细如蚊呐。 “因为从我真正认识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发现我们的灵魂居然如此契合。”周晓认真地说道，“我不知道别人如何看待你，但你在我眼里就是我的宝贝。我从来没有如此感激当年的我选择来到红旗火车站。如果没有我当初的选择，我可能这辈子就要错过你了。” 林冬梅的脸越发红了，她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但是却被周晓紧紧地握住。直到快到林家的时候，周晓才意犹未尽地松开林冬梅的手。 当周晓和林冬梅推门进入林家的时候，家里只有林妈妈和林二哥。 “爸和大哥呢？”林冬梅有些奇怪地问道。 “你爸今天加班。”林妈妈一边说着，一边招呼周晓坐下来。“你大哥和大嫂去你大嫂的娘家了，好像是你大嫂的娘家亲戚要嫁人什么的。” “周晓，刚刚你最后那几分钟真的是太神了！”林柏翘着拇指地说道，“不过等你碰上我们运输队就没那么嚣张了。” “得了吧，说的你好像是你们运输队的主力一般。”林冬梅讥讽道，“哪怕你现在就加入，估计你连上场当替补的机会都没有吧？” “梅子，我可是你亲哥啊！”林柏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林冬梅拆台了，“妈，我看你这个闺女是留不住了！” “瞎说什么呢？”林妈妈拿筷子敲了下林柏的脑袋，“赶紧给周晓拿一瓶汽水出来。” 是的，此时煤矿的附属饮料厂除了提供盐汽水给一线工人们解暑消渴之外，同时也会生产诸如橘子汽水之类的饮料贩售。甚至林冬梅还听说矿里还在研究要不要给饮料厂开一条啤酒生产线，好满足部分来自东北工人的需求。 “妈，汽水就不用拿了，你给周晓准备点盐开水吧。”林冬梅说道。 哪怕林冬梅后世也不算是运动达人，她也知道运动员通常是禁喝碳酸饮料的，而运动员补充水分一般都会选择功能饮料或最朴素的盐开水。 第114章 牵上线 因为下午还有球赛，周晓自然是选择多吃菜而少吃饭，同时吃到七八分饱就放下了碗筷。 “冬梅，你带周晓去消消食，然后回来让他去林柏的房里休息一会。”林妈妈吩咐道，“老二，等会吃完饭将碗筷都收拾好。” “妈，我等会还要去车队呢？”林柏不满地说道，“我们运输队可有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呢。” “说得你好像是你们运输部的主任一般！”林妈妈白了林柏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去打牌的！我可告诉你，打牌就算了，如果要是赌博的话，你就等着你爸将你吊起来抽一顿。” 林柏被林妈妈这么一说，顿时缩了下脖子。“妈，我就是和几个哥们打打牌来打发下时间，绝对没有耍钱。” “哼，你就这么说吧！”林妈妈没有完全相信林柏的话，“如果哪天你被保卫科的人抓住要我们去领人的话，你就等着你爸的皮带吧！” 消食休息之后，周晓自然要去和球队汇合，而林冬梅自然继续和赵玲在球场入口碰头后去球场看周晓打球。 火车站队下午遇到的球队是棉纺厂队，而棉纺厂队是公认的弱队，如果不是上午碰到更弱的前进公社队，棉纺厂队很可能会继续保持他们“一轮游”的记录。 正因为棉纺厂队非常弱，哪怕没有周晓和孙平的爆种，火车站队还是轻松拿下棉纺厂队，晋级八强。八强之后的淘汰赛要下周周日就行，所以周晓和林冬梅话别之后就跟着球队先回火车站了。 “啧啧，你这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看到林冬梅那依依不舍的模样，赵玲忍不住打趣道。 “哪有！”林冬梅自然嘴硬不肯承认，“对了，你是吃完晚饭回宿舍，还是等会就回去？” 赵玲看了看自己的梅花女表，说道：“还是吃完晚饭再回去吧。我们在宿舍又没开火，总是借牛叔牛婶的厨房也不好意思。” “你也知道不好意思啊？”林冬梅笑着说道，不过她忽然也思考了起来，“是啊，马上就要过冬了，要是没个火炉也冷得慌啊！” “那有什么办法？新矿分校距离矿区或家属区都太远了，铺暖气管道过来都冷了。”赵玲遗憾地说道。 作为煤矿当然不缺燃煤，所以矿区的矿部大楼、工会机关大楼等建筑都是通暖气的。甚至总校这边因为距离矿区不远，而且这里又集中了医院等附属单位，所以总校不管是办公楼，还是教学楼都是有暖气的。 就在林冬梅和赵玲还在烦恼过冬的时候，周晓和孙平已经从澡堂洗完澡出来了。 孙平递了一支烟给周晓，“苏鹏那边说明天请我们去红旗公社食堂吃个便饭。” “他知道我找他有事吧？”周晓问道。 “他当然知道，要不然他那抠门的样子会请吃我吃饭？”孙平嗤笑道，“不过他小气归小气，但是答应了的事情是一定会做到的。” “那就行。”周晓点点头，“只要肯拿钱办事就好。” 第115章 请吃饭 相较于青峰县城、红旗煤矿和红旗火车站来说，紧挨着它们的红旗公社就显得有些寂寥了。尽管附近的公社的人都愿意多走几步跑到红旗公社的供销社赶集，但对于红旗公社的人来说，他们内心其实还是很自卑的。 看到其他公社对自己公社的羡慕，他们内心的酸楚就越发明显了。谁让自己紧挨着县城呢？通常来说，县城隔壁的城关镇都最后要么沦为县城的附属要么就彻底被县城抛弃而荒废，极少有自己发展好的。 苏鹏此时正在公社社部的门口一边焦急地抽着烟，一边热切而渴望地看着远方。 “苏鹏，你在这干嘛呢？你还不回家吃饭？”有相熟的同事询问道。 社部虽然有食堂，但是既要粮票又要钞票的收费方式自然是绝大部分公社干事都吃不起的地方。再说绝大部分干部和办事员都住在附近，多走几步回家吃饭有什么不好的？将公社里贴补的粮食等福利带回家里，周围的邻居都要高看你一眼。 “我今天就不回家吃饭了。”苏鹏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今儿个实在没空，以后再找你说话吧。” “那我先走了啊！”同事走远几步后就朝地上啐了一口，“什么玩意？还真以为自己姐姐嫁得好就方圆十里没人看得起了？” 苏鹏当然不知道自己这个同事在背后说自己的坏话，因为他已经看到一辆吉普车正朝着自己方向开过来。 车子停在社部门口，然后驾驶席和副驾驶席上分别下来两个人。 “平哥！”苏鹏立刻谄媚地贴了上去，“我今天特意让我们食堂的大师傅烧了几个拿手菜，就等着您大驾光临了。——您身边这位是？” “你不是心心念念想认识我们车站里的工程师么？这就是我那好哥们周晓。”孙平拍了拍周晓的肩膀，“我够给你面子吧？” “原来是周工，那还真是我唐突了。”苏鹏脸上笑得越发灿烂了。“您可是我请都请不到的客人啊！” 苏鹏之所以千方百计想勾搭上孙平和周晓，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一方面，他想通过铁路系统走货，这可肯定要有内部人员帮忙疏通才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铁路票。 现在粮食等物资的供应越来越收紧，地方粮票等票据其实能够兑换的物资是要打折扣的。同样是粮票，全国粮票兑换出来的那就是富强粉，那地方粮票兑换出来的可能就是建设粉或生产粉。如果说建设粉和生产粉还只是质量差了一些外，有些地方的地方粮票那兑出来的就是二合面乃至三合面了。 而除了全国粮票之外，铁路系统的铁路票和军队系统的军票也是非常受欢迎的，它们能兑换的物资更紧俏。只不过军票管控相对严格，除了军人和军属之外，其余人使用那是有可能被抓的。因此很多人将目光盯上了铁路票，特别是像周晓这种拿高级津贴的专业人才所分到的铁路票就更多了。 “来，来！我请两位哥哥好好尝尝我们这里的特色菜。”苏鹏自来熟地拉着孙平和周晓的胳膊朝食堂走去。 第116章 打听人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后，苏鹏就试探性地询问起孙平和周晓能不能带货的事情。 周晓虽然又是要找孙鹏这个地头蛇帮忙，但他也没有想过违反自己的原则，因此淡淡地拒绝了。碰了个软钉子的苏鹏也不觉得生气，毕竟这种事情如果一次性就谈妥的话，他反而更害怕了。 “鹏子，听说你在红旗公社这边很有人脉？”孙平忽然插嘴问道，“那我这边有个人要找你打听打听如何？” “孙哥，别的不说，如果你要找青峰县范围内找个人，那尽管找我就行了。”苏鹏拍着胸脯保证道。他明白要展示出自己的价值，否则谁愿意和自己合作？ “也不用你怎么去对付他，就是帮我了解下他最近在干嘛。”孙平笑着说道，“他叫朱仁，以前是青峰完中的学生，大概是今年暑假毕业的。还有他好像是住在你们红旗公社还是前进公社那。” “哦？”苏鹏想了想，“这名字我好像听过。孙哥你放心，只要他还在这地面上，我必定将他调查个底朝天。” 苏鹏并没有询问孙平为什么要调查朱仁，这番知进退的做法让孙平和周晓都高看了他一眼。 酒足饭饱之后，苏鹏也没有留孙平和周晓。他可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能搭上这条线，闷声发大财才是正经事。 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周晓忽然说道：“车皮的事情不能答应他，这件事牵扯的部门太多了，稍不留心就会出事。” “放心好了，我才没那么傻。”孙平认真地说道，“我家老头子早就吩咐过我，调度部门的事情让我绝对不要管。” 周晓点点头，“其他的事情可以适当给他一些甜头。” 火车站是有供销社和餐厅的，毕竟红旗火车站是客货两用站吗，而且还是附近青峰县连带周边几个县城唯一对外的火车站，所以来这里坐火车的老百姓可不少。所以为了方便这些乘客，火车站也是有供乘客食宿和购物的渠道。 和外面的供销社不同，火车站及火车上的所有物资供应是不要票据的，只要付钱即可。不过要购物那是要看车票的，而且还有数量限制。如果让林冬梅体验一下，她绝对会说这不就是后世国际机场的免税店么？ 不过由于红旗火车站所在地的消费能力有限，因此经常有很多物资会过期。火车站为了处理这些临期物资也很头痛，所以孙鹏这个采购部门的负责人才需要找人帮忙处理。 这些东西对火车站来说是麻烦，可对苏鹏他们来说就是金娃娃。这也是苏鹏为啥要舔着孙平的原因，只要孙平愿意和自己合作，就算是正规处理也能让苏鹏狠狠地赚一笔。 苏鹏这边对自己能接上孙平、周晓这条线也是颇为认真，立刻就找人打听起朱仁来了。没过几天，苏鹏就再联系上了周晓。 而周晓在听完苏鹏这边的消息之后，颇为满意地点点头。隔了几日，孙平便将临期的物资划拨了一批给苏鹏，这让苏鹏是惊喜不已。 第117章 寒潮至 “天啦！冬梅，你不觉得今天格外冷么？”12月初的一天清晨，还窝在床上的赵玲看到给自己带回早餐的林冬梅而忍不住问道。 “冷？”林冬梅仔细回想了下，“今天好像是比前几天要冷很多。不过你如果能坚持每天锻炼身体的话，这点寒冷压根不在话下。” “那是你，我可坚持不了这么久。”赵玲现在早就放弃每天晨练的想法了，除了饭后和林冬梅还坚持散散步之外，她几乎抛弃了所有的运动项目。 赵玲拿出自己的暖壶，给脸盆里倒上热水。“这水居然一点热气都没有了？”赵玲看着脸盆里冷冰冰的水，欲哭无泪地说道。 现在保暖壶的保暖能力当然没办法和后世比，基本上晚上接来的热水，第二天早上就是微微有点暖意罢了。只是今天天气太冷了，这点暖意的水出来后就直接冷了。 “这距离放寒假还有一个半月呢，你说咋过呢？”赵玲低声抱怨道，“还有教室里，比我们宿舍更空旷呢。” “主要是人太多了，放火盆或火炉都不合适。”林冬梅说道。 现在大部分人的取暖方式还是以火盆为主，不过也有少部分人家会自己做煤球再烧煤炉。但不管是火盆还是煤球炉，它们现在都没有做专门的排放管道，因此导致一氧化碳中毒的事件在每年冬季都有发生。 前几天不管是矿里的广播，还是宣传栏的手抄报都在提醒大家要注意这件事。 林冬梅家里有亲戚是在煤矿的，那个时候煤矿家庭都用上了那种节能炉。不仅节省燃料，重要的是燃烧产生的二氧化碳或一氧化碳都通过管道排放到屋外，基本不会造成什么危害。而且重要的是，这样的节能炉还能做菜、烧水，甚至利用过夜产生的热量还能提供热水。 整个设计其实不算困难，连林冬梅都能画出设计草图。但麻烦的是这种炉子需要大量的钢材，这可是当下紧缺的工业资源。就算换成普通的铁，那成本也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 不过林冬梅还是打算将这件事回家和自己父母商量下，因为煤矿也有附属企业，如果能因此给煤矿找一条赚钱渠道，那对自己父亲的发展还是有帮助的。 于是周六下课之后，林冬梅就特意搭乘班车回到了家里。 “最近降温了，你在宿舍的被子还够不够暖？我这边给你织了件毛衣，明天记得带去。”林妈妈看到林冬梅回来，立刻就念叨起来。 林冬梅和林妈妈汇报了最近的工作之后，就找到了林爸爸，说起了节能炉的事情。 林爸爸虽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教育，但是这些年工作期间也接受过许多职业培训，因此对于看图纸是完全不在话下。虽然林冬梅的草图有点抽象，但好歹大概意思还是表达出来，再加上旁边的文字说明，林爸爸算是看明白了。 “你这想法不错，的确也适合我们矿办企业生产。”林爸爸思考了片刻之后，给了林冬梅一个准确的答复。 “可是爸爸，我算了下，成本太高了。”林冬梅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估计大部分人用不起。” 第118章 交上去 “你以为煤现在就是家家都用得起的？”林爸爸反问了一句。“如果我们家不是煤矿家属，每年冬天有固定的煤票分下来，你认为我们家用得起煤？你都不要说周围的农村家庭了，哪怕是矿里非一线二线的职工家庭或者半边户家庭，又有几个用得起煤的？” 林爸爸这么一说，林冬梅立刻醒悟了过来，是自己太想当然了。这年头除了公家单位因为国家分配而用得起煤炭，私人家庭哪里烧得起？ 煤矿职工家属倒是有固定煤票，但是除了煮饭烧水也剩不了多少。过冬要是没有额外的福利煤，哪怕是林家这种多人在矿里上班的家庭也烧不起煤炭取暖。林冬梅还在原身的记忆里找到小时候和林柏一起去抢煤渣的事情。 就是因为那时家里还只有林爸爸和林妈妈两个人上班，煤票压根不够，所以小孩子们才会去路边等运煤的车队过去之后去抢那些因为路面颠簸而掉下来的煤。 有时林柏和林冬梅抢不过那些大小孩就会去煤渣山，那里堆放着采煤之后剩下的渣石。这些渣石达不到要求，但是经过小孩和妇女们的挑选和处理后，还是有部分是可以当成煤来烧的。因此，煤渣山附近都经常有小孩和妇女在那选煤渣。 “说到底，这些节能炉还是要等国家采购使用。”林爸爸叹息了一口气，“虽然普通老百姓用不上，但是如果这节能炉真的能节约煤炭资源的话，那省下来的煤炭可以支援更多的建设，这样最终我们老百姓也能用上煤炉和煤炭了。” “那就交给国家吧。”林冬梅也想通了。现在只有国家富强了，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才能提上去。虽然自己不能帮国家开源，但节流也是好事啊。 “哦？你舍得啊？”林爸爸有些打趣地看着林冬梅。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林冬梅笑着反问道，“如果真的有用，难不成矿里和省里还要克扣我一个小姑娘的奖励？” 林冬梅知道此时还没有“专利权”的概念，再加上这个节能炉的科技含量也就那么高，真要被人仿制也就是几天的事情。与其捞一些近在眼前的蝇头小利，还不如多弄些嘉奖到自己身上，这样自己在未来的风波里就越发容易平稳度过。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林爸爸满意地看着林冬梅，“行吧！这设计图我优化下帮你交给矿里。” 听到自己爸爸愿意帮忙，林冬梅喜滋滋地就要转身离开。 “站住！”林爸爸叫住了林冬梅，非常严肃地说道，“作为一个年轻人，你有建功立业的抱负是好事。但你首先是一名教师，你可千万不能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你们也快年底考核了吧？你因为前面表现不错，所以应该有一次半年转正考核的机会。我希望你要抓住这个机会！” “爸，你放心好了，我这段时间的教学工作不仅得到了校领导的认可，也得到了学生们的欢迎。”林冬梅认真地回答道，“不过最后还是要看孩子们的成绩。但是我对我和孩子们都充满信心！” 林爸爸点点头，“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第119章 研究会 林爸爸星期一就带着自己修改过的图纸到了会议室，在每周例行的矿长办公会上，他将这套节能灶以及出售煤球的事情提了出来。 “老林啊，你这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这件事和你这个生产矿长有什么关系？”此时，有个阴恻恻的声音响了起来。 由于红旗煤矿采取集体领导制，除了上级单位任命一个常务矿长负责统筹全矿事务和组织矿长办公会以外，其他事情都是由专门的矿长或副矿长来管理。副矿长和矿长之间到还是存在从属关系，但是矿长和矿长之间那基本就是平行关系了。 “姓穆的，我就是给矿里提出一个创收的方案，哪里插手你们三产经营的事情了？”林爸爸也是个暴脾气，立刻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这是办公会，不是混混吵架的地方！”在煤矿里，当领导要不嗓门大点和手段硬点，那是压根压不住下面的人。哪怕常务矿长并不是煤矿基层出身，但这些年下来也学会了煤矿内部管理的这一套。“林矿长，你的图纸我刚刚看了，这成本可不便宜啊！” “成本如果便宜的话，哪里还需要动用我们矿里的三产部门？”林爸爸冷冷地看了下穆矿长，然后语气平和地和常务矿长说话道。“但是我们的节能灶是一次性投入，并且它的安全性和节能型是明显的。只要有单位愿意采购，他们使用一个月到三个月就能察觉出来。更为重要的是，这个可以带动我们矿里的煤球出售。” “老林，你这想法的确不错，但我们的煤炭产量基本都被包了，哪里还有计划外的额度啊？”常务矿长有些疑惑地问林爸爸。 “杜矿长，随着我们前进新矿区的开采，其实我们的产量已经超过国家计划了。当然，这部分计划外的额度也基本被兄弟单位消化了，所以的确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林爸爸是生产矿长，矿里的产量自然是瞒不过他的。 “但是我们的煤炭产量中有一部分属于含硫量较高的劣质煤，这部分煤炭基本是作为福利在职工家庭内部消化的。如果我们将这部分煤炭改为煤求，不仅可以最大程度地满足职工需要，甚至还有部分可以供给兄弟单位。” 林爸爸的话让常务矿长心动了。让职工满意这会让自己在每年的职工大会上拿到好评，日后上级对自己提拔也师出有名。 而和兄弟单位互通有无那就是最直接的好处了。为啥煤矿的福利待遇是全县乃至全省最好的？很简单，煤炭现在是很多单位都要的东西。所以红旗煤矿才能用自己的煤炭去兄弟单位那换取紧俏物资，才能让其他单位都羡慕煤矿的福利待遇。 “发煤球？那是不是每家每户都要发个节能炉？”此时有个副矿长忽然开口了，他自认为这一招打在了林爸爸的死穴上。 林爸爸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这个发言的副矿长，反问道：“龙副矿长，你是不是脱离群众太久了？现在矿里烧煤球的家庭还少？每年快过冬的时候，哪家那户的男人不在那做煤球？甚至十四六岁的半大孩子都要去和煤。节能灶或许买不起，不同的炉灶买不起？而且矿里分给家属的住房我记得厨房是有两个煤球灶，客厅还有一个煤球地灶吧？” 林爸爸的发言让大家都笑了起来，唯独只有龙副矿长一脸尴尬地坐在那里。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煤球生产线就尽快组建起来，现在已经是冬天，人民群众的煤球需求量就要涨上来了。”常务矿长看向负责经营的穆矿长，“这节能灶你们也试试，看看能不能推销出去。” “我知道了。”穆矿长也没有再和林爸爸计较，而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第120章 北风吹 “冬梅，这天似乎又冷了许多啊？”刚刚下课的赵玲碰上同样刚刚下课的林冬梅，于是忍不住抱怨起来。 “没办法，教室里没有暖气，又不敢放煤球灶。”林冬梅虽然身体素质不错，可也没到寒暑不侵的地步。“快走几步，办公室里可以烤火。” 两人穿过学校操场的时候，忽然一阵北风从走廊里吹了出来，两人忍不住低声尖叫，然后加快了脚步。 推开办公室门，现在不仅办公室门上挂着厚厚的罩帘，连窗户也特意用报纸将缝隙给糊了起来。这还不够，几个怕冷的老师还特意给窗户挂上了用旧棉布做的厚厚窗帘。这样办公室里的光线自然暗了许多，因此不仅日光灯开着，几个坐在背光处的老师连桌上的台灯都打开了。 “哎呀，你们男同志就不要在办公室里抽烟了啊！”此时出声抱怨的是小李老师，她和李校长都是同一批来分校的，因此算是德高望重。 听到小李老师的抱怨，几个正准备抽烟的男老师讪笑着掐掉了烟头。不过也有两个老烟枪是烟瘾难熬，于是相约去学校后面的厕所抽一支。 “你这手也太冰冷了吧？”林冬梅拉了下赵玲的手，发现冰冷无比。连忙起身拿过赵玲的杯子，往杯子里倒入红枣、枸杞和红糖，然后再倒入开水。“别仗着年轻就不晓得保养。我当初也跟你一般傻，后来就知道出问题了吧？” 赵玲不好意思地笑笑，接过自己的杯子。热水的温度透过杯子传到赵玲的手里，她顿时觉得暖和舒服了许多。 “你的红枣和枸杞是哪里买的？供销社里好像没有这么好的货吧？”赵玲忽然好奇地问道，“我也要跟你学学，泡点东西给自己。” “这是我在回春堂买的。”林冬梅解释道。回春堂是县城的老字号中药铺，不过红枣等物的真实来历是林冬梅路过回春堂抽盲盒抽出来的。 “难怪。”赵玲点点头，“不晓得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药材，要不然我也要买点。” “你要的话，我分你一些。”林冬梅说道。那天的盲盒抽出来的滋补药材实在是太多了，弄得林冬梅不得不想办法送掉一些。 “这么好的枣子和枸杞我不能白要，你多少钱买的？”赵玲也是认得好东西的人，她不愿占好朋友的便宜。 林冬梅想了想回春堂的价格，然后就报了个价格给赵玲。“你也别跟我客气。这个价格给你，我还能说是帮你带的。如果要多了，那就算投机倒把了。” “那我就占你点便宜好了。”赵玲笑眯眯地说道。“对了，冬梅，我们要不要也买个煤球灶？小魏老师买了一个。” “小魏老师那是要带孩子。”林冬梅说道，“她女儿身体不大好，经常要熬点中药，所以自己有个灶要方便许多。我们的话？你会看火么？尤其是压火，咱来谁懂？” 听到林冬梅问出这个问题，赵玲尴尬地笑了。所谓的“压火”就是尽量用最少的煤让灶火保持到第二天还能烧起来。一些妈妈厉害到靠四分之一煤球就能压住一晚上的火，但林冬梅和赵玲可不行。她俩在家里压火的结果不是彻底压死了，就是没压住而让煤球烧干净了。 第121章 定日期 “最近天气比较冷，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有人在感冒，所以这里提醒各位老师务必做好保暖。如果有感冒症状就及时请假治疗，避免传染给其他老师和学生。”在周一的例行教务会上，教务主任提醒道。“此外就是这学期的期末考定在1月下旬，所以各位老师务必抓紧时间。期末考前一周必须完成本学期的教学任务，要不然期末评估一律算不合格。” 教务主任这话主要是提醒林冬梅等几个新来的老师，毕竟那些老教师早就习惯了这种日期安排，基本这个时候都快完成教学任务。这样大概能省出一周到两周的时间进行复习，这对学生期末考成绩的提高还是有帮助。 “这里还要提醒下林老师和赵老师，你们这学期有提前转正的计划，千万不要错过机会。”教务主任最后还提醒了句就宣布了散会。 “如果不是卢主任提醒，我都差点要忘记我俩要转正了。”会后，赵玲和林冬梅窃窃私语地说道，“咱们学校好像就咱俩需要转正吧？” 林冬梅点点头。小魏老师是学校特意从别的学校挖来的优秀老师，自然是给正式老师的编制，而且可能起步就是中级老师也不一定。王胜这批从矿务局安排过来的援教老师肯定也是带正式编制的，至于是初级老师还是中级老师就不一定了；但林冬梅估计他们最多也就是初级老师。 虽然林冬梅也有些紧张，但她知道现在紧张是没有必要的。与其现在想东想西，还不如好好帮自己的学生提高下分数。毕竟是小学，大家更看重的还是班级的及格率和平均分。当然，如果能培养出那么一两个天才学霸那也是极好的。 “你有没有信心过评估？”在午休的时候，林冬梅没有料到素来资深身高的席薇居然来关心自己了。 席薇虽然和自己一样是音乐老师，但是两个人真的除了上次国庆汇演就没有什么交流了。而且席薇除了上课时间外，其余时间都窝在宿舍里大门不出的。因此虽然席薇在整个矿区都是数一数二的高颜值，可压根没有哪个男同志能接近她。 “我应该没多大的问题，谢谢关心。”虽然交流不多，但人家毕竟是好意，林冬梅还是感激道。 “那就好。”席薇点点头，“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也就是和你还说得上几句话。如果你都不在了，那我留在这里就没什么意思了。” 席薇这话一出，林冬梅内心顿时一个咯噔。虽然席薇的确是美女，但是自己可没有和美女发展出姬友关系啊！ “好了，我不打搅你了，你加油！”说完，席薇就翩然离去了。 “你居然和席老师关系这么好了？”就在林冬梅还愣神的时候，赵玲刚好赶了过来。“席老师在学校里可不怎么和人说话的。” “我们大概因为共患难过？”林冬梅半开玩笑地说道。 “也是。”赵玲笑着点点头，“上次那个歌舞可是费了你们不少心血。” 第122章 听近况 “马上就是期末考了，这不仅考学生，也是考我们老师啊！”周日的时候，林冬梅和周晓在他的宿舍里聊着天。 至于同宿舍的孙平？在被周晓胁迫着打扫好房间并整理好内务后就被扫地出门了。 “难道学生没考好还要算到你们老师头上？”周晓拿出一个水果罐头，然后颇有兴趣地问道。 “肯定啊。”林冬梅回答道，“尤其是你们班的成绩如果低于全县或全地区平均分的话，那肯定是任课老师的问题。尤其是我们子弟学校在全县算是不错的学校，如果没有拿到第一就算失败了。” “嗯。”周晓点点头，“我也听说过你们学校。你们分校这边是和总校统一算分还是分开算？” “全县或全地区统考的时候当然统一算分，但是内部还是分开计算的。”林冬梅说道，“我们分校只有小学部，而且一个年级只有一个班。但是总校就不同了，他们小学部基本是每个年级三个班，而且还是那种超规格的大班。” “你难道对自己没信心？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林冬梅同志呢。”周晓认真地说道，“我相信你一定没有问题的。” “哎呀，你这么一说，我都不好意思。”看到周晓用认真的眼神如此温柔地看着自己，林冬梅的脸如同火烧一般。 “我是相信你能力的。”周晓看着林冬梅的罐头快吃完了，又拿出了一个饼干罐。 “你这是想喂胖我吧？”看到周晓不断给自己端上零食，林冬梅警惕地问道。 “胖点不好么？我就喜欢胖胖的姑娘。”周晓不仅拿出了饼干，还拿出了一包大白兔奶糖。“我特意让我同学从沪海市寄来的。” “你钱要省着点用呢。”林冬梅提醒道，“我可不想你以后回想起来就记得我将你的存款都压榨干净了。” “什么叫被你压榨干净了？我的不就是你的么？”周晓说道，“对了，你还记得你那个叫朱仁同学在做什么么？” “他？”林冬梅皱眉想了想，“他考大学肯定是没戏的，而高中毕业又不包分配。如果他想进单位，审查那关也过不了吧？” “他在县机关宣传科。”周晓回答道。 “怎么可能？”林冬梅惊讶地喊了出来，“他爸爸可是被公开审判处以死刑的！他爷爷是大地主，他爸爸是大汉奸，这怎么过的审查？” “公开宣布断绝关系，然后再找个有能力的人在背后推一下。”周晓淡淡地回答道。 “这？”林冬梅没有料到有这样的方法。“可他家那样的关系，区区宣布断绝关系就可以了？” “那就要看是谁在背后帮忙了。”周晓说道，“如果是县城的二把手呢？” “为什么？”林冬梅不解，“没有足够的好处，谁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只要有足够大的利益，就会有人愿意承担足够大的风险。”周晓说道，“现在人家可是二把手的乘龙快婿，在机关可是备受好评的年轻人。” 林冬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消息震得她都呆了。 第123章 大隐患 林冬梅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但是她在后世也是听说过这个时代的一些弊端，比如户口管理制度的混乱。都别说现在了，哪怕到了新世纪初的时候，都还有某些地方能发生假冒别人身份去念大学的事情。所以只要有人在基层压住了，那么朱仁还真的是可以彻底洗白。 看到林冬梅震惊的模样，周晓内心其实是有些不舍的。因为他在打听朱仁事情的时候也在打听他和林冬梅之间的事情，得亏林冬梅最近一年里的努力解释，当年的大部分同学都接受了林冬梅只是好心帮助朱仁，结果朱仁却得寸进尺，最后逼得林冬梅只能“快刀斩乱麻”。 不过林冬梅的处理方法虽然快捷，但的确也很粗糙。周晓猜得出来，朱仁内心肯定是记恨林冬梅的，而且朱仁是绝对会要报复回来的。 “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你们红旗煤矿可是部属煤矿，省里对你们都没有直接管理权，你又何必担心一个县里的办事员？哪怕是他背后的人要针对你，那也得看看他手能不能伸这么长。”周晓安慰道。 林冬梅点点头，她承认周晓的话没问题。但周晓话里的结果是以对方遵守规则来言，在明年即将开始的风暴里，不少人都不再遵守规则。因此林冬梅很担心朱仁会不会利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来针对自己，甚至针对自己背后的父母。 “我会帮你注意朱仁的。”周晓说道，“你放心好了，我都帮你盯着他了，他难道还能有其他什么办法对付你？” “周晓，你不要为了我去冒险。”林冬梅很清楚现在的一些潜规则，比如你没有正当理由去盯着一名机关办事员，那很容易被人误会为是不是什么势力在国内的代表啥的。而且风波即将起来，如果有人抓住这个大做文章的话，那周晓是绝对会折进去的。“ “这是我自愿的。”周晓说道，“既然我们要在一起，那我就有义务保护你。” “那我同样也有理由保护你。”林冬梅认真地说道，“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往雷区里跳！你也说了，县机关和矿里以及车站都是平级单位，而且大家在管辖上并无从属关系，所以他要对我们出手的话，那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我们不需要太刻意去盯他了。”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就不针对他了。”周晓说道。“你们马上就要放假了，有没有计划跟我去省城？” 听到周晓转移了话题，林冬梅也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聊。 “去省城？”林冬梅心底还是有点心动的，毕竟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最远去过县城，连地区机关所在地都没去过。“放假之后我们新老师都要接受培训的，具体什么时候去，我得过段时间答复你。” “行。”周晓点点头，“你时间安排好了就告诉我，我来安排后面的行程。” “没问题。” 林冬梅此时已经开始期待自己能在省城什么地方抽盲盒了。 第124章 新产品 随着学校期末考日子的日益临近，红旗煤矿的三产经营部门已经做出了节能灶、便携式燃煤灶等产品。 节能灶自然是针对那些单位，而便携式燃煤灶则是针对那些家里有点余钱又能固定拿到煤炭供应的家庭。比如最常见的就是煤矿里那些成家不久或尚未成家的职工们。 便携式燃煤灶虽然没有节能灶那么多功能，而且安全性也略逊一筹。但胜在便宜，青年工人大概花四分之一个月的工资就能买下来。而且燃煤灶买下来那是可以用很多年的。 林冬梅都没有注意过自己上交的这份图纸，直到办公室里开始安装节能灶之后才让她注意到这件事。 “林老师，因为你是图纸的最初设计者，所以矿里奖励了一个节能灶，你打算安装到哪里？”负责安装节能灶的工人问道。 “我家里有没有？”林冬梅首先想到的还是家里。 “林矿长已经掏钱自费购买了一个。”负责安装的工人自然是清楚哪里有安装，而且他也不觉得林矿长自己掏钱装节能灶有什么不对的。 “既然家里有了的话，那就帮我安装到宿舍吧。”林冬梅估计还要在宿舍住几年，那还是尽量弄得舒服一点。 煤矿奖励给林冬梅的是一款小型的节能灶，只能够用来烧水和炒菜。而中型和大型还自带热水和保温功能。 工人点点头，然后他们就跟着林冬梅去到宿舍测量位置了。最后他们将节能灶就安装在两人办公桌的中间，也就是大门进去三分之一的地方。虽然距离两人的床还有点距离，但是节能灶每晚烧的开水就足够提供两人热水洗漱、泡脚及灌满暖水袋了。 因为节能灶都是组件安装，所以很快就装好了。 当林冬梅在那清扫安装留下的垃圾时，工人提醒了一句，“你们的煤票可以申请换成煤球票，换成煤球票后可以多30%左右。最后不仅能省去自己做煤球的时间，而且矿里还会负责送到家的。” “那敢情好。”林冬梅颇为高兴，“我到时会和赵玲商量下要兑换多少煤球。” 送走工人之后，刚刚下课的赵玲已经飞一般地跑进了宿舍。 “哇，这就是你当初设计的那个节能灶啊？”赵玲想伸手去摸一下灶的表面，但是被林冬梅用手拍开了。 “你没注意看烟口么？这下面可是烧着火的，你也不怕烫伤啊？”林冬梅问道。 “我不是激动了点吧。”赵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建议找个木匠做个架子，这样架子上面盖上小棉被。一方面可以裹在小棉被里看书，另一方面还能将一些茶水放在上面保暖。” 不得不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赵玲提出的这个应用场景在1990年代到2000年代可是很多家庭的记忆了。 “我觉得没啥问题。”林冬梅也觉得大冬天裹在棉被里边烤火边看书的确是一件惬意的事情。“不过我们要计算下我们的煤球消耗量，看看我们要兑换多少煤球票。” 第125章 雪花飘 在下两场沙沙小雪之后，连续阴沉了好几天的天空终于在早晨飘起了鹅毛雪。而到了中午的时候，鹅毛大雪已经让人看不清100米外的景色了。 “教室的供暖还跟得上吧？”素来很少出现在教师办公室的李校长颇为焦虑地问道，“还有打电话给家长们，今天这雪太大了，让他们务必来接孩子放学。” “供暖没问题，得亏前几天将节能灶装上了。”负责日常行政工作的副校长心有余悸地说道。 虽然下雪天没有融雪天冷，但这个冷也是相对的。大人倒是还忍得住，小学生哪里遭得住？现在一个教室里有两个节能灶，教室内的温度勉强能在15℃左右。尽管这个温度也算冷了，可至少还是可以接受了。 “中午的时候，我特意吩咐牛叔和牛婶煮了好几锅红糖姜水，这会正让各班的班主任盯着孩子们喝下去。”副校长说道，“至于家长们那边也通知到了，机关那边也体谅这突降大学的天气，允许家里有孩子的工人可以临时请假来接孩子。实在是没办法的，就暂时安排到我们办公室里，然后再等家长来接。” “行。”李校长长舒了一口气，“大家都做得好！我们的工作就是要照顾和教育好孩子们，幸亏我们都还算勉强完成了任务。” 李校长吩咐了一些细节之后就回办公室去了，副校长则带着教务处的卢主任和教导处的宋主任开始去各个班巡查了。 “还好宿舍里将灶装上了。”推开宿舍门，赵玲搓着手说道，“如果这雪下在前几天，我都怕我会冻病去。” 好不容易到放学，赵玲和林冬梅回到了宿舍。林冬梅一边听赵玲说话，一边将煤球灶的火门扯开。不一会，原本还有些奄奄的煤球就吐出蓝色的火舌，而搁在灶口的开水壶就开始冒水蒸气了。 “冬梅，你还别说，自从你用这法子给咱们房间加湿之后，我的脸都舒服了很多。”赵玲有些高兴地说道，“要不然这脸又要皲开了。” “你皮肤本来就干，又不爱喝水，再加上这冬天空气干燥，你皮肤不裂还谁的皮肤裂？”林冬梅说道。 “冬梅，你这皮肤可是水嫩了好多，连冬季都跟苹果一样红红润润的。”赵玲有些羡慕地摸了摸林冬梅的脸，“快说你是咋弄的？” “不是跟你说了么？晚上人参霜，白天凡士林，勤快补甘油就行了。”林冬梅回答道。 这套算是这个时代最好的保湿修复套装是林冬梅冬季前去百货公司抽盲盒抽到的，毕竟百货公司里也只有雅芳。夏天用雅芳有些油腻，春秋刚好，但是冬季就不够用了。好在盲盒贴心，直接让林冬梅抽到了这三件套。 “唉，谁让我没有一个开车的好哥哥呢？”赵玲感叹道。 “但你不是有个在省城念书的好哥哥么？”林冬梅提醒道。 “你说我哥？”赵玲直接被气笑了，“他会记得给我买东西？他大概都不知道他妹妹是个女孩子吧？” 林冬梅被赵玲的话噎了一下，原来赵睿是如此直男的家伙？ 第126章 火锅面 “我这里有郁美净儿童奶霜，你要不要试试？”林冬梅其实还抽到了一个好东西。 郁美净儿童奶霜在后世被很多女孩奉为救急面霜，就是脸上状态不好的时候，清洁之后就只抹这个。这个奶霜成分简单，除了保湿和一点修复功能之外，其他成分是一点都没有添加。正因为功能简单，所以也没有增加皮肤负担的成分，因此大家就选择用奶霜来救急了。 “你多少钱买的？”赵玲其实是有点心动的。前段时间林冬梅就让她拿一袋，但赵玲一看是沪海市出品就不敢拿了。但现在此时皮肤实在是扛不住了，赵玲决定还是直接向闺蜜买就是了。 “1元一袋。”林冬梅报了个价格给赵玲，“其实你可以直接拿去用的。” “那不行，亲兄弟都要明算账的。”赵玲从兜里拿了一元钱给林冬梅，然后就拿了一包奶霜。“如果我觉得不错，还会找你买的。你自己手上够么？” “够的。”林冬梅点点头道，“这个我是在火车站供销社买的。” 林冬梅倒也没有骗赵玲，她的确买了一包，后来的很多包则是盲盒里开出来的。 “我现在觉得处个火车站的对象也挺好的。”赵玲打趣道，“最起码去火车站供销社买东西方便啊！——嘻嘻，咱们今晚吃啥？” “继续煮火锅面吧？”林冬梅提议道。 这个天气冷得林冬梅不想做太复杂的东西，于是她就在一个煮锅里放点高汤再放点火锅底料，然后就是有啥菜就放啥菜，最后下把面条煮着吃。林冬梅美其名曰“火锅面”，没想到大受赵玲好评。 林冬梅想了想，根本原因还是这个时代在调料方面的匮乏。所谓的高汤是浓汤宝做的，而火锅底料也是盲盒提供的。这两样东西放在后世肯定会被老饕们嫌弃，可在这个时候，其味道之复杂和浓郁，那可是一般的食堂都做不出的。 “好啊！”赵玲立刻点头同意了，“对了，我妈还给我带了点红肠过来，我们可以下在火锅面里。” “红肠？冰城红肠？”林冬梅没有料到此时南方还能吃到东北那旮旯里的特产，“你这是从哪里买来的？” “冬梅，你不会不记得我外婆家是东北的吧？我外婆外公可是地道的冰城人，他们每年都会给我家寄一大箱冰城特产过来，我可给你送过不少。”赵玲幽怨地说道。 林冬梅一想，的确有这事。可惜那时前身是恋爱脑，赵玲给自己的东北名吃就被转手给了朱仁。 “我不是一时没想起么？”林冬梅尴尬地笑道，“对了，你给我留点，我给周晓送点过去，他以前在冰城念了好几年书。” “没问题。”赵玲立刻就答应了下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勉为其难让他尝尝我外婆的手艺。” 林冬梅和赵玲在说说笑笑间就将火锅面煮好了，然后两人捧着两个大碗坐在火炉边毫无形象地哧溜哧溜地吸着面条。 “吃得太痛快了！”赵玲放下碗，然后感慨道，“我全身现在都热乎乎的了。” 第127章 瞎唠叨 看到赵玲这么没心没肺的过日子，林冬梅其实内心是很纠结的。和其他老师安心于矿区不同，林冬梅不仅自己订阅了很多文学文艺杂志，同时也会去校长办公室借阅报纸阅读。 让林冬梅感到惊惧的是，这些报纸上的透露的风气证明那场风波已经不是在酝酿中了，而是正在等待一个时机爆发。 这场风波冲击最大的除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之外，受伤最重的居然是他们文化与教育圈的人。如果说文化圈多多少少会沾染一些东西的话，教育圈那真的是干净到不行。 可偏偏在一些别有用心的阴谋家的推动下，教师在这场风波里遭受的损失那是相当可怕的。不仅高等教育如此，连基础教育都是如此。 林冬梅因为早就知道这场风波势必爆发，所以她从重生过来之后就韬光养晦。不仅拒绝参加任何公开活动，同时也不公开发表任何观点。除了少数几篇教育类论文之外，谁都查不到林冬梅有发表过其他什么文章。 而且就算是这些教育论文，林冬梅也不谈自己的教育观点，只是总结自己的教育手段，走纯粹的技术风格。 但赵玲却不同，虽然林冬梅内心认为赵玲的文字灵性有限，但奈何这个姑娘笔耕不辍。虽然去国家级、省级刊物发表有点困难，但是在县级刊物发表那么几篇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何况红旗煤矿和红旗煤矿附属子弟学校都有自己的刊物，所以赵玲时不时就发表点散文和诗歌，也得了一个“才女”的名号。可林冬梅知道，等风波越演越烈的时候，这个头衔会给赵玲带来多大的麻烦。 “冬梅，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本来还躺在椅子上没正形的赵玲看到林冬梅这般脸色，立刻吓得站了起来。她可是晓得去年林冬梅大过年地送急诊抢救了几天才醒过来，她担心这是不是落下了病根子。“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下？” “没事。”林冬梅连忙安慰起赵玲，“我只是想起一些事，心里有些不痛快。” “什么事让你不痛快？是不是总校那边的人又起幺蛾子了？”赵玲脸蹭地就气红了。 岗前培训的时候，林冬梅就和那边的人起过矛盾。最后虽然林冬梅无事，但是对方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逃过一劫。结果在对方一些诡辩之下，总校那边的人就对林冬梅有了意见。 再加上林冬梅在分校这边表现得也不错，上任半年就发表了几篇有份量的论文，甚至有篇还上了《华夏教育》这种核心刊物。 不仅学校和矿里重奖了林冬梅，地区教委和省教育厅都特意发来了表扬函。这就让不少人觉得分校老师比总校老师优秀，林冬梅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那些红眼病，我才懒得搭理。”林冬梅自然也晓得总校那边的事情。不过分校和总校只有名义上的联系，分校的人事权和财政权都是独立的，而且分校实际上归属分矿矿部管辖，所以总校那边除了说点酸话也没有办法真的让林冬梅受到损失。 “那你担心什么？”这下赵玲就有些不理解了。 “我给你看点东西。”林冬梅从自己书桌下面的小柜子里抽出一份看上去没啥起眼的剪报集。 这年头不少人都喜欢做剪报，毕竟现在获取资讯的手段极其有限，如果要记住有用的资料就只能记下来。脑袋子、笔杆子或剪刀子，你总得有一样。而像林冬梅这种有机会接触大量报纸的人就会做剪报归档，以后要查什么也方便。 第128章 点拨下 “这不是你的宝贝剪报集么？”赵玲半开玩笑地说道。 作为林冬梅的闺蜜和室友，赵玲当然知道林冬梅有做剪报的习惯，只不过林冬梅很少拿她的剪报出来给其他人看。只有林冬梅自己写论文或做教案的时候才会拿出查阅一下，因此很多老师都认为这是林冬梅的资料库，就更加不好意思要求借来看看了。 “你先看看上面的内容。”林冬梅说道，“有些重要的内容我特意标出来了，特别是那些红笔标注出来的部分。” “神神秘秘的。”赵玲一脸好奇地翻开了剪报集。 这份剪报集基本是搜集自各大主要报纸的报道，也有几份重点杂志的报道。和赵玲的想象不同，这份剪报集更侧重对国家政策的搜集。但是搜集的方向……赵玲看了部分内容之后，脸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赵玲好歹也是中专毕业，算是这个年代的“准高级知识分子”了。再加上赵玲的父母在煤矿也是管理层，因此赵玲的政治敏感度其实并不差。 “这！”赵玲现在已经被吓出了冷汗。 因为这种事情在前些年已经发生过，虽然那时赵玲还小，但却已经是记事的时候了。从当时父母惶恐的交谈中，赵玲可是对那个时候的事情记忆犹新。一想到可能再次发生，赵玲的心脏差点都要停跳了。 她很明白，一旦有事情发生了，“枪打出头鸟”这个规律是必定发生的。而从某个程度来说，赵玲发现自己在毕业之后的确有点太高调了。 “我只能说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林冬梅不可能给赵玲讲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她没办法去解释自己的“先知先觉”。而且从某个角度说，“先知先觉”也是一个重大错误。哪怕赵玲和赵家与自己的关系再好，林冬梅也不可能将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他们的。“你可以问问你爸爸。” “所以你一直很低调，任何风头都不出？”赵玲问道，“你是不是早就察觉出什么了？” “起初是有那么一点点感觉，然后通过搜集剪报之后就发现事情已经发展到你我这个阶层都难以应对的地步了。”林冬梅回答道，“我也提醒过你，可惜你并没有在意。而且这种事情，我又不能反复提醒。” “是啊，是我自己太笨了。”赵玲情绪低落地说道，“我其实还觉得你活得太小心翼翼了，简直比我爸妈还胆小。我现在才知道，你们这叫谨慎。” “你还是尽早和赵伯伯商量下该如何应对。”林冬梅说道，“对了，能不能请你和林伯伯为我保密。” “你放心，冬梅，我绝对不是那种出卖朋友的人。”赵玲严肃地保证道，“而且你这也算是救了我，我不知恩图报还恩将仇报的话，那我就不是人了！” 林冬梅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了。 周六下班后，赵玲就搭班车回家了，而林冬梅则依旧没有选择回家。她正在准备她的转正材料，这可是她在职场的第一道难关。 第129章 想办法 “你说这是冬梅通过搜集剪报而察觉的？然后她又提醒了你？”在书房里，赵爸爸是一脸震惊地听完了女儿赵玲的话。 赵爸爸虽然是一名分管生产安全的技术型高管，但是这不代表他没有政治敏感度。相反，在煤矿里一多半的大老粗里，赵爸爸的学历是相当高的。 人家可是在日耳曼国留过学，后来回国建设祖国的高级人才。所以赵爸爸现在回想起自己平日看的报纸，忽然觉得自己这把年纪是不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难怪当年我的老师曾经告诫我，‘得遇良师，何其有幸；得遇益友，三生有幸！’”赵爸爸感慨地说道，“玲子啊，能遇到林冬梅真的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如果今天没有她提醒你，我都没有察觉到现在我们家已经是风摇里摇摇欲坠了。” “爸，难道情况已经那么危险了？”赵玲现在脸色已经彻底白了。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父亲如此失态。 “危险？当然危险。”赵爸爸轻笑道，“但是还不至于让我们家倒下。你放心，煤矿终究是一个特殊而重要的地方，哪怕地方的风暴吹得再凶猛，我们这里也是一方净土。一些冲击是难以避免，也许你也会吃点苦，但是不会有事的。对了，冬梅和你说的话，不要再告诉其他人了。” “我知道。”赵玲点点头，“做人不能恩将仇报。” “能在自己身处困境中还保留人性的底线和善良，玲子，爸爸很为你骄傲。”赵爸爸有些动容地说道。“以后你多听听冬梅的话，也多学学她。爸爸总觉得她是个福将，也许我们家会因为她而遇难呈祥。” 这边赵爸爸和赵玲在商量解决方法的时候，林冬梅也在床上辗转难眠。 因为她在想，这件事要不要提醒周晓。她其实还不是很了解周晓，如果未来周晓拿这件事陷害自己的话，那自己真的是百口莫辩。别说自己和周晓还只是处对象，哪怕真的是夫妻又如何？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不行！他为了我可以冒险去调查朱仁，我难道还要对他明哲保身？”林冬梅忽然自言自语道。 想通了这件事后，林冬梅决定明天上午就去找周晓。 念头通达之后，林冬梅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久日未见的太阳从沉沉的阴云里探出了头。虽然户外还是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但是被阳光照在身上还是感受到一丝暖意。 “这么厚的积雪，你怎么来了？”周晓打开门，看到林冬梅俏生生地站在门外，心疼地说道。“那路上还有口深水井，万一你脚滑了怎么办？” “哪至于啊！”林冬梅微笑着说道，“矿里早就组织人清扫了道路，再说路边又不是没有栏杆。” “唷，这不是弟妹来了吗？”孙平笑着和林冬梅打了个招呼，“我刚好约了人打牌，我就先走了啊。” 林冬梅知道孙平其实不喜欢打牌，但这无非是给自己单独与周晓约会制造借口。 “这个你带上。”林冬梅摸出一包烟递给孙平。 “哟嚯，还是华子啊！”孙平有点惊讶，不过想起林冬梅的家庭出身就没有再奇怪了。“我就沾林伯父的光了。” 孙平想当然认为是林冬梅偷偷摸走了她爸爸的烟，但是他哪里晓得林冬梅可是有个什么都能抽出来的盲盒系统。 第130章 勿大意 “这是赵玲他们家的冰城红肠，我想你在那里念了好几年书，大概喜欢这一口。”林冬梅拿出一个包袱，里面有红肠还有苹果。“现在天气太干燥了，多吃点水果，免得上火流鼻血。” 周晓忽然有点尴尬，他的确是上火流鼻血，但绝对不是因为天气原因。 “你咋脸红了？不会是感冒了吧？”林冬梅赶忙将手从手套里抽了出来，摸了下周晓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热。等会注意多喝点热水。” “嗯。”周晓点点头，他当然不好说这是自己身体的正常反应。 林冬梅将东西放下后，然后起身将门关上，顺带还拉上了窗帘。 周晓大惊，脸越发红了。他的内心有两个小人在打架，等会到底是从了冬梅还是拒绝冬梅呢？ “你脸这么红了？不会是感冒要起来了吧？”林冬梅有些紧张地从自己的衣兜里找了个小罐子出来，“我这有点红糖姜丝，我给你冲点姜茶驱驱寒。” 林冬梅很快就泡了一大杯红糖姜茶并端到周晓面前，温柔地说道：“快喝了，要不然感冒起来了就难受了。” 周晓顿时窘迫不已，自己正是内火旺盛的时候，这一大杯姜茶灌下去，今晚自己怕是要燥得孤枕难眠了。 不过看到林冬梅那期待的眼神，周晓还是一口闷下去大半杯。 “等会发发汗就不会发热了。”林冬梅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掏出剪报册给周晓。 “没想到你还喜欢剪报啊？”周晓拿过剪报册，笑着说道。“我记得我念高中的时候，我们班就轮流负责班级剪报。” 不过周晓话还没说完，他的脸色已经变得严肃起来。他快速地翻完剪报册后，严肃地问道：“这份剪报册你还给谁看过？” “你。还有赵玲。”林冬梅回答道。 周晓点点头，“你回去收好它。最好是烧掉它！以后不管是谁，哪怕是我问起来，你都要坚决否认这份剪报册。” “有那么严重吗？”林冬梅问道。 “你自己感觉不到么？”周晓苦笑道，“如果你不是自己都感到害怕了，你会拿出来给我看？” 林冬梅顿时脸红，“也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你愿意和我分享你感到恐惧的事情，这代表你心中有我。”周晓甜丝丝地说道，但随后语气又严肃起来，“如果我是朱仁，而我又知道你有这份剪报册的话，我可以给你扣上很多‘莫须有’的罪名。而这其中任何一个罪名都可以让你，乃至林叔叔和林阿姨万劫不复。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建议你烧掉了吧？” 林冬梅点点头，“你觉得我们会被影响到么？” “只要我们自己不作死，很难影响到我们。”周晓说道，“你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再大的风波也不可能波及到我们身上。” “那就好。”林冬梅其实一直没有底，虽然她知道未来，可那只是大势而已。 “冬梅，如果我们以后结婚，我会想办法让你调到我们车站来。”周晓认真地说道，“铁路这边相对独立，而且重要性又很高，我们这边应该会更安全。” 林冬梅脸顿时红了，“我们当初说好了，就是挡箭牌。” “结婚也是挡箭牌。”周晓说道，“风波过后，你要是想离开的话，我不会拦着你的。” 第131章 小女孩 周晓的话让林冬梅觉得有些愧疚，她其实不是一个彻底拒绝婚姻和爱情的人。但她的顾虑在于她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自己都觉得她的想法在后世都算标新立异的，在这个时代就显得更加格格不入了。 虽然一些婚姻专家也说过婚姻不是“1+1=2”而是“1+1=1”，可林冬梅真的不确定周晓是不是那个值得自己去牺牲和妥协的那个人。 周晓也察觉到自己的话似乎给了林冬梅很大的压力，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将话题转走了。 “上次我问你的问题，你觉得怎么样？”周晓问道，“就是寒假得空了，我们去一趟省城？” 林冬梅倒是不担心周晓有什么别的想法，一方面她可以带赵玲一起去省城，另一方面现在没有结婚证和户口本的证面，合法夫妻都没法住一间房的。 “如果我们的培训课结束后还有时间的话，我再答复你吧。”林冬梅回答的还是模棱两可。 林冬梅和周晓在火车站食堂吃了中饭之后，林冬梅就回自己宿舍了。 “冬梅阿姨好！”林冬梅正要掏钥匙开门的时候，小魏老师的女儿正好在旁边的走廊玩。 “你妈妈不在家么？”林冬梅看了下她，小姑娘鼻涕都流出来了，显然这天气对她来说还是太冷了。 “妈妈出去办事了。”小女孩认真地回答道，“我在家等妈妈回来。” “那你怎么出来了呢？外面很冷的。”林冬梅打开房门，将小女孩带了进来。“阿姨给你泡杯热糖水暖暖身子。” “冬梅阿姨，我不要热糖水。”小女孩倔强地摇头拒绝道，“我就在您这里等我妈妈回来就好了。” “那不行，你上阿姨家做客，阿姨怎么能不招待你呢？这是不礼貌的。”林冬梅也认真地跟小女孩说道。 小女孩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林冬梅的话，所以只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看到女孩这么傻乎乎的可爱，林冬梅忍不住揉了揉小女孩的头，然后用暖水瓶泡了一杯红糖水给她。 小女孩接过杯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喝着。红糖水的甜让女孩露出同样甜甜的微笑，让林冬梅心都快化了。 林冬梅一边拿出糖果和水果招待小女孩，一边还给她将手和脸洗干净。 “谢谢冬梅阿姨。”小女孩很有礼貌地感谢林冬梅，然后将身子裹在火炉边的小被褥里，露出一张被炉火烘得红红的脸。 “你现在觉得舒服点了吧？”林冬梅特意给小女孩量了下体温，还好没有发热。“下次出门可不许忘记带钥匙。这天气如果冻感冒了怎么办？到时候你要躺在床上，不仅自己不舒服，还要累着妈妈。” “嗯。”小女孩点点头，“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不会让妈妈累着的。” “真乖！”林冬梅拿了个大苹果给小女孩。她看得出来，如果自己不给她水果，小女孩是压根不会拿这些的。 “冬梅阿姨，我吃饱了。苹果还是留着你自己吃吧。”小女孩虽然有些舍不得，但还是认真地回答道。 “你可太乖了！”林冬梅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蛋，“别管你妈妈说什么，在阿姨这里还缺你一口苹果吃啊？小女孩只有多吃苹果，脸蛋才会像苹果这样红彤彤的。” “丹丹？丹丹你在哪儿？”此时小魏老师焦急地喊着。 “我带你去看你妈妈。”林冬梅牵着小女孩的手出了门。 第132章 她爸爸 “小魏老师，丹丹下午出来玩的时候将钥匙落在家里了。我看她一个人关在门外挨冻，就带她在我宿舍里烤火。”林冬梅和小魏老师解释道。 “冬梅老师，真的是太谢谢你了。”小魏老师也知道自己女儿如果在门外冻一个下午肯定会重感冒。“唉，我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 小魏老师的眼眶红了，“要是我再厉害一点，我也不需要将丹丹留在家里。” “小魏老师，要不先去我宿舍坐坐？你这宿舍冷冰冰的，丹丹这身子骨可遭不住。”林冬梅提议道。 小魏老师点点头，于是林冬梅将她们母女又带回了宿舍。林冬梅关好门，然后给小魏老师倒了一杯红糖姜茶。 “我看你这风尘仆仆的，喝点热茶驱寒。”林冬梅将茶杯递给小魏老师，然后又在脸盆里倒了点热水，给小魏老师投了一张帕子。 “太谢谢你了。”小魏老师将茶杯放到一边，接过林冬梅的热毛巾。 热毛巾敷在脸上，小魏老师原本有点麻木的神经都苏醒了过来，脸色也好了许多。 林冬梅将小魏老师手里的毛巾拿走，她只好拿着手里的茶杯打趣，“你这一茶杯里又是红枣又是枸杞，我怕是要喝不起。” “给你喝就是是了。”林冬梅白了小魏老师一眼，“宿舍这边又不是没有人，你不在家让别人帮忙照顾下丹丹也好啊！” “我不是怕麻烦别人吗。”小魏老师也知道自己委屈了丹丹，于是伸手抚摸着丹丹的脑袋，“再说丹丹明年也还能上一年级了。” “上一年级也是小孩好吧。”林冬梅说道，“你看咱们学校一年级的学生，哪个不是父母接送上下学的？就你心大！” 小魏老师沉默了，林冬梅也觉得自己似乎说过分了。 “我帮丹丹量了体温，没有烧起来。”林冬梅转移了话题，“不过你晚上要注意下，很多小孩都是晚上发热的。如果有什么不对劲，记得找我！一般的常用药，我这都有。” 林冬梅倒不是瞎吹嘘，因为盲盒系统真的是为自己考虑得方方面面。不仅提供了后世的常见药，而且还非常贴心地换成了这个时代的包装。甚至这个时代没有重视的儿童用药，林冬梅都有。因此林冬梅才敢和小魏老师说这话，毕竟小孩和成人的用药是不同的。 “那我先谢谢你。”小魏老师诚恳地说道。“丹丹命苦，能遇到你这样的好人真的是她福气。” “小魏老师！话不是这么说的。”林冬梅认真地提醒道。一方面这话对丹丹是伤害，另一方面这个时候也不适宜说些有“迷信思想”的话。 小魏老师在林冬梅的暗示下就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尴尬地笑了笑。 “丹丹是遗腹子。”小魏老师说道，“她爸爸在她出生前半年因为执行任务牺牲了。当时我婆婆说让我无论如何都要生下这孩子，说是留个根。其实我自然舍不得丹丹，不管是为了她爸爸还是为了她，我都会生下丹丹的。 结果丹丹出生后，我婆婆见丹丹是个女孩子就立刻翻了脸。起初还只是指桑骂槐，后来我小叔子说他过继一个儿子给我丈夫后，她就彻底翻了脸。她觉得我和丹丹是来分钱的，所以将我们赶出了家门。” 第133章 不烦恼 “这都什么年代！”林冬梅听到这个事情后，立刻就愤怒了。“小魏老师，你和丹丹可是烈属啊！地方不管么？妇联不问么？” “哪里会不管不问？”小魏老师微笑着说道，“但对方毕竟是丹丹她爸的妈妈，不管是地方还是妇联，总要考虑实际情况吧？” 林冬梅忽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虽然这样的做法是在和稀泥，可不得不说这是主流文化所认可的处理方式。一边是牺牲者的妻女，一边是牺牲者的母亲，难道真要伤害一方去维护一方？何况这里面还牵扯着一个“孝”，这就越发难以扯清了。 “你也觉得头痛了吧？”小魏老师拍了拍林冬梅的手背，“我以前也想过，那干脆撕破脸算了。可我那婆婆虽然看上去重男轻女，可她对丹丹也不是完全不搭理。和很多农村的奶奶比起来，她对丹丹可以说是好很多。哪怕我那小叔子说过继儿子过来，我婆婆也说了必须承担以后丹丹出嫁的嫁妆。” 小魏老师这么一说，林冬梅越发不知道该如何判断了。丹丹的奶奶可恨么？当然可恨。但是你说她有多大的罪恶，林冬梅也不能说丹丹她奶奶罪该万死。 想了一会，林冬梅只有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气。 小魏老师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拍着林冬梅的手背。 等林冬梅心情平复一点后，小魏老师又说道：“其实我这次回去是因为我婆婆跟我达成了协议，我丈夫的抚恤金分成两份，一份归她，一份归丹丹。此外，部队给丹丹的抚养费就全部归丹丹所有，直到丹丹满了18岁。” “那你呢？”林冬梅觉得这对小魏老师不公平。 “我嫁给他又不是为了他的钱。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幸福，这就足够了。”小魏老师哽咽了一下，“他的抚恤金给他妈妈和他女儿没有什么不对，毕竟老的老，小的小，没有这钱可怎么活下去？但我还有手，我还能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啊。” 小魏老师和林冬梅聊了一个下午，直到天色变暗，小魏老师才带着丹丹回她们的宿舍去了。 送走小魏老师和丹丹后，林冬梅有些怅然，于是坐在椅子上想着什么。 “我回来了！”没多久，宿舍门被打开，赵玲欢快地喊着。不过她看到林冬梅的样子，忙过来问道，“你这是感冒了么？” “不是，我只是碰到了一些事，没有想明白。”林冬梅说道。 “能不能告诉我？我帮你看看。”赵玲询问道。 林冬梅摇摇头，“不好意思，玲子，这里牵扯到别人的隐私，我不方便告诉你。” “没关系。”赵玲微笑着说道，“其实你也不要为别人烦恼，既然那个人还能坦然和你说他的故事，我想他应该自己都没在意。所以，你在烦恼什么？” “是啊，我在烦恼什么？”林冬梅失笑道。 “就是。”赵玲拿出自己的饭盒，“走吧，再不去食堂可没什么好吃的了。” 第134章 会小心 从学校步行到食堂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平时走小路倒是可以省下十几分钟。但是现在正是融雪天，小路上的积雪不仅没有人清理，而且还结成了厚冰。如果不小心滑下去的话，要么摔得够呛，要么滚到到几个平时给稻田提供浇水的池塘里。 虽然冬天的池塘水不深，可这天气掉进去那是绝对要感冒的。若是送医院不及时，转成肺炎那也不是没可能的。现在的医院里，青霉素等抗生素可是稀缺药品，所以肺炎是极有可能导致死亡的。 林冬梅和赵玲都是惜命的，宁可多走一点路也不冒这个险。何况现在住学校的年轻老师也不少，所以大家结伴去食堂打饭菜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经过这半年的相处，林冬梅、赵玲跟那些矿务局派来支援的老师们也关系融洽了许多。本来双方就没有什么大矛盾，再加上又都是年轻人。打了几场羽毛球、乒乓球，又聚餐了几次之后，大家的关系至少都提升到“熟人”级别了。 不过面对这些老师的热情，林冬梅觉得更多还是他们的心态摆平了。以前他们自恃自己来自矿务局就有点看不起基层煤矿，结果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首先矿务局并不算是基层煤矿的直接主管部门，充其量矿务局手里只有煤矿的人事建议权和协调各煤矿工作的权力。这点权力还要看基层煤矿愿不愿意给面子，不给面子那就是一纸空文。 而且基层煤矿的收入那可都是直接上缴国库，矿务局还要等财政重新下拨资金。那真论有钱的程度，矿务局完全不能和基层煤矿比。其他都不说，这群矿务局的老师在基层煤矿吃了几天食堂之后就知道基层煤矿这里是真卧虎藏龙。 大家打好饭菜之后又相伴离开。自从有了煤球灶之后，女老师们都或多或少会在宿舍里开火。一方面是省钱，另一方面则是更合自己口味。女老师们都打完饭菜就走，男老师自然也不会真傻到吃完再走，肯定也是跟在女老师后面离开。 大家回到学校后，就按照熟悉程度去各自的宿舍一起吃饭。林冬梅和赵玲都是一副不喜欢被人打扰的态度，所以大家都不会来她们宿舍。而两人也喜欢这样，毕竟两人家里可是时不时送好吃的过来。而且林冬梅还有个盲盒系统，里面的奖励糊弄下赵玲就算了，其他老师那可都是人精，哪里瞒得住。 “冬梅，你这红烧肉的水平真的是越来越好了。”关好门之后，赵玲连忙从一个藏在柜子里的玻璃罐头里挖了一坨肉出来。 “吃就是了，别大声嚷嚷。”林冬梅拍了下赵玲。 其实林冬梅觉得她那天炖肉的时候，大家就应该晓得了。只不过自己不说，大家也就在装糊涂。 “冬梅，我爸爸让我谢谢你。”赵玲压低嗓门说道，“我爸也说了，你的感觉是对的，让我多听你的话。” 有了赵爸爸那边的肯定答复，林冬梅就越发肯定现在的形势不容乐观了。 “那你可要听我的话。”林冬梅说道，“首先你以后少去参加那些读书会和朗诵会什么的。” 第135章 期末考 林冬梅原本以为赵玲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至少需要一段时间的缓冲，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赵玲几乎是从她们谈话后的第二天就开始让自己低调起来。 赵玲不仅完全推辞了所有的社交活动，同时也将自己的生活简化到只有办公室、教室和宿舍三点一线的程度。如果昔日的朋友来打探赵玲在做什么，赵玲就翻出一本厚厚的《高等数学》挡住了所有人窥探的目光。 “你都端上铁饭碗了，怎么还想着要考函授大学啊？”一个同为诗歌朗诵会的朋友有些不解地问道。 “趁年轻，试试自己能走多远吧。”赵玲浅笑着回答道，“而且既然自己是数学老师，那多学点数学还是有些帮助的。” 虽然大家有些舍不得赵玲，但是既然人家想好好学习了，难不成还去打搅人家？现在的人对知识还是非常尊重的，如果让自己长辈知道自己去打搅其他人学习，那少不得回家就是“父母之爱如山崩”了。 就在赵玲开始准备参加函授考试的时候，她们担任老师之后的第一学期期末考也就开始了。 这次期末考是由青峰县教委统一组织的，全县所有小学都会参与并进行总排名。因此这次成绩是很能反映学生的学习情况和老师的教育能力，所以李校长和卢主任都放话说了，期末考核的重中之重就是这次期末考成绩。 “你担心么？”在宿舍里，赵玲有些坐立不安。 因为是全县统考，所以监考老师也是外校派来的。赵玲和林冬梅因为还是第一年入职，所以并没有资格去外校监考，所以留守本校协助做些后勤工作。 “你觉得我能不担心么？”林冬梅放下手里的《小学教育月刊》，语气平静地说道。“但我自认为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去教他们，所以我相信孩子们只要认真去考就肯定没有问题。” “你倒是信心十足。”赵玲也坐了下来，然后继续看着手里的书本。 “你打算过完年就去报名庆阳师范学院的专科函授课程啊？”林冬梅询问道，“我其实觉得你胆子可以更大点，直接瞄准他们的本科函授课程。” “我谢谢你对我如此充满信心。”赵玲翻了个白眼，“我跟你说啊，我这才毕业半年不到，我发现我居然看不进这些教科书了。” “没办法，人一进入社会就会开始变得浮躁起来。”林冬梅耸耸肩，表示她也没办法解决。“要不然那些搞科技研究的人为啥是人才了吧？” “是啊。”赵玲点头认可林冬梅的话，“远的不说，我哥前些日子寄信回来说打算再读研究生。” “是吗？他打算念自己学校的研究生么？”林冬梅询问道。 风波的前几年，大学其实还算是一片净土，只要自己不作死还是有可能毕业的。 “快别说了，我哥打算去农大念水稻培育。”赵玲一脸苦闷地回答道，“我爸爸倒是表示支持，但是我妈说什么都不同意。” “你哥这跨度也够大的啊！”林冬梅惊讶地说道。 赵睿本科念的是文科里最具代表性的中文专业，结果研究生要跨到属于工科的农学范畴，这在后世考研人中几乎是“自寻死路”。 “唉，我也不知道我哥是怎么想的，但是他现在已经去考了吧？”赵玲不确定地说道。 第136章 等成绩 小学生的统考其实只需要一天半的时间，虽然也有语文、数学、思想品德、自然科学和体育五门功课，但是每门功课的考试时间其实只需要60分钟罢了。跟中学时动不动就是90分钟或120分钟的考试长度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林冬梅和赵玲这两个留守学校的老师在体育考试时终于派上了用场。小学生的体育考试有三大类：60米短跑、立定跳远和男生俯卧撑及女生仰卧起坐。林冬梅和赵玲的工作就是协助这些小学生的动作尽量规范，以及仰卧起坐的时候帮忙压腿啥的。 “好了，这次青峰县小学统一期末测试体育课的考试到此就全部结束了，这也代表本学期的统考圆满结束！”一个负责新矿分校监考的老师高声宣布道。 然后全场响起了掌声，李校长代表新矿分校向这些外校来的监考老师表示感谢，然后招待他们去食堂吃一顿工作餐。 忙了一上午的林冬梅和赵玲决定在宿舍煮点面条吃就算了，实在是没有力气走那么远的路去食堂了。 回到宿舍后，林冬梅开始煮面条，而赵玲则在一旁收拾桌子。 “对了，冬梅，你这面条哪里买的？我咋在粮站没有找到呢？这口感比富强粉做的面条还好吃。”赵玲忽然问道，“这面条价格肯定贵，你可千万别自己垫钱进去。当初我们说好了的，钱和粮票平摊。” 赵玲的话让林冬梅咯噔了下，她发现自己最近的确有点不够谨慎了。因为她拿来煮面的面条可是后世的“特一粉”，而现在最好的富强粉以后世的标准就是“特二粉”而已。两种面粉差了一个等级，哪怕是普通人都能吃出口感不同。 “这是周晓他们车站那边的面粉，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林冬梅下意识地将事情推给了周晓。 “还是他们铁路系统好啊，啥都能吃到。”赵玲收拾完桌子就过来帮林冬梅打下手，“你以后嫁给周晓那就是享福了呢。” “你瞎说什么呢？”林冬梅嗔道，“我还没打算嫁给周晓呢。” “不是吧？”赵玲吃了一惊。她紧张地看了宿舍门，见大门紧闭才放下心。“你俩都处了2个多月了，差不多就该见家长订日子了吧？再不济也该在家长那将关系确定下来了。你说你不想嫁给他，那周晓知道不？咱可不能故意吊着人家男同志啊！” 林冬梅听完赵玲的话有些哭笑不得，敢情自己闺蜜以为自己是个“集邮女”不成？ “我其实担心的是我和他之间的学历差距，还有他现在的户口还在京城呢。”林冬梅说出自己的担忧。 “这……”当林冬梅抛出学历和户口这两个问题后，赵玲也没辙了。说到底，赵玲自己也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少女。 “好啦，你放心，我和周晓会好好处理我们的关系的。”林冬梅安慰道，“最后肯定会是一个完满的结局。” 第137章 出分数 全县统考就意味着试卷将统一在县教委批改，林冬梅和赵玲作为新入职的老师当然还没资格参与，所以只能乖乖在学校等成绩。不过虽然全县的小学生虽然多，但阅卷的老师也不少，再加上阅卷老师采用流水线批改，因此基本在一周后就统计出了各科的成绩。 林冬梅和赵玲及其他老师都在办公室里焦急地等着李校长和卢主任。这两位已经去总校领取分校各科的成绩及相关统计数据。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回来？”有老师焦虑地问道，然后又忍不住摸出了香烟。 “要抽烟就去外面抽！”立刻有其他老师反对道。 统考后又下了一场大雪，这场大雪规模比前一次大了许多，再加上前一次的积雪还没有彻底融化干净，因此这次大学带来的降温就更加明显了。别看办公室里现在有三个煤球灶在烧着，但房间的温度也勉强在零上5℃徘徊，大家只能在毛衣之外套毛衣，棉衣之外套棉衣。 “冬梅，你这身体可真好。”赵玲有些羡慕地对林冬梅说着。 “谁让你不锻炼身体的？”林冬梅打趣地说道。 其实林冬梅棉袄里套了一件红外保暖内衣和羊毛衫，同时还贴了几个暖宝宝才让林冬梅身体保持足够的温暖。 就在大家闲聊的时候，办公室门忽然被推开，雪花被风卷着就飘了进来。 “这天气可真的太冷了！”卢主任胳膊下夹着一个公文袋，一走进来就跺脚说道。 “将火门都扯开，可不敢让咱们的卢主任冻坏了。”有个老教师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过倒是有几个年轻老师将火门给扯开了，所以房间的温度也在慢慢地提高。 “好了，我就不说什么废话了。明天学生要来领成绩单，咱们现在就公布下各年级各科的得分和在全县的排名。”卢主任说道，“具体的排名就不需要跟学生们说了，如果有家长感兴趣就私下回答吧。” 卢主任开始各年级各科目地宣布平均分、全县排名以及高分段的分布情况。青峰县包括县城、各机关各单位和下辖公社，总共有大约二十几所完全小学（即拥有完整的一年级到六年级）和三十几所初级小学（只有一年级到三年级）。 由于下辖公社的办学条件较差，加上大部分的初级小学都集中在那边，所以在全县排名里基本处于后段班了。 真正在较劲的就是青峰县完全小学、青峰县机关小学、红旗煤矿附属子弟学校小学部、红旗煤矿附属子弟学校新矿分校、青峰棉纺厂子弟学校小学部等学校，这些学校大概合计起来每个年级有十个班上下。 林冬梅大致听了下，一年级、二年级在全县的排名比较一般，大概就是十名左右的成绩。但是进入三年级之后，新矿分校的平均分和排名就有了质的飞跃。基本上都在前五名，尤其是自己负责的语文居然拿到了全县平均分第二的好成绩；同时语文单科前五十名，自己班也有快10个人。 赵玲的成绩虽然没有自己这么出色，但是她的数学平均分在全县也是前五的成绩，数学单科前五十名里，她班上也有5个人。 听到这样的成绩，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138章 涨级别 “这次我们学校的成绩都非常理想，不仅保证了所有学生在全部科目都及格这一基础目标，同时我们总分在全县排名前50名的学生有不少。”在卢主任宣布完成绩之后，李校长就出来做了总结。“大家放心，大家所作的努力我都看到了，所以年底的奖金就敬请期待了！——散会之后，请林冬梅老师和赵玲老师分别来我的办公室。好了，散会！” 办公室里自然是喜气洋洋，还有什么比奖金更激动人心的消息呢？不过此时林冬梅和赵玲却站了起来，有些茫然地看着李校长离开的地方。 “是谈你们转正的事情。”卢主任此时来解释道，“你们俩在岗前培训就表现优异，所以自然有这次提前转正的机会。好了，你们俩谁先去？” 林冬梅想了想，“我先去吧。” 说完，林冬梅就拍了拍赵玲的手，然后朝李校长的办公室走去。 林冬梅到了李校长的办公室，李校长正在换煤球。 “不好意思，我上午不在办公室，所以就没有点煤球灶，因此有些冷吧？”李校长换好煤球，将火门扯开，然后将一个烧水壶压在灶口上。“我听说这个节能灶是你想出来的？这可是个好东西啊！听牛婶说，一天最多六个煤球，还能随时都有热水用。” “我就是提了个概念，最后还是工人们的集体智慧。”林冬梅当然不会将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 李校长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林冬梅坐下来。 “你这个学期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李校长说道，“总体来说，你表现得非常优秀。不管是教学任务还是你平常的为人处世，我都很满意。唯一让我觉得有些不解的是，就是你太过暮气沉沉了。而且你有点随波逐流，仿佛我们做了决定就不再反对了。比如你说的合唱队，我这边没有说反对还是赞同，你那就没有下文了。” 听到李校长这么说，林冬梅顿时有些尴尬。“我不是担心家长们反对么？” “你还没有做就怎么知道家长会反对？国庆汇演的时候，难道家长就都同意了？”李校长反问道，“你这胆子啊！哪里有点年轻人的模样？” 林冬梅果断认怂，“我看看下学期能不能组织起来。” “凡是能丰富学生课余生活的举动，我都是赞成的。”李校长表态道，“好了，来说说你最关心的转正事情吧。” 听到李校长后面这句话，林冬梅立刻正襟危坐起来。 “别那么严肃。”李校长笑道，“通过了！” “啊？通过了？”林冬梅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难道你对自己都没自信？”李校长摇头笑道，“你转正的消息已经提交总校那边了，大概再过两天就会到人事科那边。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你的工资和粮食副食品供应就会按新的级别来了。” “谢谢，我以后会更加努力的。”林冬梅说道。 “我期待你的表现。”李校长说道，“回去的时候帮我叫下赵玲老师。” 第139章 放寒假 林冬梅通知完赵玲就找卢主任询问有关寒假放假事宜了。 “教师培训？”卢主任一副关爱弱智的眼神看向林冬梅，“林老师，你知道寒假才多少天么？扣除掉过年又剩下多少天？这点时间哪里够我们举办一期培训班？而且你别忘了，还有部分老师可不住在青峰县辖区内，他们单单是回家就要好几天呢。” 卢主任一番话让林冬梅醒悟了过来，后世学校老师卷成那样也是需要一定先决条件的。便利的交通就是最起码的一条，后世绝大部分返回老家过年最多花费一天到两天的时间。而现在人回家过个年，单程用个三天四天也不算稀奇。 “那暑假呢？”林冬梅还是对提升自己颇为期待，因此还是多问了一句。 “通常情况下，针对教师的培训班都是县教委牵头。我们一般是和庆阳师范学院合作，举办为期一个月的短期培训班。”卢主任介绍道，“但是全县这么多学校，哪怕是仅仅针对小学老师那也是非常多人报名的。因此，县教委规定了，担任教师一年以上并且获得过县级优秀教师以上表彰的老师才会安排。” 卢主任这话一说，林冬梅顿时心寒了。入职一年的门槛倒是不算难，但是要获得一个县级奖励那就麻烦了。 林冬梅估算了下，最高级别的劳动模范肯定没自己的份儿；稍低一级的五一劳动奖章、三八妇女奖章和五四青年奖章也估计没自己的份儿；可即便是县教委评选的模范教师、先进教师和优秀教师三个奖励那也是困难重重。 模范教师基本被高中老师包圆了，偶有几个非高中老师那也是人家在艰苦环境做出了卓绝贡献。先进教师和优秀教师倒是有小学老师的份儿，可往年评选上去的都是教龄五年以上的资深老师了。果然，这个时代对于“论资排辈”还是很看重的。 看到林冬梅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卢主任决定还是鼓励下这个年轻的新晋老师。 “林老师，虽然县教委的表彰的确有些难度，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你的论文在全县乃至全地区可都是小有名气的，如果你能在教育研究方面做出贡献的话，别说优秀教师了，先进教师都是有机会的。” 被卢主任灌了一碗鸡汤的林冬梅再度燃起了斗志，趾高气扬地回到了宿舍。 而就在林冬梅整理宿舍的时候，赵玲是一阵风地跑进了宿舍。 “冬梅，你也转正了吧？”赵玲兴高采烈地说道，“这下回家后，我看我妈还念不念我！半年转正，全矿每年怕也没几个人吧？” “我转正了。”林冬梅点点头，“我也问了卢主任，咱们寒假没有培训班。” “那太好了，我可以放开玩了！”赵玲越发高兴起来。 “你不是说年后要报名庆阳师范的函授么？你现在玩，到时候报名考试过不了怎么办？”林冬梅不得不提醒了赵玲一句。 “啊！”果然，赵玲顿时就蔫了，“我怎么忘记这件事了呢？唉，看来过年只能在家里好好看书了。” “你到时候可以让睿哥给你指导一下。”林冬梅提醒道，“睿哥毕竟是本科师范呢。” “他？”赵玲叹口气，“我估计他过年会被我妈念死去。研究生居然去念农科，我妈哪里舍得她那宝贝儿子去农村哦。” 第140章 回到家 林冬梅和赵玲一边聊天一边将宿舍的东西都归置好。毕竟有一个月的时间不在宿舍里住，一些必要的防潮防虫的措施还要做。 虽然这个时代的樟脑丸已经有了，但这种樟脑丸可是拿真正的樟树做的。虽然纯天然，但是防虫效果却相对较弱。而且由于价格不便宜，所以衣柜里能放的不多。 至于吸湿袋什么的，这个年代完全没有。但好在大家聪明地利用生石灰吸水的特性，也做了一些同样效果的东西，只是生石灰吸水后的腐蚀性也是个问题。 林冬梅表面上像赵玲那样处理，但实际上在封箱的时候将樟脑丸和生石灰换成了自己从盲盒里抽取的后世产品。而一些常用衣服则被打包进包袱里，这个是要等会带回家的。 林冬梅和赵玲在锁门前仔仔细细将窗户、箱柜都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疏漏的才将宿舍门锁上。 “唉，这下要明年才能来住了。”赵玲有些感慨地说道。 “你在这里住了半年还没住腻啊？”林冬梅打趣道，“赶紧的吧，错过这班班车就要等五点那班了。” “那赶紧走吧。”赵玲也知道现在不是抒情的时候，真要在这北风吹雪花飘的天气里等上一个多小时的车，只怕到家就感冒了。 林冬梅和赵玲紧赶慢赶到达车站的时候总算是没有错过班车。两人在简陋的遮风棚里吹了十几分钟寒风后，班车总算是哼哧哼哧地到了。 “赶紧上来！如果发动机吹凉了就又要重新摇把杆了。”售票员催促着大家。 是的，此时的大型客运车和卡车一样需要司机在前面用一个摇杆来转动以此发动发动机。这个可是技术活，如果把握不好那有可能就被摇杆抽到胳膊上。那发动机带动的摇杆可是冲击力十足，轻则肌肉红肿，没个七八天是消不下去；重则直接骨裂乃至骨折，那就去休息三个月吧。 大家上了车，售票员就立刻关上了车门。那宝贝的发动机正在棉毡子下发出低吼声，然后汽车继续向前开着。 “你这脸色可不好啊。”坐到位置上后，林冬梅就看到赵玲的脸色有些潮红。她摸了把赵玲的额头，“你这脑门的温度可有点高啊。” 林冬梅在身上找了下，虽然她的空间里有特效感冒药，但她可不敢拿出来。现在药物紧缺，哪怕是煤矿医院对待一般病情都尽量使用中草药。不过好在林冬梅出门前给自己泡了一玻璃罐头的红糖姜茶，所以她立刻掏了出来。 “赶紧喝点。”林冬梅轻轻地拍了拍赵玲的脸，“要不然你这回到家不烧起来才怪。” 赵玲虽然有些脱力，但还是挣扎着将红糖姜茶喝了下去。 热乎乎的姜茶进了肚子后，赵玲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点。 “等会我送你回家。”林冬梅说道，“你要是不舒服记得和你妈讲，可不敢耽误了。” 车子摇摇晃晃半个多小时总算是到了老矿部这边，林冬梅搀着赵玲下了车就径直朝她家走去。 第141章 睿哥哥 林冬梅敲了敲门，结果开门的是一个星眉剑目的英俊男子。 “睿哥。”林冬梅有些意外地说道，随后她立刻说道，“玲子在回家的路上受了寒气，可能发起烧了。我在车上给她喂了点红糖姜茶，但是效果不明显。” 听到自己妹妹发起烧了，赵睿也吓了一跳。他帮忙接过林冬梅和赵玲的行李，然后带着她俩朝赵玲的房间走去。 到房间后，林冬梅指挥赵睿去烧开水并找感冒药。她则帮赵玲脱掉外衣，然后将赵玲塞到床上并盖好被子。 此时赵睿端着茶杯并拿着一盒药走了进来，“我找了下，家里就只有这鱼腥草了。” 林冬梅知道鱼腥草是治疗感冒的辅助药材之一，但这个时候也没啥好挑剔的了。 她将赵玲扶了起来，然后用温水给赵玲服了药。重新让赵玲躺好之后，林冬梅再次摸了下赵玲的额头，还好没有烧起来。 两人离开了赵玲的卧室，好让赵玲好好休息。 “不好意思，刚刚只注意我妹妹，都忘记给你倒杯茶了。”到了客厅，赵睿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给林冬梅倒茶的。 “没关系，反正我家就几步路了。”林冬梅微笑着说道，“赵阿姨回来之后你记得提醒下赵阿姨去看看玲子的体温，万一烧起来就记得送医院。” “嗯，我记下了。”赵睿点点头，“你要不要在我家吃晚饭？”赵睿脸红邀请道。 “这才放假第一天，我无论如何都得回家吃饭吧？”林冬梅笑着反问道。 “是我唐突了。”赵睿脸越发红了。 林冬梅拿起自己的行李，赵睿将她送到门口。 “睿哥，再见！”林冬梅笑着挥挥手就转身朝自己家走去。 林冬梅回到自己家，推开门就首先受到大侄子的爱心拥抱。 “小姑姑！”林志军跑过来抱住林冬梅的双腿，“我好想你呢。” “是吗？”听到侄子奶声奶气的问候，林冬梅的心都融化了。“姑姑也想你呢。” “那小姑就没有糖糖么？”林志军眨着卡姿兰大眼睛问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这么热情肯定有企图。”林冬梅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快放开你小姑。”林大嫂端着菜从后面的厨房走过来，“让你小姑将东西放下好不好？” 林志军放开双手，但是一双眼睛还是忽闪忽闪地追踪着林冬梅。 “你个小吃货！”林冬梅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就只有这一颗了。晚上要记得刷牙，要不然牙齿就要被虫吃掉的。” 林志军点点头，一边吮吸着嘴里的奶糖，一边玩弄着手里的糖纸。至于林冬梅的嘱咐，大概就是听听而已。 林冬梅回到自己房间，房间显然已经被收拾过了。林冬梅将行李里的东西归置好之后就回到了客厅。 “喝杯热茶，外面可真的冷！”林妈妈说道，“还好这个节能灶真不错。” 林家的节能灶有带一个桌面，桌面和灶口里的空间可以用来保温一些东西。而围着灶的周围则是温水缸，一方面利用水储热来提高煤球的热量利用，另一方面也确保大家洗脸洗脚的时候随时有热水。 第142章 合家欢 随着饭点到来，先是林爸爸和林松回到了家，紧接着林柏也到家了。 林爸爸见大家都到了，就吩咐吃饭了。 “冬梅，你们今天就放寒假了吧？”林爸爸照例先喝了一小杯酒。煤矿工人常年在湿冷环境工作，因此基本都有点风湿，所以需要喝酒来活血。 “对。”林冬梅点点头，“我刚和玲子一起回家。玲子受了点风寒，估计有点发热。” “是吗？”林妈妈好奇地多问了一句，“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路上给她喝了点红糖姜茶。”林冬梅回答道，“到家之后，又给她吃了点鱼腥草。” “处理得不错。”当护士的林大嫂出言表示认同，“基本上应该不会烧起来，但是这个天气要想痊愈也得费点功夫。” “以前梅子的体质也不好，但这一年倒是好很多了。”二哥林柏插嘴道。 “可不是。”林冬梅毫不谦虚地说道，“我现在可是每天晨跑夜跑，再加上八段锦做下来，我身体绝对一级棒！” “那就好。”林松对林冬梅知道锻炼身体还是很高兴的，“病了吃亏的还是自己。尤其是去年过年，全家都被你吓到了。” “好了，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说了。”林妈妈怕又刺激到林冬梅，连忙出来打圆场。 林冬梅倒是不觉得那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不过她也顺着转移了话题。 “妈，我们今天进行了评估。我的转正通过了。”林冬梅不紧不慢地说道，“估计下个月我的工资和粮食额度啥的都要调上去一级了。” “真的啊？”林妈妈听到之后也喜不自禁，“那你下个月就是42.5元的工资了？” 林冬梅点点头，“我们学校这次的成绩也不错，估计年终奖应该也不少。” 听到这番话，家里人都很高兴。尤其是林大嫂，现在家里等于只有林志军这个小屁孩是吃白饭的，算下来家里的经济情况就真的轻松许多了。 虽然林大嫂也是煤矿家属出身，但是家属和家属之间的收入还是有差别的。林家的林爸爸、林妈妈和林大哥都是干部，除了行政工资还有岗位补贴。特别是林爸爸和林大哥因为需要下井，那补贴就更多了。 林二哥虽然还是拿工人工资，但是司机的外快可不要太少哦。至于林大姐，那也是隔三差五给家里送东西。 当初自己真的是嫁对人了！林大嫂内心美滋滋地说道。 要知道一线工人虽然收入高，但风险也是有的。一线工人每年别说落下残疾的，因为事故去世的都有十几个。所以当初林大嫂选中林大哥的时候，林大嫂家里是反对的，生怕自己闺女后面当了寡妇。结果现在，林大嫂是自己兄弟姊妹里过得最舒心的。 “对了，赵睿是不是回来了？”林柏忽然问了句。 林柏和赵睿是同龄人，只不过林柏高中毕业之后就去当司机了，但赵睿却继续念到了大学。 “在家呢。”林冬梅说道，“我送玲子回家的时候，都是睿哥照顾的。” “梅子，你现在和周晓在处对象，赵睿那边。”林妈妈隐晦地提醒道。 “我知道。”林冬梅回答道，“赵玲那边我已经说开了，我就拿赵睿当哥哥看待。” 林妈妈点点头，“那就好。” 第143章 洗个澡 一家人和和美美吃完晚饭后，林冬梅就和林大嫂约好去澡堂洗澡。而闲着没事的林柏自然被林妈妈派去护送。 “我昨天才洗了澡的！”林柏发出最后的挣扎。毕竟对于男孩子来说，洗澡和受刑几乎没啥区别。 “那你昨天还吃了饭呢！”林妈妈毫不客气地回答道，“瞧瞧你那后脖子！我告诉你，要是这次还没洗干净，明天我让你哥押着你去洗。” 林妈妈话音落下，正在沙发上听收音机的林松冲自己弟弟露出一副友爱的笑容，让林柏浑身一震。好一副“兄友弟恭”的和谐场景！ 相较于林冬梅和林大嫂拎着一大堆东西去澡堂不同，林柏就直接穿着单衣并拿着换洗的内衣裤就准备走了。 “你这也不怕冻着？”林妈妈瞧着林柏的模样，忍不住说道。 “他这个年纪正是火气旺的时候，冻一冻对身体有好处。”林爸爸倒是不在乎地说道。 出门后，三人朝着上坡的路走着。红旗煤矿老矿区的澡堂子就在矿区和家属区的连接处，毕竟澡堂最初修建就是为了下井工人。 “我跟小妹至少要洗半个小时，你可别傻了吧唧早早就跑了出来啊！”林大嫂不放心地嘱咐了林柏一句。 “放心好了，嫂子，我又不是傻小子。”林柏朝着林大嫂和林冬梅挥挥手就大踏步朝男澡堂入口走去了。 男澡堂和女澡堂之间隔着一面墙，因此两边是互相看不到的。不过论澡堂面积的话，女澡堂就只有男澡堂的三分之一。这一方面是煤矿里女职工人数远远不及男职工人数，另一方面则是女澡堂里并没有修建泡澡池子。 刚刚掀起女澡堂门口厚厚的布帘子，热热湿湿的水汽就扑面而来，林冬梅顿时有种从冬天回到初夏的感觉。 进了澡堂门再拐过一条不长的走廊就是更衣区，两排衣柜之间就是长条凳子。更衣区里就这么排着十几排更衣柜。昏黄的灯光在头上亮着，但厚厚的水汽让人几乎看不清远处的人影。除了左右的人，再远就只能凭声识人了。 “小妹，洗完澡我们就在这里碰面。”林大嫂已经脱掉衣服拿着小盆子和肥皂等物品朝淋浴区走去。 “好的。”林冬梅回答道，“我去里间看看，我喜欢水热点。” 洗澡去分为外间和里间，外间的面积是里间的两倍有余。里间因为靠近锅炉房，所以热水相对较多也温度较高。 林冬梅脱掉衣服后，将洗发水、护发素和肥皂放到小盆子里，然后就穿着拖鞋进去了。 这个时代其实已经有个人洗浴用品了，后世还在贩卖的蜂花、海鸥、上海药皂等牌子此时就已经在供销社里大放出售了。 只不过这些牌子货既要工业票又售价不便宜，因此只有那些没有家庭负担的年轻工人或家境较好的公认才会购买。林冬梅的盆子里虽然装的是这个时代的包装，但包装里可是后世的改良配方。 新矿区虽然也有澡堂，但是从学校走去洗澡要往返半个小时，所以林冬梅和赵玲在宿舍里基本就是擦身而已，真要洗澡还是回老矿区这边才洗。 这次好不容易又有洗澡的机会，林冬梅是痛痛快快地洗了个够，直到将皮肤都搓红了才收拾好洗浴用品出来。 等到更衣区的时候，林大嫂已经换好衣服在那等着了。 “果然还是小姑娘皮肤嫩啊！”林大嫂看着林冬梅白里透红的皮肤忍不住赞叹道，“唉，我这皮肤哪怕抹再多的凡士林都还是干燥得很。” 林冬梅被林大嫂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换好衣服就拉着林大嫂出了澡堂。 在大门口，两人碰到正哆嗦着一边抽烟一边慢跑暖身的林柏。 “让你多穿件衣服出来又不肯，这下知道啥叫只要风度不要温度了吧？”林冬梅骂了林柏一句。 “赶紧走。”林柏也懒得和林冬梅吵架，“我都快冻僵了。” “该！”林冬梅跟在林柏身后快步朝家里走去。 第144章 学个习 三人回到家后，林妈妈自然看到脸都冻白了的林柏。于是林妈妈骂了林柏一句之后，又去厨房给林柏泡了一杯红糖热姜茶。 林柏穿好衣服被林妈妈逼着喝掉一杯姜茶后就被林妈妈压在火炉边烤火，而林松则带着林大嫂和林志军回他们的小家了。 白炽灯在节能灶上亮着，节能灶四周被厚厚的被子盖着，一家人都将身体裹在被子里。靠墙的立柜上，大大的飞乐牌电子管收音机正在播放有些失真的京剧唱段。 林爸爸坐在沙发上，翻阅着今天的几份报纸；林妈妈则坐在林爸爸的身边织着毛衣；林柏则是不安分地扭动着身体，似乎很想离开；而林冬梅则是拿出一份《华夏教育》的杂志，同时还拿出笔记本和钢笔开始写写画画。 “你什么时候跟你妹妹学学也好！”林妈妈有些不满地说道，“全家人说起来就只有你真的是不爱读书。” 林大姐和林大哥是当年条件不允许，分别在小学和初中就中断了学业。但即便如此，林大姐还是在夜校拿到会计专业的结业证，而林大哥更是在职工大学拿了采矿专业和掘进专业两个毕业证。 等林二哥的时候已经基本稳定下来，要不然也没有机会让他念到高中。和林二哥那批念高中的学生，除了真正天赋有限的人之外，大部分人都靠着努力念到了大专乃至本科。而林二哥真的是明明聪明却因为贪玩而失去了升学资格。 “不爱读书我又有什么办法？”林二哥满不在乎地说道，“我现在在车队不是挺好的么？” “那你不看看赵睿出来是多高的工资！”林妈对林二哥不在乎的态度感到了严重不满，“人家赵睿一回家，四里八方的媒婆就找上门了。你都在家多少年了，有半个媒婆上门么？” “妈，现在流行自由恋爱，你就别管二哥了。”看到林柏要发火了，林冬梅连忙插嘴打圆场。 “就是，我在外面不知道多少女孩子喜欢。”林柏嘴硬地说道，“瞧着吧，我过年就给你带个姑娘回来！” “那我倒要看看你带什么姑娘回来！”林妈也嘴硬地回应道，“我可告诉你，我瞧不上的姑娘是绝对不许你娶回家的！” “行了，你这封建大家长的作风就少拿出来点！”此时林爸爸也皱着眉训斥道，“外面的风声是越来越紧张了，你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轻则降职，重则接受组织调查。” 林妈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她也察觉到了现在的情势，于是也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还有你们两个，以后出门说什么话最好动动脑子！”林爸爸又看了看林柏和凌冬梅，“冬梅，如果没有必要的话，以后尽量少发表点文章。” “我知道。”林冬梅点点头，“我基本只发表一些纯技术类的文章，不会谈自己的观点。” 林爸爸有些放心点点头，“这样也好，但还是尽量能少写就少写。” 第145章 上个门 清晨，林冬梅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拉开窗帘，门外的积雪大概已经快没过膝盖了。 “唉，看来又只能在家里锻炼身体了。”林冬梅重新将窗帘拉上，然后在床边就做起了八段锦。 八段锦打完之后，林冬梅又在床上做起了瑜伽。这是她某次去学校体育器材室抽盲盒抽到的。 还别说，学校的器材室真的是个大宝库。半年的时间，林冬梅除了瑜伽之外，还抽到了乒乓球、羽毛球和篮球等多项运动技能。靠着乒乓球和羽毛球技能，林冬梅可是学校最受欢迎的球搭子了。别说女老师这边了，一般的男老师都不见得能打赢林冬梅。 “你这在床上干嘛呢？”正打算叫林冬梅起床的林妈妈看着林冬梅在床上摆着各种奇异姿势，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是一个体育老师家里的家传功夫，对女孩子保持身材和提高身体素质有很大帮助。”林冬梅稍微调整了下呼吸，快速地回答道。 “就和你以前练那个八段锦差不多？”林妈妈好奇地多问了一句，“赶紧换好衣服出来。虽然你放寒假了，但也别天天睡懒觉。” “妈，我一大早就起来锻炼身体了，哪里算是睡懒觉？”林冬梅抱怨道。 估计天下妈妈都一样，除了子女放假第一天是宝贝之外，其他时候就只会让自己厌烦了。 林妈妈离开房间后没多久，林冬梅也做完了瑜伽。换好衣服并叠好被子之后，就推门看到正满脸呵欠的林柏。 “你不也刚刚起床吗？妈说得你好像都已经做好晚饭一般。”林柏说道。 林冬梅没有搭理林柏，而是加快速度跑到厨房后面临时搭建的小卫生间里洗脸刷牙。 没有抢到热水的林柏只好用冷水将就着洗完脸。 所有人都去上班后，就剩下放寒假的林冬梅和林志军，于是林冬梅又沦为了“孩子王”。 林冬梅带着林志军去了一趟赵家，发现赵玲虽然有点脸色苍白，但已经可以坐在家里烤火了。 “昨天真的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估计现在就该住院了。”虽然赵玲的精神还好，但说话还是有点有气无力。 “你快别起来了，好好坐着。”林冬梅拦住要起身打招呼的赵玲，然后径直带着林志军坐到了她身边。 “玲玲阿姨好！”林志军认识赵玲，于是乖巧地打着招呼。 “小军军真可爱！”赵玲笑着说道，然后扭头对刚刚开门而现在又在端热茶的赵睿说道，“哥，拿点糖果、蜜饯和水果来。” “要不是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我才懒得伺候你。”赵睿将热茶端给林冬梅，然后白了赵玲一眼。 “不用端什么了，这小子在家里吃了很多糖，我都怕他牙齿疼。”林冬梅拦住了要去拿东西的赵睿。 “那你们在这聊，我去看书去了。”赵睿见林冬梅是真心真意地说，就没有再去端东西了。 不过在回房间之前，赵睿还是拿了个苹果给林志军，这让林志军高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第146章 聊个天 “这孩子真的是只要有吃的就高兴。”林冬梅对自己大侄子的吃货属性感到有些头痛。 “小孩子嘛，能吃就是好的。”赵玲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我这几天怕是不能出门玩了，我妈让我乖乖在家休养几天。” “外面天气也冷，你这样子一出去就肯定感冒。”林冬梅表示自己赞同赵妈妈的观点，“这会知道我让你锻炼身体的用意了吧？” “快别说了，昨晚我妈可是念叨了我一个晚上。”赵玲头痛地说道，“我妈让我一开春就跟你一样去晨跑。” “那敢情好啊。”林冬梅笑着说道，“你可别忘了，春季可有职工长跑大赛，学校里肯定是要动员我们这些年轻老师参加的。” “长跑大赛？我的天，你不说我还忘记了。”赵玲现在是真正感受到痛苦了，“那个时候学校里也会组织长跑赛，动不动就是800米啊！” “那是学校，矿里的比赛可是有5000米和10000米的哦。”林冬梅笑着说道，“不过好像女子组报名的人不多。” “我的天，你不会去打算去报名吧？”赵玲惊讶地问道。 “怎么可能？5000米和10000米那需要专业且长期的训练才能跑完，我又不傻。”林冬梅立刻否认自己会报名的可能。 “也是，只有他们体育队的人才能完成。”赵玲也同意林冬梅的观点。 现在国内的大部分大型国有企业或机关都会有自己的体育队，通过招募专业体育人才到自己部门上班，然后在各类赛事中成为本企业或单位的代表队选手出战。因此后世在各个运动项目的职业化初期，基本都是国字号或公字号的队伍排名榜首。 两人闲聊了半天之后，林冬梅看了下赵家放在客厅的大座钟，忙说道：“这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回家做饭了。” “行，那我就不留你了。”赵玲说道。 林冬梅带着林志军刚刚回到自己家，就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男的。 “周晓？你今天不用上班啊？”林冬梅有些惊讶地说道，“你来找我也给我家打个电话啊！” 因为林爸爸的工作关系，林家是有内线电话的。周晓是可以通过车站电话打到煤矿再转接到林家的。 “我不是想给你个惊喜么？没想到你居然没在家。”周晓也有些无奈地说道。 “赵玲昨天回来的时候有点感冒，我今天去看她了。”林冬梅连忙打开门，让周晓进去。 “小军，快将火门扯开。”林冬梅吩咐了林志军一句，然后就给周晓倒了一杯热茶。“赶紧烤烤火再喝杯热茶，这天气感冒了可不好受。” “我身体不至于那么容易就感冒了。”周晓接过林冬梅的热茶，然后将一个大大的袋子放到桌子上。 “来我家就来我家是了，不需要那么客气的。”林冬梅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都是车站分下来的。”周晓笑着说道，“我跟孙平两人也吃不完，难道还等着坏掉么？” 第147章 吃个饭 林冬梅将周晓带来的东西分门别类的归置好，然后将一些不易保存的食材拣选了出来。 “周晓，你这五花肉选得真不错。”林冬梅瞧了周晓带来的肉，颇为满意地说道。 此时人们买肉的标准是越肥越好，因此林冬梅爱吃的里脊肉在这个时代是被嫌弃的。别说里脊肉这种纯瘦肉了，连五花肉都是没得选之后的选择。可是对于一个来自后世的江南人来说，五花肉那可是制作特色菜“农家小炒肉”的最佳食材。 “算你今天有口福，我给你做顿好吃的。”林冬梅瞧了瞧周晓打来的食材，都是自己喜欢吃并且擅长做的。 “那我帮你打下手吧？”周晓脱掉了外面的棉大衣，然后将毛衣袖子给捋了上去。 “你这容易把衣服弄脏的。”林冬梅找了找，将自己爸爸用的袖套及围裙给周晓戴好系上。 “请林大厨吩咐，我需要帮你做什么？”周晓笑着问道。 林冬梅想了想就吩咐周晓将食材给清洗一下，而她则开始淘米做饭起来。 等林冬梅将米和水放在饭锅里并放到炉灶上后，周晓也已经将食材洗干净了。 “瞧不出来啊。”林冬梅有些意外地说道。 虽然现在喊着“男女平等”的口号，但“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还是根深蒂固的。大部分男人别说进厨房了，能帮家里女人洗个碗筷就已经是“绝世好男人”了。 “有什么瞧不出来的？”周晓将食材沥干水，分别放到碗碟里。“我高中就在学校寄宿了，如果不会自己动手搞卫生，我怕是早臭了吧？” “那你切菜会不会？”林冬梅问道，“我这边准备配菜和调料，你将那些肉啊菜啊切好，如何？” “切倒是会切，但仅限切片切条啥的，切丝就切不好看了。至于打花刀啥的，那完全不会。”周晓坦白道。 “那我告诉你什么菜要怎么切。”林冬梅的厨艺其实也就是家常菜级别，那种高级刀工用起来也是浪费。 就在林冬梅和周晓在厨房忙碌的时候，林妈妈已经回到了家里。她看到林志军正乖乖地坐在暖炉边的沙发上看连环画，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军，小姑去哪里了？”林妈妈问道。 “奶奶，小姑和一个叔叔在厨房里。”林志军回答道。 林妈妈一愣，连忙快步走到厨房，结果看到林冬梅和周晓正在厨房里一起搭配做菜。 “冬梅你怎么能让周晓进厨房呢？人家是客人！”虽然画面很美好，但是林妈妈还是要出言劝阻道。 “没关系的，林阿姨。”周晓笑着回答道，“我这边刚好能帮上忙。您去客厅坐着吧，今天我和冬梅负责做饭菜。” “那行。”林妈妈笑着回到了客厅。 过了十几分钟，周晓和林冬梅陆续将饭菜端上了餐桌。 林大哥和林大嫂一般不回家吃午餐，而林爸爸和林二哥则通常回家吃午饭。 “平时也没看你做菜啊？”林二哥打趣道，“今天是怎么回事？” 林冬梅白了林柏一眼，“有的吃就闭上你的嘴巴。” “就是。”林妈妈也拿筷子敲了下林柏的头，“这么一桌菜还堵不上你的嘴巴？” 第148章 谈个婚 因为今天是五个成年人和一个小孩吃午饭，所以林冬梅就做了六菜一汤，而六菜里算是两大荤一小荤以及三个素菜。 大荤是农家小炒肉和泡椒炒牛肉，小荤则是葱花炒蛋，素菜则是酸辣土豆丝、素炒白菜及扎菜炒油渣，汤则是白萝卜豆腐汤。 “冬梅这手艺不错。”林爸爸吃了几口菜之后，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以前还是两手不沾阳春水，现在都能操持一桌饭菜了。可见人上班之后也就长大了，也知道懂事了。” “口味还不错，就是费油！”林妈妈点评道，“以后过日子还是要节省点。” “小姑的菜最好吃了！”林志军非常给面子地吹捧了一把林冬梅。 “还是小军军最会吃了。”林冬梅连忙给林志军夹了一筷子葱花炒蛋。 林志军将炒蛋连同米饭扒进嘴里，然后鼓着腮帮子在那大嚼特嚼。 “小周啊，这饭菜还适合你口味吧？你北方人在我们南方吃米饭还习惯么？”林爸爸询问道。 周晓忙放下碗筷，认真地回答道：“其实京城也是吃米饭的，只是吃得比较少。只有去冰城念书，那才真的是以面食为主了。而且我来红旗火车站都两年多了，哪里还有什么不习惯的？” “那就好。”林爸爸点点头，“虽然我们单位要努力为来自五湖四海的职工创造满意的生活条件，但毕竟我们能力和物资还是有限，最后还是要你们自己来克服。幸好我们的年轻人都是吃得苦也霸得蛮的，看看我们这片热土真的是日新月异。” “好了，吃饭就吃饭，少说点你那些大道理。”林妈妈打断了林爸爸的发言。 有道是“丈母娘看女婿那是越看越满意”，现在林妈妈就正处于这个状态。不仅不断和周晓问东问西，还将周晓的饭碗里夹了厚厚的一层肉菜。 看到林妈妈这般模样，林爸爸不得不轻咳一声来提醒下林妈妈。 林妈妈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于是就没有再步步紧逼询问周晓了。 趁着端饭的空档，周晓朝林冬梅扮了个流汗的鬼脸。 “小周啊，你和冬梅也相处半年多了吧？你对我们家冬梅有什么看法？”林爸爸忽然再次开口道。 林爸爸这一问，整个饭桌就冷静了下来。 林冬梅原本想说什么的，但是却被周晓抢了先。“林叔叔，我对冬梅是非常满意的。这半年相处下来，我觉得我们非常适合。” “你们年轻人觉得合适就好。”林爸爸说道，“虽然我和你林阿姨也不是个封建老古董，但是有些事是不是我们家长双方应该聊一聊了？” “这个当然。”周晓点头道，“原本我计划明年五一或暑假带冬梅去京城一趟。既然林叔叔今天问了，那我回去后就拍电报给我父母，您看如何？” 听到周晓如此上道，林爸爸老怀安慰。“其实本来我们也该去拜访下你父母的，但是京城到江南省实在是太远了。” “既然我已经在江南省工作，那以后的事情肯定以这边为主。”周晓保证道，“我父母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他们肯定能理解我。” 第149章 论个嫁 林冬梅万万没有想到吃个饭就导致自己马上就要谈婚论嫁了，她立刻用脚踢了下周晓。 周晓正在那侃侃而谈，结果没有料到小腿受到了来自林冬梅的暴击，顿时脸上挂上了痛苦面具。 林妈妈一看就知道林冬梅肯定在桌子下动手脚，于是一个眼刀甩给她，并冷冷地问道：“不知道我们的林二小姐有什么要指点一二的？” 林冬梅可是完整接受了原身的记忆，所以她很清楚自己这个便宜妈妈一旦阴阳怪气起来，那后面的发展是很可怕的。 因此林冬梅果断认怂，微笑着说道：“我的意思是，这个进度是不是太快了？” “太快了？”林妈妈嗓门都提高了三个音高，连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林柏都乖乖吃饭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矿里谁不是处对象处个半年就上门见父母的？你还打算再拖个三年五载么？” “也不用三年五载，一年半载就好。”林冬梅弱弱地说道。 “你想得美！”林妈妈一拍筷子，“你愿意拖，周晓他们家可以没时间陪着你。你也不瞧瞧小周都多大岁数了，你还打算吊着他几年么？” 听到林妈妈说周晓的年纪，林冬梅真的想高呼“天地良心”。要知道周晓这个天才学霸不仅念书比一般小孩早了两年，小学和初中还玩儿似的各跳了两级和一级。 因此等周晓上大学的时候，班上都是大自己至少五岁以上的大哥哥和大姐姐们。所以人家正常毕业年纪是23岁或24岁，结果周晓18岁就毕业了。别看周晓现在工龄6年多（大学算工龄），但人家还真的是个20岁的孩子啊！ 呵斥完林冬梅后，林妈妈又一脸和煦地看着周晓，“小周啊，你别跟冬梅这丫头一般见识。她从小就不是个懂事的孩子，这半年也真的是得亏你将她教得好。” 在一旁旁听的林冬梅撸起袖子就要反驳，但林妈妈甩过来的一个眼刀让林冬梅再度端起饭碗假装欣赏自己做的这些美食。 “你和你家里人上亮相，看看什么时候让冬梅跟着你去见见你家家人。”林妈妈说道，“至于婚礼，我们还是奉行艰苦朴素的作风就行了。不用大操大办，就通知下周遭的亲戚朋友就够了。” “行，我会跟我家里人说的。”周晓应承了下来，“我家里也不喜欢那种奢华的风格，毕竟过日子才是真的。” “林阿姨果然没看错你，你小周就是个懂事的孩子。”林妈妈表扬道。 吃完饭后，周晓就借口下午还要值班便要去车站了。 “冬梅，送送小周！”林妈妈说道，随后又嘱咐周晓，“你家又不在这里，以后想吃什么就告诉阿姨，阿姨给你做。” “那太麻烦阿姨了。”周晓说道。 “哪里麻烦了？你喜欢吃阿姨做的菜才让阿姨高兴呢。”林妈妈笑着说道，“还有，以后不许带东西上门了。要是再让我看到，阿姨可不许你进门！” 嘱咐了一大堆之后，林妈妈才放林冬梅送周晓去汽车站。 第150章 解个惑 从家门走出来之后，林冬梅立刻张牙舞爪地冲周晓道：“你连个招呼都不和打就想和我结婚？当初我们可说好了只是假装处对象。” “这也是你爸妈问出来的，难道我当场拒绝，然后让你被人当成‘没人要’？”周晓反问道。 林冬梅一愣，周晓的反问的确是自己刚刚没有想到却最有可能发生的。如果自己父母都主动问了，周晓还拒绝的话，那不仅是自己的脸面没了，连带着自己父母的脸面也等于是送上门被人踩。 “想明白了吧？”周晓轻轻地笑道，“而且这半年，你和我处得也不错，为什么你不肯和我结婚呢？难道你有别的喜欢的人？” “别瞎说！”看到周晓那略带醋意的表情，林冬梅忙否决道。“我只是觉得我俩年纪是不是太小了？” “当然。”周晓没有否认林冬梅的说法，“按照《婚姻法》，我俩起码还要再过两年才能结婚。所以，你担心什么啊？” “是哦。”林冬梅顿时尴尬地笑了。 哪怕现在双方见了父母也确定了关系，但是《婚姻法》可还挡在两人面前。尤其两人都是正式工，没有结婚证那是压根无法享受任何正式夫妻的福利及待遇的。并且他俩只要敢明目张胆地住在一起，当晚就会被保卫科抓起来。 “而且你自己也别忘了，现在的风可是越吹越紧了。”周晓有些担忧地说道，“如果我俩不尽早确定关系，以后我们相处起来该怎么办？你这不无疑是递刀子出去么？” 林冬梅当然知道风波那几年对所谓“搞破鞋”的人有多么凄惨，不仅要失去所有的一切，而且每天还要遭受各种羞辱。 周晓见林冬梅没有反驳，就继续往下说：“只要我俩将关系确定了下来，那么我们不管怎么相处，只要没有逾越最后的红线，别人就没有办法对我们说三道四。否则哪怕是你上门找我一下，估计就有各种风言风语将你吹得无法自处。” “可是我还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林冬梅挣扎着说道。 “距离我们合法结婚还有至少两年的时间，你可以好好地思考下。”周晓说道，“如果到时候情况还没有好转而导致我们不得不结婚的话，我可以保证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我是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非分要求的。等你觉得事态平息了，我们可以离婚。” “那你不觉得委屈？”林冬梅反问道。 “傻丫头，这件事哪里是男的吃亏？”周晓好笑地说道，“总之，我带你去见我父母至少还要半年，而我们正式结婚还要两年，你随时可以反悔的。” 林冬梅沉默了，周晓为自己做出的牺牲已经足够了。甚至林冬梅都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她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去坦然面对了。 两人默默地在车站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班车到了。 “冬梅，你不用想太多，当初我答应了你，那我就会做到的。”上车前，周晓温柔地对林冬梅说道。“这是我自愿的。” 第151章 想清楚 送完周晓后，林冬梅回到家里。此时林爸爸和林妈妈正端坐在沙发上，林二哥送给林冬梅“祝你好运”的眼神。 “你这丫头到底怎么想的？人家小周多好的男同志，真的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了。这么优秀的男人你不好好地抓牢在手里，还想尽各种办法推出去。你是觉得你身边好男人不缺，打算将小周送出去积善行德么？”林妈妈直接对着自家女儿开炮了。 听到林妈妈嘴里说出“积善行德”四个字，林冬梅直接“噗嗤”笑了出来。 “笑！还笑！你真以为小周身边没有别的女人虎视眈眈？”林妈妈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盯着林冬梅，“别说他们红旗火车站了，就自从他们晓得小周和你处对象后，多少人在我面前明里暗里地打听他？瞧瞧，你俩还处着对象呢，这些不要脸的家伙就开始准备拆散你们了！” “那也得拆的散啊。”林冬梅不在乎地说道，“妈，你放心好了，你的小周注定是你的小女婿。” “哼！”林妈妈倒也没觉得自己女儿说出，就刚刚饭桌上的表现，那周晓真的是非林冬梅不娶。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此时林爸爸也插嘴了，“你不能仗着小周宠着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感情是要双方都付出才能维系下去的。” “好啦，我知道了。”林冬梅也不得不承认，在即将到来的风波里是容不下任何特立独行的人。自己必须完全地融入到这个社会里，而当个“不婚族”显然是不可能的。既然必须结婚，那周晓则不得不说是个最佳选择。 “我过几天会和小周谈谈见他们父母的事情。我觉得就五一节吧，毕竟我暑假可能还有其他事情。而且暑期也是他们火车站的高峰期，估计他那个时候也请不到假。” “嗯，知道为别人考虑也算你的进步。”林爸爸满意地点点头，“你们俩商量好之后记得给我们个消息，有些礼物得我们准备。” 林冬梅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她有点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了。 “我回房间看书了。”林冬梅说完就径直回房了。 “你屋里多冷，还不如拿着书到灶边看呢？”林妈妈提议道。 “看书就要耐得住。”林爸爸倒是赞同林冬梅，“你别去打扰孩子。” 林冬梅没有去参与父母的争论，而是回到房间后将房门锁上了。 林冬梅知道很快上面就会发生事情，然后开春就会风波席卷全国。自己知道提醒赵玲和周晓，却丝毫不顾自己。 林冬梅觉得自己或许内心并没有真正接受这个时代，还是认为自己只是个“旁观者”。甚至或许自己内心最深处为了返回自己所来的那个时代，潜意识里产生一种“自我毁灭”倾向。 “不行！我绝对不能那样！”林冬梅看着衣柜上嵌着穿衣镜中的自己，认真地告诫道。 第152章 他来了 “放假前又不将事情布置好，放完假倒是知道临时通知我们。”赵玲气喘吁吁地抱怨道。 腊八的那天，狂风卷着鹅毛大雪将整个红旗煤矿给罩住了。此时林冬梅艰难地撑着伞，手里挽着赵玲的胳膊。两个人在没过小腿的厚厚积雪里朝工人俱乐部走去。 “我听我爸爸说，连矿里都选择今天停工了，他们怎么敢挑在今天开会？”赵玲被北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心中的怒气越发高涨。 “你还是闭上嘴将口罩戴好吧！”林冬梅没好气地说道，“你上次那个小感冒可是拖了一个星期。你这嘴巴说个不停，等冷风全部灌到你肚子里，你就知道厉害了。” 赵玲嘴巴嘟了起来，但还是乖乖地口罩戴好，然后将围脖扯了上来好将整个脸围住。 两人千辛万苦地赶到工人俱乐部，虽然俱乐部内没有风雪，但同样因为没有暖气而非常寒冷。此时已经有好几个老师正在前排的座位上聊天，林冬梅和赵玲从各自的袋子里拿出装着红糖姜茶的罐头瓶。两人喝下一大口热茶后，这才觉得原本冰冷的身体里开始有了一股暖意。 林冬梅和赵玲走到前排，也和这群先来的老师坐到了一起。 “你们是分校的老师吧？我们岗前培训的时候见过面。”一个自来熟的老师很快就拉近了两人与其他老师的距离。 两人打听了之后才知道是县教委的同志来这里给他们开会，说是有重要思想要传达。 “我们不是和县里平级么？县教委也管不到我们头上吧？”赵玲不解地问道。 “是管不到我们头上，但毕竟是地方上的同志，难不成还真的将他们赶出门？”一位资深老师微笑着解释道，“而且我们也不是完全求不到人家头上，何必搞得那么紧张呢？别的不说，每年的统考、学生运动会和其他竞赛，我们还是要和县教委的同志配合嘛。”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管是总校还是分校的老师都陆续到齐了。而此时主席台上也开始出现一些人，而其中一人的出现让原本有些蔫蔫的赵玲立刻精神百倍。 “冬梅，那个家伙居然在上面！”赵玲拉了拉正坐在座位上看书的林冬梅，一脸不敢置信地说道。 “谁啊？”林冬梅好奇地抬起头，然后顺着赵玲的手指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他不是连高中都没毕业么？而且以他的家庭出身是怎么进入县教委的？”赵玲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尖锐起来。 “自然是找到大靠山了呗。”相较于赵玲的惊讶，林冬梅倒是从周晓那里知道一些情况。 站在主席台上的朱仁似乎看到了赵玲和林冬梅，他还特意走下主席台而来到两人身边。 “赵同学、林同学，好久没见了啊！没想到我们现在都在教育战线上呢。”朱仁温柔地说道，“相较你们这些在一线的老师，我还是个后进者。以后的工作上，还希望两位不吝赐教。”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自当知无不言。”林冬梅抢在赵玲面前，心平气和地说道。“朱仁同志，上面好像有人在叫你。” 第153章 为什么 赵玲虽然不知道朱仁是如何摇身一变进入教委成为一名正当红的干事，但是看到林冬梅那平静却坚定的眼神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段日子下来，赵玲也算摸清楚林冬梅的脾性了。如果林冬梅当场发火，那就表示她并没有多生气，事情也就到这里为止。但如果林冬梅越平静，那事情就越严重，也表示这件事越难翻篇。 整个会议就是县教委的人提醒子弟学校这边要重视“思想品德”教育，音乐、舞蹈、绘画等艺术课程算是糟粕，要尽早摒弃。 甚至朱仁歇斯底里地喊道，思想课不仅要天天上，更要保证每天上足上够。不仅学生要上，老师更要上。他呼吁子弟学校成立专门的思想教育监督组，学生和老师每天都交一份思想学习报告上来。 这番讲话听得子弟学校的大部分老师们纷纷皱眉，因为煤矿子弟压根不愁工作，所以子弟学校对煤矿子弟的教育属于“放养”性质。 热爱读书的，老师会热情教授；喜欢音体美等兴趣的，老师也会因材施教；实在不爱学习的，那就组织你们打球搞体育，让你们的精力有地方发泄。现在搞出这种教育模式，自然不得这些老师的欢迎。 朱仁的发言一结束，林冬梅就看到总校一个资深老师站起来反驳朱仁。这个老师曾经教过林冬梅音乐，是一个不仅懂西方音乐同时也了解本国民族戏曲的老师。 林冬梅甚至在几次去总校的工作中，找这位老师开过盲盒。这个老师也送出了诸如女高音、黄梅戏等几个技能给林冬梅，这让林冬梅对他印象极好。 这位老师的批评发言结束后，陆续又有好几个老师站起来反对朱仁。而在主席台上的朱仁则是微笑着听取他们的意见，仿佛一个细心倾听的后辈。可林冬梅却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毒蛇盯住猎物的光芒，林冬梅知道这几个老师危险了。 现在林冬梅唯一祈祷的是矿里能够将他们保护下来，只要让他们还留在矿里，那最起码性命是无虞的。 会议最终不欢而散，虽然子弟学校这边有不少老师反对朱仁的提议，但也有一些投机者嗅到了不同的味道。他们不仅在场下为朱仁摇旗呐喊，甚至还在会议结束后找到朱仁热情攀谈。 “我们赶紧走。”林冬梅则是在会议结束后拉着赵玲离开。她可不想给朱仁一点机会，如果让朱仁找到时机逼自己站队的话，那自己就真的麻烦了。 仿佛是响应刚刚会场里的争执，两人站在俱乐部的出口处发现风雪又大了许多。烈风裹挟着冰雪径直朝人砸了过来，而地上的积雪已经快要超过膝盖了。两人将厚厚的皮帽紧紧地扣在头上，然后戴上口罩和围脖。至于伞？这种天气撑把伞那是给自己找麻烦。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家属区，林冬梅拉着赵玲朝自己家走去。而赵玲刚好也有事情问林冬梅，所以就跟了过来。 第154章 难置信 两人将身上的积雪弄干净，然后将已经有些湿的外套和鞋子脱下。换好衣服和棉鞋的两人走进林冬梅的卧室，而卧室桌子下正烧着旺旺的火盆。最上面的窗户被小心翼翼打开一个小口子，同时门上的通风窗也被仔细地打开了，以确保房间里的一氧化碳不会超标。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朱仁进县机关了？”赵玲立刻问道，“天啦！他不是因为审查出问题才被取消高考资格的么？怎么转眼就进了县机关？” “找个大靠山，再写一份断绝关系的声明信就可以了。”林冬梅平静地回答道，“当然，最重要是要找对靠山。” “你的意思是，他不要他妈了？”赵玲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不管怎么说，朱仁他妈可是对他没话说。以前他们家没有田地的时候，如果不是他妈到处求人施舍，朱仁怕早就饿死了！而且为了让朱仁可以念书，朱仁他妈不仅要种田，还要给公社打猪草、煮猪食。而且我还听说他妈还去山里打柴去公社卖。他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啊！” “你没有看到他看那些反对他老师的眼神么？他的人性怕是彻底泯灭了。” 林冬梅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毕竟相较于赵玲和朱仁顶多算是两看相厌，她和朱仁几乎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人家顶着这样的仇恨还能微笑着和自己打招呼，可想他的心性磨练到什么程度了。 “所以你怕他找上我们？”朱玲是个聪明的女孩，她一点就透。 “他找上我们，你觉得我们该如何选择？”林冬梅继续说道，“支持他，他只会等我们的利用价值没有了再将我们丢出去安抚其他人；反对他，那我们就是他第一批要清理的人。” “可我们这里是煤矿啊！他一个县教委干事哪里来的本事啊？”赵玲不敢置信地问道。 “他这样的出身都成功洗白进入县教委了，你觉得他背后的人简单么？”林冬梅反问道，“如果矿里真的顶得住，他们会同意县教委开这个会？相较于子弟学校，矿机关那边更在乎的是煤矿生产。为了生产不受干扰，一定的妥协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可他们不怕这是与虎谋皮？万一慢慢蚕食过来，最后还是他们自己倒霉？”赵玲问道。 “第一，上面绝对不会让矿里乱掉的。就算是朱仁他背后的那座靠山也没这个能力。如果他敢破坏矿里的生产环境，那不需要矿机关的那群人动手，其他人就会出来摁死他的。” 林冬梅知道此时的煤炭不仅是国内急需的重要工业资源，同时也是国内少数可以出口换取外汇的来源。破坏煤矿生产？那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踩到这条红线。 “第二，矿机关可是有代表在的。代表在这里就代表那群最可爱的人也在这里，他们是绝对不会让煤矿乱起来的。” 林冬梅的一番分析之后，赵玲算是渐渐平复下来。 “冬梅，谢谢你提醒你。”赵玲感激地说道。 “不客气。”林冬梅拍了怕赵玲的手，“前面的道路可能是曲折的，但最后的终点一定是光明的。我们都要加油走到最后！” 第155章 包饺子 林冬梅似乎将朱仁出现的事情抛之脑后，该吃饭就吃饭，该看书就看书。这样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腊月二十二日。 这一日，林冬梅大清早就主动揽下买菜的事情。林妈妈也不觉得稀奇，将钱和票据递给林冬梅，她便回厨房准备早餐了。 林冬梅今日主动买菜主要是打算多买点肉回来，同时还想看看有没有适合与肉搭配做饺子馅儿的其他菜。虽然林家有两个一线工人，但肉票斤数还是非常有限的。 尽管林冬梅自己抽到了不少肉和配菜，但她也只敢稍微拿点出来混在其中。否则以林妈妈的精明，只怕第一次就能抓到林冬梅的跟脚。 “咋买了这么多肉和大白菜？”半个小时后，林妈妈看到林冬梅的菜篮子，忍不住心疼地说道。 肉就算了，大白菜在冬天可以是少数还在贩售的新鲜蔬菜，所以那价格自然是不便宜的。 “我打算今天给大家包点白菜猪肉饺子。”林冬梅说道，“这部分肉和白菜是我自己掏钱和票垫上的。” 林妈妈倒是没有责怪林冬梅，毕竟现在林冬梅也工作赚钱了。她想额外吃点什么，那自然只能她自己掏钱掏票。否则让老大和老二知道，只怕心底就要落下埋怨。 “好好的，怎么想起吃饺子了？”林妈妈有些不解。 “明儿按日子算是周晓他们那边的小年，我得给他送点饺子过去。”林冬梅认真地回答道。 “哦？周晓他们那过小年是腊月二十三啊？那比咱们早一天呢。对了，那要不要送点汤圆过去？”林妈妈问道。 林冬梅想了想，“如果是家里包的，那就带点过去吧。要不然，我估摸着火车站食堂也会给他们在腊月二十四准备汤圆。” 腊月二十四是林冬梅他们这边的小年，而这边小年则是流行吃汤圆。不过汤圆不一定是甜口，咸口也是有的，就看各家的口味。 “我们家哪年吃的汤圆不是我包的？”林妈妈不满地问道，“糖芝麻和豆腐猪肉，你带哪个给小周？” “两种馅都带点吧。”林冬梅也不确定周晓爱吃甜口还是咸口，“对了，他还有个室友是铁哥们，估计也得给他带点。” “行，我知道了。”林妈妈点头答应下来，“饺子就你自己想办法，我这边可要包汤圆。” 其实包汤圆一点都不比包饺子轻松多少，特别是咸口的汤圆。咸口的汤圆馅儿需要先做熟，因此还得提前下锅炒熟。所以林妈妈也实在抽不出空来帮林冬梅的忙，但林冬梅抽到的家常菜技能还是对包饺子有加成的。 一整天的功夫，林冬梅整整一个人包了近200个饺子。她先煮了30个留下来给周晓和孙平，然后又煮了20个饺子用碗盛了。 “妈，我给赵玲他们家送点饺子过去。”林冬梅说完就端着饺子出去了。“您帮我将剩下的饺子盛出来，待会等爸爸哥哥回家就可以吃了。” “路上小心点。雪太厚了，而且年底矿里生产任务重就没有组织扫雪了。”林妈妈提醒道。 第156章 送饺子 换上高筒雨靴的林冬梅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虽然大雪已经停了，但是北风却还是呼呼地吹着。重要的是，从上次大雪到现在就一直是阴天。太阳都没露脸过，这厚厚的积雪哪里有机会融化？ 走到赵玲家，林冬梅开始敲起门来。 “来了。”赵玲的声音响起，然后就是急匆匆跑来开门的脚步声。“呀，冬梅啊！赶紧进来，这外面可冷了！” 林冬梅被赵玲拉进房内，节能灶的炉火让房内的温度维持在20摄氏度以上，故而赵玲和赵睿两人都只在外面套了件毛衣。 “伯父伯母还没下班呢？”林冬梅将手里的海碗放下，“我家包了点饺子。不过路上估计被风吹冷了，你们待会吃的时候还要热一热。” “这太客气了。”这年头大家的肉票菜票都不容易，赵玲连忙推辞道。“你家要吃饭的嘴那么多，还管着我们这做什么？” “这是我做的饺子。”林冬梅强调道，“你放心好了，我家里包了不少。我明天去火车站，你要来找我的话就得明天晚上了。” “你要去找周晓同志啊？”赵玲问道，“后天过小年，你是去邀请他来你家吃饭么？” “我们这是后天过小年，他家那边是明天过小年，所以我给他送点饺子过去。”林冬梅大大方方地回答道。 “啧啧，我还以为是你特意给我送的饺子，原来是附带的啊！”赵玲酸溜溜地送道。 “你要是嫌弃的话，那我就端回去了。”林冬梅笑着说道。 “都送上门了，哪里还有让你带回去的可能？”赵玲立刻护住海碗，“你饺子既然送到了，你人可以走了！” 林冬梅笑着点了下赵玲的额头，然后转身就离开了赵家。 赵玲则是喜滋滋地将海碗端进厨房，刚好米饭就要蒸熟了了，她可以隔着将饺子热了。 “冬梅现在和那个周晓处对象了？”回到客厅，赵睿忽然问道。 “对啊。”赵玲点点头，“这事儿都很久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么？” “那那个周晓怎么样？他对冬梅好不好？”赵睿继续问道。 看到自己哥哥这模样，赵玲叹口气道：“哥，你死心吧！不是妹妹不帮你，实在是冬梅对你没有感觉。至于她和周晓，人家都说是金童玉女、珠联璧合。” 听到自家妹妹都这么说了，赵睿的神情有些落寞。赵玲也不好安慰什么，毕竟这事儿也只能等自己哥哥走出来了。 不过此时刚好赵妈妈回家，一进家门就说道：“玲子，你在蒸什么呢？睿睿，你今天怎么了啊？” “刚刚冬梅送了饺子过来，我搁蒸屉上加热呢。”赵玲回答道。“至于我哥，听到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之后就这样了。” “你这当妹妹的不知道安慰下你哥啊？”赵妈妈白了赵玲一眼。 “我能怎么安慰？我都帮他旁敲侧击过好几次了，可惜人家真的是对我哥没有一点男女感情。”赵玲也无可奈何。 赵妈妈一定就知道是林冬梅了。私下里，她也希望林冬梅能成为自家儿媳妇。但是林冬梅这么些年和自家处下来，愣是将自己儿子当哥哥，这还有啥办法？想到这里，赵妈妈也只能一声叹息了。 第157章 二十三 林冬梅包的白菜猪肉馅水饺在家得到了广泛好评，特别是大家对那肉馅的调味是念念不忘。 “我用了点虾皮。”林冬梅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她当然知道自己调鲜的时候用了后世的蚝油、鲜味生抽等调料，但是她咬定了自己只多放了虾皮，剩下全部说成是自己的秘方。 林妈妈因为没有尝过后世的调味料，但是虾皮的鲜味还是尝了出来，于是就当成是自家女儿的小发明，追问几句就没有再问了。 “唉哟，我可是吃撑了。”林柏吃了整整二十五个饺子后，揉着肚子站起来在房间里散步消食。 “你这傻孩子咋有多少吃多少呢？”看到林柏这模样，林妈妈真的是哭笑不得。“家里又不是吃不起饺子，你犯得着这么傻吃一通么？” “谁让小妹包的太好吃了呢？”林柏感叹道，“这味道，我舌头都差点吞下去。” “是啊！小妹放的这虾皮简直是画龙点睛。”平时比较沉默的大哥林松也点头予以肯定，“光凭这手包饺子的本事，小妹哪怕去食堂当个四级厨师都没问题。” “当厨师有啥好的？还是当老师好，累不着。”林妈妈说道。 看到大家都很满意自己包的饺子，林冬梅内心也是高兴的。 次日，林冬梅就拎着一个饭盒上了班车。抵达新矿部车站后，林冬梅就往火车站那边走去。 因为火车站这边也知道林冬梅是周晓的对象，所以门卫那边让那个林冬梅登记下名字就放行了。 到了周晓的宿舍，林冬梅敲了敲门。 “谁啊？”门打开，还没睡醒的周晓就看到林冬梅正站在门外。他忽然想起自己只穿着里衣，脸一红，“你等我下！” 林冬梅此时的脸也是红的，她没有想到居然会见到周晓如此邋遢的一面。 过了十分钟，套着大棉衣的周晓打开了门。估摸着刚刚是用冷水搓了下脸，所以脸有些红。 “你昨天值的夜班？你们工程师也要三班倒？”林冬梅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们倒是不用三班倒，但是昨晚出了点事，我大半夜被叫过去帮忙。”周晓说道，“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已经睡醒了。” “今天不是你们那的小年么？我给你带了点水饺。”林冬梅说道，“孙平呢？我也给他带了。” “他啊，跟车去省里了。”周晓回答道。 “这样啊。”林冬梅点点头，“反正这天气收得住菜，你明天或后天给他吃也可以的。” 周晓虽然点着头，但心里却想着是一个饺子都不能留下。 “辛苦里这种天气还给我送饺子过来。”周晓心里美滋滋地说道。 “谁让你一个人跑到我们南方来呢？”林冬梅将饺子放到桌子上，“对了，前些日子县教委来我们矿里开啥指导会，代表县教委的就是朱仁。” “他居然去找你们了？”周晓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很清楚林冬梅，如果不是朱仁缠上了她，她是绝对不会跟自己说这事的。 “他的一些提议没有得到我们这边的支持，所以他大概想私下攀交情让我支持他。”林冬梅回答道。 “那你的意思呢？”周晓问道。 “我只是个老师，我不想掺和到那些事情里去。”林冬梅认真回答道，“所有我等会议一结束就带着赵玲跑了。” 第158章 做煎饺 “虽然不是什么好办法，但是情急之下也不失为一个还凑合的选择。”周晓点评分析道。 “你是不是找人在调查朱仁？”林冬梅忽然想起这件事来，“他现在可是县教委的干事，档案估计都进干部档案室了，你还是别继续调查下去了。” 如果调查一个普通人，大概惹不来什么麻烦。但是在眼下这个环境里如果调查一名县里的干部，那可是真的是惹祸上身。 “你放心，我不是莽撞的人。”周晓微笑着回答道，“倒是你，现在可是将那个朱仁给得罪死了。” “就算我站队支持他，难道我和他的那些恩怨就能一笔勾销？”林冬梅反问道，“单单就是我让他没办法考大学这件事就足够他和我不死不休了。” “能认清形势就好。”周晓起身给林冬梅倒了一杯热水，“你们子弟学校是归矿机关和矿工会管辖，所以他是没有办法直接插手进来的。但是，我想他肯定在那个会议上说服了一些人吧？” “你怎么知道的？”林冬梅好奇地问道。“的确有些年轻的老师显得很狂热，对朱仁的那些提议是非常信服的。” “因为不仅是你们那，我们这边也有这样的情况。”周晓没有坐下来，而是走到门边看了看外面，然后才走了回来。 “怎么了？”见周晓如此小心翼翼，林冬梅也压低了嗓门。 “车站里有些年轻的职工觉得自己比那些老职工乃至领导们要多干事，但是他们的工资并没有因为‘多劳多得’而拿到更多。所以他们对‘论资排辈’的不满就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给利用起来，搞得我们这里也不是很太平。”周晓有些头痛地说道。 “会影响到你么？”林冬梅心里一紧。她原本以为火车站算是个避风湾，但现在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简单。 “一时半会影响不到任何人的。何况我这边属于技术支持部门，大家靠的是手艺说话。谁行谁不行，那是一目了然的事情，那些人再想闹，也的掂量下自己手里的本事能不能压住别人吧？”周晓轻蔑地说道，“而且我们这边真要出事了，那车站大概率就是已经出事了。我们可是你们煤矿往外输煤的起点站，你觉得上面会放任我们这里乱起来么？” “那就好。”林冬梅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去了一半，“不过话虽这么说，你自己还是要注意点安全。万一有人下黑手呢？” “我们这可是高度保卫部门，谁能在我们站内搞鬼？”周晓有些好气地说道。“而且真要动手的话，那也得看他有没有真本事了。” “既然你有信心，那我就不说啥晦气话了。”林冬梅说道，“你这里有锅没？我帮你热热饺子吧。” 听林冬梅这么问，周晓就找出一个小小的铁锅出来。锅边很低，有点像后世的煎锅。 “你这锅是用来干嘛的？不能炒菜也不能蒸煮。”林冬梅有些不解。 “嗨，我和孙平有的时候想煎点馒头干，所以就找人做了个这么小的锅。你也知道，我们两个单身汉都是吃在食堂的。”周晓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吧，我给你换成尖角吧。你这有油吧？我想你们煎馒头也要用吧？” 第159章 吃煎饺 水煎包、水煎饺这种小吃在后世几乎是人人都吃得起的，但在此时却还是不少国营食堂的招牌菜品。不说其他，单单是那用来炸煎饺的用油就足以让不少家庭主妇心疼大半个月了。所以也就林冬梅这种身体里住着后世灵魂的穿越女以及周晓这种出身大门又工作清贵的人才会觉得吃个水煎饺是多么简单正常的事情。 “唔，你包的饺子可真好吃！”周晓咬了一口林冬梅刚刚出锅的水煎饺，那浓郁鲜香的汤汁立刻爆了出来。周晓完全不顾汤汁温度，用手将嘴边的汤汁全部扫进嘴里。“馅老满饺子馆的饺子都没你好吃！” “是我包的饺子好吃，不是我好吃。”林冬梅白了周晓一眼。 要知道林冬梅包饺子不仅用了后世的调味料，同时饺子馅也特意用了五花肉。肥肉的油香再加上瘦肉的嚼劲，最后搭配虾皮的点缀以及大白菜的爽口，才让饺子变得如此好吃。而且现在饺子又被猪油炸了一遍，单单这油香味就足以让不少人垂涎三尺了。 “好你个周晓，居然背着我在家里偷吃！”此时一个嬉皮笑脸的声音传了进来，然后门就被忽地打开。 孙平刚想说周晓什么，结果却看到林冬梅正坐在周晓旁边。哪怕同样贵为“单身狗”，孙平也知道自己此时出现得非常不对。 “我是不是不应该回来？”孙平尴尬地笑了笑，准备转身开门离开。 周晓虽然也是一肚子火，但是也知道这个时候将孙平赶走了就有点说不清楚了。 “坐下来吧！”周晓没好气地说道，“冬梅同志知道今天是我们北方的小年，所以送了点饺子过来。这不看饺子都冻冰了，所以就改成水煎饺了。别傻看着了，这里也有你的份儿。” “真的？”孙平有点不敢置信，“不是因为我回来了，你俩为了照顾我的情绪才说有我的吧？” “是真的。”林冬梅也被孙平的话逗笑了，“我给你们包了三十个饺子。你觉得这么大的饺子，周晓同志一个人吃得完么？” 孙平虽然很想检举周晓的食量完全可以再吃三十个饺子，但嘴上却还是说道：“我们周晓吃相可斯文了，哪里吃得了那么多啊！瞧瞧，来的早不如来得巧！我也是心有灵犀，这不回来就有吃了？” “你和谁心有灵犀？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话！”周晓立刻提醒孙平。 “我吃饺子！”孙平立刻不说话了。“哎呀！冬梅同志，你这饺子可是太好吃了！我有次去海津市出差，我还以为那里的饺子已经是天下一绝了呢。” “叫林冬梅同志或林同志，谁跟你冬梅同志了？”周晓再次提醒孙平。 林冬梅笑着拿筷子打了下周晓，然后对孙平说道：“你别搭理他，咱们也算熟人了。叫我冬梅或冬梅同志，那都可以的。” “嘿嘿，还是你大气！”孙平笑着说道。 “对了，你俩明天有空么？”林冬梅等两人吃完饺子，询问道。“明天不是我们这的小年么？你俩如果没地方去，可以来我家一起吃饭。” 此时周晓几把眼刀直插孙平，孙平也很识趣地说道：“我这边还有姑姑姑父在呢，小年肯定要去他们家吃饭的。” 林冬梅点点头，姑姑家那是正经亲戚而且还是唯一在这里的亲戚，那小年要是不去吃个饭那是要被说的。 她看向周晓，“那周晓同志呢？” “既然冬梅同志盛情邀请，我岂有推辞的理由？”周晓微微笑道。 忽然被塞了一嘴狗粮的孙平狠狠地打了个饱嗝，“我忽然觉得有点撑！” 第160章 厨房里 周晓虽然昨晚因为加班而得以上午补休，但是下午还是要正常上班。所以林冬梅等两人吃完煎饺，帮忙收拾了下东西就起身准备告辞了。 周晓自然是将林冬梅送到车站，然后林冬梅在上车前嘱咐道：“你明天来我家可别带东西了啊！我知道你那东西来得不难，但是我爸爸妈妈收起来那可是胆战心惊。” “行，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周晓微笑着回答道。 周晓现在也从林冬梅这边摸清楚了未来岳父岳母一家人的性子，知道对方是谨慎的性格后，他也感到庆幸。虽然周晓是工科出身，但从小热爱历史书的他可是看过很多例子。多少人的倒下就是因为“治家不严”，而这个“家”可不仅仅是自己的小家，还包括自己和妻子身后的家庭。想到林冬梅这边的家庭单纯，周晓忽然有些头痛起来，毕竟自己家里可是一笔糊涂账。 “算了，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周晓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朝着远去的班车挥着手。 次日，星期天。小年只是一个不同的传统节庆日，不管在哪个时候都不算法定假日。也就是今年刚好撞上了星期天，所以林家才有了好好吃一餐饭的计划。 “你昨天跟小周说清楚了么？咱们这边可是吃晚饭的。”林妈妈一边在厨房里做事，一边跟打下手的林冬梅说道。 “早跟他说了。”林冬梅说道，“虽然是星期天，但是他手上还有点事需要加班，所以中午压根赶不过来。” “他们车站那么忙啊？都星期天了。”林妈妈有些心疼地说道。 “您也说了，他那是火车站。难不成一到星期天，咱们全国的火车就停运了么？”林冬梅笑着反问道，“您放心好了，就些小事，不耽误晚上吃饭的。” “瞧瞧小妹这高兴的模样，看样子是对小周同志极为满意咯？”同样也在厨房帮忙的林大嫂忍不住打趣道。 “唉，我也不想的，谁让他表现得太好了呢？”林冬梅忍不住炫耀道。 林大嫂看到林冬梅这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 林妈妈则是轻轻地拍了拍林冬梅的手，“记住啊，感情不是一方付出一方享受。如果长期下去，再好的感情也会出问题的。” “放心好了，妈，我有分寸的。”林冬梅当然知道感情需要有来有往，否则只是一方付出那就是“舔狗”。自古舔狗那什么不是么？ 因为要给晚上准备硬菜，所以中午的菜色就相对简单了一些。 而吃完午饭没有多久，林大姐带着林大姐夫以及两个小孩也赶了回来。 几个男人自然是在客厅里聊天打牌，林大姐则是径直到厨房来帮忙了。 “今年准备得可真快啊？我都没啥事要做了。”林大姐开玩笑地说道。 “小妹这厨艺算是练出来了，现在全家最会做菜的已经是咱们小妹了。”林大嫂笑着说道。 “真的啊？”林大姐有点不相信地说道，但是看到林冬梅在那游刃有余地处理食材后，她笑着说道，“看样子是恨嫁了，愣是将一手厨艺练出来了。” “大姐，你瞎说什么呢？”林冬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当我今天为啥回来这么早？还不是等着看你那个对象？”林大姐直接说道。 此时前面客厅一阵喧闹，然后林志军跑了进来，“小姑，小周叔叔来了。” “还不洗手？”林大姐连忙抓住林冬梅朝洗脸架走去，然后又给倒好热水，还递过毛巾肥皂。 第161章 过小年 收拾好自己后，林冬梅走到客厅。果不其然，周晓此时正坐在林爸爸身边，林大哥、林二哥和林大姐夫正各种问题往他身上砸呢。 看到林冬梅来了，周晓忙起身，“冬梅，我给你带了点水果来。” “啧啧，这叫‘点’水果啊？”林柏拿着周晓带来的袋子，怪笑道，“别说好几种水果我们都没见过，就那几个苹果和橘子的模样，百货公司都没得卖。” “都是站里分的。我一个大老爷们也不爱吃，想着你说冬天多吃水果对皮肤好就给你带来了。”周晓一点都不难为情，一副我就是给我对象带的。 “还不赶紧接过来？”林大姐轻轻地推了下林冬梅，然后将一杯热茶递给周晓，“大冬天的，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林冬梅将袋子收好后，就被林大姐安排在客厅里陪周晓。可问题是，当着一家人的面，林冬梅也没啥好说的。 周晓也是胆战心惊，林爸爸、林大哥和林二哥的话里话外都是敲打自己的意思。而林大姐夫则是一副看好心的表情，心想终于轮到妹夫了啊！ 盘问了十几分钟后，林爸爸对林冬梅说道：“带小周去你房间里坐坐，我们这边等会就开始打牌了。” 现在的周晓毕竟还不算林家人，所以林爸爸也不好招呼他上牌桌。毕竟现在的政策是不反对家里人打个牌娱乐下，但是如果涉及钱和外人，那就算是违规了。哪怕周晓的身份算是模糊地带，但素来谨慎林爸爸肯定不会授人以柄。 林冬梅带着周晓去了自己的房间，不过房间门自然是打开的。 周晓压低嗓门说道：“林叔叔和大哥、二哥今天真的是太可怕了，我还以为要三司会审呢！” “怕了？怕了就别想着娶我啊！”林冬梅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可告诉你，以后我受了委屈，我爸爸就直接带着大哥二哥打上门来！” “不敢不敢！我岂敢委屈了冬梅同志？”周晓笑嘻嘻地说道，“对了，我给你的水果有几种是来自粤省的，那些不经收的。” “还有热带水果？”林冬梅顿时口水就要流出来了。现在别说啥车厘子自由了，估计九成的国人都不知道啥是车厘子。也就是南方沿海省份的老百姓还算能多吃几种水果，内陆或北方省份的老百姓大概一辈子就只知道桃、李、杏、梨、橘这几种水果了。 “你吃过？”周晓有些意外。这种水果也就是铁路系统的人大概听说过一二，毕竟利用火车捎带几个给家里尝尝鲜还是能做到的。 “书上见过，没吃过。”林冬梅立刻回答道。 “那等会你多吃点。”周晓说道。 五点的时候，林妈妈开始带着林大嫂和林大姐布置起饭桌来。林冬梅自然也不好意思干看着，连忙去帮忙递菜了。 尽管小年也不算正经过年，但是大部分家庭还是尽力筹备出几个硬菜来，也算是年夜饭的预演吧。 为了照顾周晓的口味，这次小年夜饭菜就相对比较清淡。 吃完饭后，林冬梅则从周晓送来的水果里挑了几个大家没见过的热带水果。 “来，都来尝尝鲜。这是周晓那边带来的热带水果，咱们这里怕是从来没有见过。”林冬梅招呼大家过来吃水果。 第162章 送大姐 和后世那些改良品种的水果相比，现在的热带水果甜份相对一般，但是果香味却要足一些。林冬梅吃过之后，也不知道后世的改良到底是好还是坏了。 “哎呀，我们得先走了。”林大姐刚吃了几口水果，然后有些着急地说道。“再晚就赶不上末班车了。” 听到林大姐这么说，林大姐夫也连忙起身准备收拾东西。 “大姐，我是开车来的，等会我送你回县城吧。”周晓此时开口说道，“横竖从车站到县城也没有多远了。” 林大姐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看了看林妈妈又看了看林冬梅。 林冬梅此时接口道，“大姐，别急匆匆地往回赶。你看家栋家梁正吃得津津有味呢。” “这方便么？”林大姐问道。 “我是有用车权限的，而且我每个月都有油票报销额度的。”周晓解释道，“所以，大姐，等会我们一起回就是了。” 既然周晓都这么说了，林大姐也放下心，“那行，我就占你便宜好了。” 林大姐重新坐下来了之后，饭桌上又恢复起开心的气氛。 直到晚上九点半，此时已经是很多人入睡的时间，几个小孩也在一旁有些困了。 “行了，明天大家还要上班，都去休息吧！”林爸爸出言结束了今晚的聚会。 大家送着周晓和林大姐一家人到周晓停车的地方，一连串吩咐之后，周晓才发动车子。 回到房间后，林妈妈和林大嫂开始收拾家里的卫生。 等一切都收拾好之后，林大哥也带着林大嫂和林志军告辞了。 而林二哥此时也接了热水去厨房后的小卫生间洗漱去了。 “这个小周真的不错。”林爸爸说道，“冬梅啊，以后可不要欺负他。” “爸，瞧你说的，好像我就不是啥好人一样。”林冬梅抱怨道。 “这不是提醒你么。”林爸爸有些尴尬地说道，“小周的条件太好了，原本我还担心你们齐大非偶，但是现在看来，他是真的喜欢你。” “是啊，小周看咱们家闺女时，那眼神里的光彩是藏都藏不住的。”林妈妈笑着说道，“我在工会见过太多的夫妻了，你们以后肯定是幸福的。” 林冬梅此时眼眶一红，“妈，你别赶着我嫁人啊！” “我哪里赶你去嫁人了？你现在才多大？你当你妈是法盲啊！”林妈妈没好气地说道。 “就是。”林爸爸也有些无语地说道，“这边还要等你见过他父母，然后我们两家长辈见几次来讨论日期和流程，你以为这在几天内就能办完？” “再说了，你二嫂还没进门，我哪里舍得就将你嫁出去？”林妈妈又补充道。 “啥二嫂？”此时洗漱完的林柏正好回来了。 “你个懒鬼！也不瞧瞧你多大了，咋还不寻摸个媳妇回来？”林妈妈怒道。 “媳妇哪里那么好寻摸？咱们煤矿就是阳盛阴衰，何况我们车队那就是和尚庙啊！难不成给你带个男媳妇回来？”林二哥笑着说道。 “你要是敢带，我就敢认！”林妈妈回答道。 听到林妈妈这回答，林冬梅都愣住了。六零年代的妈妈都这么开放了吗？ 第163章 除夕夜 小年过完就是真正的大年，只是此时的春节放假还没有后世那么人性化。比如现在的春节假期是从大年初一开始算起，因此大年三十还是工作日。只不过通常机关单位是除夕下午就开始放假，而一线队伍则是晚上六点开始放假。因此除了少数留守人员，大部分人还是能赶回家吃一顿热乎乎的年夜饭。 周晓因为今年没有回家过年，同时孙平则选择回省城父母家过年，所以他也来林冬梅家过年了。虽然还没有正式对外说明，但基本亲戚朋友都已经默认周晓是林家的小女婿了。 “没想到这个时代还是禁止燃放焰火啊。”林冬梅有些感叹地说道。 严格说起来，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虽然也是大年初一，但是她可是毫无知觉地在医院急诊室躺了一天多才苏醒过来。 “那没办法，你们煤矿可是重点防火单位。”周晓安慰林冬梅道，“我们车站后面有块大空地，那里是可以燃放焰火的。” “呵呵，我要去你那过年怕还是要一年多的时间呢。”林冬梅哪里没有猜到周晓话外之意，于是笑着打趣道。 “唉。”周晓一想到林冬梅的年纪顿时就有些郁闷。“没事，到后年暑假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正式结婚了。” 林冬梅没有接周晓的话，虽然她现在已经说服自己去接受一段婚姻，可她并没有对未来的婚姻有多少憧憬。 “你不想和我结婚么？”周晓察觉到林冬梅忽然变得低落起来，于是他担心地问道。 “周晓，你是个好人。”林冬梅只能感叹周晓不知道后世的“好人卡”，否则只怕此时周晓就要跳脚了。“我不排斥和你结婚，但是我对我们的婚姻生活感到迷茫。我觉得，那个未来似乎不是我想要的。” 林冬梅话还没有说完，手就被周晓抓住了。“冬梅，谢谢你愿意和我结婚。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将你的未来变成我们的婚后生活。你现在或许会感到迷茫，但是我保证你在真正和我结婚的那天就绝对不会在迷茫了。” “是吗？那我就期待你的表现了。”林冬梅笑了起来。 就在两人聊天的功夫，林志军推开了门，“小姑，周叔叔，吃饭啦！” 两人笑着回到屋内，虽然简单但依旧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饭正热腾腾地等着一家人的团聚。 “今天是辞旧迎新的一天，每个人都喝一杯！”林爸爸说道，“就喝小周上次拿来的汾酒。” “爸，周晓等会还要开车回去。”林冬梅提醒道。 “我就喝一小杯。”周晓也知道喝酒开车的危险，但眼下毕竟是年夜饭。 “那就喝一点。”林爸爸也是通融的人。 于是除了还是小孩的林志军，大家面前的小酒杯都被倒上了酒。当然，在林冬梅的监督下，林柏只给周晓到了浅浅的一杯酒，刚好没过酒杯底。 “来，让我们举起酒杯，恭祝祖国明年更美好！也祝红旗煤矿明年再创辉煌！”林爸爸举起就被说起了祝酒词。 第164章 要回去 “你没事吧？”年夜饭吃完后，林冬梅端了一杯浓茶给周晓，同时又拧干了一条热毛巾给他。 周晓接过热毛巾擦了擦脸，然后喝了一口浓茶。“你放心好了，这点酒量我还是有的。我向你保证，我现在意识非常清醒。” “那就好。”林冬梅的眼神里还是担忧。 此时的公路质量等级可没有后世那么好，大概在煤矿和车站里还是相对压得比较严实的碎石子路，但其他路段那就是普通的黄泥路了。别说那种高等级水泥公路了，连铺一层柏油都估计要到几十年后了。除了路况糟糕外，现在的道路两旁可是没有路灯的，况且现在路面还被冰封着。 “可惜我二哥现在都醉得一塌糊涂了。”林冬梅有些生气地看着正躺在沙发上傻笑的林柏，“要不然你俩也好搭个手。” “今天是大年夜，你将二哥赶到我那过年算什么回事？”周晓有些好笑地说道。 林冬梅也知道自己的想法的确有点过分，不过她也是在担心周晓的安全。而按照现在的风俗，周晓这个还没真正确定身份的姑爷自然是不能在林家过夜的。否则家属区的闲言碎语那可是要压死人的，因此林冬梅也不好提议让周晓和林柏在家里凑合一晚。 “放心好了，我不会勉强自己的。”周晓将皮靴和皮衣换好，顿时显得英姿飒爽起来。 “啧啧，还是你们车站好，我们车队就没这福利。”本来迷迷糊糊的林柏看到周晓的这套衣服立刻就清醒过来。 “人家是要大半夜站在寒风里检查火车，你需要么？”林妈妈没好气地教训了下自己的二儿子。 “这还没进门呢，我的地位又下降了。”林柏嘟哝了句。 林妈妈没有再搭理自己的小儿子，而是走到周晓面前。“小周，明天晚点过来拜年也没关系，总之要休息好。你可是开着车的。” “我知道了。”周晓微笑着回答道，“林叔叔、林阿姨、大哥、大嫂、二哥，我走了啊！” “冬梅，拿我的手电筒送下小周。”林叔叔吩咐道。 “知道了。”林冬梅扬了扬手里的手电筒，然后跟着周晓出了门。 此时大部分人家都是刚吃完年夜饭，有些人住的比较远也是这个时候从父母家里出来。于是在短短的路上，林冬梅带着周晓和好几组人互道拜年。 “没想到你在这里认识这么多人？”到了停车的地方，周晓忍不住打趣道。 “都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哪里还有不认识的人？”林冬梅笑着回答道，“记住我妈的话，不赶时间啊！” “我记得的。”周晓打开车门，坐了上去。“你回去吧，这外面天寒地冻的。” “没事，等你开远了我再回去。”林冬梅说道。 周晓点燃发动机，然后在轰鸣声里开着车朝远处逝去。 林冬梅站在那直到看不见车才回头往家里走去。 “小周回家了啊？”看到林冬梅回来，正在收拾客厅的林妈妈问道。 “嗯，刚刚走。”林冬梅看了下房间，问道，“大哥他们也回去了？” “一年到头，他们两口子都是聚多离少，我就将志军留在这里了。”林妈妈说道。 “哟，您这是盼二孙子吧？”林冬梅打趣道。 “如果你二哥努力点，我早就有二孙子了。”林妈妈抱怨起来。 正好从卫生间洗完脚回来的林二哥再度被林妈妈的话扫到。 第165章 年初一 清晨六点，林妈妈就已经开始催促林冬梅和林柏起床了。虽然大年初一是假期，但是拜年就讲究给“早”，所以大家都要早起早点吃饭。免得拜年的人都上门了，结果你们家不是没起床就是刚吃饭，那就尴尬了。 林冬梅倒是习惯了早起，所以是收拾好床铺就直接去卫生间洗漱了。而等她回到客厅的时候，就看到林妈妈拿着扫帚将林柏从房间拖了出来。 “全家就你最懒！赶紧穿好衣服去洗脸刷牙。”林妈妈训斥道。 林柏将压在节能灶旁边的衣服拿了出来，磨磨蹭蹭穿好衣服就去卫生间洗漱了。 “奶奶，我要上厕所！”此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林妈妈连忙跑到自己的卧室，然后就听到她训斥林柏的声音，“你个大男人洗漱咋要这么久？快，你侄子要上厕所！” “我的妈妈，我这才进来几分钟啊！”林柏无奈地抗议道，“我抱着小军，你赶紧做你的事情吧。”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林大哥带着林大嫂最先赶到家里。林大哥和林大嫂规规矩矩给林爸爸林妈妈拜了年，然后林爸爸和林妈妈递了红包过来。按照林家的习惯，除夕要给一个压岁的大红包，而新年则要给一个拜年的小红包。所谓的大红包也就是10元钱，小红包那就是1元钱。当然，这还是家里的孩子。如果换成外面来拜年的小孩，那就是1毛钱或2毛钱了。 “来，小军，妈妈将你的红包钱存起来。”林大嫂用着全国妈妈都会的谎言就将林志军手里的红包给“骗”走了。 因为年夜饭都吃得比较油腻，所以大年初一的早餐就相对清淡了。米粥、几碟酸菜。不过为了突出新年气氛，林妈妈也端上了用猪肉、花生米及糯米做成的雪花肉丸。只不过除了林志军吃了一个图新鲜之外，大家都小心地避开了肉食。 吃完饭后，就在林妈妈带着林大嫂和林冬梅收拾饭桌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敲门进来拜年了。 “林松，赶紧带着你弟弟妹妹去拜年！”看到别人已经上门，林妈妈连忙吩咐道。 林爸爸和林妈妈作为长辈当然在家里等着别人来拜年，但林大哥这些小辈就要出去给其他长辈拜年。 听到林妈妈的吩咐，大家赶紧整理收拾自己的衣服，然后跟在林松的身后出门拜年了。 此时的拜年也非常简单，邻居和同事家里就是去问个好，拿一把瓜子或花生就走了。当然，林志军还会收获一个1毛钱的红包。 至于比较要好的朋友家，那就是由林爸林妈领着去拜年。通常这种家里是肯定要留饭的，那就要看情况要不要留下来吃饭了。 毕竟现在大家的条件都不好，除非是真正的至亲好友并且知道对方家里是真的有余钱的，否则绝对是要推辞不去的。 一个上午转悠下来，基本上拜年流程就算走完了。下午通常就是林松、林柏和林冬梅自己的朋友需要去拜年了。当然，林爸爸这个生产厂长还要跟着厂长和其他厂长去慰问老职工、劳模和伤残职工啥的。 第166章 恶客来 整个春节假期，周晓只要没有值班就会来林家吃饭。而林家的邻居和朋友同事也慢慢接受了周晓未来会成为林家小女婿的事实。 论长相，哪怕是再挑剔的妈妈也只能说年轻一代相貌和周晓差不多的最多还有那么两、三个人；论工作，哪怕是各家自诩见多识广的爸爸们也表示找不到和周晓一样厉害的同龄人了。既然周晓优秀到这个地步，那人家林家提前下手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再说了，人家林冬梅还是被主动追求的一方呢。于是乎，大家纷纷打趣起来，询问林家啥时办喜酒。 就在大家都沉浸在春节开心的气氛里时，负责林家的居委会阿姨忽然上门了。 “冬梅，县教委的同志来你们家慰问你来了。”阿姨笑着说道，“好像还带着几个记者，你们赶紧将家里收拾一下。” “县教委来慰问我？”林冬梅吃了一惊。 且不说林冬梅还不敢相信自己的名气已经大到超过子弟学校的范围，但说他们子弟学校的老师要被慰问也是矿里的领导或矿务局的领导才对啊。不过林冬梅还没有愣神多久，林爸爸和林妈妈还是指挥大家开始收拾客厅起来。而原本来做客的几个亲友则是识趣地起身离开，于是原本拥挤的家里就只有林家自己人和周晓这个预备役了。 没多久，门外响起了哔哩啪啦的鞭炮声，然后木门就被推开了。 “请问林老师在么？我们是县教委的。”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干部和蔼地询问着。 林冬梅连忙站出来问好，而当林冬梅和这个干部寒暄完之后才发现他的身后站着的就是朱仁。 “林同学，我们又见面了！”朱仁微笑着伸出了手，“祝你新年快乐！同时也祝你在新的一年思想进步！” 林冬梅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和朱仁起冲突，于是也微笑着握了握手。 “原来朱干事和林老师还是同学啊？”中年干部有些诧异地问道。 “我们是小学和初中同学。以前我家里贫困的时候，多亏像林老师这样的同学才让我能坚持念完书。”朱仁有些感慨地说道。 “果然优秀的人从小就是优秀的。”中年干部颇为捧场地说道，“林老师，我们县教委好几次都被上级单位询问，您的论文给我们的教育工作是开创了新的方法啊。如果您是我们县教委直属的学校老师，我们都热切地想将您调到我们的教研室来专门从事教学研究呢。” “我还是更希望在一线从事教育工作。”林冬梅连忙说道。 “觉悟高！”中年干部表扬道。 一番寒暄之后，中年干部送上了慰问品，然后带着朱仁就离开了。 等朱仁他们走后，林妈妈关上门。“那个人是朱仁？” 林冬梅点点头，“是的。上次县教委来我们这里开什么调研会时，我就知道了。” “阿姨，这个朱仁不知道走了谁的关系，现在算是洗白了。”周晓说道，“不过您放心，他不敢对冬梅怎么样的。” 第167章 齐想辄 “什么？小周，你说你已经找人调查过朱仁了？他现在可是县教委的干事啊！”林妈妈听完林冬梅和周晓的解释后，大惊道。 连刚刚都波澜不惊的林爸爸此时也颇为不认同地摇摇头，“小周，帮你调查的那个人可靠么？万一被发现的话，他有啥证据能指证到你么？” “林叔叔、林阿姨，你们放心。我那个朋友调查到朱仁进入县机关工作后就果断中断调查了。”周晓回答道，“他的嘴巴还是很硬的。就算他要指证我，我这边也没有任何证据留下。” “话虽如此，但是这种事情哪个不是当事人自由心证呢？”林叔叔叹道，“总之，这件事不能再发生了！以后有什么问题发生，必须跟家里说清楚。” “爸，我们是不是太谨慎呢？青峰县哪里管得着我们红旗煤矿？矿务局可是直属最上面的，我们只是因为方便工作才和青峰县等地方单位建立了联系。”林大哥现在也是煤矿中层干部，所以对内部事情还是很了解的。“但也仅仅是联系，别说直接管辖权了，他们连建议权都没有。” “如果是有关煤炭生产这些事情，地方对我们的影响的确有限。”林爸爸说道，“但医院、学校就不同了。虽然我们的学校在县教委是单列且也没有直接管辖权，但是我们的录取工作还是要从人家教委走。真的的罪死了，人家在招生录取工作上故意卡我们子弟一下，谁受得了？所以，县教委真要插手一下的话，矿部这边大概率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你们也别担心，你爸爸也说的是最糟糕的情况。”林妈妈此时出言安慰道，“学校这边算是解决职工待遇问题的，所以真正有管理权的是在我们工会这边。县教委最多就是发函提醒我们，最后处理不处理还是要看工会的决定。” 听完林爸爸和林妈妈的分析，林冬梅也算是放下了心。 “不过，你们此后不要去招惹那个朱仁了！”林妈妈仿佛变了个脸，冷冷地说道。“他上门慰问就是一种示好。就算过去的事情还没有翻篇，也代表他最近不想再计较了。既然如此，你们就当不晓得好了。” 因为周晓下午还要值班，他吃完饭就准备回车站。 “妈，我去周晓那一下。”林冬梅知道班车已经恢复，所以她现在去周晓那边就不用担心走路的问题了。 “嗯。别玩得太晚了。”林妈妈同意道。 于是周晓开车带着林冬梅往红旗火车站驶去。 “我下午四点开始值班，然后要一直值班到午夜12点。”周晓说道，“等会我可能就没时间送你回来了。” “我又不是不认得路。”林冬梅笑道，“再说，今天班车就恢复了，我去车站等车就是了。” 周晓点点头，“你是不是要和我说朱仁的事情？”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林冬梅轻笑了一声，“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这件事最后发生成这样了，还将你牵扯进来了。” “林冬梅同志，你这话就说错了。”周晓严肃地回答道，“首先，这件事是我自愿的。其次，我们俩既然在处对象，而且未来还决定结婚的话，你的事难道就不是我的事了？最后，县教委对我们火车站可没有任何影响力哦。”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始终没有说所谓的“关心”，但是话里话外却都是愿意为自己承担。 第168章 大小包 周晓将车停好，然后去副驾驶席车门将门打开，扶着林冬梅从座位上跳了下来。 “地上太滑了，我怕你摔倒。”周晓将林冬梅扶到路边，然后又将林妈妈准备的东西拿了下来。 两人牵着手从车队慢慢走到单身宿舍区。 周晓见窗户的烟囱正冒着白烟便晓得孙平应该回来了，于是他快走了一步。 “孙平应该回来了，我让他收拾下。”周晓说道。 林冬梅脸一红，就主动放慢了脚步。单身汉的宿舍自然没有多干净，平时是因为知道林冬梅要来拜访，两人倒还是会提前收拾一下。今天孙平完全不晓得林冬梅会来，天知道他们的宿舍会有多糟糕。 周晓推开宿舍门的时候非常庆幸自己提前一步，因为孙平这家伙将煤球灶烧得旺旺的，所以他仅仅只穿了一条裤衩子在那吃着面条。然后灶边是做菜留下的边角料，以及孙平现在换下来的衣服。特别是那条红内裤，无比妖娆地出现在脏衣服的最上面。 “这不是我们的周晓同志么？怎么，刚刚从岳母娘家吃香喝辣的回来啊？”孙平打趣道。 “林冬梅就在我后面，你赶紧将这房间收拾下。”周晓提醒道。 “啥？”孙平大惊。 他连忙将手里的搪瓷碗放到桌子上，然后开始清扫起地上的垃圾来。 “你先将衣服裤子穿好，然后将那些脏衣服统统塞到你床底下。”周晓拿过扫帚，一边扫地一边指挥道。“特别是你那鞋子和袜子，给我丢到门外去！还有，窗户全部打开，将这里面的味道吹吹！” 两人忙活了一阵之后，周晓才打开门对站在走廊上的林冬梅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林冬梅走进房间，虽然还有股淡淡的味道，但是却被两人床边点着的檀香蚊香给压住了。 “孙平同志，新年愉快啊！给你拜年啦！”林冬梅首先给孙平打招呼道。 “林冬梅同志真是太客气了，我也给你拜个晚年了。”孙平笑着说道。 三人聊了下春节的见闻后，周晓就要到值班的时候，于是林冬梅就起身要告别。 “对了，听说我兄弟处对象了，我爸妈特意吩咐我带点特产给你。”孙平将一个大大的行李袋拖了过来，然后翻出一个袋子给林冬梅。 “伯父伯母也太客气了吧！”林冬梅看了眼周晓，她不确定自己要不要接这个礼。 周晓点点头，笑着说道：“孙伯父和孙伯母是非常好客的，我去他们家做客过好几次，每次都是大包小包的。” “可不是，我爸妈对你比对我还好，真不知道谁才是他们儿子。”孙平有些嫉妒地说道。 两人打趣了一会，周晓说道：“那你帮我将林冬梅同志送到车站吧。” “你这是心疼她要拿东西吧？”孙平立马戳穿周晓的想法。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孙平还是非常负责地将林冬梅送上了返程的班车。 等林冬梅拿着大包小包回到家，少不得又有解释一下。 第169章 交接班 午夜十二点，周晓在值班表上签完字交给交接班的人。对方笑着和周晓说了几句话之后，周晓就打开扳道房的门走了出来。 扳道房是个面积不大的房间，面向铁轨有大窗户，这里放着办公桌。窗户两边则是门和通气窗，房间中间是煤球灶。和办公桌相对的是单人床，床上用品一应俱全。如果半夜没有太多火车通过和临时扳道任务，其实值班也是非常舒服的。 房门内是不计成本的燃烧煤球，自然是温暖如春。再加上煤球灶还压着一个装满水的烧水壶，所以房间里的湿度也是有的。但是房门外却是寒风呼啸，周晓不得不裹紧了棉大衣，同时将棉毡帽紧紧地系在头上。 从扳道房走到车站大约只有500米的距离，但周晓第一次觉得这条路是如此之长。好不容易进了车站，办公室里有人提醒周晓领一下夜宵。三班倒的晚班工人和早班工人都有夜宵福利，于是周晓在领到表上签完字就拿着饭盒朝宿舍走去。 宿舍的走廊有昏黄的吊灯，但是吊灯此时在风中不停地晃动，显得格外诡谲。走廊边的宿舍几乎都熄灯睡觉了，毕竟这个时候也没啥夜生活，大家基本是九点左右就上床睡觉。 不过周晓走到自己的宿舍时，发现宿舍灯还亮着。 周晓开门进入宿舍，发现孙平正躺在床上翻着杂志。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没睡着？”周晓有些意外地说道。 “你去上班的时候那满面愁容的模样，你让我如何睡得着？”孙平说道，“你不至于担心我送你媳妇上车这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吧？” “那不至于。”周晓笑着说道。他从灶上将开水壶拎了下来，然后倒在自己的洗脚盆里。兑了点冷水后，周晓觉得温度差不多了。 他将棉皮靴脱了，然后再将厚厚的毛线袜脱掉，然后将小腿以下全部浸没在热水里。 “太舒服了！”周晓忍不住地说道。这段不长的路走下来，脚差点都快冻没了。 “那说说看，发生啥事了？”孙平严肃地问道，“能让你周大工程师感到犯难的事情，我还真没见过几起。不是你那奇葩后妈又找你了吧？” “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绕开我那父亲联系我。”周晓轻蔑地说道，随后又严肃地说道，“你还记得那个朱仁么？” “就是骚扰你对象的那个家伙？”孙平说道，“咋地？他又去骚扰你对象了？嘿，你是打算打断他的腿还是套个麻袋直接打残他？” “你别那么暴力好不好？”周晓翻了个白眼。 周晓将后面发生的事情都跟孙平说了一遍，同时也说了林晓梅和林家的看法。 “啧，那家伙怕还是冲着你对象去的吧？”孙平问道，“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他肯定是针对林冬梅，但也不完全是。”周晓泡完脚就开始擦脚，然后倒掉洗脚水。 “你要吃点不？”周晓打开饭盒，果然是万年不变的包子。“他背后的人可不许他眼界这么小。” “嚯，不枉我等你到这个点。”孙平掀开被子，只穿着裤衩就奔过来了。 第170章 想主意 孙平吃完一半的包子后，意犹未尽地说道：“果然是过年才有的福利待遇啊！平时的夜宵哪里有肉包子，油渣包就是最好了。” “你也吃了我的东西了，也得想点主意吧？”周晓幽幽地说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孙平冷笑一声，擦了擦嘴和手就又奔回床上了。“现在啊，最好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周晓其实也知道孙平的提议是最好的，此时的火车站、煤矿及县府那都是三个互不隶属的单位。只不过因为同处一个地方，所以三家单位才需要相互配合。其实三家单位关系不好也没关系，因为大家都有一套规章制度在那里，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除非是哪家单位对另家单位有啥不死不休的仇恨，那才可能导致针对性的报复。不过等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那肯定是上级单位插手再调走矛盾一方就可以了。 “你现在无非是担心林冬梅会不会被开除，重点我想你自己都知道是不可能的吧？”孙平继续躺在床上说道。 “那当然。”周晓点点头。 就算林冬梅出了什么问题，那也是煤矿内部给处罚，哪里轮得着县教委来处理。如果真让县教委处理了，那就是给煤矿一个大耳刮子。 “不会被开除，而且晋升评优也和县教委无关。”孙平说道，“所以，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无非就是林冬梅在工作的时候偶尔被穿下小鞋，这算啥事？” 周晓也不得不承认孙平的分析的确没有错，朱仁能够给林冬梅的最大麻烦就是“穿小鞋”。不过大家都是混职场的，又有谁没有被穿过小鞋呢？ 只是周晓和孙平不知道的是，在风波那些年，朱仁有的是法子绕开所谓的规则来处罚林冬梅。甚至他还可以让林冬梅失去自由乃至生命。因为他们都没有见识过，所以他们也无法想象。于是周晓在孙平的安慰下也没有再想，脱掉衣服就睡觉了。 而早些时候在林家的时候，林爸爸找了林冬梅谈话。 “那个朱仁不会特意针对你，他和他背后的人必定有更大的目标。所以他只会在处理目标的时候捎带上你，因此你自己在工作的时候要警醒点，千万别被牵扯什么事情里。”林爸爸嘱咐道，“此外他就是给你找点小麻烦，这种事情在工作中太常见了，你也别带着怨气去处理。” “我知道的。”林冬梅点头表示理解。自己在后世一个打工人，啥职场霸凌没见过啊。 “你能看得开就好。”林爸爸拍了拍林冬梅的肩膀，“不过受了委屈也别憋着，你爸在煤矿这地界还是有点本事的。” “谢谢爸。”林冬梅写道。 “好了，不打搅你读书了。”林爸爸说道，“不过现在还是春节，你也不要太努力了。” “我会注意劳逸结合的？”林冬梅应承了下来。 林爸爸于是关门离开了林冬梅的房间，而门外站着的正好是林妈妈。 “闺女那边想开了吧？”林妈妈压低嗓门问道。 “放心好了，那可是我闺女。”林爸爸得意地说道。 林妈妈掐了下林爸爸，“那也是我闺女！” 第171章 晕车了 随着过年气氛的慢慢减退，林冬梅赫然发现自己的寒假余额已经全部用完，于是她不得不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行李来。 好在和周晓约好由他负责接送，所以林冬梅就和赵玲两人在林家边喝茶边聊天，顺便等着周晓。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赵玲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要不然我还是坐班车去吧？” “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林冬梅不在乎地说道，“我跟他说好了，他也同意了的。这天气你去挤班车？你放心，我还不放心呢。” 和去年林冬梅刚刚穿过来的情况不同，经过一年多的调理和锻炼，林冬梅现在的身体素质方面远超一般女性，甚至普通男性都不见得有她厉害了。有次周晓的车半路抛锚，结果周晓在修车的时候发现自己这个对象的力气未免有点太大了吧？单单摇千斤顶这事儿，放到他们火车站里，很多文职男工人就做不到。 就在两人聊天的功夫，门外传来了喇叭声。 “他到了，我们也该走了。”林冬梅站起身，开始搬运自己的行李。 等两人的行李都放好之后，林冬梅就和赵玲手拉手坐到车后排去了，这让原本打开副驾驶席准备邀请林冬梅的周晓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从家属区开到新矿分校花了将近1小时，这和路面太糟糕有很大的关系。哪怕周晓开的这车算是越野车的型，但后世那些减震手段都没有用上，所以大家在车上摇的够呛。林冬梅和周晓两人的身体素质还好，但体弱的赵玲却好几次被摇吐了。林冬梅让赵玲吐干净之后，给她倒了一杯热糖水，然后又让她拿着一块橘子皮在那嗅。 等到学校的时候，赵玲觉得自己大半条命都快没了。好在周晓和林冬梅将她的行李都搬了下来，然后周晓就告辞离开了。 “我行李让我来收拾吧。”坐在椅子上的赵玲恹恹地说道，“你和周晓都忙了那么久了。” “你还是乖乖地去床上躺着吧，我没想到你晕车的情况这么严重。”林冬梅首先就将赵玲的床铺收拾了出来，然后就让赵玲脱下外衣上去躺着。 “你先忍一会，我去小魏老师那看看有没有烧着的煤球，这样我就不用引火了。” 林冬梅说完就用火钳夹着一个没有烧着的新煤球去了小魏老师的宿舍，而小魏老师此时早就收拾好了，正和她女儿在宿舍里看连环画呢。 “不就是一个煤球么？你还真的是。”听完林冬梅的要求，小魏老师有些嗔怪道。 “不是我穷大方，实在是您还带着孩子呢。”林冬梅说道，“您要不收我这个煤球，以后我可不敢找你要了。” “行吧。”小魏老师也知道林冬梅不差这点钱，“对了，赵玲呢？” “她晕车晕得严重，我让她先躺下休息会。”林冬梅解释道。 林冬梅从小魏老师的煤球灶里拿了一个正燃得旺的煤球回到自己宿舍，然后她将这个煤球放到最底下，然后上面又放了三个新煤球。为不让煤火被“憋死”，林冬梅不仅扯开了火门，甚至还将灶门也打开了。 林冬梅从牛叔牛婶那打了两壶热水，然后兑了点凉水就开始擦擦洗洗起来。 第172章 来人了 赵玲次日醒来的时候，发现宿舍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而煤球灶散发出来的温度让宿舍也暖和了起来。 和平日一样，林冬梅的床铺已经叠好。 “又去跑步了吧？”赵玲笑着穿好衣服，然后开始铺床叠被。 等她开始倒热水准备洗漱的时候，宿舍门打开了。拿着两个饭盒的林冬梅从门外走了进来，她将两个饭盒放到灶边。 “给你带了青菜米粥和包子，不过有点冷了，我帮你先热着。”林冬梅说完就回到自己的桌子边开始看起书来。 洗漱完的赵玲试了试饭盒的温度，发现米粥和包子的温度都已经合适了。 她用湿手帕包着饭盒，然后用一本厚厚的旧书垫在饭盒下面。 “冬梅，食堂这青菜米粥的味道不错啊！”赵玲喝了一口粥，感叹道。 “能不好吃么？你看看人家用了多少油渣。”林冬梅说道，“我帮你买的可是头道米粥，不仅能吃到青菜还能吃到油渣。等会再去打的二道粥，别说青菜的数量会减少，连油渣估计都捞不到了。” 今天是开学前的一天，林冬梅和赵玲收拾好就从宿舍赶到办公室了。 李校长问候完大家之后，又吩咐了下这学期的教学任务。 最后，他颇为严肃地说道：“县教委和矿务局教育处经过协商之后，将在青峰县内各中学、小学组建思想教育宣传组。宣传组不仅会随机抽查某个学校，同时也会在每个学校派驻一名宣传员。以后我们的部分课程安排必须和宣传员商议，要增加思想教育的部分。我们学校的宣传员下午就会赶到，届时请各班班主任、语文老师、历史老师及思想品德老师都过来参加会议。” 林冬梅虽然内心在叹气，但脸上还是没有露出什么不对的表情。吃完午饭又休息了片刻之后，林冬梅作为语文老师来参加所谓的“宣传大会”。 “林老师，我们又见面了。”办公室里，穿着深蓝色工作服还在胸口别着两支钢笔的朱仁微笑着说道。 看到其他老师惊讶的表情，朱仁继续说道：“各位老师，我朱仁也是毕业自子弟学校，还和林冬梅老师是同届毕业的。所以，请大家不要对我有什么抵触心理。不管在宣传执行过程中发生了什么问题，都可以及时来和我沟通。我也希望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大家也希望年底可以评优吧？因此，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林冬梅虽然没有搭理朱仁的话，但她也必须承认，朱仁在说服人方面还是很有能力的。几句话下来，分校这边的老师对他就没有什么“陌生感”了。甚至那几个从矿务局下来的年轻老师都恨不得要和朱仁称兄道弟了。 林冬梅可不信朱仁是随机安排到自己学校的，要知道子弟学校和县教委可不是一个系统。虽然有矿务局教育办的参与，但是在这里肯定没有在青峰县教委辖下几所学校那么自在。 而且就算来子弟学校，为什么要来分校？分校可只有小学部，但总校不仅有小学部，还有初中部，甚至高中部也在筹备中。年底汇报工作，他朱仁说自己教育好了一群小学生算啥成绩？但如果换成初中生或高中生呢？ 第173章 开学了 一场“思想教育宣传动员大会”开下来，等于是给班主任及文科类老师增加了额外负担。什么学校黑板报和墙报都要换掉，内容都要和思想教育有关；什么每天的晨读课要朗诵各大报的社论，同时三年级及以上的学生必须在次日交一份字数不少于300字的读后感。哪怕还不懂事的一年级和二年级也要回家之后再和父母一起阅读各大报社论，然后还要父母签字表示已经学习。 “这不是瞎折腾么？”在分校从事语文教学好几年的刘老师忍不住抱怨起来，“我不反对对孩子们进行思想教育，但是教材必须要适合孩子吧？小学阶段的语文教育是非常基础的，你讲一份社论教给他们去分析，他们能分析出什么来？” “正因为他们还是一张白纸，所以我们才要趁早占领他们的思想领域。”朱仁和言和色地说道，“我们先让孩子们记住，至于理解就等他们再长大点吧！” 刘老师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是他旁边的龙老师拉了拉他的衣袖，于是他就没有再张口说话了。 “各位老师，我们现在只是摸索探讨阶段，如果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来。”朱仁说道。不过所有老师都选择了沉默，于是朱仁微笑着对林冬梅说道，“林老师，你对我的提议有什么意见呢？” “我没有什么意见。”林冬梅平静地回答道，“其实通过报纸学习也不失为一种方法。毕竟不管是社论、新闻报道还是人物特写，这都是优秀的语文教学材料。虽然内容可能一时半会难以被孩子理解，但我们可以先让他们学会这种格式。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 林冬梅没有接朱仁的话，而是婉转地提醒其他老师，报纸上的文章也是语文教学的材料。大家不要拘泥于课本，完全可以通过学习报纸来学习阅读和写作嘛。林冬梅这话一出口，在场的语文老师都露出微笑。 朱仁嘴角微微抽搐了下，但还是笑着点头道：“大家看，林老师这开动脑筋之后不就解决了刚刚刘老师的疑惑吗？” 林冬梅在心底呵呵一笑，这一捧一踩不就是给自己拉仇恨。可惜相较于朱仁这个外人，刘老师他们才不会那么容易上当。 动员大会结束后，作为驻校宣传员，朱仁也安排了一个座位。只不过他那座位位于进门对面的角落里，不仅采光不好，同时门一开就要被冷风吹。最重要的是，这里堆放了大量粉笔。虽然粉笔是新的，但粉笔灰总有一些。于是门一开，朱仁就开始咳嗽。 “朱宣传员，我们学校的条件有限，这委屈你了。”李校长诚恳地道歉道。 “李校长言重了，我既然来贵校驻校就做好了克服一切困难的计划。”朱仁虽然知道自己被排挤了，但还是非常激昂地表示道。 虽然这学期多了个朱仁，但是开学工作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第174章 找茬了 “冬梅，我听说那个朱仁就是我们学校的宣传员？他来干什么？找你麻烦么？”会议结束后，林冬梅在自己宿舍里被赵玲忧心地问道。 两人都不是班主任，所以压根就不用凑在前面做什么报名的事情。而且报名还牵扯到缴费这个问题，因此大部分和报名无关的老师都默契地要么窝在宿舍里，要么就干脆早早回家。横竖这是报名日，只要早上签到就可以不算旷工或早退了。 “他后面那个人辛辛苦苦将他背景洗干净，就为了让他来找我麻烦？他为了爬上去不惜背负‘数典忘祖’的名声，就为了报复我学生时代和他的矛盾？赵同学，你可太小看我们这位朱同学了！”林冬梅笑着说道，“人家的目标可不是我们，我们撑死算是他前进路上的几朵路边小花。能顺带踩死我们当然是好，踩不死我们也不会多看我们一眼的。” 赵玲被林冬梅这一安慰，顿时就放下心来。不过她随后又抱怨道：“哎呀，原来我们在人家眼里就是路边的小花小草啊？” “难道你还想成为人家心底的那朵红玫瑰？”林冬梅打趣道。 赵玲也是上过中专的，也在学校图书馆里看过浪漫小说，自然明白红玫瑰的寓意，于是伸手掐了下林冬梅的脸蛋。 “让你乱说！我可不想当什么人心中的红玫瑰，我要当就当那无拘无束的野花。”赵玲说道。 “好了，你就别抒情了。”林冬梅阻止了赵玲，“虽然他不会太在意我们，但是他来我们这里也绝对不是无的放矢，所以还是要多个心眼。” 很快就开始正式上课，原来的晨读课全部改为学习课，由班主任负责。班主任大魏老师和林冬梅沟通后就决定每天安排一个学生上去朗读社论，其余人就在下面听着就行。朗读完，然后次日大家交份读后感。作为交换，林冬梅就取消了大家交日记的作业了。 几周下来，各年级的老师都学起了这招。经过比较，似乎也没增加学生的负担，同时老师也完成了任务，于是皆大欢喜。 “你们这是推诿！”期中考试后，原本一直沉默的朱仁发火了，“你们这是对抗宣传组的决定！” 在半学期总结会上，朱仁撕掉了他温和的面具。 “你们觉得我管不到你们，所以得过且过吧？”朱仁冷笑道，“刘老师，别人好歹还做做样子，你可是连点样子都不做啊。” “我是一名语文老师，我只负责将语文知识传授给孩子们。至于其他东西，那还是请专业的老师来教导吧！”刘老师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好！”朱仁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冷冷地说道，“鉴于刘文贵老师已经不适合担任语文老师一职，经矿务局教育办决定，免除其语文老师一职。” 朱仁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刘文贵老师更是愤怒地站了起来，手指颤颤地指向朱仁，“你怎么敢！” 朱仁将那张免职文件丢给刘文贵，“我有什么不敢的？” 就在此时，李校长和卢主任走了进来。 “朱仁同志，你要解雇我的一名老师，这总该和我打个招呼吧？”李校长平静地说道。 而那边卢主任已经扶住了刘老师，“老刘，你放心！除非是你自己主动从讲台走下来，否则没人能赶你下来。” 第175章 逃跑了 “李校长，难道你要违抗你们矿务局的命令？”朱仁趾高气昂地问道。 “矿务局的命令？矿务局的命令就是一张废纸能体现的？” 别看李校长平时对谁都像是隔壁家的小老头，满脸堆笑。但此时的李校长，仿佛一头暮年雄狮。即便我老了，但是我的权威却不容挑衅。 “麻烦朱宣传员同志好好去研究下我们子弟学校的人事归属问题！本校的人事编制权属于红旗煤矿矿部，人事调配权属于红旗煤矿附属子弟学校，人事监督权属于红旗煤矿工会。你要开除一名本校的老师，麻烦你拿着盖着红旗煤矿人事科并且抬头是红旗煤矿矿长办的公文来找我！其他公文，我可是不认的！要不然，你让你那个矿务局教育办也将我开除了，如何？” 李校长说完之后，拉着刘老师离开了办公室。在他办公室门要关上的那刻，李校长忽然又呵斥道：“你们这些老师不需要上课了？备课都备好了？如果再让我抓到你们不务正业，那我可真的要开除你们了！” 林冬梅等人当然知道这是李校长为自己解围，于是纷纷拿起各自的记事本及钢笔陆续离开会场。 回到宿舍的林冬梅立刻将会场上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转述给赵玲，听得赵玲一边拼命憋住笑一边眼睛里却透露着喜悦。 “该！”赵玲好不容易缓过气后，低声骂道。“他还真以为是拿着尚方宝剑来我们这里杀鸡儆猴？就他那两把刷子，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那是当然。”林冬梅也是心情愉悦，“也不看看李校长和卢主任的履历表，那都是曾经和侵略者们斗智斗勇将我们的文化火种保护下来的大拿。” “冬梅，按我们过年时的推测，对方绝对不会因为这个挫折而放弃的，那他们会怎么样？”赵玲有些担忧地问道。 “我们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林冬梅无奈地表示道。自己和赵玲都只是这个时代最普通的人，哪里知道那么多幕后故事。 因为未能开除刘老师，朱仁在当天会议半途而废后就消失了。除了他随身的公文包之外，他的衣服和被褥都还留在招待所那边。因为接连几天都没有入住，招待所才打电话到李校长这边询问原因。也不知道李校长是怎么说的，招待所没有再打电话来，只是听说朱仁入的那个房间被清理干净了。 忙完期中考试之后，林冬梅又一次和席薇老师搭档为六一文艺汇演准备节目。因为国庆汇演的卓越表现，这次李校长直接将两个节目的编排任务交给了两人。 “这还真的是……”林冬梅听完安排之后，有些头痛地抱怨了一句。 “没办法，能者多劳呗。”席薇半开玩笑地说道，“林老师，矿里的元旦茶话会和县里的春节大联欢都让你躲过去了，这次你无论如何不能不管事了。” “说吧，席老师，这次打算让我表演什么乐器啊？”林冬梅对美好的事物总是宽容的，何况席薇真的算是一个大美女。 “老规矩，一个比较常规的节目就做成合唱吧，到时候我们俩钢琴联弹，如何？”席薇问道。 “还常规节目呢，都上联弹了好么！”林冬梅笑着说道。 四手联弹并不是两个人各弹半边，这其中还涉及到互相配合和声部划分等等。最为重要的是，两个人没有长期排练的默契，那是很容易贻笑大方的。 “林老师，你还擅长什么民族乐器？唢呐？琵琶？琴？筝？笛？萧？”眼看着席老师就要将民族乐器都报一遍了。 “停！席老师，你因为我是民族乐团的首席啊？”林老师连忙打断席薇，“比较擅长的还是琴和二胡。” “行啊！三年琴、五年萧，一把二胡拉断腰！”席薇赞叹道。 第176章 麻烦了 席薇最后给安排的节目居然是民乐合奏《金蛇狂舞》。 林冬梅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当场就愣了。还好席薇拿出来的方案不是后世颇为流行的那个民乐乐团版，否则林冬梅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那么多懂民乐的演奏家。但是饶是席薇做的这个精简版，那也涉及到笛子、扬琴、二胡、古筝、琵琶和中阮等六种乐器。 “你不会打算找孩子们来演奏吧？”林冬梅看了下乐器安排，大概率能速成的只有笛子、扬琴和古筝，而且所谓的速成仅仅是能弹出音阶来。 “这个算是我们老师赠送给孩子们的礼物，当然是我找其他老师来啊。”席薇回答道，“你放心好了，人我帮你找齐，但二胡肯定是归你哦。” 于是林冬梅不得不在没有上课的时候开始练习钢琴和二胡，虽然还没有一起合练，但最起码还是要做到自己熟练。 等到最后一周，席薇终于将人找齐，然后大家开始了紧张的合练。 六一联欢会当天，《金蛇狂舞》因为非常喜庆就被安排为开场曲，而分校的另一个节目大合唱则被安排到压轴的位置。 联欢会现场的气氛非常好，《金蛇狂舞》一开场就将气氛立刻拉了上去。而去年国庆联欢分校这边给总校的刺激还在，因此总校这边的老师也扎实排练了好几个节目，于是整个联欢会的热络气氛就没有停下来。等到所有演员全部登场谢幕的时候，掌声还是响个不停。 就在大家准备下场换衣服的时候，俱乐部的门忽然被人推开，然后就看到朱仁带着好几个穿着深蓝色工作服的男人冲了进来。 “所有人都待在原位不许动！”朱仁一边高喊一边带着人冲上了舞台。 林冬梅看到这群人似乎是冲着席薇过来，她立刻将席薇拉到身后，质问道：“朱仁，你发什么疯？这里是红旗煤矿，要抓人也是通知保卫科才对！” “我们今天不是来抓罪犯的，而是抓敌特的！”朱仁的脸因为兴奋而扭曲道。他从随从的包里掏出几本书，“你们看看！这是什么样的毒草啊！各位老师、同学和家长们，你们能容忍一个看着毒草书籍的人担任你们的老师和同事么？——席薇，你是不是应该来交代下这些书的来历？” 林冬梅看到朱仁手里的那些书就知道麻烦大了，过年的时候她和周晓就将各自的藏书清理了一大部分，赵玲那边同样也处理很多犯忌的书。 “这不过是一些文艺书籍，哪里是什么毒草？”席薇不满地抗辩道，“你不能随便侮辱这些知识！” “听到了吗？她到现在还执迷不悟！”朱仁摆了摆手，那些男人将林冬梅和席薇给围住了。“林老师，你打算包庇这个人么？” 席薇将林冬梅推了出去，“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林老师压根就不知道我有这些书。” “知不知道，那要看我们的调查了！”朱仁瞥了林冬梅一眼，但却还只是将席薇给带走了。 第177章 上门了 今天发生的事候，林冬梅第一时间就告知了林爸爸和林妈妈。 “你和那个席老师的关系如何？你确定你没有看过那些书？”林爸爸紧张地问道。 “我一个学期下来和席老师讲话的次数都不超过一只手，所以我和她仅仅只是工作上的关系。而且如果不是学校安排我们俩负责节目编排，我们俩在工作上都没有任何交集。”林冬梅回答道。 其实林冬梅非常有意识地降低了自己的社交需求，除了家人和信得过的昔日老友之外，林冬梅在重生过来之后就压根没有结交几个朋友。特别是那些从事宣传、文秘等关键职业的人，林冬梅甚至都不会主动和他们打交道。因此林冬梅在分校里公认的朋友就只有赵玲，而和林冬梅比较熟悉的老师那就只有小魏老师。其他诸如席薇等老师只是比陌生人稍微热络一点而已。 “那那些书呢？”林爸爸继续追问道，“你自己的书都处理好了？” “我都没去过席老师的宿舍，哪里有机会看她的书？而且我现在已经减少去图书馆的次数；即便去了，也是登记好要借的书就匆匆离开了。”林冬梅回答道，“至于我的那些书，已经全部烧了。”当然，事实上是这些书被转移到林冬梅的随身空间里了。 “既然冬梅已经做得如此小心翼翼了，他们也不能故意诬陷我们吧？”林妈妈问道。 “你别忘了，那个什么朱仁现在被任命成为‘思想教育监查员’了！他手里居然还有调查权！”林爸爸不满地说道，“这简直乱弹琴！难道我们的工人纠察队是摆设？难道我们保卫科是摆设？难道我们工会内务部是摆设？” “他还有调查权？”林冬梅惊道，“矿里居然同意了？爸，难道你们都看不出他的狼子野心？” “连你都看得出来，你当我们是瞎子？”林爸爸冷笑道，“但是人家拿着省里的文件，文件后面还跟着矿务局的章子，你让我们怎么反对？现在无非就是要求他的调查必须在矿里进行，而且最后必须交给保卫科和工会来审查。” “闺女，你放心！既然事情最后还是要给保卫科和工会审查，那事情就不会出大褶子。”林妈妈安慰道。 林冬梅忽然才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时代拥有这样一对爸妈是多么宝贵的事情。 “现在就是要提防朱仁那个小人陷害你！”林爸爸说道，“家里肯定是铁桶一个，但是你宿舍那边。” “我相信赵玲。”林冬梅说道，“除非是赵玲自己都陷进去了，否则她是不会给朱仁机会的。” “现在也只能相信赵玲那丫头够精明了。”林妈妈有些担忧地说道。 而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林家的门忽然敲响了。 三人互看一眼就猜到了是谁，于是林妈妈冷冷地问道：“谁啊？” “林阿姨，我是朱仁。我找冬梅有点事。”朱仁在门外温和地说道，而他身后站着8个穿着深蓝色工作服且面容凶神恶煞的男人。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林冬梅站起身，“放心好了，难不成他们还敢对我用刑？” “用刑？但凡你身上少根毛，老子保证那朱仁只能躺着出去！”林爸爸冷冷地说道。 第178章 禁闭了 “林老师，我想你也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情。”朱仁看到林冬梅也出来了，于是微笑着说道。“我请你过去只是调查席薇的一些事情，只要你如实交代，你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抱歉，我和席老师仅仅只是工作上的关系。对于席老师本人及其私人生活，我一概不知。”林冬梅平静地回答道。 “或许林老师去我们那坐坐就会想起一些什么事情呢？”朱仁脸上的笑容不改，“请吧，林老师！” 林冬梅跟着朱仁等人朝矿部那边走去，周遭的邻居都露出或迷茫或担忧的表情。 朱仁的思想教育办公室设立在食堂背后。这里算是一个独立的院子，一侧是公共浴室和制冰厂，另一侧则是食堂和办公室。 而在这些设施之外还有一些房间，原本是用作养猪场，但后来猪肉采购交由供销科负责后，这里的养猪场就改建为保卫科的临时拘留室。甚至这里还被扩建过，从一楼变为了三楼。楼后面就是悬崖，掉下去基本没命，因此也不用担心有人从这里逃出去。 “林老师，就麻烦你去306房间暂住几天了。”朱仁挥挥手，然后就有两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五大三粗的女人上来架起了林冬梅。“林老师，房间里有基本的生活设施，一日三餐也是有保证的。如果你想通了，房间里也有笔墨和纸张供你使用。若是需要我们，你大可在门口呼唤我们。我们的办公室就在这边，距离你们很近的。” “我不知道你们需要我交代什么，但我的确没有什么可以交代的。”林冬梅冷冷地说道。 “林冬梅，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不需要我教你什么。”朱仁也收起了他的笑容，“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最好不要让我心中对你的那点点同情化为乌有。” “朱仁，你我关系到底如何，你不清楚？”林冬梅冷笑起来，“我知道你恨不得杀了我，但是你没有这个能力。” 林冬梅说完之后就直接朝楼梯走去，然后那两个五大三粗的女人也跟了上来。 306的房间是刚刚收拾的，哪怕现在是六月天，房间里还是一股子霉味。一张单人床靠窗，床边是个马桶；马桶旁边有个小小的隔断，隔断前面就是书桌，上面摆放着白纸和笔墨。除了这些东西之外，基本上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就在林冬梅被暂时叫去调查之后，朱仁就带着人突袭了林冬梅的宿舍。 “朱仁同志，这是我和林冬梅的宿舍。你要调查林冬梅的宿舍，可以，拿出保卫科的批条就可以。”朱玲将宿舍门反锁，然后堵着门说道。 “赵玲同志，我们也是同学一场，我不想将事情做得太难看。”朱仁威胁道。 “那你做做看啊！你要是刚碰我一下，我马上就去保卫科说你‘戏弄妇女’！”赵玲怒道。 “朱仁同志，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将上次欠的招待所住宿费交一下？要不然我这账目可不好做呢！”此时李校长慢慢地走了过来。 第179章 闯进去 李校长那略带玄机的话臊得朱仁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他缺那点钱么？不缺。可就是因为不缺而又被人抓住把柄，这才让他难堪不已。 不过朱仁也知道自己不是来和李校长斗嘴的，他背后那人已警告过他，真的惹怒了李校长那就是个麻烦事了。 “愣着干嘛？你们几个大老爷们还比不过一个女娃子？”朱仁冷冷地冲身边的人问道。 这几个人都是朱仁提拔起来的，可以说荣辱都系在朱仁身上。现在朱仁发话了，他们自然将赵玲拖到一边，然后一脚就踹开了宿舍门。 “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你居然还敢如此嚣张？”李校长此时脸都气红了，“去将保卫科的人给我喊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在我的地盘上耀武扬威？” 此时立刻有几个年轻的老师拔腿就朝校外跑去，但是朱仁却不着急。只要他在林冬梅和赵玲的宿舍里找到了东西，他就赢定了。他太清楚这些女老师了，哪个心里没点浪漫情怀？真以为藏几本书没什么大事。可现在不同了，这几本书是可以让她们万劫不复的。 但是很快朱仁的脸就变得焦急起来，因为随着他的人马朝屋外扔的东西越多，他就知道他所想找的东西怕是越找不到。 而就在这个时候，保卫科的人已经坐着三轮摩托车赶了过来。 “干什么？干什么？”保卫科科长冲在了最前面。他可是知道李校长的身份，这个时候还不表示下自己的态度么？ “李校长，你找我们来做什么？我听说有人在你这里欺负人？”不过他也知道朱仁的身份，所以也不敢给朱仁扣上大帽子。 “这叫欺负人？强闯民宅，乱搜一气，这就是‘欺负’？李国武，你要是眼睛没啥用就摘了算了！”李校长冷笑着说道。 李国武科长知道此事不能善了了，而且他对朱仁的维护也就是个面子情。一个招呼不打就在自己负责的地盘上闹事，真当他们保卫科是吃干饭的？而且重要的是，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之后，年底的职工大会上自己还能继续坐稳这个保卫科科长的位置么？ “朱仁同志，我记得上面的文件只是说你们宣传组有啥‘调查权’吧？而且真要执行的时候，不是应该交给我们保卫科配合么？”李科长走到朱仁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现在将我们老师的宿舍给砸了，你有没有调查出什么东西呢？如果没有的话，那就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朱仁看了看手下的人，手下的人纷纷摇头。虽然朱仁恨不得自己栽赃几本书进去，奈何现在自己完全被盯死了。 “那我就跟你走一趟。”朱仁又恢复了他平静温和的模样，“今天的事情是我莽撞了，我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那我就等着了。”李科长冷笑道。 气势汹汹而来的朱仁等人就被李科长给全部捆了，然后就径直带到他们保卫科的小黑屋去了。 第180章 关起来 和朱仁他们临时布置的不同，保卫科这边那是专业的。整个房间没有窗户，而且只要将门一关就安静得不得了。不仅如此，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马桶，任何多余的家具都没有。最重要的是，床和马桶都焊死在地上。朱仁在房间里只能躺下，或者在面积不足一平米的面积内打圈圈。 暂且不提朱仁的待遇，这边的老师已经帮赵玲收拾起宿舍来。或许大家和赵玲的关系一般，但现在却有了一种“同命相怜”的感觉。而就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来自矿务局的老师中有人忽然说道：“席薇好像没有回来？而且我记得他们不是很早前就搜过席薇的房间么？” “那他们是不是也抓走了林冬梅？否则他们来搜我的宿舍做什么？”赵玲也想起了什么，惶恐地问道。 “你们不要着急，席薇同志和林冬梅同志都还是我们学校的老师，那么她们的下落和安全就一定要给我个交代！”李校长说完就朝他的办公室走去。 “你们帮我将东西收拾下，我去找找人。”赵玲不放心，觉得应该打个电话给林冬梅父母。 大家也知道赵玲和林冬梅的关系，于是纷纷安慰她并让她速去速回。 赵玲跑到办公室，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林家。接电话的正好就是林妈妈，林妈妈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赵玲并劝赵玲不要担心。赵玲询问这件事有没有告诉周晓那边，结果林妈妈那边沉默了下。原来林爸爸正在想尽办法解救林冬梅，结果一时半会都没有人告诉周晓。好在赵玲听懂了沉默的意思，于是主动表示自己将这件事告诉下周晓。 和林妈妈打完电话之后，赵玲就将电话打到了火车站。几番说明之后，终于等来了周晓接电话。 “周晓，我有件事要告诉你。”赵玲简洁地说道，“林冬梅被朱仁带走了。” “为什么？”周晓顿时就急了。“那边抓到林冬梅什么把柄么？” “没有抓到任何把柄。”赵玲说了自己这边的事情，然后又转告了林妈妈那边的消息。“冬梅应该是被人连累了。那个人手里查到了一些违禁物品，而她最近这段日子又和林冬梅一起负责我们学校的六一节目。所以被朱仁借口带走了。你放心，林家那边已经在找人了，而且我们学校也在找人了。” “我知道了。”周晓此时也冷静了起来，“赵玲，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等冬梅出来了，我们请你吃饭。” 挂断电话后，周晓面色沉重地走出了办公室。他在前往自己办公室的路上碰到了孙平，而孙平一看自己哥们这脸色就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情了？”孙平将周晓拉到一个拐角的地方，压低嗓门问道。“是你那边还是我这边出事了？” 孙平摇摇头，“和我们的生意没啥关系。林冬梅被朱仁那个家伙陷害并带走调查了，刚刚还去她的宿舍搜查了。” “林冬梅同志没事吧？”孙平的脸色也变得紧张起来，“那个朱仁真的是不知死活！” 第181章 怕什么 “那有什么办法？他后面那人现在正得势，而且上面的人都在期待他的表演。”周晓说道，“哪怕是他的狗，现在我们都动不得。” “你放心，我不会傻到主动将把柄递上去。”孙平点点头，“我们是不是要将我们的生意收一收？万一那个人看到我们的利润也想要分一杯羹呢？” “生意收拢下也比较好。现在我们都必须专门进货了，一次两次还没有问题。次数多了，我也担心其他人会察觉。”周晓也不是傻大胆，“我们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将一些不必要的的关系全部斩断，以后我们只做最有钱的那批人。” “也好，那批有钱人做一次就等于做其他人好几次了。”孙平也同意周晓的意见，“那我让我那群哥们去外地‘旅游’几个月，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来。” “那是最好。”周晓点点头，“我觉得他们对煤矿的觊觎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他们也不想想，他们再怎么折腾，上面也不会将煤矿交到地方。一旦煤矿交出去，上面再想那么征用煤矿资源就没如今方便了。而且我觉得他们胃口可能还不小，没准下一口就要咬我们火车站了。” “不是吧？”孙平有种被惊吓到的感觉，“他们不晓得我们火车站是隶属铁路系统的么？” 此时“煤老大”还没有成长到1970年代、1980年代那么强势，但“铁老大”的强势可是基本从成立那天就体现出来了。而且和煤炭系统多多少少和地方有牵连不同，铁路系统和地方是完全独立的。 要知道按照国家规定，铁路及铁路周边多少米以内的范围内，再算上火车站那都是铁路系统自己的地盘。不仅如此，铁路系统的通讯等等后勤支持部门也都是完全独立并隶属铁路系统的。可以说，铁路系统自己就玩转一切，压根不在乎地方想啥的。 “有些人就是胆子大了，就以为自己的胃口可以吃下所有想吃的东西。”周晓评论道。“你有办法找到人去救林冬梅么？” “周哥，我看你真的是事关自己就自乱阵脚。”孙平安慰道，“林冬梅同志还需要你去拯救？你不想想人家爹妈是谁！堂堂红旗煤矿生产矿长的小女儿能被一个小瘪三就这么欺负了去？别说朱仁他自己了，哪怕朱仁他背后那人亲自出马，林冬梅她爹都有办法对付了回去。你现在就安安心心地在这里上班，等着林家的好消息吧！” 周晓想了想，这件事的确是自己莽撞了。既然林家没有主动联系自己，那就表示这件事压根就不算什么事情。 “果然是我关心则乱。”周晓自嘲地说道，“我这边没事了，谢谢了啊！” “你俩结婚的时候记得安排我坐主桌就行了。”孙平笑道。 而就在这边孙平劝服了周晓之后，林爸爸也一脸严肃地回到了林家。 “事情怎么样了？”林妈妈起身问道。 “已经解决了。”林爸爸说道，“他们那边马上就放人。” 第182章 给面子 “就只是放人？”林妈妈不满地反问道，“当着大家伙的面前将我闺女带走，然后悄无声息地放出来？以后人家问我，你闺女啥事啊？我该怎么回答？” 到底是亲妈，想的还是比别人多一层。 “你放心好了，我让对方出了文件。”林爸爸也不是后爹，自然晓得事情要做圆满。“这个文件会进冬梅的档案，以后有谁敢说三道四就让他们查档案！” “那不够！”林妈妈反对道。虽然这年头进档案就代表某个程度的“盖棺定论”，可档案也不是人人都看得到的。“领导和组织继续信任冬梅那是好事，但普通百姓呢？难不成我闺女还得天天在档案室候着，谁一怀疑我闺女，我闺女就的和颜悦色打开自己的档案给人检查？我要求也不过分，谁将我闺女带走的，那就当着众人的面给我闺女赔个不是。” “对方怕不会同意。”林爸爸大概也猜到了朱仁背后那些人的想法，他们肯定不会让朱仁当众道歉，那无疑是一个耳光甩在他们脸上。 “连‘批评与自我批评’都不要了么？”林妈冷笑道，“我还只是要个口头道歉呢！那你直接给他们说，他们不仅要口头道歉，而且还有就他们的工作疏忽和程序简单粗暴向林冬梅同志做出书面道歉并向我们工会进行正式说明！这不是我维护我闺女，我是按章办事！我们煤矿的工人被人欺负了，我们工会就有义务为他讨个公道回来！” 林妈妈的强势让林爸爸的眼神亮了起来，他们矿机关其实能做的还是有限的。毕竟矿机关主要职责开始运营煤矿，所以多多少少还是和地方有所牵扯，因此大家并不想撕破脸。但林妈妈不同了，人家是工会啊。工会是干啥的？那是全体煤矿工人的“娘家”啊！现在有人欺负煤矿工人，那煤矿工会要讨公道那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且不说林妈妈这边如何运作，在小房间里待了大半天的林冬梅终于被人放出来了。 刚出来，就看到周晓正靠在车边等着她。 “你怎么来了？”林冬梅有些感动地问道。 “林叔叔和林阿姨让我来接你，他们正在家里给你准备好吃的。”周晓笑着说道。 等林冬梅走过来之后，周晓忽然压低嗓门说道：“你受委屈了！” 林冬梅顿时鼻子一酸，但还是压住了眼泪，略带哭腔地说道：“我还好，就是席老师那边怕是……” 既然林冬梅的事情解决了，那席薇那边肯定也差不多了。周晓已经打听到了席薇的处理结果，算是那边的人“杀鸡儆猴”了。 “她家里还是有点手段的。”周晓安慰道，“虽然老师这边是当不下去了，但是她父母已经将她接走了。” “那还好。”林冬梅听到对方已经将席薇接走，那看起来席薇的家庭也是不简单的。“不当老师就不当老师吧。” “你放心，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的。”周晓说道，“那个朱仁不付出点代价来，我们可是不会放过他的！” 第183章 好消息 “你说你到底在那边犯什么轴？好好按照我们的计划走，事情不早就结束了么？”在县城的一栋独栋住宅里，一个中年男人冲着朱仁暴怒道。“结果看看你，给你两次机会，两次你都倒在同一个女人那里！你如果不能做事的话，那就给我滚！你妈手里不是还有点地么？守着那些地你也饿不死！” “钱叔，我和那个女人已经断绝了所有关系，我和我那个肮脏的家庭也断绝了所有关系。”朱仁强笑道，“我现在就是您的狗，您让我咬谁就咬谁！” “你是我养的狗？”男人轻笑了起来，“我没见过你这样的狗！主人家明明定好了目标，结果你非要乱咬一通给主人家带来一堆麻烦！” “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朱仁此时跪了下来，抱住男人的腿哭了起来。“我发誓，我发誓我下次一定好好听您的话，绝对不乱来。” “晚了！”男人一脚将朱仁踢到一边，“你以为我得罪一个实权矿长就不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朱仁胸口被男人的皮鞋踢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但是他还是挣扎着说道：“钱叔，我们可以找吴公子！吴公子肯定会帮您的。” “吴公子是谁，我又是谁？”男人此时被朱仁气的笑了起来，“你如果有本事劝服吴公子，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没问题的，钱叔，我一定能说服吴公子的。”朱仁此时抬起头来，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只要您帮忙牵个线，我一定可以说服吴公子的。” 男人瞧了瞧朱仁的脸，虽然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但是那清秀英俊的容貌还是遮不住的。男人忍不住在心底嘲笑了一番，但也不得不承认就算是玩物，那也要看是谁的玩物。 “你去洗把脸，顺带把身上的衣服换了。”男人语气变得平和起来，“这段时间你就在疗养院那边待一段时间，我会安排人去照顾你的。你不要再出来抛头露脸，等吴公子到我们青峰县，我再想办法安排。” “谢谢钱叔！”朱仁狂喜，“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男人点点头，“你要记住，这次你是帮你自己！而且叔也不会害你，吴公子这人背后的能力大得很，你只要抓住了他，可能过几年叔都要到你面前套关系呢。” “瞧叔说的，谁不知道叔可是吴家的第一干将！”朱仁连忙送上自己的马屁。 对于下属的吹捧，男人还是满意的。他挥了挥手，“去整理下自己，别出去的时候丢了我和吴家的脸。” 朱仁连忙跑到卫生间里，将身上的鞋印弄掉，然后又清理了下自己的容貌。看到镜中玉树临风的自己，朱仁的眼神变得毒辣起来。 几日后，一纸公文到了煤矿矿部，然后似乎就悄无声息了。 “那个朱仁被开除了。”在一次吃饭的时候，林爸爸说道，“而且那个思想教育宣传组也全面从我们红旗煤矿撤出了。” “倒是便宜他了！”林冬梅不满地说道。 “哪里便宜他了？以后除非有更厉害的人想起他并愿意为此付出代价，否则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林妈妈帮林爸爸解释了下。 “另外还有一件关于你的事情。”林爸爸犹豫了会，但还是开口说道。 第184章 坏消息 林爸爸的话音落下，林冬梅和林妈妈都抬头看着林爸爸。 “不算坏事。”林爸爸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矿里面有些人对冬梅的事情有些怨言，所以有人建议将冬梅的位置挪一挪。当然，也不是白挪，不仅会将冬梅从技术岗转行政岗，同时还会提级和给实际职位。” “林福荣！”林妈妈将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拍，冲着林爸爸吼了起来。“凭什么要我女儿挪位置？我女儿的老师职位是走后门走来的么？她的教师资格可是中专里念出来的，省教委认可的！而且她接连通过了我们考矿的招工考试和学校教师的岗前培训，这在档案室都是有据可查的。你或其他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女儿让出她的岗位？如果你给不出一个理由来，我这就带着我闺女去省工联反映问题！” “好了，苗桂华，什么事情能不能听我说完再发火？”此时林爸爸也愤怒了，大声地反问林妈妈。 “那你说啊！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林妈妈气呼呼地说道。 “老师的确是个好岗位，不仅作为技术岗的工资要高过同级的行政岗，同时还有各种技术工补贴。但是，我们不能只将眼光盯在那些钱上。”林爸爸说道，“冬梅可不是第一次被人针对了，而且自从出了朱仁这件事之后，我也觉得老师这个岗位有点太招摇了。包子有肉不在褶上，与其总是被人盯着，还不如转到没人关注的地方闷声发大财更好。” “那你说说看，你打算将你闺女放到哪里去？难不成，你打算安排你闺女下井？”林妈妈还是很生气。 “桂华，你这不是和我抬杠么？”林爸爸有些无奈了，“不说我们煤矿章程是明确规定禁止女性职工下井。如果我真的安排了，你们工会那边还不出面啊？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冬梅也是我闺女，我肯定不会坑我自家闺女的。” “爸，那你就直说让我去哪里吧？”林冬梅好奇地问道。 “老穆那边的后勤中心打算成立一个养殖场，毕竟总是向外采购猪羊禽蛋有些不划算。而且重要的是，一线工人的肉蛋奶三样是不能随便断供的，所以我们自己手里有点存货会安心一些。”林爸爸说道，“所以老穆想让我们闺女去那边和郑老头搭个伙，郑老头负责居中决策，我们闺女算是他手下的前锋小将。” “哦，你说的好地方就是让我们闺女去喂猪喂鸡？”林妈妈原本平息的怒火此时有爆发的趋势，“我们闺女什么时候吃过这个亏了！” “咱闺女为什么不能吃这个亏？”林爸爸反问道，“咱闺女是什么大人物么？人家郑老头还是归国知识分子，他都可以去，为啥咱闺女不能去？” 林冬梅没有理会父母的争吵，而是在想林爸爸说的那个岗位。养殖场当然听上去没有学校那么好听，但是她却又不是去当养殖工人，相反她是要走管理线的。而在即将到来的风波年代，食物可是非常重要的物资。虽然自己有盲盒，但是这些东西如何给自己家人使用呢？养殖场显然是个不错的掩护。而且和其他岗位被人注意不同，谁会在意养殖场？ “爸，我去。”林冬梅说道。 第185章 调岗位 尽管林妈妈还是不理解，但是因为有了林冬梅本人的同意，林爸爸这边运作起来倒是方便得很。 “养殖场那边搭建起来还要点时间，所以等你教完这个学期并过完暑假后再去报到。”林爸爸对林冬梅说道，“你实际调过去的日期从9月开始计算，同时你的岗位从技术15级调整为行政22级。你在养殖场的职位是副场长，算是郑老头下面第一人。” “嚯，那咱妹子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啦？”林柏作怪地说道。 “什么官不官的，都是为人民服务，都是为咱矿里的工人兄弟姐妹服务！”林冬梅不骄不躁地回答道。 林爸爸满意地点点头，“林柏，你如果有冬梅这么懂事的话，我也不需要为你操心了。” 林柏还想说什么，但是被林松挡了下来。林松插嘴道：“我听说养殖场在山窝窝里头？那里怕是条件辛苦吧？” “辛苦的确是辛苦，但是也胜在安静。”林爸爸说道，“基本生活条件和安全都是有保障的，毕竟那里曾经是营地。只是最近人家撤走了才移交给我们，所以人家那坚固程度绝对不是一般二般的。而且人员配置方面也没问题，该有的岗位都有；保卫科也在那里安排一个派出机构，毕竟那些牲畜也是重要的财产。” 调岗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分校那边的老师，现在的岗位调动都是要在原单位和新单位同时出公告的，这样就是为了便于让工人监督。所以公告一贴出来，不少年轻老师都惊住了。 “林老师，这调岗是怎么回事？如果你受委屈了，我陪你去工会！”小魏老师第一个找到林冬梅，“哪能这样欺负人啊！好好一个老师，居然被发配去养猪养鸡！” 席薇的事情本来就让这些老师紧张了，现在林冬梅又被如此待遇，所有老师都义愤填膺起来。 眼看这群年轻老师要去为林冬梅讨公道，李校长站了出来。 “闹什么闹？没看到当事人都还没说话么？”李校长看了眼林冬梅，“林老师，你来给大家说明下吧。” “谢谢各位老师对我的关心，但这次调岗是和我商量并经过我同意的。”林冬梅说道，“具体调岗原因，我这里就不细说了，但绝对不是大家想的那些原因。我在这里虽然只工作了一年，但是李校长、卢主任，还有大家都教会我很多，让我受益一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还是要继续和大家一起工作到本学期结束，希望我们依旧合作愉快！” 老师们听到是林冬梅自己的决定，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没有再“阴谋论”什么。等这些老师散开之后，李校长有些不高兴地对林冬梅说道：“令尊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认为我老到连自己学校的老师都保护不了了？” “家父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林冬梅忙解释道，“只是我家里已经够招人注意了，所以尽量藏起几个孩子还是比较好的。” 李校长听完之后点点头，“虽然下学期就不是老师了，但这个学期还是要善始善终。对了，你手里攒的那几篇论文，我找人给你发了。” “这？”林冬梅惊喜不已。虽然行政岗对论文没有那么看重，但也是加分项啊。“谢谢您，李校长！” 第186章 学期末 随着时间的推移，绝大部分老师都慢慢接受了林冬梅调岗去养殖场的事情了。虽然大家觉得以后林冬梅的工作不轻松了，但是想到她工资的上涨和正式成为管理岗，大家又觉得这是该付出的代价。事实上，除了席薇被家人带走，林冬梅被调岗，还有一股小小的潜流在暗地里流动。 “我妈跟我说，也希望我找个不起眼的地方上班。”赵玲跟林冬梅抱怨道。她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也知道这是必要的“牺牲”。“可我觉得我努力了那么久才当上老师，结果当不了一年就要去别的地方。” “那有什么办法？朱仁那件事让大家都害怕了。”林冬梅幽幽地说道。 她心底明白，朱仁那些动作甚至算不上是序曲，撑死就算是一点点前奏吧。真的等风波来了，学校等单位就是被冲击最惨的地方。赵伯伯那边大概是在有了自己的提醒之后又结合了其他来源资料的分析得出了结论，因此赵伯伯不仅没有反对自己的而在跨专业去念农科硕士，甚至还想着将自己女儿也从老师岗位上调走。 “不过比起你去养殖场那边，我倒是觉得我爸爸的安排还算不错。”赵玲笑着说道。 “你去哪边上班？”林冬梅有些好奇。 “档案室。”赵玲回答道。 “那倒也是个不错的地方呢。”林冬梅笑了起来。 档案室是个相对独立且封闭的单位，在矿部大楼四楼的最西侧。由于档案室的敏感性和安全性，所以去这里的楼梯是专门锁上的。人家有独立的厕所，而且饭菜都是食堂的人专门送上来。也就是除了上下班的时候，没有人会看到他们。而且重要的是，他们上下班还是走的西门，如果不是特意去围堵他们，可能都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进出办公楼的。 “其实林叔叔也可以安排你来的。”赵玲提议道。 林冬梅摇摇头，“那太扎眼了。” 林冬梅知道自己很大概率是上了某些人的名单，这些人虽然不会主动出手对付自己，但是想让自己好过却不见得会让他们高兴。因此林爸爸干脆另辟蹊径将林冬梅丢到养殖场，也算是变相的警告。我都让我女儿受这么大委屈了，你们如果还要乱来的话，那就别怪我也不客气了。 林冬梅想了几天后也理解了林爸爸的苦心，所以也慢慢接受了自己的新工作。唯一让林冬梅对新工作感到满意的是，养殖场后门出来就是前进公社，但是穿过公社不到十分钟就是火车站的后门。这条路虽然不是很热闹，但是沿途也有不少人家，算不上荒郊野外。所以，倒是给自己和周晓见面创造了好条件。 不过周晓倒是没林冬梅那么乐观，他颇为担忧地问道：“那你以后吃饭怎么办？从你新上班的地方走到食堂那怕是要一个小时了啊。午饭时间倒算了，晚餐怎么办？要不然你来我这吃饭？” “哪里需要那么麻烦？”林冬梅解释道，“养殖场有自己的厨房，可以自己交钱交粮票吃，也可以自己买菜自己做。” “那好。等我们去了省城和京城之后，我来帮你收拾下你宿舍。”周晓自告奋勇地说道。 第187章 计划通 “真要去你家啊？”林冬梅不知道为啥忽然有些怂，“我都没有做好准备呢。” “不是说好了的么？”周晓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林冬梅，“我这边都递申请要求休探亲假了。” 此时国家尚未颁布统一的探亲假休假规则，但是绝大部分大型国有企事业单位都有相应的规定。比如周晓就说过他只要工作满一年就可以休探亲假，既可以一年20天，也可以两年25天。而且回家探亲的路费也是由单位支付，算得上非常优厚的职工福利了。 “那我这边要跟我爹妈打个招呼。”林冬梅说道，“虽然我爹妈过年的时候答应了，但是具体计划还是没有说明。” “那当然。”周晓点点头，“这件事由我去给叔叔阿姨说吧，毕竟这事本来就应该我家这边主动的。” 林冬梅点点头。她现在也不得不承认，除了在父母那边之外，或许就只有在周晓这里才能感受到平静的安全感。 事不宜迟，周晓开车将林冬梅送到林家之后就正式向林爸爸和林妈妈提出了这个要求。 “按理说，你们俩处对象都一年多了，我们家冬梅也该去拜访下你父母了。”林妈妈说道，“只不过这突然计划的，你来得及么？” “来得及的。”周晓说道。“冬梅现在不是还算学校老师么？她有暑假的。我这边来红旗火车站工作已经三年了，还从来没有休过探亲假，所以站里原则上是会同意的。当然，我这边也会将工作移交清楚的。此外，除了探亲假假期需要申请外，我这边还要申请相应的火车票。” “也是。你们两个人从这里到京城还需要去省城转车。”林爸爸点头道，“还好你自己就在铁路上，如果让我们买票的话，还不见得买的到票。” “叔叔阿姨放心好了，我一路上肯定不会让冬梅吃亏的。”周晓保证道。 “那行。你看你的假期什么时候下来，我这边也准备点东西让冬梅带上。”林妈妈说道。 “这就不需要了，到时候我们在京城买就好了。”周晓忙说道。 “你这孩子就不懂了，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林妈妈笑道，“这是我们的心意，你不能代表你父母拒绝。” 周晓想了想，“那就麻烦叔叔阿姨了。” 这边周晓回去催促探亲假申请和工作交接，而家里林妈妈则开始嘱咐林冬梅一些“闺女应该知道的”。原本林冬梅还以为是什么做客秘籍，结果居然是后世生理课要讲的“青春期知识”。于是林冬梅只好一边心里翻着白眼一边装作害羞的模样听从妈妈的教导。 “对了，周晓父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林妈妈忽然问道，“你别是两眼一抹黑就上门吧？” “我就知道他父母离婚了。”林冬梅有些尴尬的回答道。 “你个傻孩子！”林妈妈都无奈了。 不过听到周晓父母是离异的，林妈妈脸色就有些尴尬了。“亲婆婆都难得伺候，你这还是个后婆婆。” “妈，周晓说了，我们哪怕结婚了也不会回去和他爹住一起的。”林冬梅忙说道，“估计就是两三年去探亲一次，而且要住也是住他妈那边。” “儿子和妈亲倒是不奇怪，可问题是万一他妈后面也结婚了怎么办？”林妈妈一声叹息，“小周也怪可怜的！” 第188章 探亲假 周晓的探亲假基本是很快就批准了下来，毕竟一个青年职工在外地生活了三年还没回过家，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周同志，站里为了表达对你工作态度的满意，特意奖励你往返的两人车票。”站长笑眯眯地对着周晓说道，“尽快拿下你媳妇！如果需要站里给安排工作，我也会尽量争取。” 这个时代很多人处对象到最后无疾而终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夫妻两人分属两个不同单位。如果两个单位在一个城市倒还好，就怕两人分属两地。 所以有时女方对男方的一个考察标准就是男方有没有能力将女方调到男方所在的地方乃至同一单位。为啥煤矿、林场这种阳盛阴衰的单位要成立许多诸如食堂、学校、医院乃至劳保服厂等附属企业？就是为了帮助自家男职工搞定媳妇。 还别说，这年头能帮职工搞定对象就业的单位那就是“好单位”。 “谢谢站长了。”周晓客客气气地说道。 如果周晓自己搭人情搭钱大概率只能买到省城到京城的硬卧票，但是有了站长的批条，那就是妥妥两张软卧票。现在软卧票是要有一定级别的人才能购买的，周晓的级别倒是没问题，但林冬梅还不够。而软卧和硬卧比起来除了更宽松和更舒适之外，软卧的车厢是不能随便进入的。因此可以说软卧大概是这个时代最安全的交通方式了。 “我刚刚说的话可是真的，如果你对象那边有什么要求，我这边能解决的一定帮你解决。”站长再次说道。 “没关系的，站长。我对象现在在那边的养殖场当副场长，以后结婚了也不远。”周晓回答道。 铁路系统虽然比煤矿、林场要阴阳平衡一些，但是像红旗火车站这种小型站里，光棍男也还是不少的。所以身为站长，也是为这些找不到媳妇的男职工操碎了心。 “养殖场啊？”站长皱了下眉头，“那还蛮辛苦的。不过你媳妇既然是副场长也还好，就是听上去没那么好听。” “嗨，咱都是社会建设的一块砖，祖国哪里需要我们就搬去哪里。”周晓说道。 站长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周晓的肩膀，“还是你们这些知识分子青年觉悟高啊！好了，我也不操心你的私事了。祝你一路顺风！” 和站长聊完之后，周晓就去人事组拿到了自己的车票钱、介绍信和软卧车票购买批条。然后就拿着这些东西去了林家，和林冬梅说了出发的日期。 “后天晚上9点的火车啊？”林冬梅有些意外地说道，“干嘛不坐早上的火车出发？” “早上6点的火车，太匆忙了。”周晓说道，“我跟售票组的小崔说了，帮忙将我们的硬座票换成软座票。这样，我们俩就可以休息得舒服点。然后第二天早上大概6点就到省城了。” 然后周晓又解释为啥买不到卧铺票，因为红旗火车站只是这班火车的中途站，而且还是临近终点站的中途站，所以没有卧铺票配额。 “我知道了，我这边会抓紧时间收拾的。”林冬梅说道。 “我后天下午来你这，然后吃完晚饭就去火车站那边候车。”周晓说道。 第189章 上火车 红旗火车站的候车厅其实不大。整个候车厅坐南朝北，西侧有售票口和公告牌，同时这里也是站立候车区；东侧则只有六排被背靠背的木质长椅。不管是候车厅的门还是窗户，那都是非常大的。车站的顶端是几盏白炽灯，昏黄且瓦数不足的灯光照下来，显得晚上的候车厅略显诡异。 林冬梅和周晓拿了车票之后就从侧门进到了候车大厅，此时候车大厅除了他俩之外还有那么几个人。现在能出门搭火车的基本都是公家单位的人，所以都是穿着深蓝色或黑色工作服，各自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安静地等待候车。 两人几乎是掐着点进的候车大厅，所以压根就没有落座就直接朝月台走去。与此同时，站内广播也通知大家，火车已经准备进站了。 绿皮火车的车厢编排还是非常有规律，最前面或最后面是软卧车厢，然后软卧车厢通过餐车车厢与硬卧车厢相连；硬卧车厢后面就是软座车厢和硬座车厢。通常来说，硬座车厢会占到一半到三分之二以上；软卧或软座则不是常设车厢，除非是那种超长途火车亦或者是那种可能有外国友人搭乘的班次。 “我们的车厢在这里。”周晓出言提醒道。 林冬梅发现他们坐的软座车厢刚好就在月台中间，不需要像其他乘客那么急匆匆地朝后排的硬座车厢赶去。 “周工，这是你对象啊？”负责巡查的工作人员笑着问道。 “你好，我叫林冬梅！”林冬梅落落大方地打招呼道，“我就是周晓同志的对象。” “你好！我是陈安国。”工作人员见林冬梅如此大方，态度立刻好了起来。“周工、林同志，你们赶紧上去吧。这趟火车只在我们站停3分钟的。” 陈安国将林冬梅和周晓送上去之后还特意和乘务员打了个招呼，“他俩都是咱们站的工作人员。” 乘务员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林冬梅看了看软座车厢，发现和自己看过的绿皮火车车厢有所不同。因为软座每排都是4个座位，分为左右两边。就座位的宽敞程度来看，基本和后世动车一等车厢差不多了。 两人按车票落座后，乘务员走过来低声询问道：“你们需要吃点什么么？现在餐车还有工作餐。” “麻烦你了，我们吃过晚饭了。”周晓知道这是车站职工的内部待遇，“不过，咱们车厢有热水么？” 现在的火车是供应热水的，但是不是全天都有。硬座和软座车厢基本是早中晚各供应一次，每次大概2小时左右。 “我帮你去餐车打热水吧。”乘务员说道。 周晓连忙拿出两个水壶递过去，“麻烦你了。” “还是你们内部待遇好，如果我现在上来大概率就没热水喝了。”林冬梅嘟哝了一句。 “车站也有热水供应啊？”周晓有些哭笑不得，“大家在上车前都在车站接好了热水。真在车上打热水，排队都要半小时呢。” 没过多久，乘务员将两人的水壶送了过来。林冬梅递了个苹果过去，乘务员有些惊讶。 “没事的，大家都是一个单位的。”林冬梅笑着说道。 乘务员于是笑笑就接下了。 第190章 到省城 “你休息会吧，这到省城还要近10个小时呢。”周晓说道。 林冬梅也知道此时普通列车还没有经历过大提速时代，而且现在的火车只有简单的慢车、快车，后世的特快、直快、夕发朝至等等都还没影儿呢。所以这10小时的车程对绝大部分现在的人来说已经很快了，要知道青峰县城到下辖最远的公社如果坐汽车那可是要四、五个小时呢。 林冬梅点点头，就闭眼准备休息了。不得不说，软座的舒服程度还是比硬座好太多；而且座位的宽敞程度居然足够林冬梅这种体型的女孩子蜷缩在座位上。 看到林冬梅的呼吸渐渐平稳起来，周晓从行李袋里拿出一张薄毛毯给她盖上了。而他则是在摇晃的火车上看起书来，直到11点，车厢的灯光也渐渐熄灭了。 清晨五点多，林冬梅就醒了过来。此时火车车厢的人也陆续醒来了，大家都知道六点半左右就要到省城了，没人敢睡过站。 林冬梅看了看身边的周晓，长长的眼睫毛搭在眼皮上，晨曦打在他的侧脸上显得格外有型。 就在林冬梅看得有些痴了的时候，周晓的眼睛忽然张开了。林冬梅忙将目光移开，装作刚刚睡醒的模样。 “你也起来了？你准备在火车上洗漱，还是等会我们到省城后去招待所洗漱？”周晓问道。 林冬梅起身看看车厢两头的洗漱区，便坐下来说道：“还是去招待所洗漱吧，这人也太多了。” “那就忍一下。”周晓说道，“我们住在省城火车站招待所，出站只要几分钟就到了。” 两人于是在座位上安静地等着，直到车厢广播通知大家省城火车站到了。 “拉好我的衣服，千万别走散了。”周晓在下火车的时候嘱咐道。 别看现在出门不是很方便，但是需要出门的人总还是有办法的。当林冬梅和周晓到出站口的时候，林冬梅才意识到自己国家真的是个人口大国。 两人好不容易从人流中挤了出来，互相瞧着对方狼狈的模样也笑了一会。 “何站长这次特意帮我们申请了两个单间，单间有单独的卫生间，可以洗个热水澡。”周笑说道。 “真的啊？那太好了！”林冬梅有些激动地说道。 倒不是林冬梅没见过世面，而是此时的招待所的大部分房间都是双人间和三人间。 客人入住是按床铺分配，所以有可能你是兄弟姐妹一起出来玩，但是却分配到不同房间，然后和你一起住的人不知道是谁。夫妻当然可以申请一个双人间，但是必须有婚姻证和单位证明。 除此之外，双人间和三人间是没有卫生间的。只有在楼梯的两侧有厕所和洗漱间，洗澡就只能买洗澡票去浴室洗了。 两人在前台给招待员看了工作证、户口本和单位证明后，同时再加上何站长的批条，招待员才拿出两片钥匙给两人。 “早餐时间是7点到8点，午餐时间是12点到1点，晚餐时间是7点到8点。逾时不候，其余时间点餐需要额外加钱加票。”招待员提醒道。 第191章 搭公交 林冬梅和周晓的房间虽然在同一层，但一个在最西头，而另一个则在最东头。 “我去最东头吧。”林冬梅主动拿走一片钥匙，“横竖我习惯早起锻炼身体。” 周晓也没有反对，只是提醒林冬梅，“洗漱之后，我们先去招待所食堂吃点早餐，然后我带你去友谊商店逛逛。我们是明天晚上的火车，所以等于是在省城有两天一夜的时间，看看你有没有兴趣去其他地方。” “其他地方啊？”林冬梅想了想，“我们去文化商店看看吧？” 周晓点点头，“那就明天上午去文化商店，然后我带你去外面吃饭。下午我们就去车站的供销社看看，准备点在火车上吃的东西。” 林冬梅对周晓的安排很满意，就先回房间了。 林冬梅没有将行李全部摊开，毕竟明天晚上又要上火车。她只是将一些不占体积却格外重的行李放到自己的空间里，然后从空间里拿出抽盲盒抽到的后世洗漱用品。当然，最重要的是要给自己抹上防晒。大夏天的去逛街，林冬梅给自己选了防晒指数最高同时还防汗的防晒霜。 不到半个小时，林冬梅就整理好自己，顺带换了一套衣服。当周晓敲门的时候，林冬梅便带着全新的形象出现了。 “这套衣服没见你穿过啊！”周晓看着眼前的女孩换上米白短袖衫配浅灰及膝裙，顿时就被这简单清爽的模样吸引住了。 “煤矿里谁穿这样的浅色衣服啊？”林冬梅其实瞅到这套衣服很久了，但一直舍不得穿。煤矿里空气都是有粉尘的，这衣服穿一天就绝对会染黑。 “那还真是可惜呢。”周晓眼中露出遗憾的表情，“我们先去食堂吃饭吧。” 到了食堂，林冬梅给自己点了一份馄饨，然后还有一个肉包。周晓则是点了两根油条两个肉包和一碗米粥。 吃完早餐后，周晓就带着林冬梅离开了招待所。此时省城已经有了好几路公交车，几个比较出名的地点都是有公交车的。 “你怎么知道7路车到友谊商店？”林冬梅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来过省城好几次了。”周晓笑着回答道，“你忘记了？孙平他家就是省城的。” 林冬梅没有追问下去，于是两人晃晃悠悠地坐了快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后终于到了友谊商店。友谊商店是此时国内供应制度的一个特别案例，这里基本只供应国外友人和归国华侨。你进友谊商店必须有护照或侨胞证，而且这里只消费外汇券。 两人下了车，就看到一个年轻人招手道：“周哥！我在这里。” 周晓让林冬梅等等自己，他过去和年轻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年轻人将一个信封塞到他手里。 周晓接过信封就走了回来，然后从信封里拿出一个侨胞证给林冬梅，随后将一叠外汇券递给她。 “这侨胞证不是假的吧？”林冬梅不放心地问道。 “怎么可能？伪造证件可是重罪！”周晓说道。“你放心好了，省城有些侨胞会出租他们的侨胞证，只要你花钱即可。就像这些外汇券，如果不是他们主动卖给我们，我们上哪里去淘换？” 林冬梅这才放下心。外汇券一般只有侨胞和国外友人才有，而相较于接触外国人，和侨胞打交道的风险性明显要小很多。 第192章 逛商场 林冬梅和周晓走进友谊商店，路上不断有人询问要不要兑换外汇券，或问能不能帮忙带人进去。两人都没有搭理，只是径直走到商店门口。检查过侨胞证之后，门卫就让两人进去了。 “他都不核对照片？”林冬梅有些讶异地在周晓耳边轻声问道。 周晓被林冬梅说话间的气息吹得有些心旌摇动，但还是定下心神回答道：“大家都不是傻子，这背后牵扯到多少生意？真的靠外国人和侨胞哪里支撑得起这里的生意？而且你自己的亲戚朋友招上门，你也坚决不允许进来么？所以，干脆就立个不高不低的门槛，其他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走进友谊商店之后，林冬梅忽然有种重回后世的感觉。和现在供销社及百货大楼那种一个橱柜绕墙走，收银台稳坐中间不同；友谊商店按照商品分类成若干个小区，每个小区都用玻璃橱柜围成四方形，而收银台则在每层的楼梯口或出口处。 “是不是觉得很特别？”周晓轻声问道，“我记得我第一次被小姨带去友谊商店的时候，我都有种不像在真实世界的感觉。” 林冬梅微笑着点点头，她并没有在心底嘲笑周晓，因为友谊商店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的确具有冲击力。 整个友谊商店有四层，这里除了出售国产的精品和先进产品之外，同时也会进口不少国外的优质商品进来。只是这里的商品价格全是按照外汇券折算，林冬梅在心底换算了下，这价格的确不是一般人消费得起的。正因为如此，林冬梅发现很多人在友谊商店是只逛不买，而且多以年轻人居多。 “他们是处对象，来这里逛逛的。”周晓察觉到了林冬梅的好奇，于是提醒道。“能带对象进来逛一次，基本上两人的关系就没问题了。” “你是不是也抱着这个想法？”林冬梅打趣地问道。她很理解来这里约会的动机，无非就是向对象展示自己的人脉和能力。 “你能因为这个就对我死心塌地？”周晓仿佛瞧出了林冬梅的内心，所以也半开玩笑地回答道。 林冬梅没有回答周晓的问题，而是在友谊商店里逛了起来。这里展示国内最高的工业水平，让林冬梅有种回到1980年代左右的感觉。而且这里还有不少后世耳熟能详的海外品牌，比如香奈儿的口红和迪奥的香水。 只是一看那价格，林冬梅果然觉得奢侈品永远不会对打工人友好的。而除了这些之外，林冬梅甚至还看到了电视机、洗衣机、空调和冰箱，而且还有一辆车！是的，居然友谊商店还卖苏制的轿车！ 看到琳琅满目的商品，林冬梅果断选择在这里抽取今天的盲盒。然后当盲盒的奖励出现后，林冬梅差点就要在商场内尖叫起来。 因为盲盒居然送了自己诸多适合送礼的化妆品和小配饰。既有海津市、东海市出产的国内最优质产品，也有来自海外的奢侈大牌，甚至这里还有一块百达翡丽的手表！别的东西不说，单单这块百达翡丽留到后世出售就是一大笔钱！ “你干嘛那么高兴？”周晓也感受到了林冬梅喜悦的心情。 “我看到了几个好东西。”林冬梅倒是没有撒谎，因为她找到了后世很多美妆博主推荐的老牌国货护肤品。 林冬梅跑到柜台前，发现价格还算合适，于是买了好几套皇后牌珍珠霜及宫灯杏仁霜。 “又是珍珠霜又是杏仁霜，你一个人抹得过来么？”周晓问出了直男问题。 林冬梅白了周晓一眼，“有些是给别人的礼物。而且珍珠霜是抹脸的，主要是美白；杏仁霜则是秋冬季抹身体，主要是保湿。” 林冬梅虽然空间里有后世的牌子，但是她很想尝试下这个时代的牌子货有啥不同的。 第193章 捡漏了 两人没有在友谊商店逛太久，毕竟这里大部分商品的价格实在是没有那么美好。虽然林冬梅空间里有不少票券，可她没法当着周晓的面花，而且事后也不好说明这些东西藏在哪里了。 从友谊商店出来之后，周晓将侨胞证和余下的外汇券还给了那个青年，然后他就带着林冬梅继续在附近逛逛。等到中午的时候，两人在一家开在巷弄里的小饭店吃了饭。 “你是哪里发现这家店的？”林冬梅对这家店的地道江南味儿是非常满意的。 “这里是孙平介绍的。”周晓回答道，“你如果喜欢的话，下次我们还来这里吃。” 虽然林冬梅点了头，但是她知道这家店大概率很难躲过这次风波。即便老板很明智地将店开在不起眼的地方，可是这家店已经做出了名气，人家肯定会“枪打出头鸟”的。 在内心叹息了一番后，林冬梅和周晓又逛了新华书店和邮电局。省城邮电局的邮票自然比下面县级镇级的邮局要好很多，于是林冬梅和周晓在这里花了不少钱。 而在新华书店，林冬梅发现了后世被誉为“神书”的《数理化自学丛书》。现在风波还没有完全起来，所以这套丛书还能若无其事地摆在这里出售。林冬梅虽然不确定日后会不会参加高考，但还是买了一套。当然，这套书夹杂在一些牲畜繁育和养护的书籍里。 “你还真的是出门在外不忘工作。”周晓打趣道，“不过你这么多书怎么带走？” “我们不是刚刚经过邮电局么？我不会寄回去让我爹妈收一下啊？”林冬梅笑着说。 于是两人又折回邮电局，而林冬梅趁机将《数理化自学丛书》及一本英汉字典收进了空间。而剩余的书，她则是用包裹寄回了自己家。 逛完书店后，两人便回招待所。吃完晚饭后，两人都果断选择了早睡，毕竟火车上坐着睡可真的不舒服。 次日吃完早餐后，周晓就带着林冬梅去了文化商店。 所谓的文化商店其实就是出售一些文物的商店，一般来说以小型器物及字画居多。林冬梅不懂那些器物，于是就直奔字画区。等她知道字画区的定价方式后，她差点就想包圆了。 此时文化商店出售字画一看朝代二看字画规格，近现代大家的作品居然是论尺卖的！虽然江南省的字画大家不多，但好歹也有好几个在名家。何况林冬梅也在其中找到了几个在后世拍卖会上拍出高价的人名，于是她就按照自己的喜好买了一大捆。 “这东西不能吃不能喝，你买这个做什么？”周晓有些不解地问道。 周晓的不理解是这个时代的通病，也是因为如此才造成这些后世的文化珍品在这个时代流失了许多。 “我放我房间里摆着不行？”林冬梅反问道。 “这位女同志，你如果想摆家里又用的着的话，你觉得这几把茶壶如何？”一个服务员问道。 “茶壶？”林冬梅好奇地看了下茶壶，然后顿时被壶底的署名给吓到了。后世这位制壶大师的署名茶壶那是把把天价，而且有价无市。 “有几把？多少钱？”林冬梅立刻决定包圆。 服务员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带着林冬梅去库房参观了。 库房茶壶有不少，但是大师的不多，林冬梅于是将大师的茶壶全部买走，再买了两把看上去不错的近代茶壶。 第194章 又出发 “你的那些茶壶字画放哪去了？”到了省城火车站候车厅，周晓有些好奇地问道。 “寄回家了。”林冬梅不动声色地撒谎道，“你可不知道，为了寄那些茶壶，我找邮局的人要了好多过期报纸。” “哦。”周晓没有再询问，而是带着林冬梅去售票处去拿车票。 因为周晓和林冬梅是软卧车票，所以他们去了软卧车厢专门候车区候车。林冬梅估计这就是后世机场、火车站vip候车区的雏形吧。 相较于普通候车厅的简陋，专门候车区不仅有沙发，而且还有免费的茶水提供，然后沙发两侧还有最新的报纸和杂志。 周晓和林冬梅落座后，林冬梅开始翻阅起最近几日的报纸，然后眉头越发紧锁起来。 “发生什么大事了？”周晓小声地问道。 林冬梅也低声说了句，“第一波估计要来了。” 周晓立刻明白林冬梅在说什么了，但他还是安慰道：“天塌了还有那些高个的顶着，我们只要不出头就没什么事情。” 林冬梅点点头，“得亏我爸爸想办法帮我安排去养殖场了。不管外面再怎么乱，都乱不到我们哪里去。” 周晓觉得林冬梅的分析没有错，颇为赞同地说道：“叔叔还是有先见之明啊！” “那你家那边呢？”林冬梅也觉得自己应该关心下周晓，所以问了这个问题。 “我家啊。”周晓想了下，“我外公那边应该没事，以我外公当年的贡献，只要不出什么大错误，不会有事。而且我外公早早就将我舅舅他们安排出京了，身边就我外婆和小姨一家照顾。至于我那个爸爸，”周晓此时皱了下眉头，“他是个老实人，可就是耳根子软。要是我那不怕死的后妈怂恿几句，他还真能作死去。” “那要不要提醒下周伯伯？”林冬梅不会傻到当着周晓的面去挑拨人家两父子的关系。 “我的话在他那里就跟放屁一样。”周晓苦笑道，“不对，放屁还能臭一下，我的话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林冬梅拍了下周晓的肩膀，“不会比喻就别乱打比喻。” “我这是实话实说。”周晓认真地说道，“在他眼里，我大概就是个骗子吧？算了，不说他了。他要作死就作死，横竖他当年可是写过断绝父子关系的证明信给我。为了不让我反悔，这证明信他还抄了好几封给街道、学校以及我外公那边。” “那你这次还回去看他么？”林冬梅问道。 “我不会去看他的。”周晓说道，“但你嫁给我是必须让他知道的事情，免得他被那个女人一说就给我张罗找媳妇了。你别管他，我只是去通知他的。” “嗯。”林冬梅点点头。 两人聊了一会，然后就有车站服务员通知前往京城的火车要进站了。于是几个搭乘这趟火车的人纷纷起身，这其中也包括林冬梅和周晓。 他们跟着服务员走出了候车区，然后直接向月台走去。 不多时，火车进站停稳。林冬梅他们先上车，然后才开放普通候车区的乘客上车。 软卧车厢只有一个，然后一条长长的走廊贯通到餐车。走廊隔段距离就有一个简易座位，而座位对着的就是软卧车厢。 乘务员检查完车票之后，就提醒他们的车厢在哪。 周晓和林冬梅刚好是隔壁，于是两人笑着推开相隔的两扇门。 第195章 到京城 在软卧车厢的几天里并没有发生过什么打脸的事情，毕竟此时能上软卧车厢的都是所谓“县团级”干部。能到这个级别的干部，谁还会没事真的舍了脸面去招惹事情？所以林冬梅在火车上就是吃吃睡睡，顺带抽抽盲盒。 第一个盲盒是从一个同车的女教授身上抽到，这位女教授是省农大的。林冬梅原本以为能抽个啥养殖技能，结果没想到这位教授的主要研究方向是饲料，于是林冬梅聊胜于无地得了一个饲料制作的技能。 第二个盲盒则是在周晓车厢里的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抽到的，大概这位男子是从事啥统计行业的，结果林冬梅得了一个报表制作与统计技能。在林冬梅看来，这还不如第一个盲盒呢。 在抽盲盒的时候，林冬梅就多费了心思。既然软卧车厢能接触到的人比较有限，那就去餐车吧。餐车名义上只服务软卧或硬卧，但毕竟这是个人情社会，只要你关系和钱到位了，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因此相较于软卧车厢，餐车这里的人就五花八门了。 林冬梅后来的四个盲盒都是在餐车找人抽的，抽到了诸如粤语精通、江浙菜熟练、跟踪与反跟踪入门和快速点钞术。虽然有些技能还是很鸡肋，但也有几个让林冬梅颇为满意。 坐了几天火车后，两人终于在某天傍晚抵达了京城火车站。虽然此时的火车站还没有后世规模那么大，但是气象已经颇为宏伟。而且无愧于一国之都的名号，车站里的人流让林冬梅找到了一点后世春运的感觉。 在周晓的护送下，两人从出站口挤了出来。现在因为没有手机这种便于联系的工具，因此很多人都是举着写有大大名字的纸牌在出站口等人。 “这里！这里！”周晓一边大声喊着一边轻轻地拉着林冬梅朝一个方向走去。 林冬梅定睛一看，一个半大的小子正据这牌子，牌子上用毛笔写了一个大大“周晓”名字。 “国武！我在这呢！”周晓走到那小子的面前，颇为高兴地说道。 “可算等到你了！”小子将纸牌放了下来，“我爸让我在这傻举了半个小时的牌子。还说让我提前占位置，结果你那车居然晚点了！” “辛苦你和二舅了。”周晓笑着说道，“二舅呢？咋没看见他呢？” “我爸守着他那宝贝的平板车呢。”被叫国武的小子眼睛此时转到了林冬梅身上，“哥，这是嫂子吧？” “现在还不能叫嫂子，以后就可以了。”周晓没有否认与林冬梅的关系。 “你好，我叫林冬梅。”林冬梅走了过来，自我介绍道，“我现在是周晓同志的对象，未来可能是他的革命伴侣。” 听到林冬梅如此落落大方地介绍自己，国武悄悄给周晓比了个大拇指，低声道：“有咱京城大妞的飒爽劲儿！咱奶奶瞧见了指定喜欢！” “好了，赶紧带我们去见你爸。这晚上了，蚊子可厉害了。”周晓笑着拍了下国武。 国武笑嘻嘻地接过林冬梅和周晓手里的行李包，然后带着两人朝车站外的一个胡同走去。 三人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听见一个爽朗地声音在那说道：“接到你哥了？” “我哥跟我哥对象就在后头。”国武回答道。 林冬梅此时看到一个壮硕的中年男人正骑着一个三轮货车在胡同里，国武已经将两人的行李袋放了上去，然后朝两人挥手。 “二舅，我不是说了不用来接我么？”周晓说道。 “咋能不来接你？你都离家多少年了？你外婆就怕你连路都找不不到了。”二舅热情地说道，“来，赶紧将行李放上来。等我们赶回家，你外婆刚好弄好饭菜。” 行李放上去后，三人跟在二舅后面慢慢朝远处走去。 周晓的外婆家距离京城火车站并不远，四个人或骑车或步行也久花了半小时就到了。 周晓外婆家是个三进的胡同，外婆及两个舅舅和一个小姨占了正院的正房和东侧的厢房及耳房。不过按照周晓的说法，大舅舅目前在西北从事研究工作，二舅舅则在海津市那边某个工厂担任工程师。只不过林冬梅对二舅的第一印象来说，还真没觉得二舅居然是脑力工作者。 “可算回来了！也不算算多少年没来看我们了！”外公站在门外，看到周晓过来忍不住抱怨道。 让周晓进门后，外公瞧了瞧林冬梅，“好姑娘，路上累了吧？快进门尝尝你外婆做的炸酱面。别的不敢说，那你外婆炸的那酱绝对是京城第一。” 四合院的房子虽然少，但是每间房子的面积却不小。按照林冬梅的估摸，单单这间正房的面积在后世至少可以隔出一室一厅，甚至狠点还能弄个卫生间出来。如果算上侧房和东边的厢房及耳房，当年周晓外公外婆一家人可是得了很大的住处呢。 “这就是林冬梅了吧？”林冬梅刚进门就听到一个老妇人对自己问道。 林冬梅一猜就是周晓的外婆，于是忙打了招呼。 周外婆点点头，“是个好姑娘！以后周晓要是欺负你了，你告诉外婆，外婆给你揍他。” 一阵寒暄之后，大家坐到了餐桌上。 经过周外公的介绍，林冬梅才知道周国武是周二舅的儿子，目前还是独生子。大舅一家人因为远在西北，暂时没法回来。二舅是特意从海津市请假回来，二舅妈则因为工作无法回来。周国武倒是留在周外公和周外婆身边，而周小姨临时被安排出差也暂时不在家。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吃完晚饭后就在院子里纳凉，几个路过的邻居少不得对到家的周晓问寒问暖。再得知林冬梅是周晓对象就猜到了来意，于是话里话外少不得恭喜之意。 大家消食得差不多之后，林冬梅也被周外婆带着去看了她的房间。周外婆安排的是单间，然后还告诉林冬梅厕所等设施在那里。 “我等会让周晓给你送点热水过来，你洗漱下就可以休息了。”周外婆笑眯眯地说道，“明天还得去周晓他爸家，总得在那边住几天。” “我听周晓的。”林冬梅笑着回答道。 周外婆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林冬梅的手就出去了。 隔了一会，周晓拎着两个热水壶进来；然后他有出去端了两个盆子和一个盛了半桶水的桶子进来。 “这个红梅盆是洗脸的，这个酱色盆子是洗脚的。水用完了，你到那边房角可以看到一个出水口，沿着那里倒掉就可以了。”周晓说道。 “明天还要去你爸爸那边，对吧？”林冬梅问道。 周晓沉默了一下，回答道：“外公外婆希望我们去看看，那就去看看看吧。要是住得不习惯，我们就回来。” 周晓点点头，“虽然那边是我爸家，但你也别太给面子了。尤其是我那个后妈和后姐，面子上过得去就可以了。如果他们非要找事的话，你也别客气了。” “行，那我知道该如何对待他们了。”林冬梅回答道。 洗漱完之后，林冬梅将水都倒完。就在林冬梅准备休息的时候，周外婆敲门走了进来。 “这是周晓妈妈留下的，我想是时候给你了。”周外婆拿出一块手帕，打开里面居然是一只翠绿色的镯子。 哪怕林冬梅对翡翠没有多少认识，单单看着绿色的模样就知道不便宜，于是忙拒绝道。 “拿着！这是周晓妈妈的意思。”周外婆硬将手镯塞到林冬梅手里，“以后你还要给你儿媳妇的。” 林冬梅脸红了，周外婆笑着起身离开了。 再过一会，周晓进来收拾盆盆桶桶。林冬梅将手镯递给周晓，“这是你妈留给你的。” 周晓看了一眼，笑着说道：“这是我妈留给她儿媳妇的。” 林冬梅白了周晓一眼，“你就不怕我以后不和你结婚了？” “不怕！”周晓拎着盆桶，笑着说道。“我相信我们一定会结婚的。” 说完，周晓就关好房门离开了。 林冬梅把玩了下手镯就收到空间里去了。虽然是坐着软卧进京，但软卧床铺还是没家里舒适，于是林冬梅刚躺到床上就很快睡着了。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林冬梅起来在院子里打起了八段锦。 此时刚刚起床的周外公饶有兴致看林冬梅运动，而等她打完后，周外公说道：“冬梅啊，你这八段锦有点火候了啊！” “我当年身体不好，后来遇到一个老师傅。老师傅怜惜我，就教了我这一手。”林冬梅回答道。 “你算是遇上有缘人了。这套八段锦坚持下去，不说延年益寿，健康无虞地活到九十九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周外公说道。“你除了八段锦，还会啥不？” 林冬梅想了想，打起了太极。 周外公看完后点评道：“作为国术是残缺不全的，但用来强身健体却还是一等一的。你以后搭配八段锦，对你的身体有益无害。” 和周外公交流了一番之后，周外婆就宣布吃早餐了。 早餐吃完之后，林冬梅将送给周爸爸一家人的礼物清了出来。 看到林冬梅手里的礼物，周外婆满意地点点头。不管当初自家闺女和周晓爸爸有什么矛盾，那都是上辈子的恩怨，总不能让人家儿子还恨人家亲爹一辈子吧？ 从周外婆家出来，绕了一段路看到了公交车站。两人挤上公交车，摇摇晃晃一个多小时候，两人在一个家属区下了车。 才到家属区门口，就看到一群聊天的老大爷颇为惊讶地打量着周晓。 “你怕是周工的二小子吧？”其中一个大爷特意戴上了老花镜，但嘴里的语气还是不确认。 “嗯，您老师？”周晓颇为平静地说道。 “还真是你回来了啊！”那大爷激动地说道，“我是你赵爷爷啊！” “赵爷爷啊！我爸现在在家不？”周晓依然平静地问道。 “他今天休息，刚好你那个妈也在家。”赵大爷说道，“走，我带你去见见他们！你都多少年没有回来了啊？” 周晓慢慢地回答着赵大爷的房间，然后到了他家的房间。 赵大爷替周晓敲开了房门，笑着说道：“周工，你二儿子回来了！还带着对象呢。” 周爸爸显然吃了一惊，但还是面色不显地笑着说道：“真的麻烦你了，赵大爷。” 送走赵大爷后，周爸爸打量了周晓和林冬梅，然后不冷不热地说道：“进来吧！” 两人跟着周爸爸进了房间。 房间虽然有些小，但收拾得格外干净温馨。客厅里此时有个十几岁的少年正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周晓和林冬梅，眼神里带着不屑和不满。 “这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周晨。”周晓平静地介绍道，“现在应该念高中了。” “念什么书？念书哪里有□□好玩！”周晨轻蔑地说道，“我们要将那些□□□□□踩在脚下！” 林冬梅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拿出一支钢笔递给他。“这是给你的礼物。” “谁要这破钢笔啊！” 周晨刚想扔，结果门打开了，一个年轻女子抢走钢笔。 “英雄金笔？混得不错啊，周晓。”年轻女孩字欣赏了下钢笔，然后自顾自地收了起来。“我替周晨保管吧，免得他糟蹋了。” “这是我异父异母的姐姐，周曦。”周晓没有理会女孩的话，自顾自地跟林冬梅介绍道。 “你好，周曦！”林冬梅也不冷不热地打着招呼，“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林冬梅给周曦准备的是一支国产口红，价格不算很便宜。 “百雀羚的口红啊？算了，你也买不起香奈儿和迪奥。”周曦讽刺了一句，“对了，你还不知道香奈儿和迪奥是什么吧？” “她怎么知道？一个小山村的乡下姑娘。”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声音跟着进了门。 那声音的主人打量了下周晓和林冬梅，随后对周晓说道：“熬不住了吧？这次是找你爸来调动工作的吧？” 第196章 父子缘 听到这个女人的话，林冬梅明显感受到周晓的愤怒值直线飙升了许多，她握住周晓已经捏起来的拳头，轻轻地摇了摇头。 周晓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既然当初说了不需要他帮忙，我这次依然也不会反悔。” “那就随便你好了。”女人分明表面一副这是你自己说的模样，但内心却似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女人走进房门，看了看躺在沙发上的周曦和站在一边怒目而视的周晨，语带讥讽地说道：“两个讨债鬼！门口站着的可是你们的弟弟、哥哥，难道连个眼力劲儿都没有？”训斥完两个人之后，女人接过周晓拎着的袋子。“都是自己家，讲什么客气？” “那我就去找人将里面的东西给退了。”周晓作势要拿回那个袋子，但是女人却转身将周晓和林冬梅引导到沙发上。 女人笑着将袋子又拎到了卧室，然后出来笑着问道：“中午在我们这吃饭还是回去吃饭？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见见你爸吧？” “那就见完他再说。”周晓在女人的话语挑拨下变得不再冷静，完全被她牵着走。 不过林冬梅只是默默地打量这个房间里的人，脸上只是挂着不冷不热的微笑。很显然，周晓的后妈是位段数颇高的茶艺大师。可以说，哪怕林冬梅识破了她的招数也没有特别好的应对方法，无非是不搭理。周曦面上看不起周晓，但是眼神里却带着惊恐。她不是周晓父亲的亲生女儿，相较于周晓和周晨这两个亲儿子，周曦更像是一只无能狂怒的撩火猫。至于周晨，果然还只是个孩子，一切喜怒都在脸上。 尴尬的时间慢慢地过着，直到周晓的父亲下班推开了房门。 “今天中午怎么还准备吃饭？”周晓父亲的疑惑直至推门看到周晓为止，然后脸上露出惊喜、愧疚、惶恐以及愤怒的表情。他冷哼了一声，“这次回来做什么？当初不是哭着喊着说要和老子我断绝关系么？” “那不是关系没有断绝，你无论如何不肯登报声明么？”周晓显然也不会惯着自己的父亲，话里话外也是各种挑衅。 周晓父亲深吸了一口气，强作冷静地问道：“你今天来做什么？还有，你带着个姑娘上我的家门做什么？我可告诉你，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谈恋爱！” “周先生，您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么？您要是再摆出这个封建家长的作风，我可要请街道的王主任过来看看了！”周晓讥讽道，“还有，身为报社编辑，自己思想都没改造好又如何去宣导国家新风气？我看我还要找社长说说才行。” “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爸爸！”周晓爸爸拍着桌子问道，“你这话放在过去叫‘忤逆’！我直接叫人打死你都没人管的！” “您也知道这在过去才叫‘忤逆’啊？”周晓的语气越发冷漠起来，“现在是新时代，那就请您按照新时代的规矩来！真以为自己是正黄旗，脑门上就有通天纹了啊？现在是‘自由恋爱’，我只是基于您还是我生理学上父亲的缘故才勉为其难地上门告知您。否则，您真当您这是啥名胜古迹么？” “你！”周晓的父亲有些站立不稳，“你个不孝子！” 茶艺大师·周晓后妈此时站起身，款款走到周晓父亲身边。一边揉着周晓父亲的胸口，一边略带哭腔地对周晓说道：“你不喜欢你爸就别上这门啊！一上这门就非要闹到天翻地覆不成？你爸这身体可是越来越不好，真要气出个好歹来，你来当这个‘弑父’凶手啊？” 周晓后妈这几句话扯着喉咙喊出来，顿时街坊邻居纷纷围观了过来。大家看到眼前这情形，自然以为是周晓的错，纷纷指指点点起来。 其实林冬梅压根就不在意周晓父亲这边的关系，但是她也不希望这边人对周晓落下“不孝”的印象。 “伯母，周晓带我上门见您和伯父，结果我们才进门就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林冬梅柔声柔气但语调清晰地说道，“您知道一支百雀羚口红要多少钱么？那可是我大半个月的工资。而且为了这支口红，周晓搭了多少关系才搞来的工业票么？结果大姐周曦不仅不领情，还非说我们买的口红没有那啥香奈儿、迪奥什么的洋货强。我就不理解了，都解放这么多年了，大姐咋还这么崇洋媚外呢？而且现在国家也不富裕，大姐到底被您如何教育成这么铺张浪费的？我们那的姑娘媳妇，这辈子能有一支百雀羚口红就高兴极了。落到大姐眼里，这好像是啥拿不出手的东西呢。” 林冬梅这话一说，周晓后妈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原本以为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好打发，没想到真正的高手在这里。一番话下来，周曦身上就被插上了“崇洋媚外”、“铺张浪费”等标签。这下好了，周曦以后别找找个好男人了，估计街道办的人办学习班就会第一个想起她了。 但是林冬梅没等周晓后妈张口，又一句话直逼周晨而去了。“不管怎么说，周晨和周晓可是同父兄弟，那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这样的兄弟不说日后相互扶持，哪有见面跟仇人一般？周晨到底还是个孩子，是谁在他眼前说三道四的？让这么一个小孩子就对他哥哥恨之入骨？这人的心可真黑啊！” 林冬梅这短短几句自问自答让围观的人纷纷看向了周晓后妈。按照国人习俗，只要同祖父就算是一家人，同父那更是亲上加亲，妥妥的亲兄弟。谁家的亲兄弟不是闹归闹，但哪有成仇人的？何况周晨年纪还小，这明显就是有人教坏的。学校里没有那样缺德的老师，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还有伯母，我们俩从一登门开始，就连杯热茶都没有。我们可是带着礼物上门的，哪怕是去别人家做客，也没有这么被对待的吧？”林冬梅现在将矛头直指周晓后妈了，“既然我们带着礼物上门，那就表示我们还是希望和周伯父好好地聊一聊。毕竟婚姻大事，谁不希望得到父母的祝福呢？可是您接二连三地挑拨关系是做什么？我和周晓又不是上门分财产的，您要这么拦着遮着做啥？我们周晓好几次都被你气跑了，难不成这次婚姻大事还要被你搅黄了么？” “郑丫头，现在可是新社会了，不搞旧社会那种大宅门的东西了啊！”此时有个年纪较长的老太太出言说道，“老周和周家二小子怎么着也是亲父子，你就算看不惯那也是亲父子。真要觉得受不了，那就躲开是了，横竖你带着女儿嫁过来也没亏欠了你。何况你自己还有周晨伴身，难不成你还担心周家二小子将你赶出家门不成？人家好心好意带着自己对象上门，你要是看不惯就带着周曦周晨去你娘家住几天就是了。折腾得老周父子反目对你有什么好啊？” 老太太虽然是这么问，但是在场的人却都晓得周晓后妈的心思，那脸上的鄙夷是真的藏不住了。 周晓爸爸虽然被周晓后妈拿捏在手里，但是他本人的智商还是在线的。听了这么一番话之后也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于是冷冷地说道：“郑爱红，什么时候你开始能做我的主了？你要是觉得你在我家委屈了，那就收拾好将你的东西带着你女儿滚回去！” 周晓后妈被周晓爸爸的话激得脸都红了，但是她却不愿意离开这里。她很清楚周晓爸爸的为人，如果自己被赶回去，那只有自己求得周晓爸爸原谅才能回来。若是那样的话，自己的脸面放到哪里？自己在家里哪里还有什么权威？ “爸，你怎么能这样？”周曦站了起来，“妈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居然帮着外人？” “陈曦，别以为你让你妈改了个姓就是我女儿了。”周晓爸爸冷冷地说道，“站在这个屋子里的人，只有你才是真正的‘外人’！” 周曦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却被周晓后妈拉住了。周晓后妈知道自己费了多少心力才让外人觉得周曦和这个家庭是一家人，才让人忘掉周曦的农村姑娘出身。如果这次被周晓爸爸赶出了家门，周曦就真的找不到什么好男人了。 此时周晨抓住一个茶杯想往周晓身上砸，但是周晓爸爸一个耳光就将他抽倒在沙发上。 “晨儿！晨儿！”周晓后妈踉跄地跑向周晨，“我的晨儿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 此时外人又有人说话了，“老周，打人不打脸，哪怕是自己儿子也不能这样当众打脸吧？” 一番闹腾下来，看戏的街坊邻居终究还要吃饭，于是渐渐散场，屋子里一片狼藉的只是周晓这家人。 “看看你，哪次你回家不是折腾得鸡飞狗跳？”周晓爸爸又训斥起周晓来了。 “如果我回家就鸡飞狗跳，那你是不是应该好好管管你的家？”周晓冷冷地反问道，“还有你自己是不是也该反思下？” 周晓爸爸还想训斥什么，林冬梅却抢下话头，“周伯父，我和周晓也算是登门拜访过您了。看您家这样子也不打算留我们吃饭，要不然我们就这样告辞吧？” 周晓爸爸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无奈地说道：“你们过几天再来吧？” “不了。”林冬梅拒绝道，“周晓的探亲假没有那么多，而且车票还是车站代购的，没有多余的时间。” “这样啊。”周晓的爸爸站起身进了卧室，过了好一会，他拿着一个匣子走了出来。 看到那个古朴的匣子，周晓的后妈露出嫉妒的眼光。 “你是个好姑娘，虽然我知道你其实有点讨厌我。罢了！我和周晓的父子缘分大概没多少吧。”周晓爸爸苦笑着说道，“这是周晓奶奶留下的，按规矩是要留给长媳的，所以你收下吧，以后再传下去。——周晓这人容易冲动，而且有点轴，你以后多看着点他。” 林冬梅二话不说地接下了这个匣子，既然是周家的传承之物，那没啥不能收的。 “您放心，我现在是他对象，以后是他媳妇，他的事自然是我的事，我当然会看顾他的。”林冬梅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周晓爸爸点点头，“今天让你看笑话了！好了，你和周晓走吧，你俩的时候我没啥插嘴的地方。” 说完，周晓爸爸就又回卧室了。 林冬梅拉了拉周晓的衣裳袖子，然后递了个眼神。 “爸，那我和冬梅就走了啊？”周晓立刻明白林冬梅的意思，打完招呼就带着林冬梅走了。 两人在回周晓外婆家的路上都保持了沉默，直到二人被周晓外婆问了起来。 周晓将事情复述了一遍，周晓外婆听完之后满意地拍了拍林冬梅的手，“我就怕你跟周晓他妈那样是个软性子，还好你是个能立住的。以后啊，能不上那边家门就不上吧。既然人家没有拿你当一家人，你也别热心肠去捧他的冷心肠了。” 说完话后，周晓外婆就放周晓和林冬梅走了。 周晓到林冬梅屋子里，正好看到林冬梅被匣子里的首饰给惊得目瞪口呆。 “我爸爸这边是满洲老姓，曾经和宫里也有点瓜葛，所以这内造的首饰是不缺的。这些大概是我奶奶攒下的精品，剩下的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周晓倒是没有多在意，“留在你这里也好，省得便宜了别的人。” “这东西可要好好藏起来。”林冬梅说道，“其他的，我们也别去找了，省得惹麻烦。” “你放心，我不会去计较的。”周晓保证道，“横竖我和那边早就断了关系。他虽然没有登报声明，但是我在学校是公开贴了声明的。我的档案里应该还有这件事，所以你别怕。” 听到周晓如此说，林冬梅也是长舒了一口气。若真的曾经和宫里有啥关系，未来几年怕真的是要被波及到了。 第197章 好妹妹 周晓这次拿了将近一多半的探亲假来，因此抛开路上的行程外，大约能在京城住个四五天。听到自己外孙能在家逗留这么长时间，周外公和周外婆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除了周外公和周外婆外，周二舅一家和周小姨也轮流来家了一趟，故林冬梅算是将周晓这边的亲戚认了个七七八八。 “对了，明天我想给我妈上个坟。”周晓忽然对林冬梅说道。 “这事的确该跟你妈说一句。”林冬梅当然不会反对，“只是现在这气氛，上坟这事有没有忌讳？” “那不至于。”周晓摇头道，“我妈当初是因公牺牲，虽然没有被追认烈士，但是她现在安葬的那个公墓也是有一定级别的。一般的家属悼念活动，人家公墓管理方也不会太过计较的。” “那就好。”林冬梅说道，“那咱们要准备点啥么？” “不用了。”周晓说道，“到时候带束花就行了。带其他东西，惹眼。” 林冬梅点点头，“你带一束，我也带一束。第一次见伯母，怎么也得让伯母对我有点印象不是？” “你个傻姑娘！”周晓被林冬梅的话给逗笑了，“如果我妈见了你，肯定喜欢你。我外婆都说了好几次了，说你跟我妈的性格绝对合得来。” 林冬梅没有接周晓的话，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第二天，周晓带着林冬梅出了门。周外公和周外婆也知道他俩要去干嘛，所以只是嘱咐他俩早点回家吃午饭。 正如周晓所说，周晓母亲所安葬的公墓是有一定级别的。通常情况下是不允许进入的，只有家属经过登记后才能进入。 公墓非常安静，青松翠柏，还有几个种满鲜花的花圃。然后沿阶而上就是灵骨塔，简单朴素的白色石墙里安放着许多骨灰盒。周晓带着林冬梅找到了周晓母亲的骨灰盒，骨灰盒架下有石雕的花瓶，两人将手里的鲜花放到花瓶里。周晓有些哽咽地向周妈妈的骨灰盒介绍了林冬梅，林冬梅也红着眼眶说了几句话。 祭拜完周妈妈后，两人从灵骨塔里走了出来。因为这墓园，所以两人都没有怎么说话，直到离开墓园。 “我妈妈牺牲后，有些人说我和我父亲算是交了什么好运了。比如我高考的时候有加分，比如我父亲后来的提干什么的。”周晓情绪有些不高地说道，“其实我更希望我妈妈活着。我又不是考不上大学，压根不需要我妈妈去牺牲什么。” “你别在意这些话，社会上有不少人就是红眼病。”林冬梅安慰道，“你妈妈肯定也没有想过要为了什么才毅然决然地做出那样的决定。只有那些心底阴暗的人才会拿龌龊的心思去揣测勇士，所以你不要介意。” 周晓点点头，“起初我是有些想不通的，后来渐渐也明白了。他们无非是嫉妒我过得好，所以才想让我心底留下些什么。我偏不如他们所愿，这才是对他们的最好回击。” 两人从墓园回来后，周外公和周外婆非常有默契地没有替任何与周妈妈有关的问题，只是让两个孩子早早吃饭然后去休息。 “傍晚的时候，你让周晓带你去公园里逛逛。公园里有湖，正是划船的好季节。”周外婆对林冬梅说道，“下次你们要是冬天来的话，我让周晓教你去滑冰。他小时候可是个屁孩子，啥都会玩。” 林冬梅听着周外婆絮絮叨叨地说这周晓小时候的趣事，直到周外婆自己的精神有些遭不住。林冬梅搀着周外婆去房里休息，然后就看到周晓从井里捞出一个竹篮。竹篮里有个圆溜溜的西瓜，此时被井水浸泡得在午后的阳光下散发着幽幽的寒气。 “吃块西瓜消消暑，但可不敢多吃。”周晓将西瓜剖开，切了一块给林冬梅，然后又切了几块给自己及周外公、周外婆。剩下的习惯则是继续放到竹篮里，然后掉在井里。深井温度较低，算是天然的冷藏箱。 吃完习惯后，周晓又给林冬梅端来一杯温茶。“喝点热乎的东西，要不然晚上你肯定要走肚子。” 两人坐在天井葡萄架下的竹椅上，一边喝着茶一边闲聊。 临近傍晚的时候，周外婆已经起床开始忙碌，周晓说要带林冬梅去划船，然后两人就离开了胡同。 周外婆家的胡同靠近海子，算是京城里比较两块的地方。此时京城的开发程度还没有后世那么发达，因此海子的面积还很大，波光粼粼。沿着海子有个公园，不过只要出示自己的工作证、学生证等身份证明文件就能进去玩。周晓和林冬梅两人不仅带了工作证，也带了介绍信，所以顺利地进入了公园。 现在的公园也没有多少景观迎检，绝大部分都是个野趣。唯一让大家乐此不疲地就是划船。这船不仅有传统的木舟，也有后世常见的那种脚踏船。周晓挑了个有顶棚的脚踏船，然后就带着林冬梅上了床。 海子的面积颇大，虽然管理员三番五次警告不要朝太深的水域去。但是来划船多是年轻人，谁会在乎这种警告？况且随行的肯定还有那种自诩善泳的男孩子，更加不愿意在女孩子或同伴面前丢了脸，因此好几艘船纷纷朝深水区域划去。 周晓和林冬梅两人虽然都会游泳，但也不敢托大。海子的水温和外面的气温可差了十几度，若是贸然下水定然会抽筋，因此两人只是沿着海子岸边慢慢地欣赏着景色。 就在两人享受着美好风景的时候，一阵尖锐的呼救声传了过来。果不其然，那几个去深水水域冒险的年轻人翻船了。虽然随行的有会游泳的，但面对惊慌失措的落水者，他们反而被拖累了进去。会游泳其实和会游泳救人之间的差距可谓天与地的距离，因为绝大部分人一段落了水是不知道如何让自己冷静和让其他人冷静的。 “你赶紧到岸边，我游过去救人。”周晓说道。 因为是夏天，周晓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多。他脱掉外衣外裤并做了几个热身动作就跃入水中了。林冬梅按照周晓的嘱咐将船划到岸边，通知了管理员有人落水的事情。好在这个公园有救生员，不多时就看到几个穿着泳裤的男生拿着浮板就跑了出来，然后就径直跳入水中。 海子的深水水域其实也没有多深，只是水底淤泥怪石颇多，再加上偶尔出现的暗流才让这里成为不少人溺水的地方。好在这次救援及时，除了少数几个年轻人喝了点水有些不舒服之外，其余人多是被吓到了。 就在这些人被救上岸的时候，急救车也赶来了。医生对几个情况严重的人做了检查之后，就吩咐带上车拉去医院继续检查。其余情况较轻的，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就嘱咐他们去街道诊所开店感冒药预防下并叮嘱如果有啥反复就速来医院。 “这位同志，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公园园长握住周晓的手不断地感谢。要不是周晓第一个赶去安抚住落水者，估计去医院的就不止几个人了。 英雄总是受欢迎的，许多人都围在周晓身边鼓掌。 周晓颇为尴尬地笑道：“能不能让我先穿下衣服？” 园长此时才意识到周晓还只穿着个短裤，而且现在已经是夜风渐起，一身水的确有些冷了。 “还不给我们的英雄拿条毛巾过来？对了，再端杯热茶来！”园长连忙吩咐道。 这些东西在附近救生办公室里都有，很快就送了过来。周晓用毛巾擦干身体后，重新穿好衣服，然后接过园长递过来的热茶。 园长知道周晓的单位后，立刻表示会写一封感谢信过去。 一阵寒暄后，周晓终于脱身和林冬梅朝着周外婆的院子走去。 “晓哥哥？”此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周晓和林冬梅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梳着两根麻花辫的少女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周晓。 林冬梅拿胳膊肘捅了下周晓，然后露出一个谜一般的笑容。 周晓则有些尴尬地问道：“姑娘，请问你是谁啊？” 少女见周晓回答了自己，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活泼起来。“我是张瑛啊！晓哥哥，你不记得了么？以前寒暑假你都会给我补课的啊。” “张瑛？”周晓似乎想起了这个名字，于是微笑地说道，“原来是你啊！几年不见都成大姑娘了，你现在做什么呢？” 张瑛颇为自傲地说道，“我今年刚刚从铁道学院毕业！马上就要分配去工作了啊。” “那不错啊！”周晓也有些高兴，“不枉我那些年帮你补课！以后工作了可要更努力呢！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家吧！” “嗯。”张瑛点点头，随后她看了林冬梅一眼，怯生生地问道，“晓哥哥，这个女同志是谁啊？” “这位是我的对象，林冬梅同志。”周晓介绍道。 随后周晓又对林冬梅说道，“她是张瑛，以前我们胡同里的小姑娘。我寒暑假来外婆家住的时候，偶尔帮她补习下功课。” 林冬梅听完后，主动伸出手对张瑛说道：“张瑛同志，你好！我是周晓同志的对象，林冬梅。很高兴能认识你！” “你好！”张瑛显然对林冬梅有敌意，轻轻握了下手就松开了。“晓哥哥，我明天能来你家找你玩么？” 周晓皱了下眉头，“我要在家里陪外公外婆，可能没时间出门。” 张瑛神色暗淡了点，但随后又说道：“我也好久没看到周外公和周外婆了，我明天下午来你家做客，你不介意吧？” 既然人家女孩子打着看望自己长辈的旗号，周晓也不好拒绝，只好淡淡地说道：“那行，我回家告诉外公外婆一声。” 虽然张瑛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周晓却拉着林冬梅离开了。看到这对璧人离去的背影，张瑛的眼神里流露出嫉妒的表情。 “啧啧，你小时候就到处沾花惹草。”走了一段路之后，林冬梅打趣道，“说说看，你还有多少风流债是我不知道的？” “什么风流债？我和她可差了好几岁呢！”周晓摇头否认道，“而且当时我给补课的弟弟妹妹可多了。” “那岂不是什么时候又要跑出来一个好妹妹来看望外婆外公？”林冬梅酸溜溜地说道。 “你放心好了，我们马上就要回家了。”周晓说道，“好妹妹也好，乖弟弟也罢，他们以后找不到我们的。” “什么？你连弟弟也不放过？”林冬梅笑着问道。 周晓起先一愣，但随后想起京城里小时候听过的那些“兔儿爷”故事，顿时羞恼起来。 “林冬梅同志，看来我很有必要了解下你看的书籍内容了！”周晓说道。 “周晓同志，应该是你首先向我汇报下你的思想动态吧？你是怎么知道我所想的那些事？这才是关键吧？”林冬梅自然将黑锅反扣回去。 两人一边笑闹一边回到了周外公和周外婆的院子，然后两人说了公园救人的事情。 “救人是件好事，但是你不应该这么冒失！”周外公说道，“你应该和救生员一起行动才对。” “等救生员赶来，情况早就恶化了。”周晓回答道，“您放心，我对自己的情况很熟悉。” “善泳者溺！你要记住这句话。”周外公也没有过多追究，只是警告了下周晓。 “我等会给你煮点姜茶，去去寒。”周外婆说道，“家里的药在哪里，你也清楚。万一夜里烧起来了，记得吃药。” 周晓自然是乖乖点头。 “对了，外公外婆，张瑛说明天下午来看望你俩。”周晓说道。 “张瑛？”周外公有些疑惑地看向外婆，见外婆也是一头雾水就说道，“她是谁啊？” 周晓介绍了下张瑛，周外公就冷冷地说道：“原来是胡同底张家三小子的闺女，你看着来往，我和你外婆没那个心思。” 第198章 绿茶妹 听到周外公如此不客气的回话，周晓和林冬梅都愣了下。要知道周外公给人的观感就是温文尔雅，而且周晓的记忆里也没几次自己外公发火的形象。 “你这老头子，不喜欢别人就冲别人发火，对着自家人甩脸色是怎么回事？”周外婆不满地批评了周外公一句，然后跟周晓和林冬梅介绍起张瑛父亲的事迹来。 林冬梅一听，这不就是风波年代里那些投机分子们的上位史么？只不过人家张瑛的老爸动手更早、下手更快。现在都已经爬到这个位置了，估计未来几年里只要他靠山不出事那就是更高的位置了。 “外公，这种小人咱们看不惯就别看，犯不着得罪他们。”周晓说道，“横竖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回去了，那个张瑛也没啥借口再上咱们家门。” 周外公点点头，“明天的事情你看着办！你别跟她牵扯太深。” 周外公说完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林冬梅。 次日下午，周外公借口出门办事就离开了院子，而周外婆还是稍微张罗了一些零嘴儿和茶水。 饭后没多久，那个张瑛就堂而皇之地上门了。 按照一般人做客的规矩，通常下午做客会挑在两点到四点这个时段。一般这个时候主人家已经吃完午饭且午休好了，同时距离晚餐时间又比较远。这种吃完饭就上门的，除非是通家之好的小孩才会做。 “晓哥哥，我给你带来了新京酒店的蛋糕。”张瑛真的是人未到而声先至。 过了两分钟，就看到穿着一身嫩绿碎花连衣裙，用红绸扎着两只马尾辫、穿着黑色牛皮鞋的张瑛拎着一个小小的纸盒子走了进来。 张瑛先客客气气地跟周外婆打完招呼，然后将蛋糕摆在桌子上，对周晓说道：“晓哥哥，这可是新京酒店最受欢迎的蛋糕，要提前预定才买得到呢。” 老莫、新京和华侨是现在京城还在提供西式料理的三家酒店，只不过老莫主打斯拉夫菜系、华侨主打东南亚菜系，而新京则主打法兰西菜系。法兰西菜系里，糕点亦是一绝，所以新京酒店的西式糕点算得上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珍贵吃食了。除了价格昂贵之外，没有特殊的供应票或专门单位的批条，你真的是连购买资格都没有。 林冬梅瞅了一眼，就是后世那种奶油蛋糕。只不过此时新京酒店的糕点还是照搬法兰西做法，那股子甜味熏得林冬梅都有点腻味。 “张瑛同志真的是太客气了。”周晓自己就是京城人，当然晓得这份礼物的珍贵性，所以他想婉拒回去。“你还是留给张叔张姨他们吃吧。” “这是我买给你吃的。”张瑛嘟起了嘴巴，“关他们什么事儿？他们如果想吃的话，自己去新京酒店吃好了。——晓哥哥，你赶紧吃，要不然奶油都要融化了！” “我一个人吃独食不大好。”周晓笑着说道，“外婆，厨房里还有多余的蛋糕碟么？拿四只出来吧。对了，我记得咱家还有一把蛋糕刀吧？” 林冬梅听着周晓的话，心底是乐不可支。她当然猜到张瑛拿这么贵的糕点前来拜访肯定有小心思。除了真的是喜欢周晓要表达自己的浓浓爱意之外，此外就是向周家和自己炫耀，彰显她的能力。只不过林冬梅没有料到周晓居然没有跟张瑛说过他家的背景，周外公和周外婆可都是在欧罗巴洲和阿美利加国留过学的。别说小小的奶油蛋糕了，只怕这两位年轻的时候连法兰西的代表糕点——马卡龙都是吃过的。 没多久，外婆就拿着四套糕点餐具出来了。蛋糕碟乍看之下是素瓷，细看才发现有不规律的银线纹路；而餐具则似乎是纯银打造的。周晓将蛋糕分成了四份，然后大家就细细品尝起来。 张瑛不敢将怒气撒到周外婆身上，于是就看向林冬梅，柔声柔气地说道：“这位姐姐，你大概是没吃过这个吧？” “嗯，没吃过。”林冬梅平静地回答道，“不过觉得味道有些太甜腻了。” “西方糕点就是如此，因为他们是要配茶吃的，茶水是可以解腻的。”周外婆笑着说道，“可惜我那些佛手柑红茶已经喝完了，要不然你配着吃就不会觉得腻了。” 听到周外婆这么平淡的回答，林冬梅在心底默默点了个赞。张瑛想在周家人面前炫耀的心机算是暴露了，而且还被周外婆狠狠打了回去。人家不仅吃过法兰西的奶油蛋糕，而且人家还知道如何吃才是最正宗的吃法。 “晓哥哥，你在江南省那边上班辛苦么？我听说你上班的那个车站只是个会让站呢？”张瑛丢了个铁道术语出来。 “不仅仅只是个会让站，毕竟除了一般客运业务和邮包业务外，我们最重要的业务还是负责煤炭外运。”周晓平静地说道，“所以，我们也算是一个四等站。要不然，我们的配置人员也没那么多。而且新矿区出来后，估计我们的运货量还要提升，未来升格为三等站也不一定。” “那晓哥哥要不要考虑回京城附近的火车站呢？”张瑛单刀直入地问道，“我可以找我爸爸想想办法。” “那就不麻烦张瑛同志和张叔叔了，我现在在红旗火车站挺好的。”周晓回答道，“而且我也已经决定在那定居，这次回去就会打报告了。” 铁道系统此时处于一个相对复杂的管理状态，不仅属于中央统管，同时还属军方管辖。因此像周晓这种牵扯到铁道修建和维护的工种是要类比军方管理，所以周晓未来谈恋爱和结婚都是要提交正式报告的。恋爱报告提交上去后，就会对恋爱对象进行审查，只有确定没问题才可以正式交往。如果未来情侣间闹点矛盾要分手的话，组织还会专门谈话来调解一番的。 周晓的回答让张瑛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尴尬地聊了点话之后就借口告辞离开了。 “这个丫头心里不单纯。”看到张瑛离开后，周外婆冷冷地评价道。“周晓啊，这种丫头可不能招惹，要不然就对你和家里都是祸事。” “放心好了，外婆。这次我回去之后，组织也应该要找我谈话了。我会趁机提交恋爱申请，将我和冬梅的关系确定下来。”周晓回答道，“等冬梅年龄到了，我们就可以提结婚申请了。至于张瑛，我们人在江南省，隔着一江一河，她还能跑过来找我俩的麻烦不成？” “也是。”周外婆想想也是，人家张瑛可是张家捧在手掌心的宝贝，哪里舍得让她去南方吃苦？想到这里，周外婆笑了起来，“我这些日子收拾了点东西，到时候你记得给林冬梅的爸爸妈妈带过去。” “外婆，我在您这里是又吃又住的，如果还拿东西回去，我父母非打断我的腿不成。”林冬梅连忙拒绝掉。 虽然此时距离困难时期已经过去一两年了，大部分地区的物资供应都恢复了，京城更不是问题。但是接下来的风波年代里，很多地方都去闹了，压根无心生产，结果物资供应又开始紧张。周外公和周外婆现在基本是独居在这里，万一真的供应不上而出个好歹就真的是罪过了。 “这些东西不是给你的，是给你爹妈的。”周外婆也不好意思说太明白，“这代表我们这边的诚意和心意。” 林冬梅这才明白周外婆给的应该是订婚礼，所以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又是一日过去，饭后林冬梅帮着周外婆收拾餐桌的时候，张瑛居然又来了。 这次张瑛换了一套妆扮，上身是嫩粉色的短袖衬衫，然后一套连身工业蓝的布拉吉裙子，然后裸足穿着一双塑料高跟凉鞋。头发全部散开，只用一个红色的塑料发箍压住。别觉得塑料凉鞋和塑料发箍很掉价，在这个时候，这可是堪比萝卜丁高跟鞋和蒂芙尼珠宝的存在啊！ “晓哥哥，我又来看你了。”张瑛进门就热情地说道，“林姐姐，你在帮外婆收拾东西啊？” “是啊，天天在这里白吃白喝的，不做点事有点不好意思了。”林冬梅笑着回答道。 “难怪外面有人说周外婆请了个佣人，原来是林姐姐你啊！”张瑛捏着嗓门说道，“我到时候一定要跟那些人说清楚才行！” “那是当然要说清楚的。”此时周外婆走了进来，“现在都是新时代了，哪里还有人剥削人的事情发生？我们家可是跟着主席的话走，绝对不会做那种事情。要是让我知道谁造我们家的谣，我立刻去街道办那边举报！” 张瑛显然被周外婆的话吓了一跳，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张瑛大概是被周外婆的战斗力吓到了，所以只好将自己修炼得来的茶言茶语丢向林冬梅。但是她哪里知道林冬梅可是后世重生过来的，在那个小视频爆炸的时代，林冬梅什么类型的茶艺大师没见过？面对张瑛这种初出茅庐的茶艺学徒，林冬梅连搭理的兴趣都没有。实在是听得不耐烦了，就一句话将张瑛摁死。横竖张瑛不是要给自己树“农村大妞”的人设么？那就让她瞧瞧啥是“粗鲁”。 张瑛眼见自己在林冬梅这里也赚不到便宜，于是只好悻悻然借口回家吃饭就离开了。 “冬梅丫头，以后遇到这种人，你就这样做！硬气点！”周外婆鼓励道，“真以为自己是旧社会的大户人家千金了？挑拨离间的手法也太难看了。” “外婆，你别生气。”林冬梅安抚道，“跟这种人生气，犯不着。你越生气，她越高兴。只有我们不生气，她才真的会生气。” 其实林冬梅知道从自己和周晓走到一起开始，一路上肯定会有觊觎周晓的其他女人。但是只要周晓自己不变心不招惹她们，林冬梅就什么都不担心。可如果周晓万一始乱终弃呢？那既然都那样了，还有什么需要担心呢？ 林冬梅并不认为在恋爱和婚姻关系里，女性就一定要低男性一头。男性可以选择，女性同样可以选择。面对男性出轨，女性要做到的第一点就是“不妥协”。为什么女性要原谅出柜的男性？恋爱和婚姻的基础就是忠诚，基础都没有了还讨论空中花园，那不是蠢而是蠢到家了。 “还好我们明天下午就要去火车站候车了。”周晓在傍晚时分与林冬梅散步的时候说道，“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你确定她不会为你寻夫三千里？”林冬梅促狭地说道，“再说了，没有了张瑛，谁知道有没有李英、孙英呢？” “冬梅，你放心，我的心全在你这里。”周晓说道，“我从小就是个小心眼，住进你之后就住不进其他人了。” 林冬梅忽然被周晓的这番情话给愣住了，随后红着脸说道：“啧啧，谁晓得你哪天会不会为了什么马英侯英啥的将我赶出来再让她们住进去呢？” “假如有这天的话，那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好了。”周晓认真地回答道。 周晓和林冬梅没有在外面散步太久，因为明天就是返程日，所以两人还要回家收拾行李。 第二天，周外婆早早就给两人准备好了午餐，并且按习俗还准备了面条。 两人吃完之后就朝车站走去。 这次因为没有周二舅，所以行李得两人提着去车站。好在周晓和林冬梅都是大力之人，因此这些行李倒是没有难住两人。何况林冬梅昨晚在打包行李的时候将一些东西转移进了空间，只是行李包看起来有那么大罢了。 两人在检票处检查了软卧车票、工作证和介绍信之后就去软卧车厢候车厅休息去了。两人落座后，林冬梅就去找了最近的报纸和杂志观看。果不其然，人在京城才能感受到风波的大小。 “你口渴不？”周晓问道，“我去给你买支冰棍吃？” “冰棍越吃越口渴，还没有咱外婆的茶解渴呢。”林冬梅说道，“这次上京可是花了不少钱，你得手里紧点了。” “行，我听你的。”周晓微笑着说道。 第199章 打报告 虽然是同样的路线，但是返程的两人明显心情好了很多。因为对列车在各站停靠的路线已经有所知晓，于是两人在那停靠时间较长的火车站上开始购物。别奇怪，此时火车站的一大收入就是向乘客贩售各种商品，因为车站贩售的物品多为当地的特色产品且无需票证，所以颇受欢迎。此时只要是长途火车一靠站，车站的服务员就推着推车上月台兜售了。 此时因为是夏天，两人购买的食物相对较少，主要是本地的一些特产工艺品。这些东西论贵也不算特别贵，但如果当成礼物赠送那就格外有面子了。两人未来还有很多人情要来往，所以就采购了不少。特别是林冬梅，她家就在红旗煤矿，同学朋友一大堆，所以不得不挪用空间来储存这些东西。 “我看你这两日买的工艺品不少，你手上的钱还宽裕吧？”临到省城火车站的时候，周晓抽了空悄声问了下林冬梅。 林冬梅没有想到周晓如此关注自己，而自己的收入多少在他那里是有数的，于是她不得不临时给自己编了个理由。 “你知道煤矿里有很多半边户吧？他们男人其实不缺钱，但是因为老婆和子女都不是煤矿户口，所以缺票据，于是……”林冬梅点到而止。 周晓点点头，他和孙平也做过这样的生意，因此他也晓得煤矿里这些半边户的消费能力有多强。 “现在风声紧了，这样的事情能不做就不做。”周晓提醒道，“你要是真没钱了，直接来找我就行了。” “你这是打算养我了么？”林冬梅打趣道，“咱俩距离结婚年龄还差两年呢。” “什么养你不养你的？”周晓认真地说道，“我的就是你的，你花你自己的钱，哪里算是我养你呢？” 林冬梅没有想到周晓居然回答出这么漂亮的答案，再加上他那堪称女娲毕业设计的脸型身材和一双迷花人眼的狐狸眼，林冬梅差点就沦陷了。 火车抵达省城火车站，两人休整了一夜。林冬梅计算了下自己在京城的收益和抽盲盒，唯一遗憾的是没有进文物商店大肆采购一番。这些文物只要存个几十年，未来那就是上百万一件的价格啊！但是林冬梅也知道自己得有命花这些钱，文物商店可是对每件出售的文物有登记购买者信息的。等风波席卷到江南省的时候，难保不会有人拿这个做文章。 因此林冬梅只能忍住，转而去工艺品商店采购了一番。虽然工艺品商店商品的升值空间不及文物商店，但是这些工艺品可是未来那些大师们亲手制作，单单这个噱头就足以保证林冬梅狠狠地赚了一笔，且不会惹来多少注意力。 在盲盒方面，京城不愧是文华之地。林冬梅去了那两所著名大学的校门口，各抽了一个盲盒。一个盲盒让林冬梅的国学水平直升到精英级，而另一个盲盒让林冬梅的机械水平提升到高级。更为重要的是，林冬梅还抽到了精英级俄语能力。毕竟在风波之前，俄语才是国内第一外语。所以这下林冬梅算是补足了自己英语太好而俄语一般的短板了。 “不知道今天能抽个啥盲盒。”清点完自己在京城的收益后，林冬梅躺在床上抽了今天的盲盒。 【精英级统筹管理能力】 “这算啥？”林冬梅看到这个技能书有些愣神，“算这个年代的mba资质么？” 虽然林冬梅不是很理解，但还是很快将技能书给吸收了。反正自己吸收的奇奇怪怪技能书已经不少了，不差这一本。但是等吸收完之后，林冬梅才知道自己开出了一本多稀罕的技能书。 “这简直可以让一个职场菜鸟瞬间拥有全球500强企业高管管理能力的技能书啊！”林冬梅惊讶地说道。 不过随后林冬梅苦笑着摇摇头，“现在国内企业距离未来500强企业的标准可差着好几代呢，真的是屠龙之技啊！” 感慨完之后，林冬梅拿着招待所发的洗澡票去公共浴室痛快地洗了个澡。虽然一路上是软卧车厢，但此时的软卧车厢也就是有风扇而已。七八月的国内天气那真的是炎热无比，哪怕是软卧车厢也有洗浴间，但是轮来轮去哪里轮得着自己洗个痛快澡？ 洗完澡后，林冬梅就躺在床上休息了。省城到红旗火车站的火车是明天早上发车，大概晚上八点多到站。 因为省城火车站和红旗火车站同属一个铁路局，因此周晓和林冬梅在这里也是享受内部职工待遇。慢慢吃完早饭后，直接走员工通道上火车。 “叔叔阿姨那边知道你今天到家吧？”在火车上吃完午餐后，周晓忽然问了一句。 “知道的。”林冬梅说道，“我们在京城出发的时候发过一次电报，今天从省城出发的时候又打了一次长途电话。” “那就行。”周晓放下了自己的心，“本来我还想要不要开车送你回去。” “别闹！”林冬梅当然晓得周晓是舍不得和自己分开，“这一路上累得够呛，咱可不兴疲劳驾驶。到站后，你早点休息，明天你还要上班呢。” “我现在都有点羡慕你了，你的寒假还要半个多月。”周晓感慨地说道。 “那也是这次了。”林冬梅有些神伤地说道，“9月后，我就是养殖场的员工了。” “别担心，以后我们结婚了，我想办法再将你调到我们车站来。”周晓安慰道，“等进了铁路系统，那些宵小就不敢乱来了。” “嗯。”林冬梅点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被这点小小的困难打倒的。” 林冬梅在心中已经想到了一些计划，风波前期其实还没有那么乱，自己还是能做点事情的。特别是国家现在对“食物”方面的重视程度是很高的，如果自己在这方面做出了成绩并发表了几篇研究论文，那也算是给自己打造了一个“护身符”。林冬梅靠着盲盒抽奖系统已经将自己在畜牧养殖方面的技能提高到了相当于畜牧所高级研究员的水平，差的就是动手实践能力了。 晚上八点零五分，火车晚点三分钟抵达红旗火车站。 周晓和林冬梅从火车上下来，林冬梅呼吸下了车站空气。因为周边就是煤矿，空气里其实多多少少带着粉尘味儿，但林冬梅却觉得格外安心。 “咱们赶紧出站，免得叔叔阿姨他们等着急了。”周晓轻轻地拉了下林冬梅的衣服，然后拎着两人的行李朝出站口走去。 林冬梅也知道现在天色算比较晚了，开夜车对此时的驾驶员来说可是十分危险的。 出了站，林爸爸和林妈妈很快就看到了周晓和林冬梅。周晓和林冬梅两人也赶紧凑了过去，一行人聚到了一起。 “你个懒货，怎么全让周晓帮你拎行李？”林妈妈此时才发现自己闺女居然两手空空，而周晓是背上一个包，两手还各拎了一个包。 “没关系的，林阿姨，我拿得动。”周晓说道。 他走到旁边的吉普车边，将背包和一个行李袋递给林二哥，林二哥忙将行李安放在后座上。 “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你还要上班呢。”林冬梅对周晓说道。 “咋不多休息一天呢？”林妈妈有些心疼地说道，“你赶紧回去洗洗就睡。等星期天来阿姨家，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周晓刚要迈步，但随后又停了下来。“林叔叔、林阿姨，我明天就会提交报告给组织，报告我跟林冬梅同志的关系。” 林爸爸和林妈妈都晓得周晓他们车站的规矩，所以都点点头表示了同意。 “你放心，我们家三代都是清白的。”林爸爸认真地说道，“绝对经得起组织的调查。” 周晓点点头，然后就拎着行李走了。 等周晓回宿舍后，林冬梅等人也上了车。林爸爸坐在副驾驶席上，林冬梅和林妈妈则在后排座位上。 “你要是觉得累就眯一会。”林妈妈对林冬梅说道，“你嫂子给你热了饺子，回家好歹吃点。” 林冬梅点点头，然后困意就涌了上来。 大约睡了半个多小时，林冬梅就被林妈妈推了醒来。此时林冬梅发现自己已经到家了。 林二哥将林冬梅的行李拎到她的房间，而林大嫂则将热好的饺子端了出来。林冬梅略微洗漱了一番之后，就一边吃着饺子一边说着自己在京城的见闻。 吃完饺子后，林冬梅就将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爸、大哥，你俩长期下井对关节不好，多多少少有点风湿性关节炎，这是我在京城中药堂给你俩买的药酒。”林冬梅先将一捆八瓶贴着红标签的药酒递给林爸爸，“我特意问了坐堂大夫，他根据爸和大哥的年纪特别给了两种药酒。这种药酒除了活经通络之外，还能益气补血，特别适合爸爸。”说完林冬梅将这捆药酒递给了林爸爸，然后又将一捆绿标签的药酒递给林大哥，“大哥的配方相对简单，主要是活经通络。不过大夫也说了，一餐只许喝一小杯，一天不能超过两杯。” “小妹你放心，我一定监督好你大哥的。”林大嫂拿过药酒，然后看了林大哥一眼。 “我咋没有啊？我还辛辛苦苦去接你了呢！”林二哥不满地抱怨道。 “还没轮到你呢！”林冬梅白了林二哥一眼。她拿出一支英雄金笔给林妈妈，“妈，这支英雄金笔是给你的。” “这多少钱？你这丫头又乱花钱了！”林妈妈虽然嘴里抱怨，但是手里还是结果了金笔。 “嫂子，这是我给你买的百雀羚口红和胭脂。”林冬梅拿出一个盒子和一根管子给林大嫂。 林大嫂本身皮肤就好，又常年在室内工作，所以皮肤特别白皙。此时流行的所谓正红色对林大嫂那是格外友好，适配度极高。 “谢谢小妹了。”林大嫂接过胭脂和口红，笑着感谢道。 “现在轮到你了。”林冬梅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林二哥，“不是什么特别好的牌子，但是我觉得蛮适合你的。” 林二哥打开盒子，发现里面居然是一支东海手表厂的手表。 “这太珍贵了吧？”林二哥激动地拿出手表，然后戴在自己手腕上。“小妹，你的眼光真的太绝了！” “梅子，你这表花了多少钱？”林妈妈问道，“你二哥不是没工作，他要买表让他自己去买。” “没花多少钱。”林冬梅解释道，“我在京城信托商店买的。算是二手货，只是人家手表师傅手艺好，修复得跟新的一样。但是不但不要票，价格还便宜了一多半。” “那可太值了！”林二哥惊叹道，“有了这表，我就是我们车队最亮眼的男子汉了！” “行！那我就指望你明天给我带个对象回来。”林妈妈立刻怼了回去。 “对了，大嫂，这套儿童海军服是我给志军买的，等会你给他带回去。”林冬梅又拿出一套衣服给林大嫂。 “嗨，他个小孩买什么啊？这衣服他穿一年就穿不了了。”林大嫂说道。 “那咱们争取今年穿够本回来。”林冬梅笑着说道。 林大嫂知道自己这个小姑子不仅大方而且也不是个乱花钱的，所以她也就推辞下便坦然接受了礼物。 大家闲聊了一会之后，林大哥和林大嫂就抱着已经睡着的林志军回他们的小家了，而林二哥也去后面的小卫生间洗漱去了。 “妈，你跟我来一下。”林冬梅带着林妈妈到了自己的卧室。 林妈妈进门就将门关了，“周家那边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冬梅就将周晓父亲那边和外公外婆这边的关系都介绍了一遍。 “周晓那个后妈不是好相与的，好在你们又不在他们眼前生活，倒是无所谓。”林妈妈说道，“不过他外公外婆那边可别断了关系。” 林冬梅点点头，然后她就将周外婆给自己的翡翠镯子拿了出来。 “哎呀！你咋啥东西都敢收啊！”林妈妈有些焦急，“这要给也是给人家孙媳妇的，你个外孙媳妇也好意思要？” “这是周晓妈妈的遗物，周外婆说她只是代为保管而已。”林冬梅连忙解释道。 “那你可要保护好，以后你有儿子媳妇了，这是要往下传的。”林妈妈叮嘱道。 林冬梅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和周晓已经商量好了，这只翡翠镯子是要给林妈妈他们知道的。至于那个和宫里有密切关系的珠宝匣子，那还是当成两人的秘密吧。 第200章 白莲花 好好地在家睡了一晚之后，林冬梅顿时觉得自己仿佛充满了电一般精神抖擞。她依旧是被自己的生物钟叫醒，然后换好衣服就去晨跑了。晨跑完之后，林冬梅就在家门口锻炼起八段锦和太极拳来。现在周遭的邻居对林冬梅的这些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林冬梅的身体是日益见好，而且不少人也说林冬梅的力气大了许多。 洗漱完并吃完早饭后，林冬梅拿着一个小包跑到了不远的赵家。 “赵玲，你在家不？”林冬梅敲了敲门，然后很快就听到有人开门了。 “原来是冬梅妹妹啊，赵玲正在她房间里。”开门的人是赵睿，他微笑着跟林冬梅说道。 原本赵睿对林冬梅还是有一点点心思的，但是自从见了周晓和周晓与她的关系后，赵睿便将自己的感情藏了起来，剩下的只有祝福了。 “谢谢赵睿哥哥了。”林冬梅知道赵睿的心思，但是她并没有点破，反而是主动划清了界线。 林冬梅刚要去赵玲的房间，不过她忽然想起什么，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这是送你的礼物！祝贺你考上省农大的研究生。” 林冬梅送出的笔记本是大红色的，中间是烫金的广场标志，下面还有主席的名言，端的是恢弘大气。 “这太贵了吧？”赵睿有些不好意思，“无功不受禄！” “你是我哥，难道还不够么？”林冬梅将笔记本塞到赵睿怀里，“别磨磨唧唧的！以后咱们算是半个同行了，我可是要去养殖场的。” 此时的农业大学可是农林牧渔不分家，因此林冬梅自称是赵睿的半个同行倒也不算瞎吹。 “畜牧养殖可是很辛苦的！”赵睿感慨道，“以后冬梅妹妹如果有啥不清楚的，尽管写信给我，我帮你去请教我们的教授。” “那就先谢谢赵睿哥哥了。”林冬梅笑着说完就径直去了赵玲的房间。 “你去京城好不好玩？”赵玲见林冬梅进来了，立刻问道，“你跟你那个周晓同志都进展到啥地步了吧？你这算是去见家长了吧？” “算是见家长了。”林冬梅点点头，“周晓现在去提恋爱申请了，算是在组织面前过了明路了吧。” “对哦，他们那边还要组织审查呢。”赵玲也是知道流程的，所以并不惊奇。“你在京城好玩么？有没有见到主席？” “你想什么呢？主席他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见我这个啥都不是的人？”林冬梅笑着说道，“我给你买了礼物。” “哎呀，咱俩啥关系啊？还带什么礼物啊？”赵玲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眼睛里的期待之情都快溢出来了。 “你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林冬梅那手指头点了下赵玲。 林冬梅给赵玲准备的是一套化妆品，为了凑齐这些东西费了林冬梅不少时间。 “这是杏仁霜，你洗完澡之后擦身体用的。当然，主要是秋冬季防止干燥的。”林冬梅将东西一件件拿出来，然后每件都详细讲解了一遍。 此时的化妆品可不像后世那么丰富，要么是正红色，要么是粉红色，其他诸如橘调、棕掉、蓝调那可是闻所未闻。好在此时的粉色没有搭配荧光色，否则那堪称后世美妆节核弹的“死亡芭比粉”真就没人买了。赵玲的皮肤和林大嫂一样是白皮，而且由于赵玲更年轻，因此赵玲越发白，有点冷白皮的味道。所以林冬梅这个黄白皮驾驭不了的粉色口红对赵玲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唔，我发现被你这么一捯饬之后，我都有点认不出自己来了。”赵玲对着镜子说道，“你咋学会这些的？” “练练不就会了？画糟糕了就去洗掉好了。”林冬梅说道。此时的化妆品大多不防水，因此卸妆轻松又不特别伤害皮肤。 “那我以后也要练练。”赵玲点头说道，毕竟没有女孩子是不爱美的。“啊对了，你将你给我的那些要点写下来，我要好好学习下。” “你以前学习要是有这么努力的话，你家就两个大学生了。”林冬梅忍不住吐槽道。 “咱俩就老大别说老二了。”赵玲一脸嫌弃地说道，“你要不是毕业的时候努了把力，我都担心你连毕业证都拿不下来呢。” 林冬梅哑然，随后认真地说道：“是啊，我耽误了太多太多时间了啊。” 如果没有系统帮忙的话，林冬梅觉得自己可能就会成为芸芸众生中最不起眼的那个。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前进，对自己的命运完全无能为力。如果真的沦落到那样的话，林冬梅觉得自己可能会崩溃掉。不过她随后又自嘲地笑了笑，那时的自己怕是再也没有能力思考自己了吧？那时的自己恐怕就如行尸走肉一般，眼界只有一个乡镇那么大，去一次县城仿佛就要丢掉半条命一般。 看到林冬梅黯然神伤的模样，赵玲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啊，我刚才是话赶话了。” “没事。”林冬梅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微笑着说道，“所以我们趁现在再学点东西。尤其是你，躲在档案室里要是没事的话，考个会计证也不错的。” 林冬梅知道赵玲的数学天赋不错，所以就给了一个建议。 “当会计？”赵玲眯着眼睛想了想，“这是个不错的工作。而且和档案管理员一样，基本招惹不到什么人。” 和赵玲聊了一上午之后，林冬梅就借口告辞了。 回到家后，林冬梅开始准备午饭，顺带也思考自己要不要参加后面的高考。 按照记忆里对风波后首次高考的了解，那年高考不仅面向高中生，甚至连中专生、初中生都放开了。但是仅此一届，此后就要求必须是高中毕业了。因此林冬梅如果要参加高考就只有那次机会，否则就必须再去念一个高中再去高考。若是按照后者的流程，那起码又要多三年的时间了。当然，高中也是可以跳级的，但学校和老师允不允许又是一回事了。 “到时候再说吧。”想了许久也没有答案的林冬梅决定将这事的优先级暂时调低，等未来有些端倪的时候再选择。 很快就是周日，周晓这个林家“准女婿”自然来林家吃饭了。除此之外，林大姐带着自己老公和两个孩子也到了。 林冬梅将自己买来的礼物给了林大姐一家，自然又惹来林大姐一顿唠叨。特别是林冬梅给盛家栋和盛家梁买的那套玩具让林大姐更是抱怨许久。 “大姐，家栋和家梁能够开开心心玩玩具的年龄也就那么几年，以后念书的时候再抓紧就是了。”林冬梅连忙劝解道。 林大姐想了想，也认为林冬梅的说法有道理，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周晓同志，你和我小妹的事情，现在到底如何了？”林大姐将话题又转到了周晓身上。 “我这边已经提交了恋爱申请，我们站长已经审批通过了。”周晓回答道，“现在就是等上面领导的批复，但那基本就是走流程了。” 林大姐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就去厨房帮忙做菜去了。 就在林家吃中饭的时候，忽然有人敲响了房门。 这一下，大家都皱起了眉头。都是家属区邻居，谁不知道这个时候是各家各户吃饭的时候？通常来说，除非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一般不会有人这个时候拜访。一来是大家的生活水平有高有低，但是这件事绝大部分人还是不愿意被外人知道的；二来是你这时来拜访，主人家是留你吃饭还是不留你吃饭呢？ 虽然林家众人都带了不满，但是林妈妈还是起身打开了门。 房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和深蓝色工作裤的女孩，女孩剪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眼神里带着温柔与和煦。 见外面是这么一个姑娘，林妈妈也不好生气，只好问道：“姑娘，你是哪位？你是来找谁的？” “您就是我们工会的林主任吧？我叫盛白莲，我是来找您的女儿林冬梅的。”盛白莲自我介绍道，“我也是养殖场的。” “哦，原来是冬梅的同事啊。”林妈妈虽然还是不理解盛白莲，但是脸色稍微温和了点。“吃饭了么？要不然来一起吃点？” “不了，林主任。”盛白莲微笑着拒绝道，“不好意思，我家吃饭有点早，我还以为您家已经吃完了。您能不能请林冬梅同志出来一下，我有点工作上的事情需要与她沟通一下。您放心，很快就能谈完。” “那行吧。”林妈妈回过头叫了下林冬梅，然后自己就回座位吃饭了。 林冬梅虽然是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地走到门外并将房门顺手关上了。 “你好！盛白莲同志，我就是林冬梅。请问你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需要与我沟通？”林冬梅问道。 “林冬梅同志，您应该知道您被任命为红旗煤矿后勤处多种经营公司养殖场副场长的事情吧？”盛白莲也问道。 林冬梅点点头，“是的，我已经接到矿长办那边发来的任命公函了。请问你对此有什么意见么？” “林冬梅同志，您知道鲁安华同志么？”盛白莲问道。 “抱歉，我不认识他。”林冬梅摇摇头，“请问，我需要认识他么？” “你怎么能不认识他呢？”盛白莲惊诧地看着林冬梅，两眼顿时充满了泪水。“难道您不知道他一直负责给我们食堂采购蔬菜禽蛋和肉类么？” “所以呢？”林冬梅有些奇怪地看着盛白莲。“这和我担任养殖场副场长一事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有联系啊！难道你不觉得鲁安华同志更适合担任副场长么？”盛白莲看向林冬梅的眼神里带着鄙夷和讽刺。 “这个任命是矿长办做出的。而能够做出这个任命肯定是要经过人事科的考察、工会的审查和矿务局的批复。”林冬梅稍微耐心地解释了下有关矿内岗位调动及职务升降的流程。“如果其中任何一个环节觉得鲁安华或其他什么同志比我优秀的话，这个任命就不会诞生。” “可是，鲁安华同志明明更适合啊！”盛白莲不服气地喊着，“你应该主动辞去这个职位。” “抱歉，这是来自矿里及矿务局领导们的信任，我没有理由违背这份信任。”林冬梅已经觉得盛白莲这个人有些毛病，于是并不想继续和她讨论下去。“如果你觉得这份任命有任何问题的话，工会、矿务局及职工大会这里都可以接受你的投诉。好了，盛同志，我要回家吃饭了！” “你为什么不懂啊？你还年轻，你觉得你能承担起这份责任么？鲁安华同志可是老同志了！”盛白莲的嗓门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起来。 “如果我不合格，届时会有领导来处理我。而在这之前，我认为我是有能力和信心承担这份责任的。”林冬梅说完就回到家里并将房门锁了起来。 “那女的怎么了？”林爸爸皱眉问道，“隔着房门听不真切，但好像你们在吵架？” 林冬梅于是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顿时林家所有人都变得激动起来了。 “嘿，这女的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还有那个什么鲁安华，真要不满，自己来啊！”林二哥是最激动的，“这是什么意思啊？” “鲁安华不是这样的人。”林妈妈说道，“老鲁可是任劳任怨那么多年了，哪里会为了这么个副场长的位置来公然违背任命程序？而且我记得在讨论养殖场干部安排的时候，老鲁也是备选名单之一，但是他自己主动拒绝了。” “是的。老鲁说他更擅长采购这块，对于养殖是一窍不通就不要去耽误大家了。”林爸爸也说道。 “难不成这个盛白莲是自己以为自己在帮鲁安华说话？然后还大大咧咧地跑到我们家大吵一通？”林大姐觉得自己的三观被刷新了。 “没准是的。”林冬梅苦笑着摇摇头，“算了，既然鲁安华同志自己没这个心思，她闹不起来的。” 第201章 仓促之间 随着炎炎夏日的过去，红旗煤矿进入了初秋的时间。虽然此时的白天气温还是没有下降许多，但清晨傍晚已经能感觉到一丝凉爽了。 林冬梅穿着红旗煤矿统一发放的深蓝色工作服来到了红旗煤矿养殖场的大门前，这里原本是红旗煤矿一个废弃的露天仓库，经过这段时间改造后就成了后勤处多种经营公司的资产了。此时很多大型企业名下都有一个多种经营公司负责管理与该企业主业无关但又是该企业投资经营的子公司，比如红旗煤矿旗下的供销公司、劳保公司等等都是由多种经营公司管理，而养殖场自然也不例外。 现在的养殖场规模还是很小，但是也预留了未来发展的空地。整个养殖场坐南朝北，进口分为大门和小门；大门与小门间有门卫室。 “同志，你好！”林冬梅走到门卫处，爽朗地笑着说道，“我是林冬梅，从今天起来养殖场报到上班。” 林冬梅说完将自己的工作证、报到单和介绍信递给了门卫。 门卫严肃地接过这些文件，随后有些惊喜地说道：“原来您就是副场长林冬梅同志啊！请进。” 他在门卫室里拉了一根绳子，原本拦在小门门上的铁门闩就拉了起来。 “谢谢你了！”林冬梅笑着表达了谢意之后就走进了养殖场。 养殖场此时的面积已经颇大了，比起新矿分校起码是一倍有余。以大门为界，西侧是养殖区，此时只有一栋红砖建筑和大面积荒地存在。东侧则是办公区，稍微靠近大门是一个面积比较大的红砖黑瓦排房；而更东侧则是长度和面积都相对较小的一排房子，两排房子的北侧则一横排房子。养殖场的土地都没有硬化，甚至排房前的走廊也只是铺了一层煤渣土而已。 林冬梅顺着长排房的走廊走了进来。第一间房子是保卫室，房间面积不大，但是五脏俱全。第二间房子是工人休息室，而休息室门口又有一个隔档，分成男职工和女职工休息室。第三间房子则是技术室，不过技术室的房门紧闭，林冬梅也不方便敲门。再过来一间房子也是房门紧闭，房门上挂着“物资办公室”的门匾。最北间的房子则挂着“场长办公室”的门匾，于是林冬梅就走了进去。 “你是谁啊？这里是场长办公室！机要地方，不得擅入！”此时一个锐利的女声响了起来，然后就看到一个穿着嫩粉色连衣裙的女孩拦住了林冬梅。 “你好！我是林冬梅，养殖场副场长。”林冬梅将文件递给女孩，“如果没有错的话，我的办公位置也在这里。” 女孩脸色一红，但还是接过文件仔细查看了一番。 “对不起，林副场长，我不知道你今天来报到。”女孩尴尬地将文件递了回来，“我是场长办的助理钱丽丽，主要负责档案保管和机要文件来往。” “没关系的，钱丽丽同志，你也是履行你的职责嘛。”林冬梅说道。“赵场长不在这里么？还有，咱们研制厂运营多长时间了？” “赵场长昨天就说了，他今天要去一趟矿务局，估计得几天才能回来。”钱丽丽回答道，“虽然我们这里已经开了半个多月了，但是还没有正式启动。我们场里连一只鸡和一头猪都还没有呢。” “这样啊。”林冬梅有些吃惊。虽然夏天的确不是养殖家畜家禽的最佳时机，但是她似乎觉得一些基础建设工作都没有做好。 “钱丽丽同志，能不能带我去养殖区那边看看？”林冬梅询问道，“此外，咱们配套的兽医办公室和饲料仓库在哪里呢？” 钱丽丽听完问题后，满脸尴尬。“林副场长，我们这里没有兽医办公室和饲料仓库。” 林冬梅心底咯噔一下，但是脸色却没有显露出来，只是吩咐道：“那就去现有的养殖设施看看吧。” 在钱丽丽的带领下，林冬梅终于知道现在养殖场的养殖区是什么情况了。那个废弃还没有整理的旧仓库就是未来的猪圈，而空地就是养鸡场。 虽然林冬梅暑期看上去是到处游山玩水去了，但是这段时间她抽取的盲盒里有不少是关于畜牧养殖的技能书。她知道以现在的工业化程度压根做不到后世那种集中养殖，但是最起码还是能比一般农户的散养要做到稍微先进点。可现在猪圈一塌糊涂，鸡场随心所欲，简直比农民家庭还要不上心。而且支撑现代工业化养殖的两大基础——兽医和饲料都没个影儿，林冬梅顿时心都凉了。 “林副场长，赵场长临走的时候有吩咐给您一间宿舍。”钱丽丽也察觉到林冬梅内心的低落，于是连忙转移话题。“需要我带您去看看么？” 林冬梅点点头，“行吧，我去看看。” 在钱丽丽的带领下，林冬梅才知道办公室后面那排位于最东侧的排屋就是宿舍。房间虽然有六间，但是宿舍却只有四间。最北和最南分别是女职工和男职工洗漱间兼浴室，北边第一间是林冬梅的宿舍，第二间则是钱丽丽和另外一个助理的宿舍，第三间是两名技术员的宿舍，第四间则是保卫办的休息室。至于那排横排屋就是厕所了。 “这里只有一些简单家具，其他可能需要您自己采购。”钱丽丽打开林冬梅宿舍的门，然后将钥匙递给了林冬梅。 “我知道了。”林冬梅点点头，“你去忙你的吧！对了，我今天下午打扫整理下宿舍，可以吧？” “当然可以，赵场长说了，您报到的前两天归您自行处理个人事务。”钱丽丽回答道，“林副场长，我这里就不打搅你了。” “那你去忙吧！”林冬梅笑着说道。 目送钱丽丽离开后，林冬梅看了看比学校宿舍略窄小的新宿舍，感叹道：“新的开始哦！加油！” 林冬梅先将宿舍门锁上，她准备去趟距离这里不远的火车站，看周晓有没有办法帮忙将她的行李啥的运过来。 第202章 又见白莲 其实红旗煤矿养殖场与红旗火车站之间的直线距离非常短，只不过两者之间有一条小山丘挡住了，所以需要绕道。当然，如果你不对深山老林的几座孤坟感到恐惧，或对偶尔游走而过的蛇类感到害怕，直接穿过这条山丘就可以省下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 林冬梅在山丘下的厕所里给自己换了一套后世的工作牛仔服，同时又换上了一双及膝的橡胶靴，最后戴上手套并扎进裤口、袖口和领部。虽然这样穿着有点闷热，但是林冬梅可不想被山林里的毒虫给蛰得一身包。最后上山前，林冬梅给自己喷了驱蚊药，同时又在身体两侧挂上了驱蛇药包，然后拿出两支兼具探路和驱蛇的登山杖。 别看林冬梅做了这么多严密准备，其实这条山丘是有路的。不少农户为了节约时间或捡拾柴火都会进山，因此山中其实是有路的。而且南方丘陵的树木也不是遮天蔽日，林冬梅这么做纯粹是因为第一次走而没底罢了。 沿着前人走出来的小路，林冬梅就进山了。虽然偶尔会听见蛇类爬走的声音，但的确没有什么蛇类出来挡路。绝大部分蛇类是惧怕人类和不主动攻击人类的，因此只要用木棍在前面打草惊蛇就可以吓走大部分蛇类的。当然，如果遇上眼镜王蛇等具有主动攻击性的蛇类就另说，还有就是你已经侵犯到蛇类孵育后代的领地也另说。不过这种小道上极少会碰到蛇类的栖息地，至于眼镜王蛇那可不是这里的蛇种。 随着进入山林深处，林冬梅忽然觉得原本浮躁的内心居然平静了下来。林中的气温明显比外面要低上许多，再加上绿意盎然和鸟虫和鸣，林冬梅发现自己可能有点喜欢这里了。 就在林冬梅欣赏林中景色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脚下一滑。还好手上的两支登山杖撑住了自己，没有让林冬梅摔倒在地上。 “这什么啊？”林冬梅一边抱怨一边用登山杖扒拉了一下。“罐头？” 林冬梅顿时紧张了起来，这种罐头目前基本主要是军用，民间基本属于看不到的物资。而根据林冬梅的记忆，这里应该是没有驻军的。 是的，红旗煤矿内部是有驻军的，只是这些驻军所在地没有正式公开的，属于煤矿家属区内的“公开秘密”。比如林冬梅就知道炸药仓库和汽油库两个地方就有驻军，因为这些物资不仅危险而且非常宝贵重要，所以才会有驻军协助煤矿对此进行保护。 林冬梅四处看了下，她此时的眼力不输于王牌空军驾驶员，并没有发现什么哨所。而且这条山丘虽然蔓延较长，但是宽度却一般，完全不适合修建什么隐蔽军营。而且随着林冬梅陆续往前走，地上出现了诸如烟盒、酒瓶等垃圾，这压根不可能出现驻军所在地。 “莫非这里就是周晓说的那个黑市所在地？”林冬梅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片明显是被人工除草整理过的大空地。 周晓跟林冬梅说过，火车站附近有个黑市。这个黑市不仅供应红旗煤矿，同时红旗公社下红旗大队、前进大队及建设大队都有人在这里交换物资。甚至一些县城的人也不愿过来，毕竟这个黑市算是青峰县城内规模最大的黑市了。虽然周晓坦白他和孙平有时也会来这里交易物资，但是他并没有透露他是这里的几个主要大供应商之一。 林冬梅没有停太久研究这个空地，而是加快速度离开了这里。林冬梅并不想和黑市牵扯上什么联系，尽管她的确有不少物资可以出售，但是她宁可小规模送人或自己私底下研究各种吃食。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主角光环，这个时代如果牵扯上“投机倒把”或“挖社会墙角”等罪名是有可能小命不保的。 从山丘下来之后，林冬梅找了个地方将身上不符合这个时代的衣物除掉，然后朝着周晓的宿舍走去。 “你今天赶来上班了啊？”周晓跑到后门门卫室将林冬梅接了进去。 虽然林冬梅来过多次，但是没有工作证还是不能放行，除非有人来接。 “是啊。”林冬梅没有过多谈论养殖场，而是和周晓聊起了其他话题。 周晓自然察觉到了林冬梅的意思，于是也转移了话题。 “对了，我的恋爱申请报告批了下来。”周晓有些激动地说道，“你现在是我周晓名正言顺的对象了。” “哦？那以前不是咯？”林冬梅抛出“死亡问题”。 “以前也是啊。”好在周晓已经见识过林冬梅的刁钻问题，立马有招接招。 到了周晓的宿舍，孙平果然作为好兄弟已经“消失”了。林冬梅先是说了请周晓帮忙搬运行李的事情，然后又说了自己在养殖场的见闻。 搬行李的事情自然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帮对象搬行李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如果让自己对象去找其他男人搬行李，那岂不是……至于养殖场现在这状况，周晓也不好评论什么。 “冬梅，你们那个场长赵富强是个什么样的人？”周晓有些委婉地问道。 “赵富强同志啊？”林冬梅想了下。作为自己在新单位的直接和最大管理者，林爸爸自然给了林冬梅不少资料。“算是一个有所作为的人吧。他以前在食堂那边负责物资采购，后来利用富裕物资在食堂开办了鸡场和猪场，算是极大丰富了食堂的物资供应并给煤矿剩下了不少指出。所以穆矿长对他非常欣赏，而这个养殖场的开办也是他主动提出的。因此赵场长虽然再过几年就可以退休，但是绝对不是混日子的人。” “这样就好。”周晓放下心来。 其实周晓没有说出来的是这个养殖场可能就是为了赵富强镀金而开办的，只要不出什么大纰漏而让他顺利退休即可，至于其他人，那就自求多福吧。但是现在根据林冬梅的说法来看，周晓初步判定这个赵场长还是个办实事的人。 “那我觉得等他回来之后再说，毕竟你是个副职。”周晓提醒道。 “我知道的。”林冬梅点点头。 盲盒里抽取的管理书籍也不是白看的，林冬梅知道自己身为副职的尴尬。既然正职都还没发号施令，自己如果动起来就是犯了大忌讳。 “那行吧，我这边开车帮你去运行李。”周晓说道。 两人于是说说笑笑去了车库，然后开车到了林家。林冬梅的行李本来就存在那边，所以很快就搬上了车。 本来林妈妈还打算留饭的，但是周晓借口下午要值班就婉拒了。现在周晓更想单独和林冬梅吃饭。 周晓开车带着林冬梅和她的行李到了养殖场，经过门卫的登记后，车子就直接看到了宿舍。 林冬梅跳下车，拍了拍驾驶席的门，笑着说：“周晓同志，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林同志，你这也太耽于享受了吧？你这样怎么能作为我们养殖场的表率和副场长？” 林冬梅回头，盛白莲此时正颐指气使地指责着自己。而在她的大嗓门下，养殖场里的人都聚集了过来。 第203章 白莲受挫 盛白莲的话不仅让林冬梅反感，其实也让在场的很多人觉得不舒服。规则的确是规则，但是规则之下也有很多“潜规则”。并不是所有的“潜规则”都是绝对错误的，更多的“潜规则”只是大家的约定俗成而已。比如煤矿里有几个人因为搬家或其他什么事情没有借过车队的车么？大家默认的是自己借车不能耽误公事，除此之外就是要将消耗的汽油柴油补上，最后就是给司机一点补偿。但是这种“潜规则”的确又是不能放在台面上的，否则有人斤斤计较的话，那还是有很多麻烦的。 “盛同志，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林冬梅知道自己不能保持沉默了，否则自己在养殖场的威信就会全部丧失掉。 “林副场长，你使用公家车子为自己服务就是耽于享受！我觉得你应该公开向大家检讨！”盛白莲得意洋洋地说道。 “盛同志，享受的前提是我明明可以做到而不做吧？”林冬梅没有理会盛白莲那挑衅的笑容，而是心平气和地问道。 “那是当然。”盛白莲觉得林冬梅的问题没有问题，她乐于向其他人展示自己的通情达理，这样才能更好地将林冬梅钉死在耻辱柱上。 “那你觉得如果我靠我自己或朋友的人力将这些行李搬运到这里需要多长时间？”林冬梅将自己的行李大大方方展示给所有人看。一方面林冬梅的确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就算有也放在随身空间里；另一方面林冬梅也想借此让大家见证自己的清白。 林冬梅的行李里除了被褥衣服占了三分之一以外，剩下的就是书籍、办公用品，甚至还有一些家禽家畜的演示标本。看到林冬梅的行李如此无私，很多人对林冬梅的维护心理也渐渐占据了上风。毕竟林冬梅可是养殖场的二把手，交好自己的领导不算什么坏事吧？此外人家本来也是个小姑娘，一来就被人刁难也显得养殖场好像容不得人一样。 “盛白莲，你的行李不也是车队的人帮你送过来的么？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林副场长？”一直保持沉默的钱丽丽忽然开口了。 “那是厂里批准的。”盛白莲抓问题关键还是有一手的，“可是林副场长你呢？你的出车申请交了么？领导批了么？” “那个，不好意思，我是红旗火车站的，不属你们红旗煤矿管辖。”此时周晓出面说道，“根据车站的规定，这辆车属于我个人使用，不管用于公务还是私事都是可以的。当然，因为这是帮我的对象搬运行李，所以我不会消耗站里给我的汽油额度，我会自己掏钱补上的。如果你们对此有所怀疑的话，可以向车站内部监察办公室举报，他们会如实调查我并出具调查报告的。” 周晓的话给了盛白莲致命一击，你总不能有煤矿的规定去管车站吧？红旗煤矿和红旗火车站在级别上是平等的，管理上是平行的；简单来说就是谁也管不了谁。当然，盛白莲的确可以去车站内部监察办公室投诉这件事，但这无异于与周晓撕破脸，同时也是给火车站与煤矿关系上插了一把刀。如果周晓有问题还罢了，若是周晓是无辜的，那盛白莲在煤矿里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尽管盛白莲是白莲属性，但是她的智商还是在线的，因此咬了咬嘴唇就准备混过去了。 “盛白莲同志，既然你刚刚对我的指责是无中生有，那算不算是造谣毁谤？”林冬梅严肃地问道，“你朝我泼完脏水就想转身离开，你真觉得我这个副场长只是摆设么？” 林冬梅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激灵了一下。不管怎么说，林冬梅都是副场长，她的脸面还是要给你的。盛白莲身为养殖场的员工，当着其他员工的面如此羞辱林冬梅，林冬梅不找回场子才奇怪呢。 “那你想怎么样？”盛白莲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于是横着脖子问道。 “第一，公开道歉；第二，就你的态度和思想写一份检讨，我看完并认可后张贴在布告栏一周。”林冬梅平淡地说道，“第三，我会就你对我的态度和做法向多种经营公司经理室及矿部矿长办做出书面报告的。” 仅仅只开口说过一句话的钱丽丽此时内心也是非常忐忑的，她没有想到林冬梅的处理手法如此老道。在外人看来，林冬梅一没罚钱二没开除，盛白莲算是占了大便宜。可是钱丽丽很明白，一个公开道歉等于是在全养殖场面前狠狠地下了盛白莲的面子，而一份检讨书更是断绝了盛白莲未来几年在养殖场评优的路。至于那份递交给经理室和矿长办的书面报告更是“大杀器”，只要林冬梅还在养殖场一天，上面就不会提拔盛白莲。 “不是说她就是个刚刚毕业的小姑娘，怎么看上去像是在机关混了好几年的老油条？”钱丽丽在内心不断地问着自己。 可惜钱丽丽不知道林冬梅的灵魂是来自后世，后世的林冬梅早就是一家店长兼连锁管理公司的中层干部了。而即便重生到了现在，依靠盲盒系统，林冬梅也是抽到了不少管理技能。这点招数，对林冬梅来说简直是小意思。 “好了，这里就不打搅大家了，我要收拾我的宿舍了。”林冬梅笑着对其他人说道。 其他人自然也不好继续围观，纷纷离开了这里。 “冬梅同志，你最后的表现可是太棒了！”周晓忍不住低声赞扬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林冬梅冷冷地说道，“谁让那个盛白莲一而再地挑衅我？真的我好欺负啊？” “嗯。那个盛白莲真的是脑袋里缺根筋！”周晓说道，“以后我调休的时候可以来看你不？” 看到周晓这腻乎的表情，林冬梅笑着说道：“中午和傍晚的时候可以。再晚的话，那不行了。” “你放心，我有分寸的。”周晓高兴地回答道。 第204章 场长归来 收拾好宿舍之后，林冬梅就开始拜访场内的其他工人，同时也在考察场内基础建设的习惯。 目前养殖场的管理机构就是场长办公室，组成人员是场长赵富强和副场长林冬梅，此外还有两名助理属于其中但没有实际权力。场长办公室下有三个办公室和负责实际养殖工作的9名养殖员；而三个办公室则分别是技术办、保卫办和物资办。单从人员数量和组织架构来说，养殖场的确做到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但是考察完基建设施，结合自己从盲盒系统里学的畜牧养殖知识，林冬梅只能说差强人意。 “你觉得那个女娃娃到底是真懂养殖还是装模作样？”林冬梅不知道的是，此时技术办里的两名技术员正在窥探她的工作，而发出疑问的是吴书翰。 “你管她懂不懂，总之她现在是我们领导就对了。”坐在吴书翰对面的郑润泽平静地说道。 “就怕她不懂装懂，外行指导内行。”吴书翰有些担忧地说道，“国家现在还很贫穷，红旗煤矿兴建养殖场目的也是为了节约开支。如果最后结果没达到，那岂不是辜负了大家的期待？” “老吴，看在你我相识几年的情分上，我提醒你一句，你别忘记我们俩是怎么来这里的！”郑润泽冷冷地说道，“这次得亏老郭托了多少人情，也幸亏小穆还是个念旧情的人，要不然你以为我俩还能舒舒服服坐在这里？” 吴书翰被郑润泽的话一噎，顿时沉默了。过了许久，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是啊，好坏关我们什么事儿！” 当林冬梅调研工作搞得差不多的时候，赵富强场长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养殖场。 “不好意思，这几天在矿务局那边一直找人，所以耽搁了大家的工作。”赵富强对林冬梅说道，“林冬梅同志，咱俩的年纪差得蛮大的，我就托大叫你一声小林吧。我听穆矿长说过，你脑子很活，所以我就将养殖和销售这两块工作交给你。你放心去做，一切有我在后面支持你。” 林冬梅严肃地点点头，“您放心，赵场长，我一定做好我的本职工作。” “别那么严肃！你叫我赵叔或老赵都行。这里算是‘天高皇帝远’，不需要搞得那么严肃。”赵富强笑着说道。 赵富强和林冬梅寒暄了几句之后，他扭过头对钱丽丽说道：“你去通知下，我们半小时后开一个管理会。请物资办的王志主任和保卫办的孙国庆主任，以及技术处的两名技术员通知参加。——对了，我记得我们不是有两个助理么？另外一位助理同志呢？” 钱丽丽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林冬梅，随后将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瞎胡闹不是？”赵富强没想到盛白莲是这么一个“拎不清”的人。“小林的处理没有问题，你去告诉盛白莲同志，如果她不照做的话，那我这边就直接将她做开除处理！还有，她必须就她这几天缺勤的事情向养殖场全体工人做检讨！同时，她本月工资罚款一半！并且从本月到年底的绩效工资、岗位津贴全部取消！而且年底评优和年终发放都没她的事儿！” “我知道了。”钱丽丽是满头大汗。如果说林冬梅的处理是打了盛白莲的面子，那赵富强的做法就是驳了她的里子。按照赵富强的这个罚款标准，盛白莲这一年的收入起码要缩水一半以上。 养殖场管理会在半个小时后召开，地点就是场长办公室。林冬梅此时才发现场长办公室的面积非常大，除了可以容纳他们四个人办公外，需要保密的档案室也在这里设有入口；此外还有一个小会议室。 “关于养鸡养猪，说老实话，我就在家里干过。但我们这是现代化的养殖，所以就请大家谈谈各自的看法。”赵富强说道。“我们集思广益。” 赵富强的话音落下之后，他的眼神就瞟向坐在对面的两个技术员。这两个技术员据说是来自京城的专家，名义上是来养殖场这里学习，但实际上还是想仗着他们的知识为矿里服务。这是赵富强上任的时候，穆矿长悄声交代的，同时穆矿长也要赵富强对这两个专家的身份保密。 吴书翰和郑润泽装作没有看到赵富强的眼神，各自老神在在地神游天外。 林冬梅知道不能这样磨叽下去，于是就将她的调研报告说了下。林冬梅没有过多暴露自己对畜牧养殖知识的掌握，毕竟她不是这个专业毕业，因此靠自学也是有个限度的。林冬梅的报告主要是集中在基建上，强调了饲料存储和兽医配备的重要性，同时认为猪圈和鸡舍的修建不科学，最后还强调了养殖场的“除害”问题。 “我在附近看到了有不少蛇类分布，同时我们这里也是有黄鼠狼的。这两类生物对我们目前的主要养殖禽类是有威胁的！”林冬梅说道，“我建议一方面加深围墙地基并对围墙顶部进行一些防御处理，另一方面就是看看能不能在围墙外沿墙种植一些对蛇类和黄鼠狼有警示作用的植物。” 赵富强原本觉得第一次管理会可能就是大家聊聊天就混过去了，但是没想到居然真的有点东西。对于林冬梅的热情和认真，赵富强内心是非常肯定的。尽管他再过几年就要退休了，可是他还是希望能够在养殖场取得成绩的情况下，光荣退休。 “兽医和饲料这块我去找人，到时候也归到技术办吧。兴建专门的兽医室和饲料仓库的事情，我也会找人过来设计建造。”赵富强说道，“小林啊，你那个预防有害生物入侵的提议就交给你自己执行吧。你提交一个报告上来，没问题我就批准了去做。” “好。”林冬梅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免得给人留下一个自己是“光说不练”的印象。 第205章 绿茶来了 养殖场在寂静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变成了工地，而林冬梅就变得异常忙碌起来。赵富强主要是负责物资、人员协调，毕竟现在各种建材都是重要物资，没点关系还真弄不到。既然赵场长需要在外跑动，那就剩下副场长林冬梅来监督建设了。 首先是原来那个简陋的猪圈被推倒，按照省农大和省农研所的意见修建了三个此时最先进的猪圈；其次就是没有在原先建造计划里的现代化鸡舍也修建了五个；最后自然就是围墙和给排水的改造。下水道全部采用水泥固化，同时间隔一段距离按照设计放了专门的隔离栅栏，避免鼠类、蛇类和鼬类利用下水道进入养殖场。 “再坚持几天，我们养殖场就要大变模样了！”林冬梅在车站食堂里和周晓说道。 “嗯，我们的小林同志实在是太厉害了！”周晓非常捧场地说道，“这可都是小林同志这一个月来全心全力的成绩啊！” “你的嘴可真甜！”林冬梅从自己带来的饭盒里夹了一块红烧肉给周晓，“你这小身板可要多补补。” 周晓递交的恋爱申请已经批复下来，所以林冬梅进出车站内部区只需要登记姓名即可。而且林冬梅在宿舍里增加了一个多种经营公司的新产品——便携灶，火力猛且搬运方便，并最多需要三块煤球。如果压火做得好，这三块煤球做完午餐和晚餐之余还能烧几壶水。因此相较于笨重且昂贵的节能暖火灶来说，便携灶的销量似乎要好许多。 就在林冬梅和周晓在食堂角落里边秀恩爱边吃饭聊天的时候，一个似曾相识的夹子音响彻食堂。 “晓哥哥！我也来红旗火车站了。” 周晓和林冬梅同时回头，只见张瑛出现在食堂门口。和几个月前的她相比，她没有再穿那些少女服饰，同时头发也剪成了现在女职工常见的利落短发。 她一路小跑过来，不管不顾地坐到了周晓身边。仿佛是此时才发现林冬梅，她羞涩地低下头，天真地问道：“林姐姐，你不介意吧？” “不，我介意！”林冬梅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现在我和周晓同志是组织认可的恋爱关系，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几个在周遭吃饭的车站员工都努力憋住笑，其实他们对张瑛的第一印象都不算差。毕竟一个青春靓丽又有活力的少女对大家来说都是喜闻乐见的，但是看到她后续这故意装无辜的做法，一些人也知道了张瑛是个什么人了。而最让他们惊讶的是，一向表现得人畜无害的林冬梅第一时间就“宣示主权”了。 “我……我……我和……我和晓哥哥……是打小认识……的关系。”张瑛一抽一搭地回答着，眼泪都充满了眼眶。 张瑛这泫然若泣的模样在不少年轻男生看来还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但是没想到林冬梅立刻一个反问丢了出来，“你这样子做给谁看呢？是我们打了你，还是我们骂了你？” 林冬梅直接将自己和周晓捆绑在一起，她倒要看看张瑛如何“颠倒黑白”。 张瑛当然舍不得诬陷自己的晓哥哥，只好继续边抽泣便回答道：“没有，没有谁欺负我。” “那你干嘛要哭？”林冬梅装作不解地问道，“小妹妹，新社会成立后，我们都在宣传‘妇女能顶半边天’，你这可是给我们妇女群众扯后腿啊！” 林冬梅一个帽子扣上去，只不过被过度保护的张瑛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继续抽泣着辩解。 “好了，张瑛同志。”周晓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和你只是小时候认识而已，你我之间可谈不上什么感情。我现在的对象是林冬梅同志，请你不要做出任何会让大家误会的事情好么？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会和女工组的刘主任谈谈你的事情。” 张瑛哪怕再不明白也知道周晓现在很讨厌自己，而且周晓嘴里提到的女工组也是一个让她头痛的地方。 她只好怯生生地站起身，“晓哥哥，你变了！” 说完张瑛甩着头发捂着嘴，仿佛一头受惊的小鹿蹦蹦跳跳地跑出了食堂。 “看来我等会就要找刘主任说说了。”周晓无奈地说道，“冬梅，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我相信你。”林冬梅点点头。 吃完饭后，林冬梅就收拾好自己的饭盒离开了火车站。 在翻修养殖场的时候，林冬梅就提议将隔开养殖场与火车站的丘陵挖开。林冬梅给出的理由是，如果未来养殖场产量在满足煤矿后还有剩余，那势必需要想周遭单位出售。而通往火车站的那条公路显然是条最适合的运输公路，所以打通这条运输线很有必要。于是一条简易公路和一个能容纳一辆卡车通过的小型隧洞就这么修好了。现在林冬梅通过隧洞和简易公路回到养殖场比翻越丘陵要节约十几分钟路程，两地的距离也缩减到步行十分钟而已。 “小林，你这就午休好了？”赵富强看到林冬梅回到办公室，有些惊讶地问道。 “赵叔，您这把年纪都不需要午休，难道我这个年轻人还比不过你这个么？”林冬梅半开玩笑地说道。 “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的。好好休息就是为了好好工作。”赵富强说道，“对了，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下。” “您说。”林冬梅一边给自己的搪瓷杯倒上热水，一边也给赵富强的杯子续满了热水。 “你还记得盛白莲同志吧？本来我是想让矿部劳动办那边再给她安排工作的，但是没想到她不仅完全接受我们的处罚条件，还写了决心书。”赵富强说道。 “既然她这么热爱我们养殖场，我没有理由拒绝她。”林冬梅说道，“而且她决心书都写了，我们再拒绝就有点太残酷了。” “那行。”赵富强点头说道。 赵富强没有料到盛白莲这人居然脑袋如此轴，他当时那些严苛惩罚措施其实有点保护盛白莲的意思。只要盛白莲就坡下驴被劳动办调到其他单位，其实后续处罚等于不会发生过。可她现在还想回来，好在林冬梅不计较，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第206章 三见白莲 “莲花儿，听妈一句劝，别人过得好不好那是别人的事情，咱不和别人比好不好？”一个中年妇女拉着盛白莲的手劝道，“你看看你这才多长的时间，又是被你们副场长罚，又是被你场长罚。你为啥不听你爸爸的话，干脆去其他单位好了？虽然有点丢脸，但是过几个月谁还记得？你现在非要回去，不仅那些处罚还是要执行，而且还要在对你不满意的领导眼皮子下上班，你以后可咋办？” “妈，该罚都罚了，他们还能如何？”盛白莲脸上露出坚定的表情，“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些蝇蝇苟且的事情！不过您放心，我以后会转变斗争策略，不会再贸然进攻了。” 听到女儿这么说，盛妈妈脸上的忧色越发重了。只是女儿现在完全听不进自己的话，盛妈妈也只有叹息一句就离开了盛白莲的卧室。 “她爸，你这么做是害了咱闺女啊！”盛妈妈对着正在客厅里抽烟生闷气的盛爸爸说道。 “她连决心书都交上去了，我能做什么？”盛爸爸冷笑着反问道，“难不成我要当阻碍我女儿进步的落后分子？你别忘了，咱家还有大小子、二小子和小闺女呢！你打算让他们捆在我身上和你那宝贝闺女一起去死？” “我不是那个意思。”盛妈妈不好意思地说道，“毕竟是大闺女，我这个当妈的总要多操点心吧？” “嗤。”正在一旁看书的盛小妹发出讥讽的小声。“妈，您说这话亏心不亏心啊？平日里，只要是大姐的事情，你就上心得不得了。但二哥、三哥和我的事情呢？前天给我5毛钱，说是让我买点生日礼物。啧啧，我姐生日，你可是给了10元钱啊！” “那不是你大姐么？再说你个小孩子哪里有花钱的地方？”盛妈妈反驳道。 “是钱的事情么？”盛小妹嗓门大了起来，“前天是我啥生日？阳历生日？还是农历生日？我咋不记得我是这个月生日的啊？” 盛爸爸此时脸色也不好看了，连他都记得自己小闺女的生日要下个月去了。 “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呢？”此时盛白莲从房间里跑出来，抓住盛小妹的手说道，“妈那么辛苦，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她么？” “大姐，我哪里没有体谅我妈了？”盛小妹知道自己大姐的毛病又犯了，“我只是想告诉我妈一个事实，她对你比对我们都好。我想我妈如果有100份的爱，大概90份给了你，剩下的10份就是爹和我们分了。” “不是的，不是的，你误会妈妈了！”盛白莲痛苦地摇着头，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悲哀和心酸，“妈太难了，你要体谅她啊！” “她哪里难了？她又不用去上班，家里的钱都是爸挣来的。”盛小妹冷冷地反驳道，“买菜做菜也都是爸，妈甚至连烧壶水的能力都没有。你去家属区打听下，谁不说咱妈过得跟旧社会的太太一样舒坦？” “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呢？”盛白莲放开了盛小妹的手，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我知道你们都在怪妈，以后就由我来养妈好了！” “姐，我和二哥、三哥没有这个意思。”盛小妹虽然知道此时的盛白莲听不进外面的话，但她还是要为自己辩解。“而且我刚刚有哪句话表明我不养咱妈了？” “好了！白莲，你要是还这个模样，就给我滚出去！”此时的盛爸爸也忍不住了，直接呵斥道。“红杏，你也别插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姐那德行！” 盛白莲茫然无措地看着四周，为什么这个世界不理解自己呢？ 知道次日上班的时候，她还是恍恍惚惚的，仿佛一个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飘进了办公室。 林冬梅和钱丽丽因为都住在宿舍，所以都是最早到办公室的。两人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还是关系亲近了许多，因此两人是说说笑笑进了办公室。 “盛白莲？”钱丽丽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个空了许久的位置上坐着失魂落魄的盛白莲，“你今天来上班了啊？欢迎回来！” 林冬梅虽然不再计较盛白莲，但是对她完全没有好印象。看到她现在这般表情，她皱眉道：“盛白莲同志，如果你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请假去医院看看病。你这个样子来上班，会让别人觉得我们在剥削你。” “是啊，盛同志，你要不要先去车站医务所看看？最起码开点药吃吃？”钱丽丽也劝解道。 “没关系，我只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盛白莲淡淡地回答道，“你们放心，这点困难不会阻碍我努力工作的。” “那你自己注意自己的身体。”林冬梅也不好再劝什么，只是提醒了一句。“如果觉得顶不住了，你可以去宿舍小憩一会。” 这几天刚好是养殖场翻修工作的收尾，林冬梅拿着设计图纸和施工方一个一个地方的确认。因为部分地方的标准在双方的认知上有出入，所以林冬梅还不得不费心费力地说服施工方。此时的甲方可没有后世甲方那么强势，毕竟现在可是乙方稀缺的时代，甲方得求乙方。 就在林冬梅和施工方反复纠结的时候，一个养殖场的女职工跑了过来，“林副场长，刚刚有人掉到水井去了？” “什么？”林冬梅大吃一惊。 养殖场这次特意打了好几口深井，就是为了确保养殖用水的安全。因为井的深度基本在四五层楼左右，所以林冬梅特意嘱咐井在封闭之前要在周围围上围栏和挂上警示标志。 “围栏和警示标志都没放好么？”林冬梅第一感觉是以为安全工作没做好，“人没事吧？” “人没事，已经送到隔壁车站医务室了。”女工人回答道，“我们的围栏和警告标志都在那，但是她非要凑过去看。” “谁啊？”林冬梅现在有些恼火了。 “盛白莲。”女工人有些胆怯地说道。 “这关她什么事情？她是场长办公室的助理，她有没有负责施工！”林冬梅脾气立刻上来了。 第207章 白莲绿茶 也不怪林冬梅生气，任何时候只要发生生产事故那都是一件大事。轻则相关人员停工接受调查，重则整个项目全部取消。林冬梅可不希望大家的一腔心血浪费在这个盛白莲身上！ “盛白莲同志说她要为养殖场尽心力，所以完全不顾现场施工同志的劝阻而强行越过警戒线。”此时女工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于是话里的逻辑也更加清晰了。“结果盛白莲同志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踉跄就掉到深井里了。得亏井里已经蓄水，几个施工的同志都是会水的，这才将盛白莲同志救了上来。” “成事不足！”林冬梅在心底骂了一句之后就直接向火车站医务所走去了。 “马大夫，这次真的谢谢你了！要不是您和医务所同志们的努力，我们这边就要发生不忍说的事情了。”林冬梅进了医务所之后对抢救的几个大夫表达了感谢。因为自己来火车站的次数多了，因此医务所的人也认识了好几位。 “林同志，你们这位同志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因为呼吸道里呛了水，我们也不知道后续会不会有感染，所以我们还是建议尽快安排她住院治疗。”马大夫对林冬梅说道，“而且这位同志的后续治疗可能需要青霉素，这个你们职工医院应该不缺的。” “我知道了。”林冬梅苦笑着感谢道。 青霉素此时的产量是非常有限的，红旗煤矿虽然是优先供应单位，但是盛白莲这个情况绝对不会被医院优先使用的。毕竟总量有限，再怎么优先供应那也是不多的，这都要用在关键时刻。当然，如果盛白莲真的发展到需要使用青霉素，医院也不会吝啬，只不过这之前估计要受点罪。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林冬梅和医务所的同志说完话后就在这里打了个电话给职工医院，让他们安排救护车过来转运盛白莲。好在这都是职工福利，否则在后世这么折腾下，估计盛白莲半年的工资都要没有了。 目送盛白莲被送上救护车后，林冬梅又急匆匆地赶回了养殖场。 “小林，那个盛白莲又怎么了？”赵富强也听说了盛白莲的事情，只不过他要坐镇养殖场，因此他没有离开。 林冬梅将盛白莲强行带病上班又不听劝阻接近深井的事情说了一遍，“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医生说要住院观察几天。” “她还真的是没事找事！”赵富强冷冷地说道，“盛白莲的病情你关注下，毕竟她还是我们工人阶级姐妹，不能抛弃。” “您放心，职工医院那边已经打好招呼，同时也让医院那边帮忙通知了盛白莲的家属。”林冬梅说道。“只是这件事怕是不好向上级解释吧？听上去真的有点让人难以理解。” “我知道。”赵富强点点头，“你放心好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没有？上级也是见过世面的，这种脑袋不清醒的人又不是没出现过。——你报告整理下，到时候我和你联名提交。” “我知道了，赵叔。”林冬梅此时的心情好了一些。 赵富强愿意共同署名报告就表示他愿意共同承担责任，林冬梅现在确定赵富强不是一个随便“甩锅”的领导了。 “我听说你们工地上出事了？你没事吧？”午饭的时候，周晓关心地看着林冬梅。 “我要是出事了，你现在来问我不是太晚了么？”林冬梅揶揄道，“今天给你做了糖醋排骨，知道你喜欢酸甜口的。” “我就是确定你没出事才安坐钓鱼台嘛。”周晓喜滋滋地打开林冬梅的饭盒，将里面的菜一碗碗拿出来。“孙平这小子今天没口福了。” 因为是周晓的室友同时也算是林冬梅的朋友，所以林冬梅时不时也会给孙平加菜。 “他去干嘛了？”林冬梅记得孙平好像是车站采购办的，主要负责车站供销社的进货啥的。 “新来的副站长眼红其他火车站那些月台卖货的收入，所以要求我们采购几辆小货车。”周晓撇撇嘴道。 “你们这个副站长没脑子么？”林冬梅压低嗓门说道。“你们这个站能有几个班次停靠客车？而且停靠的时间有超过5分钟的又有几趟？” “可不是。”周晓一边往嘴里塞排骨一边嘟哝着说道，“但毕竟是领导交代的任务，孙平只能去分局那边看看有没有多余的小货车。” “晓哥哥，你在这吃饭啊？”张瑛捧着饭盒也凑了过来。“这是我烧的红烧鲫鱼，你最爱吃的菜。” 张瑛刚将菜端出来，现在已经算是有国家一级厨师资质的林冬梅就知道这鱼算是做失败了。虽然红烧的味道重，但就算如此都没有压住鱼腥味。、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周晓冷冷地拒绝道，“你刚来上班，手上的钱不多，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听到周晓如此说，张瑛的眼眶立刻红了，柔声说道：“晓哥哥，我就知道你心底有我。但是我不怕吃苦，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 “我现在过得很好。”周晓皱眉说道，“我对象每天给我加菜，你没看我都胖了么？” 张瑛低下头，然后开始抽泣起来。 周晓或许碍于自己男人身份不好撕破脸，但是林冬梅可不在乎。这绿茶妹子一而再、再而三地侵门踏户，真当自己是软柿子？ “周晓，我们去你宿舍吃吧！”林冬梅直接将餐桌上的饭菜都收了起来，“以后我们就在你宿舍碰面吧？横竖你那有暖炉，以后给孙平留菜还能保暖。” “那行。”周晓也不惯着张瑛，直接跟着林冬梅起身离开了。 看到周晓如此决绝地离开，原本还在抽泣的张瑛立刻抬起头。她看着林冬梅离开的背影，眼神里露出狠辣的光芒。 “林冬梅，我要让你永世不得翻身！”张瑛低声说道。 但是周晓和林冬梅都不知道张瑛的狠话，两人此时正高兴地聊着天，商量着周日去哪里游玩。 第208章 猪仔入场 经过一个多月的翻修之后，红旗煤矿养殖场终于在秋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完成了全部建设工作。 “这个时候就要安排猪仔进圈？”林冬梅听到赵富强的要求后，有些吃惊地问道，“咱们猪圈可没有保暖设施，这个时候安排猪仔进圈的话，那死亡率可是很高的。” “我知道。”赵富强有些头痛地按了下太阳穴，“你去技术办那边问问，看看有什么办法补救？” “老赵，你给我透个底，咱们技术办那两位老人家到底有没有真本事？如果他们只是来我们这养老的，我另外想办法找人。”林冬梅问道。 赵富强露出神秘的笑容，然后压低嗓门说道：“那两位是绝对的真佛，但是有没有办法让他们给咱们露点真本事，这得看你的功夫。” “您这话说的。”林冬梅此时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想，“诚意我是绝对有的，就怕人家压根瞧不起我们这种小字辈呢。” 林冬梅知道早在知识青年下乡的时候，一些教授和知识分子就已经下放了。当然，也有部分看清了风向且手里有点人脉资源的也选择了躲到乡下来。林冬梅觉得技术办的吴技术员和郑技术员大概率就是这样的“高人”。 “你放心好了，只要你诚意拿出来了，他们肯定会帮忙的。”赵富强笑着摆摆手，“去吧，我是老了，想学也学不进去什么了。” 林冬梅得了可靠消息之后就到了技术办，此时吴书翰和郑润泽两个人一个人正在看报而另一个人正在看书。 “吴同志、郑同志，咱们养殖场再过几天就要安排猪仔进圈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建议啊？”林冬梅开门见山地问道。 郑润泽没有搭理林冬梅，而吴书翰则放下了手里的报纸。“林副场长，你这是专门来问我们？还是四处走走问问？” “当然是专门来咨询两位技术员同志啊。”林冬梅自来熟地搬来一个凳子，坐在两人的办公桌中间。“而且咱们的兽医所和饲料仓库也都修好了，你们是专业人士，有没有什么修改意见提出来呢？” “我们哪有什么意见？”郑润泽插嘴说道，“你们两位场长做决定好了，我们配合你们。” “郑技术员，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我是非常坚持‘专业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做’这个原则的。”林冬梅严肃地说道，“您也看到了，兽医所和饲料仓库是我提出来的，而且我也按照农大和农技站那边的要求做到了最好。因此我是真的种好了梧桐树，现在就盼着凤凰落地了。也许您有什么顾虑，但是我相信您日后能看到我的诚心。” 林冬梅说完将凳子放回远处，“吴技术员、郑技术员，我是非常诚恳和热情地期待你们的建议。” 林冬梅说完就走了，而郑润泽沉默了。 “老郑，我是觉得这丫头不错。”吴书翰低声说道，“不管是老穆还是老赵，都对她评价很高。毕竟她现在也算我们的小领导，我们总不能对她的要求熟视无睹吧？” “我知道。”郑润泽说了一句。又过了一会，“这件事交给我吧，你别出头。” “老郑，你这话啥意思？你觉得我是那种临阵退缩的人么？”吴书翰不满地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郑润泽有些哭笑不得，“我是想试探下这个丫头。如果她真的是如她所说，那以后我们好好配合他们的工作，毕竟这也是我们的理想。但如果她两面三刀的话，那最多也是我折进去，你还能在外面给我跑动跑动；最起码能给我送点吃的不是？” 吴书翰还想说点什么，最后只是一声叹息。 下午的时候，郑润泽找到了林冬梅，将一叠稿纸交给了她。“这是我的建议，如果副场长同志觉得还行的话，可以参考下。” 郑润泽说完就走了，林冬梅也只好坐下来研究起他的建议来。 郑润泽赶出来的建议在林冬梅看来大概是目前可行性最高的办法，那就是学习此时北方传统住宅的风格——修建火墙。火墙的修建需要一定的技术，但是难不倒林冬梅。问题是火墙修好后，未来越冬的开销可不是一笔简单的费用。而且猪圈之后还有鸡舍，未来可能还有羊圈、鸭舍什么的。 “或许可以考虑集中供暖？”林冬梅忽然想起后世北方民用建筑都有暖气片，这个技术和成本在现在应该不是太困难。 “老赵，这是我结合郑润泽技术员同志建议弄出来的改进意见，你看看。”林冬梅将皮球踢了回去。 “我看看啊。”赵富强快速地翻完林冬梅重新修改后的建议，随后苦笑着道，“你这还真是大工程啊！我们这才翻修过一次，你又要上面拨款？” “又想马儿跑得快，又想马儿不吃草，这完全违背了科学吧？”林冬梅笑着回答道。 不知道赵富强是如何说服煤矿的，一个锅炉房连同供暖设施很快就铺好了猪圈和鸡舍，连带着办公室和宿舍也享受到了。 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之后，第一批猪仔在秋高气爽的十月底送进了猪圈。 又是休息日，周晓开着车将林冬梅带到附近的一处溪流边散心。倒不是两人真的有这么浪漫，毕竟周晓算是技术宅，而林冬梅又是个佛系少女，秋游这种事情通常不会发生在两人身上。但是奈何张瑛压根不管周晓和林冬梅的态度，完全不要脸面地缠在两人身边，弄得两人都不好意思在周围出现。 “你那个瑛妹妹不会也跟上来了吧？”林冬梅看着溪流中游动的鱼，打趣地问道。 “她没有配车的资格，而且她也不好意思叫车队的司机送她来这里的。”周晓回答道。 “为什么？我还以为她会不管一切地缠住我们呢？”周晓有些好奇地问道。 “没办法，她除了喜欢纠缠我们之外，最大的兴趣还是将自己树立成热心助人和毫不自私的形象。用公家的车送她出来，她是绝对不会做的。”周晓嘴角浮上一丝轻蔑的笑容。王莽谦恭未篡时这个道理，周晓还是明白的。 第209章 红烧草鱼 知道张瑛不会纠缠到这里，林冬梅的心情顿时愉悦了许多。毕竟热恋中的情侣对那种没眼色还觊觎自己对象的家伙是没有任何好感的。 “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别告诉我这里有条小溪啊！”林冬梅开心地问道。 “当然不止。”周晓轻轻拉起林冬梅的手，“跟我走，我带你去看个大宝贝。” 林冬梅原本还以为周晓在“开车”，但看到他那清澈的眼神才想起这可不是后世，于是她的双颊立刻红了。 看到林冬梅两颊飞霞，周晓还以为林冬梅在害羞，顿时他的内心仿佛被蜜糖包裹住了。 溪边的小路有些泥泞，也有些狭窄。两人走了才一会就觉得有些累，但好在年轻人的身体素质都不差，因此两人也没有休息就继续往前走。 “这就是我要给你看的大宝贝。”周晓指着一座有些破烂但却依然坚固的石桥对林冬梅说道。 “这算什么宝贝啊？”林冬梅有些哭笑不得，但随后她发现桥的另一边有块石碑。“这是哪个朝代的石桥？” “果然你是识货的！”对林冬梅能认出石桥是文物这件事，周晓还是高兴的。“我看了下石碑，大概是明朝中后期修建的。不过重要的是，这里古代可不流行用石头修桥，特别是这种独孔桥。所以搞不好这座石桥是这个地区独一无二的古代石桥。” “真的吗？”林冬梅惊喜地问道，但随后想到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不知道它还能保存多久。” 周晓知道林冬梅在担心什么，安慰道：“你放心好了，这座石桥的来历没多少人知道。那块石碑都快埋到土里了，也就是我还有点兴趣看看。这里的人也不是傻子，如果没有这座石桥，他们以后怎么渡过这条小河？” “也是，它好歹还有点实际作用，想来也没有人会毁掉它了。”听到周晓的说法，林冬梅的心情变得晴朗起来。 两人饶有兴致地研究了下石桥，不过这座石桥当时修建就是实用性为主，所以基本没有太多的雕饰。大概也是因为这么朴实无华，所以才没有人在意它的修建年代，也让它侥幸躲过了破坏。至于那块石碑，林冬梅看了下，无非是表彰当初捐资修建的人家。 考察完石桥后，两人在桥边吃了顿午餐，然后周晓掏出了两根钓竿。 林冬梅有些好笑地看着周晓，心想难道男人都这么热衷钓鱼么？ “我是看这里鱼不少，就想着钓一些。”周晓有些尴尬地说道，“你不喜欢钓鱼么？” “那倒没有。”林冬梅没有再取笑周晓，“只不过这些鱼不仅土腥气很重，而且多刺。” “啊？”周晓没有研究过鱼类，“那我们还钓不钓呢？” “我看你肯定跟你同事炫耀了吧？”林冬梅说道，“钓吧！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做鱼干或熏腊鱼吃。” 轻松的秋游结束后，林冬梅拎着几条鱼回到了养殖场。 “林场长，您又和您对象出去了啊？”钱丽丽俏生生地说道，“看来我很快就能吃到你们的喜糖了。” “喜糖还要等几年，但是可以请你吃红烧鱼。”林冬梅笑着说道。 虽然这些鱼的土腥气很重，但是只要舍得下料腌制再用红烧这种重口味烹调方法进行处理，这些鱼也是很好吃的。如果是此时的其他人大概率不舍得，但是林冬梅可不差这点配料。至于熏腊鱼，此时的天气还是有点热，林冬梅担心鱼还没有风干就已经臭了。 宿舍区里的常住人口有林冬梅、钱丽丽、吴书翰和郑润泽，所以林冬梅也想趁机活络下大家的关系。现在自己已经是管理了，该和下属建立亲密关系的时候还是要建立的。而因为养殖场修建了锅炉房，所以在锅炉房隔壁开了个公共厨房。平时可以热热菜，住在这里的住户则可以炒个菜煮个饭啥的。 林冬梅将鱼处理好之后就开始了腌制，草鱼的土腥气一直是不少人讨厌它的主要原因，所以林冬梅下了不少料并将腌制的时间加长。 “哪有你这么浪费油的？”就在林冬梅准备炒菜的时候，一个幽幽的声音响了起来。 林冬梅此时才想到，钱丽丽的室友是盛白莲。虽然盛白莲不是常住在宿舍，但是偶尔也会在这过夜，而这次居然撞上自己了。 “和你有关系么？”林冬梅冷冷地问道。 林冬梅打算先将鱼炸到五六成熟后再红烧，这样鱼能保持造型，同时尽可能去掉土腥味。 “我就是觉得副场长这样太浪费了。”盛白莲轻声说道。 不得不说，碰了几次壁之后，这盛白莲的段位倒是提高了一些。 “我的劳动所得足以支持我偶尔吃上这么一次，所以还请盛同志不要自我感觉了。”林冬梅冷笑着回应道。 说完之后，林冬梅认真地做起自己的红烧草鱼来。林冬梅舍得放油放配料，再加上一些不常见的配料加持，很快厨房里就弥漫着菜香味。一直在旁边打量林冬梅的盛白莲也忍不住流下了口水，但她随后又在内心唾弃自己的不坚定。 林冬梅懒得搭理盛白莲的内心戏，她将鱼做好后，一条放进有保温的饭盒里，另外三条鱼则是分别盛好。 她首先将鱼送到钱丽丽的房间，弄得钱丽丽是受宠若惊。随后自然是两位技术员的宿舍，最后则是给留守的保卫科同志。 分配好场内之后，林冬梅就拎着饭盒去火车站了。 “这丫头是有事求我们？”郑润泽看到这油滋滋香喷喷的红烧草鱼，有些犹豫地问道。 “你就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没瞧见？隔壁的钱丫头和值班的小李都有么？”吴书翰说完夹了块鱼肉到嘴里。“啧啧，一点腥味都没有，而且这鱼骨头都炸酥了。” “这得浪费多少油啊？”郑润泽吐槽道，“谁娶了这丫头不得败家么？” “有的吃还堵不上你这张嘴啊？”吴书翰讽刺道，“人家两口子过日子要你个外人操什么心？” 第210章 拍个脑门 随着秋天的慢慢过去，养殖场开始进入日常化运作。新来的猪仔在养殖员们的看护下茁壮成长，眼见着慢慢就长大长肥了。 可就在大家都觉得未来可期的时候，赵富强在参加完矿长扩大工作会后带回来一个糟糕的消息。 “新来的胡矿长要我们养殖场充分发挥能动性，争取在春节期间出栏一批生猪。”赵富强几乎是带着嘲讽的语气在传达这个指示。 “乱弹琴！这批猪仔才多大？春节出栏怕是没几斤肉吧？”素来在办公会上不怎么发言的郑润泽居然第一个说话了。 而跟着赵富强旁听了矿长扩大会的林冬梅却是一脸愁容，因为随着这个胡矿长的空降，林冬梅可以确认的是风波已经席卷到了红旗煤矿。风波年代里除了那些骇人听闻的事情之外，还有很多啼笑皆非的新闻出现。比如大家一边反对研究新的生产技术和怠工，一边却比赛一般吹嘘产量。这个胡矿长就刚好是这种代表，只不过其他几位矿长联手抵制他干预采煤工作，所以他才将目标对准了多种经营公司，而养殖场算是被波及到的存在。 “场长，这事完全不可能，我们要不要跟那位胡矿长说一下实际情况。”吴书翰斟酌着语气说道。 “你以为他不知道情况么？”赵富强冷冷地说道，“他也是农村出身，哪里不知道一头生猪要多久时间才能出栏？但是人家偏偏要下这种荒唐的指示，而且还要我们签什么决心书，你以为人家真的就是为了那点猪肉么？” “他这是要杀鸡儆猴！”保卫科的孙国庆主任接在赵富强的话后面说道。“我们养殖场是新成立的，而且投入的成本也不少，所以矿里很多部门对我们是有怨气的。要不然那个胡矿长也不会针对我们来了！” “好了，不管他是什么目的，我们现在必须想出一个解决办法。”赵富强说道，“如果我们完不成任务，大家别说年终奖励，估计年底评估都会不合格。” 会议最后在大家的沉默中结束，林冬梅也是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 后世规模化圈养生猪尚且需要5个月到6个月才能出栏，以此时的养殖技术来说，能做到8个月出栏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了。要知道周边农户都是每年3月左右购买猪仔，然后要养到快过年才会送去宰杀。 和周晓吃饭的时候，林冬梅提到了这个胡矿长的指示，“他真的是一拍脑门，我们就要累死累活。重要的是，累死也完成不了他的任务。”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周晓耐心听完林冬梅的话后，思考了一会之后说道。 “这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给这些猪仔灌水打气么？”林冬梅笑着说道，“可就算我们将这些猪仔吹大了，真的送去屠宰的时候也没肉啊！” 周晓也被林冬梅的话逗笑了，随后他说道：“其实京城那边很多养殖场在生猪或其他什么鸡鸭出栏的时候都会育肥，这样一方面可以提高出肉率，另一方面也可以适当加快出栏速度。” “育肥技术？”林冬梅很快在脑海里找到了这方面的知识。 这个技术其实也没多少难度，基本和人减肥的要求相反，简单来说便是“多吃少运动”。这样专门养育生猪一段时间后，可以快速提高生猪的出肉量。当然，这主要出的是肥肉，不过此时的人就爱吃肥肉。 “育肥难度不大，但是你哪里去找那么多猪来？”林冬梅问道，“育肥要的是即将出栏的生猪，现在谁家愿意提供？”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周晓指了指自己。 “你？”林冬梅笑出了声，“你在哪里养了那么多猪？我怎么不知道啊？” “嗨，我养什么猪啊？”周晓笑着说道，“只是我知道县屠宰场那边有一批计划外的生猪，数量可能不是太多，但是应付你们那个拍脑门的胡矿长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周晓很快就跟林冬梅和盘托出，因为孙平此时也在为火车站的春节准备物资，所以经常会去各供销社等地方跑关系。毕竟此时各家单位生产的物资都是有计划的，不过为了应对一些突发情况，各单位又有一些计划外物资。此时采购员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将这些计划外物资弄到手，谁能弄来越多那就越厉害。 “不过你也知道，这种计划外物资通常不用来现金交易，只能实物交换。”周晓提醒道。 即便是计划外物资，各单位也不能在统购统销渠道之外出售，否则这个单位轻则罚款检讨，重则整个管理层集体开除乃至判刑。但是如果其中不牵扯到现金，那就通常视为“兄弟单位”之间的互通有无，这是被允许的。 林冬梅想了想，“我去和老赵说一声，看看他的想法。” 周晓点点头，“慎重点也好。不过你得抓紧时间，马上就要过年了，各家单位现在都在抢猪肉呢。” 林冬梅很快就将“育肥”以及县屠宰场有一批计划外生猪的事情告诉了赵富强，而赵富强则是马上和郑润泽确定了相关育肥技术的难度，随后就对林冬梅说道：“小林，你现在马上去县屠宰场，尽快将那批生猪搞定。不管他们需要什么，我这里都尽量满足你！” 有了赵富强的保证后，林冬梅就找到周晓。两人商量妥当之后就带上孙平前往县屠宰场了。 在孙平的牵线下，林冬梅和周晓见到了县屠宰场的杨主任。 “林同志原来是红旗煤矿养殖场的副场长？这么年轻？当真是一代比一代强啊！”杨主任看了林冬梅的工作证和介绍信后道。 “杨主任谬赞了。”林冬梅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切入到正题，提出了想交换生猪的事情。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那批计划外生猪也不是不能给你们，但是你们得拿出我们需要的东西。”杨主任说道，“煤什么的，我这里是不缺的。” 第211章 兜兜转转 林冬梅听到杨主任这么一说，心底就有些打退堂鼓了。这个时候的猪肉可是紧缺物资，屠宰场这种单位真能的是被其他单位供着的，所以如果有什么物资是他们都稀缺的，那极大可能是自己搞不定的。 “那不知道贵单位目前需要什么物资呢？”林冬梅有点不死心，还是张口问了一句。 “你也知道屠宰场的工作环境其实挺差的，我们也一直想办法想提升工人们的工作条件，所以我们这些年都在四处找单位采购塑胶衣和塑胶鞋。”杨主任慢慢地说道，“但是你们也知道，我国现在石油不富裕，相关石化工业水平也比较一般，弄得现在人工橡胶的产量提不上去。但是塑胶衣和塑胶鞋的原料，你是煤矿单位的，所以你也清楚。如果你能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那不但这批计划外生猪可以给你们，以后我们其他生猪份额也可以优先给你们。” 听完杨主任的要求，林冬梅浮上一丝苦笑。因为杨主任刚刚话里的内容都是不掺假的，此时人工橡胶制品的产量真的是不高。煤矿里每名工人大概每年才能分到一双塑胶鞋，这还因为塑胶鞋是煤矿采煤的必需物品。而除了煤矿和屠宰场等单位需要外，其他地方也是非常渴望的。不夸张的说，现在煤矿工人在聘礼里添上一双塑胶套鞋，那女方是真的会高兴。 “杨主任，我想办法去打听下塑胶鞋和塑胶衣的事情，不过你得留点时间给我。”林冬梅说道。 “两个星期。”杨主任伸出两个手指，“不是我故意为难林同志，而是我们屠宰场本来就没有饲养环境，这批生猪如果停留太长时间是有可能掉肥、患病，乃至死亡的。如果出现那样的情况，那对我们是非常被动的。” “我当然理解你们的苦衷，不管最后我是否成功，两周后我一定给杨主任一个确切答复。”林冬梅说道。 和杨主任话别后，三人回到周晓的吉普车上，大家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如果是别的东西，我还能想想办法。”孙平说道，“但是塑胶鞋塑胶衣这种东西，我还真没碰过。” “走，我们去劳保公司看看。”林冬梅说道，“横竖这些东西也只有劳保公司有，我们先去看看，真没东西再说。” 三人开车到了劳保公司，林冬梅在付出一袋苹果的代价下打听到了销售科的准确消息，然后她径直找到了崔主任。 在表达了自己的来意之后，崔主任为难地说道：“你们红旗煤矿不是自己就有劳保公司么？连你们的劳保公司都搞不定的事情，我们这里哪里搞得定？” 林冬梅没有被崔主任的话给劝退，因为她可是抽到过一套微表情研究技术，所以她能看出崔主任压根就没说实话。 “矿里的劳保公司那是支持矿里采煤一线工人的，我们这种多种经营公司才不是他们考虑的。”林冬梅一边说一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布兜，“这不是马上要过年了么？我刚好到各兄弟单位拜个早年。” 林冬梅给的东西不贵，但胜在稀缺，所以崔主任也难免心动了下。毕竟拿了人家的东西，总要给人家办事吧？ 崔主任想了想之后，为难地说道：“林场长，我们仓库里的确有一批塑胶衣和塑胶鞋，但是我们要的物资可不是煤炭和猪肉什么的。如果你能帮我帮我弄来焦炭，我就能帮你想点办法。” 竒_書_網 _Ｗ_w_w_._q ǐ_Ｓ_u_Ｗ_α_Ｎ_Ｇ_._Ｃ_c 焦炭的主要原料虽然是煤炭，但是需要经过专门的干馏技术才能得到，所以红旗煤矿是不出产焦炭，要买这个就要去焦炭厂了。 “这居然兜兜转转到自家门口了。”从劳保公司出来，林冬梅忍不住吐槽道。 “你有什么想法？”周晓自然知道红旗煤矿是没有焦炭的，于是他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不是说兜兜转转到自家门口了么？所以，还是找我爹去。”林冬梅笑着说道。 三人开车回到车站，孙平被两人赶下车，然后在他幽怨的目光下驶向林家。 林爸爸在家听到林冬梅的事情后，沉思道：“省内没有专门的焦炭厂，只有江南火电厂下属有个焦炭厂。我们和那个焦炭厂有业务往来，我帮你找联系电话。但是现在是火电厂的发电高峰期，我不确定焦炭厂那边有没有多余的焦炭。” “先问问吧，如果有的话，我们就过去找找他们。”林冬梅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林爸爸白了林冬梅一眼，“焦炭可是紧缺物资，而且又是火电厂的直属下辖厂，哪里会有多余的？” 林爸爸虽然嘴上说，但还是在工作之余给焦炭厂打了个电话。 “这是他们的生产科长，你管他叫于叔叔就行了。”林爸爸将联系方式给了林冬梅，“我就帮你牵个线，成不成还得开你自己。” 林冬梅接过联系方式，“我知道了。” “那你明天自己去火电厂那边？”周晓有些担心地问道，“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你明天不是要上班么？火电厂到我们这里搭火车也就几站，一个上午就过去了。”林冬梅说道，“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周晓想了想，虽然舍不得还是点头同意了。“那我明天送你上火车。” 次日，林冬梅在周晓的护送下上了火车。因为路途不愿，所以林冬梅就买了硬座票。因为现在还不是春节高峰期，所以火车上的人虽然多但不至于人挤人，基本上大家都有位置可以坐。只不过这趟火车是长途车，不少人都是多日没换洗了，因此各种味道熏得林冬梅差点晕过去。好在林冬梅手里有薄荷油，她连忙朝自己的人中穴和太阳穴抹了点，立刻就清醒了许多。 临近中午的时候，火车听到了江南火电厂所在的连城站，林冬梅拎着自己的行李就下了火车。 连城的繁华程度远胜青峰县，因此通了好几趟公交车。而从火车站到火电厂自然是有公交车的，林冬梅买了车票就上了车。 第212章 完成任务 “于叔叔，真的不好意思，还让你跑出来接我。”林冬梅在火电厂门口对着一个中年男人说道。 “既然都叫我叔叔了，难不成还不管你？”于叔叔笑着说道，“一路上辛苦吗？吃饭了吗？我先送你去招待所存放下行李，等会我们去食堂吃饭。” 现在的大型企业都有自己的招待所和食堂，而且档次和水准都远胜地方。江南火电厂的招待所入眼就是一栋五层楼的楼房，楼房后又是一栋五层楼，两栋五层楼之间还有两栋两层楼的建筑相连。所有建筑都是红砖黑瓦的水泥楼，哪怕在大城市也是极有面子的。 于叔叔给林冬梅开了个单间，不仅有床，而且还有沙发，并且还自带了卫生间，都有点后世商务酒店的机会。 林冬梅将行李放到桌子上，然后就跟着于叔叔去了食堂。 吃完饭后，于叔叔带着林冬梅到了一个招待室，然后略带愁容说道：“小林啊，你爸爸已经跟我说了你的来意，但是我也实话对你说，我们焦化厂这个月是没有任何产量剩余了。所以你好好在这里休息一晚，叔叔明天带你到厂里转转，然后你就回去吧。” 于叔叔说完就没有再谈及这个话题，不管林冬梅如何打听，于叔叔都避重就轻地绕开了。聊到最后，于叔叔借口工作就离开了。 林冬梅也只好回到招待所，此时招待所的暖气是开着的，林冬梅被这暖气熏得有些懒洋洋。 次日，于叔叔果然如约在早餐后带着林冬梅在厂里参观起来。 焦炭厂的名字虽然听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干馏技术涉及的东西在此时也算是高新科技，所以不少设备都是用外汇进口的。那上面的洋文对不少参观者都是很有冲击力的，但是对掌握几门外语的林冬梅看来就有些乏善可陈了。 参观的路上，林冬梅还是不死心地打听焦炭的问题，但都被于叔叔绕开了。 就在林冬梅感到绝望的时候，忽然发现前面的机器前围住了不少人，几个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急切。 “出什么事情了？”于叔叔既然是生产科的科长，这种事情自然就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是于科长啊。”有工人说道，“这台机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停工了！现在我们这条生产线全部停住了，技术员正在那研究呢。” “怎么会停工呢？这台机器我记得还是去年从东日耳曼进口的啊！”于叔叔焦急地说道，“技术员那边说了什么时候可以排除故障么？” “技术员不懂日耳曼语，现在正在发愁呢。”工程师回答道。 现在国内的进口设备主要是来自老大哥和东日耳曼，尤其是一些高精尖设备更是东日耳曼出品。但国内懂日耳曼语的人不多，因此经常发生设备出问题而无法修理的问题。 “有操作手册或维修指南么？我来帮你们翻译吧。”林冬梅自告奋勇地说道。 盲盒抽奖系统给她奖励的外语技能不要太多，如果不是此时对海外有所警惕，林冬梅都觉得自己可以当个专职翻译了。 “好像有维修指南，但是我看不懂，所以不敢确定。”此时负责维修的技术员说道，“要不你看看？” 他将一本厚厚的册子递过来，林冬梅扫了一眼封面。“没错，这就是维修指南。你现在描述看看，设备出了什么问题？” 技术员此时也大定，既然有人懂日耳曼语，那只要对着维修指南找问题就行了。 他将故障问题描述了一遍，林冬梅开始在指南里查找起来。 “找到了。”林冬梅高兴地说道，“你看看这是不是解决办法。” 林冬梅将手册上的内容翻译了出来，技术员听着听着就眉头舒展开来。 “我试试。”他立刻动手起来，“虽然不敢百分百确定，但我觉得这样应该没有问题。” 技术员维修了半个小时候，他停下手来，说道：“试启动看看，如果能够运行就没有问题了。” 此时一名工人按下了启动按钮，设备过了几秒钟就立刻运行起来，大家马上鼓起掌来。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小林啊，叔叔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啊！”于叔叔此时也高兴地说道。 毕竟对于他来说，停工可是非常大的问题。如果生产任务没有完成，那他这个生产科长就是首当其冲的责任人。 “于叔叔，能帮上忙就好了。”林冬梅笑着说道。 “小林啊，你说的焦炭事情，我等会去和厂长说说。”于叔叔投桃报李地说道，“不过你必须保密。” “您放心，绝对只有我们三方知道。”林冬梅说道。 下午下班的时候，于叔叔找到了林冬梅，将一张批条递到她手里。“希望这个能帮你。” 林冬梅知道这是焦炭厂厂长的批条，有了这个就能领取对应的焦炭，于是她说道：“谢谢于叔叔了。” 次日，林冬梅就立刻找到了劳保公司将焦炭厂的批条递上，于是顺利拿走对应的橡胶劳保品。等林冬梅将这批橡胶劳保品送到屠宰场后，养殖场那边也拿到了那批生猪。大家各取所需，林冬梅也是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虽然过程曲折，但还好完成了任务。”林冬梅和周晓在火车站宿舍区散步的时候，她颇为感慨地说道。 “我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懂日耳曼语。幸亏你懂，要不然就麻烦了。”周晓也有些感叹。 “那批生猪的育肥情况不错，估计能在年底出栏。”林冬梅高兴地说道。 “没想到又是一年春节了。”周晓说道，“我们距离结婚又进一步了。” 林冬梅脸一红，“想什么呢？你连结婚申请都还没写呢！” “我不是就等你到年龄么？”周晓笑着说道，“你今天20岁生日，我明天就递申请。” 就在两人甜蜜想着未来的时候，不远处的张瑛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她看了一会周晓和林冬梅，然后转头就朝着站长办公室走去。她知道，马上她就能控制住周晓了。 第213章 年底表彰 养殖场的育肥生猪让红旗煤矿的职工们过了一个肥年，虽然这些猪肉不能敞开供应，但是家庭主妇们看到今天分到的猪肉比去年多上那么一些就高兴了。年底那顿饺子总算是能保证了，这让不少妈妈们悄悄地出了一口气。 而养殖场成立不满一年就得到广大职工的如此欢迎，矿长办那边自然也要给予表彰才行。特别是那个胡矿长更是上蹿下跳地邀功。虽然他的那个决定的确是拍脑袋做出来的，但是奈何养殖场确实完成了，那么养殖场的功劳也就是自己的功劳。为了让自己的功劳被肯定，胡矿长在为养殖场争取荣誉这方面还真的是不遗余力。 “我们养殖场拿到今年的‘先进单位’？”林冬梅有些诧异地看着赵富强，“我们成立都不满一年吧？” “虽然奇怪，但上级将这个荣誉给到我们，我也不能拒绝吧？”赵富强的脸色更加怪异。 林冬梅当然知道这个荣誉不能推掉，因为评上先进单位意味着单位里所有人的年终奖金都会提高，而且个人评优和晋升的名额也会增多。如果赵富强敢推辞掉这个荣誉，估计马上就有职工要来他面前闹事了。 “你也别担心，我们也不是算特别出格。”看到林冬梅的表情，赵富强安慰道。“尤其是这批生猪出栏供应，那不仅满足了我们内部，更是让我们的后勤工作被矿务局和省级领导表扬。我们也算是为矿里争取了荣誉，所以给我们一个‘先进单位’也算是应有之义。——对了，单位里的‘先进个人’就定你了。” “这个不大好吧？”林冬梅有些犹豫地回答道，“毕竟我是副场长，而且我还年轻。” “那又如何？”赵富强反问道，“这次生猪育肥的最大功劳是谁的？技术办的那两位技术员不适合公开露面，我总不能给物资办和保卫办的人评优吧？你放心好了，大家的年终奖加了那么多，而且都晓得是承你的情，没人会乱说的。” “那行吧。”林冬梅没有再推辞。“那我这里就谢谢场长的推荐了。” “嗯。”赵富强点点头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随着农历腊月的到来，煤矿里的喜庆气氛也越来越浓。除了各部门各单位开始公开自家的年终奖金数额和晋升名单，整个家属区开始充满了各种八卦的气氛。而当矿长办贴出今年的“先进单位”和“先进个人”名单，大家的好奇心更是到了最高点。 “老林啊，你女儿今年可是评为先进个人了啊！”林福荣不管走到哪里，耳边都不乏同事们的恭维。 平时林福荣都是一脸严肃的表情，但今天听到外人对自己女儿的表扬，他还是忍不住嘴角翘了起来。 红旗煤矿也有自己的内部荣誉体系，其中最高荣誉当然是“劳动模范”，每年只评选一名，可以从缺。而其次就是先进个人，先进个人必须从先进单位里评选，而每年的先进单位通常在10个左右。至于其他诸如“优秀青年职工”和“妇女红旗手”要么限制了年龄，要么限制了性别，所以重要性当然要往后面排一排了。 林福荣是带着欢喜的心情回到家里，而家里此时已经是喜气洋洋。苗桂华一边哼着曲子一边在厨房里做菜，而女儿林冬梅则是被林柏嘘寒问暖着。不过林冬梅对于自己二哥的吹嘘则明显带着嫌弃，于是林福荣拍了下自己二儿子的后脑勺，示意他别在那吹嘘了。 而此时端菜过来的苗桂华看到林福荣就收起了喜悦的表情，不冷不热地将菜碗重重地放在餐桌上。 “怎么了？”林福荣看了看自己的二儿子和小女儿，但两人也都露出疑惑的表情。“说，是不是你们又犯什么错误了？” “林福荣，这事跟孩子们无关。”苗桂华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丢了过来，“你那出了五服的便宜堂哥又给你写信了！” 林冬梅好奇地看向林柏，低声问道：“啥堂哥？我咋不知道我们还有这么一个堂伯父呢？” 林柏摇摇头，“不清楚。这事估计得问大哥或大姐才知道了。” 林福荣快速地看完信，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尴尬。“别搭理他们就是了，我们上次就和他们说清楚了不是？” “真的说清楚了？”苗桂华不相信地反问道，“说清楚了，怎么还让你帮忙安排工作？真以为我们煤矿的工作烂大街了是吧？” “你这说的什么傻话！”林福荣说道，“现在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哪里有多余的工作安排他们啊。” “妈，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林冬梅忍不住地问道。 苗桂华看了看林福荣，林福荣则咳嗽道：“那个，你们有个远房堂伯父在东海市。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 “那他们现在联系我们做什么？”林柏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用得着我们了呗。”林冬梅后世见多了这种便宜亲戚，用得着就向前，用不着就自然向后了。 “瞧瞧，你闺女都比你看得明白！”苗桂华有些气愤地说道。 林福荣又咳了咳，脸上越发尴尬了。“现在国家不是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么？尤其是他们大城市，一个家里只能留一个孩子，其余孩子没有正式工作就必须下乡。” “所以，他们就希望你给安排工作？”林冬梅接话道，“爸，你不是打算犯错误吧？” 林福荣瞪了林冬梅一眼，“你爸有那么没原则么？” “那他们还写信来做什么？”林冬梅不解地问道。 “你堂伯父家有四个孩子，其中老大林柳和林桑已经有工作了，但是老三林杨和老四林秋菊还没有找到工作。因此按规矩，老三和老四必须下乡。”林福荣说道，“原本他们想让我给这俩孩子安排工作，但是我说这不可能。我以为拒绝了就没事了，但没想到这俩孩子居然下乡下到前进大队。所以你们堂伯父就希望我们能照顾下他们，最好还是给招工招进来。” 林冬梅此时才想到，原来下乡就开始了么？ 第214章 上山下乡 其实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主要原因还是由于此时国家工业化不足而导致城市没有办法容纳这么多人口，如果不将这些冗余人口给安排好，除了治安问题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那就是口粮问题。所以越是后世的大城市，此时下乡的青年就越多。 林冬梅知道，除非是到1980年代，那时国家的工业化已经走到一个相对不错的阶段，城市可以容纳更多的人口也需要更多的人力时才会彻底允许他们返城。否则此前的正规回城渠道无非招工、参军和读大学三个渠道，而这三个渠道的难度是一个比一个大。别看林爸爸和林妈妈说现在的工作岗位有多紧俏，但真要操作还是有不少方法的。当然，愿意用这种办法的那都是亲爹妈，远房堂叔堂婶就算了。 “矿里没听说要招人吧？”林冬梅看向自己的妈妈，毕竟林妈妈身在工会，这方面的消息比较灵通。 林妈妈摇摇头，“除了常年矿务局安排的青年职工，矿里这几年好像都不打算招工。” “主要是怕招眼。”林爸爸低声说道，“现在到处都满员，我们要是招人的话就显得我们……” 林爸爸没有将话说完，但是林冬梅秒懂。红旗煤矿如果招人就表示我们这里日子很好过，那么自然就有人会打招呼塞人。你这边答应了一个人，那其他人你答应不答应呢？如果全部不答应，谁晓得这里面有没有红旗煤矿“婆婆部门”的人？平白无故得罪自己的上级单位，那不是没事找事么？所以矿里就默契地不招人，横竖矿务局每年都会安排人进来。所以矛盾就让矿务局去顶，我们在下面装无辜就行了。 “那我们操心什么？直接实话实说就行了。”林冬梅淡淡地说道，“真的托关系，最后只会斗米恩升米仇。而且人家两兄妹下乡，我们帮谁？” “听到你女儿说的么？”林妈妈冷冷地说道，“林福荣，我可告诉你，这浑水你不去许蹚！” “放心，我知道的。”林爸爸说道，“不过，好歹也是你们堂兄妹，总不能来我们这都不闻不问吧？” “我去接待他们吧。”林冬梅自告奋勇地说道，“横竖我们养殖场就在前进大队边上，他们真有事要找人的话，我也方便些。” “那行。”林爸爸点头道，“他们过完年就会下来，到时候你接他们来我们家吃顿饭，好歹也认认路。” 林妈妈这下没有再拒绝，毕竟也是亲戚，真做到完全不来往也做不到。 “冬梅，今年小周上哪儿过年？”林妈妈将话题岔开。 “当然还是来我们家啊。”林冬梅说道，“他大年三十吃完饭就回去，然后初一再来我们家拜年。” 林妈妈点点头，随后叹气道：“唉，以前觉得女儿嫁太远会心疼，现在发现儿子去太远上班也挺可怜的。” “妈，那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我们车队也挺远的。”林柏插嘴道。 “你那上班走路才几步远？”林妈妈脸板了起来，“林老二，现在又过去一年了，眼看着你妹妹和妹婿都要结婚了，你的对象在哪里呢？” 林二哥脸色一尴，随后干笑起来。 “二哥，人生大事，抓紧啊！”林冬梅趁着林妈妈去后厨端菜，揶揄道。 “去！”林柏嫌弃地摆了摆手，“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二哥，我发现你从小到大都没和啥女孩子玩到一起过呢。”林冬梅笑着说道，“倒是你和你那些哥们的关系是不是太亲密了？二哥，你不会喜欢男人吧？” 林二哥还没有暴起，倒是林爸爸一脸严肃地看着林柏。“老二，你不会真的去祸害男的了吧？” “爸！你看我啥时祸害过男的啊？”林柏没想到自己爸爸居然都怀疑自己了，“我保证，今年元宵节给你们看看我对象，成不？” “那我们可是无比期待。”林冬梅继续拱火。 在过小年前，矿里的表彰大会如期召开，林冬梅作为先进个人自然被请上了主席台。虽然挂着大红花、捧着大奖状的模样有点尴尬，但是站在台上被大家鼓掌祝贺的感觉还是很兴奋的。 回到家里，林妈妈就将林冬梅的奖状有镜框给装了起来。 “啧啧，我当年上班上到第五年才拿到第一张先进个人奖状，没想到你居然在第二年就拿到了。”林妈妈有些激动地说道，“你爸、你大姐和你大哥都拿到过先进个人，就你二哥……算了，大喜的日子我们就不提糟心的事情了。” 一旁傻乐呵的二哥顿时觉得膝盖中了一箭。 这一年的春节和上一年的春节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矿里多了个叫胡矿长的矿长。而与此同时，红旗火车站也空降了一个熊副站长，而苟主任也在青峰县城走马上任。而跟在苟主任身边的年轻人正是朱仁，只不过他脸上少了当初的意气风发，眼神里透露的全是阴鸷。 苟主任带着朱仁推开县机关的大会议室，与会的人纷纷站起来。原本在外面还是一脸冷漠的苟主任立刻露出了热情、温和的笑容，和煦地说道：“辛苦各位同志在春节期间还来参加会议，我这里给大家拜个年也赔个不是。” 随着苟主任的话音落下，大家纷纷表示这是应该的，同时掌声也越发热烈了。 “同志们请坐，这可是我们革委会成立后的第一次会议，大家可以畅所欲言。”苟主任笑着说道，“我这次除了我的秘书朱仁同志之外，其他什么人都没带。以后我的工作还希望各位同志多多配合！” 与会的人又看向了那个站起来给大家致意的年轻人，有人似乎认出了朱仁，但他们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好了，闲话说完了，我们来讨论下开年的新工作。”苟主任此时收住了笑容，严肃地说道。 而坐在他后方的朱仁也一脸严肃地打开了笔记本，掏出钢笔准备记录。 第215章 大城兄妹 “冬梅，今天应该是你堂哥堂姐到前进大队的日子，你别忘记了。”在办公室里，林冬梅接到了自己妈妈的电话。 “放心好了，我不会忘记的。”林冬梅撇撇嘴，自己妈妈就是太刀子嘴豆腐心了。“我这边下班就过去。我和周晓也说了，到时候直接开车带他们来咱们家。毕竟吃完饭还要送他们回去，我这段时间也得在养殖场。” 倒不是林冬梅不愿意回家，而是马上就要开春了，猪仔和鸡仔都要送来了。所以林冬梅还在最后检查养殖场的设施，同时也在抓紧对猪圈和鸡舍的清洁及消毒。毕竟老话说“家财百万，带毛不算”。意思就是畜牧养殖的风险极大，哪怕你有百万资产也未必扛得住一次猪瘟鸡瘟。尤其是现在兽用疫苗和兽用药还没有后世那么发达的情况下，林冬梅只能从清洁方面下手了。 在确定了猪圈和鸡舍入口的消毒设施完工后，林冬梅这才下班，而周晓已经开着车在养殖场门口等着林冬梅。 “你最近这段时间还真忙啊。”周晓发动车，然后朝着前进大队的队部开去。 “没办法，马上猪仔鸡仔都要来了，不认真不行啊。”林冬梅略带疲倦地说道。 “你休息会，横竖开车过去也要段时间。”周晓说道。 养殖场和火车站虽然的确在前进大队的地盘上，但是距离前进大队的队部却还需要开车一个小时。 而此时一群年轻人正茫然地站在前进大队队部办公室的门口，看着这排红砖房愣神。红砖房在这里大概算是比较高档的建筑了，但如果在东海、海津这样的城市就有点不够看了。况且这地上的黄泥也太泥泞了吧？大家的鞋子和裤腿都沾上了。尤其是看到地上还有狗屎牛粪什么的，别说女孩子了，连男孩子都有些犯恶心了。 前进大队的大队长牛奋进看到这群男娃子女娃子的表情后露出嫌弃的神色，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上级的命令，所以还是将规矩说了一遍。 “你们这次来得太匆忙，给你们安排的宿舍还没打扫干净，这几天就不安排你们上工，给你们三天的时间打扫卫生。”牛奋进带着这群青年来到一栋半截石墙半截土墙的院子面前，“这里以前是地主的院子，后来归我们队里所有了。这里面厨房、厢房啥的都有，你们自己看着分配吧。” 牛奋进说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马上既要春耕了，种子、农药和化肥都还没影儿，他现在着急的可是这个。 “牛叔！” 牛奋进正烦恼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他回头，一个姑娘正在吉普车里招手。这车有点眼熟，那姑娘似乎也有点眼熟。 “牛叔，我是养殖场的林冬梅啊！”姑娘继续说道。 牛奋进这才想起这姑娘是谁，于是笑着说道：“这不是林副场长么？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我有个远房堂哥堂姐被安排到您这里下乡插队，我家里不是让我接他们过去认认门么？”林冬梅笑着说道，“您看方便不方便？” 林冬梅说话间，周晓将一支大前门递到牛奋进手里。 看到周晓，牛奋进才晓得为啥对那车眼熟了，原来是这人啊。 相较于林冬梅，牛奋进和周晓打的交道更多，要知道这人可从自己这淘换了不少粮食。现在到处都在“放卫星”，但是牛奋进却非常低调。他不仅没有虚报产量，同时还想办法扣下了部分粮食。而这批粮食大部分都通过周晓的渠道销了出去，这让他们大队不仅多赚了不少钱和票据，同时还拿到了一些诸如农药、化肥之类的紧缺物资。 “这有啥不方便的？难不成还不许走亲戚啊？”牛奋进精明地转了转眼睛，“不过晚上11点必须送回来，这是硬规矩。” “那绝对没问题。”林冬梅保证道，“吃完饭我就送他们回来。您放心，绝对不让牛叔您为难。” “那你们去叫他们吧，我这还有时间，先走一步！”牛奋进笑着离开了。 虽然黄泥路比较泥泞，但是林冬梅早就有了经验。她小心避开那些太泥泞的路段，仿佛一头灵巧的小鹿在那跳跃。等她走到下乡青年们的临时宿舍前时，她的裤腿依然干干净净。 “不好意思，我打听一下，东海市的林杨同志和林秋菊同志在么？”林冬梅问道，“我是他们的亲戚，想请他们去我家认认路。” 这批人在火车上早就认识了，于是那人就扯着嗓门喊道：“林杨、林秋菊，你家亲戚来看你们了！” 此时正在女生宿舍一边扫地一边心中抱怨的林秋菊听到这话之后仿佛如沐春风，她可是听自己妈妈说了，这个远房堂叔是煤矿的副矿长。如果自己还在东海市，她肯定瞧不上这个什么堂叔。但是来到这里第一天她就知道为啥自己妈妈嘱咐自己一定要想办法说服堂叔安排一个工作给自己兄妹，这里实在是太艰苦了。 “对不起大家，我堂叔来找我了。”林秋菊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道，“我到时候会想办法补偿这次的。” 虽然同房间的其他女孩子有些不满，但听到人家诚恳道歉还表示补偿，于是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林秋菊走了出来，然后就看到自己三哥林杨也刚好朝着院门走来。 院门前站着一个剪着利落短发并穿着深蓝色工作服的女孩子，她意气风发地站在那里，引得不少男生忍不住打量一二。 “你好！我是林杨，这是我妹妹林秋菊。”林杨走到林冬梅面前打招呼道，“请问你是？” “我是林冬梅，林福荣的女儿。”林冬梅微笑着说道，“你们现在没事了吧？走，我带你去我们家认认路。” 林杨看了眼林秋菊，然后跟着林冬梅走了出来。走了不远，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吉普车。 林冬梅在两人不可思议的目光里上了车，然后还招呼他俩上车。 “这是我的对象，周晓。”林冬梅大方地介绍道，“他是火车站的工程师，所以他有配车。” 第216章 面子里子 周杨不是一个害羞的人，相反用后世的评价就是所谓的“社牛”。他非常热情地和林冬梅、周晓攀谈，而林秋菊则是装作倾听他们聊天的样子，眼神却在到处飘，同时内心深处也是非常震惊。 记得自己妈妈曾经不止一次在自己父亲嘲讽这个远房堂叔的时候出来讥讽，表示人家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但是林秋菊当时并不理解这句话，相反也对这个在乡下的堂叔家嗤之以鼻。可直到自己到了这里，她发现自己妈妈说的似乎很有道理。眼前这个远房堂妹和她对象就不是那种目光短浅又没有什么文化的人，人家的谈吐让林秋菊自己都有些自卑。 林冬梅对周杨的示好没有什么排斥，人都有天生的本能，知道依附于强者。只要周杨和林秋菊这对兄妹没有触及自己的利益，林冬梅不介意自己当一个热心肠的远房好亲戚。因此周杨那些试探性的问话，林冬梅能回答就如实回答，不能回答则是打着太极将问题给推走了。 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后，周晓将车停在了煤矿家属区林家的门前。周杨和林秋菊打量着这里的房子，虽然比不上东海市那些有历史的豪华建筑，但是比起自己来逼仄狭小的房子却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家属区的房子虽然没有什么个性，但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街道也都用煤渣或水泥硬化过，走上去清清爽爽的。 林冬梅敲了敲门，然后林杨两兄妹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和妇女迎了出来。中年男人和自己的父亲有一些相似，只不过更加硬朗和黝黑。 “你们就是林杨和林秋菊吧？我就是你们堂叔，这是你们堂婶。”林爸爸介绍了自己和林妈妈，“快进屋，坐了好几天的车都有些累了吧？” 林杨和林秋菊虽然来自大城市，但是礼貌还是有的。两人很热情地和林爸爸林妈妈，以及在屋内的林大哥、林大嫂和林二哥打招呼。 “叔、婶，我跟秋菊来得匆匆忙忙，什么都没有带，真的是太失礼了。”林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人荒马乱的，还讲究这个做什么？”林爸爸不在意地说道。既然两个孩子有这个心意，林爸爸还是不介意这点礼数。“你爸爸他们都还好？” “我爸妈身体都好着呢。”林杨笑着说道，“我大哥大嫂比大堂哥大堂嫂结婚早几年，现在都有两个孩子了。大侄子都小学五年级了，小侄子也二年级了。二堂哥和二堂嫂结婚两年了，我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怀孕半年了。” “那敢情好。”听到自己这远房堂哥家是身体健康和儿孙满堂，林爸爸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你俩先喝点热茶，饭菜马上就端上来了。”林妈妈说道，“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接到你们，所以一直没有开饭。” “让大家等这么久，是我们的不是了。”林杨又一次致歉道。 晚饭上，林杨的一张嘴让林家人都觉得高兴，而略微害羞的林秋菊也没有让大家排斥。毕竟林秋菊也是高中毕业没多久，还没有真正进入社会，有点拘谨也没有什么好奇怪。 晚饭结束后，大家坐在一起聊了会天，然后因为林杨和林秋菊所在的知青宿舍有“门禁”时间，所以周晓和林冬梅又将两人送了回去。不过临走的时候，林妈妈给俩孩子塞了一些钱和票据，嘱咐他们如果受欺负了不要藏着掖着，尽管来找他们。 又花了一个多小时，周晓和林冬梅终于在门禁之前将两人送到了宿舍，然后就告辞了。 “你对我这两个堂哥堂姐怎么看？”在回去的路上，林冬梅问正在开车的周晓。 “林杨这人有点小心思，但是人心似乎不坏。但你那个堂姐似乎有点心思沉，我一时半会还看不透她。”周晓回答道。 “是啊，我起初以为我那堂姐真的是个害羞的人，直到我发现她不停打量我家和我们之后才觉得她有点那啥。”林冬梅说道。 而此时林杨跟正要回女生宿舍的林秋菊说道：“堂叔家虽然对我们不错，但毕竟是远亲，没事别去打扰他们。” “你放心，我又不是傻子。”林秋菊对自己哥哥的提醒感到不满，“我真没想到堂叔一家过得比我们家还好。” “那又怎么样？那毕竟是堂叔家，哪怕是亲叔叔家也和我们无关。”林杨不在意地说道，“早点休息吧，估计明天又要费力气打扫卫生。” 林秋菊见自己哥哥朝男生宿舍走去，自己也回了女生宿舍。 “秋菊，你回来了啊？”有个相熟的室友热情地打招呼道，“你的行李放在你的床位上，你如果要热水洗脸洗脚的话，可以去厨房拿。我们和男同志那边各选宿舍长，同时也讨论了宿舍规章，明天就会贴出来。” “这又没和我商量啊？”林秋菊有些不满地抱怨道。 “那怪谁？你不是去你亲戚家吃香喝辣的去了么？”另外一个和林秋菊不熟的室友讥讽道，“难不成我们还要等你这个大小姐来了之后再行动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林秋菊虽然心里憋了火，但嘴上还是平和地说道，“我不过抱怨一句，我会遵守大家制定的规矩。” “那就好。”那个讽刺林秋菊的人见她服了软，于是也就不再追究。 林秋菊将自己的行李整理出来，铺好床就拿着自己的暖水瓶去厨房。 在厨房，林秋菊碰到了正在打水的林杨，于是抱怨道：“他们居然背着我们就将事情定好了。” “少数服从多数，没办法的事情。”林杨虽然也有些不满，但是他还是看开了。“快洗漱完睡觉吧。” 林秋菊见自己哥哥不愿惹事，也就只好嘟着嘴选择了沉默。 洗漱好上床后，因为大家都初来这里，所以都有些睡不着，于是聊起天来。 “秋菊，你叔叔家情况如何啊？能不能给你帮个什么忙啊？”此时有人问道。 第217章 满足虚荣 其实这些人都很好奇林秋菊的叔叔到底是什么人物，未来能不能借这个关系落个什么好处。 “我叔叔家啊？”林秋菊当然猜到了这些人的想法，于是淡淡地说了起来。“我叔叔是红旗煤矿的生产矿长，知道吧？整个煤矿的二把手、三把手。在青峰县城的时候，你们也听说了，红旗煤矿是这里最好的单位。” “那你让你叔叔给你安排一个招工名额啊？”有人说道，“煤矿虽然辛苦了点，但是总比我们在这里好吧？” “煤矿有辛苦的岗位，可也有不辛苦的岗位啊。”林秋菊说道，“你以为去煤矿上班都是去挖煤的啊？一个这么大的煤矿还有很多行政和后勤部门呢。而且红旗煤矿是省级大型煤矿，它还有多种经营公司等业务。学校啊、医院啊、食堂啊、百货公司啊……人家可以上班的岗位多了去了。” “什么？还有学校、医院和百货公司？”大家都震惊了，“那当老师、护士、售货员岂不是更好？” “我叔说了，国家的便宜是不会占的。”林秋菊又说道，“但是如果有招工的话，他会推荐我和我哥的。” “秋菊，那能不能在招工的时候跟我们通个气啊？”立刻有人请求道，“不要你叔帮啥忙，就是有机会的时候告诉我们。” “那再说吧。”林秋菊丢下这个话头就不肯再接，让一些在暗中打算盘的人气得牙痒痒。 次日，林秋菊自曝自己叔叔家门的消息立刻给她带来了好处。一个叫闫丹丹的姑娘主动给林秋菊打来了热水，“秋菊啊，热水给你打好了啊。” 虽然闫丹丹这么谄媚的模样让人有些不齿，但是大家都默契地没有说什么。大家不想得罪林秋菊，万一以后真的有招工机会的时候，林秋菊在那个时候告一状，自己岂不是亏死去？ 知青宿舍点这些事情自然不会被林冬梅知道，她现在正在陪着赵场长一起接待胡矿长的到访。 自从养殖场完成了胡矿长的“异想天开”并获得矿里职工家属的表扬后，胡矿长不知道脑袋里哪根神经搭错了线，他居然认为养殖场是自己的嫡系部门了。既然是自己的嫡系部门，那自然要多来走走看看，免得寒了自己嫡系人马的心。 “老赵、小林，我这样称呼你们可以吧？”胡矿长露出平易近人的笑容，“你们将养殖场打理得出乎我的意料，这也让我有了更大的信心。我希望你们今年的出栏生猪不仅能满足我们煤矿的需求，更要和县供销社达成销售协议，为我们煤矿的后勤工作创造新的成绩。” “胡矿长，您的要求可能有点难度。”赵富强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实话实说道。“我们目前的生猪养殖数满足矿内需求还有空缺，哪里有能力去外销？” “老赵啊，你要发动你的主观能动性，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说不行呢？不就是养殖数不够么？不够我们可以加嘛！”胡矿长不在乎地说道。 林冬梅跟在赵富强身后是面露苦笑。是的，单纯从数字上来说，出栏数量不够就增加养殖数，然后根据养殖数的增加再等比增加相应开销不就行了？可是真正的养殖不是如此简单的数学模型，这背后牵扯到的变数太多了。首先，现在所有的物资供应都是按照计划来的，你红旗养殖场要提高养殖量，那猪仔从哪里来？后续养殖的兽药、饲料从哪里来？还有对应的人员呢？人员可不是你招来就能用，现在的养殖员可是培训了大半年才上岗的呢。 胡矿长见赵富强还想推辞，脸色立刻垮了下来，“赵场长，这是任务！你必须完成。” “是，我保证完成任务。”赵富强见事已至此，只好保证道。 “这才是我们老同志的风采嘛！”胡矿长立刻喜笑颜开，“你们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和我提，我一定想办法给你们做好支持工作。” 送走得意洋洋的胡矿长，赵富强立刻在办公室召开了办公会，将胡矿长的交代说了下来。 “你们说怎么办？”赵富强愁眉苦脸道，“都说是任务了，你们也别想着推脱了。如果完成不了，大家的奖金什么都还是轻的，这位胡矿长可不是好相与的人。” 相较于其他人的郁闷，吴书翰和郑润泽两人更是一脸苦相。他们来这里本来就是带着“发配”的意味，如果再没有完成任务，那估计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记得我们的猪圈并不是满负荷运作的，如果满负荷运作的话，我们需要增加什么？”此时林冬梅出言问道，“我们先想尽办法压榨下自己的内部潜力，能满足一部分先满足一部分。其次就是修建那种相对简单的猪圈需要多长时间，然后在这样的猪圈里能养殖多少生猪以及需要的兽药、饲料又要多少？我们先将这些数据算出来，看看我们现在能不能做到。如果需要人员和财物，那位胡矿长不是说了么？他来解决。他要是解决不了，那大不了我们拖着他一起。” 林冬梅的主意虽然损了点，但确实目前最可行的方案。赵富强眼睛一亮，然后看向郑润泽和吴书翰两位技术员。 两个技术员苦笑下，然后开始盘算起来。 过了半个小时，相关数据统计了出来，但是距离胡矿长的要求还有一部分距离。 “这个差距真的没办法了，我们总不能连办公室里都养着猪吧？而且就算我们愿意让猪住进来，猪也不见得乐意。”吴书翰开了个冷玩笑。 “小林啊，你脑子灵活，你还有什么办法没有？”赵富强看向林冬梅。 林冬梅想了想，随后说道：“方法还是有，但是我不确定这个方法会不会被人举报。” “先说说看，不行我们再想其他方法。”赵富强此时也是急上火了，直接示意林冬梅别担心。 第218章 企地合作 林冬梅在后世听过一个名词就是“企地合作”，指的就是国有大型企业与所在地政府进行合作开发。因为大型国有企业有上下游产业链及支持企业需要配齐，这单单依靠企业自身力量很难达到。于是干脆和地方政府合作，利用这个机会进行产业开发和招商引资。相较于那种一无所有的开发区，这种带有龙头企业的开发区当然更受欢迎。通过企地合作，企业完成了自身产业链的配齐，而地方也获得大量就业机会和税收，堪称双赢典范。 “供销社那边不是和公社有合作养猪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参与进去？”林冬梅问道。 “供销社有统购统销的资格，我们可没有。”赵富强说道，“所以，你这个提议基本不可能。” “那我们换个角度呢？”林冬梅继续说道，“出面的是供销社，我们只是充当一个过手呢？” “那就是大错误了！你前面还只算挖墙脚，后面可是投机倒把了。”赵富强摇头道，“这可是严重错误，要进牢房的。” “赵场长，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让我们充当二道贩子，而只是充当一个纸面上的合作者。”林冬梅笑着解释道，“我们最后多出来的生猪不也是要卖给供销社么？那为什么不让供销社直接将这批注定要卖给他们的份额拿出来让农户们负责喂养呢？我们只负责出钱，后期再负责收钱，最后我们轧账，看看盈余就可以了。甚至前期的投资我们都不用出，反正资金要到供销社的账户上打转，我们只拿最后的获利即可。” “这个似乎可行。”赵富强沉思了起来。 “让供销社那边垫款是不可能的。”一向沉默的物资办主任王志出言道，“而且让供销社将盈余给我们更有问题。一旦产生了剩余价值，那这叫什么？” 林冬梅冷汗顿时下来了，她只想到后世的那套投资手法而没有想到这个时代。如果让外人知道他们养殖场产生了“剩余价值”，那就不是犯错误那么简单了，估计未来都要到此画句号了。 “对不起，是我的思想觉悟不够。”林冬梅立刻道歉道。 王志摆摆手，“这还只是设想，而且这是工作会，大家畅所欲言。” 好在王志是个厚道人，没有继续追着林冬梅不放。 “虽然我们不能拿钱，但是我们可以让供销社和我们以物易物。”王志随后又给了一个解决办法，“我想大家也希望我们年货再丰盛点吧？” 林冬梅听完王志的补缺方法，心中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年代人的智慧。 “那就按这个办法做。”赵富强拍板道，“小林啊，你这边负责我们内部潜力提升，我这边去找县供销社合作。” 分配好工作后，工作会也结束了。 而此时周晓也刚好完成了对车站内铁路管理系统的检查。现在的系统远远没有后世那么智能，所以定期检查和维护是不能少的。尤其是铁路运输无小事，任何事故带来的损失都是非常可怕的。 “今天又是平安无事的一天呢。”周晓一边笑着说道一边在维修日志上签名。 就在周晓说话的时候，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 “熊站长。”所有人都站起来问候道。 “坐下，大家都坐下。”熊站长示意大家坐下，“站长什么的就是个名字，我们都是平等的。新社会不讲究过去那种尊卑，你们以后不用这么慎重地欢迎我。” 虽然大家对这个空降的熊站长还有些不熟悉，但是他的这番话显然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周同志，你现在有没有空？”熊站长对周晓说道，“我这边有些问题需要请教你。” “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如果没有突发事情的话，我暂时没有什么重要工作了。”周晓回答道。 “那就请周同志到我办公室里为我解惑吧？”熊站长热情地说道。 周晓虽然不知道熊站长有什么意图，但还是跟着他到了他的办公室。 “周工请坐。”熊站长示意周晓坐下，“我这有不错的龙井，周工要不要喝点？”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周晓微笑着回答道。 熊站长很快就给自己和周晓冲泡好两杯龙井并将其中一杯放到周晓面前。 “周工来我们站也有四五个年头了吧？”熊站长问道。“不知道你在我们站工作得如何？” “这是我的第五个年头。”周晓回答道。“我在这里工作得很愉快。领导很和蔼，同事很友爱。” “那我就放心了。”熊站长笑着说道，“周工，按照通常惯例，您今年年底就该升高工了吧？” 周晓一愣，但还是回答道：“这还是要看上级的意思。而且因为我们站的等级，是不配备高级工程师的。” “这有什么关系？级别提上去就行了。”熊站长不在乎地说道。 周晓也知道熊站长的话没错，“高配”在事业单位是很常见的事情。但是能不能“高配”也涉及到一定流程，最终也是要领导去申请。周晓当然希望能提升到高级工程师，钱和福利待遇是其次，重要的是他的话语权会被加强。 “我个人很愿意为周同志提升出一把力的。”熊站长话说半截道。 周晓嘴角浮上一丝浅笑，果然现在是图穷匕见了。 “熊站长，如果你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周晓淡淡地说道，“我这个人不习惯猜谜语。” “我就喜欢周同志这个态度。”熊站长笑着说道，“其实很简单，你不觉得老陈站长的思想太陈旧了么？红旗火车站前身在旧社会就有了，现在都多少年了，还是一个四级站，难道配不上一个三级站么？我既然下来了，我就希望带着一点成绩回去。周同志，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周晓其实不反感他人有野心，但是他不明白熊站长找到自己是什么意思。 “熊站长，我只是个工程师，对车站运营并没有太多的作用。”周晓斟酌着语气说道。 “你未来的岳父不是红旗煤矿的矿长么？你好兄弟的父亲不是江南铁路分局的局长么？”熊站长笑着问道。 第219章 敲打之意 周晓虽然心头大惊，但面上却是不显，只是微笑着说道：“站长这话说的。我对象年龄还不到，现在提结婚申请肯定会被驳回。至于我孙平同志那里，这事情哪里轮得着我？人家也是有亲儿子的呢。” 周晓提醒熊站长，孙平不过是孙局长的二儿子而已，人家上面有长兄，下面还有幼弟，人家亲爹未必有多重视孙平这个儿子。 “这不就是顺嘴一提么？”熊站长脸色忽然又严肃起来，“不过有关火车站提升等级的问题，我会在下周的工作例会上提出来。这件事可不止关系你，站里其他人也会动心的。” 周晓知道熊站长的话是真话，车站等级提升了，那么大家的职级要不要也跟着提升？特别是管理岗肯定要多出来好几个，那些始终原地踏步的人自然就有了进步的机会。哪怕大家都知道熊站长的建议有点“画饼”，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想吃到这块饼。如果自己反对或消极应对的话，那自然就成了整个火车站的公敌。届时熊站长只要再找几个错处，那自己在红旗火车站就待不下去了。铁路系统不是不允许调转到其他单位，但那前提是因为有功劳或有能力，如果是因为犯错的话，那基本就要去新单位坐好几年冷板凳了。 “提升车站等级，这当然是好事，我自然是举双手支持。”周晓识时务地回答道，“我当然会尽力做好我的本职工作来响应您的号召。” “周工，不知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个人真的是太油滑了。”熊站长冷冷地笑道，“好了，你去忙你的工作吧。” 从熊站长办公室出来，周晓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表情。只不过有好几个人都在打量他，想猜测他在熊站长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熊站长是空降红旗火车站的，没有任何嫡系势力的他少不得要培养自己的人马。周晓平时在火车站里就没有特别明显的派系，再加上他在火车站里的人脉又不错，自己的岗位也关键岗位，熊站长愿意拉拢也是不奇怪的。 只不过直到周晓下班回到宿舍，大家的打探都没有什么结果。而孙平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也是关于这件事。 “听说熊站长找你去谈话啦？”孙平笑着说道，“你这是要进步了？” “我们车站是什么等级，而我又是什么职级，你还不清楚？你觉得我有进步的空间么？”周晓反问道。 “也是。”孙平点点头，“那熊站长给你许诺啥了？总不能给你画张饼就让你死心塌地跟着他吧？” “他不是给我画了张饼，而是给全站画了张饼。”周晓认真地说道，“他说他的目标是促使我们车站提升一个等级。” “真的？假的？”孙平大吃一惊，“这事如果办成了，他在我们车站那就是一言九鼎了啊！” “你觉得呢？你爹在那个位置上，你不应该清楚么？”周晓说道。“他今天找我去谈话，就特意点了你是我的朋友这件事。” “他这是要做什么？”孙平眉头皱了起来，“且不说我爹会不会听我的话，就算我爹愿意帮忙，这事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周晓点点头，“你觉得这事他会不清楚么？所以我才觉得他点你和冬梅的名字没那么简单。” “他连你对象的事情都调查了？”孙平又是一惊，“老周，我觉得这个熊站长怕是来者不善啊！” “嗯，你总算是看出来了啊？”周晓没好气地说道，“可我也不理解他针对我有什么意思？我们这种搞技术的，人畜无害啊。” 周晓和孙平两人讨论了许久，但还是摸不着头脑，最后两人只能放弃继续研究这个问题。 “对了，现在市面上也越来越紧张，我听好几个人说，县革委会那边打掉了不少夜市。”孙平隐晦地说道。 “我不是让你尽快结束掉这些生意么？”周晓皱眉说道，“以前大家睁只眼闭只眼，但现在明显是要抓一波了。——你那还安全吧？” “你放心，我是从来不出面的。”孙平说道，“而且我和别人都是单线联系。不过你说得这么慎重，那我先让他们都停一停。” “那最好。”周晓点点头，“而且我让你尽量做少数人的生意，确保那些客户不断就行了。摊子铺太大，总有人会猜到你头上的。” 这个时代因为有统购统销的规定，所以物资分配都是有计划的。只要有人用心调查一下，就知道大规模放货的只可能是县属供销系统、物资系统，或煤矿、车站的采购系统。然后再稍微盯一下专门的人，顺藤摸瓜那计划是一抓一个准。以前大家不愿意查，是因为大家都需要这个渠道来补充日常需求。可现在有任务压在上面，那就只能下狠手了。 周晓的提醒让孙平也有点忧虑，最后他说道：“我这边安排小马他们几个离开这里。” “这是最好的。”周晓对孙平的决定是赞成的，“这段时间，你最好还是安静点比较好。” “我知道了。”孙平点点头，“在没有摸清楚这个熊站长的底细之前，我是不会乱来的。” 周晓和孙平商定妥当之后，孙平第二天就找到了为自己分发货物的小马。 “小马，最近地头上不太安静，我估摸着我们应该被盯上了，我这边就送你去省城。我大哥在省城那边会给你安排个工作，不过得从临时工做起。”孙平说道。 “孙哥，你这话就说得没意思了。这个时候您还肯拉我一把，那就是天大的恩情了。何况您还给我安排省城的工作，我能有什么挑剔的？”小马回答道。 小马原来是红旗公社上的街溜子，结果因为被孙平看中而成了他的代言人。小马父母早死了，唯一的亲戚也是和自己不怎么来往的姑姑家，所以算是孤家寡人一个。本来小马还忧心忡忡，心想自己会不会出事。现在孙平愿意将自己弄到省城，还给自己安排一个单位，那基本自己下半生就算有保证了。 第220章 突袭黑市 “你在这边还有什么人需要交代的不？”孙平问道。 小马摇摇头，“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父母早死了。唯一的姑姑也对我就那样，我这些年给她的钱也算是报答完了。我现在少露面，对大家都安全。” “行。”孙平见小马如此上路，也非常满意。“我这边马上给你安排车票，因为是临时安排，所以可能要辛苦你坐硬座去省城了。” “能有火车坐，这算什么辛苦的？”小马不在乎地说道。 孙平点点头，“我先让你在车站招待所开间房，我等会将东西给你送过来。” 既然小马在火车站的地盘上，孙平就不担心出什么事情。 过了半个小时，孙平敲开小马的房间，将一个包袱和一封信递给他。 “包袱里给你准备了换洗的衣服，然后还有一些钱和票据。”孙平说道，“信封里是我给我大哥写的信。你到省城火车站后，直接去货运处找孙处长就是了。我估摸着我哥会给你安排一个搬运工的临时工作，这种工作比较辛苦，一般没人乐意做。所以你只要表现好，我哥年内给你转正不是难事。” “孙哥，谢谢你了！”小马感激地说道。 “这有啥好感谢的！”孙平有些歉意地说道，“都是我害得你背井离乡，你不恨我就行了。” “孙哥，从我跟着你做生意开始我就知道这门生意的风险。我又不是没有看人被逮到过，您现在还愿意拉扯我，我还有什么好恨您的？”小马说道。 “你不恨我就行。”孙平拍了拍小马的肩膀，“到省城好好干，争取在省城扎下根。火车差不多要进站了，我现在送你上火车。” 孙平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送走小马的当天夜里，县革委会带领的纠察队就直接将县城的黑市全给端了。连夜审讯之后，几个供货的人也纷纷落网。唯一让朱仁觉得不满的是，那个被认为是县城黑市最大供货者的威哥却消失了。 虽然混县城黑市的人都知道威哥，但是真正知道威哥姓名和住址的人却一个也没有。唯一一个知道威哥仓库的人在供出地址后，纠察队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虽然朱仁有猜这背后肯定涉及到红旗煤矿和红旗火车站，但是在手里没有任何证据之前，他可没胆子去碰这两个庞然大物。 “苟主任，这是我们连夜审理出来的报告和我做的剪报。”朱仁将一沓厚厚的文件放在苟主任的办公桌上，同时又将一份几页的报告递给苟主任。 苟主任接过报告看了一眼，随后略微不满地说道：“朱秘书，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次行动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你觉得我们达到了么？” “苟主任，我们虽然猜测那位威哥背后肯定是红旗煤矿或红旗火车站的某个人，但是在没有抓到威哥之前，我们是不能直接插手进去的。”朱仁平静地回答道，“而且侯少那边的意思，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我当然知道侯少的意思。”苟主任冷冷地说道，“朱秘书，不要借着侯少来压我。你应该知道，论在侯少手下工作的时间，我们哪个不比你长？” “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朱仁微笑着解释道，“苟主任，目前我们手里的这些证据已经足够我们将供销社和物资局的那些人给清洗一遍了。饭总要一口口地吃，只要我们手里掌握了这些地方，其他人也会看风向的。” 朱仁当然知道苟主任这些人在自己新老大面前都是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面子，自己不过是被前主人抛弃的丧家之犬罢了。只不过朱仁也知道自己的强项在哪里，再资深的老人经不住“枕边风”吹吧？只要侯少还觉得自己新鲜，那么这些老人就必须给自己面子。 “你们最近少去那些黑市买东西。”养殖场物资办主任王志在闲聊的时候提醒场内的人道。 “怎么？难道又被人扫了啊？”有人问道。 红旗煤矿的职工家属绝大部分吃饱肚子是没问题的，但是那些吃不饱或吃饱还想吃好点的人自然多多少少和黑市的人有来往。可以说，县里那个黑市的主要客户群就来自红旗煤矿。所以大家对黑市被扫也不觉得稀奇，因为扫了没几天就恢复。真要被逮到了，说几句好话就等着矿里派人去拎就行了。 “这次是纠察队的人动的手。”王志认真地说道，“后面的人都被抓出来了，甚至连供销社和物资科的几个干部都被牵连进去了。县里现在的新规定是，所有参与黑市买卖的都按‘投机倒把’处理。主要抓到了，轻则直接送农场劳动，重则那就是进号子里。” “连矿里派人说情都不行？”有人不死心地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王志说道，“你要是不怕的话，你可以试试。” “我又不傻。”刚刚那人说道，“我家里又不愁吃穿，我干嘛冒风险啊？” 林冬梅皱了下眉头，她没有料到这个时候供销社那边居然出现动荡了。 “王主任，那我们的事情怎么办？”林冬梅有些忧心地问道。 王志叹了口气，“现在供销社那边风声鹤唳的，暂时没有人敢答复我。你也知道，咱们这个动作可是擦着边来的。真要出啥事，我们还有矿里撑腰，他们可是真的就要进去了。” 听到王志这么说，林冬梅也知道急不得。而且青峰县范围内，也就青峰县供销社有这个权力，自己也只能等人家解决了内部问题之后再说。 在和周晓说话的时候，林冬梅也和周晓提了这事。 “这事情还没完呢。”周晓说道，“他们可是有个‘大人物’没有逮到，所以估摸着这几个月都会盯着黑市。” 林冬梅此时在心里庆幸自己没有学其他年代文女主用自己抽取的物资换钱换票，否则这次搞不好就要牵连到自己头上了。 “那横竖与我没关系。”林冬梅说道，“我和我们家都没怎么去过黑市。只不过这次好像扫到供销社了，搞得我们想谈的合作暂时停了。” 第221章 情绪崩溃 “你们内部不也是有供销系统么？我可是听说你们百货公司比县里的供销社还有名气呢。”周晓笑着说道。 “你又不是没去过我们的百货公司看过。”林冬梅翻了个白眼，“因为这个合作必须和县供销社做，所以没有办法。” 周晓见林冬梅没有具体说明，就知道这个合作多多少少有点“擦边球”性质，因此他非常聪明地选择了沉默。毕竟这种游走于灰色边缘的合作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而就在周晓和林冬梅吃饭的时候，前进公社的知青队也在吃饭了。 “就这点东西啊？”有新来的知青不满地说道，“我们不是有补贴和粮食份额么？难道还不够吃顿馒头么？” “首先，南方没有多少面粉供应，面粉的价格比大米贵不少。如果你要换面粉，可以提出来，我们下个月按照你的要求给你领取面粉。但是，做馒头请你自己做。”新选出来的知青队队长何强平静地说道，“其次，现在是春荒时期，不管是公社还是大队都没有预留我们的粮食，所以只能限量供应。如果你有本事弄到额外的食物，我可以主动让贤。” 那个抱怨的知青立刻不说话了，别看何强担任知青队队长才半个月的时间，但是他的能力是有目共睹。而且他在本地也有亲戚，他一个远嫁的姑姑是红旗公社粮食站的副站长，而一个关系还不错的表叔就是前进大队的会计。通常会计是一个大队的二把手，所以何强在前进大队还是如鱼得水的。 其实林秋菊也有些不满伙食，但是她很明智地保持了沉默。实在不行的时候，大不了去堂叔家蹭一餐饭就是了。想到堂叔家的话，林秋菊忍不住口水分泌。堂叔家可是吃米饭的，而不是像这里只是喝稀薄的米粥。而且堂叔家招待自己的时候可是有肉有鸡蛋，甚至还有带鱼这种海产品。可现在呢？眼前的菜色只有炒蔬菜、煮蔬菜，连点油花都没有。 “大家尽快吃完，下午还要上工呢。”何强提醒道，“我在这里也不点名了，总之那几个工分不够的同志最好想想年底的时候能分多少粮食。大家的口粮都是有限的，别到时候哭着求着让其他人接济。我在这里也明说了，谁如果被人缠着要求接济的话，来找我。对于这种思想落后、行动懒惰的同志，我有很多教育方法。如果实在是扭转不过来，那就送到县里知青办的学习班，好好改造一下！” 下午上工的时候，林秋菊坐了一会之后就在田畔休息。 “秋菊同志，你这进度不行啊！”和林秋菊一组的女知青提醒道，“如果拿不到满工分的话，那明年春荒的时候就要自己掏钱买粮了。” “买就买吧，这也太累了。”林秋菊抱怨道，“还是我堂叔他们家好啊，天天都是米饭。” “那可不？”和林秋菊一组的还有本地人，于是有人接话道。“别说他们那些正式工了，我们这边的合同工做上半年也够吃很久了。所以，但凡家里有儿子的就盼着煤矿招合同工呢。” “大娘，啥叫合同工啊？”林秋菊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我可说不准。”大娘笑着说道。 其实大娘心底在暗暗地嘲讽林秋菊想得真美，这合同工可是只对红旗公社的人开放，他们前进大队每年能分到十几个名额就不错。为了这十几个名额，大队长那边可是愁得头发都要白了。毕竟矿山工作虽然辛苦也危险，但是只要完成任务了，那带回来的钱足够一大家子人过上富裕的一年。甚至年轻人去努力一把，回来就可以让媒婆踩烂门槛，一举成为方圆十里最受欢迎的相亲对象。 林秋菊见大娘紧闭了嘴巴，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于是就笑笑没有再问什么了。 下工后，林秋菊去会计那里登记了工分就回到知情宿舍。她略微清理了下就找到了自己的三哥周杨，并将他拉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林秋菊将合同工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略带不满地说道：“堂叔他什么意思嘛？这合同工也可以安排我们啊！” “堂叔没有安排就肯定有他的意思。”周杨倒是没有觉得自己堂叔在故意隐瞒什么，“而且你要是想去的话，你可以直接去和堂叔说呗。” 林秋菊被周杨的话给噎了一口，但她也知道自己跑去问林福荣就有点太冒失了。 “算了，要不然我们去问问那个林冬梅？”林秋菊忽然提议道，“我们等休息的时候去找她聊聊天？” “你想什么呢？现在正式春播的关键时候，你还想着放假？”林杨真不知道自己妹妹脑子里装的什么，“你不去打听打听？水稻从种下去就要一直伺候到夏季双抢。双抢之后就是晚稻，而等晚稻之后又是越冬白菜。明年据说我们还要试种冬小麦，那基本就是全年无休了。” “不是吧？”林秋菊愣了一会，随后哭着说道，“我要写信给爸爸妈妈，我要他们接我回去。” “那你写吧。”林杨并不觉得林秋菊能说服自己父母，而且自己父母要真有那本事，哪里还会轮到他们兄妹下来插队。 “我要找堂叔，我要他给我安排工作。”林秋菊边哭边说道。 “你这就是无理取闹了！”林杨警告道，“我告诉你，要去你去，我可不陪着你丢人！” “为什么他们家四个孩子都有工作？这肯定有问题！”林秋菊不管不顾地叫道。 “你脑袋有问题吧？”林杨说道，“人家单位有能力安排是人家单位的事情，你在这说堂叔做什么？” “他一个副矿长，难道屁股下干净？”林秋菊不屑地说道，“我只要抓到了把柄就能逼迫他安排一个工作给我。” “林秋菊，我严重地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做这样的事情！”林杨真的是震惊了，“你脑袋里装的都是豆腐脑么？” 第222章 打听招工 林秋菊的眼神在不停闪烁，连林杨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们家本来就是妈妈当家做主，再加上林秋菊是家里最小和唯一的女儿，所以她简直就是家里人宠着长大的。本来妈妈是有办法让林秋菊不下乡的，但是林杨不知道林秋菊做了什么，这不仅让她失去留在东海市上班的机会，更让原本非常宠爱她的妈妈非常严厉地将林秋菊给打了一顿。而也是那一切发生之后，林杨表示他有点看不懂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妹妹了。 “你放心，我再蠢也不会蠢到随随便便就去举报一个矿长。”林秋菊没有再哭泣，语气也变得冷静起来。“不过我要找我那好堂妹聊聊合同工这件事。” 林秋菊知道林冬梅在养殖场上班，因为养殖场的工作非常繁琐，所以林冬梅几乎是每月才回家一次。因此林秋菊找了个借口，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去了养殖场。但是到了养殖场之后，林秋菊才知道林冬梅去火车站陪周晓吃饭了。 林秋菊心底泛起隐隐的酸意，自己不也曾经有过一个白马王子么？可惜对方父母看不上自己，而自己以为的王子还是个妈宝男。按下自己的妒意，林秋菊又快步走到了火车站。经过一番登记和询问之后，林秋菊终于在火车站后门等到了林冬梅。 “堂姐？”林冬梅有些意外地打量了下林秋菊，“堂哥没有跟你一起来么？我听说你们那边农活很重，所以也不好意思去打搅你们。” “再忙也还是有点休息时间啊。”林秋菊对林冬梅的话不置可否，“我今天来是找你打听个事情。” “行啊，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告诉你。”林冬梅说道，“你吃饭了么？我带你去火车站食堂吃点吧？” 林冬梅知道林秋菊这个时候出来是肯定没有吃饭的，不过她也不介意请自家堂姐吃个饭。火车站食堂的食物还是很丰富的，虽然大鱼大肉没有，但是一点肉渣还是有的。而且江南省多河鱼，所以食堂里时不时也是有河鲜供应的。林秋菊看到那些菜色，对林冬梅的嫉妒就更重了。为什么自己堂妹出生就掉在蜜罐子里？找个对象又等于找个福窝子了。 林冬梅注意到林秋菊的表情，她给林冬梅要了整整四两饭，然后点了两个荤菜和一个带荤的汤菜。如果是后世的女孩，二两米饭都能吃撑。但现在大家肚子里没有多少油水，那就只能靠淀粉来顶饿。再加上大家现在也没有什么零嘴儿可吃，因此饭量普遍比后世人都大。林冬梅甚至知道自家大哥有个同事，平时吃米饭都能吃一斤米，一度吃得自己粮票都有些紧张。 虽然饭菜非常诱人，但是林秋菊还是保持了一点矜持。 “冬梅，我听大队里的队员说，红旗煤矿每年都会招合同工？”吃得半饱后，林秋菊问道。 “有这个事情。”林冬梅点点头，但随后反问道，“堂姐，你不会是想当合同工吧？我劝你别想这条路。” “为什么？好不容易有招工的机会，我为什么不行？”林秋菊有些激动地问道。 “堂姐，你别着急，你听我说。”林冬梅连忙安抚林秋菊，“第一，合同工不是正式工，你是没有编制的。基本上我们是一年一签，合同结束就结束了。第二，合同工只招男性，而且必须是身强力壮的年轻男性。因为合同工基本都是进采掘队，那边可是比较危险的重体力工种，所以是禁止女性从事的。第三，合同工其实算是矿里对地方的一个福利，联络彼此感情以便后面有什么事情好打招呼，所以都是各大队内部负责推荐，矿里统一筛选。因此别说你了，哪怕是堂哥都基本没有机会。” 林秋菊的表情立刻黯淡了下去，“冬梅，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么？” 林冬梅摇摇头，如果有其他机会，林冬梅不信自己那个远房堂伯父和堂伯母不会想辙。现在下乡还没有一个月，哪里有什么机会让你离开？招工和参军那基本是家里有关系才可以；至于考大学，工农兵大学生那可是也要公社推荐，人家哪里会将机会给你这些外来的知情。至于高考，林冬梅知道还有9年时间，不晓得林秋菊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冬梅，你对象不是车站里的么？能不能给我安排一个车站临时工？”林秋菊忽然又说道。 听到林秋菊这个要求，林冬梅都被吓到了。现在铁路系统可是国家直管，而且还具有半军事色彩，哪里是随随便便能安排人进去的？ “堂姐，你快别胡思乱想了！”林冬梅严肃地说道，“你不想想你是因为什么来这里的，哪里可能让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你与其寄希望通过这里的招工来改变命运，你还不如期待堂伯父堂伯母他们那边能不能有办法将你调回去。” 林秋菊离开火车站的时候还是精神有些恍惚，原来自己真的没机会了。如果当初自己听妈妈的话，是不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不！我林秋菊绝对不能在这里蹉跎岁月！”林秋菊忽然大叫起来，随后她就痛哭起来。 “你堂姐找你做什么？”林冬梅和周晓道别的时候，周晓忽然问道。 林冬梅于是将林秋菊的来意说了一遍，然后苦笑道：“我这个堂姐还真的是有一出想一出，刚来就想走，也不想想知青办那边会不会放人。” 周晓对林冬梅这些远房亲戚可没有什么感觉，所以就是淡淡地安慰了林冬梅一句，“你也别太担心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林冬梅刚到养殖场门口，吴书翰就找到了她。“林副场长，我们这边已经将猪圈和鸡舍进行了升级，新的仔猪和雏鸡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估摸着就这几天吧。”林冬梅回答道，“吴教授，这边就真的麻烦你了。” 第223章 柳暗花明 “还是叫我吴技术员吧，这里没有什么吴教授。”吴书翰苦笑道，“你特别不要在老郑面前提‘教授’这两个字，他可是真的会翻脸的。” “我知道了，谢谢您的提醒。”林冬梅说道。 “林副场长，我们跟供销社那边的合作是不是真的没办法了？”吴书翰问道。 “我听赵场长和王主任说，因为现在县里对供销社那边盯得紧，所以供销社没有人敢松嘴。”林冬梅说道。 吴书翰犹豫了一会，最后说道：“我老婆有个学生好像在供销社，名字叫冯建平，你可以去找找他。” 吴书翰说完就转身离开，仿佛自己什么都没有说一般。 林冬梅想再打听什么，但还是没有再问了。人家都冒着风险给自己提了个名字，难道自己还要人家将关系送上门么？ “老赵，我这边有人介绍了个供销社的熟人给我，我想去试试。”林冬梅回到办公室，跟赵富强说道。 “关系妥不妥？算了，现在有个关系就可以去试试了。”赵场长说道，“丽丽同志，你将车钥匙和出车单给小林同志。” “好的，我这就出单。”钱丽丽说道。 养殖场有一辆吉普车，因为赵富强的级别颇高，再加上养殖场也的确需要到处跑，所以矿里在过年后就给配了车。而林冬梅后世可是考过手动执照的，而这一生也在周晓那里重新熟悉了开车和一些修车的基本技能。再说了，还有盲盒抽奖系统呢。林冬梅现在可以骄傲地说，论开车和修车技术，她在国内肯定是能排得上号的。 “林副场长，这是车钥匙和出车单，您拿好。”钱丽丽办妥后将东西递给了林冬梅。 林冬梅也没有耽误，拿着车钥匙就走了。 两个小时后，林冬梅就出现在青峰县县城。供销社那边算是熟门熟路，林冬梅很快就到了。而经过一番打听后，林冬梅也找到了冯建平。 “你好，冯建平同志，我是红旗煤矿养殖场的林冬梅。”林冬梅见到冯建平后就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们养殖场最近可是来了不少人呢，林同志。”冯建平打趣地说道，“你和百货公司的林春兰同志是亲戚么？” 竒_書_蛧_Ｗ_ω_Ｗ_._q_í_δ_Ｕ_ω_ǎ_й_g ._℃_c “她是我大姐。”林冬梅回答道。 “难怪你们长得这么像呢。”冯建平微笑着说道。 供销社和百货公司都属于供销系统，只不过百货公司通常要在县级以上行政区才会设立，而且对这个县的经济水平还要一些要求。简单来说，只要在相对富裕的县，供销系统才会在供销社之外还开设一家百货公司。百货公司一般以销售轻工业品和比较高档的食品为主，而供销社则是销售生活必需品居多。所以林冬梅不觉得冯建平认识自己姐姐有什么奇怪的，毕竟也算是一个大单位的。 “冯同志，我是京城农业大学教授吴书翰老先生介绍来的。”林冬梅说道。 “吴教授？”冯建平的笑容收住了，他有些紧张地问难道，“吴教授在你们那？” 林冬梅点点头，“你放心，我们养殖场没有亏待吴教授。他有自己的办公室，也有自己的宿舍，吃饱和暖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冯建平这才松了一口气，“我以前念书的时候，吴教授的夫人陆教授对我是照顾有加。后来我听陆教授说，吴教授被下放了。我一直打听都没有消息，没想到居然就在眼皮底下。” “冯同志，我想问问我们养殖场和你们供销社合作的事情到底如何了？”林冬梅问道，“你放心，这不是吴教授要求你一定做的事情。他只是向我介绍了你，其他人都不晓得。而且我也向你保证，这件事成功与否都不会牵扯到吴教授，他依然是我们的技术员。” 供销系统本来就是单位里风声最顺的地方，冯建平又有那么多同学在，所以对于现在社会上的事情是非常了解的。对于这些老教授来说，下放导致这些不容易受干扰的基层单位是最好的。横竖手上有能力，基层单位也会好好对待。虽然不能像以前清贵，但靠自己手艺吃饭又有什么不行的？而且对这些教授来说，最怕就是不让他们干自己专业对口的活。 冯建平长舒一口气，“其实我们内部对这个合作是非常满意的，毕竟有个共摊风险的伙伴不是么？” 林冬梅点点头，养猪养鸡的风险可不小。如果真的出现啥大问题，一个大亏空下来是足以让几个人坐板凳好多年的。 “但是，”冯建平话锋一转，“现在县里的苟主任和朱大秘书基本上盯死我们了，我们压根就无法开展工作。” “可你们也不能不做事吧？”林冬梅反问道。 “对我们来说，不干活也有钱拿，反倒是干活有风险，你觉得呢？”冯建平狡黠地笑道，“不过基层单位总是不做事的话，上面也会着急的。” 供销系统此时采取的双头管理，地方平级单位会管理，以供销总社为首的供销系统内部也会管理。县里当然不在乎供销社怎么样，可是上级供销社呢？你供销任务没有完成，我怎么办？可以说，上级供销社大概率觉得自己是无妄之灾，现在估计正头痛呢。 “而且相较于县里，我们更关心上面说什么。”冯建平道，“你也知道，我们的工资和年终可捏在上面呢。发不发是县里说的算，发多少可是上面说的算。” “我知道了。”林冬梅也笑了，“冯同志，谢谢你！” “这都是你自己去做的，我有什么好谢的。”冯建平没有接受林冬梅的谢意，但是反问道，“林同志，请问你那能安置陆教授么？” “陆教授是什么专业的？”林冬梅问道。 冯建平叹口气，“陆教授是教经济学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 “经济学？”林冬梅脸色也变得不好了，“那不是你们供销系统更对口么？” 第224章 偶遇朱仁 “林同志，我自己在这里都感到有些自身难保，你觉得我还敢让陆教授过来么？”冯建平苦笑道。“不过我也知道这事太困难了，我也是提一嘴。” 林冬梅点点头，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她和冯建平了解了一些细节之后，就起身告别。 就在林冬梅走向停车点的时候，一个穿着深蓝色工作服的青年男子站在了她面前。 “朱仁？”林冬梅皱眉道，“请问朱仁同志有什么事情么？如果没有事情的话，我还赶着回去上班呢。” “林冬梅同志大可不必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我这次来纯粹是以同学的身份来和你说几句话的。”朱仁淡淡地说道。 “同学身份？”林冬梅轻笑了一声，“你说这话的时候不觉得心亏么？或者，你自己相信自己刚刚说的话么？” “我不想和你斗嘴，我只是想告诉你，最近县里正在对黑市进行打击，我不希望哪天碰到熟人，你懂么？”朱仁严肃地说道。 朱仁这番话让林冬梅一愣，难道这家伙真的回心转意了？ “我不去黑市买东西的。”林冬梅当然打死不会承认自己或自己的熟人去过黑市，“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善意提醒。” 朱仁点点头，“既然林同学看到了我的善意，那我就不继续打搅你了。” 朱仁说完就走了，丝毫没有逗留的意思。而朱仁的这番举动让林冬梅越发糊涂。 直到林冬梅开车回养殖场的时候，她忽然恍然大悟。 “该死！我还差点以为这家伙回头是岸了，没想到居然是试探我！”林冬梅开着车就骂了起来。 林冬梅可以确定朱仁的目标不是自己，而应该是自己的对象周晓。虽然林冬梅没有听周晓亲口承认过，但是就周晓那些钱和物来历来说，林冬梅觉得周晓很大概率和黑市有关系，而且搞不好还是幕后大佬。尤其是听王志说县里并没有抓到真正的大鱼，林冬梅就越发肯定了。只不过林冬梅没有戳破这件事，毕竟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 “看来今天得去提醒下那个家伙了！”林冬梅咬着牙说道，然后就准备转向去火车站。 “不对！”林冬梅忽然又冷静了下来，“朱仁绝对不会无的放矢。试探我有什么意思？逮到周晓的把柄才是最重要的！” 林冬梅停下车休息了下，她脑子在快速地转着。 “火车站里肯定有朱仁的人，他一定在等着我急匆匆地去找周晓示警。只要确定了这件事，那么朱仁放的钩子就钓住了我们。没想到才过去一年不到，这家伙的心思就如此缜密了。啧啧，以后怕是要不死不休了呢！”林冬梅在车上自言自语道。 既然猜到了朱仁的意图，林冬梅就不慌不忙地将车开回了养殖场。横竖明天中午还会一起吃饭，火车站的人都晓得自己会去周晓宿舍一起吃午饭，哪怕让朱仁知道也没什么关系。 林冬梅停好车就回到了办公室，结果被盛白莲瞟了一个白眼。对于这个白莲圣母，林冬梅也是无奈了。她就跟跳到自己鞋子上的癞蛤蟆一样，纯粹是来恶心自己的。尤其是她还写了决心书，这让她也没办法将她调走，只能继续被恶心着。 “事情如何了？”赵场长有些焦急地问道。 “对方没有办法直接解决，但是给我们指了条路。”林冬梅就将冯建平的建议说了出来。 赵场长思考了一下，随后说道：“这个办法不错！我明天去矿务局走一趟。” “去矿务局？”林冬梅不解。 “矿务局在地区里，县供销社的上级单位也在地区上。我总得通过矿务局的人去认识吧？”赵场长解惑道。 “地区”是此时的一个常见但在后世却很特殊的行政单位。此时国内是“省-县-乡”三级和“省-地-县-乡”四级行政等级并行的时候，但后世逐步转换成了四级。因此原本一些三级建制里，会有一些县或县级市会组建成一个地区。不过现在的地区还没有后世地级市那么大的管辖权，甚至更多是一个虚设单位。而青峰县的上级杏花江地区就是为了转向四级行政建制而设立的虚设地区，但是相应的单位还是配套设立上了。 次日，赵场长自然就去了杏花江地区，而林冬梅则是负责接收那些新来的猪仔和雏鸡。 折腾了一个上午，林冬梅洗了个澡才去找周晓吃饭。 “你今天来得有些晚呢。”周晓开玩笑道，“你不是说吃饭要积极么？” “我也想积极，但是没办法。”林冬梅将上午的事情说了边。 两人在食堂打了些菜和饭，然后就拎着林冬梅的自带饭盒去了孙平的宿舍。 孙平自然是不在，林冬梅则是将自己的饭盒打开。番茄炒蛋、酸辣土豆丝和手撕白菜，三个简单的家常菜。不过林冬梅舍得放油，再加上后世的齐全配料，所以这些家常菜在周晓看来是不输那些饭店大厨的。 吃完饭后，林冬梅将昨天碰到朱仁及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周晓的脸变得严肃起来，低声问道：“你是怎么猜到我和黑市有关系的？” “你当我傻啊？你那些钱明显超出了你的收入，而且你送我的不少东西可是省百货公司都见不到的稀罕物。”林冬梅平静地回答道。 周晓轻轻地笑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这些钱和东西会暴露自己，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林冬梅。 “那你怎么看我呢？毕竟我可是一个投机倒把的人。”周晓问道。 “这种事情是无法禁止的，没有你周晓也会张晓、王晓，所以我并不觉得有什么。”林冬梅认真地回答道，“可惜还是我国现在不够富裕，等以后物资充沛了，你们想做这样的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林冬梅想到后世的电商平台和物流渠道，估摸着现在的人都想不到大家曾经那么羡慕的供销社和百货公司都要撑不下了吧？ 第225章 达成合作 和周晓敞开心扉畅谈一次之后，周晓也说明了自己在这笔生意里所起的作用。林冬梅赫然发现周晓他们这只“幕后黑手”的势力其实也非常庞大，只不过这些人大部分都很低调，再加上他们也不欺行霸市，所以他们在黑市里的口碑挺不错的。重要的是，林冬梅还发现周晓和孙平这两个收益最大的家伙还悄咪咪地将他们的收益或物资捐赠给了孤儿院和养老院。 “没想到你还挺善良的啊！”林冬梅忍不住表扬道。 这个时候连工作的人都不能完全吃饱，那孤儿院和养老院就自然更加吃不饱了。好在有周晓他们的援助，多多少少也算缓解了那边的物资匮乏状况。 “那你以后不做这块生意的话，那这些孤儿院和养老院怎么办？”林冬梅忽然想到这个问题，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能尽量帮忙就尽量帮忙，超出我能力的范畴，我也没有办法。”周晓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林冬梅没有再说什么，周晓他们其实做得已经很多了，但他们毕竟不是神。想到这，林冬梅觉得自己可以想办法将自己库存的一些物资悄悄地送过去。 “这样也好，免得有任何把柄落到朱仁那边。”林冬梅说道，“我听说，物资局和供销社那些出事的人可都被折磨得够呛。朱仁他们纠察队有自己的小黑屋，而且灌进去就直接用浸了水缠铜丝牛皮鞭狠狠地抽，抽到你愿意‘坦白’为止。” 周晓和林冬梅都知道牛皮鞭抽在人身上有多疼，而浸水的牛皮鞭则会让痛感再升级好几倍。最可怕的还是那缠着的铜丝，可能随时就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可以说，这样的皮鞭再抽几下就是皮开肉绽了。普通人在这种刑罚下，哪里还能闭住嘴巴，都恨不得交代出任何可以让那些人满意的东西来。 “你和孙平都要小心。”林冬梅在临走前还特意嘱咐了一句，“如果真的有麻烦的话，那就想办法调走。” 听到林冬梅这不放心的话，周晓笑着安慰道：“你别怕，我这边已经将所有手脚都处理干净了。就算朱仁那边真的撬开了嘴巴，我这边的下线也早就远走高飞了。没有绝对可靠的证据之前，他们还没有胆子将手伸进我们车站的。” 隔了两日，赵富强终于是一脸喜色地回到了养殖场。他一进场长办公室就跟林冬梅说道：“小林啊，我们的计划总算是得到上级单位认可了。” “那可太好了！”林冬梅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辛苦赵场长这些天到处奔走了。” “只要有好结果就不枉我辛苦这趟了。”赵富强笑着说道，“对了，过几天供销社有人会过来和你对接详细事宜，然后你要去下面大队安排。” “我们的猪仔可能分配不到那么多大队，所以我们就直接挑红旗大队和前进大队算了？”林冬梅问道。 赵富强想了想，最后说道：“也行，横竖我们也主要和这两个大队打交道。与其大家都没占到便宜，还不如干脆让两家满意算了。” 没过几日，林冬梅就见到了来对接的供销社干部——冯建平。 “冯同志，我们又见面了。”林冬梅大概率猜到了他来的目的，肯定是想尽可能与吴书翰见面，但她没有点破。 冯建平也没有显露他的真实来意，而是笑着和林冬梅说道：“这就是缘分啊！以后的日子，还请林副场长多多指教了。” 冯建平与林冬梅沟通的内容其实就是后世所谓的“合规”，冯建平要确保林冬梅与下面大队的接触及往来不会违反相关的规定和法律。因为涉及法律，林冬梅不仅听得仔细，而且做了很多笔记。 冯建平对林冬梅的态度很满意，再加上前一次的拜访也留下了好印象，于是他忽然说道：“林同志，下面的内容你听听就好。” 林冬梅停下笔，听着冯建平说了起来。冯建平越说，林冬梅的眼睛就越亮。因为这是一个老供销社同志的工作经验，也就是如何在不违法不违规的前提下，尽量帮助到供销各方获得更多的利益。别小看这种操作手法，毕竟谁都希望多赚点，而这种手法显然能让自己的合作方满意。 冯建平将自己的经验分享完了之后，林冬梅起身道：“冯同志，你还没有参观过我们养殖场吧？我带你四处走走看看。” 林冬梅带着冯建平在养殖场内走动起来，最后将他带到了宿舍区。而吴书翰虽然没有在前面露面，但还是有些期待地在宿舍门口张望着什么。 看着冯建平走过来，吴书翰有些激动地迎了几步，但马上又停了下来。 “冯同志刚刚和我讲解了那么多东西，想来也有些累了吧？这样吧，不如到我们技术员的宿舍稍微休息下。”林冬梅说道。 “那可是太好了。”冯建平强压心中的激动，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 “那我就不打搅冯同志休息了。”林冬梅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林冬梅无暇去操心这对故人重逢的事情，她现在正在研究和大队的合作细则。而在其中她看到了一个可操作的地方，如果林杨和林秋菊能够稍微努力的话，那么他们其中一人应该可以争取到这个机会。 次日，林冬梅自己开车去了前进大队的队部，而大队长牛奋强刚好有点工作留在队部没有去上工。 “牛大队长，您可真是个大忙人啊！”林冬梅笑着走进队部办公室。 牛奋强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穿着蓝色碎花长袖衬衫和黑色涤纶布长裤的女孩走了进来。他当然认识这个女孩，不就是旁边养殖场的副场长林冬梅么？养殖场动工日和落成日，他都参与了，还和这个年轻的女副场长聊了几句。因为林冬梅踏实肯干的态度让牛奋强留下不错的印象，所以他也笑着站了起来。 第226章 一番苦心 “林副场长，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啊？”牛奋强边说边拿出水杯、暖壶和茶叶，“我这可没什么好茶叶，凑合着喝吧。” “我就一大俗人，哪里懂得品茶？”林冬梅自我解嘲道，“我这次来找牛大队长可是有事相求。” “你就和我开玩笑吧！”牛奋强显然不相信林冬梅的话。 此时农民的生活条件是艰苦的，因此哪怕是一个大队的大队长对上一个普通工人都未必有啥底气。而眼前这个女孩子都已经是一家大型工矿企业的中层管理人员了，哪怕牛奋强再自恃自己能力强也不得不认定自己和林冬梅不是一个层次的。 “我的话可句句是真。”林冬梅于是将他们养殖场部分养猪份额外包给前进大队的事情说了出来。 牛奋强先是一喜，随后却沉默了。 牛奋强喜的是，这部分额外的养猪份额可有无数可操作的地方。比如大队里可以搭顺风车多养几条猪，那年底队员们好歹能沾点油腥；此外养猪的开销，大队也能克扣一部分；还有就是卖猪钱也有操作的空间。不要责怪牛奋强在这里算计林冬梅，实在是大队里吃不饱饭的队员太多了。可是牛奋强很快也认识到其中的风险，猪养得越多，那得猪瘟的几率就越高。一旦感染猪瘟，那不仅血本无归，大队里还要倒贴钱去赔偿养殖场的损失。 “牛大队长，你是不是担心风险问题？”林冬梅看到牛奋强先喜后忧的表情就猜到了一二。 “林副场长，你的计划的确让我心动，但是老辈人都说‘家财万贯但带毛不算’。”牛奋强苦笑道，“万一出了任何纰漏，我们大队怕是接下来好几年都要为了给你们还账而辛苦了。” “风险当然是有的，但是我们可以用科学的办法降低风险。”林冬梅又拿出一份计划，“我们可以为你们大队培养专门的技术员。” 牛奋强听到这个计划，脸上立刻充满了喜色。毕竟有句俗话叫“老天饿不死手艺人”，一个会养猪的猪倌在任何大队可都是当成了宝贝。 不过很快牛奋强就发现这个计划有点膈应人，因为林冬梅将技术员培养资格门槛卡在高中或中专毕业。 “林副场长，你这就欺负人了吧？我们大队哪里有高中生或中专生？”牛奋强怒道，“这种学生仔可都是宝贝，再怎么也轮不到我们大队吧？” 现在农村但凡供出一个高中生或中专生，那最差也是在公社工作，哪里还会回到大队来种田？现在大队里有个初中生就算“高级知识分子”了。 “牛大队长，你这话就不对了吧？难道那些知青不算你们大队的人？”林冬梅问道。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c-- 牛奋强噎住，他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从他的感情上来说，他可真没将这些年轻娃娃看成他们大队的队员，他只觉得他们是累赘。可是从法规上来说，这些知情的户口已经全部落到他们大队了，你说他们不是自己的队员那也说不过去的。 不过林冬梅也没有继续逼迫牛奋强，而是说道：“牛大队长，这次我们的计划因为执行得很匆忙，所以必须加快培训速度。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下次如果我们扩大养殖而需要更多技术员的时候，我们可以将培训门槛降到初中毕业。” 听到林冬梅的话，牛奋强也没有再继续要求。技术员这位置还是要有点知识储备，总不能安排小学毕业或文盲来吧？ “林副场长，我在原则上是支持你的。不过，前进大队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得和我们队部的其他人讨论下。”牛奋强说道。 “那当然没有问题。”林冬梅笑着说道，“但是牛大队长，我们也很急切，虽然我们优先找了你们前进大队，但不代表我们不会找其他大队。” “这我知道，你放心，我绝对在明天给你答复。”牛奋强保证道。 林冬梅于是将资料留下，然后就起身去红旗大队那边了。 而牛奋强则在林冬梅离开后就将队里的会计何老实、妇女主任张翠兰、民兵队长牛勇以及老大队长牛团结都叫了过来。 “这是养殖场那边的合作计划，这个计划得到了供销社的同意，所以不算违法啥规定。”牛奋强将林冬梅的话交代了一遍。 “嘿，为什么技术员要安排给那些知青？不仅算满工分还能拿补助，这给我们自己队员有啥不好的？”张翠兰不满地说道。 “人家林副场长的堂哥堂姐可在我们大队，人家总要考虑下自己的家人吧？”何老实闷闷地说道，“再说人家也说了下次给我们。” “人家是堂堂正正地给自己亲戚安排工作，我们真要拦了就会让这笔生意黄了。”老队长牛团结提醒道，“你们也别盯着那个技术员不妨，人家还要两个猪倌呢！虽然猪倌只给每天五个工会，可这工作可只要喂猪和打扫卫生，大概半天都不用。何况，饲料开支和卖猪钱这两块我们也占了大便宜。最最重要的是，他们允许我们搭着养几头猪？” “估摸着这位林副场长要等我们的态度之后才会松口。”牛奋强苦笑道，“现在的年轻丫头可真厉害，连我都有点怕了。” “好了，那就按这位林副场长的要求答应下来吧。”牛团结拍板道，“既然是合作做买卖，那就没理由好处全让我们占了。” “行，既然叔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心里有底了。”牛奋强点头道。 隔日，林冬梅再来的时候，牛奋强就同意了全部合作条件。 林冬梅原本以为还要再费点口水，没想到牛奋强答应的这么爽快，于是林冬梅就开始和牛奋强讨论起细节来。 因为是和大队合作，所以很多东西就可以因陋就简，但这也就对技术员的能力有了很高要求。 “牛大队长，技术员培训名额还请你尽快推荐上来。如果他们通过我们的培训并合格，那就可以走马上任了。”林冬梅说道。 第227章 眼高手低 “好消息！好消息！”一个知青一边快乐地高喊着一边快速跑知青宿舍，“刚刚队部那边张贴了一张通知，说是队里要培养养猪技术员，限高中毕业或中专毕业参加推荐。” “只有高中生和中专生，那不就是针对我们来的么？”知青们兴奋地议论起来，“不知道技术员有什么待遇？” “每日计满工分，同时根据表现按月发放津贴，年底还有奖金。”那个知青说道，“可惜没有写具体的推荐标准。” “养猪有什么好去的？又脏又臭？”林秋菊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大家的兴氛，“我才不去呢。” 一旁的何强忍不住摇摇头，他表叔何老实早就给他透了气也分析了下情况。按照自己表叔的说法，这个技术员名额其实更大几率是为了林杨和林秋菊设立的。只要他俩的培训成绩不算太差，那么最后的名额就会定在他俩头上。何强虽然有些羡慕，但还谈不上嫉妒。因为何老实也说了其中的风险，万一出了什么大问题的话，那技术员是有可能要去吃牢饭的。再说了，现在这个知青队长的身份也不错。只要自己表现好了，还能争取下工农兵大学生名额呢。 林秋菊的话其实得到了一些人的认可，但更多的人却是嗤之以鼻。大家来插队也有几个月了，田里的辛苦都基本有所体会了。养猪的确又臭又脏，可是有天天在田里那么辛苦么？而且技术员不仅有工分，而且还有补贴和奖金。这样算下来，搞不好一年的收入比大队里的壮劳力还多。 所以大家在得知消息后就纷纷前往队部询问，而牛奋强那边则是给了他们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过牛奋强还是将林冬梅发下来的报名表交给了这些知青，让他们在最近几天填好，逾期不候。于是知青们立刻就在现场填起表来，唯恐失去这个机会。 牛奋强在报名的知青里看到了林杨，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还是有个有能力的亲戚好啊。虽然这个技术员看上去还是在队里，但是实际收入都快赶上那些合同工了。可是这份工作压根没有生命风险，对比下来就知道有多好了。不过林副场长那个堂姐似乎没有报名，看来那丫头还瞧不上这工作吧？估计等以后就知道后悔，但是再后悔也没她的份了。 过了几日，前进大队和红旗大队将报名表汇总交到了林冬梅手里。林冬梅先是过了一遍，然后果然看到了林杨的名字，但是却没有看到林秋菊的名字。林冬梅这次的确是想给自己堂姐堂哥开个口子，但是她不会违反规则。不过林冬梅没有料到的是，林秋菊居然完全不要这次机会。想想这个堂姐几次见面的情况，林冬梅忽然觉得她不来才是对的。 “两位技术员同志，这次还要麻烦你们出一套选拔试题，毕竟报名人太多了。”林冬梅找到吴书翰和郑润泽说道。 “你又是让我们教学又是让我们检查作业，现在还让我们出题？”郑润泽习惯性抬杠道，“你还真是觉得我们太闲了吧？” “你们如果有那么多精力教三十几个知青，那我也不反对啊。”林冬梅知道郑润泽的性子，于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郑润泽当然不觉得自己有这个精力，随后冷冷地笑道：“干脆我一次就将他们全部刷掉算了。” 林冬梅背心一冷，顿时有种大学时代被“名捕”级高数或大物老师挂科的回忆再现了。 好在郑润泽也只是说说而已，他出的这套选拔试题最终还是筛选出了技术员速成班的8名正式成员。不过知道最后只有两个合格名额后，8个入选成员又退出了3个，最后只剩下5个人。其中红旗大队3个，而前进大队只有2个。 “哥，你这么辛苦做什么？万一没被选上岂不是吃亏？”看到自己堂哥在那盯着煤油灯看书，林秋菊忍不住劝解道。 要知道知青并没有多少没有份额，因此大家都按宿舍攒在一起使用。因为林杨是自己看书需要，所以这部分煤油需要他自己掏钱。煤油灯的亮度其实不是很高，而且烧起来的油烟味也挺让人不舒服的。不过蜡烛价格更贵，而且还要票，故而林杨也只能选这个。 “万一选上了呢？”林杨没有搭理林秋菊，只是一边看书一边说道。 “冬梅不是那个养殖场的副场长么？她直接指定你不就行了。”林秋菊不满地说道。 “正因为她是副场长，所以她才不能乱说话。”林杨说道，“我现在能够参加培训就招来很多是非了，若是当中有一点不公的问题，你觉得冬梅不会被牵连？” “不是亲戚么？”林秋菊丝毫不觉得林冬梅被牵连有什么不对的。 “亲戚？你也知道是亲戚啊！”林杨抬起头，讽刺道，“既然不是亲爹妈，人家帮我们是情分，不帮我们是本分。怎么着？人家欠你的？” “难道不是么？”林秋菊抬高了嗓门，“他们在这里吃香喝辣的，我们就在这里吃糠咽菜，为什么？我不服气！” 林秋菊还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林杨的耳光就扫了过来。 “如果妈在这里的话，你大概要被她打得下不了床！”林杨冷冷地说道。 “打啊！你们就知道打我！”林秋菊哭喊起来，“我哪里做错了？我就是要过好点的生活，这错了吗？你们没有上进心，自甘堕落是你们的事情，可我不想！林杨，你以为你是谁啊？告诉你，从今以后，我们俩恩断义绝！” 林杨和林秋菊年纪相差不到两年，哪里忍得了这个，于是也怒道：“那你滚啊！从我这里滚出去啊！” 林杨和林秋菊的争吵引来了其他知青的围观，但看到人家亲兄妹都怒火冲天的模样，也没有人敢上前安慰。 只是等林秋菊回房后，林杨的室友劝道：“好歹是自己妹妹，何苦呢？” 第228章 兄妹阋墙 “我明明就是为他好，明明是来自大城市的知青，非要去当什么猪倌？这让我和我爸爸妈妈怎么抬得起头来？”回到宿舍后，林秋菊还不忘和室友们诉苦。 这一批知青其实是满怀热血下乡的，但是插队的现实狠狠地甩了他们一个耳光。在农村广大的天地里，他们引以为傲的学识和眼界压根派不上用场。只重实务的农民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粮食产量。你的学识和眼界能帮他们多打粮，那他们就欢迎。但如果你连基本的种地都不会的话，那就别指望农民会给你多好的眼色。现在知青们已经认清楚了自己的状况，那就是在当地队员眼里，他们就是一群来拖后腿和占口粮的。 不过因为认清楚了自己的真实状况，很多知青已经开始学着改变了。毕竟都还是年轻人，体力还是不缺的，无非就是没有相关耕种技术和经验而已。随着几个知青虚心学习而取得进步后，当地的队员终于不排斥这些人。你只要会种地，你在农村就能赢得尊重。不少当地的年轻队员也开始和这些知青打成一片，休息时一起抽烟吹牛也是常事。 有了带头融入当地的知青后，其他知青也纷纷学着融入。本来知青也还是有一定优势的，比如城里来的孩子总归比农村的孩子要干净清秀不少，于是当地有不少人家开始将婚姻大事打在这些知青头上了。 “当猪倌有什么不好的？而且你哥哥他们可是接受技术员岗位培训。”寝室里一个看不惯林秋菊的女孩反驳道。 “什么技术员？最后还不是去伺候猪的？”林秋菊反问道，“又脏又累，哪里配得上我们知青的身份？” “林秋菊同志，刚刚的话就不要在外面说了。”另一个虽然看不惯林秋菊但有一些好心的知青提醒道，“我们是来农村改造自己的，你难道觉得你的身份比农民同志们高很多么？新社会就是要消灭这种身份差别，你倒是又提了出来！” 林秋菊并不算蠢到家，而且大城市里的那些斗争也是她见过的，所以她自然晓得自己刚刚那句话的风险有多大。只不过话已出口，她又不是一个会主动道歉的人，所以只是冷冷地说道：“随他去吧！反正他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关心他的人。” 这边暂不提林秋菊对养猪技术员这个岗位有多嫌弃，但是红旗养殖场那边对这几个候选技术员还是倾尽心力进行培养。在短短的一个月培训时间里，这几个年轻人的养殖知识从零到终于算是可以出师了。 不过郑润泽颇为不满地说道：“这水平，丢到农技站连一级技术员都不够！最多就是给那些正式技术员当当助手吧。” 大家都知道郑润泽这人就是嘴巴有些“毒”，所以丝毫没有介意他的话。而大家更关心的就是马上要开始的结业测试，除了选拔测试的笔试之外，结业测试还有实践操作的。最后合格的两人可以和红旗养殖场签订合同，成为养殖场在当地大队合作养殖场的技术员。 林杨的身份自然在大家眼里是公开的，不过大家也知道林冬梅并没有给他任何优待，甚至为了避嫌，林冬梅是从没过问过培训班的事情。也正因为如此，其他候选技术员对林杨并没有什么排斥心理，大家都在合理竞争的范围内。 前进大队与红旗养殖场合作开设的猪圈也终于竣工了，猪仔也开始进圈，而两个本地猪倌名额也确定了。一个负责煮猪食的工作安排给了牛婶娘，她是村里的军烈户。本来她是有补贴的，但是闲不下的她非要大队给她安排一个工作，于是牛奋强就定了这个不需要太辛苦的工作。而另一个需要打扫卫生并协助技术员的猪倌则定给了马兵。 前进大队主要是牛姓和马姓，只不过马姓这边成分普遍较高，所以大队的管理工作都是在牛姓人家手里兜兜转转。不过牛姓这边也知道要搞好工作肯定少不了马姓，因此还是会照顾马姓。比如妇女主任张翠兰就是马家的媳妇，而这次安排猪倌也特意给了马家人情。 “原来我们大队的技术员是林杨知青啊。”牛奋强看到林杨递过来的聘用合同和介绍信，眯着眼笑道。“那以后还请林杨知青多多费心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林杨还是有些小拘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牛大队长，我也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大队上懂养猪的庄稼户肯定不少，以后还要你帮忙介绍介绍呢。” 牛奋强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容要真诚了许多。“他们都是些庄稼把式，上不得台面的。” 寒暄了之后，牛奋强就带着林杨去了猪圈，顺带将牛婶娘和马兵介绍给了林杨。牛婶娘性格非常开朗，几句话就让林杨对她好感倍增；而马兵虽然有些性子闷，但也不是那种刺头儿。看到这样的组合，林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虽然他是技术员头衔，但实际上这个猪圈的负责人就是自己。 林杨到了猪圈后就开始工作，他一边检查猪食的配比，一边对猪圈的边边角角进行了再次检查。看到林杨如此上心，牛奋强满意地离开了。 忙碌了一整天之后，林杨回到了宿舍。几个男知青忍不住打趣道，“杨子，你这味儿可真冲！” 虽然打趣，但是他们还是让林杨先打了热水去卫生间洗澡。 不过就在林杨和其他知青说话的时候，林秋菊一脸嫌弃地说道：“现在高兴了吧？丢人现眼的！” “林秋菊同志，你这话什么意思？”林杨收起了笑容，冷冷地反问道，“我身上是参加劳动留下的味道，虽然的确不够干净，但还不至于‘丢人现眼’吧？” “难道还不够丢人现眼么？”林秋菊皱起眉头，用手在鼻子前扇动，“堂堂一个东海市的高中毕业生，居然跑到农村养猪？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你要脸？行！从今以后，我们俩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林杨怒道，“要不要我再登报声明和你断绝关系？” 第229章 匿名举报 周围的知青看到这对兄妹吵到这般地步，纷纷出言劝解道：“杨子，不至于！都是亲兄妹，吵个嘴，过几天就忘记了！哪至于登报声明啊！” “有本事你登报声明啊！你不嫌弃你是个猪倌，我还嫌弃我有个猪倌哥哥呢！”林秋菊见大家都去劝林杨，顿时又来劲儿。 “登报就不需要了。”牛奋强今天特意来知青宿舍这边，想着口头给林杨一个表扬，没想到居然看到这么一场大戏。他板着脸走到林杨和林秋菊之间，看了看这对相貌非常相近的兄妹。“林杨知青既然说以后和林秋菊知青没有关系，那我就当这个见证人！登报太麻烦，明儿个你写个声明书给我。我给你贴在队部公告栏那里，然后我给你去公社和县里解释。” 有了牛奋强这句话，林杨和林秋菊之间的关系是真的断了。不过男知青这边都没有什么遗憾的表情，毕竟他们可是见过林秋菊的本事。很多男知青其实也是有姐姐或妹妹的，虽然姊妹间有些拌嘴不稀奇，但是真到林秋菊这种动不动给亲哥“捅刀子”的程度还真没见过。大家都是人，凭什么我让你一辈子啊？而反观女知青这边，有面露遗憾的，也有面露嘲讽的，但更多还是同情的。 牛奋强说完之后，又对林杨说道：“你今天在猪圈那边表现得很好！以后要是还能这样表现，猪圈交到手里，我很放心。” 牛奋强转身就走了，知青们大部分对他刚刚的话面露疑惑。倒是何强从何老实那里知道一二，那就是未来这个猪圈会发展成队办养殖场，鸡舍鸭舍的修建计划也在筹划中了。现在的猪圈负责人，未来肯定在队办养殖场有一个岗位的。对于大部分大队队员来说，这种脱产工作可是最幸福的。 “我先去洗个澡。”林杨虽然被林秋菊刺激到不行，但是他也没真想闹到这个地步。可没想到最后居然将大队长惹出来了，郁闷的林杨只好跑去卫生间发泄了。 随着合作猪圈开始走上正轨，一条流言开始在红旗公社内流传开来。 而流言所涉及的当事人此时正在赵富强的陪同下前往矿部，因此内部监察科的同志决定对此事进行例行调查。 “放心好了，我会给你作证的。”赵富强安慰林冬梅道，“不仅是我，所有养殖场的同志都会给你作证的。” “谢谢您。”林冬梅说道，“我不怕调查。我是清白的，我的所有决定都经得起调查。” 赵富强拍拍林冬梅的肩膀，林冬梅就推开内部监察科小会议室的门，挺直腰杆就走了进去。 “林冬梅同志，我们接到匿名检举，认为你在聘用红旗公社前进大队知青林杨为合作技术员一事中存在徇私舞弊的行为。”为首的人严肃地问道。 “我不知道什么是‘徇私舞弊的行为’，我只知道我在整个聘用事情中是完全清白的，这纯粹是对我个人的污蔑。”林冬梅也严肃地回答道。 “林冬梅同志，请问林杨知青和你是什么关系？”对方继续问道。 “林杨的父亲和我的父亲是远房堂亲，他们拥有共同的曾曾祖父。”林冬梅回答道，“但是他们已经有近三十年没有见过面了，而且他们直到前年才恢复了联系。” 林冬梅的回答显然让监察科的人感到意外，因为从传统的宗族观念来说，林冬梅和林杨的关系已经出了所谓的“五服”，也就是压根不符合普通意义上的“亲戚”关系了。而且两个家庭的来往也非常少，无法证明林冬梅会因为亲情而照顾林杨。 “那么林杨知青是如何当上技术员的呢？”对方追问道。 “林杨知青以总分第三名的成绩通过了我们最初的选拔考试，我们选拔考试预设了十个名额。但因为分数和其他原因，最后只有五人进入了培训班。”林冬梅回答道，“而在结业考试里，林杨知青不管笔试还是实践考试都是满分。我没有理由不聘请成绩最好的人吧？而且，不管是选拔考试还是结业考试，乃至于整个培训过程，我都选择了避嫌。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询问养殖场的其他同志。”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会调查。”为首的人再次开口道，“林冬梅同志，感谢你能来我们这里接受问话。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林冬梅站起身，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因为来到矿部办事，林冬梅就难得回家里吃了顿饭。 “到底是哪些人无聊眼红，连这种事情都要举报？”吃饭的时候，林妈妈颇为不满地说道。身为工会上班的她，自然晓得自己女儿又被调查的事情。 “没办法，人在这个位置上总有看你不顺眼的人吧？”林冬梅倒是看得开，“反正我没有做过，我就不怕调查。” “冬梅的心态很好，矿里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林爸爸赞道，“你安心工作，其他事情不要多想。” “按你这个说法，但凡有人匿名举报下，就要被调查？那还让人干不干工作了？”林妈妈依旧不满。 “谁让我年轻呢？”林冬梅苦笑道，“总有人看不惯我这样的人在高位上，总觉得将我拉下来，他就能平步青云了。” “这话别到外面说，显得你小气。”林爸爸提醒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在矿长办公会上提出来的。我们的同志不能因为被匿名举报就必须接受调查，除非是有实际证据了，要不然以后大家还如何开展工作？” “爸，这不会影响到你吧？我听说那位胡矿长正到处找茬呢。”林冬梅问道。 “你放心，如果别的事，我还担心他。但是你嘛？”林爸爸露出一个高深的笑容，“他可是将你们养殖场视为他的禁脔，我估计你被调查这件事，最生气的人应该是他。” “啊？”林冬梅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第230章 消弭质疑 林冬梅被调查的事情自然也传到了前进大队，一时间知青们看林杨的脸色就有些微妙了。如果林杨是真的凭本事上去的，大家无话可说。现在传出人家堂妹是副场长还徇私舞弊的消息，大家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林杨当技术员这件事了。 大家现在越来越实际了，每天满工会是什么待遇？全大队只有那最壮实的庄稼户汉子在做得到，前进大队不过十几个人而已。而林杨上班的猪圈虽然臭了点脏了点，但是没有风吹日晒，时不时还能坐下来喝茶休息。相较而言，这简直是天堂里的工作吧？ 看到几个知青的红眼病，林杨也懒得搭理。不过是恨人有笑人无罢了，当初技术员培训班开班的时候，他们没去么？一想到要当猪倌，大部分就消了心思，在考试的时候故意乱做一气。现在自己上来了，这些人就开始想东想西了。至于自家堂妹有没有徇私舞弊，林杨太清楚了！他在养殖场接受培训的一个月里，他连林冬梅的影子都没看到。 “我那堂妹就是这么个人，知道了吧？”林秋菊此时在田埂上跟几个女知青说着嘴，“都包庇我哥了，干脆就安排个好工作呗！看看现在，真的是太难看了！” 几个女知青听完之后，眼神里都带着一丝鄙夷，但嘴上却说：“那你再说说你那堂妹到底是个什么人？” 被这几个女知青一吹捧，林秋菊就开始胡编乱造起来。什么矿长家的小公主啦，什么家属区的大姐头啊……如果林冬梅听到了，一定会介绍林秋菊去番茄写小说。就凭她这想象力，没准还能在番茄换点钱来填饱肚子呢。 林秋菊现在就想象着，林冬梅被抓走，然后林杨被赶走，那就证明自己的眼光太独到了。 可惜林秋菊的梦显然必须醒了，因为内部监察科经过一周的调查后发现所谓的匿名举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林杨的成绩的确优秀到无话可说，要不是煤矿现在没有招工名额，负责了解林杨的那个人事科科员都想将他招进来了。而林冬梅也的确在整个技术员培训和聘用过程里选择了避嫌，而所有流程也全部符合矿内规定，于是调查就此结束。 “我就说了吧，一切没事的。”赵富强看到矿长办发来的公函，高兴地对林冬梅说道。 “只不过莫名其妙被人泼了盆脏水，心里有些不舒服。”林冬梅笑着抱怨道，“场长同志，你可要给我做主呢。” “我看你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吧？”赵富强笑着反问道，“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个好事要跟你说。” “哦？有什么事情能让您这位见多识广的老同志都说是‘好事’？”林冬梅顿时好奇起来。 “宣传科在汇报矿里‘新人新事’的时候提到了我们养殖场，结果《江南工人报》的记者对你非常有兴趣，他说要采访你。”赵富强说道。 “采访我？”林冬梅有些惊讶。 现在的报社采访个人那基本都是找典型找先进，那采访对象个个都是有拿得出手的东西。而《江南工人报》一听就是江南省内针对工人阶级的大报，能被这样的报社报道一番，虽说争取“江南省劳动模范”还有些太早，但是争取下“江南省先进青年职工”或“江南省妇女红旗手”两个荣誉还是有点希望。而这两个荣誉不管拿到那个，都可以让林冬梅在风波里有了一道“护身符”。 来自《江南工人报》的采访自然不是一件小事，宣传科那边立刻安排了科员过来和林冬梅沟通。宣传科这边要整理林冬梅的一些亮眼事迹给报社记者，同时也方便报社记者那边提出相应的问题。除此之外，林冬梅接受采访的时候穿什么衣服，在什么地方拍照都需要专门安排。 结果采访结束后，林冬梅都感觉自己快累趴下了。 “你这话说出来可是有点招人恨啊！”第二天和周晓吐槽后，周晓忍不住笑着说道。 林冬梅一想，自己的确有点“凡尔赛”了。别说这个时代了，后世如果有人被省级报纸当成典型人物报道一番，那都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情。 “不过我觉得这采访是不是有点古怪啊？”林冬梅忽然说道，“论资排辈的话，我哪里有资格？突出贡献的话，我这也不够格啊？” “我猜是有人特意给你撑腰来了。”周晓想了想之后就说道，“那个诬陷你徇私舞弊的投诉虽然是捕风捉影，但是搞不好真有人信了。所以就有人故意安排一个采访给你，好让你身上的那些脏水都弄干净。” “我爹？不可能啊！我爹哪有这关系。”林冬梅摇摇头。 周晓也知道林爸爸的关系压根够不着这种宣传系统的，而且能让一份省级报纸下来采访林冬梅，那这背后牵扯的关系就复杂了。 周晓将林冬梅身边的人扒拉了一遍，最后苦笑道：“没准就是那个让你嫌弃的胡矿长。” “他？”林冬梅仿佛被雷劈了一般，“怎么可能？他又不是我爹！” 周晓当然知道这个答案太惊悚，于是细细分析起来。 “你的意思是，他认定我们养殖场是他的成绩，所以不容任何人来玷污？”林冬梅脑袋里有些昏昏的。 《江南工人报》对林冬梅的采访报道很快就刊登了出来，红旗煤矿的自办刊物《红旗煤矿报》也进行了全文转载。此时报刊间的互相转载并不稀奇，但大部分还是下级报纸对上级报纸的转载。因此当《华夏煤炭报》也转载这份报道的时候，大家看待林冬梅的眼神就多了一份尊重。《华夏煤炭报》可是华夏煤炭系统内的第一报，能被这样的报纸报道，那去竞争全国级的荣誉都是有资格的。 好在林冬梅这边已经猜到了这么做的意图，所以她对这种虚名显得格外清醒。不过她没料到的是，她的冷静和大气却已经落在了胡矿长的眼里。 奇*书*网*w*w*w*.*q*i*s*u*w*a*n*g*.*c*c 第231章 无心插柳 其实林冬梅这边的分析的确没有错，这次林冬梅能够被煤炭系统媒体和省内媒体联手报道，的确就是这胡矿长这个推手推动的。没办法，作为一个空降矿长，胡矿长在矿内是没有任何势力。结果去年一个拍脑门的决定让刚刚成立的养殖场成了他最亮眼的政绩，那他就自然将养殖场视为自己的福地，当然不容于其他人插手进去。 而林冬梅能够进入胡矿长眼里，除了林冬梅父母的身份之外，还有就是林冬梅自己的能力。养殖场副场长这个职位听上去让人眼红，但你真要安排谁来这里做事，保证很多人都要想一会。胡矿长去养殖场考察的次数不算少，自然晓得这里的辛苦。不说这里远离矿区的物资供应范围，吃个饭都要骑单车紧赶慢赶的。单单那猪圈和鸡舍的臭味就足以让大部分女职工嫌弃，一些年轻的男职工估计也看不上这里。 因此林冬梅能够扎根在这里，而且还做出成绩来，胡矿长在心底还是有些欣赏的。他不介意捧一些人上来，但前提是你得有能力。别我将你捧上天了，结果大家最后一看，嚯，原来是个草包。正因为是有了胡矿长长达半年的考核，林冬梅才落入到他眼里。年轻，又是女性，太符合体制内的推荐要求了。国家对管理人员年轻化的要求基本是建国没多久就开始推行了，所以大家对年轻工人都相对宽容，甚至允许他们犯错。至于女职工，那此时的国家可是硬性规定了各种岗位上的女性比例，某个程度上，女职工有时比男职工更容易获得提拔。 其实本来胡矿长还打算再考察林冬梅一段时间的，但是没有想到有关林冬梅的流言蜚语就那么出来了。胡矿长自然是诧异之后就感到愤怒，他以为是有人发现了自己的布局要来截胡。好在他后面发现林冬梅居然真的没有任何问题，所以他就将他的布局全部推出来了。于是林冬梅在被人怀疑了一段时间，立刻就成了全矿乃至全矿务局的当红人物了。 不过林冬梅大概也没估计到，这其实也是胡矿长对她的考察。他想知道一个人身处高危的时候会不会得意忘形，结果林冬梅的表现完美符合自己要求。她除了接受几个大报社的采访之外，其余采访全部推辞掉了。甚至矿务局和矿里计划安排的汇报会都被林冬梅以“自己还年轻”为理由给婉拒了。看到林冬梅这般气度，胡矿长越发认为自己的投资是很有必要的。 “可惜在养殖场这个位置很难做出成绩啊。”胡矿长在办公室里有些犹豫地自言自语道。 红旗煤矿毕竟还是一家煤矿，领导对煤矿的最大考量自然是产煤量的多寡。虽然女职工不允许下井去第一线，但是机电工等等二线职位也是可以的啊。但是林冬梅现在的岗位不仅在第三线，而且还是隶属于多种经营公司，这个可和煤矿没有直接联系了。 林冬梅自然不晓得胡矿长正为自己的“前途”而烦心，她现在带着两个技术员去红旗大队和前进大队的合作猪圈进行检查。好在两个合作猪圈的技术员都非常认真，大队的猪倌们也非常配合，他们所饲养的生猪不仅没有任何毛病，同时它们的体重还远超一般农户的水平。 “林同志，你可不知道，现在我们队里那些老把式的猪倌对你们的‘科学养猪’可都是服气！”牛奋强眉开眼笑地说道。 合作猪圈的生猪养得好，他们大队年底分到的猪肉和钱也就越多，这可是对一个大队长的最好回报了。 “牛大队长客气了，如果没有你们的鼎力配合，我们哪有这么好的成绩。”林冬梅也高兴地说道。 “林同志，我们这里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个忙？”牛奋强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您请说，只要是我们能帮得上忙的，我们一定帮忙。”林冬梅当然也高兴拉拢牛奋强。 毕竟养殖场就在前进大队的地盘上，县官不如现管，养殖场以后肯定还有事情要请人家帮忙的。何况自己那个远房堂哥堂姐都在人家手下做事，彼此之间建立较好的私人关系也是有必要的。 “还不是你们的‘科学养殖’给我们的冲击太大了，以前那些觉得知识没啥用的老爷们老娘们现在求到我头上了，希望他们也能学学。”牛奋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其实县里和公社在大队这边做过好几次脱盲教育了，但是结果却非常不理想。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知识不重要，实在是大家白天太辛苦了，哪里有精力去学习？不过现在大家实实在在看到知识能够创造财富，所以大家的学习积极也被调动了起来。 “这个，你得让我考虑下。”林冬梅没有大包大揽下来。 企地合作是有必要的，但是企业和地方的界限还是要有的。毕竟前进大队的真正上级单位是红旗公社和青峰县，有些事关民生的事情那还是得由人家上级单位去操心。比如“扫盲班”那就是地方上级单位的考核目标，你帮人家做了那是什么意思？这可不是小学生时代，我帮你做作业，你对我感激涕零还送我一颗大白兔什么的。 牛奋强也知道这种事情肯定没法现在就决定，所以也就笑笑将话题转移走了。 临走的时候，牛奋强楞要请林冬梅等人吃饭，而且还非常贴心地安排了林杨来坐席。 “秋菊姐呢？”席间，林冬梅小声地询问林杨。 林杨有些尴尬地摇摇头，“我跟她关系闹翻了。她，总觉得叔叔家欠她什么的。” 林冬梅顿时明白了，就没有在说话，只是平静地和林杨说：“杨哥，这个技术员的工作你要坚持下去，对你未来肯定有帮助。” 林杨点点头，“我知道的。” 林杨和林冬梅就默契地没有再聊，而是和其他人笑脸相迎。 第232章 提防小人 林冬梅从林杨那里知道林秋菊的心思之后，心里有些不痛快。说实话，这个所谓的远房大伯和自家真的不算什么亲戚了。撑死就是大家曾经在一个村子里生活过，而且彼此又在两个不同的城市有几十年不往来了。这种关系放在谁家都不会当回事，但是自家还是给了帮助，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结果自家的好心，倒是养大了林秋菊的野心。好在林杨这人还算不错，要不然林冬梅这要怄死了。 “别生气了，这种人哪里值得你去生气？”林冬梅第二天去周晓宿舍吃饭的时候，也将这件事和盘托出。 “我就觉得莫名其妙，我们家对她还差啊？她上门就给了她十元钱和不少紧缺的票证，然后她时不时来我家打秋风，我爸我妈都当成晚辈上门，不仅好吃好喝地安排，还连吃带拿的。”林冬梅气得摇了摇头，“说句难听的，就算是喂狗也该喂熟了吧？” “她又不是狗。”周晓半开玩笑地说道，“她是人，所以才人心难测。不过你和你家还是远着点，这种小人招惹不得。” 林冬梅点点头，然后又说起牛奋强拜托的事情。 周晓摇摇头，“你自己都有答案了，何必来问我？你既然觉得不妥，那就想办法推掉吧。” “可我觉得农民同志好不容易有了主动学习的意愿，我这样打击他们的积极性不大好吧？”林冬梅有些为难地问道。 “你又要当好人了啊？”周晓没好气地反问道。“那你自己可要考虑清楚，这事很容易费力不讨好。” “那让我再想想吧。”林冬梅没有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周末的时候，林冬梅抽空回家吃了饭，顺带将林杨和林秋菊最近的消息带回了家。 果不其然，林爸爸听到林杨在前进大队不仅站稳脚跟还大有出息的时候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可又听到林秋菊的“白眼狼”做法后，他脸色就板了起来。 “这丫头真是喂不熟！”林妈妈在一旁生气，“以后她再上我家门，我直接打出去！还有你们，以后别管她的事情！” 听到林妈妈的嘱咐，林大哥一家、林二哥和林冬梅都点了点头。 “不行，我明天还要打电话嘱咐下春兰那边。”林妈妈显然也不放心林大姐那边，毕竟林秋菊也是知道林春兰的。 听完林妈妈对林秋菊的批判后，林二哥忽然说道：“妈？这个中秋，咱家吃啥啊？” “现在七月都没过完，你给我说中秋？”林妈妈有些意外地问道，“你这是有啥打算？” 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林二哥忽然拘谨了起来，扭捏了半天才说：“我中秋和向向晚志说好了，要带她来咱家吃个饭，顺带见见咱爸咱妈。” “向同志是谁啊？”林妈妈立刻明白林二哥话里的意思，自然就要问未来二媳妇的情况了。 “您问那么多干什么？中秋我带回来不就见到了？”林二哥显然害羞了，不愿意多谈自己的对象。 “你这傻孩子说啥呢？你对象，我不得不去打听下？娶妻娶贤，万一娶个惹事精回来，闹到阖家不宁怎么办？”林妈妈问道。 “向同志肯定不会这样的。”林二哥一如后世恋爱脑男生那样说道，“向同志那么温柔体贴，您到时候看着就是了。” 林妈妈估计也知道恋爱脑儿子这里啥也打听不到，就故意按下这个话题没有再说什么了。 吃完饭后，林二哥就火急火燎地出门了，估计是要和他的向同志约会去了。但林妈妈却看向林大哥、林大嫂和林冬梅，“你们去打听下这个向同志。” 林冬梅顿时窘了，哪里有小姑子去打听未过门嫂子的事情？落在别人眼里，那不是显得自己爱搬弄是非么？ “妈，我现在不是在养殖场那边上班么？哪里有能力去打听啊？”林冬梅立刻想婉拒。 “你去问问赵玲，她可是在档案室上班。隔壁就是人事科，哪里会有她们那不认识的人？”林妈妈直接给林冬梅派任务。 林冬梅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收拾下就出了门。 从林冬梅到赵玲家倒是不远，只不过最近林冬梅忙于工作而很少回家，连带着见赵玲的次数就更少。 敲开赵玲的家门，开门的正好是赵玲。 “哎呀，好久没看到你了啊！冬梅。”赵玲惊喜地说道，“赶紧到我房间坐坐。” 赵玲拉着林冬梅进了自己房间，顺带还喊了句，“妈，冬梅来了，给我端点茶啊水果啊！” 林冬梅也没客气，和赵玲开始东拉西扯起来。 “还是你们养殖场有趣，我天天坐在办公室里那些大姐聊天都快要疯了。”赵玲有些羡慕地说道。 “我还羡慕你呢。”林冬梅打趣道，“干干净净地坐在那里上班。冬天吹不到，夏天晒不到。我们那，单单那些动物排泄物和蚊虫都可以吓跑你。” “有那么夸张么？”赵玲不相信，“你看你还是白白嫩嫩的。” 林冬梅在内心吐槽，那是因为系统最早新手礼盒那药的效果强啊！再加上自己每天是最高指数防晒往脸上怼，不仅防蚊水天天喷，还特意带了好几个驱虫的香包。回到宿舍那一套清洁、保养做下来，半个小时打不住。因为自己努力，总算保住了这张脸。 “对了，玲子，跟你打听个人。”林冬梅说道。 “谁啊？”赵玲问道，“能让你打听的人肯定不简单。” “唉，这人可能会是我二嫂。”林冬梅说道，“我二哥最近处了个对象叫向晚，看看你这里有没有关于她的消息？” “柏哥哥也找对象了啊？哈哈，我看我妈又要催我哥了。”赵玲笑着说道，“向晚是吧？我帮你留心下。” “那就麻烦你了。”林冬梅笑着说道，“年底的时候，我给你留点大骨头炖汤。” “那太好了！我就喜欢大骨炖萝卜。”赵玲也高兴地说道。 “行，我给你多留几根，让你吃到腻。”林冬梅保证道。 第233章 何许人也 不得不说，人事科这边果然是一个公司的八卦中心；而紧挨着人事科又和他们有很多工作来往的档案科自然是最快接收到八卦的地方。于是赵玲很快就知道了谁是向晚，然后打了个电话给林冬梅。 “太麻烦你了！我下次回去请你吃好吃的。”林冬梅笑着挂断了赵玲的电话，然后开始回忆刚刚赵玲对向晚的描述。 向晚是供销社的售货员，对于此时的女孩子来说，这是个体面而舒适的工作。而且向晚家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哥哥已经结婚，弟弟还在念高中。家庭情况并不复杂，和绝大部分家属区的家庭差不多。想到这里，林冬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于是将消息传给了自己妈妈。 为了迎接林二哥对象上门，八月十五的中秋晚宴上，林家是齐齐到场。不仅林春兰一家来了，连周晓也都出席了。 在大家的期待中，向晚终于跟在林柏后面羞涩地进了房门。 “妈、爸，这就是向晚同志。”林柏有些不好意思地介绍道。 “这就是向晚同志啊？模样可真俊！”林妈妈笑眯眯地说道，“快坐下，这里都是一家人，没啥客气要讲的。” 林妈妈带着向晚坐下后，将林家人都介绍了一遍。 “第一次来家里，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将会做的菜都做了一遍。要是不合口味，我再给你做。”林妈妈道。 “伯母，这菜已经很多很好了。”向晚有些惶恐地说道。 向晚知道林家的条件在家属区算是好的那一批，但是她自家也不算特别困难。可今天看到林家这招待规模，哪怕晓得是特意安排的，她还是吃了一惊。 “小向啊，你喜欢吃什么就自己夹。”林妈妈嘱咐道。 就在林家人正欢乐地享受着美食时，房门此时敲响了。 大家都皱起了眉头，这个时候正是各家各户的饭点。如果没有真正着急的事情，一般不会有人这个时候敲门。可从敲门声听起来，对方也不是着急，那就是对方有些不太懂事了。 林妈妈虽然不高兴，但还是站起身，“你们吃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林妈妈打开房门就走了出去，顺带将房门给带关了。 大家其实此时已经无心吃饭，纷纷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事情。 原本外面还只是有些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很快外面的声音就大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激烈起来。 林冬梅一听，另外一个声音不是林秋菊么？她不是好长一段时间没上自己家了么？而且家里也和她说清楚了，希望她不要再来拜访了。 “我去看看。”林冬梅放下筷子，起身道。 林爸爸、林大哥和林二哥自然不方便出面，林大嫂也没有立场指责自己公婆这边的亲戚，而林大姐则是对事情不了解。 林冬梅出门后就关好了门，不远处看到林妈妈的身体已经在那颤抖。 林冬梅赶紧过去扶住林妈妈，安慰道：“妈，您没必要和这人生气！您先回去，我来跟她说。” 林妈妈看了看林冬梅，然后转身就走了。 等林妈妈回房后，林冬梅看着林秋菊，冷冷地问道：“说吧！大过节的上我们家门口发什么神经呢？” “有你这么跟你姐说话的么？我可是你正儿八经的堂姐。”林秋菊不满地说道。 “得了吧，林秋菊，你们家和我们家是什么关系，你自己还不清楚啊？都出了五服，算什么正经亲戚？只不过我爸念在和你爸同村一场又是同姓，才愿意照顾你。”林冬梅看着周遭不断聚集过来的人，知道这事情必须说清楚才行。“你第一次上门，我爸妈就给了你10元钱和票证。此后你但凡来我家吃饭，我爸妈不仅让你吃好喝好，还让你连吃带拿。这别说是一般亲戚了，连亲闺女也不过这待遇了吧？” 林冬梅的话得到了周围人的认可，纷纷点头起来。 “但是你想想你做了什么？你说是我堂姐，那你是不是我父母的晚辈？那你上门有拿过一次礼物么？”林冬梅继续问道，“我也不说你送啥值钱的东西，供销社那二毛钱一斤的水果硬糖你买点总行吧？再不济，你下乡插队那里带点新鲜蔬菜过来，我爸妈也承你的情。可你做过什么？” 林秋菊被林冬梅的话说得红了脸，但还是嘴硬道：“那还不是你家重男轻女！你看看你们家是怎么对待我哥的？” “我家重男轻女？”林冬梅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她看了看四周，“各位街坊邻居的大婶大娘们，你们跟我们家都做了至少十几年邻居了。大家说说看，我们家有一丁点重男轻女么？” 林冬梅对林家还是有信心的，且不说自己念了中专，那林大姐又是念书又是托人在县城找工作，一般的“重男轻女”家庭能做到？所以周围人纷纷表示林家不是这样的，说林秋菊在那污蔑人。 “至于你哥。”林冬梅对着林秋菊轻笑了一声，“你但凡有你哥一半的上进心，你也不至于这样。”说着林冬梅给大家介绍了林杨的事迹。“人家是技术员考试笔试和实践双第一，难道我们养殖场还不录取？现在人家不仅猪养得好，和他们大队的人也打成一片了，难道因为你的偏见就要否认掉？” “就是，小姑娘，我可是听说过林杨同志。”此时有个人出来说道，“前进大队那边对你哥哥林杨那都是竖大拇指的。” “听到了吧？林秋菊。”林冬梅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你不过是趁着中秋节，我们家不好拒绝你的时候来要挟我爸给你安排工作吧？我们家早在你刚刚来插队的时候就让你死心了吧？我爸是绝对不会干预矿里的正常招工，更加不会安排什么自家亲戚去上班！你要是有本事，学你哥哥，将一门技术学到手并学到精，到时候你自然就能来矿里上班！” 第234章 并不甘心 如果是在下乡之前，林冬梅的这番话绝对会将林秋菊羞辱到晕死过去。但是现在，林秋菊却是冷漠地听着林冬梅的责难和周遭人们的指指点点。她并非内心更加强大了，而是她见识过更加深刻的痛苦，这种羞辱反而没有什么意义了。 “你这样的大小姐当然不懂我的苦，你以为我愿意这样么？”林秋菊没有哭泣，嘴里只有这样平淡但冷漠的话。 “林秋菊，你总觉得这个世界对不起你，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林冬梅叹了口气，语气里也不再冷嘲热讽。“我听我爸说过，你父母也为你留城想过办法，但是你自己作死将自己逼到下乡的选择里。在下乡的这批知青你，你学历不差，头脑也不差，但反你自己能认清你自己一点，你觉得你没有能力和你哥哥竞选技术员的岗位？就算这次失败了，你也会给养殖场和前进大队留下一个好印象吧？如果再有一次机会，那是不是就是你的了？你总说我是什么大小姐，抱歉，我可不这么认为。你去问问我的中专同学，我是多努力才顺利毕业的。你再问问矿里的其他人，我又是做了多少事才得到了这个职位。是的，我现在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干部，但我在这个岗位上依旧诚惶诚恐，唯恐哪天做错了决定而导致养殖场遭受损失。林秋菊，我想你是不懂这些事的。” 林冬梅说完之后，就径直回了家里，然后将房门锁上了。 “她怎么样了？”林爸爸多多少少还是念及和林秋菊父亲的感情，所以多问了一句。 “骂也骂了，说也说了，我也不知道还能怎么样。”林冬梅苦笑道，“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我们家如何如何对不起她。” “放她的狗屁！”素来不说脏话的林妈妈忍不住了，“我们家哪里欠她了？这丫头以后再上门，你们都给我打出去。” 其实林秋菊今天的这番举动也的确让林大哥他们寒了心，本来他们觉得多个同辈的亲戚可以来往是个好事，但是没想到林秋菊最后是这样的人。 “小向啊，家门不幸，让你看笑话了。”林爸爸略有尴尬地跟初次上门的向晚道歉道。 “没事的，林伯伯。”向晚局促地说道，“横竖又不是一家人，操那么多心做什么？” “小向这话说得对，她以后和我们家没什么关系了，为她弄得我们家门不宁还真的是太高看她了。”林妈妈说道。 林秋菊这事算是揭过去了，林家人又和和气气地吃起饭来。 站在门外的林秋菊现在则是又气又恼，可是她也没有勇气再去闹。且不说林松林柏都是人高马大的壮汉子，林春兰和林秋菊也是一把力气。再说了，林福荣可是红旗煤矿的生产矿长，闹大了，保卫科的人会放过自己么？要是自己被保卫科逮了，那不仅在前进大队那没有脸面了，估计县知青办也要考虑是不是将自己送到更远的地方去接受改造。 林秋菊咬咬牙，一跺脚就离开了家属区，径直朝着前进大队走了回去。 而在回去的路上，林秋菊看到了气喘吁吁的林杨迎了上来。 “林秋菊，你去干什么了？是不是又去打扰林叔叔他们了？”林杨没好气地问道。 本来林杨在合作猪圈里正忙着，结果知青宿舍那边有人来告诉他，说林秋菊往红旗煤矿去了。林杨那里还猜不到林秋菊的想法，无非是想借着今天中秋节的日子去逼林叔叔给自己找个正式的轻松工作么？林杨现在对林秋菊是越来越不满意了，以前这个妹妹还只是有点刁蛮，现在却已经是彻底不讲道理了。林杨原本还为自己主动断绝和林秋菊的关系而感到愧疚，但现在想来，早点摆脱林秋菊或许是个很好的选择了。 “我去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林杨同志，难道你还认为你是我哥哥么？”林秋菊冷冷地反问道。 “是，我和你断绝了关系。但是你别忘记了，林叔叔也是我叔叔，你去骚扰我亲戚还不归我管么？”林杨自然也有自己道理。 林秋菊和林杨这对兄妹的吵架当然引来了周围正在劳动的队员，大家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在那吵架。林杨和林秋菊的事情，前进大队里的人自然都清楚。而且大家对林杨的印象普遍还不错，毕竟在农村里，一个有点手艺还勤劳的后生总是受欢迎的。而且人家林杨的工作还关系到大家年底能多分多少猪肉的事情，所以前进大队的队员基本都是支持林杨的。至于林秋菊，大概就那几个被荷尔蒙冲昏脑袋的年轻队员会鬼迷心窍吧。 林秋菊和林杨的争吵也将知青队长何强给引来了。 “吵什么吵？被这么多队员看着，你们还要不要脸？”何强直接冲着两人吼道。 等两人没有再说话了，何强对林杨说道：“你那猪圈还管不管？上工时间居然敢脱岗？你自己去找何会计说清楚，看看今天的工分怎么罚！” “还有你，林秋菊同志，你算算你每天工分才多少？你年底到底还要不要粮食了？今天工分全部罚掉，算是对你这段时间消极怠工的惩罚。”何强又对林秋菊下达惩罚，“如果你以后还是这样的态度，我就直接请大队长通知县知青办了。你这样很有必要去学习班里好好学习一段时间！” 林杨没有说什么，他知道何强这是维护自己。自己的工分是固定的，真要处罚也是养殖场那边。自己去何会计那边说明下，只要有合适的理由，何会计那边也不会说啥。而且自己做了这个态度，也算是尊重前进大队。 “何强，你凭什么管我？还扣我的工分？”林秋菊却如同炸了毛的猫一般尖叫起来，“你和我都是知青，你哪里来的权力？” “林秋菊同志，你缺席了多少次知青会议，你记得么？”何强不冷不淡地反问道。 第235章 二嫂上门 林秋菊跳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虽然自己每天只有四个工分，大概和队上那些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差不多，但那也是自己的工分啊！更何况何强还威胁要送自己去知青学习班，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不仅每天要被人念叨，还要天天写思想报告。最重要的是，在学习班是没有工分的，并且所有费用要自理。如果学习班最后考试没有合格的话，那就会被知青办送到改造农场去！ “缺席知青会议又怎么了？你们除了浪费我的宝贵时间，还有什么用？”林秋菊讥讽道。 何强摇摇头，说道：“我们在知青大会上通过了将知青编为一个临时生产队的决议，同时经过其他知青同志的推荐和批准，我成了知青临时生产队的队长。这些决定都是在前进大队队部的列席下通过，并且已经报告给公社和县知青办。在上级单位的同意下，我们既然是临时生产队，而我既然是队长的话，我当然有扣除你工分乃至于调整你劳动内容的决定。林秋菊同志，你如果有什么不满的话，可以向大队、公社和县知青办反映。但现在，我的命令是必须执行的！” 林秋菊这下完全愣住了，自己不过是不想参加那什么破会议，结果居然多了这么多幺蛾子！她张了张嘴，可是嘴巴里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何强一挥手，知青这边都散开了。而前进大队的其他人也见没什么热闹了，自然纷纷就散开了。 林秋菊站在干硬的机耕道上，仿佛一尊石像一般。不仅没有男知青搭理她，连和她同宿舍的女知青也唯恐避之不及。 “我就跟垃圾一般惹人讨厌么？”林秋菊自言自语地低声道，“不！我不甘心！我一定要将林冬梅他们都踩在我的脚底下！” 林秋菊转身朝汽车站那边走去，那个何强不是叫嚣自己有本事去县知青办反映么？好，那我就去知青办找你的麻烦！ 就在林秋菊准备去县城的时候，向晚也在林柏的护送下回到了家里。 和林柏躲在角落里缠绵了一会之后，向晚羞红着脸推开了家门。不过让她始料不及的是，她父母及她的哥哥弟弟都在门后等着自己。 “你们这是做什么啊？”向晚羞恼地问道，“要不是林柏在路口就回去了，真送我到家里，还不被你们吓到？” “只送到路口？”向爸爸显然不相信向晚的话，“我可是听到两个人脚步声走过来，然后又走远了。等了会，一个走回去了，一个可走到我们家门了。” 见自己的话被向爸爸揭了底，向晚红着脸跑回自己房子了。 向妈妈拍了下向爸爸，“哪有你这样的？这是你闺女，又不是什么坏分子！” “我们闺女不是坏分子，但那小子可不见得了。”向爸爸幽幽地说道。眼见着自家的白菜要被猪拱走了，向爸爸心情能好才奇怪。 “我看小柏就不错。”向妈妈对林柏的印象不错，“再说了，林家条件也不错，小柏工作也体面，我们闺女嫁过去不吃亏的。” “我可是听说那个林家老二在外面打牌的。”向大哥忽然抛了个黑料出来。 “你看！”向爸爸仿佛抓住了什么，“我告诉你啊！我们保卫科可是逮了好几个打牌的青年职工，那都是在赌博！” “你也说了，那是赌博。如果人家只是耍耍呢？真要赌博，小柏不早被你抓走了？”向妈妈反问道。 向妈妈的会心一击让向爸爸噎住了。毕竟自从知道自家闺女谈恋爱之后，向爸爸可是无时无刻不想抓到林柏来教训一顿。但奈何这林柏真的是滑不溜的泥鳅一般，别看他小毛病似乎不少，但是却没有任何大问题。哪怕是林柏的上司也只是觉得他太皮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缺点。 “哼，那他最好别让我抓到。”向爸爸不服气地说道。 向妈妈也不搭理向爸爸了，而是转身去自家闺女的房间。 敲开房门后，向妈妈就拉着向晚的手问道：“今天林家吃了什么菜啊？林家的人对你怎么样？你都见到他们家什么人了？” “妈，你就不能一个一个问题问啊？”向晚娇嗔道，但还是将林家的午饭说了一遍。 听完向晚的描述之后，向妈妈就确定了林家的确家底扎实。不过想来也是，林家父母都是矿里的干部，这基础就差不了。林家大姐嫁到县城，结果进了百货公司，男人还是粮站干部；林家大哥自己在掘进队当队长，娶的老婆又是医院大内科的护士长，两人的工作辛苦归辛苦，但赚的钱可不少；就算是才毕业两年的林家小妹不也在养殖场站稳了脚跟？瞧瞧人家的配置，百货公司、粮站、医院、养殖场，这真的是啥都不缺了。 “小晚，既然小柏对你很好，那他有没有跟你提婚事啊？”向妈妈问道。 “这才刚刚见了人家家人，马上就提婚事，这也太着急了吧？”向晚恼道，“你闺女我也不会那么上杆子求人家娶我啊！” “妈不是那个意思，而是小柏的条件太好了，妈不担心别的女人截胡么？”向妈妈有些讪讪。 “如果他那么容易就被其他狐狸精勾走，那我还不如不嫁呢。”向晚道，“我又不是没人喜欢，非得选一个不可啊？” 向晚和向妈妈的聊天内容暂且按下不表，这边林柏可是喜滋滋地回到了家里。 “你们这是要干嘛？三堂会审么？”林柏推开门，就看到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坐在那，仿佛在等着自己回来。 “将小晚送回家了啊？”林妈妈笑着问道，“那有没有见到向晚的爸爸妈妈啊？” “没有，我送到路口就回来了。”林柏回答道，“见人家爸爸妈妈干嘛？不尴尬么？” “尴尬？你要觉得尴尬，那你怎么将向晚娶回来？”林妈妈反问道，“林老二，我可告诉你，你的婚事可不关系你一个人！你后面还有个妹妹也要嫁人了！” 第236章 鸡飞狗跳 正在嗑瓜子的林冬梅没想到自己吃个瓜居然还能惹火上身，顿时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林冬梅身上。 林冬梅尴尬地笑着，“妈，我和周晓不着急的。” “怎么能不着急？你和周晓的恋爱申请都批准了一年多了！”林妈妈顿时将炮火集中到林冬梅手里，“也就是你年龄小。通常恋爱报告批准半年，上级单位就要关心什么时候结婚了。我可告诉你，你和周晓的婚事不仅仅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别给我瞎胡闹！” 林冬梅顿时受教，乖乖地坐在旁边。 等林妈妈输出完之后，她的目标自然又回到了林柏身上。在林妈妈一顿教训之后，林柏表示元旦之前就和向晚商量婚事。 因为中秋节第二天还要上班，所以大姐林春兰一家吃完午饭就要走了。林大哥家里就在家属区，而林二哥暂时还住在家里，所以两人肯定是要留下来吃晚饭的。而林冬梅这边因为周晓有车，所以两人也决定留下来吃晚饭。 送走林大姐一家后，大家或出门聊天，或在家里做点零碎活儿。林冬梅则被林妈妈赶出家门，让她陪着周晓去逛街。 “也不知道我妈怎么想的，这大街咱俩怕是走了十几遍了，还有什么好看的？”林冬梅出了家门就开始吐槽。 “出来逛逛也不错啊。”周晓倒是看得开，“这秋高气爽的天气，到处走走正好。” 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煤渣山附近，这里是矿区很多年轻男女谈恋爱喜欢来的地方，尤其是春秋两季。春季这里开满了映山红，称得上是煤矿一景；秋季这里则是草高过肩，热恋情侣往草丛中一坐就是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私密空间。当然，驱虫驱蛇的药需要带一点，这里不仅有蚊虫，偶尔还有几条蛇会路过。 林冬梅和周晓自然没有那样的闲情逸致，他俩顺着小道慢慢地走到了煤渣山的山顶。煤渣山自然不是红旗公社这里最高的山，但是在红旗煤矿范围内却是最高的。毕竟大部分的采煤区都是在盆地，所以有这么一个人工堆出来的高山，站在上面还真有点“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冬梅，那边是什么？”周晓有些好奇地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冒着热气的池子说道。 “我记得那里好像是地下温泉的排放口。”林冬梅解释道，“我们这地下是有温泉的。” “哦？那为什么没有开发出一个温泉疗养院啊？”周晓有些不解，“你看那边山区稍微捯饬下，做个小疗养院还是不错的。” “我记得我爸说过，那温泉含硫量太高。如果非要当成医用硫磺温泉，也只适合少数人，而且必须在医生监督下泡。”林冬梅说道，“尤其是一些皮肤健康的地方还要特别保护起来，要不然就不是治疗而是伤害了。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就计划当成废水排放了。” 周晓点点头，没有再围绕这个话题，而是和林冬梅欣赏起远处的山峰起来。 天色渐晚，林秋菊从拥挤的公交车上走了下来。她跑到一边，吐了个天昏地暗。这车太可怕了！不仅脚臭汗臭让自己难以忍受，还有那些鸡鸭的屎臭味更是熏死人。林秋菊很想将那些人都赶下去，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这个权力，所以只能忍到下车。 下了车的林秋菊是一脸茫然，当时她来的时候是匆匆忙忙的，哪里知道知青办在什么地方。而且随着天色渐渐变黑，路上连个问路的人都找不到了。 好歹林秋菊还算有基本常识，她找到了招待所。 “工作证、介绍信。”前台负责等级的服务员有气没力地说道，她连眼神都没留在林秋菊身上一秒钟。 “工作证？介绍信？”林秋菊有些意外地问道，“不是有钱就可以住么？” “你想得可真美！”服务员此时开始打量起林秋菊来，“没有工作证，我们怎么知道你是谁？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什么敌特分子？没有介绍信，我们又怎么知道你不是逃出来的？你不是啥都没有吧？”服务员变得警惕起来，同时也拿起了电话。 “你要干什么？”林秋菊惊恐地喊了起来，“我不到你这里住还不行么？” “你当我们机关招待所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老王，拦住这家伙，天晓得是不是逃出来的知青。”服务员一边呼喊门卫，一边拿起电话开始呼叫公安。 林秋菊哪里是人高马壮门卫的对手？很快她就像小鸡仔一样被拎了起来，然后用绳子一捆就丢到门边上。 进进出出的人看着都觉得好奇，服务员则是不屑地解释道：“不知道哪里来的坏分子，我们先捆在这里，等会让公安那边的同志处理。” 听到这话之后，大家看林秋菊的目光都带着鄙夷。虽然林秋菊想反驳，但是嘴巴里却塞进了老王的臭袜子。 过了快一个小时，公安的人总算是来了。服务员说了情况之后，公安的人就将林秋菊带走了。 “你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公安的人将林秋菊丢进一间黑屋子，“明天我们再审你。你也别想着逃跑，这里的警卫可是有开枪权力的。” 林秋菊被县公安逮捕的消息自然还没有那么快传到前进大队，现在前进大队的人只知道林秋菊失踪了。这下不仅何强急火攻心，牛奋强也是焦急不已。林秋菊不管怎么闹，只要人还在就没事。现在平白无故丢了一个知青，还是个女知青，何强和牛奋强都能想象出上级领导的愤怒了。 “你们男知青分成几组，给我去找！”牛奋强说道，“我这边让民兵队的人也出去找。” 有了人吩咐之后，大家忙分成几组，按照前进大队的地形开始查找。但是经过一轮排查之后，还是没有找到林秋菊的影子。而此时已经是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农村此时已经是该睡觉的时候。但今天为了找到林秋菊，整个前进大队是鸡飞狗跳。 第237章 信口雌黄 “林杨，我们这边还是没有找到林秋菊。”午夜时分，何强对林杨说道。“我跟牛大队长说了，明天我们就去公社里找公安同志。” “谢谢你们了。”林杨此时脑袋还是懵的。虽然他的确宣称和自己这个妹妹断绝了关系，但是血缘却还是在的。现在林秋菊找不到，他不着急才奇怪。 “林杨同志，你也别太担心了。也许秋菊去别的大队了，毕竟你们东海市不是来了不少知青么？”和林秋菊同宿舍的女知青出言安慰道。 “希望吧。”林杨其实心底不抱太大的期望。他太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了，在学校里就是眼高于顶，哪里有几个朋友啊！ 不过既然人家安慰了自己，林杨还是客气地道谢。“谢谢你啊，蔡杏。” 蔡杏脸蛋红了一下，随后平静地说道：“不客气。林杨同志，你们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早点出发去公社问问，没准就有消息了。” 林杨点点头，他也知道再折腾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前进大队说大也就只有这么大，大家基本将前进大队地毯式扫了两遍，只要不是故意藏着就应该找到了。而且前进大队因为靠近红旗煤矿，当年煤矿兴建的时候可是对这里的野兽进行过一次清洗，所以前进大队已经二、三十年没听说过闹狼这种事了。至于是不是失足落水，前进大队的池塘小河也被找过一次了，愣是没有林秋菊的影子。 大家怀着各种心思便草草地睡了，直到第二天东方被太阳映红了。 “最近你们这里有没有抓到什么坏分子？”朱仁在上班前例行到县公安局询问一番。 公安局的人对这位革委会主任秘书自然是毕恭毕敬，人家一到县里可是直接将供销社和粮站给掀了。要不是上级单位为了维持供应稳定而出面求情，搞不好这两个系统的所有人都要被纠察队请去写检查。纠察队现在是朱仁直管的人马，他们将县里闲置的老机关招待所给占了。一旦被纠察队的人盯上，那就是一人一个单间在那好好反省写检查。什么时候检查让朱仁满意了，你才能出去。听那些出来的人说，老机关招待所那边可是夜夜惨叫声不断。 “县里在朱秘书的关心下，治安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别说黑市什么了，连小偷小摸都看不到了。”那人谄媚地说道。 “嗯。”朱仁轻轻地点点头，“你们最近也辛苦了。将你们昨天的工作日志给我看看，看看你们昨天做了什么工作？” 一份工作日志递到了朱仁手里，朱仁一目十行地翻阅着，直到最后。 “嗯？你们昨晚抓了一个没有介绍信和工作证的‘盲流’？”朱仁有些意外地问道，“还是个女的？找个办公室，我要问问她！” “是。”那人忙吩咐人去提林秋菊，此外也找了个审讯室给朱仁。 朱仁坐在审讯室一侧，然后一杯热茶被他端在手里。他旁边做这一个记录员，正准备在讯问本上记录什么。 因为在小黑屋过了一夜，林秋菊不仅外表邋遢，而且精神十分萎靡。当听到自己要被提审的时候，她的心立刻揪了起来。她经过昨晚的思考，终于想明白了自己所处的困境。记得自己母亲在自己下乡前不断嘱咐，出远门一定要找人开介绍信。可自己为什么就不记得了？ “姓名？”提问的是记录员，这种常规问题自然不劳烦朱仁开口。 “林秋菊。”林秋菊怯生生地问道。 几个常见问题问完后，记录员继续问道：“你来青峰县城有什么事情么？” “我要举报！”林秋菊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喊了起来，“我要找知青办举报！红旗公社前进大队上下包庇，欺压知青！” “红旗公社前进大队上下包庇，欺压知青？”朱仁此时开了口，淡淡地问道，“林秋菊，你知道你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么？” 朱仁现在正愁打不开下面的局势，现在林秋菊居然将刀子递了过来，这让他如何不喜上眉梢。只是他还还不晓得林秋菊这把刀真假如何以及到底有多狠厉，因此他才追问了下去。 林秋菊于是就将红旗煤矿养殖场与前进大队合伙开办了合作猪圈，然后又违规任命亲属担任猪圈负责人，以及前进大队知青的负责人其实和前进大队的干部有裙带关系。林秋菊一股脑儿地说完之后，觉得有些口渴，于是颇为期待地看着朱仁。 朱仁笑了笑，吩咐记录员道：“让人给林秋菊同志送一杯热茶来。” 吩咐完记录员之后，朱仁又对林秋菊说道：“林同志，你能为你说的话负责么？这可涉及到很多人，而且是很重要的人。” “我当然可以为我说的话负责！”林秋菊说道，“那些人都是潜入我们革命队伍里的蛀虫！我们不仅要将他们揪出来，还要彻底消灭他们！” “很好！很好！”朱仁鼓起掌来，“林同志，你的思想觉悟是我见过的知青里最高的。我会将你的报告递交给我们的革委会主任，如果我们的后续调查证明你的证词没有错的话，我们会让知青办授予你荣誉的！” “谢谢！太感谢你了！”林秋菊现在激动死了，她已经幻想自己在县机关上班，然后其他知青对着自己嘘寒问暖的景象。 “小吴，等会送林同志去县机关招待所休息。”朱仁拿起讯问报告就要走，但是走之前还是吩咐好人照顾好林秋菊。 朱仁快步走到县机关，然后敲开了苟主任的大门。 “朱仁同志，今天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么？”苟主任坐在办公桌后，趾高气扬地问道。 虽然朱仁并不喜欢这个苟主任，但是他也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将报告放到苟主任的桌子上，然后道：“主任，您先看看这个。” 苟主任也知道自己虽然和朱仁不对盘，但是他也不会因此故意去针对朱仁而导致上面交代的任务无法完成。 第238章 狼狈为奸 苟主任将讯问报告看完之后，脸上也是惊喜的表情。他太清楚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了，只要操作的好，哪怕是红旗煤矿这种地方也可以插手进去。 “朱秘书，这上面的内容到底有多少可信度？”正是因为太重要了，苟主任不得不打听清楚。 “这里面大概有七成的内容是可信的。”朱仁回答道，“剩下的三成大概是这个林秋菊的故意夸大。不过在我们动手之前，我建议安排人下去调查一番。我觉得我们调查之后，这份供词的可信度虽然会下降，但是我们动手的把握会更大。” “没错。”苟主任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我们只需要证明这个合作猪场以及任人唯亲两件事是真的就可以了。其他详细的证据，我们可以自己去查。” “所以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立刻安排我们最可靠的人下去调查一番。”朱仁说道。 “你有什么建议？”苟主任看着朱仁。他不喜欢朱仁，但这件事的确是朱仁发现的，他不好动手强抢功劳。何况如果最后查证属实的话，他也是有领导功劳的。相反，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他直接将朱仁推出去就可以了。 “我建议我们分两路人马下去调查。”朱仁知道这是展示自己能力的最好机会，所以他也不藏着掖着了。“我们一路人马在明，主要是调查前进大队的干部有没有违规操作；另一路人马则在暗，我们要调查的是前进大队是否与红旗煤矿有联合违规的事情。” “就按你说的办！”苟主任点头道，“你要什么人，尽管提！这些人的指挥权在你手上，如果有不听话的，你自己处理掉就行了。” “多谢苟主任的支持！”朱仁在暗地里狠狠地握了握拳头，但是嘴上还是对苟主任毕恭毕敬。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之后，朱仁就将纠察队的人找了过来。他看了看这支完全由他组建并被他牢牢掌控在手里的人马，胸中顿时豪气干云。 “杨信同志，我这里有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你届时带几个纠察队员协同你一起调查。”朱仁挑了他最信任的人。 “朱秘书，您有什么任务就尽管安排下来，我一定完成得漂漂亮亮。”杨信表态道。 朱仁点点头，将要他去调查前进大队干部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会安排举报人林秋菊和你一同前往，不过她的话你不要全信，一切都要以你自己的调查为准。” “是，我知道了，朱秘书。”杨信信心满满地说道。 从朱仁这里得到任务之后，杨信就带着三辆三轮摩托朝机关招待所走去。 吃饱饭并休息好的林秋菊见到了杨信和他的六个手下，她有些意外地问道：“朱同志不和我们一起去么？” 杨信有些轻蔑地打量了下林秋菊，然后冷冷地说道：“朱秘书每天那么多事情要处理，这种小事哪里还需要麻烦他？” 林秋菊有些失望，“好吧，那我就跟你们一起回去吧。” 林秋菊坐到杨信三轮摩托的车斗里，而另外六个人则分别搭乘另外两个三轮摩托。 这行摩托车车队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前进大队，自然就引来众人的围观。牛奋强得到消息后，也第一时间出现在队部。 “林秋菊？你去哪里了？”牛奋强首先看到的是林秋菊，顿时火不打一处来。“你知道我们找你找得多辛苦，你居然在外面瞎晃荡。” “我没有瞎晃荡，我是去县里举报你们的！”林秋菊嘲讽地看着牛奋强，“看到了么？这是革委会的纠察队！” 县里成立革委会的消息自然有被牛奋强听到，但是这个纠察队到底是做什么的却不清楚。不过看人家这个打扮，多半是下来抓人的。 “这几位同志怎么称呼？不知道你们来我们前进大队是有什么工作要指导么？”牛奋强陪笑道。 “我们是谁，你不用知道！你就知道我们纠察队是专门针对那些坏分子的就行了。”杨信说道，“这位林秋菊同志举报你们任人唯亲，将你们干部的亲属任命为知青队长。并且你们任命的知青队长还故意打压欺负其他知青。我们来调查的就是这件事！现在你们的队部办公室就被征用了！” “不是，我们哪里任人唯亲了？何队长又哪里欺负其他知青了？”牛奋强不解地问道，“还有，征用我们队部办公室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任人唯亲和是不是欺负其他知青，这些我们会调查的。”杨信说道，“征用办公室是我们的权力，你要有问题可以向你的上级反映，甚至直接打电话给革委会。” 就在杨信进驻前进大队的时候，隔壁的红旗大队出现了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胸前口袋别着一支钢笔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戴着黑框眼镜，在田埂上急匆匆地走着。 “这不是大队东头的朱仁么？有段时间没见着你了啊。”此时有人认出了朱仁，“不是说你和你亲妈断绝关系了么？你这又是来做什么？” 这人显然不屑当年朱仁的做法，因此说话间带着冷嘲热讽。“ “我什么时候和我妈妈断绝关系了？还不是你们这些嚼舌妇到处乱传的？”朱仁冷笑道，“现在来说我，你们脸上好意思么？” 朱仁说完就朝着自己记忆里的家走去，很快就看到满头头发已经花白的母亲正佝偻着身体在那喂鸡。 看到朱仁走了过来，朱妈妈将喂鸡的瓢放到窗台上，然后默默地走进自己的房间。 朱仁也没有说什么，跟着就走了进去。 “你回来做什么？你好不容易跟我脱离了关系，现在不是在县城混得好好的么？”朱妈妈低声问道，同时眼神看向门外。 “我回来当然是有事情。”朱仁回答道，“我不是给你寄了粮票和钱么？你干嘛过得这么辛苦？” “我一个乡下老太婆哪里来的钱和粮票？”朱妈妈反问道，“我当然只能偷偷摸摸地用，要不然我现在就又要被队干部抓去系草鞋了。” 第239章 暗潮涌动 “是我思虑不周。”朱仁有些难过地说道，“您放心，我这次下来是走了明路的。对外我说是利用我们的母子之情找你帮忙，他们都信了，还让我多多拉拢你。”朱仁说到这里，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当初他们是怎么对我的，以后我要他们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唉，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下吧！”朱妈妈劝解道，“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谈什么报仇不报仇的。我现在只想你好好地过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你放心，妈，我肯定是有充分准备才会动手的。”朱仁保证道。“等事情结束了，我就接你去县城吃香喝辣。” 此时的前进大队队部已经被杨信带人占领了，然后他的第一个决定就是找牛奋强、何老实和何强前来问话。 “何强同志，你和何老实同志是什么关系，请老实交代！”杨信坐在办公桌后，看着站在桌前的三个人，颇为得意地问道。 “何老实同志是我的远房表叔。”何强回答道。 “何老实同志，你在前进大队担任什么职务？你是否知道你和何强同志的关系？” “我是前进大队的会计。”何老实回答道，“在何强同志来我们这里插队的时候，我接到了何强同志父母的信件，希望我能在这里照顾他一下。” “那你所谓的‘照顾’是什么？是否包括想办法推选何强同志担任前进大队知青队的队长？” “冤枉啊！”何老实有些着急地说道，“我给何强同志的照顾就是让他上我家吃了几顿饭。我们农民都不富裕，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的。至于何强同志的队长身份，这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杨同志，何强同志担任知青队队长这件事是经过他们知青队内部选举而产生的。我列席了会议，确保了会议的公正性。”此时牛奋强出言解释道，“这个结果我们还报告给了公社及县知青办，并得到了他们的同意。” “那为什么我们这里收到了林秋菊同志的举报？她说何强同志的任命是在她完全不知情地情况下完成的。”杨信看着牛奋强，问道。 牛奋强此时才知道林秋菊还真的去举报了，而且还真的一举报就直接捅在大家的心口上。 不过现在也为时已晚，牛奋强想的是如何解释清楚。 “杨同志，知青队为了选举产生他们的队长举行过好几次会议，他们内部也有会议记录。根据会议记录和我当时的观察，林秋菊同志几乎缺席了所有的知青会议，这其中也包括选举队长的会议。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们这边有会议记录可以查询。”牛奋强说道。 杨信眉头一皱，他还真没想到这个小小的知青队居然还有会议记录。 “你让他们将会议记录拿来给我看看。”杨信说道。 牛奋强立刻让何强去拿记录，而他则是陪着笑继续说道：“几位同志，等下误会解开了，还请各位帮忙跟上级领导解释清楚。” “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当然会如实回报。”杨信说道，“可就算证明知青队长选举没有问题，那么知青队长有没有欺负其他知青是不是也要调查？” 牛奋强知道事情不能善了，所以也不再想着速战速决，而是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到时我给几位同志安排住处。不知道诸位的伙食？” 竒 書 網 Ｗ w w . q í Ｓ ǔ Ｗ Ａ И Ｇ . Ｃ c 此时国家规定干部下乡工作的话是要自带粮票和钞票的。公社和大队是不负责这些干部伙食的，通常是安排他们去农户吃饭。然后他们将粮票和饭票支付给农户，中间不能让负责接待的农户吃亏。如果还需要住宿的话，那是要按照招待所的标准支付住宿费的。所以农民压根不怕干部来自家吃住，因为这算下来还是一笔额外收入。可是现在这些人不提粮票什么的事情，牛奋强才好奇地问了句。 杨信虽然在其他地方白吃白喝惯了，但是也知道到公社和大队不能乱来。这个工作规矩可是中央定下来的，早在建国前就确定的。如果他们敢乱来的话，那等会进去接受调查的就是自己了。 “我们今天来的匆忙，今天的伙食我们自己会解决。”杨信红着脸说道，“我们暂时在队部办公室借宿一宿。明天我们会将钱票交给你们的。” 牛奋强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此时何强也拿来了会议记录本。 杨信借口要查看会议记录就将牛奋强等人赶了出来。 三人走到队部大门口，估计办公室里的杨信等人听不到他们的话之后，何老实问道：“大队长，我不会有事吧？” “你放心，他们不是针对你来的。”牛奋强皱着眉头说道，“何强，你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大队长，虽然我和部分知青同志有过口角，但那也仅限于工作，私底下我们的关系都是很好的。”何强说道，“就算我和林秋菊同志之间也没有什么大矛盾啊。” “不针对你，那他们来做什么？”牛奋强有些不解了。 三人边走边想，忽然牛奋强拍了下大腿，“糟了！这群人是冲着合作猪圈来的。你赶紧通知林杨来我家。” 何强连忙朝合作猪圈跑去，将林杨拽到了牛奋强家里。 “林杨，你们猪圈那边超出了多少头猪？”牛奋强着急地问道。 “没有超啊。”林杨有些摸不着头脑。“当初不是说今年暂时不混养，等我们技术熟练了再说么？” 牛奋强此时放下心，“太好了。你不知道，上面来人了。我估摸着他们是冲着合作猪圈来的。” “那怎么办？”林杨有些着急，他现在可是将合作猪圈当成自己的宝了。 “以不变应万变。”牛奋强吩咐道，“我们还不知道他们如何出招，如果我们自己乱了就给了他们可乘之机。林杨，你回去后继续按照平时打理猪圈，但是要小心有没有人往猪圈里放不该放的东西。何强，你回去好好安抚住知青们，让他们不要自乱阵脚。——对了，我还得给小林打个招呼，这事估计也得牵连到她。好了，大家各自行动吧！” 第240章 通风报信 “牛大队长，你今天怎么这么着急来找我？”林冬梅看到满头大汗的牛奋强，有些吃惊地问道。 “出事了。”牛奋强低声说道，然后拉着林冬梅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将林秋菊去县里举报，然后县里派了纠察队下来调查的事情告诉了她。 “那还真的是麻烦了。”林冬梅眉头也皱了起来，“牛大队长，这事你们别着急。合作猪圈这件事是经过上级批准的，他们纠察队就算想找麻烦也只能在账目上找茬。既然我们的账目没有问题，那么他们无非是屈打成招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我们的队员。” “有你这句话就好说了。”牛奋强略微放心地说道，“我不能待太久，我现在得回队上了。” “嗯，牛大队长，我这边会立刻派人过去的。”林冬梅安慰道。 牛奋强离开之后，林冬梅立刻找到了赵富强，将前进大队的事情说了出来。 “明明是一个知青举报他们知青队的事情，居然还能牵扯到我们合作猪圈，他们纠察队的手伸得还真长。”赵富强听完之后冷冷地说道。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c “场长，合作猪圈是个非常好的示范点，未来我们肯定要推广的。如果现在让他们抓到把柄，让其他大队的人不敢与我们合作，甚至直接认为我们是‘投机倒把’的话，这对我们的伤害真的太大了。”林冬梅提醒道。 “没错。”赵富强肯定了林冬梅的意见，“但是仅仅以我们怕是难以抵挡住纠察队那边，毕竟那可是县革委会直接管辖的。” “那怎么办？”林冬梅有些着急了，毕竟这其中还牵扯到自己那个远房堂哥——林杨。对林杨，林冬梅还是觉得不错的。 “咱们不行，不代表其他人不行。”赵富强笑着说道，“林同志，你得去见见那位胡矿长了。” “什么？”林冬梅有些惊讶地问道。 “胡矿长可是早早就将你视为他的‘自己人’，人家可是等着你去表忠心呢。”赵富强意有所指地说道，“这件事虽然对我们来说是个危机，但是如果处理得好就是一个大好机会。你只要找到破口，胡矿长绝对会支持你的。他现在就想着出成绩，就看你有没有办法了。” 赵富强说完之后，林冬梅开始思考起来。她很快就意识到，如果自己能赶走纠察队，那么未来这种合作方式可以加大并推广开来。更为重要的是，自己等于卖了供销系统一个好，未来矿里临时需要调配什么物资，那也好说话了。虽然矿里的物资供应有专门的渠道，但是如果赶上什么时节，矿里也是需要和当地的供销系统打交道。只要自己将这个渠道维护好了，那就是胡矿长的成绩。 [奇^书^网][q i].[s u][w a n g ]．[ｃ C] 所以，一切的问题就回到了如何让纠察队无功而返。 而就在林冬梅想着如何赶走纠察队的时候，朱仁正在红旗大队里走走看看。虽然大队的人对朱仁当初的做法感到不齿，但是想到他现在已经是吃供应粮的干部，大家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羡慕的。而朱仁也是个会做人的，碰到愿意和自己打招呼的，他也会热情回应。不仅会递上一支有过滤嘴的卷烟，而且临走的时候还会给上几颗糖，说是让带回去给孩子们甜甜嘴。一来二去之后，居然有些想占便宜的人也围了过来。 “朱仁，你现在在县里是什么官啊？”有人问道。 “我现在主要是给革委会主任苟主任当秘书，算不上什么官。”朱仁谦虚地说道。 “啥叫秘书啊？”问问题的人有些不解。 好在有人见过世面，解释道：“就是过去那些县官的师爷。别看官职不大，那可是县太爷的心腹。” 听到有人这么解释，大家看向朱仁的眼光就带着一丝敬畏。大家对过去的县太爷还是有所恐惧的，毕竟县官一声令下，抄个家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现在朱仁可是县太爷跟前的第一红人和心腹，那岂不是可以说服县太爷去抄家？ “不能这么比较。”朱仁微笑着解释道，“我们新社会和旧社会的官员是不同的，我们新社会的官员都是人民的公仆，讲究为人民服务。苟主任虽然是县里的一把手，但他也是为大家服务的。我呢，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帮着苟主任一起服务老百姓的。” 虽然朱仁嘴里如此说，但是听的人却加深了朱仁是县太爷心腹的印象。 “那朱秘书，您来我们红旗大队是为什么？”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算起来，红旗大队的人大部分和朱仁家是有仇的。大家现在种的地可都是朱仁爷爷和爸爸的，而且当年枪毙朱仁爸爸的时候，大家不也是去做过证的么？虽说朱仁说什么和以前的朱家恩断义绝了，但人家骨子里可是流着朱家的血，万一人家要来清算什么的话？ “我是受苟主任的委托，下来基层考察的。您放心，我只是看看大家过得好不好，队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新鲜事儿。”朱仁笑着说道。 看朱仁的表情不像伪装，于是大家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说起各自的生活。 朱仁一边听，一边将手里的过滤嘴卷烟分给大家。大家纷纷点燃手里的卷烟，美滋滋地抽了起来。 “我听说咱们队里搞了什么合作猪圈？上面不是规定每个大队每年只能养两头猪么？”朱仁忽然问道。 “那是老黄历了。”有人说道，“这个合作猪圈是咱们大队跟红旗煤矿还有供销社一起弄的，猪什么的算红旗煤矿的。我们就是出点人力。” “那这不涉及到雇佣和剥削了么？”朱仁又问道。 “对方不给钱，而是给猪肉。”那人继续说道，“如果嫌猪肉太多，还可以跟供销社交换其他物资。” 朱仁听完之后不得不佩服涉及这个合作方式的人是天才，因为其中不牵扯到任何金钱，你就没办法扣“投机倒把”或“剥削”的帽子。 第241章 搬来救兵 “那现在是哪些人在合作猪圈那边帮忙呢？”朱仁问道。 于是大家就将在猪圈那边做事的人告诉了朱仁。 朱仁听完之后，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个李奇是谁？是李二叔家的娃么？” “你李二叔家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娃？”众人笑了起来，“李奇是来咱们大队插队的知青，现在是猪圈的技术员。” “技术员啊？那岂不是工分比另外两个队员高啊？”朱仁又问道。 “可不是。技术员那是满工分，每月还有补贴，年底还能优先分猪肉。”众人有些眼红地说道。 “那李奇是咋评选上的？这么好的岗位，不得先考虑咱们大队的人么？”朱仁故作疑惑。 “那有什么办法？他们养殖场将标准定在高中或中专毕业，咱们大队上又有几个高中生和中专生嘛！” “原来如此。”朱仁点点头，“谢谢各位乡亲了，我今天还有事。下次回来的时候，我再请大家一起唠唠。” 朱仁弄清楚合作猪圈的事情之后就急匆匆地赶回了县里，然后他马上带着县纠察队的人马直扑两个大队的合作猪圈。就在大家还愣神的时候，林杨和李奇被带走了，同时被带走的还有两个大队的大队长。 “他们也太着急了吧？”林冬梅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她大大地吃了一惊。 她想起赵场长的意见，于是咬咬牙就搭车往矿部而去。 林冬梅站在胡矿长的办公室门前，深吸一口气后，轻轻地敲了敲门。 “请进！”一个温和的声音传了出来。 林冬梅轻轻地推开门，然后笑着说道：“胡矿长，你好！我是养殖场的林冬梅。” “我知道你，林副场长。你可是年轻有为啊！”胡矿长也笑着说道，“快请坐！你要喝点什么？我这还有点茶叶。” “不麻烦您了，我喝点热水就行了。”林冬梅说道。 “好，简单好。”胡矿长给一个白色瓷杯倒入热水，然后将水杯递到林冬梅手里。 胡矿长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林副场长，不知道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我跟您汇报下我们合作猪圈的事情。本来这事应该让赵场长来的，但是因为这事是我一直跟进和负责的，所以赵场长觉得我来汇报会更好。” “赵场长做得对。”胡矿长严肃地点点头，“我们新社会不讲究什么论资排辈，谁做事谁汇报。我就喜欢和第一负责人聊事情，请说！” 林冬梅将合作猪圈的事情进行了汇报，特别强调了今年年底的生猪出栏量会有大幅度增加。这不仅可以极大地满足煤矿职工和家属的需求，同时还能与县供销社等其他兄弟单位交换一些必须物资。同时还表示这个方法可以进行推广，明年还可以推出合作鸡舍。 “好！你们做得太好了！”胡矿长满意地点点头，“能够为一线的工人同志提供充足的物资供应正是我们后勤工作存在的意义。那林副场长，你们在工作中有遇到什么问题么？” 胡矿长也不是傻瓜，他当然知道林冬梅现在来汇报是肯定有问题要找自己，所以他主动提了出来。 “是这么回事，我们与地方的合作可能让县里有些误会。”林冬梅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胡矿长点点头，“我们与地方的合作不涉及任何金钱和生产资料，这和投机倒把及剥削劳动者完全无关，估计是县里的同志误会了。不过，林副场长，你为什么当初强调技术员这个职位必须从知青中选择呢？我不是怀疑你，但你有亲戚在知青中吧？” “是的，我一个远房堂哥和堂姐在知青中，但是我们和他们的关系其实不比一般人亲密多少。而且我们当初并没有强调只允许知青报名，而是限制了必须具有高中或中专学历。毕竟养猪涉及的科学知识还是比较多的，同时我们又要速成，因此才有这个门槛。”林冬梅解释道，“但是未来我们会放宽这个限制，因为后续我们可以慢慢计划。同时地方也向我们申请过，希望我们可以针对他们开设冬闲期的技术培训班。但是我考虑到这属于地方同志的工作范畴，我就没有答应下来。” “小林同志啊，你谨慎一点是件好事，但是我们做革命工作还是需要一些冒险精神的。”胡矿长笑着说道，“其实地方上有求于我们，我们当然可以在能力范围内满足他们。虽然你说那件事是他们上级单位的责任没错，但是我们也是可以承担一些的。你下次碰到地方上的同志，如果有什么不能确定的，直接和我说。” “那就麻烦胡矿长了。”林冬梅说道。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们就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来的嘛。”胡矿长说道，“对了，你说那些技术员同志和大队长已经被带去县里了？这可不行，那边纠察队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不能委屈了他们。” 胡矿长和林冬梅说完就拿起了电话，然后分别跟保卫科及车队打了电话。随后他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 “小林同志，现在跟我一起去县里吧。”胡矿长温和地说道，“我们去接那些被误会的同志。” 林冬梅跟着胡矿长出了门，随后就看到胡矿长的秘书王斌也跟了上来。三人刚刚走出矿部大门，就看到一辆拉达轿车停在那。王斌主动做了前排副驾驶席，那林冬梅只好跟着胡矿长一起做到后面。车子发动后，没多久就看到一辆吉普和一辆卡车跟在他们后面。 “上面都是保卫科的同志。”胡矿长淡淡地说道，“我听说纠察队那边办事有些粗鲁，担心他们委屈了我们的同志，所以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林冬梅心底默默吐槽，您干脆说您已经做好过去抢人的准备好了。 胡矿长没有在意林冬梅的想法，而是继续询问道：“听说我们小林同志的对象是车站那边的？” 第242章 正面交锋 面对领导的关心，林冬梅只能回答道：“对。我的对象是红旗火车站的工程师。” “那以后我们要找火车站那边办事，有了你这个桥梁那就更方便了。”胡矿长笑道，“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一定出席你们的婚礼。” 林冬梅大为尴尬，因为她只想在这个时代低调，所以她压根不打算将婚礼大操大办，顶多就是亲戚这边吃个饭，然后朋友同学同事那边再吃个饭就算了。现在胡矿长表示他要参加，那这个婚礼肯定规模小不了。 一路上，胡矿长都彰显出一个长辈对林冬梅的关心，让坐在副驾驶席的王斌都感到有些嫉妒了。 胡矿长的车队到达县城后就直接去了县机关大院，然后胡矿长带着林冬梅下了车，王斌紧紧跟上。 “请问，革委会的苟主任在么？”王斌抢在胡矿长之前跟机关大楼的门卫室保安员问道。 “请问你们是谁？是哪个单位的？找我们苟主任有什么事情么？”保安员询问道。 “我们是红旗煤矿的。这位是我们的胡矿长，我们有些事情要和苟主任面谈。”王斌说道。 “你们稍等下，我问问苟主任那边。”保安员拿起了电话跟苟主任那边说了起来。 保安员过了几分钟就挂断了电话，然后说道：“苟主任请你们过去，他的办公室在三楼的最东侧。” 众人上到三楼，就看到苟主任带着朱仁站在门口等候着大家。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胡矿长，这是什么风将你吹到我这里来了？”苟主任满面春风地问候道，仿佛多年未见的好友。 “老苟啊，我们一别多年，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又见面了。”胡矿长也热情地说道。 两人寒暄了一阵之后，就进到办公室。 苟主任的办公室有一个小型会议室，两方人马分别落座。 “老胡啊，你带着这么多人上门，怕是来兴师问罪的吧？”苟主任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兴师问罪？老苟啊，你这人就是爱瞎想。”胡矿长淡淡地回应道，“我们这是有些误会想和你们澄清下，免得误会加深导致你工作犯错误。” 林冬梅原本以为苟主任和胡矿长算是熟人，这几轮对话下来才知道这两人怕是有宿怨的。 “你是为了你们那个‘合作猪圈’来找我的吧？老胡啊，你糊涂！”苟主任严肃地说道，“你身为干部，怎么能犯这种错误呢？这可是根本错误！” “老苟，大家明人不说暗话，我倒是想知道什么叫‘根本错误’？”胡矿长显然不是怕事的。 “难道‘投机倒把’和‘剥削劳动者’还不叫‘根本错误’？”苟主任痛心疾首地说道，“你现在迷途知返，做出深刻检讨的话，组织还能原谅你。要不然，组织对你的惩罚可是非常严厉的！” “老苟，扣帽子也不是你这么扣的吧？——小林，你给这位苟主任介绍下我们的‘合作猪圈’是如何运行的，看看这其中哪里来的‘投机倒把’和‘剥削劳动者’！”胡矿长轻笑道。 林冬梅将合作猪圈的细节全部讲解了一遍，“各位领导，我们在整个过程没有涉及到金钱交易，同时一切都是符合相应的规则。” “明白了吧？老苟。”胡矿长满意地看了一眼林冬梅，“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去矿务局和地区供销局问问。你以为我们没有任何准备和自查就做这件事么？” 竒 書 蛧 Ｗ Ｗ ω . q í s ú Ｗ à Ｎ Ｇ . c c 苟主任看了朱仁一眼，但朱仁却老神在在地没有说话。 “就算没有刚刚说的错误，但是为什么技术员只允许知青担任？这不是制造分裂么？”苟主任又问道。 胡矿长于是将林冬梅告诉自己的理由说了一遍，最后还补充道：“现在基层的劳动人民都知道科学知识的重要性，结果你身为地方的干部却不知道听取劳动人民的意见。这件事我会向地区行署的干部反映，同时我们也会派出我们的技术员在冬闲期给基层人民培养他们的技术员。” 苟主任没有想到自己没有抓到对方把柄，反而惹来一身骚。 而一旁的朱仁也知道苟主任没有救了，如果不是自己的幕后老板没有合适的人手，哪里轮得着苟主任在这里尸位素餐。明明自己已经跟他说了解决方法，结果他非要自作主张。现在知道求人了，但是自己也不是神。 “老苟，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我现在就去纠察队那边接人了。”胡矿长说道。 苟主任再次看向朱仁，朱仁只好开口道：“既然是误会，那解除就好。胡矿长，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朱仁，你！”苟主任没想到朱仁居然背刺自己。 “苟主任，我们也是要按规矩办事的。”朱仁平静地说道，“现在胡矿长愿意给我们下台的楼梯，我们就见好便收吧。” “老苟啊，你的秘书都比你看得明白。”胡矿长摇摇头，“朱秘书，就麻烦你前面给我们带路吧。” 在朱仁的带领下，大家到了纠察队所在的老机关招待所，然后将林杨、牛奋强等人接了出来。 “真的是委屈你们了，这都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胡矿长挨个慰问了他们，而王斌恰当地介绍了胡矿长的身份。 牛奋强本来是有些火的，但是听到这人是煤矿矿长，态度也软和了下来。 “我听说你们希望我们办畜牧培训班是吧？没问题，我们一定会免费给你们培训出一批农林畜牧技术员的。”胡矿长保证道。 有了这个保证，牛奋强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将大家送回大队后，胡矿长就带着林冬梅走了。 “林杨知青，回去后不要想太多，明天该干嘛就继续干嘛。”牛奋强现在安慰起林杨了，“你和那个林秋菊是两路人，我知道，队里都知道。” “牛大队长，我真没想到她居然会……”林杨哽住了，他真没想过自己妹妹有天居然会想将自己送到牢房去。 “别想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牛奋强说道，“现在有了红旗煤矿那边撑腰，你就好好干！以后你要是想落户了，我准给你批了。” 牛奋强算是看明白了，林杨这种有能力有踏实的年轻人，他们大队是敞开门欢迎。 第243章 最后挣扎 “朱秘书，你暗算我？”在所有人都离开后，苟主任在自己的办公室盯着朱仁。他的眼睛开始充血，他现在已经恨不得将这个年轻人从三楼的窗户丢下去。 “苟主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您的秘书，我们是一损俱损，我何必为了干掉你而赔上自己的前程？”朱仁疑惑地看着苟主任。 苟主任当然知道自己的秘书和自己的前程是绑定在一起的，可是他从心底压根不相信眼前这个人。如果不是那位同样年轻的人非要将他塞到自己身边当秘书，他自己明明有培养了多年的心腹秘书。但是自己没有选择，那个年轻人可是自己老板的儿子，难道自己敢违抗自己派系继承人的意志？他接受了朱仁，他说服的理由就是这是老板给自己的监视。只有自己人才值得监视，历来官场皆是如此。 “那你明明知道这件事不会给对方造成任何损失，只会让我的脸面丢尽，为什么你还要让我去做？”苟主任冷冷地问道。 “主任，我什么时候让你去做了？我记得不管是在口头上还是书面报告上，我都是让您谨慎应对，最好是‘不变应万变’。”朱仁严肃地回答道，“这在我提交给您的报告，以及上交给老板的简报上都有体现。如果您觉得我在陷害您的话，您大可联系伟少，他绝对是一个公正的人。” “这件事还不需要劳烦伟少。”苟主任立刻拒绝了，“朱仁，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主任，我再次提醒您，这件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这一切都是您自己造成的，我觉得您在威胁我之前，不如好好反省下您的办事风格。”朱仁说道，“不管是身为您的秘书还是身为伟少的手下，我都有必要提醒您。如果您耽误了伟少的事情，我想您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吧？” “滚出去！”苟主任将一份文件砸了过来，“我以后都不想看到你了！” 朱仁避开文件，然后慢慢打开办公室门，“主任，只要我还身为您的秘书，我想您是没有办法不看到我的。” “滚！”苟主任的咆哮响彻了整个县机关大楼。 朱仁则是微笑着关上办公室门，然后平静地接受着其他人的注视。或许在他们的眼里，自己的前程到此为止了。一个得罪了自己老板的秘书还有什么价值？可朱仁却知道，自己腾飞的机会就要到了。如果不是那些人作祟，伟少至少能给自己安排一个副主任的位置。现在苟主任将事情办砸了，他们也没有理由再违抗伟少的意志，那么自己的明天自然会更好。 就在朱仁对自己未来踌躇满志的时候，林秋菊则在知青宿舍里惶惶不可终日。她发现现在不仅是以前那些不喜欢自己的知青在排斥自己，而且以前对自己还不错或保持中立态度的知青也在躲着自己。每当自己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里原本热闹的气氛会瞬间冻结。原本还在聊天嬉笑的大家都闭上了嘴巴，而几个本来就讨厌自己的人则是冷冷地打量着自己。 “林秋菊同志，如果你知趣的话，就请你搬到最里面的那个房间去吧。那个房间不是很符合你的要求，是个单人间么？”有个女知青开口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我要搬到厕所旁边的柴房去？”林秋菊不满地喊道，“你们这是在欺负我！” “我们是一个集体，所以我们容不下一个会随时在背后对我们捅刀子的人。”那个知青继续说道，“你连你哥都能下手，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对我们也下手？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这是我们宿舍讨论出来的结果。如果你不主动搬离的话，那我只能找队长和大队长了。” 林秋菊自然晓得何强队长和牛奋强大队长心中只怕是恨死了自己，如果让他们来决定的话，他们当然愿意将自己赶到那个柴房去。甚至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大概想将自己从前进大队乃至红旗公社的地盘上彻底赶走吧？ “想让我搬到那个柴房去？没门！”林秋菊冷冷地看着宿舍里的其他人，“但是我马上就会从这里搬出去的。” 林秋菊说完就摔门而出。 “她从这里搬出去？她能搬到哪里去？”有人好奇地问道。 “不会是她家里人给她找到了招工指标，可以让她返回东海市了吧？”有人有些羡慕地说道。 “做梦吧！东海市的招工指标现在宝贵得不得了，如果现在还能拿到手的话，他们家压根就不会让她下乡的。”另一个来自东海市的知青轻笑道，“而且别忘了，林杨还在这里呢。如果是你们爹妈，他们是愿意让一个女儿回去还是让一个儿子回去？” 女知青们沉默了，因为她们知道家里肯定还是愿意让一个儿子回去的。 “好了，有什么好猜的。她要是有本事回城，那也和我们没点关系。难道你觉得她会让我们沾光么？”最早说话的女知青提醒道。 女知青们原本羡慕的表情都纷纷收了起来，是的，如果是林秋菊能够回城的话，只怕她临走前要挨个将她们讥讽一遍。 此时林秋菊出现在一个人的家里，“牛骏斌，你不是你喜欢我么？那你现在愿意娶我么？” 房中年轻的男人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兴奋地说道：“秋菊同志，我当然愿意娶你！我会给你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好，我信你的话。”林秋菊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带着你的聘礼和媒婆来找我，我会答应你的。” “这件事不用告诉你父母么？”牛骏斌有些疑惑地问道，“还有你哥哥不也在大队里么？” “我和他们已经断绝关系了。”林秋菊的眼眶红了，泪水顺着脸庞滑落下来，“斌哥哥，我只有你了，你要是不娶我的话，我就一头撞死在知青大院的墙上。” “那可使不得，秋菊，我明天就会让媒婆带着聘礼去找你的。”牛骏斌发誓道。 竒*書*蛧*w*Ｗ*Ｗ*.*q*Ι*s*ú*Ｗ*ǎ*Й*Ｇ*.*℃*c 第244章 媒婆上门 林秋菊从自己的床上爬了起来，然后就感受到宿舍里的温度顿时下降了好几度。已经洗漱好的女知青加快了穿鞋的速度，而还没有洗漱的知青则纷纷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宿舍。林秋菊没有搭理这种故意的冷漠，而是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 “林秋菊同志，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件事，你已经有半个月没有上工了。”此时负责女知青的副队长肖淑兰走了进来，“你的缺勤不仅导致大队里要扣罚你的工分，同时还造成了我们整个知青队工作的落后。你自己不想吃饭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请你不要耽误其他人的口粮。” “肖队长，你放心，最多再过几天我就不用和你们在一个队里了。”林秋菊将自己的腰身故意收了收，显得更加窈窕俏丽。“我以后就要享福去了。” 肖淑兰皱起了眉头，“林秋菊同志，如果你还是这样的态度，我只能让赵队长提议你去知青学习班去学习一段时间了。” “知青学习班？唉哟，我好怕啊！”林秋菊咯咯地笑了起来，“肖队长，我连公安局的小黑屋都蹲过，我还怕那劳什子学习班？” “你！”肖淑兰真的是被林秋菊气得脸都红了，“好！你这个人既然好赖不分的话，那我也废话了。队里对你的工作内容进行了调整，从今天开始，你负责去沤肥！我现在已经通知你了，去不去就是你的事情了。” 肖淑兰说完就转身走了，心中再也没有一点对林秋菊的同情。 沤肥可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不仅要去找人畜粪便，同时还要去水潭里挑淤泥，后面还有很多工序。可以说，又累又脏，还埋汰人。通常大队都是将这种工作当成惩罚后进队员的手段，而且基本是针对男队员。这次对林秋菊使用这个手段，也算是牛奋强的愤怒体现了。 林秋菊没有去沤肥，这算是对大队长牛奋强的公然反抗。可当大家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的时候，石墙院子牛家的老三居然给那个林秋菊下聘了！ 石墙院子牛家算是整个前进大队牛家以前的领头人，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地主。但是和红旗大队的那个朱家比起来，牛家可是良善许多。不仅灾年会减租免租，还会主动掏钱兴修水利和修桥搭路。重要的是，石墙大院牛家还是耕读世家，他们兴修族学，对任何上门求学的孩子是分文不收；甚至面对家庭贫困的孩子，还愿意承担一日两餐。这两餐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养活一个孩子还是足够的。正因为如此，石墙大院牛家才没有被冲击。当然，这也和人家主动散尽家财和早早资助革命有关。 也因为前人栽树积德，哪怕石墙大院牛家不在大队担任任何职务，没有哪任大队长能无视他们家的意见。 何况现在石墙大院嫡支的三房都有出息，大房牛骏武是前进大队第一生产队的队长，他们生产队每年的粮食产量都是全大队第一，而且论团结也其他几个生产队也比不上他们。 二房牛骏文是公社中学的副校长，是整个前进大队最早吃供应粮的“体面人”。而且也是牛骏文的一力主张，前进大队才有了全公社唯一一家大队办完全小学。 三房牛骏斌虽然性格有点软弱，但却学了一手好厨艺。十里八乡谁家要办席的，第一个要选的人就是牛骏斌。虽然因为出身问题让牛骏斌没办法被聘为公社食堂的厨师，但是公社食堂每当要招待贵客的时候，总会特有聘请牛骏斌临时去充任厨师长。 现在听说这个牛骏斌要娶林秋菊，全红旗公社的适龄少女都咬破了手帕。这年头嫁个手艺人真的就是掉进福窝了，何况还是个手艺出众的厨师！俗话说，老天饿不死厨师，谁不晓得那些个厨师家在困难的时候都还是能吃肉的。再说牛骏斌这人和一般厨师是肥头大耳不同，人家可是身高180公分的俊俏后生。哪怕不看那迷煞人的容貌，单单这身高在南方就可以笑傲不少人了。 牛骏斌要娶林秋菊这件事震惊了全大队的人，自然也震惊了牛骏斌的大哥牛骏武。兄弟三人的父母在牛骏武十四岁的时候就过世了，所以牛骏文和牛骏斌两个弟弟等于说是大哥牛骏武一手拉扯大的，因此两个弟弟对自己的大哥格外尊敬。 “骏斌，你去那个女知青是怎么回事？”牛骏武皱着眉头问自己的弟弟。 牛骏武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性子软，而且因为厨师的关系还时不时要出门，所以他给自己弟弟定下的媳妇标准是要能守得住家还得操持好家里，免得弟弟辛苦回来连个泡脚的热水都没有。故而牛骏武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有一个女知青当自己的弟媳，特别还是那个林秋菊。因为大家都是牛家人且年龄相仿，牛骏武和牛奋强的关系非常好，算是牛奋强在大队里心腹，所以牛骏武自然晓得这个林秋菊是啥样的人。 “哥，我就喜欢秋菊。”牛骏斌小声但固执地回答道，“我从看到她第一眼开始就认定她是我媳妇了。” 牛骏武看着牛骏斌，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有多固执。学厨师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但是这个看上去最软弱的弟弟愣是学出师了。甚至连他的师傅都被他的勤奋感动，收作关门入室弟子，一手绝学全部传给了他。他师傅前年过世的时候可是笑着过世的，因为牛骏斌在他前几天的寿宴上复刻了一道连他都做不出的大菜。他只咬了一口，就哭着跑到自己的房间里，跪在那个没人知道的角落里，说他对得起师门前辈了。 “那行。”牛骏武没有再说什么。横竖小弟就住在自家隔壁，让自己媳妇多看着点就是了。 “谢谢大哥。”听到自己大哥同意了，牛骏斌是喜笑颜开。“我这边就操持起来了啊？” “先别忙。”牛骏武说道，“总要通知你二哥吧？还有，你也要给人家哥哥打个招呼吧？” 第245章 风光出嫁 “你就是牛骏斌吧？”林杨看着眼前这个年纪比自己略大的高大男人，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你和林秋菊的婚事并不用来找我确认什么，就像我说过的那样，我和她已经断绝了关系。而且以我对我父母的了解，他们多半是会很激烈地反对你们的婚事。” “大舅哥，您和秋菊虽然说断绝了关系，但是你们还是嫡亲的血亲兄妹，这个是否认不了的。”牛骏斌有些拘谨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总要跟秋菊在这里的唯一亲人说一句不是么？至于岳父岳母那边，我以后一定会让他们认可我这个女婿的。” 林杨摇摇头，苦笑道：“我只能说秋菊在这里最大的幸运可能就是嫁给你了吧。顺带说一句，我应该是你的三舅哥。” “啊？”牛骏斌有些尴尬了，“秋菊没有跟我说她家的事情。” 林杨大概也猜到了为什么，但是他不想在牛骏斌面前说林秋菊的坏话。就像牛骏斌说的那样，自己和林秋菊的血脉是斩不断的。既然林秋菊在知青队里待不下去了，那嫁个人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也许在嫁人之后，秋菊会变得成熟起来吧。 “我是秋菊的三哥，我上面还有林柳和林桑两个哥哥，他们已经都结婚了。”林杨大致介绍了下自己家里的情况。“林秋菊有点任性，以后还请你多多包涵。” “三舅哥这话说得，媳妇娶进门就是用来好好疼的，还说啥包涵不包涵的。”牛骏斌憨笑道，“那我们的婚礼，三舅哥来么？” 林杨纠结了下，最后说道：“我会来的，但是你安排我和知青们在一桌就好了，别特别安排我。” “那行。”牛骏斌点头同意了下来，“您肯来就是看得起我和秋菊了，我也怕秋菊觉得嫁给我是受委屈了。” 牛骏斌说完就走了，而林杨则是自言自语低声道：“秋菊啊秋菊，希望这次你就不要再犯傻了，好好跟着这个好男人过日子吧！” 很快林杨也将林秋菊和牛骏斌结婚的消息告诉了林冬梅，而林冬梅则是一脸诧异地接受了这个消息。 “爸、妈，咱们家是不是要去个礼？”林冬梅趁着回家的功夫，也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林爸爸和林妈妈。 林妈妈看了林爸爸一眼，说道：“那丫头虽然不是讨人喜欢，但毕竟也是亲戚晚辈，不去个礼也显得娘家这边太不重视了。” “那是以全家的名义去一份礼，还是您这边一份，我们兄弟姊妹各一份？”林冬梅问道。 “不用搞得那么复杂。”林爸爸说道，“也不是什么正经亲戚，我和你妈包一个红包让你带过去就是了。至于你们兄弟姊妹，给个什么用得着的东西就行了。” “那行，我知道了。”林冬梅算是摸清了自己父母的态度，那就知道结婚礼物怎么准备了。 林秋菊结婚那天，林冬梅也出现在了前进大队。虽然此时不兴什么嫁妆，但是女孩能带多少东西去夫家也决定了她在夫家的底气。林杨给了一个10元钱的红包，林爸爸和林妈妈则给了20元的红包。林家兄弟姐妹则是分别给了暖水瓶、鸳鸯毛巾、洗脸盆和红绸巾。这些东西看上去好像不怎么样，但在此时可是有钱有票都不一定能买到的紧俏货。林家将这些礼物送上，也算是提醒牛家这边，林秋菊娘家这边也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 “谢谢！”林杨找到林冬梅，特意表示了感谢。来农村下乡久了，他也知道了那些东西在农村可是人人称羡的好东西。 “这有什么客气的。”林冬梅笑着说道，“好歹也是堂伯的女儿，难道我们真的装看不见啊？” 林冬梅这话其实算是给林杨的提醒，他们愿意出面那是给他父母面子，可不代表林杨和林秋菊在他们面前有这样的面子。 林秋菊与牛骏斌的婚礼在前进大队乃至整个红旗公社都成了热门话题，因为很多农村子弟忽然发现，原来知青也不是高高在上嘛！只要自己够优秀够努力，也是能够将心里的男神女神娶回家啊。一时间，各大队的知青大院门口多了许多爱慕者的影踪。甚至是在上工的时候，那些长相出众的知青开始有人前来搭讪并帮忙做工。 “最近上工的风气很不对！”牛奋强在大队会上喊道，“部分队员自己的工作不做好就去帮别人，这是什么态度？我不反对队员之间的互帮互助，但那是在完成自己工作的前提下！如果再有这种情况，那你的工分干脆别要了！” 前进大队的新规定很快就实施了下去，这种帮知青干活的风气算是有了一定的扭转，但是耐不住总有一些恋爱脑。但好在恋爱脑是极少数人，牛奋强在罚了几次之后也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 林秋菊的出嫁同时也给了知青大院其他知青极大的冲击，此时的知青还是相信自己在农村做出一番事业之后就可以回城。但是从父母来的信件里却得知，城里招工的消息越来越少，又有新的知青即将下乡。而且有些消息比较灵通的父母已经在告诉自己的孩子，尽量和大队及公社的干部搞好关系，现在靠招工返城是不可能了，但是参军和推荐入学还是可以选择的门路。 而那些没有什么门路的知青则开始在思考，要不要干脆也学林秋菊呢？从知青下乡插队变成大队队员，这个身份的转变可意味着很多。大队现在可是采取工分粮和口粮按比例分配的手段，基本上口粮占到了六成到七成，也就是只要你天天出门“磨洋工”都可以填饱肚子。但是知青的口粮额度可是从知青办发放，那是固定，比起大队队员可差了一大截。而且成为队员后，你做工做不好，自家岳父舅哥或公公伯伯叔叔啥的总会帮忙一二的。 当然，一旦和本地人结婚，那你的户口就彻底和这里绑定了，以后再想离开就基本不大可能了。所以，大家都开始慎重思考起来。 第246章 筹备婚礼 林冬梅对自己这个远房堂姐从一个下乡知青变成前进大队牛骏斌的堂客还是有点意外的，不过她在片刻之后也接受了这个结果。对于大部分知青来说，下乡之后想再返城的难度无异于一步登天。虽然明面上的招工、参军和考学三条晋升通道还摆在那里，但是没能力没人脉的人压根就别想了。就算你能通过基层的筛选，但最后能走完这条路的人可能十不存一。因此绝大部分知青最后还是选择和当地人结婚生子，结果在1980年代放开知青返城政策后又造成了一系列人伦悲剧。林冬梅当年可是看过那部电视剧《孽债》的，因此她也惟有叹息之后轻轻摇头了。 “你在感叹什么？你堂姐的婚事么？”在一旁同林冬梅一起吃饭的周晓看到自己对象食欲不振，有些好奇地问道。 “算是有部分是为了她吧。”林冬梅说道，“从我个人角度出发，我还是希望她能坚持几年再找机会回城。虽然‘门当户对’在这个时候有些不合时宜，但是不得不说老人们的智慧有时还是有些作用的。我真不看好我那个堂姐能够蹲在这个山窝窝里一辈子，以后肯定又有得闹。” “那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啊。”周晓安慰道，“这是林秋菊自己愿意嫁的，也是那个牛骏斌愿意娶的。以后他们两口子将日子过成啥样，他们的爹妈都管不着，何况你这个远房堂妹？再说了，林秋菊和你家的关系也满尴尬的，你最好别瞎热情。” “我是那么圣母的人么？”林冬梅白了周晓一眼，“我不过是刚好有些感叹而已。” “你就别操心别人了，还是操心我们俩吧。”周晓笑着说道。 “我们俩有啥好操心的？”林冬梅不解，“难不成你移情别恋啦？来，给我看看你找的小三是啥模样？” “林冬梅同志，你能不能严肃点！”周晓没好气地说道，“现在可是年底了，明年就是你20周岁的时候了。不仅我要提交结婚申请了，我们是不是也该考虑下婚礼怎么筹备了啊？” “不是还早么？”林冬梅顿时有些小尴尬，“我生日都要到劳动节后了，再算上你结婚申请的批准时间，估摸着七月能结婚就了不得了。” “结婚申请可以提前的。”周晓说道，“你别逃避问题。只要我俩都到适婚年龄且我以前提交过恋爱申请，结婚申请完全可以在你生日前就批下来的。” “那不是还有半年的时间么？现在就讨论，太早了。”林冬梅继续将脖子埋到沙子里。 “半年还算早？你知道别人家的婚礼都是至少提前一年准备么？”周晓提醒道，“想想你要请哪些人，而这些人当中又有多少人在外地，为了将日子定下来，这可就要几个月的时间。虽然现在说婚事从简，但是一家人总要吃个饭吧？朋友间也要吃个饭吧？还有跟同事同学的礼物也要计划吧？” 被周晓这么一说，林冬梅发现的确半年的时间不够用。现在可不是后世，后世有专门的婚礼公司可以包办一切。而且后世交通工具那么方便，几乎只要主家将日子定在节假日，关系好的亲朋好友都能赶过来参加。可现在，绿皮火车的速度那真的是一言难尽啊。 “那我们年前先将邀请宾客的名单定下来，然后询问他们的假期情况，最后我们争取在春节假期结束的时候将婚礼日子定下来。”林冬梅给了个日程表。 “差不多也要这么久时间。”周晓点点头，“你那边商量下女方宾客，我这边商量下男方宾客。有了宾客大致人数，我们也能将婚礼举办地给定下来了。” “好啦，我会注意的。”林冬梅应承了下来。 回养殖场的路上，林冬梅却开始有些纠结起来。她知道自己陷入了“婚前恐惧症”的情绪里，但是她也发现自己一时半会没有办法爬出来，所以只好情绪低落地工作。 林副场长的模样很快就落到了大家的眼里，毕竟林冬梅在场里就是一副积极向上的态度。看到她忽然变成这样，大家少不得就议论起来。 “小林同志，最近是不是工作有什么问题啊？”作为林冬梅的上司，赵富强自然主动找到了她。 “工作问题？没有啊。”林冬梅摇摇头，“现在不仅场内没什么问题，我们的两个合作猪圈也是一切顺利啊。” “那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或者你个人有什么问题？”赵富强于是又问道。 “我家里挺好的。”林冬梅回答完忽然明白赵富强的意思了，“不好意思，赵场长，我今天是因为一些私事导致我情绪可能有点低落。您放心，过几天就没事了。” 听到林冬梅这么说，赵富强也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生活总不是那么如意，所以我们都要学会自我调节。” 现在养殖场的工作开始越来越繁重，因而对林冬梅的依赖也越来越强。通常来说，赵富强是负责对外的工作，对内自然是林冬梅负责。一个不到20岁的姑娘将养殖场这么大一摊工作梳理得井井有条，也难怪胡矿长对她另眼看待。赵富强现在是听到了一些风声，今年年底的先进个人名单中依然还有林冬梅的名字，而且矿里也将她的名字放到省优秀青年工人评选的申请名单里了。可以说，等明年年底赵富强正式退休，场长一职就是林冬梅的了。 赵富强对这个安排是满意和赞同的，虽然自己在养殖场只待了两年有余的时间，可是他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一腔心血最后付之东流。而在场里的所有人里，林冬梅无疑是最适合的“接班人”。也正因为如此，赵富强才担心林冬梅出什么问题。尤其是林冬梅的年龄摆在那里，万一因为她的情绪问题导致最后犯了错误，那赵富强也是会心痛的。 第247章 父母意见 因为要讨论婚礼这么重大的事情，所以林冬梅在这个周日选择了回家吃饭。 吃过午饭后，林冬梅就跟林爸爸和林妈妈提了她和周晓所商量的事情。 “你们俩的确也该讨论下你们婚礼的事情了，我还以为你们俩没上心，正想如何提醒你们呢。”林妈妈面带笑容地说道，“你们俩的考虑的确没错，婚礼邀请哪些人是个大学问。一不留神就要得罪人，所以和我们多商量下没错。” 林爸爸点点头，“我估摸着我那几个老同事会出现打个招呼，但是不会留下吃饭。” 林爸爸所指的人就是红旗煤矿的那几位矿长，因为大家是合作多年的同事，所以他们不可能不出面。但是也因为他们都是矿长身份，如果真的留下来吃饭的话，整个婚礼的性质就变了。 “现在上面不是说婚礼从简么？我们自然也不能大操大办。”林妈妈在工会上班，自然每天都在阅读相关报纸和文件，对上面的指示当然是要照办的。“我和你爸都没有亲兄弟，所以那些个表亲堂亲就不请了。还有来往的，就去封信在捎带点礼物就是了。所以，真正要请的就是我和你爸的那些人情来往，以及你的同事同学。” “养殖场那边的肯定都要请，学校那边估计也有不少人。”林冬梅想了想，说道。“同学那边的话，除了赵玲之外，还有来往的就没几个了。我找几个平时玩得好的问一句，愿意来我就发帖子正式请他们。” “也好，省得尴尬。”林妈妈点点头。 此时大家手里都不富裕，遇上红白喜事有时也有些捉襟见肘。所以很多时候大家都会私底下悄悄问清楚，然后再正式邀请，免得到时候对方为了送礼而搞得家里鸡犬不宁。 “周晓那边怎么办？”林爸爸忽然问道，“他长辈有人能来么？要不然主婚人可不好安排。男方证婚人倒是可以请他的领导担任，但主婚人肯定是要亲戚的。” “这件事我和周晓去商量吧。”林冬梅说道，“实在不行就由我们这边出主婚人吧。现在都新时代了，男女平等，主婚人也不是非男方亲戚不可。” 而此时周晓也正通过长途电话和自己外公外婆讨论这件事，“主婚人我看就让冬梅那边选人吧，我这边的亲戚都在京城，长途跋涉的也没必要。” “新时代了，女方主婚也没什么。但是你这边总不能没有个亲戚长辈露面吧？尤其是你爸那边，要不然外面有闲话的。”周外公提醒道。 “他会有时间来我这参加婚礼？冬梅可不是他理想中的媳妇，他来也是来捣乱的。”周晓不屑地说道。 周外公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女婿是什么样的人，但同时也为自己女婿与外孙的关系如此糟糕而焦虑。“要不然我来一趟吧。” “别，外公，你身体可经不起。”周晓忙劝阻道。他当然知道外公出席的话，足以压下所有闲话，可是他不想赌上外公的健康。 “你不让你爸来，又不愿我来，那谁来？你爸那边可没有兄弟，要不然来个叔伯也是好的。”周外公说道。 “让大舅或二舅来一趟吧？如果他们方便的话。”周晓说道。 “舅舅来？唉，名不正言不顺啊。”周外公有些担心地说道。 “都新时代了，舅舅伯伯还要分那么清楚干嘛？”周晓笑着说道，“而且婚礼基本就是亲戚吃一顿，朋友吃一顿，舅舅就是出席亲戚这顿，没什么尴尬的。”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问问你舅舅们，看他们让谁代表来一趟。”周外公说道。 而在周晓和林冬梅分别确认着各自邀请宾客的名单时，这一年也走到了年尾，又到了总结和表彰的时候。 养殖场在今年是大大地出了一把风头，养的猪不仅满足了煤矿的需求，同时也让家属们在年底都分到了不少肉，全矿都可以过一个肥年。不仅如此，因为猪肉还有剩余，按照当时和供销社的协议，这些猪肉换来了不少紧俏的年货物资。总之，这个年绝对差不了。 正因为养殖场的大出风头，所以养殖场评为先进单位是没有人反对的，而林冬梅再次评选为先进个人就引来了一些人的目光。想到养殖场现任场长赵富强在明年年底就光荣退休了，大家立刻意识到林冬梅就要成为养殖场的场长了。别看这个养殖场场长的头衔不好听，但在煤矿里也算是挤进高层管理的名单里了。再想想人家明年才满20岁，顿时不少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弥漫开来。 既然有人眼红，那少不了有各种匿名举报信朝着内部监察科、工会，乃至矿务局寄了过去。可是林冬梅那是被调查过几次都确认没有问题的“好同志”，所以这些匿名举报信绝大部分都被扔进了废纸处理篓，等着按例一次性焚毁。不过其中却也有几封举报信却寄去了县革委会，于是这几封信就落在了革委会纠察办公室。 朱仁看完手里的几封信，嘴角浮上一丝危险的笑容。他没有丢弃这些信，而是搜集了起来。 “杨队长，这信上反映的事情，你安排人去调查一下。注意，要秘密调查。”朱仁将信交给了杨信，他现在已经是纠察办公室的主任，同时也是纠察队的总队长。 “我知道，朱主任。”杨信谄媚地说道。 在杨信获得提升的同时，朱仁也成为了革委会的副主任，主管纠察和宣传工作。 杨信看完举报信的内容后，有些担心地问道：“这可是红旗煤矿的事情啊？” “红旗煤矿难道不在我们青峰县的地面上么？难道它就是法外之地么？”朱仁笑着反问道，“尽管去调查，出了事由我担着。” “我明白了。”杨信自然也是知道一点风声的，“我这边会让我的心腹悄悄去调查，保证没有任何消息会走漏。” 朱仁点点头，“事情要是办妥了，我就带你去见见伟少。” 第248章 新春来临 随着煤矿在元旦举行的新年茶话会的结束，整个煤矿就开始进入了春节假期的状态，虽然此时距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是家属区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已经跟着自家妈妈或婆婆开始在供销社、粮站、副食品站购买各种年货了。尽管大家的粮本和副食品本上都规定了春节物资的数量，而且煤矿的粮站、副食品站是不缺货的，但大家还是被早几年的情况弄怕了，总想着将这些物资赶紧买到手并放到家里才放心。 “老二，等会你去供销社那边将我们家的蔬菜份额都领回来。”林妈妈也在出门前嘱咐了林柏一句，毕竟他今天轮休。 南方的冬天蔬菜虽然比北方要丰富一些，但是此时反季节蔬菜技术还没有大面积铺开，所以南方冬季吃蔬菜也是个问题。因此和北方过年差不多，南方人在过年前后也会囤上一些冬储菜。 “对了，你别忘了去向晚家帮忙。”林妈妈又嘱咐了一句，“别落了人家埋怨。” “小晚可是又有哥哥又有弟弟的，哪里还缺我啊？”林柏不在乎地说道，“我等会还想回来躺一会。” “哪有你这么懒的？我告诉你，我回来要是看你躺在床上的话，我让你爹揍得你这几天都下不了床！”林妈妈冷冷地说道，“你小妹都和小周同志商量婚礼了，你这边啥时有消息啊？我可告诉你啊，你要是耽误了小妹结婚的日期，我就把你赶出家门！” “我算是知道了，我要不赶紧结婚，我估计你们都要给我扣上‘数典忘祖’的帽子了。”林柏站起身，将外套穿好。“您放心，我今天将咱家的冬储菜弄好之后就去小晚家帮忙。然后我跟小晚家商量下，咱们要不要小年前后去拜访下，顺带将婚事说一下。” 林妈妈想了想，“也行。到时候我们两家人商量下看婚礼怎么举行。对了，你和小晚都是职工，记得提申请过来。” 林妈妈是工会的，所以对职工福利很清楚。像林柏和向晚他们都是煤矿职工的年轻人结婚后是可以分配房子的，当然这房子只有使用权而没有所有权。但是房子分在哪里并且是什么户型都有规定的，不过林妈妈还是能想办法让他们两口在附近分一套房子。林大哥和林大嫂虽然分出去了，但是他俩所住的地方到林家不过5分钟的路程。所以林大哥和林大嫂基本就是回家睡觉，吃饭什么的还是都在林家这边。 “这事哪里能忘记啊。”林柏笑着说道，“现在向大嫂就盼着小晚搬出去，这样他们就能考虑要孩子了。” “嗯，是这个理儿。”林妈妈点点头，但随后嘱咐道，“这事你私下说说可以，但是别当面说，向家也是要脸面的。” 而这边林冬梅正在分配养殖场的年货，这属于养殖场内部的福利。此时各个单位和部门里都有不可言说的“小金库”，基本算是游走于灰色地带的存在。毕竟各单位各部门要刺激内部职工多努力，那还是要拿些真金白银出来。所以大家都会想办法截留一部分物资留给本单位，而这也成了各单位各部门相互比较的一个标准了。 养殖场这边今年猪肉大丰收，而猪肉在任何时候都是紧俏物资，尤其是在年底那更是和兄弟单位交换物资的“硬通货”。正因为如此，养殖场这边不仅拿到了不少紧俏物资，甚至还拿到了诸如海产品、水果等在平时非常少见的物资。除此之外，林冬梅手里还有一些在后世都算高档产品的烟酒。不过这些烟酒是非常有限的，赵富强提议大部分存起来，毕竟以后用的上；少部分则是分配给养殖场的优秀代表。 “老郑、老吴，你看我给你们送啥来了？”林冬梅用纸袋将两瓶酒和四条烟装好，然后敲开了隔壁技术办公室的门。 “还以为是谁来了？原来是你啊。”郑润泽没好气地说道，“你每次来就是催我们做事。说吧，今天又有什么紧急状况啊？” 林冬梅现在和吴书翰、郑润泽这两个农学教授搞好了关系，两个老头也开始喜欢和林冬梅开玩笑了。 “都快过年了，咱们的猪圈都已经空了，哪里还有什么事啊。”林冬梅将纸袋放到两人的办公桌上，“这是一部分过年物资，给二位老先生拜个早年。” “哟，啥好东西啊？”吴书翰笑着打开纸袋，随后脸色就严肃起来。“小林，你咱么也搞这种了？” “您想啥呢？”林冬梅反驳道，“这是我们和兄弟单位交换来的物资。因为比较少，就有些分配给功劳较大的职工。您二位去年可是辛辛苦苦将我们带出来，功劳可是看在大家眼里，所以就别瞎想什么了。” 郑润泽知道林冬梅虽然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但是她的原则性还是有的，尤其是她不是个乱来的人。 “吴老头，你要是不要的话，那就全归我了。”郑润泽笑着给林冬梅解围道。 “凭什么？我也是有功劳的。”吴书翰笑着接受了。 将几份紧俏物资分出去后，剩下的物资就好分配了。由于物资不少，因此不少职工都是带着家属乃至孩子一起出动的。所以下班回家的时候，那可是浩浩荡荡一队人。 “秀芬啊，我看大壮带着孩子都去你们单位了，干啥去了？”一个干瘦的老太太坐在堂屋里对着忙忙碌碌的女人问道。 女人站起身，擦了擦头上的汗，笑着说道：“我们养殖场今天分年货，所以就带着大壮他们去帮忙搬一下。” “矿里不是还没分年货么？”老太太在矿里多年，对矿里的福利门儿清。 秀芬看着家里关着的门，在老太太耳边悄声说：“您平时不说他们食堂那边咋隔三差五分东西，我们这也是。” “哦？你们都分了啥？”老太太立刻明白了，于是好奇地问道。 秀芬将物资说了一遍，笑着说道：“妈，您说是不是都是好东西？” 老太太点点头，“今年过年我们就吃白面饺子，包猪肉馅！” 第249章 二哥订婚 林冬梅拿着养殖场的年货大礼包，搭着周晓的车回到了林家。 林妈妈和林爸爸看到养殖场这边的年货礼包都有些吃惊，林爸爸忍不住提醒道：“你们这样搞，很容易导致内部同志不团结啊。” 林冬梅笑了笑，回答道：“今年不是被上级好几次加码工作任务么？但我们还是保质保量的完成了，所以老赵就觉得要重重嘉奖这一次。您放心好了，下次这样的机会就没有了。” 林爸爸听完林冬梅的解释后，满意地点点头。虽然一些效益好或油水重的单位都有自己的单独年货，但是大家都不会发得太过分，这样其他单位的红眼病才不至于严重到写举报信。不过养殖场今年的确工作完成得非常出色，再加上单位职工也很辛苦，所以这样重重嘉奖也是应有之义。 “这些烟酒留下来，你二哥那边刚好用得上。”林妈妈将烟和酒单独挑了出来，然后开始整理其他年货。 “二哥那边要订婚了？”林冬梅知道家属区这边的风俗就是订婚上给的聘礼必然少不了烟和酒，而且烟酒的档次和数量代表了男方的诚意和面子。 林妈妈点点头，“你二哥那边打了我个措手不及，哪想到他真的准备在小年向女方那边下聘。年底了，你让我上哪儿去弄烟酒？还好你这里有，我先挪用了，开年我让你二哥补给你。” “您拿去用就是了，还补什么补？”林冬梅不在意地说道。 “那不行！”林妈妈严肃地说道，“如果是家里要用，我不和你客气什么，毕竟你还没有结婚出去单过。但是这是你二哥的私事，你们兄妹感情好是一码事，但是明算账又是另一码事。感情这种东西，用着用着就少了，所以绝对不能是谁理所当然地付出。以后你和你姐你哥他们相处就一定要分清楚，毕竟以后你的家庭也是你和周晓的家庭，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林冬梅被林妈妈说得有些脸红，但是她也知道林妈妈这话都是大实话。林妈妈将年货归纳好之后就起身去做饭了，林冬梅自然也跑到厨房帮忙。 到了厨房后，林妈妈低声问道：“你和周晓的婚事进展到什么地步了？真没想到你和你二哥的婚事都撞到一起了。” “二哥他说是小年下聘订婚，那正式结婚呢？”林冬梅也低声问道。 “女方那边还没给我们确切消息，但是很大可能是劳动节。”林妈妈说道。 此时虽然有调休，但是仅限于一线工人或临时加班工人，其他工人自然只能正常上下班。因此大部分喜事都会选择在假期举行，春节、劳动节、国庆节这三个大节日就是煤矿里举行喜事的集中时段，有时一个人在这三个假期里能一天参加四、五场婚礼。 “我这边大概会定在七月的哪个周日。”林冬梅说道，“毕竟我这边有些宾客是老师，暑假他们相对自由点。而周晓那边说，他大舅和二舅会过来参加婚礼。因为他爹来不了，所以主婚人就让我们这边安排。此外，他那边的证婚人就是他们的站长。”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要和你爸爸商量下。”林妈妈说道。 夫妻结婚，主婚人自然要是两家最德高望重的长辈，而证婚人通常是两个新人的单位领导，而且领导的身份要大致相当，否则就可能会让觉得不够尊重。 小年当天，林爸爸和林妈妈带着林二哥前往向家下聘，于是小年的年夜饭就由林大嫂和林冬梅负责操持了。 两人在厨房忙碌的时候，林大姐也走了进来，开始帮起忙来。 “不晓得二弟那边的下聘情况怎么样了？爸和妈还没回来么？”林大姐一边快速洗着菜一边问道。 “他们都留在那边吃中饭，所以现在还没回来。”林冬梅说道，“这事事前就说好了，今天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肯定顺利的。” 林大姐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她将问题引到了林冬梅身上，“那你这边呢？你那个对象啥时候过来下聘？” “肯定要等我过了生日啊。”林冬梅回答道，“你放心好了，他的结婚申请都在准备了，你还怕反悔不成？” “小周那么老实的人，我是担心你这个死丫头好吧！”林大姐没好气地说道，“你自己的嫁妆准备得怎么样了？” “到时候买呗。”林冬梅随口说道，“难不成这个年头还要我知道女红，自己给自己缝个喜服什么的？” “你这傻丫头真的是万事不操心！”林大姐无奈地摇摇头，“你以为结婚的那些东西说有就有啊？” “是啊，小妹，那些鸳鸯戏水、牡丹富贵花样的红色喜被可是非常紧俏的。你不是给那个什么林秋菊送过枕巾么？难道还不知道供销社和百货公司在这些东西上几乎是长期缺货啊？”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林大嫂也忍不住出言提醒了。 林冬梅此时忽然想起，自己还是太习惯了后世的生活习惯，同时也适应了盲盒抽奖系统的方便。现在国家方方面面都是刚刚起步，工业方面更是刚刚打好基础且国家现在的重点是重工业，所以作为轻工业之一的纺织业等等其实还没有真正发展起来。 为啥现在老百姓的衣服基本是白色、土黄色、深蓝色和灰黑色？你真以为老百姓没有一点审美需求么？那是因为国家现在只能生产这些颜色。其他的颜色不是没这个技术就是工艺流程不稳定，因为劣品率太高，导致大部分纺织厂压根不愿意生产。所以别觉得商店里那些大红大绿的配色有些俗气，在这个时候，大红大绿就跟后世的lv花押字花纹一样是高档品的象征。 “就知道你没准备，还好我这边给你备下了。”林大姐看着自己妹妹这茫然的模样，忍不住叹息道。 “谢谢大姐了。”林冬梅也知道自己大姐在县百货公司上个班，这些紧俏物资对于她来说还是努努力可以买到的。 第250章 春寒料峭 这个春节对于整个红旗煤矿的职工和家属来说都是幸福和快乐的，不仅红旗煤矿完成了全年生产任务并连续三年无重大安全事故而获得上级表彰外，各单位今年的盈利情况也非常理想，所以大家分到的年货不仅比往年更多而且更丰富。主要是连海货、水果这种稀罕物也不少，让红旗煤矿的人面对公社乃至县里的亲戚朋友都格外有面子。 老林家自然也不例外，大哥林松和小妹林冬梅又再度被评为“先进个人”，甚至传言矿里打算推荐林松参加省里的“模范工人”评选，而林冬梅则会被推荐去参加省里的“优秀青年工人”和“妇女红旗手“的评选。哪怕是年年被嫌弃的林柏，也因为在今年春节前基本完成了人生大事，跟向家下了聘而少有的得到了父母的关心与呵护。只是林柏喜滋滋地接受了两天之后就开始了厌烦，毕竟天天在耳边念叨婚礼要如何筹备等等也很烦。 随着煤矿举行的元宵灯会结束，春节假期算是真正结束。原本还有点懒散的大家也不敢再继续偷懒了，毕竟矿里前几天还会宽容一二，但真的出了春节就没那么客气了。只不过今年春天让大家有些小小的郁闷，那就是原本应该越来越暖和的天气开始了“倒春寒”。 “这鬼天气到底要什么时候结束啊？好像都快两个星期没有出过太阳了。”脾气有点暴躁的吴书翰站起身在技术办公室里骂了一句。 “这老天爷的事情，我们有什么办法呢？气象预报已经是我们目前能做到的极限了。”郑润泽安慰道，“县气象站的长期天气预报报告不是送过来了么？天气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暖？” “说是两天后有一个短暂的回暖期，但是随后又是一个持续半个多月的寒冷期。”吴书翰说道，“新的寒潮正在南下。” “这天气还真的是……”郑润泽沉默了。 吴书翰知道这种天气对于猪仔鸡仔的成长是没有好处的，哪怕猪圈和鸡舍的确有保暖设施。 “但是我们的生产也不能停下来？只能吩咐大家多多去猪圈鸡舍巡查，实时关注温度和湿度的变化。”郑润泽说道，“尤其是鸡舍那边，我们这次除了一部分鸡是肉用鸡之外，绝大部分还是蛋用鸡。气温不够的话，蛋鸡的发育会受到影响，这对未来产蛋量是有影响的。” “我们这还好，无非是多费点人力去监控湿度温度，但是合作猪圈和合作鸡舍那边怎么办？”吴书翰又提出一个问题，“现在公社那边希望我们一边将合作养殖推广到整个公社下属大队，另一边又还希望我们能够扩大技术员的培养范围。唉，怎么就想着一步到位呢？” “现在某些基层干部都太冒进了！”郑润泽批评道，“本来按照小林场长的想法，五年分三步走的计划就挺稳妥的。可现在他们恨不得将五年的任务压在一年乃至五个月内完成，完全不顾科学和客观实际！” 而此时林冬梅也在极力反对冒进，她不想将刚刚打开的良好局面给破坏了。 “林场长，你这是瞧不起我们农民的本事吧？”此时一个大队长幽幽地说道。 林冬梅冷冷地看着这个发言的大队长，然后说道：“请问，我刚刚的哪句话里有一丁点我瞧不起农民兄弟的意思？如果有，现在请指出来，我可以道歉；但如果没有，请你向我道歉。” “那林场长口口声声不愿扩大规模是什么意思？”那个大队长继续问道。 “你的意思是我不愿意和你们在现在就达成合作协议就是我瞧不起农民兄弟？”林冬梅冷笑着反问道，“那我是不是可以同样理解，你三番两次地不相信我们这边所出具的分析报告就是你对我们工人同志心存怀疑？” 那个大队长脸色大变，工人同志现在的身份有多高，他也是知道。如果他给不出一个合理解释，林冬梅刚刚责问他的话就足以让上级觉得他思想有问题。 林冬梅摇摇头，没有继续和他纠缠，而是说道：“我还是那句话。首先，你们必须完成符合标准猪圈和鸡舍的修建；其次，你们必须有符合我们标准的技术员；最后，你们要同意我们有随时抽查和惩罚的权力。” 因为林冬梅的强硬态度，公社的干部带着其他几个大队的大队长回去了，留下的只有红旗大队和前进大队的大队长。 “小林同志，你刚刚的话太冲了。”前进大队的大队长牛奋强提醒道，“现在眼红我们的人太多了，你这不是给人抓把柄。” “牛大队长，我办事从来就不是为了让那些红眼病的人满意，我只想让煤矿的工人同志满意，还让你们这些帮我们养猪养鸡的农民兄弟满意。”林冬梅说道，“达不到标准，我是不会同意合作的。你们两位大队长也是如此，别忘了，你们的鸡舍还没有通过我们的检查呢。” 牛大队长等人立刻尴尬起来，随后笑着解释自己这边的工程进度。 而此时的朱仁案头又出现了不少关于新的报告，其中就有来自红旗公社基层干部对养殖场的不满。 “杨队长，你最近的调查做得非常不错，但是这样还是很难打开局面。”朱仁在办公室里对杨信说道。 杨信站在朱仁的办公桌前，流着冷汗地问道：“朱主任，还请您对我的工作进行指示。” “现在基层的干部和农民兄弟对红旗煤矿养殖场有情绪，这是个我们希望看到的局面，因为这代表地方对煤矿渐渐有所不满。但是这还不够，因为这个嫌隙还不足以让我们插手其中。”朱仁面色严峻地说道，“杨队长，红旗煤矿是多大一块肥肉，相信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吧？如果这次你能让地方的民怨更旺盛一些，旺盛到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入红旗煤矿。一旦任务达成，伟少安排你去煤矿保卫科当科长如何？那才是真正的福窝子。” “我一定完成任务！”杨信的脑海里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第251章 棋子登场 杨信从朱仁的办公室出来之后，被寒风一吹就顿时清醒了。去怂恿地方干部去对抗红旗煤矿？自己怕是脑袋抽了吧？这种事情不被发现还好，一旦发现自己少不得要被送到深山老林里吃颗“花生米”吧？可是朱仁那边许诺的红旗煤矿保卫科科长的职位也太具诱惑力了吧？杨信可是知道这个职位不仅掌握着红旗煤矿的一个实权部门，并且这个部门的油水可是很重的。 “到底要不要赌一把呢？”杨信回到纠察队，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边抽烟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 就在杨信一筹莫展的时候，自己办公室门被打开了，然后就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杨队，你这是要将整个办公室给点着了吧？”声音娇软动听，而说话的人也是一个徐娘半老的风韵少妇。 “梅主任啊。”杨信将手里的烟掐灭了，然后笑着问道，“您这个办公室主任怎么有闲工夫来我这个粗人的办公室。” 梅主任是县机关隔壁青峰日报社办公室主任，平时虽然来县机关串门，但基本只去那些对她有帮助的办公室。像纠察队这边，她是基本不踏入的。有人问及原因，她只是笑着说自己不喜欢那股子粗人的汗臭味。 “哟，我当初的一句笑话还被杨队长记住了？那我这个人咋没被记住呢？”梅主任嗔道，“但凡杨队长心里有我，早就来我们报社了。” “梅主任，你到底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的，但凡我能办到的，我就帮你办了。”杨信对这个风韵犹存的少妇是有些招架不住了。 但是梅主任却走到杨信的办公桌前，胳膊肘撑在桌上，一双桃花眼细细地打量着杨信。而杨信则是通过梅主任那半解开的领口看到里面白花花的一片，而本来就修身的工作服又被她傲人的尺寸给撑的满满的。杨信咽了一口口水，他不是没有见过女人，但的确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 看到杨信的耳尖仿佛火烧一般地红了，梅主任笑着站直了身体，叹道：“还不是我那挨千刀的弟弟。他前些日子在外面闲逛的时候被你们纠察队给逮了。本来我也觉得给他一些教训也好，但是现在都好几天，我还真怕他万一有个好歹，我那亲娘还不急死去！” “哦，梅主任的弟弟叫什么？”杨信问道。 “梅鑫。”梅主任说道，“今年马上就要三十了，还是个老光棍。我亲妈都要为他的事情急死了。” “行，我知道了。”杨信点点头。他心里已经决定，只要这个梅鑫没有太大的问题，那就做个人情放了回去。 “那我可就在家等着我弟弟了。”梅主任娇笑道，“我就知道找杨队肯定有用。这次我欠杨队一个人情，下次我做饭给你吃。” 送走了梅主任之后，杨信让人拿来了梅鑫的档案和报告。结果杨信看完之后就被梅鑫的“战绩”给吓到了，他不仅是黑市上的小头目之一，同时他还是一个有名黑色组织的领头人。难怪纠察队对他这么照顾，显然是想从他嘴里挖到什么消息吧。 “带我去见见这个梅鑫吧。”杨信说道。 虽然纠察队占据了老机关招待所作为办公地，但是像梅鑫这个性质的还不够格进那些由宿舍房间改成的监禁室，他只配和那些流氓地痞关押在宿舍楼后面仓库所改造的临时拘留室里。杨信穿过宿舍楼就到了后面两层楼的原办公楼，不过此时办公楼一层是讯问室，二层则是纠察队队员的办公室。 “杨队，你今天咋有时间来兄弟们这里啊？”一个杨队的心腹开玩笑道。 “我还不能来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偷懒。”杨信开了个玩笑，“将那个什么梅鑫带到壹号讯问室，我在那等着他。” “我马上就让人送他过来。” 杨信点点头就下楼去了壹号讯问室。讯问室的窗户全部堵上了，里面只有一个办公桌和桌边两把椅子。一把有靠背的椅子是给审讯员用的，另一把大概只能放下半个屁股的板凳则是嫌疑人坐到。房间里仅仅只有桌子上有盏台灯，因此显得格外黑也格外安静。 没多久，一个吊儿郎当的人被推了进来。 正当他困惑的时候，杨信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响了起来。 “坐！” 梅鑫虽然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但还是坐到了那把并不舒服的凳子上。 “梅鑫，对吧？”杨信依旧冷漠地说道，“说吧，犯了什么事情？” “领导同志，这话就不对了，我哪里有犯什么事情啊？我不过就是去买点东西，结果就被人抓了。我知道我不该去那，所以我做个检讨就可以走了么？”梅鑫谄媚地笑道。 “我们纠察队去买东西的老百姓没任何兴趣，我们只对后面的供货老板感兴趣。”杨信说道，“梅鑫，你应该知道倒卖国家物资和投机倒把这两个罪有多重吧？” 梅鑫沉默了，因为但凡在黑市上供货的人都逃不过这两个罪名。因为他们自己大部分都不事生产，那么他们贩售的物资从哪里来呢？要么是想办法从公家单位的手里抠一些下来，那这就是倒卖国家物资；要么就是从私人手里收购，那这就是投机倒把。横竖有个罪名在那等着你并完美适配，而这两个罪名严重起来是可以去深山老林的那个靶场当人肉靶子的。 “你不会觉得你什么都不说，我就拿你么办法了吧？”杨信声音依旧没有变化，但是在梅鑫听来却是冷汗连连，“梅鑫，你该不会认为我们手里没有你的一点罪证就将你抓来了吧？” “领导同志，我坦白！”梅鑫现在立刻怂了，他已经打算将自己的上游全部举报出来，以此来换取自己的平安。 “梅鑫，你以为你交代几个人名就可以没事了么？这次你的事情大了，谁都救不了你！” 第252章 屈打成招 在黑市混了那么多年，而且混成了几个重要供货商之一，梅鑫当然是有眼力见儿的。他听到杨信这样反复提醒自己，就知道自己的事情不能善了。以前县里对自己睁只眼闭只眼是因为黑市的确有它存在的价值，而且县机关里自己都有人从这里购买物品。但是对于县革委会来说，黑市就是他们踩着往上爬的功绩。同时这里还能找到突破口，让他们背后的大人物可以布局红旗煤矿和红旗火车站，可谓是是“一箭三雕”的引子。因此为了撬开梅鑫的嘴，杨信眼神里的恶意是越来越浓了。 在看到梅鑫沉默的表情，杨信冷冷地说道：“梅鑫，看来不给你上点措施，你是不知道我们专政的手段和力量。” 杨信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起身离开了问讯室。问讯室外面站着一个阴恻恻的人，他身边还有四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子陪着。他看到杨信出来，立刻露出笑容，“杨队长，现在是不是轮到我们出马了？” 杨信点点头，“侯先生，你的手艺，我们是信得过的。但是还是要提醒您一句，这人的姐姐也算是我们的熟人，暂时不好得罪。” “那杨队长的意思就是别落下暗伤咯？”这个侯先生笑着问道。“唉，既然是熟人，为啥还犟着不听话呢？您放心，我保证让他以后乖乖的。” “您老要是让他以后听话又不留下啥大伤，我估摸着他姐姐还得出面谢谢您呢。”杨信半开玩笑道。 “那成，我就知道该如何伺候里面这位小爷了。”侯先生说完之后躬了躬身，然后就带着那四个壮汉进了房间。 过了一会，房间里就传出来凄厉的惨叫声。那惨叫声将正在办公的纠察队员都吸引了出来，一脸恐惧地看着由杨信守着的那间问讯室。 “看什么看？是不是也想进去松松筋骨？”杨信冷笑着看了看这些人，“我现在开放报名，想来就过来。” 大家一听，立刻就散开了，原本还有点喧哗的老招待所顿时安静了下来。尽管现在还是傍晚时分，但那一声声的喊叫声让这里显得格外吓人。 过了一个小时后，侯先生带着四个壮汉走出了房间。“杨队长，这位仁兄已经知道什么叫听话了。” “那麻烦侯先生了。”杨信说道，“过几日得了空，我请侯先生喝酒。” “喝酒不成的，我这门手艺考得就是手稳。若是喝了酒，以后这手就没了轻重，那绝对是要误事的。”侯先生说道。 “那看来只好让我们的朱主任送些好茶给您老了。”杨信笑着说道。 “这个好。”侯先生拱拱手，“我可等着朱主任的好茶了。杨队长，以后见！” 和侯先生道别完之后，杨信又走进了问讯室。 问讯室里一股子尿骚味，杨信皱着眉头推开了窗户。坐在椅子上的梅鑫已经眼神涣散，裤子上全是尿迹。可是除此之外，梅鑫身上居然看不到任何明显的伤痕。杨信不由得对那位侯先生感到一丝惧怕。 “杨队长，救救我！我什么都愿意说了！”梅鑫看到是杨信站在自己面前，立刻哭着说了起来。要不是他双手被反铐在椅子上，估计他立刻就跪下了。 “早说不就好了？”杨信都有点同情梅鑫了。“说吧，将你知道的都交代出来。我们的政策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只要你的态度没有问题，我们还是法外容情的。等事情结束了，让你姐交保将你保释出去不就没事了？” “是，是，我交代。你要让我交代啥，我就交代啥。”梅鑫有气无力地说道。 有了梅鑫的供词，纠察队又将几个躲在暗处的供货人给挖了出来。这些都是真正的“大鱼”，那怕最后没有办法将煤矿和火车站牵扯进来，这些功劳也足以让朱仁在革委会副主任的位子上坐得牢牢的。而朱仁也是个见好就收的人，眼看着这些功劳足够了就准备收尾。但让朱仁万万没有想到是，此时一条“小鱼”的落网成了所有事情的变数。 周晓和孙平之所以在数次清扫中没有被波及到就是他俩都是通过一个代理人和下游供货商联系的，因此虽然大家都知道青峰县各大黑市背后有条超级大鱼，但奈何这条鱼躲得太深，大家几次出击都没有抓到就慢慢放弃了。纠察队虽然更加努力，可是孙平已经将这个唯一的代理人送出了青峰县并安排他隐姓埋名在自家哥哥手下做事。可以说，这本来是个完美无缺的计划，但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你说你认识那位小炮哥？”杨信有些怀疑地看着眼前这个才十几岁的少年。“小兄弟，你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么？” 小炮就是周晓和孙平两人名字拼音首字母编出来的代号，除了那个代理人之外，小炮真正的身份是无人知道的。甚至杨信和朱仁都以为小炮是火车站某个人的代号，而不知道这其实是两个人的代号。 “只要你能让我吃饱饭，我就告诉你小炮是谁！”少年无知无畏地说道。 “让你吃饱饭有什么难处？你这要告诉我小炮是谁，我马上就安排你去机关食堂上班。知道机关食堂吧？那可是包三餐的。机关的干部吃啥，你就吃啥。甚至真的分功劳的时候，我保你当一个食堂采购员。那以后你不仅有的吃，想拿也是轻而易举的。”杨信笑着说道。 “小炮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人。”少年立刻甩出一个消息。 “两个人？”杨信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如果让我知道你在编故事的话，我保证你以后只能从这里爬出去！” “小炮都是找一个叫吴蟠的人出货，而我是他堂弟，就住在他家隔壁。”少年说道。 “你们是堂兄弟？亲堂兄弟？那为什么你要出卖他？”杨信有些不解了。 虽然进入新社会之后，国家对于宗族势力是有所压制的。但是宗族间还是讲究“亲亲相隐”的，尤其是这种同祖父的堂兄弟那更是被视为一家人，无论如何都很难背后捅刀子。 第253章 精致利己 “谁让他背着我赚钱的？他爹妈被他克死之后就应该穷一辈子的，结果他居然富起来了！”少年不忿地说道，“他有什么资格比我家更富？” 杨信沉默了，他真没有想到少年出卖自己堂哥的理由居然是如此清新脱俗，他甚至都有点同情吴蟠了。 “你叫什么名字？家里是哪的？”杨信不可能因为少年的几句话就相信他，他必须有确凿的证据才可以。 “我叫吴虬，住在红旗公社前进大队第五生产队。”吴虬回答道，“你去那边打听下，谁不知道我家和吴蟠是叔伯堂亲的？而且大家都晓得吴蟠就是这几年突然富了起来。虽然说他是做木工，在外面接了不少私活，但做木工的人也有好几个，哪有他那么富的？” “我知道了。”杨信说道，“我先去确认你的身份到底是不是真的，其他事情等以后再说。” 杨信吩咐人将吴虬安排到一个单间里关押，同时又让自己的心腹负责监管吴虬。而他自己则是立刻带着其他心腹前往前进大队，开始调查吴蟠和吴虬的关系。 经过两人的调查之后，杨信发现吴蟠和吴虬的确是同祖父的亲堂兄弟，而且吴蟠父母早逝之后，吴蟠名义上是养在祖父母跟前而实际上是由吴虬父母拉扯大的。可以说，吴蟠和吴虬几乎是实际上的亲兄弟关系了。吴蟠的确是在最近几年才富裕起来的，但是大部分人都相信了吴蟠是做木工活儿才富起来的。可偏偏是吴蟠身边最亲密的人才察觉出异样，然后将自己亲人给卖了。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吴蟠在纠察队早几次清查之后就离开了前进大队。根据当地人的说法，吴蟠是跟着几个外地佬去外地干木工活了，但每半年还是会寄一些钱回来。 “也就是说，我们只要找到这吴蟠的下落，那个小炮背后的身份就自然而然暴露出来了？”朱仁听完杨信的报告后，严肃地问道。 “但是这个吴蟠格外狡猾，早就逃出了我们的视线外了。”杨信有些遗憾地说道，“我去过邮政局那边核对过汇款单的存底，吴蟠并没有写他的地址，只是通过邮戳判定在省城。一来我们在省城没有执法权，二来省城也太大了，我们真要抓也无异于海底捞针。” “没关系，既然我们已经确定了吴蟠是小炮二人的代理人，那么吴虬既然说知道这一切，那我们就从他那里突破就是了。”朱仁笑着说道，“我们只要找到吴蟠的仓库藏在哪里，然后再根据吴虬的口供钉死小炮二人就足够了。其他的证据，没有那么重要。”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杨信回答道。 回到纠察队后，杨信第一时间将吴虬提了出来。 “吴虬，你的口供我们已经查证过了，你的确是一名可以信任的同志。”杨信说道，“那么现在就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吧！” 吴虬这段时间虽然被限制了自由，但是吃得饱也睡得暖，他对现在的生活是满意极了。为了长久地这样生活下去，他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坦白了出来。 经过两天的讯问，杨信整理出了一份厚达十几页的报告，然后来到了朱仁的办公室。 朱仁先让杨信坐下，然后开始阅读这份报告。过了半小时，朱仁才抬起头来。 “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利用当年鬼子留下的军事基地作为他们的仓库，难怪我们这边居然一直查不到。”朱仁有些感慨地说道。 青峰县及周边地区除了产煤之外也出产很多重要矿产品，因此鬼子在这里是算是重点布防，留下的军事基地非常多。除了几个较大较完整的军事基地被接收之外，其余的基地在拆除了关键敏感部件后就被遗弃了。于是这些基地有些就被地方征用成为仓储地，而更多的因为藏得比较隐蔽且面积太小而慢慢就被人忘记了。按照吴虬的说法，这个基地是吴蟠小时候玩耍的时候发现的，就一直被吴蟠当做自己的小秘密给保留了下来。 “现在线索基本能够串联起来，小炮及他们的代理人吴蟠就是我们青峰县各大黑市背后最大的幕后黑手。可是这个吴虬也不知道到底谁是真正的小炮，给的证据也有些语焉不详，我们这倒是被动了。”朱仁有些头痛地说道。 “朱主任，那个吴虬不是已经指认了孙平和周晓就是小炮么？”杨信提醒道。 “那是你的推断。”朱仁说道，“吴虬只知道小炮中的一人仿佛姓‘孙’，他是火车站供销社的负责人。我们就算知道火车站供销社只有一个孙平姓孙，但你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和吴蟠交易过。毕竟我们没有抓到吴蟠。至于从孙平引到周晓身上，那证据就更勉强了。” “那我们就这样放过他们俩？”杨信也有些无可奈何。 “如果县公安局那边抓人当然需要足够的证据，我们可是纠察队。”朱仁冷冷地说道，“我们不抓他们，只是请他们来协助调查。什么时候他们调查完了，我们什么时候送他们回去。” “高！”杨信立刻明白了朱仁的话。孙平和周晓只要落在他们手里，难道还炮制不出证据来。 朱仁也笑着点点头，“这次如果真的能依靠他们俩打开局面的话，伟少那边定然有重奖。” “请伟少和主任放心，我一定圆满完成任务！”杨信站起身，严肃地回答道。 “那就抓紧时间行动吧！”朱仁说道，“相关文件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抓了两人就马上回来。只要到了纠察队的地盘，那不管是龙还是虎，都得老实着！” 拿到革委会命令的杨信带着纠察队队员并开着汽车和摩托车朝红旗火车站扑来。 因为有革委会的介绍信，火车站的门卫并没有阻拦杨信一行人。他们兵分两路，分别扑向供销社和维护修理部，很快就将孙平和周晓给抓了起来。然后又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快速将两人带回了纠察队驻地。 第254章 诱之以利 孙平和周晓被带走的消息很快就在火车站里传开了，站长自然不能对这件事熟视无睹。本来火车站和地方就是两个系统且互不管辖，县革委会对火车站员工的逮捕行动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越界了。不管在哪个时代，越界执法都是非常犯忌讳的，也是对被越界单位的羞辱。所以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火车站这边都要将面子找回来。 “苟主任，你们革委会这是什么意思？连个这招呼都不打就将我们的人带走了。怎么？我们火车站好欺负啊？”熊站长主动请缨来到革委会，对这苟主任就是一顿强势输出。 而苟主任这边早就拿到了朱仁汇报的消息，虽然他对朱仁的鲁莽感到一丝惊讶和不满，但是两人毕竟还是统一战线，尤其是这件事还关系到上面的重要部局，因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出来面对来者不善的火车站。 “熊站长，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们哪里会请火车站的同志来我们这里做客呢？这不是有重大案件牵连到他们了，我们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那将人交给我们，我们可以和你们合作办案。”熊站长立刻说道。 “熊站长，不是我们不愿意合作，而是我们对你火车站并不信任。”苟主任略带讥讽地说道，“我担心你们蛇鼠一窝。” “苟主任，你不要血口喷人！什么叫‘蛇鼠一窝’？你这是对我们车站工人同志的严重污蔑！”熊站长愤而拍桌道。 “是不是，那还是经过调查再说比较好吧？”苟主任将一份报告丢到熊站长面前。 熊站长翻看了一番，脸色顿时黑了起来。虽然报告上的证据还不够充分，但是他却相信孙平和周晓大概率是和黑市牵连到一起了。 “就这种证据也能说我们‘蛇鼠一窝’？我还想说你们纠察队完全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现在将我们的同志拘禁起来还不许我们探视，不就是想屈打成招么？”熊站长此时当然不能认下这个罪名，“我告诉你！如果你们地方敢这么乱来的话，这个官司打到中央我也是不会放弃的。” “熊站长，你这吓唬谁呢？”苟主任冷笑道，“你这官司能出了江南省，我就辞职。到时候，看是谁的官帽子先掉下来！” “嚯？苟主任，你这是威胁我们火车站咯？”熊站长气势汹汹地反问道。 “威胁？不，我们这是经过缜密调查和严肃讯问之后得出的结果。”苟主任更加义正词严，“你们火车站有着严重的嫌疑，可能不是这两个人腐化堕落，有可能你们都是‘窝犯’！” 熊站长此时已经心惊胆战了，他当然知道“窝犯”的严重程度。如果一个单位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的话，那这个单位连带着上级单位肯定就废了。别想着日后东山再起了，能够不重判就已经是法外施恩了。 “熊站长，我看你还是提前我们交代比较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苟主任笑着说道。 熊站长没有接话，而是愤怒地站起身，然后径直离开了办公室。 苟主任看到对方离去的背影，在办公室里哈哈大笑起来。而机关的人也是第一次看到火车站的人在自家地盘吃瘪，顿时各种流言蜚语就出来了。 而朱仁此时则在问讯室里默默地坐着，他的对面就是周晓。两人就在这昏暗不明的问讯室里坐了快一个小时，始终没有人开口。 终于，朱仁平静地说道：“我想，我们应该不陌生了吧？” “当然。”周晓故作轻松地笑道，“毕竟作为冬梅的同学，你的鼎鼎大名还是有所耳闻的。” “那就好。”朱仁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知道我这次请你来是做什么的么？” “我哪里知道？”周晓反问道，“而且，这算‘请’？你这是变相逮捕拘禁我吧？那我可以看看逮捕令么？” “那东西在我这里不需要。”朱仁摆摆手，“如果没有九成九的把握，我哪里会请周晓同志来寒舍坐坐呢？” “朱主任的话真的让我如坠云里雾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周晓说着俏皮话。 “青峰县有好几个黑市，每个黑市都有几个所谓的供货商。而在这些供货商里，尤以小炮哥最为出名。传说中，只要你有足够的钱，没有小炮哥那里买不到的东西。”朱仁娓娓道来。“但是让人奇怪的是，这个小炮哥从不露面，哪怕是最上游的人也只见过小炮哥的代理人。后来我们纠察队对黑市清理打击了好几次，每次都让小炮哥都躲过去了。后来我一度以为我再也抓不到小炮哥了，但是没有想到，一个你们都没注意到的小人物成了关键。” 朱仁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什么，而他面前的周晓则是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仿佛这个故事与他毫无关系。 “那个小人物就是小炮哥代理人的亲堂弟，而且还是那种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亲堂兄弟。你知道么？我最喜欢这种亲人背后捅刀的故事了。这让我看到了人性的悲哀和黑暗，也让我更加坚定了涤清社会丑恶的决心。在这个人举报下，我们才找到你们。我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原来小炮哥从来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朱仁看着周晓，“你们真的是太狡猾了！可惜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猎枪。” “猎人的智慧当然是胜过狐狸的狡猾，但是你不是猎人，我也不是狐狸，你真的抓错人了。”周晓平静地说道。 “周晓同志，你不是本案的主犯，甚至只要你愿意，你不过就是个胁从犯而已。只要你跟我们合作，我会向上面求情，最多给你记过和警告处分，不会开除你的公职。”朱仁诱惑道，“以你的才华和能力，最多三年就能消除这个处罚，从此走上阳关大道。甚至，如果你愿意和我们深度合作的话，处分都可以没有，我们也能帮你走上更高的位置。周晓同志，你觉得呢？” 第255章 乱中出错 面对朱仁这个级别的挑拨离间，周晓在心底轻哼了一声就选择了沉默。周晓知道孙平那边早就安置好了吴蟠，而且因为吴蟠的优异表现，他现在已经被调去隔壁省上班了。可以说朱仁要抓吴蟠就必须有周晓或孙平的口供，而要抓孙平或周晓则必须有吴蟠的口供，所以只要三个人都保持沉默，那朱仁就毫无办法。除非朱仁也打算用“莫须有”三字来定罪，可即便如此，周晓就不信火车站这边会听之任之。 而朱仁看到周晓不再说话就知道自己计划失败，他也没有再浪费口水，而是站起身吩咐人将周晓送到监禁室。 周晓被纠察队抓走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林冬梅的耳里，毕竟她是周晓名正言顺的对象，理论上也应该知道一些事情。 “林冬梅同志，我们想知道周晓同志有没有和你透露过他倒买倒卖的事情？”在火车站公安局里，熊站长在公安同志的陪同下询问林冬梅。 林冬梅摇摇头，“我可以保证我从来没有听过周晓同志有任何倒买倒卖的事情。” 林冬梅虽然撒了谎，但是她知道火车站这边还是站在周晓这边的，毕竟他们依旧称呼周晓为“同志”。 “根据我们的调查，周晓同志在生活上的开支是要超过他收入的，请问林冬梅同志对此有什么解释么？”对方继续问道。 “我估计应该是来自周晓外祖父母那边的补贴，他的外祖父母家境还算比较优渥。同时我听说周晓同志在他母亲去世后继承了一笔遗产，那大概也是周晓平时开支比较大的来源。”林冬梅回答道。 火车站这边自然也调查了周晓的相关收入，他的确有不少钱是外祖父母汇款过来的，同时他们也查到了周晓那笔还算丰厚的遗产。只不过他们想和林冬梅将这方面的信息核实清楚，免得他们再去找纠察队的时候又陷入了被动。 “林冬梅同志，那你认为周晓同志被纠察队带走的原因是什么？”对方问道。 林冬梅想了想，“我和革委会副主任朱仁的关系非常糟糕，甚至可以说互相敌视也没问题。他曾经追求过我，但我拒绝了他。这大概让他很丢面子，而且这也导致他的出身问题被县一中知晓，进而导致朱仁无法参加高考并且开除了高中学籍。我想，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忘掉这件事的。” 林冬梅虽然知道将这件事扯到当年的绯闻上有些古怪，但这也是她现在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一旦坐实了朱仁是打击报复自己，那么朱仁抓捕周晓和孙平的动机就值得商榷了。 很显然，林冬梅给出的这个理由让火车站这边也兴奋起来，他们没有料到这后面还牵扯到一个当年的情感纠纷。 而熊站长则是打量了林冬梅一眼，他心底也对这个姑娘高看了一眼。这个时候虽然女性能当半边天，可是同时女性在情感方面被严苛看待的情况还是存在。林冬梅说了自己当初的绯闻，这无疑给了一些饶舌妇在以后编排自己的素材。在这些饶舌妇的推波助澜下，熊站长都有点不看好林冬梅未来与周晓的婚姻了。 问话的同志将笔录递给林冬梅，林冬梅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就签字并按手印确认了。 从火车站公安局回来之后，赵富强立刻问道：“出什么事情？冬梅。” 林冬梅将周晓那边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强笑道：“火车站那边只是问我一些例行问题，并不是拘捕我。” “那就好。”赵富强长舒了一口气，“今年是你接我班的关键时刻，你千万不能走错。” “我知道的。”林冬梅点点头，“但是我怕有些人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 “这个时候你可以去和胡矿长汇报下工作。毕竟你和周晓的婚事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周晓的事情也势必要牵连到你，你主动汇报会更好。” 在赵富强的支招下，林冬梅又一次来到胡矿长的办公室，将周晓被县纠察队抓走以及铁路公安局请自己协助调查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胡矿长听完林冬梅的话后，沉思了片刻。“小林同志，请认真地回答我。你知道周晓有任何涉及违法的行为么？你有参与到这些行为里么？” “我可以保证我不仅不知道周晓有任何非法行为，更不会因此加入他。”林冬梅严肃地回答道，“胡矿长，我的操守是经得起调查的。” 胡矿长点点头，“是的，你的档案已经被我们检查过好几，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你别有心理负担，我想这件事很大程度就是一个误会。” “胡矿长，那你有没有办法让就纠察队放出周晓同志呢？”林冬梅问道。 胡矿长这次摇摇头，说道：“地方不会插手我们的生产任务，我们也不会插手县里的事务。何况孙平和周晓都是火车站的员工，该出面也应该是他们火车站的事情。” 林冬梅苦笑一声，“对不起，是我太忙了，结果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不碍事的。”胡矿长摆摆手，“小林同志，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情，你可以回去了。” 从胡矿长办公室出来后，林冬梅又去了自己妈妈的办公室，将周晓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妈妈听完则是一脸紧张地将林冬梅带回家，然后锁上门在林冬梅的房间里细谈起来。 “你给妈透个底，周晓到底有没有牵扯进去？他牵扯进去多深？他们这边出的货有多大？”林妈妈问道。 “周晓就是背后的大老板之一。”林冬梅没有再撒谎，“县里黑市的东西，大概有一半都是来自他和孙平这里。” “他们哪里来的货啊？”林妈妈不解地问道，“这么多的东西，他们哪里找来的啊？” “孙平负责采购，而每家单位都会有一些损耗或小金库产品。他和周晓负责将这些物资集中起来，先互通有无，剩下的就是他们通过代理人分发给几个供货商。”林冬梅稍微解释了下。 第256章 急中生智 “那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能让朱仁那边抓到吴蟠！”林妈妈很快就发现了这套模式下的关键问题，“吴蟠现在在哪里？” “在纠察队去年的第一次大检查之后，孙平和周晓就收手了，然后吴蟠被送到了省城并在孙平的亲哥鼻子下上班。后来听说吴蟠因为表现良好，所以隔壁省的火车站将他调走了。一方面是周晓他们希望他远走高飞，另一方面也是他想出去走走看看。”林冬梅说道。 “既然你们觉得吴蟠没有办法出卖你们。那么周晓和孙平还是很安全的。只要没有吴蟠的供词，朱仁那边总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诈他们俩吧？”林妈妈解释道，“纠察队那边最多在坚持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火车站那边是肯定不会放过；除非火车站想当个缩头乌龟。” 纠察队抓捕了周晓的消息很快就在红旗煤矿这边慢慢传开了，大家看林冬梅的目光里都带着怜悯和同情。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么？林冬梅这人是有觉悟问题的。”在养殖场低调了很久的盛白莲又跳了出来，“唉，她当年就是利用周晓的钱才买通那些人给她投票才让她当上副场长的。唉，如果是我的话，早就将林冬梅这人开除了！她简直是败坏我们养殖场的风气。” 就在盛白莲得意洋洋地说这话时，她发现周围的人忽然就安静了，然后就听到那个熟悉但变得严肃的声音。 “盛白莲同志，请问你是哪里来的证据可以证明我的思想觉悟有问题？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拿了周晓的钱并为自己买票？如果你们确凿的证据，那你这就是污蔑和诋毁我的名声。盛白莲同志，我想我要带你去矿部的宣传科坐坐了。 “难道不是么？以你的资历哪里能当我们的副场长？要不是你给了那些人什么，你哪里会走得如此之顺？ 就在盛白莲得意洋洋以为林冬梅无话反驳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然后自己的脸庞变得火辣辣起来。可林冬梅还没有弄清楚头绪，她的另外一边脸也被打肿了。 “我不喜欢打人，但这不代表我们不会打人。”林冬梅揉着自己的手关节，冷冷地说道，“这是我对你的第二次警告！如果你还在传播我的谣言，我只能送你去局子里喝喝茶了。” 林冬梅的耳光不仅抽在了盛白莲的脸上，同时也提醒了围观的那些人。她林冬梅不但性格火辣，同时她现在还是他们的副场长。以副场长的职位，要将一个人彻底开除需要一些手段，但是让某个人在养殖场里不好过还是比较容易的。 朱仁对孙平和周晓的提审都进行了好几次，而都无功而返。为了尽快拿到证据，朱仁甚至不允许两个人睡觉。只要两人有睡觉的想法，立马就有人泼一瓢冷水上去。可让朱仁咋舌的是，即便如此，周晓和孙平还是没有透露任何消息。 “看来只能等去省城的人回来之后再做判断了？”朱仁离开问讯室后，居然自言自语了起来。 “朱主任，我们刚刚从省城回来，那个吴蟠还是找不到。”杨信有些拘谨地汇报道。 “找不到才是正常的。”朱仁倒是没有发怒，而是安慰杨信。“现在的审问陷入了一个尴尬境地，我们没有办法证明他俩是有罪，可他俩也无法证明他们是清白的。”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如果继续关押下去的，火车站那边迟早会再次上门，到时候我们也真的没有理由再拖下去了。”杨信说道。 “所以我们今天就必须让他俩中的一人开口。侯先生在么？请他出来照顾下我们的生意吧。”朱仁漫不经心地说道。 “主任，你可要想清楚！这个孙平和周晓背后的家世不简单，这要是因此结仇的话，那对我们未来的发展可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可一旦我们抓住了他们的把柄，那你觉得他们的家族还会找我们麻烦么？”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杨信知道自己说不服朱仁，所以干干脆保持了沉默。 在沉默声里，杨信拿起了电话机，然后拨去了一个号码。 过来一会，杨信说道：“侯先生马上就过去了。” 朱仁点点头，“那你也过去吧！” 与此同时，一辆吉普车正风驰电掣地朝着老县机关招待所驶来。车子急停在车门，熊站长来势汹汹地找到了杨信。 “杨信同志，这是省局和总局那边来的文件，请你立即将周晓和孙平二人交给我们处理。”熊站长此时只觉得无比舒畅。 杨信皱起眉头，暗道熊站长但凡再晚来半小时，自己这边大概率就完成任务了吧。 “我要验证下这份文件的真伪。”杨信现在只能施展“拖”字诀。 而审讯室里，周晓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要不属于自己了。他能清晰地感受自己躯体上的剧烈疼痛，但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疼痛并没有让周晓害怕，但是彻底失去身体的控制才让他惊恐不易。 “周晓同志，对吧？你也是个爷们！”侯先生满头大汗地说道，“平常人在我的炮制下，最多十分钟就会开口。但是你在我手下坚持了快二十分钟，我真该为你故障。但是如果你不想再痛苦，最好还是按照我们的要求招了吧！你如果非要坚持半小时，那以后留下暗伤可别怪我们心狠。” “你这是屈打成招！你有什么资格审讯我！我要见你们的上级！”周晓开始大喊起来。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啧啧，这嫩嫩的小白脸，在旧社会那可是多少大宅门里爷们的心头好啊！”侯先生冷冷地说道。 “刚刚是什么声音？”熊站长似乎听到了周晓的声音，“杨信同志，我严正警告你，如果你对我们同志施加酷刑的话，那可是严重错误的！” 杨信没有说话，只是查看文件。 “找！给我砸开门找！出了问题由我负责！”熊站长对自己的手下说道。 第257章 我相信你 纠察队这边的问讯室并不多，所以熊站长虽然带的人少，但很快就将遍体鳞伤的周晓找到了。原本侯先生不会给人落下这么多伤痕，但是在知道周晓是个知识分子之后就为了恐吓他，而故意弄出了这么多伤痕。其中大部分伤痕都是皮外伤，稍微处理下就可以几天痊愈。惟独那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却是真正的伤痕，稍微移动下就让周晓疼得内脏都仿佛移了位。 “好！你们做得好！”熊站长怒不可遏地拍着桌子吼道，“对我们自己的同志痛下杀手，你们纠察队干得太好了！” 杨信知道大势已去，所以干脆闭嘴不说话。 熊站长也知道现在不是和杨信计较的时候，他一挥手，“先将周晓同志送医院！另外留下一个人，找到孙平同志立刻赶回火车站。” 吉普车一发动，司机问道：“熊站，我们去哪个医院？” 熊站长冷笑道：“县医院还能去？我们去了只怕是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了！——走，去红旗煤矿医院。” “别告诉我对象。”此时周晓也苏醒了过来，低声说道。“别让她担心。” “这个时候你就别操心你对象了。”熊站长没好气地说道，“我们现在是将你往煤矿医院那边送，你觉得你对象能收不到消息？” 周晓一愣，他立刻也知道县医院现在肯定不被信任，那自己的确也只有煤矿医院可以去了。 “那麻烦熊站长干脆帮我打个电话给我对象吧，省的她被别人传来的消息给吓到了。”周晓说道。 周晓将林冬梅的电话告诉了熊站长，然后他就再度昏迷了过去。 林冬梅在养殖场提心吊胆了两天后终于接到了周晓的消息，但是见周晓的地方却是在医院里。 “这是怎么了？”林冬梅看到周晓的血衣，顿时惊恐地问道。 熊站长将纠察队那边的事情大概地讲了一下，林冬梅的眼睛顿时就红了。 就在林冬梅感到崩溃的时候，林大嫂赶了过来。她先是打听了下周晓的情况，然后扶住自己的小姑子。 “小妹，周晓同志没事的。”林大嫂将林冬梅扶到她们护士站里休息，“我刚刚问清楚了，都是一些皮外伤，休息个两三天就没事了。剩下那些软组织挫伤也没多大问题，年轻人最多一两个星期就连疤都留不下。” “他从小到大就没遭过这么大的罪！”林冬梅此时也冷静了下来，知道周晓的伤势只是看起来吓人。可是她也晓得这些伤肯定很疼，为的就是逼周晓开口。 “你放心，火车站那边肯定会讨个公道的。”林大嫂安慰道。 林冬梅点点头，然后就等医院处理周晓的伤口。 过了半个小时，出去打听消息的林大嫂对林冬梅说道：“伤口都处理好了，然后送去单人病房了。这是火车站那边的要求。” “我去看看他。”林冬梅站起身说道，“他在哪个病房？” “520病房。”林大嫂说道。 林冬梅点点头就离开了护士站，然后朝着病房走去。 周晓的病房现在没有人，只有周晓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然后挂着生理盐水。毕竟流了血，处理伤口的时候少不得要打抗生素和破伤风，这在此时都属于比较稀缺的药物，也就是煤矿医院有存货。而生理盐水则是给周晓补液，为的是让他尽快恢复。 “嘶……”周晓在疼痛中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了林冬梅。“你怎么来了？” “你这样，我能不来么？”林冬梅强忍眼中的泪水，“你疼吗？” “当然疼。”周晓笑着说道，“真的是有点让我受不了。” “那我让医生给你打点止疼针？”林冬梅问道。 周晓摇摇头，“那个会上瘾，而且对脑袋不好。你也知道，我的脑袋还是满重要的。” 林冬梅知道此时的大部分止疼针都是阿片类，这类药剂的确有成瘾风险。而且这类药物又作用于大脑本身，因此用后对病人的大脑也会造成损伤。 “我这有其他止疼药。”林冬梅忽然想到自己抽盲盒抽到的布洛芬。 她原本是将这种药当退烧药用的，偶尔用来解决生理疼。虽然这种药物镇疼能力比不上阿片类，但奈何人家没有成瘾性。外加人家主要是阻断神经传导痛感而不是针对大脑，所以安全性是相对高了不少。 “你还有啥特别的止疼药啊？”周晓半开玩笑地说道。 “据说是国外的。”林冬梅现编了个理由。 周晓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里通外国可是大问题。” “好吧。”林冬梅知道这个理由更加扯淡，“你信不信我？我不能说出药物的来源，但它的确有效果。” “我信你。”周晓直接说道。 于是林冬梅就给周晓服下了一颗布洛芬，然后过了半个小时，周晓说道：“居然真的轻松了许多。” “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林冬梅笑着说道。 周晓点点头。 林冬梅给周晓铺好床，周晓忽然说道：“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你有这个药。” 林冬梅一愣，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就在周晓在医院休息的时候，朱仁将自己办公桌的东西全部砸了。 他怒气冲冲地看着杨信，“你知道吗？我们就差一点点了！” 杨信当然知道这次计划是功亏一篑，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现在别说功劳了，我们俩的麻烦都大了！”朱仁吼道，“你觉得火车站那边会放过我们么？” 杨信苦笑着摇摇头，“朱主任，你大可将问题都推到我头上。” “你觉得你出去承担就足够了么？对方的怒火可不是你能扑灭的。”朱仁冷笑道，“搞不好我也要跟着进去。” “您放心，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杨信说道。 朱仁点点头，“如果我能躲过，我一定想办法救你。” 杨信没有再说什么，他也只能寄希望于朱仁没有事。如果两个人都进去，按就彻底都没戏；但如果能保住朱仁，那或许自己还有机会吧。 第258章 幕后黑手 朱仁送走杨信之后也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他顺着自己平日上下班的路线一直走到了机关车队这边。 奇!书!网!w!w!w!.!q!i!s!u!w!a!n!g!.!c!c “登记下，革委会副主任朱仁用车。”朱仁走进车队办公室，对着车队队长说道。 车队队长一愣，因为他没有想到朱仁会亲自到他这里要车。当然，以朱仁的职级，他是有专车的。但是用不用车，通常都是朱仁的秘书电话过来通知就可以了，哪里用得着朱仁亲自过来。 “朱主任，我们这边安排小贺给您当司机，您看如何？”车队队长有些忐忑地问道。 到了朱仁这个级别，他们的司机基本是专门安排的，通常不给其他人开车。毕竟朱仁他们在车上肯定是要说点什么话的，如果不是自己相信的司机，谁敢开口？而车队队长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故意让朱仁他们不开口，让人家心里不痛快。可偏偏朱仁的司机刚好不在车队里，若是平时电话通知还有个转圜，现在可是朱仁自己上门了。 “不需要了。”朱仁淡淡地说道，“车钥匙给我，给车加满油就可以了。” 车队队长虽然还是有些糊涂，但还是按照朱仁的吩咐给车子加油，然后将车钥匙交给了朱仁。 朱仁拿过车钥匙，上了驾驶席，然后开车离开了车队。 此时不仅没有高速公路，甚至连省道都不是后世的高等级公路，因此大部分道路也就是在城区还算平坦，出了城那就是一言难尽了。也因为路况如此糟糕，所以现在的司机那都是有真本事的。不仅能将现在的车子开成后世越野车的水准，同时修车也是一流的。而且一些需要出长途的司机，他们甚至是可以申请配枪的。 朱仁的驾车技术不错，他直接开车到了省城。虽然青峰县在江南省的中间，但是到东北侧的省城也花了朱仁将近7个小时的时间。 朱仁没有进城，而是将车子朝着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开去。虽然这里并不是什么繁华之地，但是这里的路况却非常不错。车子开在上面，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颠簸。而且随着道路的深入，居然慢慢还出现了路灯，同时不远处有一个藏匿于山脚下的院子。院子前的岗哨和坚固的铁门都显示此处不平常。 朱仁将车子停在铁门前，然后马上有人上前盘问。 朱仁将自己的工作证掏了出来，“我是青峰县革委会的朱仁，我有事要见王伟主任。” 对方拿过朱仁的工作证，然后返回了岗哨。过了好一会，他又带着工作证回来了。 “朱仁同志，你已经被批准进入阳泉疗养院。”他说道，“你的车子驶入疗养院后请往右开，会有人在那里等你。” “谢谢。”朱仁接过自己的工作证。 此时前面的拒马已经拿开，同时铁门也缓缓打开了。朱仁开着车进入了疗养院，然后按照那人的指示沿着右侧的公路往里走。 开了大约几分钟，就看到一个穿着深蓝色工作服的女人站在那。 “朱仁同志吧？我是尹悦，王伟主任的生活秘书。”女人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到，“王伟主任正在他的办公室里等着你，你有10分钟的时间。” 朱仁写过尹悦之后就推开了那扇熟悉的门，而尹悦则招手叫过一个人将主任的车开走了。 “小朱啊，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了？”王伟看到朱仁走进来，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王伟的年纪不大，也就是30岁不到的样子。他的身高比此时大部分男生都要高，重要的是身材比例非常匀称。王伟的办公室装修非常豪华，而且隐隐约约带着西洋风格。 王伟走到办公室侧的柜子前，温和地问道：“你要喝什么酒？红酒还是威士忌？” “伟少，我只有10分钟的时间。”朱仁说道。 王伟摆摆手，“你在我这里有充足的时间。——我记得你很喜欢波旁威士忌，你第一次喝的时候可是醉态可掬呢。” 王伟很快就倒好了两杯酒，然后分别放入冰块。他将其中一杯酒递给朱仁，然后看到朱仁喝了一口之后才问道：“青峰县的事情不顺利么？” “我可能惹了大|麻烦。”朱仁尴尬地说道。 “哦？说说看。”王伟没有生气，而是温柔地说道。 朱仁将自己针对周晓和孙平的事情说了出来，也提到了自己想利用他俩渗透火车站的想法。 “你的想法不错，计划也够缜密。”王伟听完之后，评价道。“但唯一的问题就是太着急了。我明白你很想做出一点成绩来说服我哥将苟主任调走，但偏偏你就输在了当初苟主任所输的地方。当初提拔你做副主任的时候，你还记得我对你说了什么吗？”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朱仁回答道。 王伟点点头，将朱仁手里已经空掉的酒杯拿了过来。“你急了，所以以为哪怕有点点不到位也是可以动手的。但是千里堤防溃于蚁穴，你就输在那个最不起眼的小人物身上。” “现在铁路系统那边肯定会对我动手，我可能以后再也不能为您做事了。”朱仁哽咽道。 王伟摇摇头，“小朱，你大可不必在我面前这样。你也知道，我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我希望我的诚意可以换到你的真心，而不是这种虚情假意。——每个人在我这里都会有第二次机会，你也不例外。你放心，你的副主任位置还是非常牢靠的。” 朱仁大喜，“谢谢伟少！我今后定当真心真意为您效劳。” “希望你说到做到。”王伟平静地说道，“你今晚就留下过夜吧？再开夜车回去，那可不安全。” 朱仁内心一颤，但最后还是点点头，微笑着说道：“能与伟少抵足而眠，聆听教诲那是我的荣幸。” 王伟笑了一下，挥挥手，“好好去洗个澡吧！你也知道我卧室在哪里。” 朱仁从王伟办公室出来之后，尹悦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你的车子已经加好油，我带你去停车场。” “伟少留我在这里过夜。”朱仁看着尹悦这个高傲的女人，脸上露出一丝的笑容，“我现在要去洗澡。” 尹悦顿时气结，但还是平静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跟我来。” 目送朱仁进入浴室后，尹悦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神里透出狠狠的恶毒，但随后她还是转身离开了。自己只是生活秘书，哪里有什么资格插手王伟的私生活。王伟那独特的癖好早就在圈子里传开，也难怪王家将他送到这里疗养。 就在朱仁泡在浴缸里思考以后的工作时，周晓也在布洛芬的帮助下得以舒服地睡了一觉。对于人类来说，睡觉其实也是一种自我疗愈的手段。当周晓再醒来的时候，他就觉得身上的伤势减轻了许多。 “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啊？”周晓看到林冬梅拎着保温饭盒走了进来，有些心疼地说道。“你昨晚就没休息好，不需要大清早给我去买什么早餐。” “外面的哪里有自己家里做得好吃啊。”林冬梅将饭盒放在周晓病床的餐桌上，然后打开并慢慢摆放。 饭盒里有两碟小菜，分别是用来开胃的酸辣豆角和补充营养的清炖牛肉，然后主食是熬得起了米油的大米粥。 “我给你拿洗漱用品。”林冬梅转身就拿了一次性湿巾和漱口水出来。横竖布洛芬都过了明路，这些东西就更无所谓了。 “这又是你那位朋友弄来的试验品？”周晓有些好笑地问道。“这些东西你还是少拿出来比较好，要不然那些个包装都不好处理。” “你放心好了，我有的是地方处理。”林冬梅保证道。她的系统里可是有垃圾箱的，丢进去那就彻底找不到了。 周晓漱完口并擦好脸后就开始吃起了早餐，“总算是能吃顿好吃的了。你不知道，我在那里可是基本什么都没有吃的。” “我听说了。”林冬梅听到周晓这么说，心中的恨意又涌了上来。“但是你身上的伤势还没有痊愈，再加上你饿了好几天，大嫂说你暂时不能吃太油腻，而且也让我看着你的饭量，先吃个五六成饱，过几天再慢慢加量上去。” “唉，那还是要我继续饿着咯？”周晓有些心累地问道。 林冬梅点点头，“但是水果还是可以多吃一点的。” 林冬梅边说边从网兜里掏出各色水果，苹果、甜橙，以及黄桃罐头。 周晓看了眼，基本是市面上还能找到的东西，所以就没有啰嗦什么了。 第259章 一颗甜枣 “你今天不用上班么？”周晓接过林冬梅洗好的苹果，有些疑惑地问道。他可是非常清楚自己的这个对象，对工作那是非常认真负责的。 “最近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请了几天假照顾你。”林冬梅说道，“如果有重要事情，他们会通知我去上班的。” 周晓点点头，这才像自己的对象么。 因为这里是单间病房，所以除了护士换药和医生查床外就没有人过来。知道周晓是闲不住性格的林冬梅拿出一本书递给他，两人就在春日的病房里看起书来。现在的风波虽然越来越严重，但还是没有到失控的境地。但林冬梅毕竟是后世过来的，所以她已经开始转移书籍了。现在她手上的书籍都是这个时候公认的“正确”书籍，所以旁人撞见了也只能表扬她热爱学习。 “我回去给你准备午饭了。”林冬梅看了看手表，估摸着现在回去就可以做午饭了。“我给你炖了一只鸡，现在回去应该是汤最好的时候。” “你不用这么麻烦，我这真的都是皮外伤。”周晓有些哭笑不得，“我真不用吃得那么好。” “你别仗着年轻就不当回事，我特意拜托我大嫂问了几个医生。他们说虽然没有留下啥暗伤，但到底也算伤了底子，要调养一段时间才行。”林冬梅说道，“你出院后我带你去看个老中医，哪怕不用开药调补，我问几个药膳方子也好吧？” 周晓叹口气，他知道自己的伤情真的将林冬梅吓到了，所以他干脆也听之任之了。何况，这还是人家的爱意呢。 林冬梅拿着饭盒离开了病房，周晓只好百无聊赖地继续看书。 不过他还没拿起书多久，就看到房门被推开了。 “孙平，你有必要这么鬼鬼祟祟的么？”看到来人之后，周晓越发哭笑不得起来。 “我是看着嫂子走了之后才赶过来的。”孙平虽然也受了点伤，但真的都是皮外伤，擦点碘酒或红药水就没事了。 “你躲着她做什么啊？”周晓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总不会认为她会迁怒到你身上吧？” 孙平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你看你都被我害成这个样子，而我反倒是没有什么事情，你觉得嫂子心里好受么？” “冬梅不是个小气的人，她难受也只是因为我受伤。她不会因为你伤得比我轻就迁怒到你身上的。”周晓说道。 “就算嫂子不计较，我也不好意思啊。”孙平还是有些尴尬。 周晓知道这事怕已经是孙平的心魔了，看来以后还要找机会好好聊一聊才行。 “等我出院了，我和冬梅做东请你吃餐饭，你听听冬梅自己怎么说吧。”周晓只好先这样安排。 “对了，我查清楚了。”孙平此时眼睛露出凶狠的光芒，“那个对你动手的人被叫做侯先生，是王家的人。因为他被人连夜带走了，要不然我肯定要让他好看！” “王家？”周晓有些不解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的罪过他们的？” 孙平此时想起来，周晓是个彻头彻尾的外来户。人家在京城长大，然后又在冰城念书，毕业后到江南省工作也才是第五个年头。在红旗火车站工作的时候，周晓也就是和自己关系还算亲密，跟其他人都只是泛泛的点头之交。因此除非是周晓专门去打听，否则哪里知道王家这个存在。 “这么说吧，王家一直是我们江南省最有名的坐地户之一。”孙平简单地介绍道。 孙平说得口干舌燥之后，周晓才知道这个王家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我们等于是人家的棋子，结果糟了无妄之灾？”周晓问道。 孙平点点头，“他们家才看不上黑市那点钱，人家想的是铁路系统和煤炭系统两个大肥肉呢！” “那现在他们打算如何平息这个风波呢？”周晓又问道。 周晓只是对江南省的事情不熟，但是不代表他对这些手段不熟。他很清楚，既然一棍子没有敲死自己，并且还偷鸡不成，那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上门道歉什么的，那是应有之义。”孙平说道，“估摸着我们俩的职位也会动一动了。” 周晓想了想，也坦然地笑了起来。虽然他俩咬死不承认，但是火车站内多多少少是有点风声的。虽然他俩并非窃取公家物资，只是利用车站的运输系统夹带自己的东西。尽管这算是灰色地带，但是真细究起来那也够两人喝一壶的。明显现在站里不想追究，毕竟自己两人算是傻人有傻福地替那些人挡了灾。可是几乎留自己在原来岗位上，那些人也是不放心的。 “你是不是已经听到什么风声了？”周晓有些好奇地问道。孙平的父亲可是江南局的高层，如果涉及自己儿子的调动，他那边肯定会透露一二。 “我是要调离红旗站了。”孙平有些情绪低落地说道，“这次的事情有点严重，我继续留在这里肯定会被人说三道四的，所以干脆离开。” “那还真的是。”周晓也有些伤感，毕竟他来这里之后就是和孙平一个宿舍，真的算是在一个房里睡了五年的好哥们。 “放心，我不会调很远的。”孙平安慰周晓道，“我爸已经跟我说，我大概率是去桃花江站的招待所上班。” “那还算不错。”周晓此时才觉得好受一些。 桃花江站在桃花江地区，属于青峰县的上级单位。虽然桃花江地区的存在感不高，但是桃花江火车站在江南省却是数一数二的大站。因为南北线和东西线在这里汇合，于是原本寂寂无名的桃花江站就成了全省乃至国内南部地区的重要火车中转站。火车站的级别高了，连带着附属单位的级别也会提高。因此孙平去桃花江火车站的招待所上班肯定比在红旗火车站的供销社上班要好很多。 “你这次受的委屈最大，所以上面给你的补偿也最大。”孙平对周晓说道，“不出意外，你应该是去调度室那边出任调度主任。” 第260章 一记耳光 周晓有些惊讶，如果孙平的说法没有错的话，那这个补偿真的很大了。调度主任算是他们这种技术岗出身的人能够在火车站内担任的最高职务了，而且这个职位是位高权重。说位高，那火车站内除了站长和副站长之外，就属调度主任了；而说权重，是因为调度主任手里握着车皮的调度权，那其中涉及的利益就方方面面了。放在后世的互联网公司，调度主任不算是首席运营官也起码是技术总监级别的存在。 “这事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你暂时装不知道比较好。”孙平又补充了一句，“等调令下来的时候，我们哥俩好好聚一聚。” “行，我知道的。”周晓点点头，“到时候也叫上冬梅吧。本来还想我俩请你吃饭，看来人算不如天算。” 孙平表示可以，然后起身准备离开。“我估摸着嫂子该回来了，我就不打搅你了。” 果然，孙平走了十几分钟后，林冬梅就拎着两个保温饭盒来了。 “你还不饿吧？”林冬梅问道，“如果你觉得饿的话，我下次就早点给你送饭菜过来。” “哪里就饿了，也不看看早上我吃了多少，然后就一直在床上没有动弹。”周晓说道，“你别赶时间，慢慢来，注意安全。” “嗯，我会注意的。”林冬梅将两个保温饭盒打开，共计是四菜一汤。 汤是红枣当归鸡汤，四菜则分别是清炖鲫鱼、小炒牛肉、葱花炒蛋和素炒萝卜丝。虽然品种多，但是林冬梅份量上并没有装太多。 “你吃了么？”周晓端起饭碗，忽然问道。 “我出门前吃了点。”林冬梅没有撒谎，“你放心，我妈给我留了菜。回去我再吃点，我不会饿着自己的。” “那就好。”周晓点点头，“千万不要因为照顾我而累病了自己。” 周晓说完之后就开始默默吃饭，同时心里美滋滋的。虽然周晓早就领略过林冬梅的炒菜水平，但是真正吃由林冬梅单独为自己操持的一桌饭菜还是因为这次住院才享受的待遇。 因为林冬梅只让周晓吃到七成饱，所以他很快就吃完了。 “冬梅，你的烹饪水平又进步了！可惜现在不能大快朵颐啊。”周晓有些遗憾地说道。 林冬梅脸色微红，笑着说道：“没事，等你出院了，我以后天天给你做饭菜。” “那我可舍不得。”周晓摇头道，“我也要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那好啊，以后我们互相给对方做菜就好了。”林冬梅喜滋滋地说道。 就在两人说着情话的时候，病房门被敲响了，然后朱仁走了进来。 看到朱仁进来，林冬梅和周晓都收起了笑容，房间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朱仁苦笑道：“我知道二位此时想撕了我的心思都有，但是我还是要来向两位说明。我并不是因为私人恩怨才针对周晓同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公事公办。我只是没有料到我的手下居然胆大包天，对周晓同志采取了激烈手段。我这次是来代表革委会、纠察队和我自己道歉的！” 朱仁还想再说点什么，就感到脸上一阵剧痛，然后“啪”的声音才在耳边响起。 给了朱仁一个耳光后，林冬梅冷冷地说道：“朱仁同志，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请离开这里吧！周晓同志的伤势还没有痊愈，他需要休息。我不希望你的到来而加重他的伤势，而且你刚刚所说的道歉，我们也不想接受。” 朱仁的内心此时在剧烈翻腾着，他没有料到林冬梅居然又给了自己耳光。但是他不敢动怒，因为铁路系统那边的愤怒已经让伟少感到了为难。只要朱仁还想留在革委会里，那么他就必须做出态度来。如果他不能给后面的人一个台阶下，那就只能用自己的前途去换取那些人的谅解。 “抱歉，我知道我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弥补不了周晓同志的损失。”朱仁按下内心的屈辱，继续平静地说道。“既然周晓同志现在不方便说话，那我暂时告辞。什么时候周晓同志出院了，我定当再次前来道歉。” “朱仁同志，道歉就真的没有必要了。”此时周晓也张开了嘴巴，“你和我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不过你输了，所以你需要做出这个样子来换取后面那些人的满意。因此，放下你那些可笑又可悲的表演吧，我看着恶心！我对象也说了，我要休息了，请你离开吧！以后，大家各凭本事。” 朱仁眼中闪出浓浓的杀意，但很快还是平复了下来。 “既然周晓同志需要休息，那我就不再打扰了。”朱仁说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我们日后再见吧！” 看着朱仁离开后，林冬梅不满地说道：“他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他本来就不是站在前面的人，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周晓倒是没有觉得多奇怪，“看来以后我们和他就是死敌了。” “难不成你以为我们以前和他还是挚友关系？”林冬梅翻了个白眼。 周晓没有多说，不过他也不以为意。摆在台面上的敌人从来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 “对了，孙平带了个消息给我。”周晓将孙平说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这些事，你知我知就可以了。” “没想到他要调走了啊？”林冬梅倒是有些遗憾。虽然孙平这人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但实际上却是一个非常负责的朋友。 “是啊。他还说，调令下来后，他请我们吃个饭。我估摸着，他想向你道歉。”周晓说道。 “嗐，他也是个爱瞎想的人。”林冬梅不以为意，“冤有头债有主，你受伤这事怎么也和他扯不上关系啊。” “但是他觉得是我他扯我下来的，要不然我就能平安。”周晓道。 “他还是想太多了。”林冬梅摇摇头，她现在也很了解周晓。如果周晓不同意，孙平压根就没辙让他掺和进去。 第261章 调令下达 在医院住了两个星期之后，周晓的伤势都已经基本痊愈，因此在林冬梅的陪伴下办理了出院手续。这次住院的全部费用全部算在了革委会的头上，而且他们在出院后还给周晓送来了营养费，算是将姿态做得非常低了。 不过周晓和林冬梅已经懒得和他们再去计较什么，因为大家都知道彼此已经是死对头了，再装下去就有点太虚伪了。而且除了这个原因之外，江南局的调令也下来了。孙平果不其然被调到桃花江火车站招待所当主任，而周晓则成为红旗火车站的调度主任。 虽然周晓职位上调是件好事，但是这个调度主任的工作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红旗火车站本来就位于江南省一条“东北-西南”的干线铁路上，火车来往就不少。此时火车速度还没有办法做到全国统一，所以晚点早点都是常态。但是大家原本设计的线路是规定死的，你早了或晚了就势必会导致火车追尾。因此为了避免这样的灾难，所以干线铁路的沿线四等站以上都会有一条副线，可以让错过计划时间的火车临时停车，好让原本正点或优先级更高的火车先通过。 除此之外，红旗火车站还负责红旗煤矿两个矿区产煤的外运工作，这里又牵扯到专门的运煤火车的调度。特别是为了不挤占平时的运力，运煤车通常都是午夜时分进行装车、发车。所以周晓现在半夜加班的频率明显增加，毕竟新官上任总要摸清楚情况才行。 “你这伤势才刚刚好，有必要弄得这么辛苦么？”林冬梅看到周晓脸上的肉是快速减少中，一边心疼地抱怨又一边想办法增加周晓的营养。 因为有些东西都已经对周晓过了明路，所以林冬梅也不藏着掖着了。不管是药膳里那些不常见的药材，还是额外准备的维生素补剂什么的，林冬梅是一股脑儿地掏出来给周晓用。弄得周晓还不得不想办法将这些有着与这个时代外观不符的包装替换掉，免得引起他人的怀疑。 “对了，孙平那边的手续已经办妥，行李也全部送过去了。”周晓喝着林冬梅炖的用来益气补血的药膳汤，“他说明天请我们吃餐饭，然后他大概明天下午搭顺风车去桃花江火车站上班。以后要见面就没这么容易了，不过还好隔得不远。” “没问题。”林冬梅答应了下来，她和孙平也算得上是朋友。“要我们准备点什么礼物给他么？” “算了，他还懒得拿。”周晓摇摇头道，“桃花江火车站从我们这里坐火车过去也就3个小时而已，下次有顺风车我们也可以去看他的。” “那行吧。”林冬梅听从了周晓的意见，“那我就烧两个他爱吃的菜好了。” 周晓点点头，“你告诉我是什么菜，免得明天在餐馆里点菜的时候点重复了。” “糖醋排骨和松鼠鳜鱼。”林冬梅说道，“都是他喜欢吃的。” “哇，孙平这小子算是有口福了。”周晓叹道。这两道菜都需要点功夫，而且菜的食材也不是那么容易弄全的。 好在周晓知道自己对象有个很特别的供货渠道，似乎啥奇奇怪怪的东西都能拿到手。既然这个渠道没有什么危险，周晓也就没有再管林冬梅了。 次日，林冬梅拎着两个用包袱包好的大菜碗到了火车站后门，然后上了周晓的车。 “带你去一个地方吃饭。”周晓说道，“前段时间不是因为纠察队总是出来搜查么，他那边也关门躲了好一阵子。” “哦？是不是你们以前经常去吃饭的地方？”林冬梅想起周晓曾经和她说过。 “你记性真好！”周晓赞叹道，“以前我和孙平经常去吃饭，后来你给我带菜之后就不去了。小声说，你的菜可比老康做得好吃多了。不过你可别告诉老康，要不然他肯定会将我赶出去的。” “哈哈，那个康师傅还这么小心眼儿啊？”林冬梅笑着问道。 “你可别小瞧人家，他是家传五代的厨师。高祖那辈就在省城开饭店，名声一度在东海市都赫赫有名。那时候东海市、海津市有不少富户还特意掏大价钱请人家高祖父千里迢迢过去给人家做菜。”周晓说道，“可惜后来倭寇入侵，他们家誓不给倭寇做菜，于是倭寇就一把火烧了他们家的百年老店。然后他们家就拆成好几房分别前往不同的地方避难，江南省内好像只留下了大房和三房，老康就是三房的人。” 听完周晓的讲解，林冬梅对这个老康顿时肃然起敬起来。其实在那个年代，普通老百姓真的和倭寇发生一些日常交易真的不算有损大节。可人家祖上愣是可以为了气节而丢了祖宗穿下来的基业，这份牺牲可不是常人能做得出来的。 车子虽然朝着青峰县而去，但是最后却在距离青峰县县城还有五里地的地方。这里刚好有两条国道交叉，于是也成了一个比较繁荣的集镇。这里以前是城关镇，现在改名叫了五里公社。 周晓将车停在一个不显眼的独栋院子前，然后有节奏地敲了敲门。门很快打开了，周晓带着林冬梅就走了进去。 两人走进门后，一个壮汉就将院门关上了。 “老周，你可是好久没有来我们这里吃饭了。”壮汉笑着说道。 “人家有对象每天烧菜，哪里像我一样啊。”孙平从一个房门走出来，也笑着说道。 “这位就是嫂子吧？”壮汉看到林冬梅，主动打招呼道。 “冬梅，这位就是老康的大儿子，康卫国。”周晓介绍道，“卫国，这就是我的对象，林冬梅。” 大家一番寒暄之后，康卫国将大家迎进了孙平刚刚出来的那个房间。房间里收拾得很干净，一个朴素的八仙桌，四条简单的长板凳。房间里没有多余的装饰，但胜在没有任何异味。林冬梅将自己带来的菜放到桌上，然后就引来孙平的赞扬。 第262章 生日来了 虽然周晓口口声声说林冬梅煮的菜更好吃，但是林冬梅在尝过老康的厨艺之后觉得自己还是不及人家。想来也是，自己不过是家常菜方面做到了相对高的技巧，人家可是五代传承的厨艺大师，这完全不是一个层级的比较。为了安抚自己略微失落的内心，林冬梅从康师傅身上抽了一个盲盒。没有出乎林冬梅的预料，盲盒的奖励果然和康师傅的职业有关，只是这奖励的级别有点略高。因为林冬梅抽到了江南菜系的大师级厨艺，这可是华夏八大菜系之一的顶级厨艺。可以说，只要林冬梅愿意，等风波平息后，她随便开家餐厅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一餐饯别宴之后就到了道别的时刻，林冬梅因为工作关系没有亲自送孙平上车，但是次日中午看到情绪低落的周晓也知道这两人的友情多深厚。 “其实孙平也没有去多远的地方上班。你自己也说了，搭个顺风车过去也就3小时而已。”林冬梅安慰道，“你想去看他，什么时候都是可以去的。但是你现在正是刚刚熟悉调度主任工作的时候，可万万不能出纰漏。你这份工作但凡有点失误，那就是重大损失！” “我知道的。”周晓拍了拍林冬梅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我只是暂时有点不习惯而已。我当初来到这里是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是孙平那小子自来熟跟我成了朋友，我真不知道我在这里能不能坚持到这么久。” 林冬梅点点头，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作为一个来自后市的“孤魂野鬼”，她初来乍到的时候不也是茫然不知所措。只不过她比周晓稍微幸运的一点是，她不仅有朋友赵玲，还有爱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对了，我二哥决定劳动节结婚了。”林冬梅告诉了周晓一个好消息，想提振下他的情绪。 “二哥要结婚了啊？”周晓也有些惊讶，“上次不还是纠结国庆节还是劳动节结婚么？怎么这次这么快就决定了？” 林冬梅趴在周晓耳边说了理由，然后周晓也愕然了。 “好吧，二哥还真是……”周晓也知道该如何评价了。“那你准备了什么礼物？我送的礼物不能和你重复了。” 因为周晓和林冬梅现在还没有正式结婚，所以周晓肯定不能以林家女婿身份参加婚礼，因此也需要单独送一份礼物才行。 “我二哥一向手头松，估计没攒下什么钱。再加上这次结婚又结得匆忙，我们还是送点实惠的东西过去吧。”林冬梅说道。 周晓点点头，“也行。送其他东西容易招人红眼病，送点日常用品反倒是让人无话可说。” 最后林冬梅决定送一对大号搪瓷盆，还特意选了盆底有鸳鸯和牡丹喜庆图案的那种。而周晓则决定送一堆暖瓶，只是一红一绿的配色有些辣眼睛。 林冬梅这边决定好礼物之后就跟林大姐及林大哥那边通了气，于是林大姐就将礼物定成了一条羊毛毯，而林大哥则是送了一台收音机。 在兄弟姊妹的帮助下，林柏的婚礼还是非常看得过去的。林爸爸和林妈妈不仅送了“三十六条腿”的全套家具，同时还送了一台凤凰牌二八大杠自行车。等向家去新房参观的时候，纷纷感叹向晚是嫁了个好人家。 林二哥分下来的新房其实就在林家老房后面一排，本来这些房子都是有前门后门的，所以林二哥和林二嫂以后完全可以直接走后门来林家吃饭。 操持完林二哥的婚礼之后马上就是林冬梅二十岁的生日，这本来就是个“大生日”，再加上这又是林冬梅最后在娘家过的生日，所以林妈妈特意将大家都召集到一起吃饭。而且身为小寿星的林冬梅全程都不用动手，所有饭菜自然是由林妈妈带着林大姐、林大嫂和林二嫂一起完成的。 “今天是梅子二十岁的整生日，让我们一起举杯祝她生日快乐！”林爸爸特意开了一瓶酒，“希望我的宝贝小女儿永远快乐！” “谢谢爸爸！”林冬梅端起酒杯，眼眶立刻就红了。 “今天可是好日子，不许掉眼泪。”林大姐忙在一旁活跃气氛，“来，快吃块红烧肉甜甜嘴。” 林冬梅被大姐喂了一块红烧肉后，情绪也平稳了下来。 咽下肉后，林冬梅举起酒杯给林爸爸和林妈妈敬酒。两个老人家虽然也有些感慨，但好歹控制了各自的情绪。 “小周啊，你和梅子的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林爸爸此时又问起了周晓。 周晓的耳朵尖顿时红了，但还是认真地回答道：“我的结婚申请已经批复了，就等冬梅年龄到了便可以申请结婚证了。我们的结婚证要走专门的部门，不像一般程序就去民政局便可以了。然后，我申请的婚房也批了下来，是火车站去年修建的那批新房，我分了一套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平房。平房前庭后院，水电都已经通了。家具什么的，我等冬梅决定。” 林爸爸点点头，只要申请批准了并且房子也到手了，那么这个婚礼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我听说你大舅和二舅要来，他们方便么？”林妈妈问道，“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到？你们结婚前，我们两家人也是要见个面的。” “我和冬梅的婚礼就定在7月中旬的星期天，我大舅和二舅会提前三天过来。我大舅说了，他要做东请你们吃个饭。”周晓说道。 对于周家人这边的安排，林爸爸和林妈妈还是很满意的。 “行。到时候，我们在家里再回请你大舅二舅。”林爸爸说道。 吃完饭后，林冬梅跟着周晓一起往火车站那边驶去。 “对了，上次你不是挑好了家具样式么？师傅那边说已经差不多了，就等我们去看看。”周晓在车上说道，“他问我们要不要雕一些喜庆的花纹和图案上去？” “图案就算了。”林冬梅知道风波越到中后期越严重，这种图案肯定会被人抓把柄。“花纹也尽量简单点。” 第263章 冬梅出嫁 七月转眼就到了，随着周大舅和周二舅两家人的到来，周晓和林冬梅的婚礼正式进入了倒计时。虽然两家人都选择了低调，但是林家这边在本地的亲戚实在是不少，所以他们婚礼的聘礼嫁妆啥的很快就传开了。常规的“三十六条腿”就算了，“三转一响”那也是准备得妥妥的。 虽然外人有不少红眼病，但是林家自家人却知道这都是人家小两口攒下来的。周晓本来就是高级技术岗，工资高而且补贴也高。人家一个光棍攒了整整五年，这点东西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林冬梅虽然参加工作时间短，可人家后来当了一年多的副场长，那是妥妥的中级管理岗啊！再说了，人家小两口背后的家世也不是简单的。林家就不说了，周家单从人家大舅二舅的穿着和谈吐来看也不是普通人家。 “冬梅，你今天可真的是太好看了！”赵玲在林冬梅的闺房陪着待嫁的冬梅，忍不住赞叹道。 “你也很好看啊！”林冬梅笑着对赵玲说道。 论先天条件，哪怕林冬梅有系统帮忙也真的比不过赵玲。但好在林冬梅在后世被那么多美妆师频“调教”过，系统奖励的化妆品又都是后世的高档货。所以林冬梅在结合后世审美与时下风格两者的优点之后给自己画了一个既不出格又能被自己接受的妆容，看似若有若无的裸妆上用了稍微过分的腮红。没办法，现在人就爱女孩那红扑扑的脸蛋，觉得这是健康美。 发型自然不可能是后世那种新娘盘头，林冬梅顺应大流地扎了两个麻花辫，然后在辫尾系上了红绸做成的红花。身上唯一的饰品就是脖子上的珍珠项链，而且整条项链就只有一颗纯白的珍珠。 衣服选择的是最安全的深蓝色工作服，顶多就是在胸口别上了徽章，还挂了一朵红花。原本准备的牛皮鞋经过再三考虑之后还是换成了工作鞋，毕竟外面的风声似乎有点不大好了。 就在林冬梅和赵玲窃窃私语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鞭炮声，然后就是林妈妈和林大姐推开门走了进来。 “梅子，周晓来接你了。”林妈妈有些哽咽地说道，而林大姐则是一边擦着眼睛一边轻轻地安抚着林妈妈。 林冬梅抱住林妈妈，耳边是林大姐的叮嘱，“今天可千万不能掉眼泪！不吉利的！” 林冬梅点点头，将眼泪逼了回去。 “林冬梅同志，我来接你了！”此时周晓冲过了林大哥和林二哥联手布下的防线，顺利地来到林冬梅面前。 林妈妈拍了拍林冬梅，将她推到周晓面前。 “林冬梅同志，你愿不愿意成为我在革命道路上的忠诚伴侣？”周晓说着此时最流行的情话。 而林冬梅则在众人的见证下，回答道：“周晓同志，我愿意成为你的革命伴侣！” 林冬梅说完之后，房间里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林大嫂和林二嫂将裁碎的红纸洒向两人的头部，代表大家送出最真挚的祝福。 因为时下的风气所限，哪怕林冬梅和周晓都是内心激动无比，但是外表上却还要表现得热情但不浓烈。 周晓牵起林冬梅的手走到门口，门口不仅有一辆凤凰二八单车，还有一辆飞鸽二六女士单车。两辆单车的车把头上都扎着红绸花，后轮的行李架上还贴着小小的红色喜字。 “天啦！他们结婚买了两辆单车啊！”围观中有人惊叹道。 “这算什么？要不是人家讲究朴素，他们俩都是可以开车的。”另外有人不屑地说道。 周晓和林冬梅分别骑上这两辆新自行车，然后朝着两人的新房骑去。在两人出发后，周晓请来的四个伴郎也骑上他们各自的自行车，跟在周晓和林冬梅后面。一行人，六辆单车，这也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周晓分配到的婚房在火车站后门靠边缘的地方，虽然有点偏，但是后面有山，前面有塘，倒是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这排平房共计六套院子，周晓和林冬梅的婚房在平房最靠近大路的这边。粉刷一新的院墙上贴着红色的喜字，周大舅和周二舅两家人正在这里急切地张望着。 “来了！来了！”周大舅的小孙子一路蹦着跳着跑了过来，“晓舅舅带着舅妈来了！” 周大舅确认地看了一眼，然后立刻吩咐周二舅，“快点鞭炮！” 在鞭炮声里，周晓和林冬梅将自行车停在院门口，然后周晓牵着林冬梅的手走进了院子。 火车站这边算是地广人稀的地方，所以住房的面积都非常大，连个前院都有大半个篮球场大。此时前院里没有种什么东西，只是有点碎石路将院门和房门连了起来。 “差不多要到吉时了吧？”周大舅看着客厅里小组合柜上的座钟，有些紧张地问着周二舅。 “嗯，快到了。”周二舅点头道，“你放心，主婚人和证婚人都到了，不会耽误的。” 周晓和林冬梅的主婚人选择的是赵富强，而各自的证婚人则分别是熊站长和胡矿长。一方面熊站长已经是红旗火车站的一把手，另一方面人家对周晓也算是有救命之恩，所以周晓也没有选其他人。胡矿长这边则是他自荐，林冬梅自然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否则她还真不好选人。 两人在主婚人的主持下，在证婚人的见证下宣誓成为“革命伴侣”。主婚人从两个证婚人手里接过已经装入玻璃框的结婚证，再交给两个新人。 一阵热闹之后，大家便朝着火车站食堂走去。 家宴其实在结婚前一夜已经吃过了，而招待亲密朋友的家宴则还要等几天，所以婚宴这块就干脆放到食堂。既省力又不担心菜色引来某些人的嫉妒。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闹婚一说，所以婚宴结束后，普通朋友就告别了，而林冬梅和周晓则是在家人的陪伴下回到新房。 家人们在新房再度送上祝福后也告别，而两人送走家人后将院门房门都关好了。 第264章 新婚初日 林冬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她摸了摸有些陌生的床，周晓已经起来了。林冬梅有些愣神，这似乎是自己重生病愈之后第一次睡懒觉吧？平日里，哪怕是天气不好，林冬梅也会早起做一些诸如瑜伽等适合室内活动的运动。 “你醒来了啊？”周晓推开卧室门，看到正在床上发呆的林冬梅。“我给你热了牛奶，还煮了两个鸡蛋，你要起床吃早餐么？” “那当然。”林冬梅掀开被子，然后就看到周晓有些脸红地扭过头。 看到周晓这纯情的模样，林冬梅忽然有种怪阿姨调戏小狼狗的错觉。 她径直走到周晓面前，用手指挑起周晓的下巴，故作嘶哑的声音柔柔地说道：“还害羞？昨天晚上你不是挺主动的么？” 周晓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老婆居然如此大胆，脸红得仿佛都可以烧开水了。 “别闹！快穿衣服，小心感冒了。”周晓哪里还敢再看林冬梅，打开房门就落荒而逃。 十分钟，穿戴整齐的林冬梅出现在客厅。果然锻炼身体有好处，既能好好享受快乐又不担心运动过度造成的损伤。林冬梅觉得经过昨夜的深入交流后，自己的身心都变得轻松起来。反倒是周晓变得像是刚刚成亲的小媳妇，一副昨晚被自己索要过多的模样。 “唔，你早餐吃了么？”林冬梅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愧疚感了。毕竟只有累坏的牛而没有耕坏的田，为了自己日后的幸福生活，也该好好地关心下周晓才对。 “我已经吃了。”周晓点点头，“昨天不是有些剩菜么？我早上煮了面条，然后用那些当臊子。” 现在物资供应并不富裕，因此谁家请客的话，那剩菜多半会被帮忙的人分走。当然，一些肉菜也会给主人家留点，毕竟主人家也不见得多富裕。 “家里有菜么？中午我们还要请大舅和二舅两家人来家里吃饭呢。”林冬梅提醒道。 周大舅和周二舅是代表周家来出席婚礼的，因此林冬梅是要做一餐饭菜给他们吃的，因此彰显两人成了一家人，彼此有照顾对方的能力。 “你看看菜够不够，不够我就去供销社买。”周晓说道，“火车站供销社这边的物资相对供应没那么紧张，哪怕中午去买菜都还能买到肉什么的。” “行吧，我去看看。”林冬梅说道。 此时的房型都是四四方方的，两个卧室大约占了房子四成多的模样；然后剩下的六成面积里，客厅又占了七成多。剩下的三成里则是厨房和卫生间，只不过卫生间里只有一个旱厕，并不能洗澡。林冬梅觉得这些地方都要好好改造下，而且后院的面积完全可以扩展进房子内，毕竟林冬梅可没打算在后院养鸡什么的。 林冬梅在厨房看了一圈，蔬菜有一些，肉菜则是不够。 “我去供销社看看吧。”林冬梅从厨房出来后说道，“你要是有空的话，帮我把那些放在案板边的蔬菜都洗一洗。” “行。”周晓点点头，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钞票和票证给林冬梅，“这是我的工资，以后归你管了。” 林冬梅也没客气，直接收了过来。“你的工资归我管，奖金就你自己掌握。不过别让我看到你花在一些不该花的地方上！”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c 和周晓说了一会话之后，林冬梅拿着菜篮就走出了房门。看到有些空旷的前庭，林冬梅忽然觉得可以重点花花草草和果树什么的。 沿着石子路，林冬梅走到院门。院墙不高，林冬梅这个165厘米的身高穿着鞋就完全看到院墙外。院墙门是木板做成，里外都有一个铁制插销。 林冬梅走出院门，然后就走到了水泥路上。火车站内的主要道路都实现了硬化，因此也不用担心下雨天走得满脚泥泞。 “这是周家媳妇吧？”此时一个爽朗的声音在林冬梅身后响起。 林冬梅回过头，只见一个穿着碎花短袖衬衫，梳着黑色短发的妇女快步赶了上来。 “你好！我就是周晓的爱人，林冬梅。请问你是？”林冬梅见对方主动打招呼，她也不好意思不介绍自己。 “不亏是上过学的，就是有礼貌。”妇女笑着说道，“我是旁边1306的曹爱红，我男人叫孔军。” “曹嫂子，你好！”林冬梅也笑着问了好。“曹嫂子这个时候才出去买菜啊？” “唉，我昨天回了趟娘家，今天才赶回来。”曹嫂子说道，“不好意思啊！错过你的大喜之日了。” “不碍事的。”林冬梅说道。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走到供销社，火车站的供销社是一整排房子，门上还挂着不同的牌子。有粮油区、副食品区、蔬果肉类区、日杂百货区及轻工业品区。林冬梅和曹嫂子都走进了蔬果肉类区的房间，但是曹嫂子就直接去看那些蔬菜了。 林冬梅瞧了瞧这里供应的肉类还是以猪肉为主，但现在只有一些瘦肉及大骨还有出售。现在人的饭桌上缺油脂，因此大家都爱买肥肉。别说瘦肉了，五花肉都是实在没得选才买的。至于那些大骨，上面的肉也是剔得干干净净，真的是光溜溜一根骨头。 “同志，这大骨给我来两根，然后再给我称5斤肉。”林冬梅算了下人数，然后开口说道。 负责卖肉的售货员板着脸切好了肉和骨头，然后用草纸一包就递给了林冬梅。 “大骨一斤按3两肉票算，你这要给我8斤肉票和5元钱。”售货员说道。 林冬梅将肉票和钱递给售货员，售货员开好票就夹在架子上，然后一甩。夹子带着收据和票证就唰地顺着离地2米的小钢绳快速地飞到总收银台。等那边的收银员算好账，就看到原本白色、粉色和黄色三张收据就只剩下粉色和黄色。售货员将粉色收据穿到旁边的钉子上，最后将黄色的收据递给林冬梅。 除了肉案这边，林冬梅还去蔬菜那边买了萝卜等蔬菜。 第265章 家中失窃 看到林冬梅那满满的菜篮和菜篮下包着肉的纸包，曹嫂子也是吃了一惊但没有说什么。两人继续聊着火车站家属区这边的事情，而且主要是林冬梅在听。 等快走到两人所住的13栋房子时，曹嫂子忽然拉住林冬梅，低声说道：“嫂子知道你是个手松的，但是你家如果吃啥好东西一定要避开你们家隔壁的贾家。” “嫂子的意思是？”林冬梅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有些好奇地问道。 曹嫂子有些为难，但还是勉强说道：“那个贾家全家都是混不吝的，尤其是他们家那个张老太太，啧啧，那真是得理不饶人，无理占三分。” 林冬梅也知道人家和自己才刚刚认识，哪里会交代说太多，所以林冬梅微笑着点点头。“我记下了。谢谢你了，曹嫂子。” 曹嫂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林冬梅拎着篮子的手。 林冬梅回家之后，将洗菜和切菜的活儿交给周晓，她则负责炒菜。 自从薅到康师傅家的大师级江南菜烹饪技术后，这还是林冬梅第一次正式下厨。 看到林冬梅在灶台边挥舞锅铲与铁锅，周晓有种欣赏艺术的感觉。而当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出锅后，周晓的表情越发惊讶起来。 “冬梅同志，你这厨艺可是日益见长啊！”周晓惊叹地说道。 “日别三日就当刮目相看，我有进步不是正常的么？”林冬梅一副理应如此的表情。 就在周晓叹服于林冬梅的厨艺时，周大舅和周二舅两家人也从招待所赶了过来。虽然两家人也不少，但好在周晓与林冬梅家的客厅够大，所以两家人倒是能够坐下，无非是让周晓提前去食堂借了一些桌椅过来。 “这菜味道比你那食堂大厨都厉害啊！”周大舅也是走南闯北吃过不少东西的人，但还是被林冬梅的江南菜给折服了。“周晓啊，你能娶到林冬梅同志可是福气，你要是让我知道你辜负了林同志，看我不赶过来敲断你的腿！” 周大舅和周二舅吃完饭后又和周晓、林冬梅嘱咐了一些话。两人都在京城或周边工作，所以知道的消息肯定比周晓、林冬梅要灵通。再加上周大舅也算身居高位，所以周大舅提点了周晓很多事情，特别是叮嘱周晓以后不要再冒险了。周晓也乖乖点头，以前是孤家寡人的时候，他无所谓。但现在自己已经成家，为了林冬梅，他也会小心起来。 大家一聊就聊到了两点，周晓和林冬梅将两位长辈送到了候车厅。他们是下午三点多的火车去省城，然后再换晚上的火车回京城。 “你们回去吧！明年记得带着孩子来给外婆外公看看啊！”周大舅上车后，隔着火车窗户嘱咐道。 火车缓缓驶出车站，最后在拐角处消失后，两人这才从月台下来。 “没想到我们这么就结婚了。”周晓忽然傻傻地说道，“你知道么？冬梅，我一直以为我这辈子不会有人喜欢的。” “我喜欢啊。”林冬梅知道周晓原生家庭所发生的事情后就猜到在他骄傲之下的自卑。后世也有很多人因为父母爱情的不圆满而导致自己恐婚，甚至婚后还会出现各种问题而导致最后自己婚姻失败。所以林冬梅知道此时不要去追问为什么，因为每一次对自己伤痛的复述就是又一次的伤害，因而林冬梅选择了鼓励。“我们以后还有很多年，我们要互相扶持走下去，直到死亡在前方等着我们。” “嗯。”周晓有些动情地点点头，“就算死神也不能将我们分开，我们要牵着手走过奈何桥，求孟婆让那个我们下辈子都还记得彼此。” 两人在柔情蜜意里走到院门口，然后发现院门居然是打开的。 “冬梅，我们送舅舅他们的时候不是关上门了么？”周晓有些疑惑地问道。 因为在家属区，所以两人只是将门带上而没有插上插销也更没有挂上铁锁。 “我间谍我们是关上门的。”林冬梅也有些不解，“可能是有小孩好奇而不小心将门推开了吧？” 两人走进院子，这下发现连房门都被推开了，这下两人的表情都不对了。 如果说推开院门算不小心的话，那推开房门就不对了。哪怕是熟人上门，也通常要在院门外喊一句，得到了应答才会推门而入的。 “不会遭贼了吧？”周晓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他俩所住的这栋家属房位于后门院墙边，算是相对偏僻的地方。虽然火车站的院墙有将近两米高，但也不是不能翻过去。尤其是这片院墙还是新砌的，墙顶上还没有放一些玻璃渣等尖锐物来阻止别人翻墙。 听到周晓如此说，林冬梅也加快了脚步。要知道两人卧室墙头柜的抽屉里可是放着钱和票证，以及最为重要的粮本、副食品本等物品。如果这些东西丢了，那可是真的要饿上一段时间了。 进了房内，林冬梅发现两个卧室的门都好好地关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但她还是仔细地检查了几个放东西的地方，直到确定没有丢失重要财物才彻底放心。 “还好，我们家没丢钱。”林冬梅对着刚从厨房出来的周晓说道。“看来我们等会要去保卫科那边走一趟了。” “不，厨房里的肉和蛋丢了不少，还有麦乳精和奶粉更是被连锅端了。”周晓闷闷地说道。 奶粉和鸡蛋是周晓弄来给林冬梅吃的，因为林冬梅以前说自己的运动量很大，所以需要补充优质蛋白。而麦乳精则是孙平当初送来的礼物，一方面是祝贺两人的婚礼，另一方面则是考虑到周晓身体才刚刚痊愈。鸡蛋靠副食品本倒还是买得着，无非是有点麻烦；但奶粉和麦乳精在这个时代那真的是非常紧俏的稀罕货，特别是奶粉只有从事重体力劳动的工人病倒后才有资格申请的“营养品”。 “别纠结了，去保卫科吧。”林冬梅现在是一肚子火了，才结婚第一天就遭了贼，哪有这么倒霉的！ 第266章 隔壁院子 此时各个单位都有自己的保卫科，毕竟现在的公安还不能深入基层，所以这些单位的保卫科在一定程度上承担了基层公安的职责。特别是煤矿、火车站这种敏感单位的保卫科，人家不仅有配枪权，甚至还有开枪权。而且别担心人家枪法不准，人家是每年至少要两次大规模集训的。虽然和军队相比要差点，但是比起那些民兵队则是只强不弱。 “周主任，你说有人去你家偷东西了？”负责登记的保卫科干事有些吃惊地看着周晓，“咱们家属区进贼了？” 保卫科的人听到这个事情之后，顿时群情激昂起来。要知道火车站保卫科可是连续七年被评为红旗火车站的先进单位，就是人家不仅确保站区没有任何问题，同时也保障了家属区的绝对安全。现在有小贼居然不开眼想来破坏保卫科的传统荣誉，这还不抓起来让他知道啥叫“铁拳”？ “周主任，不介意我们派人去你家勘察一下吧？”负责登记的干事继续问道。 “当然不介意，这是你们的工作。”周晓说道。 干事将案情登记好之后，就吩咐章龙和兆虎跟着周晓去一趟。 “周主任，章同志和兆同志是我们保卫科的老保卫了，他们那双眼睛可是非常厉害的。”干事笑着介绍道。 “那就麻烦你们了。”周晓和章龙、兆虎握了握手。 “不麻烦，这是我们应当做的。”章龙淡淡地说道。很显然，他是他们这对搭档中主事的。 四人再度返回小院，章龙和兆虎就开始仔细检查起来。 “周主任、冬梅，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此时曹嫂子刚好走过，有些惊讶地问道。 “嫂子，我们家遭贼了。”林冬梅无奈地和曹嫂子说道。 “遭贼？这不可能吧？”曹嫂子有些惊讶地说道，“咱们家属区怕是好几年没有进过贼了啊！冬梅，你家都丢了啥啊？” “一些肉蛋，还有就是一罐奶粉和两罐麦乳精，然后还有一包白糖也没了。”林冬梅说道。 曹嫂子听完之后，脸色开始变得精彩起来。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林冬梅此时也注意到了曹嫂子的纠结表情，于是她拉着曹嫂子到了路边一个不显眼的地方，问道：“嫂子，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我估计我知道是谁拿了你家的东西。”曹嫂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冬梅，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出来的。” “放心，嫂子，我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林冬梅保证道，“我保证嫂子说完之后我就不记得是谁告诉我的了。” 曹嫂子点点头，压低嗓门道：“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贾家不？他们家那个小子叫贾栋梁的，那手脚不干净！” “不是吧？”林冬梅忽然觉得这个贾家砸和她印象里另一个贾家穿到了一起。 “那个老贾的妈妈是张老太，那他老婆是不是叫秦淮茹？他们是不是有仨孩子？老贾人还在不？”林冬梅一连串的问题丢了出来，她可不想穿电视剧。 “老贾的老婆虽然姓秦，但是叫秦卫红。他俩现在有两个孩子，老大就是贾栋梁，老二是个闺女叫贾婷婷。”曹嫂子说道，“老贾当然还在，人家可是食堂的砧板。” 林冬梅点点头，她既然继承了康师傅的厨艺，自然也对中餐厨房的分工有所了解。中餐厨房的老大也就是主厨，人家通常是负责菜色的制订和把控出菜质量，通常是不主动炒菜的。负责炒菜的叫炉头，这是厨房仅次于主厨的岗位，通常是主厨的心腹或徒弟。炉头之下还有负责处理食材的砧板，砧板之下则是负责宰杀、清洗等粗处理食材的水台。当然，有些厨房规模比较大，在砧板和水台之间还有打荷，打荷一般就是协助砧板处理一些简单的食材。 “周主任，我们在院子里发现了一个比较可疑的脚印。脚印较小，要么是小孩子要么就是身材比较矮小的女性。”章龙对周晓说道，“我们发现这道脚印到了您家隔壁的院子。周主任，您和您隔壁的人熟么？” 章龙这是要排除隔壁作案的嫌疑，如果双方认识，那可能就是误会。但如果不认识的话，那作案人极有可能就在隔壁。 “我才搬过来，以前我住在单身宿舍那边，所以我对这边的人都不是很熟。”周晓说道。 章龙点点头，他带着兆虎到了隔壁，开始敲门。 过了一会，一个少妇将院门打开。她看到穿着制服的章龙和兆虎，顿时有些紧张。 “两位保卫同志，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啊？”少妇颤颤地问道。 “我想知道你们家有没有身材比较矮小的人？”兆虎直接问道，“如果有，我想请他出来和我们谈一谈。” “我们家没有个子矮小的人。”少妇连忙否认道，“你们肯定找错人了。” 少妇想关门，但是兆虎拉住了院门。他指着院子里正在晾晒的鞋子，“老章，你看那几双鞋子的尺码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差不多？” “什么差不多？你们要干嘛？青天白日的，你们要强闯民宅啊？”少妇高声喊叫了起来，附近几个家属区的人都走了出来。 章龙黑着脸说道，“这位女同志，我们是奉命调查周主任家的失窃案，请不要阻拦我们办案！” “你们办案就办案，关我们家什么事情啊？”少妇高喊道，“我们家现在老的老，小的小，万一出了啥事，谁负责？” “这是我的证件。”章龙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如果你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到保卫科来找我！” 章龙没有再啰嗦，直接将院门给打开，然后兆虎将少妇拦在一边，章龙就径直走过去拿起那几双小尺码的鞋子。他看了看，然后拿过一只鞋又走回周晓和林冬梅的院子。他仔细地比对之后，再度回到隔壁院子，对少妇冷冷地说道：“这位女同志，请让这双鞋的主人出来跟我们走一趟吧！如果你还想阻拦的话，那我只好采取强制手段了！” 第267章 还是孩子 秦卫红也知道再拖下去也没有意义，与其等人真的将自己儿子抓出来，还不如现在主动一点比较好。 “栋梁，你出来下。”秦卫红回过头，冲着屋子喊道。 “你叫栋梁做什么？他在睡午觉呢。”没想到张老太太倒是走了出来，脸色不善地看着秦卫红。 “妈，你叫栋梁出来吧。”秦卫红说道，“这些同志已经知道是栋梁了。” “是栋梁什么？”张老太太尖声反问着，“自己当娘的都不相信自己儿子，你说我儿子咋娶了你这么一个农村丫头？” “这位老同志，这双鞋不仅大小相符，连鞋底的花纹都对得上。”章龙当然不愿被张老太太摘上一个“糊涂办案”的帽子，于是认真地分析起来。“而且那双脚印最后走入你们家院子，难道你们家还有其他人能穿上这双鞋？” “难道不是小偷故意将鞋子丢到我们家院子里来栽赃我们家栋梁的？”张老太太冷着脸反驳道。 “那那个没有穿鞋的脚印在哪里呢？”章龙也反问道，“还有，这双鞋可是整整齐齐地摆在你们家院子里，可不是随便‘丢’进去的。” 张老太太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发现已经无话可说，所以她干脆就闭着嘴一言不发。 “既然你们非要包庇嫌疑犯的话，我们也只好采取强制措施了！”章龙一挥手，“兆虎，进去抓人！” 张老太太还想拦，但是章龙立刻用身体挡住了她，于是兆虎顺利进了院子。不多时，兆虎就拎着一个十岁大小的男孩走了出来。那男孩正动手动脚，还摇头晃脑想咬兆虎的手。可兆虎也不是第一次出来办案，什么奇葩嫌疑人没有碰到过，哪里会让个孩子咬到自己。 “你要是再乱动的话，我就卸了你的胳膊！”兆虎恶狠狠地警告道，同时手里也用了用劲。 “啊！我胳膊断了！”男孩尖叫起来，紧接着就是一长段让人目瞪口呆的脏话脱口而出。 “我的孙子啊！我的宝啊！你们这些丧良心的都来欺负我们家啊！”张老太太立刻坐在地上，一边诅咒着，一边在地上打滚。 面对着隔壁人家的无理取闹，周晓惟有将林冬梅拦在自己身后，同时对章龙说道：“章同志，既然抓到嫌疑人了，那就按规矩办吧！” “啥？你说啥？”正在地上像头猪滚来滚去的张老太太立刻生龙活虎地从地上跃起，快步走到周晓面前。“你个后生仔年纪轻轻咋这么狠毒呢？我孙子得罪你啥了？是杀你爹妈了还是断你财路了？你非要将我孙子送去吃牢房是做什么？太缺德了啊！小心以后是个绝户啊！” 虽然火车站和煤矿里的工人大多比较粗俗，但是也绝不是动不动就诅咒人家绝户什么的。毕竟以国人传统来说，说人家绝户那基本就是彻底撕破脸的节奏了。而刚刚结婚还对婚后生活有无限美好憧憬的周晓听到这话更是气得一佛升天，嘴巴都哆嗦得说不出话来。 看到自己丈夫被人挤兑成这样，林冬梅从周晓身后走了出来，直接一个耳光甩在张老太太脸上。 本来林冬梅的力气就比同龄女孩大许多，再加上她又是锻炼又是从事体力工作，因此这耳光甩在张老太太脸上后就只见她平地起飞，空中转身三周半才落下。这旋转的速度和利落感，哪怕在后世体操比赛中都少见呢。 张老太太做完一个超难体操动作后就只觉得嘴巴里咸咸的，然后就听见秦卫红一声仿佛杀猪般的惨叫响了起来。 “我的娘耶！你的嘴巴都被人打出血了。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啊？老人被打成这样，老天爷还不降个雷劈死她啊！”秦卫红这唱念做打的功夫也不赖。 “章同志，你刚刚也听到了，这位女同志在光天化日之下宣传封建思想，你说应不应该请她去上几天学习班？”林冬梅一个大帽子给秦卫红扣上。 秦卫红原本酝酿的话语全部被憋住，她一脸通红地嘟嘟囔囔道：“打老人还不让人说了么？” 秦卫红不傻，去学习班可是要耽误自己赚钱的，而且学习费和食宿费还要自己掏。重要的是，学习班毕业后，对方隔三差五还要上门检查的。 “不是所有老人都值得别人去尊敬，尤其是那种动不动就咒人绝户的老家伙。”林冬梅冷冷地说道，“这还是我讲文明的做法，你要是去外面这么说说试试看！” “张老太太在外面可不敢这么说，她要说了，估计那嘴巴都让人打烂去！”此时有个大妈笑着说道。 张老太太和秦卫红见无理取闹是不行的，而现在自己家栋梁又被保卫科的同志逮住就要带走，于是张老太太推了推秦卫红。 原本还呼天喊地的秦卫红此时立刻化身一个凄凄惨惨的妇人，这变脸的速度绝对是后世百花影后级别的演技。 “林同志，我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你就放了我家栋梁吧。”秦卫红眼眶里满是泪水，声音也颤抖着。“他还是个孩子啊！” 当秦卫红说出“他还是个孩子”后，现场围观的人顿时都化身道德模范，纷纷规劝林冬梅不要和贾栋梁计较。他们纷纷说着“他还是个孩子”，然后一个个被感动得泪流满面。毕竟张嘴就能当个道德圣人的事情，大家都还是愿意做的。 林冬梅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她当然知道这种涉及小孩的犯罪是最难处理的。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一个“还是孩子”就能憋得受害者不得不和这些熊孩子妥协。尤其林冬梅才刚刚嫁进来，相较于贾家，她更是一个外来户。欺负外来户，那可是传统呢。 “撤案，可以。”林冬梅强压下心中的愤怒，嘴上冷冷地说道，“但是我家丢失的东西，必须赔全新的过来，或者折成钱票。” 听到林冬梅松口，秦卫红立刻点头。“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一定补上。” “到现在还要继续卖惨么？”林冬梅嘲讽了一句，“今天下班前我要看到钱或东西，要不然我是不会撤案的。” 第268章 得寸进尺 林冬梅和秦卫红在章龙的见证下草签了一个协议，约定秦卫红在今天下班前必须赔偿给林冬梅10颗鸡蛋、2斤猪肉、1斤白糖、两罐麦乳精、一瓶蜂蜜及一罐奶粉或等价钱票；否则保卫科将以偷窃抓捕贾栋梁。 签完协议后，周晓就去送章龙和兆虎了，而秦卫红则是黑着脸带着贾栋梁往自家院子里走。不过走了没几步，那贾栋梁就挣扎着跑了出来，一脚踹在林冬梅的小腿上。要知道此时可是夏天，林冬梅的裤子都是单的，而贾栋梁这一脚则是用了十分的力气。 林冬梅“嘶”的一声，然后直接一脚就将贾栋梁给蹬了出去。贾栋梁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居然反应如此快速，重要的是力气还这么大。他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飞了起来，然后身体砸在墙壁上。贾栋梁被剧烈的疼痛给闷得一口气出不来，好久才大声哭了出来。 “你这个毒妇！居然踢得这么狠啊！我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口！”张老太太跑了过去，将贾栋梁扶了起来。 林冬梅懒得搭理这家人，她拉起裤腿，只见自己的小腿上已经出现了一团淤血。 “秦卫红，你自己管好你自己的儿子！如果还有下次，我可就没这么客气了。我告诉你，我不仅打人，也打小孩和老人！”林冬梅冷冷地说道。 原本要散去的邻居看到这戏剧性的一幕又纷纷议论起来，但是他们不敢说出声来。一边是胡搅蛮缠的贾家，一边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林冬梅，两边似乎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林冬梅撑着回到自己房间，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从系统空间里摸出一瓶抽盲盒得到的正红花油给自己揉了起来。 “我刚听说对方那个熊孩子踢了你一脚？”没多久，周晓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房间。 当他看到林冬梅正在那揉着小腿上的淤血时，顿时眼睛就充血了，“他们还真当我们好欺负啊？” “回来！”眼看周晓要冲出去，林冬梅立刻将他喊了回来。 虽然周晓此时怒火滔天，但他的理智还是存在的。“老婆，还疼么？” “疼归疼，但没事。”林冬梅笑着说道，“我以前锻炼的时候也会受伤，没比这个严重多少。” “但这是人家欺负我们啊！”周晓说道。 “你以为那个熊孩子没事？”林冬梅冷笑道，“我直接一脚就将他踹在院墙上。要不是我收着了劲，我能让他以后下不了床。” 听到自己老婆没有吃亏，周晓这才没有继续生气。他拿过林冬梅手里的药瓶，倒了点在手上，然后帮林冬梅揉起了淤血。因为本来就是皮外伤，加上林冬梅处理得也及时，所以淤血此时也慢慢散去了，没有刚刚看到时那么可怕了。 “行了，这伤最多两三天就好了。”林冬梅将药瓶从周晓手里拿了过来，拧好盖就放到柜子里了。 两人坐下来还没有休息几分钟就听到秦卫红在院门口喊道：“周晓同志和林冬梅同志在家么？我是来赔礼道歉的。” 虽然林冬梅和周晓对隔壁贾家已经腻味死了，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人家是好心好心上门道歉的，那也不能显得自己没礼数。 周晓起身去开门，随后就看到秦卫红挎着一个大篮子走了进来。 “林冬梅同志，真的是对不起。我们家孩子太野了，不过你教训得好！”秦卫红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是赔给你家的东西。” 秦卫红放下东西就要走，林冬梅却叫住了她，“秦嫂子，好歹也等我们点点东西对不对吧？” 秦卫红讪讪地坐了下来，看着林冬梅掀开了篮子上的碎花布并开始点算起来。 秦卫红送来的鸡蛋明显比自己的小了许多，但林冬梅也懒得计较了。可是这肉都不新鲜了，她居然也还好意思送过来。最可笑的是，白糖都结块了，麦乳精也是被开过盖的且保质期都过了快一年。至于最重要也是最少见的奶粉和蜂蜜，那这里面就没有看到。 “秦嫂子，你们家这鸡蛋可真的是小巧玲珑呢！还有这肉，怕是在家里放了快半个星期了吧？这些白糖、麦乳精啥的，您说是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我都信。”林冬梅将篮子推回给秦卫红，“还有蜂蜜和奶粉呢？秦嫂子，如果你家没有道歉的诚意，那我们刚刚的约定就作废吧！反正你家那小子去工读学校接受下教育也好，而且到时候该赔偿的还是一分钱也不少要赔给我的。” 林冬梅这一番冷嘲热讽让秦卫红的脸红了起来，她抽泣着说道：“林冬梅同志，嫂子也不瞒你，我们家太困难了。” “停！你们家困难，所以你们家小孩就可以偷东西？你们家困难，所以你们家小孩偷了东西就不用赔偿？”林冬梅完全不吃“我弱我有理”这套，“你家小孩从我家偷去的东西还在你家吧？难不成那些鸡蛋和肉都吃了？难不成那些蜂蜜、麦乳精和奶粉都拆开包装了？” 林冬梅讥讽地看着秦卫红，要知道他们家从自己家偷走东西才那么一会儿，大不了将那些东西原样还回来就行了。但是他们居然想用这些东西“以次充好”来赔偿，这算盘还是打得真溜。 “秦嫂子，你要是再说你家困难，我们就去外面论论理。你男人可是食堂的砧板师傅，你在这哭穷？”林冬梅冷笑道。 因为林冬梅和周晓的婚礼就是火车站食堂操持的，所以林冬梅知道食堂的大厨就是食堂主任，真正的食堂一把手。两个炉头师傅都是大厨的徒弟，剩下的砧板和水台则是招聘上来的。食堂从来都是油水很重的单位，林冬梅可不信至少是食堂第四把手的贾家能穷到哪里去。说到底，对方就是不想赔，仗着自己是坐地户在这里得寸进尺呢。 第269章 信口开河 被说破心事的秦卫红丝毫没有羞愧心，反而继续哽咽着说道：“我婆婆和我都是农村户口，所以连带着我们家两个小孩也都是农村户口。现在我们一家五口都要吃老秦的供应粮，这哪里够啊！” “所以你就非要来我家偷？”林冬梅冷冷地反问道，“是，你儿子和闺女因为你是农村户口没有办法吃供应粮，但是你和你婆婆难道不会去做事挣口粮？” 火车站和煤矿一样，有不少家属因为是农村户口而不能吃供应粮。虽然粮站也有商品粮可以吃，但是商品粮是限量供应且价格是供应粮的两倍到三倍，一般人真的难以承受。 为了解决这些家属的实际困难，火车站也是有附属企业的。比如供销社、招待所、食堂等等，他们是可以招集体工的。集体工的供应粮份额虽然没有正式工那么多，但好歹也是可以吃供应粮且也有钱、票收入。而且哪怕你不想去当集体工也没关系，家属区的街道也会组织一些临时工作，比如做鞋子、缝劳保服啥的。这些工厂虽然没有供应粮，可是计件给工资且工资也包含粮票啥的。所以，只要你不是自己懒，现在要吃饱饭还真的不是难事。 所以林冬梅见秦卫红在那哭自己家吃不饱饭，林冬梅就知道这秦卫红和张老太太怕都是“好吃懒做”的人。秦卫红就不说，这年纪不管放在单位还是大队，那都是劳力啊！张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可是一般此时的老太太们多多少少都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来贴补家用。因此秦卫红和张老太太在家好逸恶劳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他俩自己作，要么就是老贾那边的收入高到她俩可以在家偷懒。 “秦嫂子，现在国家可是鼓励劳动的，你和你婆婆要是这么没有积极性的话，我看我要找居委会的大妈们说说了。”林冬梅笑着说道。 秦卫红此时的脸全黑了，她不是没被居委会的那些大妈找过，只是她就是懒得去上班。居委会大妈找过她几次之后，也让她上过几次学习班后就放弃了。这种屡教不改的懒鬼又有什么办法？难不成真送她去农场么？ “林同志，我家的事情还不需要你操心。”秦卫红站起身，拿起篮子就往外走。“我答应赔给你家的东西就一定会赔的。” “那我就再次恭候秦嫂子上门了。”林冬梅笑了起来，“下次可不要再让我失望，我的耐心可没那么多。” 秦卫红气得直接摔门而出。 “老周，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刻薄了？”林冬梅忽然叹了口气，对一直没有出声的周晓说道。 “哪里刻薄了？我们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周晓回答道，“对了，我什么时候成老周了？” “我觉得叫你老周格外顺耳，你觉得呢？”林冬梅看着周晓。 “我也觉得很顺耳呢。”周晓立刻回答道，他忽然感到一阵杀意正从自己身边退走。 “怎么？他们没有接你的东西？”看到秦卫红拿着篮子走了回来，张老太太不敢置信地问道。她都赔东西了，还要怎么样？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啊！ “你当人家是傻子啊？”秦卫红没好气地说道，“我将那些东西还回去。” 秦卫红没有理正心疼的张老太太，将藏在房间里的赃物都拿了出来。 “还都真的全是好东西。”秦卫红看着奶粉罐和蜂蜜瓶，忍不住说了句。“一个小小的调度主任，哪里有这么多好东西？怕不是贪污来的吧？” 想到这里，秦卫红恍然大悟。她立刻将这些东西都归置到篮子里，她知道自己抓到一个把柄了。以后，他们家也能吃香喝辣的了！什么奶粉、什么蜂蜜，以后老娘要吃一罐倒一罐。 畅想着对明天美好生活的期待，秦卫红雄赳赳气昂昂地再次敲开了周家的家门。 “你看看，这次没有错了吧？”秦卫红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林冬梅和周晓，心想你们以后就是我们家的奴隶了。 林冬梅看了一眼，的确都是自己丢失的东西。 “行，既然东西都还回来了，我这就让周晓去撤案。”林冬梅说道，“但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周晓将篮子里的东西都放回远处，然后就出门去保卫科销案了。 “秦嫂子，你难道不需要回家做饭菜么？”看到秦卫红还赖在自己家里，林冬梅不解地问道。“难不成你担心我们骗你？” “林同志，你不觉得你应该说明下你们家为什么有这么多好东西么？”秦卫红此时端坐了起来，她此刻觉得自己就是那开封府的包青天了。 “自己买的和亲戚朋友送的。”林冬梅有些困惑，但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是吗？”秦卫红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起来。在她的幻想里，她的每一声脚步声都踩在林冬梅的心底，很快林冬梅就跪在自己面前坦白一切了。 “秦嫂子，你在我家走来走去做什么？如果你没有事的话，请回吧！”林冬梅对已经撕破脸的人自然没啥好口气。 “这是我给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林同志，你要抓住啊！”秦卫红苦口婆心地说道。 “最后一次机会？什么意思？”林冬梅此时觉得秦卫红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想到这，林冬梅手里就出现了一个电击器。如果秦卫红忽然发作的话，这个电击器会让她好好吃点苦头。 “林同志，你和周主任到底贪污了多少钱？”秦卫红义正词严地说道，“我现在已经抓住你们把柄了！如果你们愿意分一半，不，分八成给我们的话，我是可以为你保密的。” “啥？贪污？”林冬梅完全跟不上秦卫红的思路，莫非神经病人思路广的说法是有道理的？ “对，贪污。”秦卫红热切地看着林冬梅，“你们家这一切难道不是周主任贪污来的？啧啧，不亏是当干部的啊！” 第270章 敲诈勒索 林冬梅看到秦卫红这信誓旦旦的模样，不怒反笑。她冷笑着说道：“既然秦嫂这么笃定，那就去保卫科举报我男人吧。” 林冬梅说完就不再搭理秦卫红，而是坐在沙发里看着秦卫红。 秦卫红则是一脸不解地看着林冬梅，她压根就没想过去举报周晓什么的，她只是希望借此控制住周晓和林冬梅，进而将他们家的东西据为己有。 不过现在看到林冬梅这无所谓的样子，秦卫红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我就去举报了啊！”秦卫红边说边朝门口走去。但看到林冬梅依旧无动于衷，她又抬高了嗓门，“我可要真的去举报你们了啊！” “你要举报什么？”就在秦卫红不知道该走该留的时候，周晓已经撤销案件回到了院子。 看到秦卫红一脸不善地打量自己，再看到林冬梅在那边冷笑，周晓便对秦卫红说道：“秦嫂，今天的事情就算了，不过以后也请你不要再上我们家家门了。” “你以为我想来你们家啊？”秦卫红现在将目标对准了周晓，“周主任啊周主任，我现在才晓得你家为啥这么好了，原来都是你贪污来的啊！” “什么？”周晓一脸震惊地看着秦卫红。因为论家里摆设的富裕程度，周晓和林冬梅都是收着来的，在火车家属区顶多算是比较好而已。但是如果考虑到周晓和林冬梅两人的职级和收入，这种摆设绝对符合他俩的收入情况。 周晓的惊讶落在秦卫红的眼里则是她抓住了周晓的把柄，于是她越发得意了。 “周主任，今天你先给我100元钱，我就不去保卫科举报你了。”秦卫红义正辞严地说道，“以后你每个月都要给我们家200元钱和票证，我们就为你们家保守这个秘密。” “那是不是我还要给你们家准备好‘三转一响’啥的？”周晓反讽道。 秦卫红听到周晓的话，大喜道：“周主任不愧是周主任，那比起你媳妇可是要大气多了！” “秦嫂子，脑子不好可以去医护室看看。如果咱们医护室治不好，还可以转到煤矿医院和省人民医院继续治疗。”周晓讥讽道。 “周主任，你这话什么意思？”秦卫红脸色变得不高兴起来，“我好心好意帮你们掩饰，你居然咒我脑子不好？我脑子哪里不好了？” “好了，秦嫂子，你现在可以从我们家滚出去了！”周晓手指着大门说道，“请你和你家里的其他人以后不要上我们家来，我们不欢迎你！” “好啊！我还想帮你们掩饰一二，结果你们不识好人心！”秦嫂子怒道，“我现在就去保卫科举报你！” “请便。”周晓无所谓地说道，“不过秦嫂子你要加快脚步了，保卫科还有几分钟就要下班了。” 听到周晓如此说，秦卫红仿佛被蜜蜂蛰了一般冲出了房门，然后一路小跑朝着保卫科赶去。 “你别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得的。”周晓做到林冬梅身边，安慰道。“要是不喜欢和他们家来往，我们以后就不来往便是了。” “他们就住在我们家隔壁，哪里躲得开？”林红梅苦笑道，不过随后她严肃地问道，“你们保卫科那边不会指鹿为马吧？” “不会的。”周晓摇头道，“如果他们真想将我这个调度主任弄下去，那起码要省局的人来调查才行。他们如果调查错了又被省局的人发现了，那保卫科那边自己都保不住了。” 林冬梅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林冬梅说完站起身，看了看放在组合柜上的座钟。“没想到就要六点了，又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我们在家吃，还是去食堂吃？”周晓问道。 “在家吃。”林冬梅二话不说地回答道，“除了省钱之外，我们如果吃点好的也不用担心别人的眼光。” “那行。”周晓答应了下来，“今天晚上吃什么？我去煮饭和洗菜切菜。” 林冬梅想了想，就报了两个素菜和一个半荤菜。“晚上还是吃得清淡点，免得积了食。” 就在周晓和林冬梅在厨房里一起煮饭炒菜的时候，保卫科的人也正在耐心地听秦卫红的举报。 “这位女同志，这就是你举报周晓主任贪污的证据？”保卫科的人听完秦卫红的话后，一脸不相信地问道。 “这还不够么？你看看他家，又是柜子又是沙发的，还有那收音机。啧啧，这怕是要好几百吧？”秦卫红羡慕地说道。 “那你知道周晓主任这几年的收入有多少么？还有周晓主任对象的收入又有多少么？除此之外，周晓主任的对象连续两年是红旗煤矿的先进个人，所以被奖励了两张自行车票。至于收音机，那是周晓主任选择来我们这里上班，铁路系统对他的奖励。”保卫科的人压根就不打算调查下去了，因为周晓和林冬梅家里那点摆设早就被人调查清楚了。如果这点东西就能给周晓扣上贪污的帽子，那就真的是个大笑话了。 “你说周晓他们家本来就有这么多钱？那他们为什么不给我一点？”秦卫红不满地问道。 “那我怎么知道？”保卫科的人已经将案件登记本收了起来，“现在已经下班了，如果还有什么事情，请明天再来。” “不行，你现在就要给我个说法。既然周晓那么有钱，那他每个月给我几百元算什么？他现在不肯给我，那就是他没有那么多钱，所以都是贪污的！”秦卫红居然自己整理出了一套奇葩的逻辑。 只是这套逻辑只能说服自己，其他人都觉得秦卫红的脑子有问题。 那个负责登记的保卫科科员无奈地说道：“你如果再胡搅蛮缠下去，我可以以‘敲诈勒索’的罪名将你关起来！而且敲诈一名调度主任，这罪名差不多可以送你去农场接受改造了！” 秦卫红一听，脸唰地就白了。“不，我不去农场。” “那你还继续报案吗？”科员反问道。 秦卫红站起身，“我不举报了！我要回家煮饭煮菜了。” 第271章 吃饭聊天 秦卫红被吓得一路小跑就回到了自家的院子，而且她路过林冬梅的院子时还差点崴了脚。 “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又去哪里找野男人了？”看到秦卫红慌忙地回到家里，张老太太不满地问道。 “我有点事。”秦卫红知道自己今天回来晚了，所以并没有反驳什么。“我现在就去做饭。” “快点去！”张老太太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耽误林冬梅，毕竟她肚子已经咕咕叫了。“我告诉你，饿坏了我的宝贝孙子，我让我儿子抽死你！” 秦卫红身体一颤，于是立刻进了厨房。她打开家里的米缸，里面并没有一粒大米。虽然江南省是大米产区，但是一家五口只有一份供应粮份额的贾家还是吃不起大米。每个月月初，张老太太都会将粮本上的大米换成三合面，这是一种用小麦粉、玉米粉和荞麦粉混合在一起的面粉。此时的小麦粉出粉率不仅赶不上后世，而且还会掺杂很多杂质。玉米粉里不仅包含玉米粒还包括玉米芯子，那口感就非常糟糕。剩下的荞麦粉也没有脱粒脱得很干净，因此吃起来有种苦味，所以也被叫成苦荞粉。这三种面粉混在一起就是深灰色，看上去黑黑的而让人很没有食欲。 秦卫红小心计算着三合面的用量，然后熬了一大锅面糊糊。她将这锅黑乎乎的东西倒在一个大盆里，然后就做起菜来。菜里当然没有什么油，基本等于水煮。将水煮后的白菜放到一个碗里，然后秦卫红又从坛子里捞了一个酸萝卜。她切了半个萝卜，于是又是一道菜。 秦卫红将面糊糊连同水煮白菜及酸萝卜一起端到客厅的餐桌上，然后招呼大家一起吃饭。 张老太太拿过饭勺，首先给贾栋梁舀了一碗最稠的糊糊，然后又给自己舀了大大的一碗，剩下就让秦卫红去分给她自己和贾婷婷。 就在四人开始吃饭的时候，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哼着歌进了房间。 “儿子，回来了啊？”张老太太高兴地问道。“吃饭了吗？” “妈，你咋这么多年还爱问这个问题？”贾正略带埋怨地说道，“我可是食堂的炊事员，食堂可是包饭的。” “那就好。”张老太太满意地说道，“妈不是关心你么？怕你没有吃饱饭。” 贾正笑着反问道：“没吃饱能咋办？难不成还从你们几个嘴里抠食？” 贾正说完凑到张老太太身边，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两个铝饭盒，“妈，给你加餐！” 贾正说完摸了摸贾正的脑袋，又掏出两颗水煮蛋，笑着说道：“儿子，给你吃点好吃的。” 贾栋梁接过两枚鸡蛋，喜不自禁地飞快敲碎蛋壳并吃了下去。 “爹，太好吃了！水煮蛋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贾栋梁喜滋滋地说道。 “你个傻小子！”贾正听完自己儿子的话，笑着又摸了摸贾栋梁的脑袋。“等你长大了，爹带你去后厨吃饭。到时候你就知道啥是好吃的了。” 此时张老太太已经打开两个饭盒，饭盒里是贾正从后厨带出来的菜。不过现在食堂的物资供应也是有限，没啥荤菜，但这些素菜好歹也是沾了油的，所以闻上去就让人食欲大振。张老太太笑眯眯地将大半个饭盒的菜分给了贾栋梁，又将另一个饭盒的一半菜倒在自己的饭碗里。 “妈，给卫红和婷婷也留点。”贾正看自己媳妇和女儿那眼巴巴地模样，不忍心地说道。 “两个赔钱货，吃啥好吃的？”张老太太虽然嘴里嘟哝着，但还是没有违抗儿子的话。 秦卫红连忙将剩下的菜分别倒在自己和贾婷婷的碗里，总算是吃到了一些油腥。 吃完晚饭后，秦卫红带着贾婷婷去收拾碗筷，而贾栋梁则又跑出去玩了。 “隔壁那个周家真的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张老太太忽然想起了下午的事情，于是和盘托出告诉了贾正。 贾正听完之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妈，你去招惹他们家做什么？”贾正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人家好歹是调度主任，真要对我们出手的话，你儿子可不是对手。” “你怕他们做什么？他要是敢对付你，我就吊死在他们家门口！”张老太太狠狠地说道。 “别，妈，我还指望着你长命百岁呢。”贾正连忙说道。 “我就知道我儿子孝顺。”张老太太笑眯眯地说道。 当贾正和张老太太在那闲聊的时候，林冬梅和周晓两个人则在家属区里慢慢散步。因为夏天晚上天气凉快，再加上家属区的道路两边都有路灯，所以大部分人都在外面走动。周晓在火车站里也算个不大不小的人物，所以每走几步就有人和他打招呼，然后就是寒暄向林冬梅介绍彼此。在外面散步了快一个小时，林冬梅感觉自己就在认人。 回到家里，周晓就去厨房烧水了。现在可是夏季，自然需要天天洗澡。 而林冬梅则在客厅里调试着收音机，只是现在收音机里能够收到的频道只有中央台、国际台和省台。林冬梅转了一会，最后选择听中央台的戏曲节目。 听了一会节目，周晓就过来对林冬梅说道：“老婆，水烧开了。我给你配好水了，你可以过来洗澡了。” “知道了。”林冬梅站起身。她换好凉鞋，然后就拿着换洗衣服进了厨房边的卫生间。 卫生间的面积不大，大概相当于后世一个冰柜的面积左右。林冬梅往水桶里配好的洗澡水里倒了小半瓶六神花露水，然后就开始洗澡起来。 洗完澡并换好凉爽睡衣后，林冬梅就一边用干毛巾擦头发一边回到客厅。 “好香啊！”周晓说道，“我的老婆太香了！” “少油嘴滑舌！”林冬梅嗔道，“这是用来驱蚊防痱的。你要不要也来点，又香又凉爽。” 周晓笑着摇头，“我就不要了。这香喷喷的模样出去，谁知道会不会被女妖怪给抓走了。” “抓你干什么？” “这么香，当然是煮了吃了啊！” 林冬梅被周晓的话给逗笑了。 第272章 婚假结束 此时的婚假只有三天，林冬梅和周晓在新家适应了三天之后就又恢复到平日上班的规律了。 “老婆，这个星期天去咱爸咱妈家吃饭吧？”早上上班的时候，周晓对正要骑车出门的林冬梅说道。 “可以啊。”林冬梅说道，“按道理我是要回门的，只不过哪里想到你们领导忽然说要请你吃饭。” 结婚的第二天，林冬梅和周晓被火车站站长请到他家吃饭，于是两人只好打电话给林爸林妈解释。好在此时讲究“移风易俗”，这种回门礼节也暂时被认为是不合时宜的，所以林爸林妈尽管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没有责怪什么。 骑着车，林冬梅就朝着后门驶去。到了后门门卫处，林冬梅展示了下自己的出入证，然后就顺利出了门。 从火车站后门汽车到养殖场只要十分钟，比走路要节省三分之二多的时间。 林冬梅将自行车停在养殖场进门左手边的车棚，然后从车前的篮子里拿过一个布袋就朝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此时已经有人了，林冬梅就笑眯眯地将布袋里的大白兔奶糖分给大家。 “林副场长，新婚快乐啊！”接到糖的大家也送上了各自的祝福。 “谢谢！”林冬梅说道。“我去隔壁的办公室发喜糖，等会见。” 花了十分钟的时间，林冬梅给养殖场上上下下的人都发了自己的喜糖，然后就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我还以为你打算再休几天假的。”此时赵场长也到了办公室，看到林冬梅就笑着说道。 “反正就住在边上不远，休不休假也没什么。”林冬梅说道，“对了，场长，我以后就不需要宿舍了。” 林冬梅在结婚前就已经将宿舍搬空了，不过她直到今天才将钥匙交了上来。 “留着吧，以后午休也有个房间可以躺躺。”赵场长劝道。 “从这里骑车到我家不过十分钟，哪里需要专门留个房间给我午休啊？”林冬梅笑着说道。 现在中午休息时间是从12点到2点半，因此对林冬梅来说是完全足够回家休息的。 “既然你坚持，那我就收回钥匙了啊。”赵场长想了想也同意了林冬梅的决定。 “我去猪圈鸡舍那边检查下。”林冬梅交完钥匙就拿着自己的工作手册出了办公室门。 养殖场的猪圈已经扩大到六个，而新修的八个鸡舍也都住满了母鸡们。现在这些母鸡已经开始产蛋，但是产蛋量还是有限，基本都是用来供应煤矿食堂的需要。林冬梅检查了下猪圈和鸡舍的工作之后就回到办公室，她先是喝了一口凉茶，然后就找赵场长说起工作来了。 “赵场长，我还是那句话，当初我们就应该将蛋用鸡和肉用鸡分开。结果我们现在的鸡下蛋不行，出肉也不行，完全是个两不靠啊！”林冬梅说道。 “你说的倒是轻松，你从哪里给我找蛋鸡和肉鸡的鸡种？”赵场长白了林冬梅一眼。 此时养殖场的鸡种是从省农科所弄来的新品种，已经算是这个时候最好的鸡种了，但还是没有区分蛋鸡和肉鸡。基本现在的养鸡场都是先让鸡下蛋，而一旦过了下蛋高峰期就宰杀掉。但这样的情况就会导致产蛋量比起普通农户散养没有太大的提高，而最后的鸡肉因为养殖期过长而老化。当然，现在有的吃就不错了，所以并没有人计较鸡肉太老的问题。 “我告诉你，国内现在对蛋鸡鸡种和肉鸡鸡种的培育才刚刚开始，也就京城才有这样的鸡种。”赵场长的手眼还算通天，因此也让他打听到了最新的消息。“但这都是试验鸡种，目前仅在京城和周边几个养鸡场里小规模饲养。” “那还真是太可惜了。”林冬梅有些感慨地说道。“老赵，你说我们能不能自己培育鸡种呢？” “我告诉你，别说你叫我‘老赵’，哪怕你叫我‘赵叔’，这也是不行的！”赵场长立刻拒绝了。 看到林冬梅有些不服气，赵场长又解释道：“我们是养殖场，而且是矿里附属的养殖场，那么我们的主要目标是什么？培育鸡种那是农科院或农技站的事情，和我们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上次搞那个什么技术员培训班是因为我们要给一些人难堪才勉为其难地同意了。那件事本来就是违法规矩的，这次你就想都别想了。” 林冬梅自然晓得赵场长的话是金玉良言，可是她内心还是有些不服气。 要知道江南省本来就有养鸡养猪的历史，甚至在改开之后，江南省还是全国供应东方明珠的生猪基地。即使到了林冬梅重生的那个时间，江南省的生猪供应是可以影响全国猪肉价格的。 而相较于生猪的产量，鸡蛋和鸡肉的产量就似乎被盖住了。但是江南省可是诞生过好几个闻名全国的蛋鸡和肉鸡鸡种，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弄出来呢？ 要知道这些鸡种的原初版本都是利用本地鸡种杂交之后所得，后面慢慢进行改造才逐步优化的。自己虽然做不到后世那么优秀，但是还是能比现在有很大的产量提高。 想到这里，林冬梅就跑到技术办公室去询问吴书翰和郑润泽两位专家的意见，而这两个专家也被林冬梅的异想天开给震惊到了。 “林同志，你知道培育一个良种需要多长的时间和多大的花费么？”吴书翰不客气地问道，“有的时候，培育良种就是一个赌博游戏。可能你辛辛苦苦搞了十年，结果你完全是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摸索。重要的是，可能你到最后都不知道你走的路错了。” “那如果我运气好呢？”林冬梅反问道。 “这是科学！不是真的赌博！”吴书翰严肃地说道，“这不是你的知识领域，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林冬梅虽然知道吴书翰的话是保护自己，但她还是不甘心。 “我们就不能试一试？” “钱、物，和人员从哪里来？”没说话的郑润泽也问了一句。 第273章 另辟蹊径 晚上临睡前，林冬梅在床上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跟周晓说了一遍，最后委屈地说道：“难道我的做法错了么？” “你的做法没有错。”周晓认真地说道，“但是你们场长和那两个技术员同志的话也没有错。你们只是站在不同的维度对同一个事情产生了不同的评价而已，所以没有办法去证明你们之间谁是错误的。可是，在我看来，你的提议还过于太激进了。” “为什么？”林冬梅有些不解地问道。 “家里的收音机，每天早上和晚上都有新闻及报纸摘要节目播出，你注意听了么？”周晓问道，“现在上面某些人越来越重视眼前利益，他们不愿意投资未来，只想着利用现在的一切尽量去压榨更高的产量。所以，你提出的建议虽然是正确的，但也是不合时宜的。你如果非要这么做的话，你不仅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同时也会给养殖场的其他人招致祸事。” 周晓的话让林冬梅沉默了，因为她在周晓的提示下知道风波里的确有段时间在批评所谓的“唯生产力论”。而这个批评其实就是针对类似林冬梅这种希望通过技术升级来提升生产力的人。虽然后世这个观点是批评的，认为提出这个观点的人是“反智”的。可在这个时代，这个论点是有很大支持的。因为在不少人看来，既然我们再努力努力就能提升产量，为什么要掏钱去升级设备和流程呢？于是大家不断“催眠”自己，总觉得只要我们自己多努力就行了，于是就觉得那些提议升级技术的人是坏人了。 “冬梅同志，你以前有句话说的很对，那就是我们要经常听广播和读报纸，这样我们才能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在吹什么风。只有知道了外面的风向，我们两个人才不会迷失方向。就算我们做不到兼济天下，但最起码我们可以独善其身。”周晓说道，“可你自己大概都不记得你有多久没读报纸了吧？至于家里的收音机，你大概就是每天散步回来听听歌曲用来放松心情而已。” 面对周晓委婉的批评，林冬梅的确觉得自己有点过于“埋头”做事了。自己现在不是一个高级技术工人，而是一个高级管理干部。既然从事管理工作，那除了要自己负责之外，更重要的是要把握住自己所管理的这个部门的进步方向。如果方向错了，那再多的努力也只会带来不好的结果。 见林冬梅没有再说话，周晓也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你知道，隔壁那个老贾今天狠狠地鄙视了我一番呢。” “为什么？”林冬梅顿时激动起来，“他们家还想找我们家麻烦啊？” “我不是在院子里晒被子么？他说我怎么能做这些‘娘们’的事情。”周晓倒是没有激动，继续平静地说着事情。 “那你没有反驳回去？这都新时代了，他这人怎么还这么大男子主义？”林冬梅不满地问道。 “我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说到底是谁规定了男人不能晒被子？”周晓说道，“结果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我也懒得和他吵架，就没有再搭理他了。” “他怎么会和你一起下班？你下班的时候不就是你们单位吃中饭的时候么？他难道不要在食堂里上班？”林冬梅问道。 “他是砧板师傅，负责打菜的是那些学徒工。”周晓解释道，“他们炊事员只要将菜做好就行了。” 两人说了一会闲话，林冬梅就嫌弃地将周晓推到一边，自己睡了。“太热了，你可别贴过来啊！” 周晓顿时哭笑不得，“刚刚是谁非要我抱着的啊？” “那不管，现在我太热了。”林冬梅说道。 次日下班，林冬梅就看到周晓一脸喜气地站在客厅里。 “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林冬梅有些不解，“你菜都洗好切好了？我现在就去厨房做菜。” “你不觉得今天格外凉快么？”周晓问道。 “凉快？”林冬梅感受了下，然后点头道，“大概是今天风大一些吧？” “你回来的时候有感受到风大了？”周晓一边狡黠地问着一边用手指了指天花板。 林冬梅一抬头，然后惊讶地说道：“天啊！你什么时候买到的电风扇？” “你再去客厅看看。”周晓又说道。 林冬梅忙跑到客厅，只见两人的床边放着一台落地扇。落地扇通体都是清爽的绿色，看上去就很凉快。林冬梅试了试，风扇有三挡风，但是没有定时功能，同时风扇也只能摆头而不能固定只吹一个方向。 “这花了多少钱？”林冬梅连忙问道，“这还要不少工业票吧？” 如果只是花钱，林冬梅倒还是不怕，他们两个人的收入算下来其实是很高的。但是工业票这个东西，两个人加起来都不多。如果只是买一台吊扇，那两个人就要攒个一年半载。现在又是吊扇又是落地扇，再加上前面结婚也用了借了不少票，林冬梅有点担心家里还不过账来。 “别担心，我花的不是工业票，而是电扇票。”周晓说道，“吊扇用的电扇票是孙平那小子的随礼，落地扇的电扇票是外婆寄来的。我原本以为还要再热一点才买，但是没想到你昨晚就抱怨太热了，所以我就想晚买不如早买算了。” “那就好。”林冬梅这才长舒一口气，“对了，记得谢谢外婆和孙平呢。” 林冬梅说完就去厨房做菜了，不多会就端着两菜一汤上了桌。 “冬梅，昨天你说的事情，我觉得还有个解决办法。”周晓说道。 “还有什么办法？”林冬梅其实已经被说服了，决定等以后风波平息了再想办法。 “虽然你们不可以做，但是你可以交给那些可以做的单位做啊。”周晓道。 此时并不是所有的科研单位都已经停止工作，所以周晓才建议林冬梅和其他单位合作。 林冬梅一听，心想这的确是个办法，但随后她又变得纠结起来。 第274章 小我大我 林冬梅所知道的鸡种其实后世是由江南省的农业研究就培育出来的，如果自己交给其他单位去研究，那等于是截胡了这个单位。可如果能早点研究这个鸡种，那国家未来的鸡蛋和鸡肉供应就能上一个台阶，这对提高一代国人的健康和身体素质肯定是有帮助的。 一边是原有单位可能会遭受的损失，另一边却是整个国家的利益，林冬梅纠结了一会之后就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那你帮我打听下，看看有哪些机构还能研究和培育鸡种。”林冬梅说道，“我的条件也不多，就是希望能让我们的养殖场也成为实验基地之一。我们可以拿出一个到两个鸡舍参与育种，并且按照他们的要求进行跟踪。” “我这边找人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风声。”周晓愉快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转眼便是周末，林冬梅带着周晓回了自己娘家，这也是自己出嫁之后第一次回门。 因为算是“回门”，所以周晓和林冬梅也准备了丰厚的礼物。而林爸爸和林妈妈也特意安排了林大姐、林大哥和林二哥三家人一起回家吃饭。 林爸爸和林妈妈看着挤得满满的客厅，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连素来严肃的林爸爸都高兴地在那劝酒。 吃完饭后，男人们围在一起讨论天下，女人们则在另一边说着家长里短。林冬梅被林妈妈叫到房间里问起一些私密事情。 林冬梅红着脸点点头，表示她和周晓的夜间生活是幸福和美满的。 林妈妈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随后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如果不打算马上要，你记得去工会那边领计生用品。” 此时的计生用品归工会发放，而且必须有结婚证才能每月领取固定的份额。不过林冬梅有些嫌弃此时用品的舒适度，所以干脆就选择了抽盲盒得到的长效避孕药。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如果不去领取计生用品，然后自己又长期没怀孕的话，工会那边就会安排大姐上门进行关心和调查了。别觉得尴尬和搞笑，此时工会对工人的关心就是无微不至到这个地步了。林冬梅自然不想面对如此情况，所以决定还是按月领取。 不过尴尬的是，现在的男孩子显然没有经历过后世那种信息的冲击，所以周晓第一次看到林冬梅领回来的计生用品居然问出了“你买这么多气球”的神奇问题，一度让林冬梅笑得肚子抽筋。而当知道这东西的用途和用法之后，周晓倒是兴致勃勃地表示要用科学研究的态度试验一下。 生活就这么风平浪静地来到八月，天气变得越发热了起来。即便家里有风扇，但林冬梅还是觉得热。窗户打开了，但是隔着纱窗吹进来的可都是热风。看到自己老婆热得有些坐不住，周晓只能每天不厌其烦地用拖把将房内弄湿，以此来降低房间内的温度。 而就在周晓正满头大汗在那拖地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一声清脆的破裂声。 “谁在外面乱丢石头？”坐在窗户下沙发上的林冬梅跳了起来，因为那颗石子正好落在她身上，同时还有破碎的玻璃渣。 “你先别乱动，我将你身上的玻璃渣清理下。”周晓虽然也很愤怒，但是他更担心玻璃碎渣对人造成伤害。 两人稍微清理下身体和房间后，就走出了院子。院子外面此时已经围着了不少小孩，大家都很惊恐地看着林冬梅和周晓。 林冬梅知道肯定不会是这伙人一起决定砸自家的玻璃，肯定是有人不小心或故意这么做的。 “小朋友们，你们知道刚刚是谁丢石头到阿姨家里么？”林冬梅蹲下身子，和颜悦色地问道，“如果是不小心的，站出来和阿姨道个歉就行了。每个人都会犯错，只要主动承认和道歉就还是好孩子。” 小孩子们还是没有开口，但是林冬梅已经看到有几个小孩开始在那纠结。 林冬梅挪步到其中一个女孩的面前，“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呢？既然他不想当个好孩子，那阿姨希望你能当个好孩子去告诉阿姨是谁干的坏事。” 女孩还没张嘴，就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喊道：“周丽萍，如果你敢说出我哥的名字，我就让人打死你！” 林冬梅此时的脸色立刻垮了，她知道小孩子的友谊也是存在的。而且这种年龄的小孩通常还没有非常严格的是非观，所以他们下意识地保护自己的伙伴是值得鼓励的。但是现在看起来并不是林冬梅所想的那样，完全是有人通过霸凌手段控制了这些小孩，让他们不敢检举做坏事的人。 林冬梅微笑着拍了拍那个已经开始害怕得颤抖的小女孩，然后拿出一枚奶糖给她。“你回家吧，将事情告诉你家大人。” 因为有林冬梅的鼓励，小女孩接过奶糖之后就快速跑回家了。 林冬梅此时才去看那个说话的女孩，原来是隔壁的贾婷婷。既然她口口声声说不让别人“出卖”她的哥哥，那刚刚砸石头的就自然是贾栋梁了。 “去叫你的父母来吧。”林冬梅冷冷地说道，“这玻璃赔起来也不便宜，还是让你父母来看看吧。” 现在的玻璃产量还没有极大丰富，所以购买玻璃也是需要玻璃票或工业票的。因为需要票，再加上价格不便宜，所以农村此时都没有普及玻璃使用。也就是火车站、煤矿这种家底比较厚的单位才用得起玻璃。县里甚至有些人家或单位，那也是用那种废弃的塑料或报纸当窗户使。 “不要脸！我哥哥什么时候砸你家玻璃了？臭不要脸的烂女人！”贾婷婷骂骂咧咧地冲林冬梅说道。 林冬梅听到这个小女孩嘴里的脏话时，她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联想到隔壁家人的那些作为，忽然又觉得贾婷婷的没礼貌是理所当然的。 林冬梅也不会和一个女孩去计较什么，她径直走到贾家的院子外。 第275章 又是孩子 “秦嫂子，你刚刚也都听到了吧？那麻烦你出门来说个清楚，免得又说我们家仗势欺人！”林冬梅冷冷地说道。 上次自己虽然拿回了损失，但是在张老太太和秦卫红两人的有心造谣下，家属区里居然传出周晓和林冬梅这对干部夫妻“仗势欺人”的流言蜚语。幸亏曹嫂子和林冬梅一起买过几次菜之后觉得相互对了脾气而有了曹嫂子的脾气，要不然林冬梅还不知道自己和周晓要被损成什么模样。 家属区这边的女人大部分是不上班的，只是偶尔接点手工活来贴补家用。所以听到林冬梅这嗓门，大家纷纷走出门。互相一打听，就知道了事情的详细来龙去脉。大家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注意事态的发展，毕竟贾家可是出了名的“不吃亏”。 “我还当是谁在外面吵呢？原来是周家媳妇啊。”秦卫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俏生生地推开院门，然后借助说话的劲儿暗暗嘲讽了林冬梅一番。 “外面日头毒，我也懒得和你掰扯什么。你儿子用石头砸烂了我家的窗户，你说该怎么处理吧？”林冬梅问道。 “青天白日的，你上下嘴皮一碰就是我儿子做了坏事，你还真是黑了心肠！”秦卫红也冷冷地说道。 林冬梅被秦卫红的倒打一耙给气笑了，随后说道：“如果你觉得我是在这里红口白牙地诬陷你儿子，那我们就找保卫科的人来处理吧！” 邻居纠纷这在家属区算是常态，一般在其他邻居调解下，互相道个歉就过去了。哪怕闹大了，那也就是居委会的人出面批评教育下也就算是没事了。但是真要找到保卫科出面，那就是要进档案登记的。哪怕是再无所谓的家长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档案上留下污点，哪怕这些污点不大，但放在档案里也膈应人。你想孩子以后要参军或招工了，审查单位一看，哟，你家小子小时候偷鸡摸狗还踢门砸玻璃啊？这小时候不学好，长大也不是什么好人！ 秦卫红虽然是农村妇女出身，但是嫁到火车站也十几年了。耳濡目染之下，她自然晓得档案的重要性。自己的儿子因为自己“连累”而是农村户口，她正期待着自己儿子未来可以通过招工来改变户口性质，所以她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儿子的档案里有任何污点的。 “大家快瞧瞧啊！周主任的媳妇又在这里仗势欺人了啊！”秦卫红两腿一蹬，直接倒在地上撒起泼来。“我嫁到咱们家属区都十三、四年了，哪里见过小孩子家家犯点错就往保卫科送的啊？这分明是要毁了我儿子的前程啊！你个黑心的林冬梅啊，咋就这么缺德呢？仗着自己是个领导干部就这么糟践我们人民群众啊？” 还别说，秦卫红这闹事的态度还是得到了不少人的同情。毕竟还是孩子，犯点错就批评好了，送到保卫科那真的是缺大德了。 林冬梅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那些“仗着说话不腰疼”人的奇葩理论。她就是在那静静地看着秦卫红在地上滚来滚去，然后渐渐整个场子里都安静下来，就只有秦卫红在那滚来滚去并发出惨叫哀嚎。 滚了十几分钟的秦卫红也觉得事情不对了，此时不应该有个和自己关系相好的嫂子将自己拉起来么？然后两人在联合唾弃一下林冬梅，然后自己就算是赢了啊。 秦卫红停止了滚动和哀嚎，她看了看四周，大家都沉默了，只是看着自己。眼见着自己被这么多人直勾勾地盯着，秦卫红也觉得瘆得慌。她尴尬地站起身，然后又想继续骂林冬梅，可是她发现大家似乎还在看着自己。 “贾家媳妇，你这儿！”有个和秦卫红关系不错的妇女指了指秦卫红的屁股。 秦卫红回头一看，顿时就觉得天塌了！因为她裤子的屁股位置有个大大的补丁，奈何自己缝纫技术不过关，这补丁居然在自己的撒泼的时候掉了。于是在刚刚的滚动过程中，自己的白花花屁股可是被大家看了个真真切切。要知道，围观的人虽然是女性居多，可也有不少男性。秦卫红本来在家属区就有点名声不大好，现在的“走光事件”似乎也坐实了她自己不够端庄的毛病。 “啊！我不要活了啊！”秦卫红尖叫一声，冲进了院子。“老天爷啊！我咋这么命苦啊？我要吊死在这里，我不活了啊！” “秦嫂子，你上吊之前要不要先处理下你儿子的事情？”林冬梅此时开了口，一嘴的阴阳怪气。 而就在此时，一个粗嗓门响了起来，“谁又欺负我媳妇了？当我们老贾家没男人了么？” 贾正快步走到林冬梅的面前，打量了几眼后，冷冷地说道：“周家媳妇，你这堵着我们家院子，逼着我媳妇上吊是怎么回事？” “啧啧，你和你媳妇还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前面你媳妇造谣我‘仗势欺人’，后脚你就诬陷我‘逼人上吊’。”林冬梅冷笑道，“还好这里有这么多人，要不然我还不被你们夫妻俩联手欺负死？明明就是你儿子故意砸了我家窗户，最后还是我的错，我才要喊冤上吊吧？” 林冬么这夹枪带棍的话引来许多曾经被贾家夫妇欺负之人的认可，毕竟贾家夫妇在家属区可不是专门欺负林冬梅和周晓而已。他们就是仗着有些人面子上拉不下来，故意撒泼威胁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贾正也知道再吵下去，最后只会是自己家丢脸。 “赔我们家的玻璃，然后你儿子手写一封100字的道歉信给我朗诵一遍再贴到我家院门一个星期。”林冬梅说道。“如果不愿意，那我就叫保卫科了。” “喊保卫科？谁给你的胆子？”贾正用手指指着林冬梅问道。 “我最讨厌有人用手指指着我了！”林冬梅脸色一冷，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贾正的手指。 林冬梅用力一掰，贾正立刻发出惨叫。但是林冬梅丝毫没有理会，紧接着一个过肩摔。 第276章 丢人现眼 通常来说，能在食堂工作的人都不会太苗条。除了食堂能够吃得比较好之外，食堂的工作强度也是很大的。尤其是到了出餐高峰期，那所有人都是恨不得一个人当成好几个人来用。为啥炉头师傅和砧板师傅的工资要比水台他们高？除了人家是技术工种之外，人家那也是下了狠力气。不信你拿把菜刀连续切菜切两个小时试试，更别提人家炉头师傅那是拿着铁锅铁铲在那又是掂锅又是翻炒啥的。 所以贾正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姑娘居然将自己给摔了出去，而且重要的是，人家的摔技还非常到位。一般人给你来个过肩摔，轻则扭了腰，重则有可能给你摔个脊椎骨裂啥的。但是林冬梅并没有下狠手，只是让贾正受了点皮外伤。因此贾正在地上躺了一会就爬了起来。 不过贾正自己没事，但是秦卫红和张老太太却仿佛林冬梅杀了人一般冲出来。一边嚎叫一边跑向贾正，两人四只手在贾正身上摸来摸去，检查着有没有啥伤势。 “丧天良的啊！各位邻居看一看啊！这是要杀了我儿子啊！”张老太太拍着自己大腿，对着围观的人尖叫着。 既然自己婆婆已经在那大呼小叫，秦卫红就只是扶着贾正，不断擦着眼睛。 在自己妈妈和奶奶的演技感召下，贾栋梁和贾婷婷也跑了出来。一人抱着贾正的一条大腿，坐在地上又哭又蹬腿的。不晓得还真以为贾正死了，贾家人正在那哭丧了。 事情闹得这么大了，当然就有人报了保卫科。而保卫科派来的人也刚好是大家的熟人，章龙和兆虎。 “保卫科的同志啊，你们总算是来了啊！你们要是再不来的话，我们一家人就要被这个虎娘们给打死了啊！”张老太太立刻抓住章龙的衣服哭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打死人了？你们一家不都好好地站在这里么？”章龙虽然不喜欢贾家人，但还是按照规矩询问起来。 张老太太于是一抽一噎地将林冬梅如何摔倒自己儿子的事情讲了一遍，“天老爷啊！睁开眼吧！我们一家人就要被逼死了啊！” “张老太太，你这样宣传封建迷信思想是不是不太好？”听完张老太太颠倒是非的话后，林冬梅没好气地问道。 章龙立刻严肃地看向张老太太，“张老太，你刚刚那番言论体现你的思想极其落后，我会请工会的同志上门对你进行教育的。” 训斥完张老太太后，章龙又走到林冬梅面前，问道：“林冬梅同志，能不能说说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冬梅于是将自家窗户被贾栋梁砸了，然后贾婷婷撒谎辱骂自己，紧接着秦卫红出来护短，最后贾正意图威胁自己的经过说了一遍。 章龙也没有完全采信林冬梅的话，而是又问了围观群众们。 过了半个小时，章龙一脸严肃地走到贾家这边。“经过我们刚刚的调查，事情的确是因为你们家贾栋梁砸坏林冬梅同志家窗户玻璃所引起的。后续的口角，你们双方都有错。至于最后贾正同志被林冬梅同志摔倒这件事，贾正同志错在先，但因为他身上没有明显伤痕，我建议你们不要再互相追究这件事了。你们家将玻璃钱赔给林冬梅同志就行了。” “啥？我儿子被打了，我还要赔钱给那个小贱货？”张老太太立刻跳了起来。 不过她还没继续开骂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受自己的控制而飞了出去，然后她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我这是被人打了耳光？”这是张老太太落地前所想的第一件事情。 “娘啊！你没事吧？”秦卫红飞奔过去，同时哭喊起来，“当着保卫科同志的脸打人，还有没有天理啊？我要去省局告状啊！” “林冬梅同志，你刚刚也太冲动了吧？”章龙也有些不满林冬梅，明明事情就要解决了。 “冲动？我如果当着你的脸骂你脏话，你还能心平气和？”林冬梅冷笑着嘲讽道。她也算看出来了，保卫科这些人就是来和稀泥的。 “但动手打人是不对的。”章龙说道。 “那让她去验伤，该陪多少钱，我给！”此时收拾好家里的周晓出现了。 刚刚贾正要动手的时候，他就想出来了。可没想到自己媳妇居然来了这么一手，惊得周晓的下巴都差点掉了。既然自己媳妇不会吃亏，周晓就乖乖在家里收拾碎玻璃渣。 “但是，我们也会追究她公然侮辱劳动妇女的责任！”周晓走到林冬梅身边，严肃地说道。 贾正虽然只是个砧板师傅，但是食堂里接触领导的机会还是比较多，他当然就晓得周晓话里的意思。虽然自己老娘去验伤的确可以从周家要到一笔赔偿款，但是一旦坐实侮辱劳动妇女的罪名，那自己老娘起码要吃个两三年牢房。 “妈，算了。”贾正摇摇头。 张老太太本来听说可以拿赔款而在地上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但是看到自己儿子的脸色后，她收住了表演，没有再说什么。 “周主任，大家都是火车站的职工，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看这是我们私了如何？”贾正说道。 现在由不得贾正不服软了。如果按规矩办事，诚然周家要吃点亏，但最后倒大霉的还是自家。可如果像以前那样仗势欺人，自己连这个林冬梅都打不过，自己家里占得到便宜？尤其是人家调度室可是全火车站最重要的办公室，真惹得周晓将事情捅上去，火车站开除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私了？上次我们选择私了，结果你们家是怎么对我们家的？”周晓冷笑道，“这次可不是赔偿损失就能了结的。” “周主任，你有什么条件的话，可以提出来。”现在贾正变得乖巧如鸡，非常诚恳地说道。 周晓看了看林冬梅，林冬梅说道：“我们家换玻璃窗的钱，包括窗户钱和人工费，都归你们家赔偿。除此之外，贾栋梁必须在我们家门口向我们道歉并写一封不少于500字的检讨书。检讨书我会贴在我家门口一个星期，如果被撕掉或涂画，那就请贾栋梁再写一封并继续贴一个星期。” “行，我同意了。”贾正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第277章 不速之客 贾正在秦卫红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张老太太则是抱着贾栋梁在一边流眼泪。 “妈，都到家了，你这个样子是演给谁看？”贾正没好气地说道。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窝囊废！又是赔钱又是让我的乖孙做检讨，你到底有没有卵子啊！”张老太太张嘴就是脏话。 贾正脸一红，羞恼地说道：“妈，你当着孩子说什么话呢？如果不是你天天惯着那臭小子，会有这么多事情么？你真当隔壁周家跟其他家一样好欺负啊？人家周主任真要跟我计较的话，你儿子明天就可以卷铺盖滚蛋了。” “啊？不是说不许开除工人么？”张老太太一愣，但还是倔强地说道。 “您倒是见多识广，还知道不许开除工人啊？”贾正冷笑道，“那是不许无故开除工人！真要抓到一个痛脚，你真以为他们不会开除我？再说了，就算不开除我，将我调去打扫卫生或守仓库，你觉得怎么样呢？” 张老太太不说话了，食堂砧板师傅虽然辛苦，但是工资并不低，而且各种福利待遇也是极好的。说起来，如果没有贾正隔三差五从食堂偷摸东西出来，他们一家子怕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见自己老妈不说话了，贾正又叹息道：“你儿子说到底就是个普通工人，人家周主任可是干部！” 说完自己老妈后，贾正又没好气地训斥起秦卫红来。“一天到晚的，你连个孩子都看不住？让你去环卫科那边扫地，你嫌丢脸不愿意去。你也不想想，那个农村妇女还指望安排个啥好工作？要不要让你去客运服务科那边当个售票员？你要是管不住孩子，你就带着咱闺女去乡下住着。好歹现在大队还是给口粮的，你们娘俩住在那也饿不死。” “我不去乡下？为啥不让哥哥去？”一直没有说话的贾婷婷立刻哭了起来。 “你不去难道还让我金孙去？”张老太太没好气地看着自己的孙女，“你天天在这里吃了我金孙多少口粮？我看干脆将你和你那个败家娘一起送回去，然后给你在乡下找个男人嫁了算了。” “哇！我不要去乡下！我不要嫁个农村男人！”贾婷婷哭着跑回自己房子了。 “行了，妈，这话不要在外面说。”贾正提醒道，“那个周主任的老婆倒是提醒了我，现在说错话可是有大问题的。如果让工会或妇女工作办的人听到妈你刚说的话，少说又是几个月的学习班。” “我知道了。”张老太太嘟哝道，“这要赔给他们多少钱啊？” “人工钱倒是不贵，主要是玻璃钱。”贾正头痛地说道，“那可是要工业票或玻璃票的！我明天问问我师父吧。” “你那师父到底对你如何？咱们送的那些东西被最后都喂了狗啊！”张老太太说道。 “能好到哪里去？”贾正不满地说道，“他眼里就他两个徒弟！估计不让他们当中的一个出师担任大厨，我就只能继续在砧板这边耗着了。” “你当初要是早点认识你师傅就好了。”张老太太不满地剜了秦卫红一眼，“要是你也娶了他闺女，现在你已经是炉头师傅了。” “算了，都过去的事情了。”看到自己媳妇那委屈的目光，贾正的心软了。 就在贾家这边说着闲话的时候，周晓正在林冬梅的帮助下暂时用薄木板将缺了玻璃的窗户给补上。虽然现在是夏天不假，但是因为强对流天气导致的午后暴雨那是隔三差五就要来一回的。再加上马上又是台风季了，每年夏天也总会有几个台风路过，那么带来的大风大雨也是够烦人的。如果不堵上这破窗，那雨水就是哗啦啦往家里灌。 “媳妇，今天又委屈你了。”周晓弄好窗户后，对着林冬梅说道。 “没办法，谁让我是外来的呢？”林冬梅倒是没有多生气。在煤矿家属区里，她也见过新住户被老住户联手欺负的事情。 “不过，要是有人在我不在的时候敢骂你或打你的话，你尽管打过去。”周晓说道，“不管打出什么问题，我来负责。” “嗯。”林冬梅点点头，“你放心，我下手是有轻重的。” 林冬梅通过系统学习武术的时候，也被告诫过不要和普通人随便动手，特别是学艺不精的时候，因为专门练武的人，那手脚可是比一般人要重许多。如果还没学会如何控制自己，那真的是有可能打死人的。 因为下午遇到了糟心事，林冬梅和周晓两人吃完晚饭也没有出门遛弯，而是在家里听电台播新闻。同时林冬梅也从办公室里打包了厚厚一沓报纸回来，准备将最近三个月的报纸都过一次。 看到自己老婆的学习热情，周晓也拿出自己的专业书籍阅读起来。 次日，林冬梅午休的时候骑着自己的飞鸽牌二六女士单车回到家里。此时周晓已经将饭煮好，同时也将要吃的菜给洗好切好了。 “老公可真乖，又辛苦你切菜了。”林冬梅进了厨房，周晓一个甜蜜的吻。 周晓被亲了之后，又伸出另一个脸，“我等会还要洗碗，可以预支奖励么？” “老公这么主动，当然可以啊！”于是林冬梅又亲了一下。 周晓满足地走出厨房，笑着说道：“老婆才辛苦了，每天要做菜给我吃。” 就在两人在厨房门口秀着恩爱的时候，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院门口响了起来。“请问晓哥哥在家么？” 林冬梅和周晓同时皱起了了眉头，因为他们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你不是说她被调走了么？”林冬梅看向周晓。 周晓此时也是一脸糊涂，“我哪里知道？她在我们这里待了半年就被上调去了省局。” “那现在怎么办？”林冬梅没好气地问周晓。 “要不然当她不存在？”周晓求生欲拉满了。 “你还真能想！”林冬梅白了周晓一眼，“让她进来吧。” 第278章 旧人相见 不管张瑛是不是不速之客，但人家毕竟是上门做客的。这要将人家晾在门外，估计今天下午整个家属区的闲话就要林冬梅和周晓两人的脊背给戳烂了。 林冬梅继续在厨房做菜，而周晓是走到院门。 “晓哥哥，真的是辛苦你来给我开门了。”张瑛俏生生地说道，“听说你结婚了，我特意来看看你和嫂子。” 听到张瑛说出这个理由，周晓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 他打开院门，然后带着张瑛走进了房门。 客厅的吊扇正呼呼地吹着，然后就看到林冬梅端着两杯热茶走了过来。 “张瑛妹子，好久没看到你了呢？”林冬梅笑着将茶水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你先坐着休息会，我这菜马上就好了。” “等会让你尝尝你嫂子的手艺。”周晓用炫耀的口吻说道，“我可告诉你，哪怕是食堂的何师傅都说我媳妇的厨艺是拿得出手的。” “哪有你这么夸人的？”林冬梅红着脸嗔道，“你们先坐着聊会天，我去厨房了。” 张瑛被周晓和林冬梅联手送上的狗粮给呛得酸溜溜的，好不容易看到林冬梅回了厨房，她才柔柔地说道：“嫂子可真贤惠啊！” “那是因为你嫂子喜欢我。”周晓说道，“等你哪天喜欢上了谁，你也会努力为他好的。” “是吗？”张瑛一边问一边从自己的随手手袋里拿出一个盒子，“不好意思，晓哥哥，我错过你的婚礼了。这是我给你们的礼物，算是补偿。” “我们都是熟人，还算那么清楚做什么？”林冬梅端着一碗红烧肉走了出来，“快拿回去！你个姑娘家家的，手不要太松了。” 原本林冬梅是打算随便做点家常菜的，但是眼看到张瑛这个绿茶居然侵门踏户，于是她临时修改了菜单。横知自己空间里有不少食材，林冬梅决定狠狠地震慑张瑛一把。 “那可不行，这结婚礼物是绝对不能少的。”张瑛故意做出小女儿的发火模样，将盒子塞到了周晓手里。 林冬梅则是从周晓手里拿过盒子，随手就放到沙发对面的柜子里。“那真让你破费了。” 林冬梅说完就进了厨房，这让原本想借着结婚礼物和周晓聊天的张瑛给憋住了。 看到林冬梅又进了厨房，张瑛忽然意有所指地说道：“红烧肉啊？晓哥哥，你们家吃得可够好啊！” 张瑛这个给林冬梅上眼药的话自然让周晓觉得不舒服，不过他还没开口就看到林冬梅端着一个大汤碗走了进来。 “平时当然舍不得吃，这不是你来了么？”林冬梅将汤碗放下，“这是我新学的一道菜，酸菜鱼。鱼是我在我们养殖场后山的小湖里钓到的。” 江南省是鱼米之乡，所以很多人从小就学着去小溪边钓鱼。不过小孩子的时候钓上来的大多是泥鳅或鱼仔什么的，但随着年纪增长，钓上来的东西就多了。林冬梅原身在初中的时候就能钓上草鱼之类的大鱼，也算是给家里添菜了。 很快，林冬梅又将剩下的素炒白菜和酸辣土豆丝两道菜端了上来。这两道菜在江南省算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常菜，只要是家里没有到揭不开锅的境地，大部分人家都是吃得起的。所以张瑛想继续暗讽林冬梅不会持家的话也被堵死了。 “张瑛妹子，我听你周晓哥哥说你不是去省局了？怎么又回来了？”林冬梅问道。 “我不是去省局。”张瑛微笑着解释道，“我是去省局学习了一年的时间。” “那你现在又回来上班咯？”林冬梅继续问道。 张瑛点点头，“我现在被安排在客运服务科售票组担任组长。” “那还真不错。”林冬梅点点头。 和周晓接触久了，林冬梅当然也晓得火车站哪些岗位是人人称羡的。比如张瑛说的客运服务科，这个科室的工作强度不高，而且还不用值夜班。而在客运服务科里，最时被人羡慕的就是售票组。现在坐火车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买张火车票那可是要单位或大队介绍信的。而且别说卧铺票了，能买到座位票都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甚至遇到运输高峰期，连站票都买不到。此时如果能有个售票员朋友，他帮你协调出一张座位票，那你在周围人眼里就是能人了。 吃完饭后，张瑛就借口告辞了。离开周家院子的时候，张瑛意味深长地看了院门一眼，随后就脸色冷峻地快步离开了。 “她这次回来不是为了你吧？”林冬梅有些吃醋地问道。 “我的老婆大人，你也太高估你我的魅力了吧？”周晓忙解释道，“从省局调到桃花江站还说得过去，毕竟那边是省局直属的几个二等站之一，真算下来不比省城站差多少。但是我们红旗火车站可只是一个准三等站，到现在还没有正式升格为三等站呢。说句不客气的，从省局来我们站都算是‘下放’了。人家背后的家世也不算差，为了我牺牲自己来三等站？她愿意，她家里人都不会愿意。” 虽然周晓的分析没有问题，但是张瑛愿意来红旗站的一部分原因还真的是因为他。不过现在张瑛知道，自己要得到周晓还必须拿出成绩来。但是张瑛也知道周晓是个聪明人，到时候他会知道该如何选择的。 “咱们那个新来的组长居然笑了？”此时在售票组的办公室，有个售票员悄声与自己的同桌说道。 她同桌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胳膊，“别在办公室里议论领导！” 说完这话后，同桌拿着自己的茶杯朝门外的茶水区走去，而那个售票员也立刻跟了上去。 茶水区距离售票组办公室有点远，而且本身就在角落里，所以说话也不担心被人看到。 “你下次说话要注意点！咱们那组织可不是善茬。”同桌严肃地说道。 “啊？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好丹丹，快告诉我吧！”她撒娇道。 那个叫丹丹的同桌压低嗓门道：“你知道她在省局叫什么么？冷面罗刹！” “为什么啊？” 第279章 赫赫威名 “你知道么？人家在省局科室上班的第一个月就将自己管理下的那个组的所有组员全部送去学习班了。”丹丹说到这个的时候都心有余悸。 “不是吧？那也太……”女孩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 进入学习班就意味着工资只发学徒工级别，并且所有津贴、福利和待遇全部取消。更为重要的是，万一没有通过学习班的结业考试，那就意味着你的职级要从学徒工开始慢慢往上爬。正常来说，一个学徒工转正都需要三年时间，然后到一个高级技术工人后面就是十年左右的奋斗。一个人能有多少个13年？因此可以说，将自己下属送进学习班还不如直接开除他还好。如果被开除了，若是家里有点关系，去个小点的城市还是可以拿到差不多的职级。如果进了学习班，除非你结业考试及格，要不然你想调岗调单位都不可以。 “人家除了心狠手辣之外，办事能力也是一等一的。”丹丹说到这里居然有点崇拜了，“你知道么？她虽然将她组里的人全部送去学习班，可她随后组建起来的新组居然连续三年都是省局评选第一。要不是她非要来我们这里，省局今年今年就要推荐她去当‘模范工人’了。” “省级的？”女孩惊讶地问道。 丹丹点点头，“一旦拿到这个荣誉，人家未来是不可限量的。可她非说自己要来最艰苦的小站锻炼自己，愣是调到我们车站了。” “天啦！你这样一说，我都有点崇拜她了呢。”女孩满眼红心地说道。 “醒醒！”丹丹轻笑道，“你要入她眼的话，那就拿出两倍乃至十倍的努力吧！要知道，她手下都是拼命三郎。” 张瑛自然不知道自己办公室里的两个女孩正在议论自己，她此时正在查看过去三年针对客运服务科的投诉。客运服务科除了管理售票组之外，同时还负责乘客服务组、火车站招待所和火车站小卖部等单位。张瑛现在是客运服务科的副科长，同时兼管售票组。 张瑛忙碌了一天后，伸了伸懒腰，然后将各种文件及文具放入自己的黑色公文包里，然后迈着步子走回了自己的宿舍。张瑛的宿舍是单间，这是站长特批的。因为张瑛提了申请，说她下班后还需要工作，不想打搅其他人。 回到宿舍，张瑛将公文包放到办公桌一侧的柜子里，然后打开中间的抽屉，拿出了稿纸。 张瑛将桌上的报纸仔细看过一遍之后，然后就在稿纸上写了起来。 此时的林冬梅和周晓两人正牵着手在家属区里转悠，时不时就有孩子快速地跑过，然后就传来妈妈或奶奶婆婆的提醒声。 红旗火车站因为当时修建的时候就地处偏僻，所以圈了不少地。家属区本来就不算人多，所以家属楼之间点缀着池塘、花圃和溪流。而在家属区的边上，还有大婶大娘们开垦出来的菜地。毕竟现在蔬菜的价格也不是特别便宜，能省一些就省一些。不过这些和周晓及林冬梅没多大关系，两人现在的收入足够他俩吃喝。再加上红旗养殖场现在已经走上正规，每季度出栏的生猪和活鸡都能从其他单位换来不少物资，所以养殖场渐渐成了红旗煤矿下最受欢迎的就业单位了。 “你明天要下乡？”周晓忽然问道。 “对啊。我每个月都至少要去下面几个大队转一圈，毕竟合作猪圈和合作鸡舍对我们天重要了。”林冬梅说道，“咋了？你怎么忽然关心这个了？” “昨天，有个小孩被蛇咬了。”周晓说道，“但是因为不知道是什么蛇咬的，最后只能截肢了。” “不是吧？这小孩才多大啊？”林冬梅有些难以置信。 江南省因为水网密布，所以属于蛇类较多的省份。哪怕是到了后世，江南省很多负责接诊农村的医院都有专门的蛇伤急救。但即便如此，每年还是有些人因为不知道咬伤自己的蛇是什么品种或该品种蛇类太少而导致血清不对症而被迫截肢。 “才刚上小学。”周晓也有些情绪不高，“当时送医院的时候，他整条腿都快黑了。” “至少还是保住命了不是？”林冬梅一边安慰周晓一边也是安慰自己。 “工会那边过几天会呼吁捐款，毕竟孩子后续治疗费用也不少，而且还有义肢的配对和购买啥的。”周晓说道。 “我知道，到时候你也帮我捐点钱。”林冬梅虽然不是圣母但也不是铁石心肠。 “所以，你下乡的时候千万不要给我贪舒服啊！”周晓提醒道，“一定要穿高帮胶鞋！而且在草丛里行走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打草惊蛇。” 除了王蛇之外，绝大部分蛇类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而且只要稍微惊动下，如果不是蛇类的孵化地盘，蛇都会主动避让的。 “好，我一定穿好装备。”林冬梅还是惜命的。虽然自己的系统奖励了蛇毒血清，可自己没学会如何辨认毒蛇种类啊！而且毒蛇种类那么多，万一咬自己的刚好是系统没奖励血清的种类呢？所以还是将防御值点满最安全！ 次日，林冬梅换上了既不美观也不舒服的高帮胶鞋，同时还拿出了自己的打蛇棍，最后还在身上挂了几个药包。 “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啊？”周晓看着临出门的林冬梅，有些不解地问道。 “驱虫药和驱蛇药。”林冬梅回答道，“蛇类不喜欢这种味道，一般会主动避开的。如果去那种没人走的草丛，我会再主动撒一些的。” 看到林冬梅做好了准备，周晓这才放心让林冬梅出门。 林冬梅骑着自己的自行车朝着最近的前进大队驶去，沿路的田里都是生机勃勃的稻苗。八月已经不是“双抢”的时节，所以林冬梅才过来检查合作猪圈和合作鸡圈。如果是七月，那大家都忙着抢收早稻和抢种晚稻。毕竟夏季的雷雨天不少，刚好又是早稻成熟且又有艳阳天的日子就那么几天，不趁着这个时候将早稻收下来并晒干，那有可能整个上半年就算白忙活了。 第280章 能人下放 “牛大队长，你们这田里的稻苗可真不错啊！”林冬梅刚到队部就碰到了正要出门的牛奋强。 “你当然不错啦！”牛奋强高兴地说道，“林场长，你是不知道，今年我们上半年的早稻算是个小丰收。今年下半年的晚稻只要不拉胯，我们大队明年开春就没有一个困难户了。” “那可真好！”林冬梅感慨地说道。不管在哪个时代，填饱肚子都是最基本和最重要的需求。 “这得多亏了你们帮忙弄的猪圈和鸡舍啊。”牛奋强的喜悦心情是不加掩饰的，“猪粪和鸡粪可都是好肥料啊！” 此时国内的化肥产量极低且品种还非常单一，像江南省这种农业省因为没有自己的化肥企业而常年不得不以农家肥为主。所以这些年的农村之间的“打群架”不仅是为了争水，还有可能是为了争屎。别觉得奇怪，甲大队的牛如果不小心在乙大队的地盘上拉了一泡屎，那两个大队为了这泡屎的归属权是真的能打出火来的。所以哪怕是农村的小孩都知道拉屎一定要回自家的茅厕，要不然就等着妈妈或奶奶晚上的“竹片炒肉”吧！ 因为农家肥需要用人畜粪便进行发酵处理，所以为了得到更多的农家肥，不少大队都将目光盯上了公家机关和单位。所以此时还有所谓的“粪票”，你只有出示粪票才能在规定的时间去规定的机关或单位掏规定重量的粪便。 现在前进大队因为有了猪圈和鸡舍，猪粪鸡粪自然就归自己大队所用了。而且好的农家肥不能全是人的粪便，要按比例混合其他动物的粪便，其中猪粪和鸡粪就是关键。如今前进大队有了猪圈和鸡舍，再加上春季听取几个知青的建议种了苜蓿，这下真的是将耕地的肥力提高了更多。 苜蓿属于豆科植物，而大部分豆科植物的根系都有固氮功能，所以种植过苜蓿的土地可以提供更多的氮肥。同时苜蓿也是非常好的饲料，牛羊猪都是可以吃的。甚至到了灾荒时期，苜蓿也是非常不错的野菜。 “还是要读书啊。”牛奋强说到最后，有些感慨地说道。“可咋听说现在不仅大学不办了，连高中好像都要不办了？” “牛队长，这话可不要乱说。”林冬梅知道这些话都是犯忌讳的，于是提醒道。 牛奋强也知道自己说得有些多，于是岔开了话题。“林场长，你今天是来检查的吧？” “来看看咱们的合作猪圈和合作鸡舍，看看有没有问题。”林冬梅说道。 “林杨他们都在那边，我就不送你过去了。”牛奋强说道。 “没事，我知道路的。”林冬梅和牛奋强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继续骑车朝猪圈那边驶去。 林冬梅又骑了一会车就到了前进大队这边的合作猪圈。随着合作的力度的加强，前进大队特意将这片地用来修了猪圈和鸡舍，同时也配套修了办公室啥的。和最初的时候比起来，那真的是“鸟枪换炮”了。 “林场长来了啊？”此时正在送猪草的一个农妇笑着说道，“今天来检查猪圈了啊？” “是啊，来看看。”林冬梅推着自行车走进了猪圈。 而听到声音的林杨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冬梅同志，今天来检查工作了啊？” “对啊。”林冬梅将车停在了办公室门口，“所以，林杨同志，材料都准备好了么？” “这都是每天都在做的工作。”林杨笑着将一沓文件递给林冬梅，“我们都是按照技术标准严格执行的。” 林冬梅自己看完了所有工作报表后，然后起身去猪圈看了一圈。林冬梅的养殖技术本来就在系统的帮助下达到了非常高的理论水平，再加上这几年的工作熏陶，林冬梅对于养猪已经是非常熟悉了。 “很好。”检查完猪圈和鸡舍后，林冬梅满意地说道。“现在还是夏季，一定要注意猪圈鸡舍的通风和卫生。” 林杨跟林冬梅交代完工作之后，忽然说道：“冬梅，我这边有点事情要跟你说。” 听到林杨换了称呼，林冬梅就知道应该是私事。 “说吧，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帮忙的？”对于这个远房堂哥，林冬梅还是愿意帮助一二的。 “我有个同学的爸爸被下放了，可能要去红旗煤矿那边接受劳动再教育。”林杨说道，“但是她爸爸年纪已经快六十了，早年腿脚就不好，后来还因为负伤而导致身体相当虚弱。她担心她爸爸可能没办法在煤矿坚持下去，问问我能不能托人给安排个相对轻松的工作。” “负过伤？那怎么可能还被下放？”林冬梅有些不解。通常来说这些负伤的同志都在建国后拿到了不少荣誉称号，风波再厉害也基本吹不到他们那才对。 “我同学的爸爸因为不满学校关停，写信给了上面。”林杨解释道，“所以就被认定思想有问题。” 听完林杨的话，林冬梅对这个人倒是多了一份尊敬。在风波里选择明哲保身的人不少，因而那些愿意站出来斗争的人就显得难能可贵了。 “这位同志下放前是从事什么工作的？我总得找个对口的工作，否则被人查出来又是麻烦。”林冬梅说道。 “那太好了！”听到有希望，林杨立刻高兴起来。“司马伯伯以前是学化学的，后来在一家化肥厂当技术科科长。” “不是吧？这种人才也舍得放下来？”林冬梅真的是有种捡了大便宜的感觉。 要知道煤炭除了当做燃料之外，还是重要的化工原料。其中煤炭是可以生产氨、尿素等化肥的，同时还可以伴随出产煤气、焦炭等其他产品。这对红旗煤矿来说无疑是一次提升自己的机会，毕竟卖原料永远并不过卖加工品。 “我回去跟我爸爸说一句，如果老先生真的手里有技术，红旗煤矿肯定会保护他的。”林冬梅说道。 “我这就跟我同学回信，免得她担心。”林杨说道。 第281章 捐款风波 走访完前进大队后，林冬梅又去了一趟红旗大队，顺带回了一次家。 “你将周晓丢在家里了？”林妈妈有些好气地看着林冬梅，“你知不知道你们是两口子啊？” “我知道我们是两口子，但我又不是他妈。”林冬梅反驳道，“你放心好了，他又不是不会做饭。如果懒得下厨，火车站那边也是有食堂的。” “你啊！”林妈妈也知道自己说服不了林冬梅，于是也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了。 趁着吃饭的时候，林冬梅跟林爸爸说了林杨那边的事情。林爸爸皱眉思考了一会，最后说道：“先等他下来再看看。你放心好了，我们煤矿还不至于去为难一位老同志的。” “其实我是觉得我们可以开一个小化肥厂，这样我们可以给家属区供应煤气，同时还能给钢厂那边供应焦炭，最后生产的尿素还能供应周围的农户呢。”林冬梅说道。 “你以为开个厂就给你长个嘴那么简单啊？上级是要考察评估的！”林爸爸说道，“而且我们的煤都是按规定生产，哪里有多余的？所以为了供应原料，我们还要申请加大产量。你以为这些事很容易？你都是异个当干部的人了，以后不要再异想天开了！” 被林爸爸教训了一通的林冬梅只好将怒气发泄在单车上，于是当周晓看到满头大汗的林冬梅风风火火闯进家里，然后拿着一壶凉茶在那灌的时候都被吓住了。 “冬梅，喝茶不要喝那么急！”周晓连忙提醒道，“而且你这满头大汗的时候还是喝点温开水比较好。” 周晓说完就去厨房用开水冲了点淡盐水，然后又兑了点凉白开，最后端着一杯温度适宜的淡盐水出来。 林冬梅也没有浪费周晓的好意，一边喝着淡盐水一边巴拉巴拉跟周晓吐槽自己的爸爸。 “我倒是觉得岳父没有错，毕竟这事可不是小事，而且也不是岳父一个人可以做主的。”周晓说道，“尤其是这个人和咱们还有关系，万一以后有人查出来了呢？岳父专门为亲戚开个工厂？这可是非常严重的错误了！” “我也没说我爸爸错了，只是觉得那个老同志可惜了。”林冬梅有些遗憾地说道。 “你啊，就是喜欢将别人的事情放到自己身上。”周晓安慰道，“其实他能来你们煤矿就已经很幸运了。起码在这里不会被瞎折腾，只要他自己有生存意志的话，坚持下去不是难事。” “唉，其实还是希望他能发挥他所擅长的。”林冬梅叹道，“我今天去前进大队的时候，牛队长那个高兴劲哟。如果有化肥给他们用，他们估计会更高兴吧。” 就在两人在那闲聊的时候，家属区那些挂在路灯下的有线喇叭开始发声了。 “各位工人同志，各位家属同志，下面播送工会最新通知……” “这就是提醒我们去捐款的广播吧？”林冬梅听到之后，问周晓道。 周晓点点头，“走吧，捐款活动在礼堂举行。” “你等我会，我换个衣服。”林冬梅连忙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出来。 两人跟着人流来到礼堂，此时礼堂内是灯火通明。主席台上挂着“人人奉献一份爱心”的横幅，然后两侧的入口楼梯侧则贴着捐款的原因。 活动先是工会的人上台说明一下简单情况，然后就是那个被截肢的家长上来说明孩子的伤情和后续治疗的问题。 家长说到动情处，自然是眼泪流个不停，下面的女同志纷纷摇头叹息起来。 “冬梅，原来你在这里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林冬梅耳边轻声响了起来。 林冬梅一回头，原来是曹嫂子。 “曹嫂子你也在这里啊？”林冬梅有些意外地说道。 “我今天回了趟娘家，所以来晚了。”曹嫂子说道，然后指着身边的男人说道。“这是我男人，孔学军。” “孔大哥，你好！”林冬梅落落大方地问候道。 孔学军点点头，“林冬梅同志，你好！我听我媳妇说起过你，我也认识你的丈夫。” “孔哥啊！”此时没有说话的周晓接过话头，然后他对林冬梅说道，“孔哥可是战斗英雄！如果不是因为负伤，他还不会转业来我们这里呢。” “什么英雄不英雄的？我就是尽了我身为军人在职责。”孔学军摇头道，“我除了打仗，啥都不会。以后建设祖国还是要靠你们。” 就在大家说话的功夫，捐款就开始了。大家陆续排队上去捐钱，然后还有人在旁边唱名。 “这个不大好吧？”林冬梅低声对周晓说道，“捐多捐少不是大家的心意么？而且说句不好听的，捐是情分，不捐也是本分。现在让人在边上念名字和捐款额度，这不是逼人家多捐么？而且万一攀比起来怎么办？” 周晓也有些惊讶，他皱眉道：“以前捐款可没有这个唱名。” “是的。”孔学军性子本来就比较耿直，也对这种变相“逼捐”觉得有些不对。“周主任，我觉得你应该跟工会的同志提醒一句。大家本来是好心好意想来帮忙的，结果被这样一搞，大家心里都不舒服了。” 果不其然，还没有等到周晓上去提醒，就有人不满地喊道：“怎么着？这捐钱是不是还要规定最低额度？大家本来是来帮人的，可不是来被威胁的。我今天话就撂在这里了，你们爱捐就捐，老子不伺候！” 说完，那人转头就离开了礼堂。而在这人带动下，马上就有人跟了上去。结果捐款还没开始十分钟，大概一半多的人就走了，而剩下还有不少人在门口附近围观，大有风头不对就扭头便走的局面。 “同志们，同志们，我们不是那个意思！”负责主办捐款的工会同志拿着话筒，满头大汗地解释道，“大家听我说几句啊！” 可惜走了的人不想听，剩下的人也没觉得这个人解释了什么，于是选择离开的人就更多了。 “这可太尴尬了！”林冬梅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个局面。 第282章 风起涟漪 “今天这个捐款活动实在是太丢人了！”此时在工会办公室里，负责人正恼怒地吼道。“这种捐款活动如果放在过去，那肯定是无数热心职工前赴后继地捐钱。哪怕是暂时手头没钱的，那是借钱也要帮助我们其他工人兄弟的。可是现在！” “其实这从某个侧面也体现了现在部分人的思想开始落后，我们应该督促这部分同志加快进步的速度。”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温和地说道。 “小李啊，你是上级单位特意安排到我们这里的，你接受过更先进的思想教育，要不你来谈谈你的看法？”负责人似乎觉得这个小李说的没错，于是鼓励他继续说道。 “孙主任，我其实觉得从整个捐款活动层面来说，我们工会这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问题就出在一些人的思想出了问题，对我们唱名理解错误。事实上，我们的唱名更多是对我们自己工作的自我监督，希望排除外面部门对我们部门可能‘贪墨捐款’的怀疑。可明明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却被一些人曲解成对他们的道德绑架。问题是，我们什么时候对捐款金额进行过质疑呢？捐十元，我们欢迎；捐一元，我们也欢迎。哪怕是只有一毛钱，那也是捐款人的爱心，我们同样对他感激。可偏偏有人阴暗地认为我们在搞什么阴谋，这件事就可大可小了。”小李认真地说道。 孙主任被小李这么一说，眉头也皱了起来。此时各单位的行政部门主要还是负责生产业绩，但是工会的考核那就是有关职工的思想工作了。如果真的自己眼皮子底下有什么阴谋展开，那自己肯定是事后要被第一个问责的。 “小李，你对这件事的看法要马上形成一个报告，我明天会第一时间和站长严肃讨论这件事。”孙主任拍了拍小李的肩膀，“可能要麻烦你加班了。” “这是我的工作，我义不容辞。”小李诚恳地说道。 孙主任点点头，“我看好你！有专业又有热情，更有坚强意志，我们基层单位就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啊！” 周围的人听着孙主任的表扬，眼里都是露出对小李的羡慕。小李虽然是上级单位空降来的办事员，但是提拔晋升还是要看本单位的评价。空降干事很难获得本单位老人们的信任，所以他们的晋升往往比较麻烦。不过现在有了孙主任的表扬，小李的提拔那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洗完澡的林冬梅躺在床上，阅读着今天的几份主要大报。看到周晓也洗完澡进来卧室，林冬梅将手里的报纸放下。 “你们捐款活动搞得这样虎头蛇尾，只怕工会那边的面子不好看吧？”林冬梅问道。 周晓点点头，“估摸着这几天又要开展全站思想教育工作了。最近这样的教育活动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频繁了。” “影响到你工作了么？”林冬梅有些担心地问道。现在的调度工作可不像后世有电脑和人工智能辅助，一切都靠调度员的认真和负责。所以调度员的休息就非常重要，因此调度室那边也是严禁调度员疲劳上岗的。 “站里也知道调度室的工作有多重要，所以基本在我们这里就是走过场的。”周晓说道，“你也别太担心了，这件事再怎么说也扯不到你老公我身上。只不过站里这段时间估计又要起风波了，我们这几天在站里也太惹人眼了，所以我们得低调点。” 林冬梅虽然想辩解下，但还是点点头表示同意。她自己不也早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苟过去么？为了低调，她在矿里都没几个好朋友。除了在档案室的赵玲，就只有还在子弟分校的小魏老师了。 次日是工作日，林冬梅骑着单车赶去养殖场上班，而周晓则是朝着调度室走去。 火车站的调度室在火车站办公室的一楼最东侧，紧挨着站长办公室。这是为了方便如果有突发情况，站长可以第一时间赶来处理。而紧挨着调度室的则是火车站广播室，这也是为了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后，调度室可以第一时间通过广播室去安抚旅客等人。 周晓走上走廊，朝着调度室走去，然后看到张瑛微笑着从广播室走了出来。 “周晓同志，早上好！”张瑛没有在工作场所称呼周晓为“晓哥哥”，同时也保持了属于同事间的适当距离。 看到张瑛如此表现，周晓倒是对张瑛的态度转变了一些。“早上好，张瑛同志！没想到能在这边碰到你。” 张瑛所在的客运服务科因为是针对火车旅客的，所以办公室直接挨着候车厅，完全就是一墙之隔。而候车厅和办公楼这边是有个走道隔开的，互相来往并不是很方便，因此周晓才有些奇怪。 “我今天投了份稿子给广播室，他们说可以发表。”张瑛解释道，“我这边还有工作，就不和你闲聊了。” 周晓点点头，“我这边也要去忙了。” 两人聊完后，朝着各自的方向走去。 周晓一进办公室，就看到有值班调度员将一份简报递给了周晓。“主任，这边是最近8个小时的火车运行情况，今天上午会有两趟火车要在我们这边临时停车。” 周晓点点头，“你记得和扳道房那边沟通好，然后也记得给一份运营表给广播室。” 交代外工作后，周晓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看着各种手写纸条摆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纸条是涉及到红旗火车站的火车临时调度安排，同时按照重要和紧急程度分成了红纸、黄纸、蓝纸和白纸四个等级。周晓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根据这些等级不同的临时安排进行全天的火车调度，这需要他熟记红旗站的常规安排。因此，这对调度员的记忆力和计算力都是挑战。 就在周晓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火车站的有线广播开始播出一段轻音乐。火车站广播每天早中晚各播送一次，中午播出的时候就意味着午休时间到了。于是周晓暂时放下了自己的工作，准备回家。 “各位亲爱的职工、家属同志们，现在播送由客运服务科副科长张瑛同志所撰写的评论文章。” 第283章 静水流深 周晓平时很少有收听火车站广播的习惯，但是今天听到评论文章是张瑛主笔，便在路上边走边听起来。起先周晓还是有些诧异，但是随着评论的展开，周晓原本温和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加快了脚步，却发现林冬梅还是早他一步回到了家。 “不好意思，我今天工作有点多。”周晓微笑着道歉道，“我来洗菜吧！” “你将菜洗好，我这边已经淘好米，马上就可以煮饭了。”林冬梅将洗干净的米放进饭锅里，然后将饭锅放到灶头上。 “还好我们当时说要两个灶头。”周晓笑着说道，“要不然我们中午还真没那么多时间做饭做菜。” “是啊。”想到当时提要求时负责修灶师傅那惊讶的表情，林冬梅笑了起来。“那个师傅的表情，我现在都还记得呢。” 煤此时属于重要资源，虽然也有煤票，但是一般人还是一个灶头。如果两口子有人还不是城镇户口，那还要去附近的山里拾柴才够用。但是林冬梅现在还是红旗煤矿的职工，所以除了固定煤票之外还有职工福利，所以两个灶头倒还是用得起的。而且两人也就是中午做饭的时候才两个灶头，平时也就是一个灶头而已。 “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听到你们广播站好像在播送一条批评昨天捐款活动的文章？”林冬梅接过周晓洗好的菜，开始在砧板上切了起来。 “是张瑛写的。”周晓说道，“但是你可能不知道，她批评的是我们部分职工的思想落后和阴谋心理。” “不是吧？”林冬梅听完之后惊讶地问道，“这不像是一般的批评文章，她这是要搞事啊！” 周晓点点头，“你以为她下来是为了什么啊？” “你对她还真了解呢。”林冬梅酸溜溜地说道。 “这你也要吃个醋啊？”周晓笑着说道，“她下来之后，我就让孙平在省局那边打听有关张瑛的消息。今天我接到孙平的电话，然后才知道张瑛背后的人是谁。” 林冬梅听到周晓说出的那个名字时，那可是一脸震惊。这个名字可是在后世的历史书上出现过好几次，不过都是以负面人物的形象出现。 “不至于吧？一个小小的红旗站，哪里需要这种人物的关注啊？”林冬梅难以置信地问道。 “红旗站可是红旗矿往外输送煤炭的最重要渠道，而红旗矿可是凭借一己之力撑起了江南火电厂和江南钢铁厂的燃煤需求。”周晓小声和林冬梅分析道，“如果红旗站出了问题，那红旗矿的煤炭就没办法往外运，那火电厂和钢铁厂那边自然要出问题。而一旦这两家出问题，那个厂也肯定要受影响。” 周晓没有说出那个厂的名字，但林冬梅却立刻猜到了。这个厂直到后世也属于半保密的状态，之所以说是半保密是因为它的部分民用事业单独分拆成了后世一家非常有名的制造企业。但在这个时候，这家厂可是完全中央直属的，人家的产品可是保证国家安全的。所以即便是风波最乱的时候，那家厂依旧如世外桃源一般未受影响。但是现在看到这个布局，难道要起“蝴蝶效应”了？ 如果说林冬梅和周晓的讨论还很隐晦的话，那工会那边的讨论就要正式许多。 “小李同志，你听了中午广播站播出的评论员文章了么？”孙主任对小李询问道，“那个人是你授意的么？” 小李摇了摇头，“主任，我将报告提交给你之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工会办公室。而且那位张瑛同志，我还真不认识她。” “那就有趣了。”孙主任嘴角浮上一丝浅笑，“不管她是猜到的，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她都帮了我们一个很大的忙。小李，抽空去认识下这位张瑛同志。” “好的，主任。”小李点点头。 工会这边有许多理由可以与本单位职工接触，所以小李也不觉得这件事有多大的麻烦。 “小李啊，你的报告我已经和站长讨论过了，站长认为你的批评过于尖锐了。”孙主任露出遗憾的表情说道，“他认为我们大部分的同志都是善良的，昨天的捐款活动问题主要还是出在我们的组织问题上。因此你的报告被打回来了，不会在管理会议上讨论，更不会在职工大会上讨论。” “没关系的。我想站长肯定比我更了解站里的同志们。”小李脸上没有露出任何不满，平静地接过了自己的报告。 孙主任站起身，拍了拍小李的肩膀，“小李啊，我是很赞同你这份报告的，而且我也相信你的能力。你放心，站长只是认为你的报告过于尖锐，但是并没有对你本人提出批评。所以你不要有任何思想包袱，以后继续在工作里努力吧！” “我不会的。”小李说道，“主任，如果没有其他工作的话，我就回去办公了。” “去吧。”孙主任挥挥手。不过在小李要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孙主任叫住了他。“小李啊，你会抽烟不？” “会一点。”小李回答道。 “那这条烟拿去吧！”孙主任将一条大前门丢给小李，“出门在外，别丢了我们工会的面子。” 大前门在此时算是一流的香烟品牌，再加上它的产地是京城，所以就成了很多人追崇的香烟牌子。也就说铁路系统这样四通八达的物流系统里还能让大前门送到红旗站来，要不然红旗矿的百货公司里都是长期缺货的。 “谢谢主任了！”小李露出惊喜的表情。他当然知道这是上面对自己的看重，也意味着自己提升的机会即将到来。 “去办事吧！”孙主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阅读起文件来。 小李胳膊下夹着香烟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有意无意之间，大前门的商标让大家都看了个够。 小李刚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他隔壁座的人问道：“这是主任给你的？” 小李微笑着回答道：“主任让我在外面别丢了工会的脸面。” 一个似乎不是回答的回答让大家都沉默了。 第284章 日趋紧张 张瑛的投稿让整个火车站的气氛都变得微妙起来，哪怕是素来喜欢在家属区惹是生非的张老太太居然都变得安静起来。这样的气氛即便是林冬梅都感受到了，她也不由得开始关心起周晓的处境起来。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们这说到底还是个小地方。”周晓安慰道，“虽然我们这里很关键，但是相较而言还是没有那么重要。外面的风波在大，波及到我们这里的可能性还是有限的。特别是现在熊站长是个有背景又有能力的人，他的目标可是非常现实的，那就是争取让我们在最近三年成功升级为三级站。如果谁敢破坏这个目标，这位熊站长可不是吃素的。” 林冬梅自然晓得这位熊站长，当初周晓被县纠察队关在县机关老招待所时，可不就是这位站长上门去要的人。特别是理清问题之后，熊站长可是狠狠地下了县革委会的面子。直到现在，县革委会都只是在青峰县城做事，压根没有涉足红旗站的想法了。 “那希望事情到此为止吧。”林冬梅不由得感叹地说道。 两人在客厅闲聊了一会之后就一起去厨房开始并肩做菜起来，现在两人也越来越适应这种在厨房互相配合的做菜方式了。除了能更加快速地出菜之外，重要的还是能培养两个人的感情。周晓和林冬梅在两个不同的单位上班，除了周日和节假日之外，每天能够相处的时间还是很有限的。趁着做饭的时间增进下感情，这对维系两人的婚姻还是有益处的。 “隔壁又在吃肉了！”张老太太闻到从隔壁飘来的菜香味之后，闷闷地说道。“卫红啊，你不是说你是脱盲班毕业的么？你干脆写封举报信给工会吧？” 正在厨房做菜的秦卫红哭笑不得地说道：“妈，脱盲班的毕业标准就是能写自己的名字，走在城里分得清男厕所和女厕所而已。写举报信？我还不认识那么多字。” “废物！”张老太太不满地说道，“你说我儿子咋娶了你这个村妞呢？没粮本不说，连举报信都不会写。” 张老太太的话深深地刺痛了正在做菜的秦卫红，她很想反驳自己的婆婆。要能写举报信，她还需要嫁给贾正这个窝囊废么？真要有写举报信的本事，她起码也是中专毕业的姑娘。如果是那样，她可以堂堂正正地等着分配去工厂里上班吃供应粮，哪里需要看这个刻薄老妇人的眼色？ “娘，奶奶是不是又在骂你了？”正在一旁帮着烧火的贾婷婷小心翼翼地问道。 秦卫红吸了下鼻子，然后微笑着说道：“别听你奶奶的话，她就是那样的人。” “奶奶总说我是个赔钱货，让我不要上学了。”贾婷婷弱弱地说道。 “你不用管你奶奶说什么，安心去上学！”秦卫红安慰道，“你的学杂费都是火车站报销的，压根不需要咱家出钱，别担心没钱读书。妈这辈子就这样了，你以后一定要考上中专，这样你就能吃上供应粮。等到那天，你奶奶和你爸爸都再也管不着你了。” “嗯。”贾婷婷重重地点了点头。 秦卫红见锅里的杂粮粥已经煮好了，于是就盛了出来。她端着杂粮粥到了客厅，将它放在桌子上。 虽然这间房子的面积和隔壁周家差不多，但是内里的摆设就差了不止一点两点了。特别是自己婆婆占了一个卧室之后，客厅就不得不隔断出一个房间给贾栋梁和贾婷婷。而现在随着贾栋梁马上就要上初中了，自然而然就要和妹妹贾婷婷分开住了。不晓得家里有没有钱可以给贾栋梁在院子里搭个简易房，难不成让兄妹还住在一起。 “这粥也太稀了吧？”张老太太不满地说道，“这一勺子下去，连粒米都看不到！” “那您去粮站跟售货员去说啊。”秦卫红轻笑道，“您要是能换来白白净净的大米让我们餐餐吃干饭，再累再苦我也乐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老太太冷冷地看着秦卫红，“你这是瞧不上你男人咯？” “我可没这个意思。”秦卫红淡淡地说道，“我就是告诉您，咱家就这水平，您就甭挑三拣四了。如果嫌弃咱家，大不了回乡下去呗。队上总要给您口粮吧？您在割点猪草种点白菜啥的，一年到头下来没准比在咱家吃得还滋润呢。” “你这是嫌弃我在你家住咯？”张老太太两腿一蹬，坐在客厅地上嚎叫起来，“老天爷啊！快来看看这个不孝的儿媳妇吧！” “妈，您又在家里叫什么？是嫌大家不晓得您在这里宣传封建迷信？”此时贾正正好从外面回到家里。 “儿子，妈不是那个意思。”张老太太窘迫地站起身，然后看到贾正两手空空就问道，“今天怎么没有带剩菜回来？” “还带剩菜？现在矿里正在大搞纠风运动！别说剩饭剩菜不许带出食堂，连过往三年的账目都要查一遍。”贾正说道，“啧啧，不晓得我那主任的屁股下干净不干净？” “如果你们食堂主任被拿下了，那是不是就该轮到你了？”张老太太异想天开地问道。 虽然贾正这人爱吹牛，但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妈，我就一个砧板师傅，哪里会炒菜？等啥时我成了炉头师傅，您在想我当主厨或食堂主任吧。” 张老太太见没戏就没有再说，但是她突然又想起啥，就神秘兮兮地和贾正说道：“隔壁周家天天在吃肉，我们去举报他贪污吧？” “妈，你别傻了！你以为没人举报过隔壁么？但是人家行得正，举报都是捕风捉影罢了。”贾正坐了下来，“人家夫妻俩一个是主任，一个是副场长，天天吃肉算什么？您真当人家不晓得举报信是谁写的？只不过人家坐着主任这个位置就要显得自己大度，若是真惹急了，您儿子这小胳膊小腿的可经不起那个林副场长的一摔。” 第285章 匿名投稿 就在大家都陷入莫名紧张的时候，广播站又播出了一篇评论文章。这篇评论文章就是冲着反对张瑛而来，字字句句哪怕落在没什么见识的人耳中都晓得这是了不得的事情。在中午播出这篇评论后，火车站的气氛变得越发压抑起来。而与此同时则是夏日午后的暴雨忽然升级为冰雹，不少玻璃窗被这突如其来的冰雹给砸碎，甚至还有人因为避让不及而受伤。 仅仅十几分钟的冰雹天气过去之后，周晓也跑出来检查铁道有没有受损。地上大大小小的冰雹看上去晶莹剔透，只是造成的麻烦却是太大了。 “想过几天平静日子都不行了啊！”周晓一边低声地说道，一边让人电话联系技术科的人过来一起检查铁路。 突如其来的恶劣天气让周晓加班到晚上八点才回家，而当他推开房门的时候，餐桌上摆着三个碗，每个碗都倒扣着一个碟子。 “你还没吃饭么？”看到正窝在沙发里看报的林冬梅，周晓微笑着问道。 “你不是还没回来么？”林冬梅放下报纸，然后摸了摸餐桌上的菜碗。“还好，没有凉透。你快去冲个澡，我去添饭。” 周晓点点头，然后他拿着换洗衣服就去了卫生间。而林冬梅则从炉上温着的饭锅里添出了两碗饭，然后端到餐桌上。 冲完澡的周晓变得清爽许多，然后再被风扇的风一吹，原本浮躁的内心也安稳了起来。 “我听说了。”周晓坐好后，林冬梅说道。“这件事明显就是有人故意为之吧？” “大家都知道，只是没有人说破而已。”周晓说道。 一份极具争议的匿名投稿居然就这么大喇喇地在广播站里播了出来，真当大家都是傻子吧？甚至周晓敢说，这背后肯定有张瑛的手脚。只是聪明的人都闻到了背后的味道，于是全都选择了明哲保身。至于其他人，大家似乎没有理解这背后的危险性，于是继续得过且过地过着日子。 “接下来的日子里，你要提高警惕。”林冬梅提醒道。 周晓原本想说自己不会被牵连到，但是他突然意识到，如果有人打算掀起大风波的话，那完全可以让自己死得不明不白，再以此嫁祸他人。虽然这种猜想的可能性不高，但是不得不说还是有这种可能。 “我会注意的。”周晓点点头，“我会尽量不去那些人少的地方。如果非要加班的话，我尽量不走夜路。” 林冬梅回到卧室，然后拿出两个东西给周晓。 “这是什么？”周晓看着手里的东西，一个是小罐子，但是这种铝制品可是非常稀罕的；而另一个则是橡胶外表的烟盒大小的黑色盒子，盒子的一段有两个金属圆片，而盒子的一面还有一个红色的按钮。“这不像是我们的东西吧？” 林冬梅点点头，“你知道的。” 周晓没有再追问下去，这是他们夫妻间的默契。“那这两个东西有什么用？” “这个防狼喷雾。”林冬梅指了几个位置，然后说明了如何操作。“这个则是电击器，杀伤力会比较大。” 介绍完两个东西的使用方法后，周晓有些震惊地看着林冬梅，“你身上一直都带着这个的？” 林冬梅点点头，“虽然八极拳和咏春拳也打得不错，但是这两个还是比较方便。” “那我要小心保管咯。”周晓问道。 “防狼喷雾倒还好，无非是罐子用的金属比较少见。但是电击器，里面的技术就比较麻烦了。”林冬梅点到为止。 次日，没有出乎周晓和林冬梅的意料，一张张瑛署名的评论稿就直接贴在了火车站的内部公告栏上。因为公告栏就在大家上班的路上，所以正准备上班或值夜班回家的职工都看到了。而稿纸上的内容更加激烈，直接反驳那个匿名投稿者是在破坏内部团结和腐化思想。 周晓粗略看完之后就冷着脸朝着办公室走去，像周晓这样的人也有不少，但更多的人却在那兴奋地讨论着。 周晓在办公室里才忙了半个小时就听到有人在那窃窃私语，周晓严肃地说道：“这里是调度室！如果要讨论私事，请去外面说。” “主任，站长将那个张瑛叫到他办公室去了。”有人说道，“这里都能听到骂人的声音。” “现在是上班时间，这种事情就不要管了。”周晓说道，“调度室的工作非常重要，如果因为我们的疏忽而导致事故的话，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主任发火了，大家都闭上了嘴巴。 而此时熊站长看着张瑛冷静的模样，心头火又窜高了好几丈。 “张瑛同志，你来的时候可是给我保证过的。”熊站长敲着桌子说道，“但你现在将我们的大好局面都给破坏了！你现在不要再上班了，收拾一下，直接搭下午的火车回省局。” “熊站长，你以为你装作不知道就没事了么？”张瑛平静地说道，“就算没有我张瑛，很快也会有李瑛、刘瑛，你到时候又该怎么办？相较于那些人，至少你也知道我的脾性，我不是那种喜欢无的放矢的人。你的目的无非是让红旗站成为三等站，这算什么？本来红旗站就是享受三等站待遇的准三等站，你差的不过是那块牌子。现在你只要选择和我合作，我保证让你年底就拿到牌子！” “呵，你的关系还直达上听了？”熊站长轻蔑地笑道。 “是不是，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张瑛笑了起来，“反正我是你的下属，你什么时候处理我都是可以的啊？” 熊站长想了一会，“记住你的话！否则年底我直接就开除你。” “放心，熊站长，我只要我要的。”张瑛站起身，“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做个纠风宣传队？别瞪眼，这可是做给上级看的面子工程。你熊站长有能力也有人脉，惟独缺的就是不知道如何讨好上面的人。我帮你，你帮我，我们不就都实现各自的目标了么？” 第286章 随波逐流 “主任，刚刚站长办的小王过来通知您，说是站长要在半个小时后举行一个临时管理会。”一个调度员走到正在认真做事的周晓身边，低声说道。 “是吗？”周晓抬头看了看办公室里挂着的挂钟，“我知道了。” 周晓将办公桌上的文件稍微分了下类，保密级别高的自然锁到办公桌下的那个小保密文件箱里，保密级别一般的就锁到办公桌的抽屉里，其他无需保密的文件就叠好放到桌子的一旁。收拾好文件后，周晓将自己办公用的黑墨水钢笔和红墨水钢笔放到桌子上的文具盒里，然后又拿出一支蓝黑墨水钢笔。这支钢笔还是林冬梅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英雄牌金笔。检查完钢笔墨囊里的墨水之后，周晓就拿着自己的记录本走出了调度室。 红旗站管理会一般是由站长召集，与会的主要是调度主任、技术主任、客运主任、货运主任和工会主席。通常情况下，火车站的一些日常事务都可以由这个管理会决定。也正因为如此，管理会会每周一和每周六例行召开两次。当然，如果有特殊情况也会临时召开。 管理会的会议室就在办公楼西侧的会议室，周晓拿着自己的钢笔和记录本走进来之后，发现张瑛和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也在里面。 或许是看到了周晓的意外，张瑛笑着解释道：“周晓同志，管理会是在这里。我和这位工会的李卫东同志是列席会议，因为会议的内容和我们有一些关系。” “原来是这样。”周晓点点头，“麻烦你的解释了，张瑛同志。” 周晓说完之后就坐到了他习惯坐的位置上，然后就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几分钟后，与会的其他人也陆续到了会议室。或许是最近的气氛不大对，所以大家并没有在会议室里寒暄，而是纷纷学起了周晓在那闭目养神。 “大家都到了啊？这次看来是我到晚了。”又过了几分钟后，熊站长那爽朗的声音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熊站长径直坐到了主位上，然后直接说道：“今天是工作日，我就长话短说。最近接到省局和县革委会的通知，我站将在最近组建职工纠察队。” 周晓听到“纠察队”三个字就眉头皱了起来，然后不解地看向熊站长。 同时感到奇怪的人还有其他几个主任，唯独工会主席则是老神在在地在自己的记录本上写写画画些什么。 熊站长略微有些尴尬，但还是说道：“上级要求，我也只能履行。不过请大家放心，我们纠察队不会有太大权力。如果真的查实有问题，那最后还是移交给铁路公安处理，而不是在我们站内搞个小黑屋再刑讯逼供什么的。” 熊站长的解释让大家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然后货运主任张口问道：“老熊，我们站里一向人手紧缺，难道还要抽调大家去搞这个纠察队？” 红旗火车站虽然是客货两用站，但是主要还是帮红旗煤矿外运煤炭。也正因为如此，遇上高峰期，货运处这边常常没有足够的人手。因此货运主任每到高峰期就要犯愁，然后跑到下面大队找临时工凑数。 “首先，我们红旗站纠察队的人员数量限制在9人以内；其次，主要人员还是从工会那边抽调；最后，剩下的人员刚好给我们家属区那些待业人员。”熊站长说道，“也算是给我们的职工解决下后顾之忧。” 听到熊站长这么说了，大家也没有多余的意见。而看到大家都同意了，熊站长宣布道：“纠察队队长由工会的李卫东同志担任，他负责纠察队的日常管理和领导；同时还设立一名外联主任，由张瑛同志兼任，外联主任主要负责与铁路公安、县纠察队等单位的沟通与联络。” 周晓看了看张瑛和李卫东，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既然大家都通过了，那就散会吧！”熊站长宣布道。 周晓走出会议室时，就听到张瑛喊道：“周晓同志，请等一下。” 周晓停下脚步，然后问道：“请问张瑛同志，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 “我听说过周晓同志曾经在县纠察队遭遇过不公待遇，但是请相信我们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也请以后不要用偏见的目光看向我们。”张瑛微笑着说道，“当然，我口说无凭，以后我一定会让周晓同志和红旗站的所有工人、家属同志都看到我们的公正与公平。” “希望如你所说。”周晓依旧是冷着脸，“还有，我希望你们的工作能够细致一些。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你们最好不要干扰站内的日常办公。” “那是当然。”张瑛认真地回答道，“我们只有掌握了充分证据之后才会请当事人接收我们的询问。而且我们只有询问权，最终的审讯权等等那都是公安等司法部门同志的事情了。” 周晓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虽然他内心觉得张瑛肯定没有那么简答，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也无法说人家什么。 待周晓走远之后，李卫东对张瑛说道：“原来张瑛同志和周晓同志是旧相识？” “我们一起长大的。”张瑛没有隐瞒，“你知道周晓同志的家人是谁么？” 张瑛附在李卫东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名字，然后就看到李卫东额头的冷汗就流了下来。 看到李卫东窘迫的模样，张瑛笑道：“所以，他是我们红旗站里真正最不好招惹的那个人。” “可是上次县里……” “县里？你知道后面那群人被处理成什么样了么？”张瑛冷笑道，“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去试试。不过，最后别指望我会帮忙。” 李卫东已经知道张瑛是个手眼通天的人，见她对周晓都忌惮如此便也熄了利用周晓来立威的想法。 回到调度室的周晓还是很难平复自己的心情，他干脆起身到了厕所，给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 第287章 不见不烦 林冬梅中午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周晓有些漫不经心地在那切菜，然后衣服还沾惹一些烟草的味道。林冬梅知道周晓是抽烟的，但是自从知道自己反感抽烟之后就基本不抽了。如果周晓身上有烟味，那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太困需要提神，要么是心情烦闷需要发泄。 “周晓同志，你今天的情绪不对啊。”林冬梅故作轻松地说道，“说说看，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了？” “今天的管理会上，我们车站成立了纠察队。”周晓淡淡地说道。 “什么？”林冬梅被周晓的回答给吓了一跳，“你们车站才几个人？有必要成立什么纠察队么？” 林冬梅知道周晓对纠察队一直耿耿于怀，没想到现在自己身边就多了个纠察队。 “熊站长说了，上级要求。”周晓冷笑道，“我事后给孙平打了个电话，他说省局那边压根没有这个要求。” “这不是假传命令么？你们那个熊站长还真的不怕死啊！”林冬梅没有想到熊站长居然能“莽”到这个地步。 “你觉得我们站里有几个人背后有关系能打听到省局那边的消息？”周晓反问道，“而且就算真的有人知道了，省局那边肯定会帮忙掩饰一下。事后最多就是给熊站长一个口头警告，这个纠察队还是不会解散的。” “老周啊，虽然你们成立了纠察队，但是你也别太担心了。”林冬梅安慰道，“毕竟是你们站里的，他们也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我知道。”周晓点点头，“可就是觉得有些烦。而且那个张瑛还被任命为外联主任，听上去是二把手，实际上才是这个纠察队的幕后负责人。” “既然你知道是张瑛在幕后，那你更要稳住了。”林冬梅说道，“老周，只要你这里不出纰漏，她不敢对你怎么样的。毕竟国家还是要发展，铁路可是关键。她胆子再大也不敢破坏铁路运输，否则她的下场绝对最惨。” 周晓没有说话，过了会才苦笑道：“看来我以后也只能当个逍遥派了。这种事情，眼不见不烦。” 林冬梅抱了下周晓，说道：“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们别助纣为虐就行了。” “放心，我还是有良心的。”周晓说道，“你说我们星期天要不要出去玩一会？” 周晓发现两人结婚后好像就没有一起出去玩过了，而且两人一起出动也仅仅是去林冬梅娘家吃饭。要知道两人在结婚前，不是在邮电局看邮票看书，就是去工人俱乐部看电影。虽然老夫老妻不需要恋人那么浪漫，但是还是需要偶尔制造一些刺激才行。 “好啊。”林冬梅忽然想到后世的露营，“我们要不要去外面野炊？” “野炊？”周晓思考了一会，“那我们去小青山吧？” 江南省是丘陵地形，而青峰县刚好位于丘陵的中间的盆地。将青峰县围起来的山脉叫大青山，小青山就是大青山的支脉，直接从大青山里分出来并插入到盆地中心地带。红旗火车站周围的那个就是小青山的余脉，而隔开公路和养殖场的那个小山头其实也是小青山的余脉，并且还是沿着火车站这条余脉过去的，只不过后来为了运煤方便而被人挖断。 “行啊！小青山里面都没什么人去过，我们可以去探险。”林冬梅有些兴奋地说道。 或许是感受到了林冬梅想去深山探险的急切心情，林冬梅连续几日都抽到了探险装备的盲盒。最让林冬梅无语的是，居然有一套野外探险服的尺寸是按照周晓的身材来的。林冬梅忍不住在心底吐槽，干脆改名叫许愿成真系统算了。 当红旗站正为组建纠察队而风风火火的时候，林冬梅和周晓两人换上一套略带古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古怪的衣服来。在外人看来，林冬梅和周晓身上的衣服有点特别，可是看款式又有点军服感觉。现在能够穿上军服就表示家里有亲戚在部队，那可是非常光荣的事情。所以不少人看到周晓和林冬梅两口子走在路上都投来羡慕和尊敬的目光。 “冬梅，你这衣服太惹人注目了。”周晓忍不住提醒道，“下次最好不要直接穿出门。” 林冬梅也知道周晓的提醒对，所以说道：“我们下次快进山的时候再换就是了。” 此时路边有不少简易厕所，收拾得都很干净，完全可以在里面换好衣服。这些简易厕所都是附近农户修的，为的就是吸引人去上厕所，这样自家的农家肥原料就多一点来源。 “来，检查下。”快进山的时候，林冬梅对周晓说道。 脖子已经保护好了，领口也系好了。袖口扎得紧紧的，裤腿则塞到山地靴里。两人再将各自的背包整理好，然后就各自手拿两支登山杖进了山。 起初山里还有一些小路，但渐渐就没有了路。不过周晓倒是接受过一些训练，所以知道在没有路的地方如何往前走。 “小心点，这里还是有蛇的。”周晓在前面用登山杖拨动草，然后就看到一条灰色的蛇快速地爬走了。 江南省有名的毒蛇包括五步蛇、竹叶青和蝮蛇，偶尔还能见到眼镜蛇。不过小青山算是人迹比较多的地方，所以蛇类不算很多，而且基本是无毒蛇居多。 虽然林冬梅身上挂着驱虫驱蛇的药包，也知道绝大部分毒蛇的牙齿是无法咬透自己的山地靴，但看到那扭扭曲曲爬走的冷血动物还是觉得有些打颤。 “你这么怕蛇，还进山做什么？”周晓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前面是阳坡了，那边蛇会少很多。” 蛇是喜欢阴冷潮湿的，所以被太阳照射的地方是很少见到他们的。 “既然是探险，当然要挑战下这些平时害怕的动物。”林冬梅看着周晓用登山杖将一条蛇挑走后，嘴硬地说道。 第288章 意外发现 “老周，为啥我们总在山脊上走啊？”林冬梅跟着周晓进山一段时间后问道。 “你没听说过‘走梁不走沟’么？”周晓问道。 “什么叫‘走梁不走沟’？”林冬梅好奇地问道。 “进山后，如果有路就顺着别人的路往前走，这样一般是可以找到人家的。”周晓说道，“但是如果没有路，那就尽量走山顶。首先，山顶视线开阔，你很容易找到防线；其次山谷多水，有水就必然有猛兽。就算没有猛兽，喜湿冷的毒蛇毒虫也够你烦的。而且走山谷很容易走入绝地，等再返回就太浪费力气了。” “也是。”林冬梅抬头看看天，山脊上的乔木比较少，眼睛可以看到的地方就更远了。 “如果往那边走就是去省城。”周晓指了指北方，“不过就算我们走出去了，距离省城还有百余里路。但顺着这边走的话，应该可以看到我们的铁路。你也知道，我们这条铁路西边是去东阳市，东边就是桃花江地区了。” “我们不用走那么远吧？”林冬梅看到周晓兴奋的模样，有些害怕地问道。 “不用，我们是进山来野炊的。”周晓说道，“我看前面那个地方就不错。” 顺着周晓指的地方，林冬梅发现一个平地，而平地到这里也是一条比较平缓的山坡。重要的是，平地四周几乎没有树木，草丛也比较稀疏。这对野炊来说无疑是个上好的地方，毕竟不用担心一不小心就引燃山火了。 “走吧！”林冬梅的兴致也提了上来。 两人花了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就走到了平地，放下各自的背包后，林冬梅就开始欣赏起美景来。此时还是夏末秋初，山里都是郁郁葱葱的模样。尤其是现在工业开发还不大，所以入目之处都是青绿之色，让人心旷神怡。 周晓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然后拿出工兵铲开始挖坑。野外用火最安全就是挖个火坑，并用石头围一个火坑。 “冬梅，你这个铲子很好用啊！”周晓一边挖坑一边说道，“而且似乎还能当成防身武器。” 林冬梅不确定此时我国是否装备了工兵铲，于是就提议道：“你可以用这个做个设计，然后交给上面的。” 周晓停下挖坑，稍微研究了下工兵铲，然后说道：“我到时候做个样品一起寄过去。” 林冬梅没有打听周晓寄给谁，这是两人的默契。 周晓挖好火坑之后又用石头垒了一圈，最后将烤架架好，然后将饭锅掉在下面。两人昨天已经将食物做好了预处理，要不然真要在野外做饭菜就真的不切实际了。 趁着煮饭的功夫，两人坐在行军椅上聊天。 “你知道么？从大青山到小青山，当年鬼子挖了不少仓库和要塞。”周晓跟林冬梅说起了故事。“解放后虽然对这边进行过几次调查啊，但是据说还有几个仓库没有被发现。” “哇？那岂不是我们找到了就能发财？”林冬梅脑子里立刻想起《鬼吹灯》和《盗墓笔记》。 周晓听到林冬梅的话则是哭笑不得，“你上中专的时候不学历史的么？” “当然要学啊！我是念的师范专科。”林冬梅不解地说道。 “那你怎么不记得鬼子打到江南省的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几次保卫战后，鬼子就不得不选择撤退。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国就从战略防御转入战略反攻阶段。”周晓科普道，“那个时候鬼子连自保都不够了，哪里还有力气在这里藏什么宝物？就现在找到的大部分仓库和要塞来看，基本就是粮食和弹药。鬼子当初还是想借助这些仓库和要塞和我国再拉扯一段时间的。” 听到没有什么财宝反而因为储存武器有极高危险后，林冬梅顿时失去了找要塞的兴趣。 不过事情偏偏这么巧合，当你对某个东西失去兴趣的时候，它就非要出现在你的面前。 林冬梅起身四处闲逛的时候，忽然发现了在一块大石头背后的不起眼处有一个铁做的盖子。 “老周，你快过来看看，这是啥啊！”林冬梅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但还是觉得有必要找周晓来确认下。 周晓此时正将煮好的饭从火上那开，听到自己媳妇在那大呼小叫便走了过来。 周晓将铁盖四周的泥土清理了下，然后看到上面的日文就变得严肃起来。 林冬梅虽然知道这是日文，但因为自己这辈子并没有学过日文，所以她不方便展示自己的日语能力。 “这是鬼子某军的地下仓库，我们这边的地下要塞和仓库基本都是他们弄的，还真的是狡兔三窟。”周晓冷静地说道。“这是他们的入口处，不晓得有没有锈死。” 周晓说完就开始拧门上的开关，虽然费了点力气但还是扭动了。随着开关扭到尽头，铁门就自动弹开了一条缝。 “我们要打开下去看看么？”林冬梅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是他们的后备仓库，估计里面没什么东西。”周晓说道。 周晓将铁门掀开，下面有条铁梯通了下去。只不过洞有些深，因此黑得见不到底。 周晓捡了个石头，然后看着手表将石头丢下去。过了一会，石头落地的声音传了上来。周晓算了下，道：“还好，不是很深。” “下面会不会有什么机关毒气啊？”林冬梅小心翼翼地问道。 “别傻了。”周晓哭笑不得，“当时他们修建这个东西的时候就是匆匆忙忙的，哪里还有时间设计机关啥的？而且这种仓库里储备的物资不是很多并且也不是那么重要，还特意设计机关，鬼子也要考虑成本的好吧！” 听到下面没有什么危险后，林冬梅兴奋地说道：“那我们下去看看吧？” 周晓皱着眉头想了会，最后说道：“下去可以，但是必须一切行动听指挥。下面可能会有一些武器，这些过期武器可是非常危险的。你别说用了，可能稍微碰一下就会引发事故。而且下面的武器储备可能还不少，一旦引起殉爆，我们俩估计连尸体都找不全了。” “我保证一定听你的。”林冬梅说道。 第289章 不过如此 正式下去之前，林冬梅和周晓还是做了一些准备。比如没有贸贸然就下去，毕竟谁知道下面封闭了那么久后会不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然后林冬梅和周晓都换上了安全头盔并在头盔上绑好了矿灯，这种矿灯是衍射型的，虽然照不远但是可以将周围都照亮。两人手里都有强光手电，这种就足够照很远。 “防毒口罩和手套都要戴上。”林冬梅拿出一套给周晓，而周晓也是没有问什么就戴好了。 “你身上有电击器吧？”周晓问了句。 见林冬梅点了点头，周晓便扶着楼梯开始往下爬。 两人爬了十分钟不到就到了楼梯底，然后前面就是一条狭长的巷道。此时两人头顶的矿灯已经打开，同时手上的手电也是打开的。 林冬梅看了看四周，不得不说鬼子当年的技术还真的不错。不仅修得足够牢靠，而且排风和排水都做到位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这巷道依旧是干燥的，同时还有微风在巷道里吹过。 两人确定前方没有什么危险后就继续往前走，这个仓库诚如周晓猜的那样只是个小型临时仓库，所以很快就到底了。 两人此时所在的这个比较大空间估计是给看守的鬼子驻扎的，入口处两边是鬼子的宿舍、食堂、厕所和浴室等生活设施，而入口处对面则是仓库。仓库门口的字体虽然掉色但还是能看清的，分为粮库、军备库和金库。其中粮库较多，军备库和金库就只有一个。 “有金库！”林冬梅此时眼睛都瞪圆了，她连忙拉了拉周晓的衣服。 周晓点点头，回答道：“我看到了。不过先看看其他仓库。” 周晓带着林冬梅先检查了粮库，里面的粮食虽然包装得很好，但是明显已经过期很多年，压根不能再食用了。同样的是军备库，里面主要是以衣物为主，但还是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些武器。尤其是几个标注着日语“炸药”的箱子让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只是稍微站在门口看了看就出来了。 “金库！我们现在去金库！”林冬梅有些急不可耐地说道。 “行。”周晓无奈地说道，“不过我劝你不要抱太大的期待。” 金库的面积是最小的，而其进去后并没有看到什么黄金。 “这叫什么金库？”林冬梅大失所望，“连一块金砖都没有！” “说让你学好历史，你不信。”周晓揶揄道，“修建这个仓库的时候，鬼子的财政早就入不敷出了。如果不是鬼子强行在国内强行压榨，再加上鬼子国民那种‘奉献’精神，鬼子国经济早就崩溃了。不过虽然没有彻底崩溃，但也没有好到什么地方。所以你想在这里找到硬通货黄金？那真的是痴心妄想。这里就只有鬼子自己的货币和国债，这玩意拿出去当收藏品的资格都没有。对了，那边还有些假‘法币’和‘金圆券’。鬼子在打我们的时候也搞过经济战，想用这些假币冲击当时国内经济。” “还真的是啥都没有啊。”林冬梅郁闷地说道。 “那里不是有些文物，你可以拿走啊。”周晓半开玩笑地说道。 “你当我傻啊！超过一定年限或达到一定价值的文物是严禁个人收藏的。何况鬼子这边掠夺的，国家肯定有登记造册。我拿了之后，别说转卖了，连拿出来欣赏都不行。”林冬梅说道，“算了，我们还是主动交给国家吧。” “走吧，我们还是先离开吧。”周晓没有再开林冬梅的玩笑，而是带着她离开了地下仓库。 从地下仓库出来后，两人去附近的小溪仔细地洗了手和脸，还特意用酒精消了毒。 回到野炊的地方，周晓将原本熄掉的火又重新点燃，然后林冬梅过来开始炒菜。 两人吃了个七成饱就没有再吃了，因为回家走山路也是体力活，吃太多对肠胃可不好。 稍事休息后，两人就将野炊的垃圾打包好准备带回去处理。 临近傍晚的时候，两人回到了进山的地方，然后在一个农家厕所换了普通的衣服。 “我们这算不算欲盖弥彰？”林冬梅忽然问道。 “没办法，谁让出门的时候我们都有点犯糊涂呢？”周晓也很无奈。 果然，两人一进家属区，前来打听的人就不少。最后都是周晓以这套衣服是同学送自己为由将这些打发掉，然后两人回到自己的家里。 “你休息会，我去烧水，等下你洗个澡。”周晓对坐在凳子上的林冬梅说道。 林冬梅洗完澡后，周晓也冲了个冷水澡，然后两人就开始准备晚饭。 “那个仓库你打算什么时候上报？”林冬梅问道。 “我准备和孙叔叔说说这件事。”周晓说道，“现在的情况太不明朗了，我们必须给自己弄点护身符。” 林冬梅点点头，她这么努力工作是为什么？不就是希望能够有足够多的荣誉，这样魑魅魍魉才知道避开自己。 两人一夜无话。 随着纠察队的成立，家属区这边也开始贴满了各种标语。虽然林冬梅不喜欢自己院墙上被贴得花里胡哨，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犯不着因为这个找麻烦。 “周家的，上班啊？”林冬梅推着自行车出门，然后就看到曹卫红笑着打招呼道。 尽管自家和隔壁已经彻底撕破脸，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林冬梅点点头，“是啊，你呢？” “我哪里像你有班上？我就去纠察队那边帮忙贴标语，赚点辛苦钱。”曹卫红感叹道。 林冬梅不想聊纠察队的时候，所以借口上班比较着急就径直骑车走了。 看到林冬梅那潇洒的骑车动作，曹卫红眼神里的羡慕慢慢变成了怨毒，然后又慢慢消失在深邃的目光里。 “你站在那做什么？还不去做工！”张老太太的嗓门此时响了起来。 曹卫红没有辩解什么，扭过头就朝纠察队办事的地方走去。 第290章 重大发现 林冬梅骑着自行车到了养殖场，她进了办公室后就拿起了电话，然后吩咐接线员接生产矿长的办公室。 “爸，我冬梅。”电话通了之后，林冬梅将自己和周晓在周日爬山时发现鬼子地下仓库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们在小青山里发现了鬼子的地下仓库？”林爸爸有些意外，“多大的规模？里面有存放一些什么东西？” “规模不大。大部分存放的是粮食，但现在应该都不能食用了。然后还有一些军火、文物和钱币什么的。军火那些我们没有去碰，就看了几眼，也不算多；文物啥的，我们也不认识，但数量也没多少；剩下那些鬼子货币和国债应该都作废了，此外就还有一些伪造的法币和金圆券。”林冬梅如实地回答道。 “那就是价值不大。”林爸爸说道，“不过那些军火肯定是要处理的，要不然就是隐患。剩下那些文物就让专家去辨认吧，横竖与我们无关。” “爸，那这边就拜托你找找有没有人可以帮忙向上汇报下？”林冬梅问道，“毕竟那地方不属我们矿里也不属于周晓他们站里。” “行，我这边打听下，看县武装部那边有没有熟人可以帮帮忙。”林爸爸说道，“不过你们这点发现估计就是一封表扬信而已。” “有表扬信就足够了。”林冬梅也没指望靠这个捞到多大的利益，“爸，现在周晓他们单位也组建纠察队了。” “胡闹！”林爸爸对这种无意义的东西没有一点好感，不过他也知道这不是自己单位的事情。“这事你也别管了，只要他们没有找到周晓头上，你和周晓就当看大戏罢了。” “我知道了。”林冬梅说道，“地下仓库的事情，就劳累爸爸多辛苦点了。” 和林爸爸挂断电话之后，林冬梅看到刚进门的盛白莲正打量着自己。林冬梅皱了下眉头，但是也没有说什么。毕竟盛白莲是上级单位安排到场长办的办事员，哪怕林冬梅再不喜欢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盛白莲同志，你有什么事情吗？”看到盛白莲还是看着自己，林冬梅忍不住出言问道。 “我就是好奇林同志一大清早就联系谁？难道身为副场长的林同志就如此清闲么？”盛白莲淡淡地问道。 “我联系谁，和你无关。”林冬梅冷冷地说道，“现在距离上班时间还有5分钟，我并没有浪费我的工作时间。倒是盛白莲同志，我必须提醒你，你的工作内容可是包括打扫办公室卫生和给办公室的暖瓶打热水。你看看现在还有多久时间上班？你的任务完成了么？” 刺了盛白莲一句之后，林冬梅就拿着自己的钢笔和工作笔记去猪圈鸡舍那边巡查去了。在决定淘汰几只产蛋量连续下降的母鸡后，林冬梅上午的工作也完成了。她骑上自己的单车，然后朝家属区驶去。 回到家，周晓已经煮好饭并处理好食材，于是林冬梅就开始动手做菜。 “爸那边说会帮我们去询问下，看看武装部那边有没有熟人。”林冬梅回答道。 “那就好。”周晓点头道，“我也联系了孙平，他说是上次那件事后，县里的关系就断的差不多了。他也说他可以联系驻地部队，但是这样就没什么奖励给到我们，所以我就没有同意他的提议。” 过的几日，林爸爸联系了林冬梅，“冬梅啊，我这边帮你联系到一个阳叔叔，他是武装部的副部长。他知道你们发现一个地下仓库后，对此很感兴趣，说会尽快联系你并想办法尽早将那些武器处理掉。” “好的，我这边会留意的。”林冬梅说道，“一旦阳叔叔和我联系，我就会和周晓带他去发现地看看。” 林冬梅挂断电话后不多久，武装部的阳叔叔就电话找到了林冬梅。林冬梅大致说了下他们的发现后，阳叔叔的兴趣就更大了。 “如果当时我们缴获的鬼子资料没错的话，这应该是鬼子在我们县里的最后几个秘密基地之一。虽然表面上没有储存多余物资，但是应该有个档案存储地。对于我们来说，那才是最重要的。”阳叔叔兴奋地说道，“如果这些档案能找到并保存完好的话，那我们手里有关鬼子侵略我们并屠杀我们老百姓的资料就更加丰富了。” “阳叔叔，我们没有看到那个档案库。”林冬梅很遗憾地说道，“如果真能找到那个档案库就好了。” “没事，你们找到这个仓库的入口就行了。”阳叔叔说道，“我们大概后天就会到你们那，到时候还要麻烦你们帮我们带路。” 阳叔叔所带领的考察队如约赶到了红旗公社。在和红旗火车站及红旗煤矿打了招呼后，林冬梅和周晓被临时征用到考察队充当向导。因为林冬梅和周晓在返回的时候留了心眼，特意在一路上做了记号，所以大家没有费多大功夫就达到了仓库的入口处。 “这里还真的是一个藏东西的好地方。”阳叔叔站在空地上一边看着其他考察员下去调查一边和林冬梅、周晓说话道。 因为地下仓库里还有军火，所以参与发现的还有军队的人。这几个军人下去之后没多久就将大部分的军火搬了上来，然后朝不远处的一块空地走去。 “这些军火我们会尽量拆除掉引信或点火装置，最后放到空地上就地炸掉。”阳叔叔解释了一句，“毕竟这东西搬运起来既麻烦又危险。” 过不了十几分钟，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将整个小青山都震动了。哪怕站的距离爆炸点也有一段拘留，但周晓还是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要震聋了。 而随着文物和纸币出路，一个探险员钻到出口说：“阳主任你进来下，我们发现了一个秘密仓库，里面有很多档案。” “太好了！我们找到就是这个。”阳叔叔高兴地说道。 说完，他就赶到出口处，也跟着其他探险员下到了井底。 第291章 披红挂彩 给考察队带完路后，林冬梅和周晓就回到原本的生活里了。当然，少不得有人打听一下。因为这个地下仓库并不算什么保密场所且里面敏感的物品都已经处理完毕，所以林冬梅和周晓还是和几个关系比较熟络的同事介绍了一二。男同事倒还好，听完只是觉得林冬梅和周晓两人的运气有点好；女同事那边则开始脑补一些古灵精怪的传奇。林冬梅只能感叹这个时代还没有番茄，要不然这些女同事都能来番茄开几个悬疑或惊悚连载了。 不过就在两人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最多是过半年收到一封表扬信而已时，两人都分别被各自的领导接见了。 “你们协助武装部所发现的档案极具历史价值，同时还有一定的军事价值，所以上级单位决定给你们记功表彰。” 此时的档案里除了能记过之外，当然还能记功。虽然记功不代表具体的奖励，但是却表示你在未来的提升中领先你的同侪一大步。要知道现在的晋升基本都是论资排辈，很多碌碌无为的人可能在单位里做了一辈子，最后也是个办事员身份退休。通常来说，在大单位里，三年能够晋升一级已经算是比较正常的速度了。但如果你有被记功或得过其他奖励的话，那可能一年就能晋升一级，甚至都有可能破格晋升两级、三级什么的。 比如林冬梅就是因为得了胡矿长的青睐，连续拿了两年的先进个人之后就得以被提拔到现在的位置上。否则就算林冬梅背后有人，她也只能享受这个待遇而无法拿到实际的职级。如果拿不到实际职级，未来计算退休待遇的话是肯定要落后别人一些的。 “除了记功之外，省里还会在县里给你们举办一个表彰会，到时候会有省领导亲自给你们颁发奖状。”说到这里，连传达奖励意见的领导都有点小嫉妒了。能被上级领导记在心里，这可是未来获得提拔的前兆啊。 两人晕乎乎地回到家，互相看了一眼，都确定彼此拿到了相同的奖励。 “我真没想到还会有个专门为我们办的表彰会。”林冬梅说到这里，内心的激动还是难以平复。 “应该是这次参与考察的人都会上台领取表彰，不只是我们。”周晓还是提醒了林冬梅一句。 虽然如此，林冬梅和周晓即将去县里参加表彰会的事情还是各自的单位里传开了。 “主任，听说你下周要去县里参加表彰会啊？”哪怕是到调度室也有其他调度员非常感兴趣地问道。 周晓点点头，“是的，就是参加表彰会而已。” “主任，你这么淡定就太不对了。”调度员们揶揄道，“我们这辈子都没机会上表彰会呢。” “多努力工作，下次评选先进个人的时候我就提名你，也许你就能上主席台领取奖状了。”周晓笑着说道。 表彰会前一日，林冬梅和周晓就被接到县机关招待所。因为两人是夫妻，所以就直接给了一个房间。 次日，县机关大礼堂外是锣鼓喧天、彩旗飘扬。 路过的路人还不明所以，于是就问知道的人。 “你不知道啊？”知道一二的人此时得意洋洋地说道，“咱们这里发现了一批当年鬼子侵略我们的实物证据，不仅能够让鬼子那边不敢再说什么，同时这批资料里还有一些关于我们省内资源分布的勘测图。听说这部分勘测图已经有了初步发现，以后我们就能按图索骥将我们省里的宝贝都挖出来了。” “那的确是件大事。”路人们纷纷表示道，“这是给发现证据的同志们安排的表彰会吧？” “那可不是。”知情人仿佛与有荣焉，“你们怕是不知道吧？这次表彰会是省里安排的，据说还有来自中央的表扬信。” “嚯，那可真的是大事情了。” 林冬梅和周晓被安排在主席台下的第一排就坐，主席台上自然是省里和县里的领导。 表彰会开始后，领导们讲了一遍这次发现的重要意义后又说了这次的表彰内容有哪些，当提及有来自中央的感谢信时，全场都哗然了。然后激动之余，大家热烈地鼓起掌来。负责会议主持的领导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大家平静下来，然后就是表彰环节了。 这次表彰的重点还是考察队那些人，比如那个负责领头的阳叔叔就拿了一个大荣誉，估计过几年调到省里是没多大的问题。其他参与考察的人也有各自的奖励，而且基本都是省级奖励。 “最后，我们还要表彰来自红旗火车站的周晓同志和来自红旗煤矿附属养殖场的林冬梅同志，正是他们的细心发现才让我们有机会找到这些重要资料；同时他们的无私也彰显了其先进的思想。”主持人说道，“这里有一封来自中央的感谢信，就是特别感谢他们的！” 现场的人此时才意识到，那封中央感谢信居然是给这两个人的。哪怕获得最大荣誉的阳叔叔此时在台下也有些小嫉妒了，有了这个表扬信，两人未来真的是前程似锦。只要两人不作死，未来五年绝对可以进入上一单位担任更重要的职务。尤其是现在外面风波四起，这封表扬信无疑就是最好的护身符。 林冬梅和周晓走上主席台，领取了表扬信和其他奖励，然后又和各位领导握手。 “这份表扬信要好好地保存起来，然后这两张立功奖状要装在相框里并挂在我们的客厅里。”表彰会结束后，林冬梅在回去的路上对周晓说道。 “嗯。”周晓也赞同林冬梅的意见。两人虽然到县城之后没有去其他地方看什么，但是和其他人聊天的时候还是知道县里的风气已经非常紧张了。有这样的奖状挂在家里，大概也会让人忌惮一二吧。 “我听说现在革委会都被朱仁接管了。”林冬梅说了一个她打听到的消息，“我总觉得他不会这么安静。” “你别想太多了。”周晓安慰道。 第292章 新人旧人 虽然红旗火车站成立了纠察队，但是整个红旗站哪怕算上家属也不够百来号人，所以纠察队压根就没有办过什么大案，也就是在督促大家工作方面起了点效果。这样的成绩让担任纠察队队长的小李是郁闷不已，他还想着靠这个队长来升官发财呢。 “李队，如果我们要办大案的话，那就应该盯那几个大人物才行。”在纠察队的办公室里，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给小李递上了一支香烟。 “哟，是大前门啊！行啊，老章，都能抽得起大前门了。”小李有些没好气对老章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办大案？那你说我找谁作为突破口？” “工会是咱们的根本，当然不能动。剩下的，那不就是李队的想法了么？”老章谄媚地笑道。 小李点燃了大前门，有些戏谑地看着老章。“老章啊，你这个人不老实！站里这几个大家伙，谁不是在站里做了几十年的老油条？就算熊站资历浅一点，但人家那履历是咱们能质疑的？就怕我们还没开始调查，人家熊站直接就将我们全部送走了。” “李队，你不也说了，要么是资历深要么是背景深，可这里不是有个现成的家伙等着我们去对付么？”老章笑着说道。 小李想了想，随后倒抽一口冷气，“你是说周主任？你想死啊！人家前脚刚刚被省里表彰了，我们后脚就将人送走，你让省里的人怎么看我们？” “李队，想发大财还怕事？”老章不满地说道，“他是被省里表彰过，难道就代表他是绝对的好人？难道就没可能是省里的领导被他迷惑了？甚至，这有可能是省里某些坏人和周主任联手做的一场戏呢？李队，只要你胆子够大，扯下来几个大人物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下小李真的是被老章吓到了，人家不仅想干掉一个调度主任，甚至还想牵连几个省局的领导！虽然这里的功劳让小李垂涎三尺，可他也知道自己最后要有命去享用才行。 “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小李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暂时打发了老章。 而在纠察队这边关起门商量阴谋诡计的时候，又一年的年底也快到了。赵场长的退休申请已经批准了下来，同时林冬梅的升职报告也是同步发了下来。 “赵场长，这里就祝您退休快乐！”林冬梅带着养殖场的全体职工对赵场长说道，“以后有空还望赵场长莅临养殖场来指导工作。” “指导工作就算了，我就想着退休回家带孙子。”赵场长笑着说道，“小林啊，养殖场其实一直都是你在管理，而你也管理得非常不错，以后还要继续保持下去。虽然我们的工作看上去有些不太重要而且还又脏又累，可就是我们的努力工作才让我们的职工食堂里的肉食和鸡蛋供应一直很稳定，同时也让我们的家属可以用更便宜的价格比其他人多吃一些肉和蛋。这就足够了！好了，以后你们有空来我家做客，大家再见了！” 其实赵场长的大部分私人物品已经搬走了，今天不过是走过场带走自己的文具以显示自己从养殖场退休了。在这里旁观的工会干事送上了“退休光荣”的荣誉证书，而林冬梅也代表养殖场送上了一张感谢状。 因为有赵场长的退休仪式，所以林冬梅回家的时间就晚了不少，但周晓已经做好饭菜并在家里等着她回来。 “你现在还没吃饭啊？”回到家的林冬梅看着周晓正在沙发上看着报纸，有些惊讶地说道，“我不是中午就和你说了么？让你晚饭自己吃就行了。” “你还没回来，我一个人吃饭觉得有些不适应。”周晓放下报纸，走到林冬梅面前说道，“饭菜都在节能灶的保温匣里，应该都还热腾腾的。” 随着冬天的到来，周晓和林冬梅从红旗煤矿的多种经营公司买来了节能灶。节能灶放在沙发中间，坐在沙发上再盖个小被子就能暖洋洋的。灶的上面就是桌面，吃饭喝茶都可以。而在桌面下面有个空间，这里因为是封闭且直接和炉头接触，所以温度颇高。做好的饭菜放到这里，只要炉火不熄就能持续保温下去。 周晓掀开铁制的桌板，然后将保温匣里的菜陆续取出放到一边，然后放下桌板开始吃饭。 “哦，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吃饭的时候，周晓忽然说道。“咱们这排院子里有两户人家搬走了，不过很快就应该有人搬进来了。” “哦？出啥事情了么？”林冬梅有些好奇地问道。 此时大家基本都是在一个单位做到退休，特别是那些已经结婚并分了房子的职工就更加不会离开原单位了。 “有一家是想就近照顾父母，所以申请了好几年，今年才批准的。”周晓解释道，“还有一家是丈夫升职并从我们这里调走了。” “那都是好事啊。”林冬梅点点头，“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 周晓知道林冬梅的话外之意是什么，虽然红旗站现在还没有被波及，但是报纸上的报道却让两人感受到外面已经是风高浪急。 “听说前进大队那边又下来了知青？”周晓将话题岔开，毕竟谁晓得墙后有没有耳朵。 “是的，我听牛大队长说了。”林冬梅倒是晓得未来较长的一段时间里，几乎每年都有好几批知青要下来。“他正为知青的口粮和住宿犯愁呢。” 虽然江南省是鱼米之乡，红旗公社下辖的几个大队都算的是年年丰收，但就算这样也经不住每年多出十几张乃至几十张吃饭的嘴来。虽然知青办那边有补助，但是压根不够知青的口粮。现在各大队都是按人口分七成的粮，再按工分分三成粮。这就意味着知青啥都不干就能分走不少口粮，这让大队的其他队员如何看？牛奋强现在为了平衡这个矛盾都快将头发急白了。 第293章 绝世好人 没过几日，一户人家就热热闹闹地搬到了贾家隔壁的院子。 因为搬家的日子刚好是元旦假期，所以林冬梅也见识了这户人家的搬家盛况。虽然这批院子都是大两房一厅一厨一卫的配置，部分家庭稍微隔断下甚至能改造成四房一厅的户型。但即便如此，林冬梅看到对方一家九口人搬进来还是吃了一惊。 “这是货运处的老刘，跟着他一起搬来的有他的老婆、四个孩子以及老娘和弟弟、妹妹。”曹嫂子跟林冬梅解惑道。 “什么？他弟弟和妹妹也搬过来一起住？”林冬梅有些瞠目结舌，“他家搬过来之前住在哪里？” “老家属区那边。”曹嫂子说道，“就是单身宿舍后面那两排楼房，他们在那住了快十年了。” “那边的房子更小吧？”林冬梅想了想，依稀记得那边算是后世那种两室一厅的小户型，居住面积大概就60平米多一点。 “所以才说人家老刘是好人啊！”曹嫂子话里似乎带着一丝讥讽，“对了，小林，老刘的老娘可比你家隔壁的张老太太更奇葩！” “那可是有好戏看了。”林冬梅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小小一排院子就集中了两个奇葩老太太，不知道谁更胜一筹呢？ “希望别搅了我们的清净。”曹嫂子叹了口气，“当初分到这边就是图个安静，没想到最后居然落空了。” 林冬梅忽然想起，刘家隔壁就是曹嫂子家，所以她面露同情。 曹嫂子看到林冬梅的眼神，笑着拍了下林冬梅的手，然后两人就说起了其他闲话。 午饭时候，林冬梅和曹嫂子就各回各家。林冬梅在做菜的时候谈到了刘家，也说到了老刘那个“绝世好人”的评价。 “老刘啊？他还真的是个‘绝世好人’。”周晓也有些感慨地说道。 “这老刘到底怎么了？我听曹嫂子的话似乎有弦外之意，但我又不好意思追问。”林冬梅说道。 “你知道不？老刘一家除了他本人之外，其他都不是城镇户口。”周晓淡淡地说道。 “啊？那岂不是和我们隔壁一样？不对！老刘家还多他弟弟和妹妹。”林冬梅惊讶道，“如果这样的话，他们家的粮食够么？” “所以老刘才争取各种加班，然后每个月都会将粮食换成最差的那种粗粮，甚至还要靠红薯来接济。”周晓说道。 对于后世的人来说，红薯算是相当受欢迎的零食，而且它也的确可以作为粮食。但问题在于红薯吃多了会“烧心”，而且还会促进肠胃蠕动并排出大量气体。因此只要不是饥荒，大部分人宁可将细粮兑换成玉米、高梁等粗粮也尽量不选红薯。 “我看他弟弟和妹妹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难不成还没找工作？实在不行，送回农村也可以啊。当哥哥的将弟弟妹妹养大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林冬梅不解地问道。“毕竟在农村的话，他们按人头就能分粮食，然后再赚点工分就好了。” “你以为人家不知道？人家当初就说了，他不舍得全家只有他一个来吃供应粮，所以他要带着全家一起来。”周晓说道。 林冬梅顿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她无法说老刘是一个“坏人”，可也无法承认他是个“好人”。按照林冬梅的价值观，帮助别人是值得提倡的，但前提是要保证自己生活的情况下。现在老刘一家吃着红薯，几个孩子明显营养不良，然后这样还要将全家绑在一起。林冬梅觉得这不是在“做好事”，而是“共沉沦”。 “好吧，就算如此，他弟弟妹妹难道没手没脚？不说你们站里有临时工，我们矿里也有临时工。只要肯卖力气，总归能让家里生活好一点吧？” 周晓耸耸肩，“老刘说他的弟弟妹妹只能做办公室吃供应粮，所以完全不许他们出去做啥临时工。” 林冬梅再次被哽住，然后只好默默地做起饭菜来。 现在林冬梅和周晓的午餐都是控制在一荤一素一汤的标准，荤菜也不是什么大荤，基本是以鸡蛋和鱼肉为主；而汤也基本是素汤。毕竟两人也知道站内有几个红眼病因为他们的饭菜而写过几次匿名信了。为了不给自己招惹麻烦，两人也没有刚刚结婚时那么大手大脚了。 林冬梅刚刚给周晓舀了一碗萝卜大骨汤就听到院子外有人敲门，林冬梅好奇地站起身。 “谁啊？”林冬梅走到院门，透过院门的栅栏就看到刘老太太带着四个小萝卜头站在自家门口。“刘大妈，你这是有什么事么？” “你家做了好吃的，我带着孩子们到你家吃点饭。”刘老太太笑着说道，“快打开门，孩子们都饿了。” 林冬梅一愣，随后笑着说道：“刘大妈，咱们无亲无故的，你来我家吃饭是怎么回事？而且我家的饭菜都是定量的，没有准备第三人的份量。” “那有什么？赶紧煮就是了。”刘老太太仿佛不在意地说道，“都说你家伙食最好，我倒要吃吃看。” 林冬梅也不知道这个刘老太太是不是在装傻，但是她已经收起了笑容。 “刘大妈，前面说了，我们非亲非故，你来我家吃饭算个什么意思？”林冬梅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 “咋了？你家这么有钱，我来你家吃点又有什么不对的？”刘老太太一跺脚，四个小孩顿时在林冬梅的院门前嚎哭起来。 “看看，孩子们都饿哭了，你怎么忍心？”刘老太太一边抹泪一边痛心疾首地责问道。 “你非要在我家门口闹是吧？”林冬梅知道这刘老太太完全是来道德绑架自己的，于是径直走回房门。“我还是通知保卫科吧！” “别生气，我已经打电话叫保卫科了。”周晓对走进房门的林冬梅说道，“我以前就听过他们刘家的事情，还以为是胡说呢。” “我要不是亲眼看见，我也会以为是人乱说。”林冬梅苦笑道。 “你待在家里，我去处理。”周晓将林冬梅按回沙发里，“不许生气！我去对付他们。” 第294章 装疯卖傻 周晓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保卫科那边也安排了两个保卫员赶了过来。 让周晓感到稀奇的是，这两个保卫员居然是新面孔，要知道家属区这边的治安工作一直都是由章龙和兆虎两个人负责的。 “周主任，我们是保卫科保卫员汪超。”为首的一个保卫员自我介绍道，“这位是保卫员麻涵同志。” “两位保卫员同志，辛苦你们了。”周晓一边握手一边散烟。虽然周晓自己不抽烟，但还是随身带着香烟，这是这个时代的社交习惯。 汪超和麻涵接过周晓递过来的香烟，毕竟周晓的收入和职级在火车站都是公开的，拿他一支烟还不至于被扣上“欺压工人”的帽子。 周晓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汪超和麻涵看向刘老太太的目光就有些不善了。大家的朴素价值观还是有的，知道别人的合法收入是别人的财产，其他人是没有权力去索要的。即便是当年吃“大锅饭”的时代，那也是大家去食堂吃，而不是某人去别人家里吃。至于说什么你家比我家有钱，我家就有资格去你家吃饭啥的，那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了。 “老太太，你这思想要不得啊！”汪超开口说道，“你看你是自己带着你的孙子孙女回家呢？还是我送你去学习班学习几天呢？” “你说啥？去学习班学习？学习班包饭不？”刘老太太扯着嘴问道，“要是包饭的话，我就带着我小儿子小女儿一起去学习学习！” 刘老太太的“疯话”惹得围观的人哈哈大笑起来，要知道学习班对大家的威慑程度仅次于保卫科的小黑屋。毕竟去学习班学习几天，损失钱财就算了，档案里还有落个“差评”。以后到自己升职的时候，少不得要被人说三道四，最后极有可能就被挤下去了。 和章龙比起来，汪超的性格显然要火爆一些，所以听到刘老太太这种怪话，他就冷笑道：“那老太太你就跟着我们走一趟呗。” 汪超说完，就让麻涵和自己架起刘老太太往学习班送。 这刘老太太在家属区住了十几年，哪怕仅仅只是“脱盲班”毕业的水准也知道学习班到底是咋回事。只不过她昔日遇到保卫员就装疯卖傻，靠着这个手段倒是在家属区混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这次居然装过头，被这莽撞的保卫员当成了真。知道自己要被送去学习班，刘老太太就仿佛杀猪一般嚎叫起来。她一边惨嚎一边抹着脸上不存在的眼泪，然后四个小萝卜头抱住汪超麻涵的腿，一时间热闹不已。 就在场面陷入混乱的时候，老刘老婆赶了过来。 这刘嫂子人还没到就听到她那堪比花腔女高音的哭声，“我的娘耶！青天白日的，到底谁在欺负我们一家老小啊？这天下还有没有道理啊？” 刘嫂子走到刘老太旁边，然后径直往地上一坐，再将头发揉乱再将衣服扯开，紧接着往地上一躺，四肢抽搐起来。 “活不下去了啊！保卫科只晓得欺负老实人啊！我们老刘可是老好人一个，你们就可着他的家人欺负吧？我不活了啊！我要带着我的孩子去跳塘啊！” 刘嫂子这一番唱念做打将工会和纠察队的人都吸引了过来，同时赶来的还有家属区居委会的主任。 “这是怎么了？刘老太太、刘嫂子，到底谁在欺负你们？”纠察队李队严肃地问道，“尽管告诉我们纠察队，我们一定为你做主。” 原本在旁边保持沉默的周晓顿时警觉起来，他开口道：“李队长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现在都还没开始进行调查就得出结论，这不符合规矩吧？‘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这样一开口，岂不是直接给人套上‘莫须有’的罪名？” 周晓的话让围观的人也觉得不对起来，他们看向李队和刘家的目光就带着审视了。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如果真的是纠察队和刘家联合做局要诬陷人的话，那事情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今天可以针对周家，难道明天不会针对自己家？ “就是，你们纠察队什么都不问就乱下结论，万一诬陷人怎么办？保卫科的保卫员就在这里，还有那么多围观的人也在这里，为啥你们不张口问一问？”此时有人高声责问起来。 有人开口之后，马上就有其他人也跟着问了起来。 “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李队长声色厉茬地喝问道，“信不信我将你们都抓起来！” “李队长，你好大的官威啊！”周晓知道自己不能保持沉默，毕竟自己是在场级别最高的干部，他有义务代表其他人发声。“工作会议上可是三令五申地表示你们纠察队只有询问权，真正的调查权和惩罚权可是归保卫科和铁路公安局。是谁给了你抓我们工人和人民群众的权力？” 周晓对外的形象一直是个“知识分子”，因此很多人称呼周晓为周主任也没有太多的敬意，只是因为他的职级有这么高而已。可现在看到周晓这义正词严的表现，好几个人心里觉得是不是要抽空跟周主任聊聊工作来表达下自己的进步意向。 李队长被周晓的诘问给问住了，因为和其他单位的纠察队比起来，火车站纠察队的权力的确是最小的。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更多就像是后世那种走在街上的“红袖章”，主要目的就是监督大家爱护环境什么的。 也正因为如此憋屈，李队长才天天想着要“杀鸡儆猴”。原本他还想设局好请周晓入瓮，结果今天听说周晓在“欺负”普通工人家属便兴致勃勃地赶过来，为的就是抓到周晓的把柄。结果现在周晓的把柄没有抓到，纠察队的遮羞布还被周晓给扯了下来。 “事情的经过，你不管是问问周围的群众还是前来执行任务的保卫员都能知道一二。结果现在你们不仅没有想了解事件真相，只是一味想按照你们的目的来抓人，这种风气是非常错误的！在周一的工作会议上，我一定会就这个问题提出我的看法！”周晓说道。 第295章 以理服人 周晓的话让原本趾高气扬的李队长惊出一身冷汗，他差点就忘记了周晓还是红旗火车站的主要干部之一。他只想着将周晓拉下马，但却忽视掉了周晓的身份。不管周晓是不是太年轻，也不管他平时是不是太平易近人，他都是整个火车站的三把手且他的手里还管辖着这个火车站最核心的部门。因此周晓如果在工作会议上强烈反对继续设立纠察队的话，那纠察队被解散的时候也不远了。 “周主任，我没有那个意思。”李队长不敢再继续逞强，他硬着头皮向周晓道歉道。“这件事是我们纠察队处理不当，我代表我们纠察队向您和其他同志道歉。” 虽然周晓很想继续追究下去，但是奈何自己手里也没有什么太过硬的证据，所以也只能选择暂时放弃。 纠察队跟着李队长灰溜溜地离开后，居委会的张主任擦着汗走了出来，对刘老太及刘嫂子不满地说道：“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可告诉你们，你们这一家子的事情我可是门儿清！今天如果不说清楚了，下个月你们的补贴就暂停！” 居委会此时负责着辖区内低保户、五保户等家庭的补贴审核及发放工作，所以张主任这话也不是无的放矢。而张主任这个惩罚正好打在了刘家的软肋上，要知道刘家真靠老刘那点收入早就饿死七、八回了。为了不至于真的让刘家发生这种惨绝人伦的事情，居委会就一直对刘家有补贴。除了粮食和蔬菜之外，还有冬天的煤炭啥的。虽然不是很多，但是也让刘家的窘迫状况缓解了不少。 “张主任，你可不能停了我家的补助啊！”刘老太太这会是真的急了，“我可没做什么坏事，我就是看周主任家吃得好，想让我孙子孙女也来吃点。” “也来吃点？刘老太，你的脸咋这么大呢？”张主任真的是被气笑了。要知道刘老太虽然以前也做过不少荒唐事，但至少还算是普通人可以想象到的。这种完全没有廉耻心，仅仅因为邻居家吃得比我家好，所以我就要上门一起吃的做法真的是普通人哪里想得到的？ “周主任是干部，他就应该帮助我们普通工人家庭！”刘老太犟着嘴说道。 还别说，刘老太刚刚的这句歪理邪说居然让围观的某些人露出认同的表情，只是他们很快就掩饰了这种态度。 张主任自己也被刘老太的这句话问得措不及手，因为她总不能说不能帮助普通工人家庭吧？她想了一会，于是为难地看着周主任。 周主任轻笑一声，他是真没有料到这个看上去疯疯癫癫的老太居然玩得一手好“偷换概念”。要不是自己时刻注意着对方的发言，恐怕自己刚刚也会被带到坑里。 “老太太，我赞成你刚刚说的干部有责任帮助那些贫困的普通工人家庭。”周晓当然不会在这种问题上犯错误，“但现在的问题是，什么样的家庭才是真正的贫困家庭呢？如果一家人辛勤工作还是无法保障整个家庭成员的温饱，这自然是困难户，不仅是我这样的干部，哪怕是其他工人兄弟也会伸出援助之手。” 周晓没有将“概念定义权”交到刘老太手里，反而是他自己按照自己的定义来阐释何谓“贫困家庭”。同时周晓还在后面暗暗高抬了围观群众一手，这让围观的人们都露出满意的笑容。 在这个朴素的年代，普通家庭之间其实也会互相帮助的。或许这种帮助不大，但绝对不会视而不见。 “但现在的问题是，你家真的符合贫困家庭吗？”周晓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刘现在也是12级了吧？那他的基本工资就已经是62元了。如果再算上他加班费和各种补贴，他每个月的收入至少有75元了吧？ 这些钱就算用来买精米也能买300多斤了吧？何况老刘不是说你们家常年都是喝杂粮稀粥么？若是这样算下去，老刘的钱养刘嫂子以及他们的四个孩子不说绰绰有余，但也绝对不至于捉襟见肘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不要养老么？”刘老太反问道。 “老太太，刚问您老贵庚？我看也就50岁左右吧？”周晓笑着说道，“不管是在乡下还是在城里，谁家50岁的老人没有在做事？不说其他了，我们车站可是要到60岁才能退休，您老现在就在家里吃白饭了？ 好吧，就算老刘用赡养您老的义务，那他的弟弟和妹妹呢？长兄如父，将弟弟妹妹拉扯到成年也不算啥。但哪有成年的弟弟妹妹还在长兄家里白吃白喝不掏一分钱的？” 周晓后面这话说得还在地上打滚的刘嫂子红了眼。养自家孩子，再累再苦那自然心甘情愿的；养没成年的小叔子和小姑子，虽然不是那么情愿，但自己也不会说啥。 可问题是小叔子和小姑子都已经二十好几，这放在村里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了。可他们居然还趴在自己家里吸血，让自己的四个孩子面黄肌瘦，比同龄孩子简直小上好几号。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孩子吃饱饭，自己犯得着在这里丢人现眼么？ “那是我儿子好心，关你什么事情？”刘老太不服气地说道。 “是啊，这是你儿子和你家的事情，本来的确不关我或其他人什么事情。”周晓说到这里，话锋忽然一转。 “可现在的问题是，你不是说你家很穷，所以我有义务帮助你家么？但你不觉得你家的穷困是你们自己造成的么？ 如果老刘的弟弟妹妹能够自食其力并上缴生活费，你们家的生活状况会不会好上许多？ 如果你自己能帮你儿子和儿媳做些照顾家庭的事情，让刘嫂子可以出去干点临时活计，你们家是不是又能好上许多？ 如果你在带孩子的时候顺带去居委会接一些糊纸盒和纳鞋底的工作，你们家大概率都能隔几日吃上肉了吧？ 所以，刘老太，帮你们家当然可以，但是不能只给钱。我觉得，要从扭转你们家的现状开始！” 第296章 点到即止 虽然前面有人因为刘老太的煽动而的确对周晓、林冬梅产生了一丝“仇富”心理，可在周晓将刘家的情况掰碎了进行分析之后，大家看刘老太的目光就有些不善了。的确是有人嫉妒周晓和林冬梅的收入，可好歹人家的收入是他们的合理合法收入，大家也晓得这是他们应得的。可刘老太家明明可以过得很轻松，却因为他们自己的懒惰而导致如今的情况；更为重要的是，刘老太家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并以此来“道德绑架”其他人，这让家属区的所有人都难以忍受了。 自然这其中也包括家属区居委会的张主任，她现在已经是气得鼻子都歪了。敢情自己以前那么帮人家，结果人家不仅没有领情反而还有可能在背后嘲笑自己是个傻子。 “刘老太，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们，有关你们家庭的贫困补贴将重新进行审核。”张主任冷冷地说道，“现在国家也不富裕，我们要保证这有限的补贴能切实地发放到真正需要的人手里。至于你们家，我觉得刚刚周主任说得挺对。明明你家除了老刘之外还有三个劳动力，都有手有脚可以养活自己，凭什么要国家养着？还有你，但凡你手脚勤快点，你家四个孩子也不至于面黄肌瘦的！” 说完这段话后，张主任也不给刘老太反应的时间，径直就走了。 “不是，张主任！你等等我啊！”刘老太急忙呼喊道，“我家真的穷得揭不开锅了啊！你要是不给我们钱的话，我们都要饿死了啊！” “饿死那也是因为你们自己懒死了的原因！”此时有围观的人喊道，“明明家里有四个壮劳力和一个半劳力，居然还能揭不开锅？这不是懒还是什么？李队长，你们纠察队不是说要抓那些思想有问题的人么？老刘家这样的典型为啥不抓？” 原本躲在一边打算事后悄无声息离开的李队长顿时又被架到了中间，他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周晓和刘老太。 “李队长，你们的职责不就是帮助和教育刘老太太这样的落后分子么？”周晓略带讥讽地说道，“怎么？该做的事情不做，就想着怎么栽赃嫁祸其他无辜的工人同志？” “不！这肯定不是的！”李队长被周晓的话吓出一身冷汗，这个帽子要是被扣实了，自己怕是就马上要滚蛋了。“还不将这几个落后分子带到学习班去？” 李队长一挥手，站在他身边的纠察队员立刻将刘老太抓了起来。那刘老太还想挣扎一下，但是李队长哪里会给她机会，立刻就让人抓着刘老太撤退了。而原本还在那为自己婆婆摇旗呐喊的刘嫂子居然出奇地不发一言，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婆婆刘老太被带走。 “妈，奶奶被抓走了。”大儿子抓着刘嫂子的衣角，轻声地说道。“咱们不管她么？” 虽然老刘的儿子刘大看上去像是个五、六岁的小孩，但他实际上已经快十岁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虽然还不懂家里的弯弯绕绕，但是他本能地觉得自己的叔叔和姑姑在家白吃白喝是不对的。而且母子天性让他自然而然地站在刘嫂子身边，看到自己妈妈那样辛苦地操持家务，因此他对自己的奶奶刘老太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回去等你爸爸回来之后再说。”刘嫂子将几个孩子叫了过来，“咱们先回家，这事让你们爸爸去解决吧。” 路过周晓身边的时候，刘嫂子略带愧意地说道：“周主任，对不起。” 周晓起先一愣，随后温和地说道：“没关系，刘嫂子。” 刘嫂子点点头就没有再说什么，径直带着四个孩子回了家。 见事情已经平息下来，汪超也对围观的人说道：“大家都散了吧！” “周主任，你看你这边还有什么问题么？”因为周晓是报案人，汪超还是要询问下他的意见。 周晓摇摇头，其实他现在也有点意兴阑珊。“汪同志，这件事麻烦你们了。” 汪超笑笑，“周主任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周晓和汪超、麻涵寒暄了几句之后就相互告辞，周晓也回到了自己家里。 “你不觉得那个李队长来得有些太巧合了么？”林冬梅虽然后面没有出门，但却一直趴在窗子上观察着外面的动向。 周晓点点头，“那个李队长的确来得有些太奇怪了，好像就是冲着我而来的。” “你不会认为那个刘家被他收买了，然后来我们家闹事？”林冬梅问道。 周晓再次摇摇头，“虽然刘家的风评的确不怎么样，但老刘的人品还是大家公认的。我知道你有点瞧不上他，但他真的不会和纠察队那边蛇鼠一窝的。” “就算他们没有利用刘家对我们动手，可他这个样子分明就是盯上你了。”林冬梅提醒道。 周晓这回终于点了点头，“我也感觉到了。你那个老同学朱仁在县里现在可是如鱼得水，接连将好几个老干部送进了纠察队的学习班，现在整个县里都快要让他一手遮天了。我觉得这个李队长大概率就想学习你那个老同学，先啃下一个软骨头，然后在慢慢地温水煮青蛙。” “哈哈，按你这个分析，你岂不是被他当成了软柿子？”林冬梅笑着看向周晓。 周晓有些无奈地回答道：“那也没办法，现在站里这几个管着事的干部中就我年龄最小又资历最浅，而且我还不是铁路系统出身。” “可现在你被盯上了，那怎么办？现在他有把柄落在你手里，要不要干脆想办法将他拉下来算了？”林冬梅问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留着他比干掉他更有意义。”周晓说道，“你知道么？炸弹只有在没有爆炸的时候最具威胁力，所以这个李队长以后是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 “行吧，既然你觉得这样做是最好的，我支持你。”林冬梅说道。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糟心事了。”周晓笑着说道，“本来还想瞒你几天的，看来还是早点告诉你比较好。你知道么？孙平那小子就要结婚了，他邀请我们去桃花江地区参加他的婚礼。” “不是吧？他才调去桃花江站多久啊？新娘是谁啊？”林冬梅好奇地问道。 第297章 登徒浪子 “新娘子算是孙平那小子的青梅竹马，只不过后来两人一个来了红旗站一个去了桃花江站，相隔不远却一直没有碰上。”周晓笑着解释道，“等到孙平调过去后，两家父母才发现这个巧合，于是就安排两人相亲。而且巧的是两人都在客运处，只不过一个管着招待所而另一个管着售票科，明明业务有往来却居然一直没有碰上。因为相亲才发现两人的缘分，于是就一发不可收拾。本来两人年纪都不小了，既然郎有情妾有意，所以就干脆安排在年底结婚了。” “那这还真是缘分呢。”林冬梅听完之后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对青梅竹马居然兜兜转转又走到了一起，这不是缘分还是什么？ 被孙平两人的幸福感动了一下子之后，林冬梅问道：“当初孙平随了那么大的礼，我们要不要回个什么礼物过去？” 要知道孙平送过来结婚礼物可是一张缝纫机票，作为时下结婚的顶级配置“三转一响”中的“一转“，缝纫机票可不是那么好弄的。现在全国能生产缝纫机的厂子就那么几家，但每年结婚的人家又有多少？何况孙平的缝纫机票还是指定品牌的，东方红厂出品的“蝴蝶牌”，这个时代最好的缝纫机牌子。 “今时不同往日，送大件东西容易打眼。”周晓说道，“而且孙平的父亲和兄长一个在省局一个在省城站，我们送的东西太好很容易瓜田李下。” “我倒是有个东西还不错。”林冬梅想了想，忽然觉得自己抽到一个工艺品挺适合的。 此时民间还没有工艺品收藏热，那些顶级工艺品也不过被视为是出口商品来换取外汇罢了。所以林冬梅才想起自己抽盲盒抽到一副绣品，要知道江南省的绣艺也是华夏四大名绣之一。如果论名气可能比不上苏绣和蜀绣，可真要比艺术高低的话，那就是各有千秋了。林冬梅这幅绣品可是系统出品，那自然是少有的精品之一。那牡丹群芳绣不仅寓意好，收藏到后世那可是足以去东海市换一套房子的。而且重要的是孙家还真的不差钱，因此送个有些雅致和寓意的东西会更加符合他们的心意。 林冬梅回到卧室，然后过了一会就拿着装裱好的绣品出来了。这幅绣品的规格相当于一个匾额，四周是酸枝木，中间则是上好的玻璃。 饶是周晓知道林冬梅手里有不少好东西，他还是被这个绣品给惊了一下。 “我的天！这在京城工艺品店里买也不便宜啊！”周晓看了下林冬梅，“你该不是把咱爸咱妈给你的压箱嫁妆都拿出来了吧？” “不是的。”林冬梅虽然有些不舍得，但是那次盲盒里还有其他好几件精品绣品，倒是不缺这一个。“你放心好了，我手里还有呢。” 既然不是老婆家的重要物件，周晓也没有什么舍不得了。 过了几日便是周六，两人下班后便搭了一辆顺风火车到了桃花江站。下火车就在月台上看到了春风得意的孙平，他和周晓来了个热情拥抱后又和林冬梅握了握手。 “这天气可是越来越冷，搞不好就要下雪了。”孙平一边说一边带着两人到了招待所。 进了房间后，孙平说道：“热水啥的都给你们弄好了，两位就早点休息。” 看到孙平那挤眉弄眼的模样，周晓笑骂着将孙平赶了出去。毕竟明天就是举行婚礼的时候，哪怕现在婚礼再怎么简单，新郎官都有一堆事儿要处理。 次日虽然依旧气温不高，但好歹是个艳阳天，这让周晓和林冬梅都感到高兴。孙平是两人之间不多的共同朋友，所以他俩都还是希望孙平的婚礼顺顺利利。 “说是婚礼，其实就是几个亲朋好友聚在中午吃个饭。到时候，你直接过去就是了，我等会还要去孙平那边帮帮忙。”周晓说道，“礼物我就直接带过去了，免得太扎眼了。” 林冬梅想了想也觉得这个方法比较好，现在可是敏感时期，天晓得这种传统工艺品会不会被有心人扣上啥帽子。 周晓带着礼物出了门，林冬梅则是在房间里收拾了起来。虽然婚礼当天的女主角是新娘子，但林冬梅也不想自己邋里邋遢地见人。 午餐时，林冬梅就离开了招待所而前往食堂。孙平的婚礼就在食堂二楼举行，总共办了四桌酒，比起周晓和林冬梅的婚礼至少缩水了一大半。不过现在的情势如此，所以不管是男方还是女方都没有计较了。 到了餐厅，林冬梅刚好碰到正在门口等自己的周晓，然后两人说说笑笑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因为婚礼一切从简，所以仅仅就是兼任证婚人和主婚人的领导说完话后就安排两个新人向大家鞠个躬，然后就算完成婚礼了。 吃完饭后，周晓带着林冬梅去孙平的新家做客。桃花江站的家属区因为面积比较小，所以都是楼房。这些楼房都是六层高，而周晓住在三楼这个相对比较黄金的位置。虽然房间也是号称两室一厅，但实际面积比周晓和林冬梅的房子小了不少。 “来，喝茶。”孙平的妻子李岚已经完全胜任了女主人的角色，给几个上门做客的朋友都端上了茶水和糖果。 因为大家都有孙平和李岚这个朋友，所以互相认识后就开始熟络起来。 就在大家热情聊天的时候，一个梳着油头的年轻男子略带轻浮地冲林冬梅问道：“不知道这位同志如何称呼啊？” 林冬梅看了这个男人一眼，对他略带侵略性的目光感到不满，但她也知道这不是自己发火的场合，便冷冷地说道：“抱歉，我不想认识你。” 油头男子似乎觉得林冬梅的冷漠是一种别样的风情，他的嘴角渐渐浮上一丝浅笑，他霸气十足地说道：“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听到他的这番话，林冬梅顿时觉得三观备受冲击，自己这是穿到一本霸道总裁文里了么？ 第298章 风静树摇 孙平的婚礼虽然简单朴素，但胜在亲朋好友都在场，因此也是格外幸福。祝福完这两口子之后，林冬梅和周晓便选择了告辞。孙平也知道两人要回家上班，所以也没有阻拦，只是笑着祝福林冬梅和周晓早生贵子，他和他媳妇已经预定好干爹干妈的名分了。 周晓和林冬梅搭火车到家已经是傍晚时分，于是两人就选择从食堂买了点饭菜回家吃。 吃饭的时候，林冬梅将自己在酒席上碰到的那个人说了出来，听得周晓眉头紧皱起来。 “听你的描述，应该不是孙平那边的朋友。”周晓说道，“估计是新娘子那边的亲戚朋友。不过她新娘子也是铁路系统的，所以可能是桃花江站的谁吧？你放心好了，他没胆子上我们这里来闹事的。” “你最好也跟孙平提一句，这样的朋友得慎交。”林冬梅提醒道。 “我知道了，我明天抽时间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句。”周晓答应了下来。 次日，林冬梅骑着单车去了养殖场。随着赵场长的退休，林冬梅已经是养殖场的场长，所以现在场长办公室就只有她一人。趁着这个机会，林冬梅将盛白莲调出了场长办公室，毕竟她一个人用不着两个助理。 “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但我是不会屈服于你的！”盛白莲在搬离办公室的时候对林冬梅说道，“我总会抓到你把柄的！” 一直和盛白莲一起担任助理的钱丽丽真的是被盛白莲这一举动给吓傻了，虽说现在不讲究什么职场尊卑，但大家面子上还是会给上级一些尊重的。尽管上级现在没办法直接开除你，但是要给你穿个小鞋却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盛白莲和林冬梅的矛盾几乎算是养殖场公开的秘密，大家都还诧异为何两人还在同一间办公室办公。现在盛白莲总算是被“赶出来”了，结果临到这个时候还要故意说一番撕破脸的话，真的是让钱丽丽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 “新社会不讲究什么干部与工人的区别，大家都是同志。同志之间互相监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我也欣然接受你的监督。”林冬梅平静地说道。“不过我也希望你知道监督与毁谤之间的区别，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林冬梅这番话倒是让钱丽丽觉得林冬梅的形象高大了不少，但却狠狠地戳在了盛白莲的心上。虽然盛白莲的处分已经过去超过三年，按照规矩是可以申请消除的。但这个申请的前提是盛白莲要有立功表现，但赵场长在职的时候似乎每次都忘记了盛白莲，这导致盛白莲在养殖场压根没有捞到什么奖励。和盛白莲同期进矿的人，表现好的已经有一两个荣誉在身且至少提了两级工资，表现平平的都至少提了一级工资。唯独只有一个上班时间打牌的人和盛白莲一样没有被提拔，所以盛白莲昔日的同学、同侪都在默默选择和她保持距离。 盛白莲不懂自己明明是为了正义才站出来的，结果却落得这般境地。自己应该成为英雄的，现在却连过街老鼠都不如。想到这里，盛白莲的眼眶顿时就红了。 看到盛白莲那泫然欲泣的模样，林冬梅眉头皱了起来，“盛白莲同志，如果你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请病假去医院看病。健康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不是。”盛白莲哽咽道，“我明明是正义的代表，为什么要被你们欺负？我不懂！我委屈！” 林冬梅摇摇头，对钱丽丽说道：“钱丽丽同志，你打电话联系下医院和盛白莲同志的家属，盛白莲现在这样似乎有点精神不太稳定，需要入院治疗才行。” 钱丽丽立刻拿起电话，一个电话打到了附属医院，另一个电话则打给了盛白莲的家人。打完电话后，钱丽丽又找来两个在养殖场上班的大婶将盛白莲“扶”到保卫办那边休息。如果盛白莲有什么冲动举动的话，那保卫办的几个保卫员也不是吃素的。 虽然盛白莲的举动让林冬梅一天的好心情泡了汤，但她还是认真地去猪圈鸡舍检查，同时还和两个专家聊了新饲料配方的研究进度。 “小梅啊，你不是打算要建饲料厂吧？”吴书翰见林冬梅对这个热情高涨，有些疑惑地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为什么不建？”林冬梅反问道，“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我这是解决全国老百姓的吃饭问题，肯定会有相关部门关注的。” “既然你知道你在做什么，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吴书翰听林冬梅胸有成竹也就不再继续纠结，“对了，蛋鸡鸡种的问题，你那边有什么进度么？” “还是没啥动静。”林冬梅有些苦恼地说道，“现在就京城那边还有研究鸡种的机构，但人家哪里愿意和我们这边建立实验基地啊。” “那就真的可惜了。”吴书翰摇摇头，“我们这里已经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好鸡种了，但是现在也慢慢开始出现退化现象了。” “唉，船到桥头自然直吧。”林冬梅也只能这么安慰了。 午饭的时候，林冬梅骑着自行车正要回家，结果一辆美制吉普车停在了自己面前。一个梳着油头并穿着美式牛仔服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他用下巴指了指林冬梅，“女人，我们又见面了！” 林冬梅真的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酒宴上的那个登徒子，而且从他这一身装扮看起来他家世并不简单。这年头要搞到海外的东西，那关系真的是通天了。特别是人家那都还是美国货，那愈加难得了。 “抱歉，我想我不认识你。”林冬梅冷冷地说道，“这里距离火车站派出所只有不到200米的距离，我只要高呼救命就一定能引来铁路公安。如果你不想惹上耍流氓的罪名，我劝你现在马上离开。” “女人，你越来越让我对你好奇了！”油头男子嬉皮笑脸地说道，“跟我走吧！以后保证你吃香喝辣的。” 第299章 落荒而逃 “既然你都能找到我了，想必你也知道我已经结婚了。”林冬梅没有理会油头男子的诱惑，而是继续冷冰冰地说道，“你应该知道骚扰已婚女子是什么样的罪名吧？而且重要的是，我也对你没有一点点兴趣。” “你结婚与否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女人，你总该不会觉得我会娶你吧？”油头男子哈哈大笑起来，“我会满足你所有的要求，但是你永远无法得到我的心。我的心从来不会只属于一个女人，我的爱要给全世界的女人。” 林冬梅现在觉得这个油头男子的智商可能低于90分，甚至有可能连60分都没有。所以林冬梅推着自己的单车继续往前走，她可不想和一个弱智讲道理，因为这只会让自己显得更愚蠢。 但是林冬梅一动身，那男人立刻又拦住了。“女人，我让你走了么？” 林冬梅的脸色变得更黑了，她的语气也变得不善起来。“你是不是不打算友好解决这个问题了？”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你跟我走，或者我带你走。”油头男人得意洋洋地笑道。 林冬梅摇摇头，伸手想将这个男人扒拉开。但是油头男人却抓住了林冬梅的手，林冬梅脸色一冷，顿时一套擒拿手使了出来。油头男人还没回过神就发现林冬梅已经从自己手里挣脱了出来，同时自己的关节全部被林冬梅压制住了。油头男人还想说点什么，林冬梅立刻就是分筋错骨。就算林冬梅保留了力气才没让男子关节脱臼，但其中的滋味已经疼得他哇哇大叫起来。 眼看这个男人如此不经打，林冬梅也是轻蔑地将他推到一边。“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再出现到我面前，我就直接揍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林冬梅说完就推着自行车打算走，但是油头男子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林冬梅。他伸出手想抓住林冬梅的肩膀，结果林冬梅立刻将手里的单车一扔，然后拿住男人的手腕。男人眼看着自己腾空而起，然后整个背部重重地砸在地上。这次林冬梅有收太多的力气，因此男子立刻就岔了气。好不容易能喘出气的时候，林冬梅却已经骑着单车远走了。 “你今天中午加班了？”看到林冬梅这个时候才到家，周晓有些好奇地问道。“饭已经煮好了，菜也按你的要求处理好了。” “我刚刚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上次孙平婚礼上那个不要脸的男人了。”林冬梅平静地说道，“放心，他已经被我揍得起不了身了。” “他还在那里？”周晓气得将围巾给解了下来，“反了天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调戏妇女同志，他怕是不想活了吧？” 周晓怒气冲冲地跑到门卫室，然后两个门卫就跟着周晓朝林冬梅说的地方走去。此时那个油头男人还没有开车离开，他正靠着车前盖上揉着自己的腰。 “抓住他！”周晓对两个门卫说道，同时他也快速冲了过来。 男人还没回过神就被周晓一拳头砸在鼻子上，顿时他就觉得鼻子仿佛开了酱料铺，咸的辣的酸的都涌了上来。然后周晓又一拳头砸在他的脸上，他顿时眼前一花就倒了下去。 周晓还想再打，有个门卫拦住了他。“周主任，再打可就要出人命了。这人是条贱命，你犯不着和他同归于尽啊！” 另外一个门卫此时已经将油头男子拎了起来，然后用手铐将他铐了起来。 油头男此时清醒了不少，再加上冰冷手铐的刺激，他顿时喊了出来，“你们知道我爹是谁么？你们居然敢抓我？” “我管你爹是谁！既然在我们这里犯了法，那就得乖乖被我们带走。”门卫冷冷地说道。 “我爹可是李钢！他是你们省局的运输处处长！”油头男也知道事情不妙，立刻将自己的亲爹搬了出来。 两个门卫愣住了，省铁路局的运输处长还是有点震慑力的。两人看向周晓，想了解周晓是如何处理的。 “你说你是李处长的儿子就是？堂堂省局的领导哪里有你这样违反乱纪的儿子？”周晓因为还没来得及和孙平打电话，所以还不知道这个男的到底是不是省局运输处长的儿子。不过就算真的是，周晓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敢骚扰自己的媳妇？周晓觉得这人是嫌命长了。 两个门卫也知道周晓的话不假，而且周晓这话也表示他愿意出面，所以两人也就没啥好说的，直接将这个油头男送到了派出所。毕竟保卫科主要是处理车站内部的事务，铁路公安才是处理铁路系统及铁路沿线与铁路系统有关的案件。 将油头男送进派出所后，周晓又给孙平打了电话。 “老孙啊，你最近可真的是交了不少好朋友呢。”周晓抱怨道。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然后道，“这件事谁来找我都不好使。” 孙平起初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等周晓说完后，他才在电话苦笑着说道：“我知道你说的那家伙是谁了。他爹还真的是省局运输处的李钢处长。不过你也别太在意他爹的身份了，他在整个省局都是臭名昭著的。本来我也不想他来参加我的婚礼，但奈何这家伙真的不按常理出牌。既然他都来了，我也不可能赶他出门。周哥，给我向嫂子说句对不起。这件事我会通知他爹的，他爹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听到对方父亲不是仗势欺人的人，周晓的火气也小了许多。“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派出所最后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我知道了。你放心，他爹肯定不会乱插手的。”孙平再次保证道。 听到这个消息后，周晓回家就告诉了林冬梅。林冬梅听完之后也大吃一惊，“听上去，李处长个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怎么有这么个儿子？” “龙生九种，天晓得。”周晓说道，“这件事就让派出所去处理吧。” “行。”林冬梅点点头。横竖自己没吃亏，反倒是那个油头男还被自己揍了一顿。 第300章 严父慈母 周晓和林冬梅将油头男送到铁路公安之后就没有再操心什么，直到孙平在几日后打来一个电话。 “周哥，我知道我不该打这个电话，但是老爷子那边实在是让我没辙了。”孙平在电话里非常放低身段地说道，“我家老爷子和李处长是搭档多年的老同事了，两个人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这次人家不知道怎么了结到我们两个的关系，所以直接求到我老爷子的名下。” 周晓听到孙平这遮遮掩掩的话也就知道怎么回事，他虽然不满孙平的做法，但是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还是要卖这个人情的。当初如果没有孙平父亲的插手，他俩“投机倒把”的罪名还不见得能躲得过去。因此周晓听完孙平的请求之后，淡淡地说道：“仅此一次，算我给你面子。” “太谢谢周哥了。”孙平在电话里长舒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这件事后，两个人的关系肯定会出现疙瘩，但奈何自己老爹都亲自打了电话过来。对方开的条件实在是让孙平父亲无法拒绝，而孙平自己当然也有自己的考虑，因此他才勉为其难地开了口。 不过孙平最后还是告诉周晓，“你放心，李处长那边是会给你补偿的。李处长这个人虽然刚正不阿，但是他家里并不是缺钱的人。” “我知道了。”周晓其实对钱的兴趣没有那么大，他和林冬梅的工资都算是高收入了，何况他家和林家也都不是那种差钱的主儿。 孙平听到周晓那淡淡的语气也知道什么原因，于是寒暄了几句之后也就挂断了电话。 周晓回到家后就将孙平求上门的事情说了，最后他颇为感慨地说道：“当初我们俩真的是那种可以为对方两肋插刀的好兄弟。” “你也别太难过了，毕竟人的关系真的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的。”林冬梅当然知道周晓的心情不是很好，但她还是实话实说地劝慰道，“当年你们都是单身汉，自己吃饱就全家不饿。现在你们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了，自然要考虑自己的小家庭和背后大家族的的利益。其实孙平还算厚道的，他还是告诉你那个李处长的底线，至少让我们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不至于两眼抓瞎。” “你打算原谅那个男的？”周晓问道，“其实我们就算真的不放过他也没关系，一个‘流氓罪’足够他在牢里待上好几年了。” “那接下来呢？你这样不仅算是得罪了那个李处长，同时也让孙家觉得我们不识趣。”林冬梅说道，“既然我们没有太大的损失，该妥协的地方还是妥协一下吧。不过你放心，该要的赔偿我还是不会放弃的。” 周晓想了想，也知道林冬梅的担心是有缘由的，所以他也只好叹息一声就默默接受了林冬梅的安排。 隔了两日，一对夫妻风尘仆仆从省城站开来的火车上走了下来。为首的男子和熊站长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带着自己的妻子住进了招待所，然后很快他俩就联系到了周晓和林冬梅两口子。 “对不起！”周晓和林冬梅到了约定的地方，李处长立刻起身鞠躬道歉道。“我没有将我的儿子教好，我代表我和我的儿子向林冬梅同志表示最诚挚的歉意。希望林冬梅同志能够原谅我儿子这一次，我保证我儿子以后不会再骚扰林冬梅同志，同时他也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 “李处长，虽然你儿子没有对我造成实质的伤害，但是他的确对我的精神造成了极大的冲击。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但是你儿子就算了。我现在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儿子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下次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林冬梅冷冷地说道，“而且我希望你儿子留下一封保证书，保证如有下次则加重处罚。这封保证书上也必须有你们夫妻的签字，因为我不希望别人觉得我是讹诈你儿子。” “难道不是么？”李处长的妻子在一旁嘟哝了一句，“如果不是你穿得那么招摇，我儿子干嘛找上你？” 林冬梅听到这样的话，顿时被气笑了。因为林冬梅在养殖场工作的原因，她大部分衣服的颜色都是耐脏的黑色、深蓝色之类，并且几乎没有任何裙子。唯一让人觉得林冬梅还比较活泼的地方就是林冬梅的发饰和围巾这些配件，但整体来说比后世要保守许多。如果就这样还能成为自己“引诱”骚扰者的原因，林冬梅真的不知道女性该如何穿着才能保护好自己。 “李夫人，你也是女性，难道你觉得女性被骚扰是女性自己的错？”林冬梅反问道，“我身上的任何穿着有什么是国家不允许的么？既然国家都认可了我的穿衣风格，那你给你儿子的找的借口未免就太难看了点吧？——李处长，既然你妻子都有这样的认知，我真的怀疑你的保证能不能有效果。” “你放心，绝对有效果。这次我会送他去部队锻炼，绝对不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李处长一边说一边冷眼看着自己的老婆。 李太太被李处长的眼神给吓得不敢再开口，而林冬梅和李处长核对过保证书的内容后，最后才同意撤销了报案。 李处长两口在很快就在看守所的门口接到了自己的儿子，李处长将一张保证书丢到他面前，“将它签了！回去后就安排你去参军。” “这什么？”油头男看了下保证书，“爸！你这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让我以后随时都被抓进来么？” “如果你没有做那些事情，没有人能将你送进来。”李处长冷冷地说道，“你现在立刻签了，要不然就给我滚回看守所。” 油头男嘟哝了几句，然后拿过钢笔在保证书后签了字。 “爸，我不参军！我身体不好，不能承受剧烈运动。”油头男继续说道。 “你觉得我还能相信你的话？”李处长被自己的儿子给气笑了，“我已经看过你的体检报告了，也咨询了医生，你完全可以报名参军。别给我废话了，回去收拾收拾，我尽快找人送你进军队训练。” 第301章 又是新春到 林冬梅最终没有选择李处长给予的赔偿金，她只要了那张保证书。面对林冬梅的坦然，李处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如果今后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只要不违反法律和党纪，我一定尽全力。”李处长给了一个保证。 林冬梅没有将这个保证放在心上，和李处长寒暄了几句就选择了告辞。 “你会不会觉得我没帮你争取点什么有些不大好？”回到家后，林冬梅问正在厨房里正在做菜的周晓。 “你在说什么？”周晓大为震惊地问道，“整件事的受害者是你，如果你为自己索要赔偿那是理所当然的，我为什么要你的赔偿呢？林冬梅同志，你太瞧不起你的丈夫了。” “是吗？”林冬梅故意搞怪地笑着问道，“要知道，对方可是省局的运输处处长哦！只要他愿意，将你调到省站也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 “林冬梅同志，你现在在怀疑你丈夫的工作能力了。”周晓认真地回答道，“以我现在的成绩，只要我愿意，省站那边是百分百愿意接收我的。只不过我是觉得省站那边已经没有多少上升空间，所以我才留在红旗站。所以，哪怕李处长真的承诺将我调到省站，那也不需要他花费什么力气，完全就是在忽悠你呢。” “那就好。”林冬梅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既然你愿意留在这里，那我就陪你留在这里。” “冬梅，你是不是想去省城？”周晓忽然问道，“红旗公社也好，青峰县也好，对于你来说都只是一个小小的地方而已。” “如果说我不羡慕省城的繁华，那肯定是假的。我不仅想去省城生活，我还想去东海、京城呢。”林冬梅也很认真地回答周晓的问题。“但是我知道我的能力，而且现在外面的风声也不是那么平静。我们如果去大城市的话，以我俩的体量，很容易就被卷入风波里。小城市虽然没有那么好，可这里也相对平静和安全。并且以我父母的能力来说，他们至少还是能庇佑我们的。” 油头男骚扰事件之后，时间也渐渐地来到了腊月。和往年不同，不仅腊八节被默默地遗忘了，甚至连小年夜也没有几个家庭在庆祝。如果不是很多工人的意愿，甚至矿里还有人都想取消春节。但饶是如此，春节假期也被缩减成了两天，仅仅只有大年初一和初二。而且矿长办还在年前发布了严令，大年三十必须按时下班。如果有人胆敢提前早退，那不仅要扣除整月的全勤奖并且还有取消当年评优晋升的资格，甚至还要在年后接受批评教育。 除了放假的问题外，今年不管是单位还是部门的年终福利都被取消，甚至连往年都没断过的年货也被取消了。而且最让人觉得恼火的是，过年物资都按照严格的斤两进行发放。比如糖果被限制为每个家庭2斤，而瓜子花生则是每个家庭按人口给每人1斤。如果这些不够，那不管在供销社还是百货公司都没法用钱买到。 今年算是林冬梅接任场长的第一年，结果没想到就碰到这样的事情。林冬梅也不敢顶风违纪，只好尽量将大家的年终奖算宽裕点。 “小林，我也知道你的难处，现在有这个年终也就不错了。”好在大家也体谅林冬梅，没有因为这件事说什么阴阳怪气的话。 林冬梅一直等到大年三十下午六点才宣布下班，本来就一直等着下班的工人们纷纷离开养殖场。除了保卫办和技术办留下值班人员外，养殖场很快就空了下来。 “你们也知道我家和我父母家的电话，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就直接给我打电话。”林冬梅对留守的值班人员说道，“我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 林冬梅说完就到了养殖场门口，然后就看到正在车上等着自己的周晓。 林冬梅裹了裹身上的大衣，然后就上了车。 “今年春节还真的冷。”林冬梅在车上和周晓说道，“而且我们这边全部取消了年终物资奖励。” “都一样。”周晓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你不知道那个张瑛甚至还提议我们不要年终奖金，算是捐给国家。结果招来很多人反对，最后才没有通过这个决定。” 林冬梅轻笑一声，“那个张瑛还真的是啥都不怕呢。” 两人开车到了林家，发现林大哥没有在家。林爸爸说林大哥负责在矿井里值班，所以只有林大嫂和林志军来了。因为今年的风声不大好，所以林家缩减了年夜饭的规模。毕竟林家以前也被人眼红过，所以今年就干脆不给人把柄了。 饭桌上，林二哥宣布了林二嫂已经怀孕三个月的好消息，这自然得到了全家祝福。然后有关生孩子的压力就来到了林冬梅和周晓身上，林妈妈开始打听两人的生育计划。 好不容易将话题转移走之后，一个电话将林爸爸给催走了。 看到林爸爸那严肃的表情，林家全家都没有吃年夜饭的心情了。本来周晓和林冬梅还有继续等下去的，但林妈妈说新房子第一年必须有灶火守岁，所以将两人打发了回去。林冬梅在回家的时候用餐盒带走了三盒饺子，在回家的路上她又回了一趟养殖场，将饺子分发给留守的人。 回到自己家后，两人将原本压着的火给升了起来。不多时，原本有些寒冷的房间就慢慢温暖起来。 “不知道发生事情了，我爸真的很少在年夜饭的时候赶去加班。”林冬梅有些心神不宁地坐在沙发上说道。 “你也别太担心了，咱爸也是经验丰富的。”周晓给林冬梅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安慰道。 “你是不知道井下出事的可怕。”林冬梅说到这里，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也别想太多了，如果真的是大事情，那也不只是咱爸一个人出面吧？”周晓分析道。 林冬梅想了想，觉得周晓没有说错，于是脸色好看了一些。 “希望真的如你所想吧。”林冬梅说道。 第302章 忽闻凶耗至 虽然此时没有所谓的春节联欢晚会，但电台也会安排一些喜庆的节目进行播出。周晓和林冬梅两人坐在沙发里，身体蜷缩在取暖炉上的被子里。一边听着收音机里的节目，一边吃着嗑着瓜子喝着热茶，再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当挂在墙上的壁钟显示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林冬梅才在周晓的催促下懒洋洋地起身准备洗漱睡觉。 将林冬梅赶去洗漱后，周晓就开始收拾客厅里的残局。虽然春节期间忌讳倒垃圾，但是打扫下原本有些凌乱的房间倒还是没有问题。而就在周晓准备将取暖炉桌子上的零食重新收好的时候，电话响了。 周晓拿起电话，电话里是林柏有些急促的声音，“周晓是吧？冬梅现在睡了没有？” “冬梅还在洗漱呢，你这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么？”要知道此时电话基本是紧急联系才会使用，周晓心底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大哥在事故后下井进行救助指挥，但没想到发生了二次事故，现在大哥在井下生死未卜。”林柏快速地说道，“不仅是我们矿里的矿山救援队全部到了，甚至其他矿和矿务局的救援队也在赶来的路上。” “事情有这么严重？”作为矿工的家属，周晓也对矿井事故的程度有所了解了。一般来说，如果采掘队能内部解决的事故那基本都是小事故，撑死就是一个记过的程度。但如果上升到需要救援队参与救援，那基本就算是大事故乃至矿难了。这种程度不仅死伤人数会比较高，而且时候还会追究领导责任。 “我现在也要去井边打听下消息，你跟冬梅说的时候别吓着他了。”嘱咐完周晓后，林柏就快速地挂断了电话。 “谁这么晚还打电话来？不是你们部门要加班吧？”林冬梅一边用热毛巾擦着脸一边走到客厅问道。调度室的工作有一定的偶然性，所以周晓时不时晚上乃至半夜被叫去加班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周晓脸色严肃地说道：“冬梅，刚刚是你二哥打来的电话。” “他打我们家电话干嘛？”林冬梅刚说到这里，心底顿时涌上一阵阴影，她觉得自己的脚有些发软。 看到林冬梅站不稳，周晓连忙搀住她。林冬梅的眼眶已经红了，哽咽地问道：“是谁？谁出事了？” 林冬梅从小到大听闻过的矿井事故和矿难并不少，上学期间曾经有自己的同学被校长脸色难看地叫出教室，然后没多久就是这个同学撕心裂肺的惨叫。紧接着就是看到班主任自己一边流着泪一边哄着已经崩溃的同学，其他围观的老师也是心有戚戚焉。只是林冬梅没有料到，这件事也落到了自己头上。 “你别自己吓自己，你二哥只是说你大哥在井下暂时失去了联系，并没有说谁出事。”周晓选择将严重性降低了说。 “那也是个大问题啊！”林冬梅虽然心情好了点，但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不行，我得回家看看。”林冬梅对周晓说道，“现在大嫂肯定乱了，二嫂又怀着孕，事情全落在我妈头上了。” “好，我马上开车送你过去。”周晓立刻行动起来，“外面有点冷，你将衣服准备好。还有，你自己去了不能也乱了分寸，否则就是去添乱。” “我知道的。”林冬梅一边给自己套上棉大衣一边将周晓的棉大衣也翻了出来。 两人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然后发动车子朝着煤矿家属区驶去。 原本已经安静的家属区现在是灯火通明，特别是家属还在井下的家庭那更是有哭声传了出来。邻居们纷纷上门探望，一边安慰一边帮忙照顾家庭。 周晓刚将车停好，林冬梅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然后急匆匆地朝家里赶。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赵玲的妈妈正出来，她连忙抓住林冬梅，“你咋也赶过来了啊？这大半夜的，开车多危险啊！” “家里都乱成这样了，我不会来不放心啊。”林冬梅说道，“赵伯母，我大哥现在什么情况？” 赵妈妈想了会，最后说道：“我这边也没有准确消息。救援队已经将出事矿井旁边都围了起来，现在除了救援队、煤矿领导和医院的人之外，其余人都不许进去。你二哥刚刚回来了趟，他问了一个熟人，说井下有生还者求救的信号。” “谢谢赵伯母了。”听到这个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林冬梅觉得自己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赵妈妈拍了拍林冬梅的手，“你也别太担心了，你大哥可是矿里的大能手，他知道怎么保护好自己的。我回家跟赵玲说一句，让她来陪陪你。” “那太麻烦您了。”林冬梅和赵妈妈道谢后就走进了家门。 林家现在的气氛非常低落，哪怕是素来风风火火的林妈妈也是精神萎靡地在那麻木地安抚林大嫂，林二嫂则是在一边抱着已经吓坏了的林志军。 “二嫂，你先去休息吧，志军让我来照顾好了。”林冬梅先对向晚说道，“你现在是双身子，熬夜可不好。” “唉，这哪里睡得着啊。”林二嫂低声地说道，“我现在只要是闭上眼睛，就觉得不对劲，还不如坐在这里呢。” “睡不着也得眯会。”林冬梅先将吓坏的林志军抱了起来，然后带着林二嫂到了原来林二哥的房间。 林冬梅找到了一张躺椅，然后往上面放了厚厚的棉垫被，这才让林二嫂躺在上面。紧接着，她有找来一床面被给林二嫂盖上，然后就让周晓灌了一个暖水袋送了进来。 “要是睡不着的话，躺在这里眯一会也好。”林冬梅对林二嫂说道，“你这如果再有是啥问题，我们家就真的要撑不住了。” 林二嫂也知道不是自己添乱的时候，于是就结果暖水袋并揣在怀里。 “冬梅啊，你好好安慰下妈和大嫂，大哥肯定吉人天相的。”林二嫂说道。 林冬梅点点头，“对，大哥肯定没事的。” 第303章 悲喜各不同 安置好有身孕的林二嫂后，林冬梅便让周晓将家里的火升起来。首先得有热水，别人上门问候，总不能连杯热茶都没有吧？而且林冬梅也知道热牛奶除了能补充营养之外，还有安神催眠的效果。林大嫂此时心神不宁又熬夜，肯定没几日人就得脱相。自己可不能等大哥回来一看，结果连大嫂都认不出了。 林冬梅泡了三杯牛奶，然后加了许多糖，然后分别端给了林妈妈、林大嫂和林志军。 “先喝点牛奶，总是这么熬着也不是办法，肚子里还是得有点东西。”林冬梅劝解道。 林妈妈也知道林冬梅的好意，更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表现出身为一家之母的坚强之处。 “老大家的，也喝点牛奶，别浪费小妹的心意。”林妈妈喝了一大杯牛奶后对林大嫂说道，“而且你还得给孩子做个榜样，军儿的身子可不能垮了。” “为母则强”这个定律在很多时候都是起效的，本来已经有些麻木的林大嫂看到自己儿子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就立刻清醒了过来。她自己喝了半杯牛奶，然后又将整杯牛奶给林志军喂下。本来小孩子就睡眠多，再加上牛奶的催眠效果，林志军的眼皮子开始打架。 “大嫂，你坐着别动，我抱军儿去睡觉。”林冬梅让林大嫂坐着，然后她抱着林志军去了她原来的睡房，然后将林志军安置好。 等林冬梅出来的时候，赵玲也赶了过来。 “不好意思啊，冬梅，我晚上在我奶奶家过的夜。”赵玲有些歉意地说道。 林冬梅知道赵奶奶家在公社上，哪怕是连夜赶车过来也要半个小时，所以林冬梅并没有生气。 “你赶不过来就别连夜赶路，万一摔了咋办？”林冬梅一边说一边看了下赵玲全身，确定她没有摔倒的痕迹。“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热茶。” 四个女人围坐在取暖炉边，周晓和林二哥则是轮流跑去矿井那边打听消息。好消息就是井下求助的信号一直没断，坏消息就是忽然下起了大雪，这给救援工作带来不少麻烦。 凌晨三点的时候，林冬梅站起身，道：“我给大家煮点面吧，干坐着也不是个办法。” 林大嫂本来想拒绝的，但是林妈妈却抢在前面说道，“多煮点面。老二跟你男人跑来跑去也怕是早饿了。” “我去厨房帮忙。”赵玲想起身也跟去厨房，但是却被林妈妈拉住了。 “你是客人，大过年的哪里能让你下厨房。”林冬梅笑着解释道，“菜都是有的，煮面很快的。” 林冬梅到了厨房，厨房的灶火因为要烧热水而没熄过。林冬梅直接从自己的空间里取出了挂面，这挂面所使用的面粉可比现在的富强粉还要好上许多。然后林冬梅又将一些后世的调料拿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一个猪骨汤的浓汤宝。 煮面的速度很快，林冬梅给周晓和林柏住了非常大的一碗，然后各卧了两个鸡蛋，还放了不少肉进去，最后则是辣椒油和山胡椒油放了许多。因为冬夜里跑来跑去，就靠这点辣味来逼逼汗了。想到这里，林冬梅又煮了一大壶红糖姜茶，给大家驱寒。 林冬梅先给轮换休息的林柏端来了一大碗面条，然后再给其他人端来面条。 林柏急忙卷了一筷子面条塞到嘴里，然后说道：“冬梅啊，你这面条煮的比那些大师傅还好吃啊。” “好吃就多吃点，我锅里还有。”林冬梅说道。 吃碗面后，林冬梅将煮好的红糖姜茶端了上来，“这夜里守在这里，虽然烤着火，但还是有寒气侵体，喝点姜茶去去寒。” 有了热姜茶，再加上肚子填饱了，大家的心情都好了很多，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天快破晓的时候，周晓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咋了？”林妈妈看到周晓这急忙的模样，被吓得站起身来问道。 “妈，没事。”周晓连忙安慰道，“大嫂，大哥已经被救上来了。就是脚上受了点皮外伤，在现场已经被医生处理过了，现在送医院了。” “那就好。”林大嫂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妈，我现在去医院看看林松。” “成，让老二陪你过去。”林妈妈吩咐林柏将林大嫂送到医院去。 等林老二和林大嫂离开后，林妈妈又问道：“看到你爸了么？” 周晓点点头，“咱爸还在现场指挥救援，下面的情况不容乐观。” “不是说一直有求援信号，怎么不好了啊？”林妈妈不解地问道。 “那是大哥他们发出来的信号。”周晓说道，“二次事故的时候，大哥带着人刚好走到一个岔口，那里因为有钢梁支架，所以没有塌掉。再加上距离上井的地方不远，所以打通这里还算轻松。但是大哥他们救上来，下面就没有信号传出来了。” “这……”林妈妈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唉，这个年不好过了啊。” 林冬梅没有接林妈妈的这个话题，而是劝林妈妈回房休息了。 “你也睡会吧。”林冬梅说道，“我去二哥的房间陪二嫂，你在我房里陪军儿吧。” 周晓点点头，“都睡会，估计醒来还是一堆事情呢。” 林冬梅送走了赵玲，然后就去林柏原来的房间休息。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三点才醒来，还是因为肚子饿了的原因。 此时林大妈和林二嫂已经在客厅里忙碌，周晓则是在厨房里进进出出，但林志军却没看到了。 “志军被老二接去医院了。”林妈妈说道，“你大哥就是脚背被砸了下，皮开肉绽需要缝合，骨头都没事。你大嫂本来就是护士，所以干脆留在医院了。” “那就好，那就好。”林冬梅说道。“那救援队那边？” 林妈妈停下手里的事情，叹了口气，“已经找到了，全送太平间了。” “啊！”林冬梅被吓到了，“后面没找到幸存者了啊？” 林妈妈摇摇头，“刚刚老王家那两个儿子才到咱们家跪了报丧，你说这什么事儿吧！” 第304章 平安不平静 林冬梅跟着林妈妈在林柏的带领下到了红旗煤矿附属医院，此时医院太平间那边是哭声不断。虽然现在不允许一些习俗，但是又有谁会去和那些刚刚失去亲人的家属们讲道理。林妈妈叹了口气就拉着林冬梅朝住院部走去，然后一路上不断低声念叨着“阿弥陀佛”。 林大哥的伤势并不严重，所以他就在普通病房里住着。不过因为林大嫂在医院上班，所以林大哥倒是分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病房。 “妈，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了，我没事么。”林大哥看着林妈妈等人进来，连忙说道。 “还不是你妹子非要亲眼看过才放心。”林妈妈轻声说道，“这骨头汤可是你妹子一片心意，整整熬了一个上午才熬出来的。” “没妈说的那么夸张。”林冬梅笑着将保温壶放到床边的柜子上，“吃啥补啥，所以就给你炖了骨头汤。不过大嫂说你现在还在用药，必须吃得清淡，所以我就没放什么盐。” “还以为家里的饭菜能好吃点呢。”林大哥听到林冬梅嘴里说出清淡两个字就忍不住吐槽起来。 “就坚持这段时间，好好听医生和你老婆的话。”林妈妈嘱咐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伤筋动骨100天呢。” 林大哥的眼神忽然黯淡下来，“医生说我可能没有办法恢复到以前那样，建议我从一线退下来。” 大家顿时有些难过，不过林妈妈连忙说道：“退下来就退下来，省得你老婆天天担心。再说了，医生也没有说得那么绝对，你自己不能先丧气。” “就是，大哥，你自己先放弃的话那就彻底输了。”林冬梅也安慰起来，“恢复训练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看到结果，我们慢慢锻炼就是了。” 探望了林松十几分钟后，林妈妈就带着林冬梅等人先行离开了。 “别看你大哥说得轻松，其实你大哥肺部和呼吸道都有感染，所以还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林妈妈出了住院部才低声和林冬梅说道。 “那大哥那边需要抗感染治疗么？药够么？实在不行，我让周晓这里想想办法。”林冬梅连忙问道。 “煤矿医院如果都缺药的话，那就是真的找不到了。”林妈妈说道，“不要去麻烦周晓了，你这样老是帮着娘家，小心周晓那边有意见。” “他能有什么意见？他有意见的话，我就揍他。”林冬梅不在意地说道。 林妈妈没好气地拍了下林冬梅的肩膀，“两口子过日子不能一边强势一边退让，要不让肯定处不长。人家周晓让着你是人家对你有感情，你可不能仗着人家对你的喜欢在那吆三喝五的。要不然以后感情被你磨淡了，我看你找谁去哭。” 林冬梅笑着说道：“我知道的，我不就是嘴上这么说说么。”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林妈妈嘱咐道，“你如果平时不注意，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伤了别人的心呢？所以啊，谨言慎行是必须的。” 林冬梅点点头表示自己受教了，然后一行人在医院前的车站分开了。现在煤矿的公交车也经过养殖场和火车站，所以林冬梅也不需要每次都走路或骑车了。 公交在火车站的乘客入口通道前停了下来，林冬梅下车进了通道。然后通过通道边的侧门进入车站内部，然后径直朝家属区走去。 回到家，周晓正在那清理因为守岁而没有到倒出去的垃圾，同时也时不时应付上门拜年的人。 看到周晓送走一批拜年的人，林冬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周晓，这次真的是太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我们是夫妻啊！”周晓抱了下林冬梅，“你娘家出了事，当然要以那边为重。我这边有没什么大事，你别放在心上。” “你不在意没关系，但是我必须让你知道我很在意你对我的付出。”林冬梅反手抱住周晓，然后在周晓怀里嘟哝道。 “你去看了大哥，大哥的情况如何？需不需要我这边找人也帮忙会诊一下？”周晓询问道。 林冬梅摇摇头，“大哥最重的伤势就是脚掌骨骨折，医生说未来可能很难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建议我大哥从一线退下来。此外就是因为二次事故发生时溅起的煤尘对他肺部和呼吸道造成了感染，但是并不严重，目前已经在抗感染治疗了。” “这还真的是……”周晓有些感慨地说道，“大哥那么骄傲的人，让他这样从一线退下来怕是很难。” “那也没办法。”林冬梅从周晓怀里抬起头，“比起那些躺在太平间的人，我大哥这样真的是很幸运了。你别看我大哥的收入那么高也得了不少荣誉，每次下井的时候，我大嫂都害怕得不得了。只要我爸或我大哥在井下，我家电话铃一响，我妈就会吓到。现在我爸基本不用下井了，如果我大哥也不下井的话，其实我觉得会更好一些。” 周晓点点头，然后拉起林冬梅的手走进院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觉得你的担心没有问题，但这话最好不要在外面说。” 林冬梅立刻意识到现在是什么局势，连忙做了一个将嘴巴闭紧的动作。 “对了，家里还有什么菜？我今天给露一手。”林冬梅觉得自己也应该时不时地犒赏下周晓，算是夫妻间的情感促进剂。 事故过去了一周的时间，省里和矿务局组成的调查组开始进驻红旗煤矿进行调查。这其实算是例行调查，毕竟这场事故导致了一个采掘面完全被废弃并且还造成了十余人死亡且另有好几人轻重伤的局面。如果放在后世，这就是重大安全事故，中央都要派人下来调查的。 就在林冬梅以为这场事故就这么过去的时候，林妈妈给林冬梅说的一件事让她直接爆炸了。 “这不是欺负人么？我大哥下去救人还错了不成？”林冬梅直接电话里吼了起来，“还道德绑架？难道事故调查还要抛开事实谈其他什么么？” 第305章 我弱我有理 “冬梅，怎么气呼呼的？上班遇到糟心事了？”周晓看到林冬梅这气鼓鼓的模样，马上询问道。 “你有没有碰到过这种奇葩事情！”林冬梅回到家里将门关上后才尽量压低声量吐槽道，“你知道么？现在调查组的调查结果就是这场事故是人为事故，具体原因就是那些死难者有人进行了严重违规操作且其他人员未予制止，最后引发了这场大型事故。因为是人为事故且还是死难者自己导致的，所以矿里不会给予任何赔偿而只会给予人道主义予以一定的丧葬补贴。” 林冬梅给周晓科普道，如果矿工非因自身原因而导致的事故而死亡，那么矿里不仅要给抚慰金，还要给赔偿金。最为重要的是，矿里是允许遇难职工的直系家属顶岗的。除此之外，如果遇难职工的父母大于60岁或孩子小于18岁，矿里是有义务抚养的。但如果是矿工因为自身原因导致事故而死亡，那上述所有的赔偿都没有了，仅仅只会由工会出面给予一定的丧葬补贴。简单来说就是帮你将遇难职工烧埋了，最后再给100元左右的慰问金就没用了。 “所以遇难职工的家属不满么？”周晓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这两种原因导致的死亡而获得赔偿那完全是天壤之别。 “是的。因为这次遇难职工比较多，所以矿里希望由我哥哥他们这些第一批下井援助的工人来‘承担责任’。这样那些遇难职工还能继续享受赔偿，我哥哥他们再如何被惩罚也不至于被开除，所以是皆大欢喜。”林冬梅语带嘲讽地说道。 “这怎么可能！”周晓也觉得不可思议，“这种大型矿难的肇事者帽子如果扣在大哥头上，大哥这辈子就算完蛋了！而且搞不好还要上批评会。” 是的，现在已经有了批评会。一个人如果上了批评会，那就意味着在未来几年里都要低人一等，甚至还要连累亲属。甚至林冬梅知道后世摘掉这些帽子都快到1980年代了，那个时候林志军都二十好几了，等于是连带着要丢掉小孩子的大好青春。 “我大哥当然不会傻到同意这种解决办法，但是不晓得那个丧良心的将这个方法透露了出去，现在这些家属天天去我家堵人。”林冬梅生气地说道。 听到林冬梅如此说，周晓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冬梅，你不觉得这背后是个阴谋么？” “阴谋？我哥就一个采掘工人，犯得着对他使手段啊？”林冬梅有些不解，但随后她忽然也意识到什么，“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周晓点点头，“你别忘了，你爸可是煤矿里的三把手！还有你妈妈也是工会里的领导。如果能将肇事者的帽子扣到你大哥的头上，那你觉得你爸会被说成什么？你妈又会在单位里遇到什么风言风语？” 面对现在的局势，林冬梅是不惮于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我爸轻则降职重则丢官，至于我妈也最少要调离领导岗位。” “甚至还有你二哥，乃至于你和你大姐。”周晓提醒道，“除非你和你大姐宣布和你父母断绝关系，并且亲自上批评会指责他们。” “不行！这绝对不行！”林冬梅严词拒绝道。她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好几年了，已经打心底认可了林家。 “冬梅，我们晚上要回一趟林家。你记得和妈说一句，最好也让爸和大哥回来吃晚饭。”周晓说道。 林冬梅点点头，“你放心，我知道如何跟我妈说的。” 下午下班后，林冬梅和周晓选择搭公交车回家。而林妈妈也在家里不动声色地操持饭菜，就仿佛是很简单的一次家里聚餐。 林冬梅到家后，就发现林爸爸和林大哥、林二哥都在一边抽着烟，三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周晓过去给三个人散了烟，然后插进去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听完后，林爸爸点点头，“小周分析得没问题。这表面上看是对着老大来的，但背后还是冲着我的位置。” “爸，那你觉得谁是你下来的最大受益者？”林冬梅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林爸爸反问道。 “如果我们找不到谁是阴谋者，那就看谁是最大受益者。因为他不是阴谋者就是和阴谋者有非常密切的关系。”林冬梅说道。 林爸爸想了想，“以前我会觉得是胡矿长，但他现在压根对生产工作没多大兴趣，一副身心都在后勤上了。而且如果我下去的话，他也很难轮得上，所以只有阙良新了。” “爸，他不过就是电机组的组长，也轮不到他吧？”林大哥本来就是采掘队的队长之一，自然对生产系统里的大小领导门儿清。 “他背后有人。”林爸爸淡淡地说道，“本来以他的学历和能力，只要在矿里好好发展几年就绝对是主任级别。可惜他心太野了，上次被矿长抓着把柄给惩戒了一番。但是这把刀子是我递过去的，他完全有理由找我的麻烦。” “那矿长那边没说啥？”林大哥不满地问道。 按理说，矿长借助林爸爸对付了阙良新，那就义务帮忙将后面的麻烦清理掉。哪怕最后没有清理麻烦，那至少也要在麻烦上门的时候帮忙挡一下吧？ “他马上就要调任矿务局副局长了，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蹚浑水的。”林爸爸非常了解自己的这个上级，所以无奈地摇摇头道。 “那这不是欺负人么？”林二哥忍不住插嘴道。 “爸，如果大哥硬撑着不承认会怎样？”周晓问道。 “他们完全可以去说服其他人，然后将最大的责任者帽子扣在老大头上，那就更加麻烦了。”林爸爸说道。 林冬梅没想到对方居然制造了一个“囚徒困境”，逼着他们这群原本的救援者主动跳出来抗肇事者的帽子。 “等等，爸，你不是说调查报告已经出来了么？那你能找到原件么？”林冬梅忽然问道。 你想抛开事实谈道德，那我干脆就直接掀桌子好了。反正横竖都是死路一条，那就鱼死网破得了。 第306章 驱虎去吞狼 “难道报告原件不难，但是交到谁手里才是大问题。”林爸爸眉头紧锁地说道，“现在矿长那边不出声，这就摆明是给那些人胆子来逼迫我们。只要摆平了矿长，你觉得矿务局那边会怎么说？甚至矿长他下一步可就是矿务局副局长，我都怀疑这是不是局里有人联合他一起对付我们的。” 被林爸爸这么一说，林冬梅才发现自己的确还是太嫩了。她想当然就认为矿长是中立立场的，却没有想到人家最有可能的还是布局者。同时现在与后世哪种资讯爆炸的年代不同，就算自己手里握着最真实的材料，缺乏曝光渠道也是无可奈何。等自己慢慢找到人之后，或许这帮家伙早就将假的弄成真的了。 和林冬梅泄气不同，周晓却仿佛想到了什么，他慎重地问道：“爸，矿务局或许和他们站在一起，但省里的调查组呢？煤炭系统和我们铁路系统一样，只接受系统内的垂直领导，和所在地的地方政府基本处于平行状态。这种管理方式虽然能节约管理成本，但也会造成煤矿和地方关系的尴尬。和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矿长比起来，省调查组的成员才是真正中立的。” “你想让他们替我们出头？”林爸爸问道，“但他们为什么帮我们？他们横竖没有利益瓜葛，不管这个事最后的结果如何，他们都吃不了亏。” “没有利益的话，他们当然会选择沉默。可如果有利益瓜葛呢？”周晓问道，“一次重大矿难的真相和一起窝弊案的幕后，两个大案子难道还不够他们省调查组的人吃饱么？甚至，他们背后的人知道了都会怂恿他们比我们还主动。” 林爸爸眼神一亮，但随后就黯淡了下来。“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样我们一家人就真的在煤炭系统里待不下去了。” 为什么历史上那么多窝弊案能隐藏十几年乃至几十年不被发现？因为扯出萝卜带出泥，乃至于周围那些看上去无辜的石头子也是被动的既得利益者。看上去这次是牺牲了林家的利益而满足了那几个肇事者的家庭，可其他人会想的是以后我家万一也出了这种事，那是不是也会这样处理呢？就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心思，哪怕那些没有得到利益的人也会选择保持沉默。甚至到了最后，哪怕这个地方还有正义人士，他们也无法发声。因为他们才刚刚露出一点声音，周围的人就会将他们给淹没了。 “爸，那你觉得按照他们的计划走下去，我们还能继续待在煤炭系统么？”周晓反问道。 周晓的问题不仅让林爸爸思考起来，林大哥和林二哥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如果真的让林大哥去顶锅，那林大哥这辈子就是彻底毁了。紧接着就是真正的目标——林爸爸被赶下台，在即将退休的时候“晚节不保”。而失去林爸爸的庇佑，林二哥在车队的下场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或许不会被开除，但坐一辈子冷板凳却还是有可能的。 “爸，既然他们非要逼死我们一家人，那么我们就干脆鱼死网破好了！”林大哥不服气地说道，“横竖都待不下去了，与其被人扣上屎盆子再赶出去，还不如落个好名声再选择主动离开就是了。反正他们再怎么折腾也不敢抹杀你的功劳，无非就是将你供到矿务局哪个冷衙门里等退休罢了。” “我都这把年纪了，去哪里都无所谓。但你们怎么办？”林爸爸倒是不担心自己，而是自己两个儿子都正在好年华。 “就算他们要开除我和老二，那也总得有个理由吧？撑死不就是找个接收单位想办法让我们俩接受调离呗。”林大哥虽然只是采掘队队长，但不代表他对矿里那些猫腻不清楚。“我还是认识点人的，找个单位接收我也不是难事。至于老二，他会开车，你怕什么？” 这个年代的驾驶员可是所谓的“八大员”之一，那可是人人追捧的顶好职业。同职级的司机那比工人要高出一半的工资以上，而且司机开车还有补贴。市内一天补贴5毛钱，跨市那就是1元钱了。如果要跨省，那不仅有补贴，任务完了之后还有带薪假。而在这之外最受欢迎的福利莫过于司机在驾驶室里夹带的货物那都是归他们自己所有，随便出趟差就赚个十几元那是小意思。这也是为啥林柏即便抽烟打牌，但是结婚的时候没问家里要一分钱的原因。人家的“小金库”可厚实了，估计林冬梅如果没有系统的话，最有钱的就莫过于林老二了。 “行。”林爸爸点点头，“这件事不仅和你们有关，也和你们媳妇有关，你们试探性地问问她们的意见。” 林松和林柏都点点头，他们知道这件事真的做出来的话，他们的家属肯定也会被牵连。 “冬梅啊，这次爸爸和你大哥连累你了。”林爸爸愧疚地对林冬梅说道，“你那养殖场场长的位置怕是坐不久了。” “坐不久就坐不久呗。”林冬梅轻松地说道，“我可烦和那些猪啊鸡啊打交道了！太臭了！” 林冬梅的话让林爸爸等人越发愧疚，他们哪里不晓得林冬梅是真的热爱这份工作。为了不让下面的人忽悠自己，林冬梅可是完全自学了养殖技术。用一个农技站的技术员话说，林冬梅哪怕去了他们农技站也是轻松一个高级技术员的资格。 既然决定了方向，大家就各自行动。为了不惹人怀疑，林冬梅和周晓也像平常那样吃完饭就回家了。 回到家后，林冬梅有些抱歉地对周晓说道：“没想到最后还是牵连到我们家了。” “冬梅，这件事上，我们没有做错。”周晓认真地说道，“所以你不要为此感到抱歉。我们只是坚持了一个做人的基本原则，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坚持的。” “唉，我还有很多想法没有实现呢。”林冬梅有些遗憾地看向养殖场的方向。 周晓搂着林冬梅安慰道：“我们不是神，我们能做的总归是有限的。所以，我们尽力做到最好，剩下就交给天意吧。” 林冬梅点点头，“不过，我又要开始烦恼找工作了。” 第307章 初一遇十五 日子还在一天天地过着，只是今年的“倒春寒”非常厉害。哪怕已经到了三月初，这天气看上去还是和隆冬差不多，甚至在二月底的时候还下了一场鹅毛大雪。家属区里不少人都在嘀咕什么“怨气冲天”，舆论开始越来越对林松等人不利。如果不是林松天天盯着自己这批心腹手下，只怕早就忍受不了而和那些人合作了。不过林松也知道这样的“团结”恐怕维持不了几天了，因为他开始看到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越来越闪烁。 林松没有故意去为难这些人，他坚信任何人做出选择都要为此付出代价。既然有人非要向黑恶势力妥协并背叛“兄弟”，那林松也不介意在事后让这些人付出代价。经历过这些人“我弱我有理”的道德绑架后，林松的心肠开始变得冷漠起来。同时，他也因此理智起来。既然不是自己的亲人，那自己又何必在意？于是林松除了陪他们抽烟吹牛之外，再也不透露任何与自己有关的事情了。 而就在大家都以为林松将成为这个案子的“主要肇事者”时，大十几辆警车连同吉普车在一个午夜悄悄进驻了红旗煤矿。当次日大家上班的时候才赫然发现煤矿里所有的公告栏上都贴出了“停业整顿”的通知，但是没有原因，一些出入矿部行政楼的人也噤若寒蝉。 调查了三日后，这些人就撤走了，但是随着他们撤离的还有矿务局调查组及煤矿的几十个人。在这些人撤走后，各种流言蜚语如同狂风过境一般席卷了整个矿区。而这些传闻的中心思想又出奇地统一，那就是林家背着煤矿的人将案子直接捅到了省里。一连两个大案的真相自然让省里喜不自禁，再上报之后就直接下来调查。而最后的事实就是林家提供的资料非常详实，最后调查组的人就是按图索骥将那些人全部抓了进去。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个即将调任副局长的矿长，据说被抓的时候他还摸不清头脑。 “唉，林家可真够狠的啊！”有人悄声说道，“这一下子逼得那些家属怎么办？不仅赔偿金没有了，现在连慰问金都取消了。” “那这能怪谁？明明是自己的问题，结果还想推脱给别人。如果是你，你就默默背上这个黑锅？”有人自然觉得林家的做法没有错。 “黑锅砸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当然是会和林家一样的做法。”另一个比较老成的人则说道，“但是没有砸到自己头上，那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呗。” 因为矿难家属做了伪证，调查组最后也给出了处理意见，那就是取消了“人道主义抚慰金”。这个结果让家属们集体崩溃了，自家男人死了不算，现在连丧葬费都没有了。他们不敢去闹调查组的人，自然就开始围攻林家。好在林爸爸现在是煤矿里实际上的一把手，所以保卫科的人倒是一天到晚将林家给保护了起来。 虽然林冬梅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可当自己亲眼目睹的时候，她还是感到了寒心。 “林场长，我觉得你已经不适合再担任养殖场的场长了。”而就在林冬梅觉得心灰意冷的时候，盛白莲又跳了出来。 林冬梅的眉头立刻锁了起来，冷冷地问道：“盛白莲同志，你知道无端攻讦一名同志也是一个过错么？” “我不是攻讦，而是觉得你的确不适合担任这个职务了。”盛白莲理直气壮地说道。 就在盛白莲指责林冬梅的时候，不少养殖场的工人已经围观了过来。在他们的眼神里，有幸灾乐祸也有看戏吃瓜，但却没有一个人同情自己。林冬梅自恃自己对他们都很好，不仅轻易就原谅他们的一些小过错，同时还尽量让大家拿到最高的工资，甚至还努力在年终物资上满足大家的需求。可到自己落难的时候，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感念自己过去的好。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林冬梅在心底感叹道。 “那说说你的理由。”林冬梅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如果你说得对，我接受你的批评。甚至你还可以将你的看法集结成书面报告向矿长办、工会，乃至矿务局反应。我想上级领导一定会公正公平地处理你的意见。” “林冬梅同志，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的父亲和你的长兄居然做出了如此恶毒的事情！”盛白莲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眼眶开始泛泪。她哽咽着说道，“你知道么？因为你的父亲和你的大哥，有多少家庭陷入了困境？他们无衣无食，小孩子还在那嗷嗷待哺。就因为你们只想着自己，他们的生活就被毁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大哥活该背黑锅？我父亲就活该被牵连？”林冬梅脸上还带着和煦的微笑，但是语气里的冰冷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们只是一个家庭，可他们是多少个家庭啊！你们就应该主动承担下来！”盛白莲指着林冬梅的鼻子，愤怒地哭喊道。 “所以，为了几个因为自己犯错而陷入困境的人，我们就可以杀死一个无辜的人？”林冬梅想起了后世那个著名的铁轨困境问题。“一群孩子在正在使用的铁轨上玩耍，而一个孩子则在废弃的铁轨上玩耍。此时一辆火车已经开了过来，但火车驾驶员却没有看到铁轨上的孩子们。你站在扳道器那，主要搬动扳道器就可以让火车驶向那条废弃的但只有一个孩子在那玩耍的铁路，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让火车驶向那条废弃的铁路啊！只要牺牲一个孩子就可以拯救那么多的孩子，他死得其所！”盛白莲感动地说道。 “好，你问问他们，谁愿意让自己的孩子站在那条废弃的铁轨上？”林冬梅笑着将手指向那些围观的人。 所有人都退后了一步。开什么玩笑，死别人家的孩子当然没事，怎么能死自己家的孩子？ 第308章 林松的安排 林冬梅没有继续和盛白莲再纠缠什么，估计很快矿里就要安排一个实权副厂长过来准备接自己的班了。横竖以后自己再也不会和这个盛白莲打交道了，那她未来到底如何就和自己没有多少关系了。因此林冬梅再抛下这个“铁轨困境”问题后就径直去猪圈鸡舍那边巡查去了，哪怕明天就离职，最后一班岗还是要站好的。 不过林冬梅预料的调令还没有下来，针对林大哥的安排倒是下来了。不出大家的意料，林松被彻底调离了煤炭系统。 “桃花江地区的东方棉纺厂？”林冬梅听大家说起这个单位的时候，还有些愣神。后来还是周晓的提醒，她才想起这个单位在哪里。 桃花江地区现在还没有设市，而到撤地设市那是要到新世纪去了。所以桃花江地区虽然名义上比青峰县高半级，而且还是青峰县的上级行政单位。但是桃花江地区对青峰县并没有实际管辖权，而且真论现在的发展情况，桃花江地区还不如青峰县呢。现在桃花江地区基本就是个小镇模样，最繁华的地段就是桃花江火车站，因为旁边就是桃花江矿务局和红星钢铁厂。然后这里一条建设路向南就是桃花江地区行署所在地，旁边是一些配套的行政单位和桃花江汽车站。 由于桃花江地区基本就是依靠红旗煤矿和红星钢铁厂这两个重工业单位为生，为了发展多样经济也设立了诸如东方棉纺厂等轻工业单位。只不过东方棉纺厂位于桃花江地区所在地桃江市的东郊区，除了一条向东路与建设路相连之外，这里几乎就是荒郊野外。不过和所有的国有大型企业一样，东方棉纺厂也依靠自己的厂区和家属区形成了一个小的集市。 “他们给大哥安排的职位是什么？”林冬梅问道。因为林松被赶走是必然的事情，所以林冬梅只想知道自己大哥有没有吃什么亏。 “现在矿里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所以他们给你大哥安排的是棉纺厂安全副厂长的位置。级别从技术11级调到行政15级。”林爸爸说道。 虽然林松以前技术11级的基本工资73.5元要远远少于行政15级的124元，可林松作为一线工人是有各种补贴。单单口粮的份额就是同级别的两倍，此外还有固定的鸡蛋、猪肉乃至奶粉补贴。这些七七八八算下来，绝对比行政15级的工资高出好几倍。只不过这些都是隐形福利，没有人会拿到台面上来说。因此林松等于是在这次调动中暗暗吃了亏。 “那大嫂呢？总不能让大哥和大嫂分居两地吧？”林冬梅又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人家既然要做，肯定就不会让我们挑刺。”林爸爸无奈地说道，“你大嫂被安排去了桃江市中心医院大内科的肝胆内科担任护士长。中心医院到棉纺厂是有公交车，每天搭车上下班也不过半小时的事情。甚至，你大外甥的学校都安排妥了，直接去桃江一小上学就是了。” 林冬梅一愣，这样的安排的确挑不出啥毛病，于是她意识到另一个关键问题。 “爸，你和妈是怎么安排的？”林冬梅问道。她知道对方内给林大哥这相对还算不错的安排，那就肯定要将林爸爸和林妈妈给彻底撸下来。 “我去矿务局档案处当处长。”林爸爸有些黯然地回答道，“然后再在代表会上给我补个职位。你妈就去矿务局女职工处担任副处长，同时还进妇联担任个职务。” 虽然林冬梅事前也有心理准备，知道自己父母肯定要被安排到清水衙门去养老，但没想到直接给了冷板凳。 “没事，至少我和你妈的级别还能让他们安排住房，也省得我们到处找地方住。”林爸爸倒是看得开，“以后一家人都去桃江市住算了。” “二哥也被安排得到了桃江市？”林冬梅有些惊讶地问道。 “这是他自己想办法去的。”林爸爸说到这个平时让给自己头痛的老二时却露出了少有的温柔笑意，“桃江市运输公司正缺大车司机，听说你二哥想调过去，那是非常主动地帮忙跑完了调职手续。除此之外，你二嫂也被安排去机关幼儿园当幼儿教师，也安排了一套二室一厅给他俩。” “二哥行啊！”林冬梅也没有料到林柏居然自己就找到这么好的单位了。 “唉，就是以后你们姐俩要来看我们就难了。”林妈妈有些难过地说道。 其实林冬梅倒还好，如果坐火车去桃江市只要一个小时出头而已。但林春兰却只能坐长途车去桃江市，这至少是六个小时多的车程。也就是说，以后林春兰一家只能赶早出发，然后来林爸林妈家吃餐饭就要急匆匆地赶回去。除非日后周末双休或赶上假期才行。 “没事的，妈。我搭火车还是很方便的，大姐一家以后可以有长假期再来，然后在家里住几天嘛。”林冬梅安慰道，“现在什么都没有我们躲过一劫更重要。大哥和二哥都要走上新的工作岗位，没准他们还能在新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呢。” 林冬梅是大致知道桃江市和青峰县的发展趋势的。新世纪后，桃花江地区“撤地设市”并改名为新的“桃江市”，原来的桃江市就成了新桃江市下属的桃江区。桃江区因为有了政策倾斜，经济发展可谓是一日千里。不到五年的时间就彻底甩掉青峰县，成为整个桃江市的第一名。同时红旗煤矿在新世纪前后宣布破产，这也让青峰县的经济元气大伤。 按照年龄估算，林大哥和林二哥会在红旗煤矿最困难的时候进入中老年，正需要钱的时候就撞上了单位即将破产的窘境。所以能趁这个机会跳出来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毕竟林冬梅知道后世机关幼儿园和中心医院可都是香饽饽。至于棉纺厂和运输公司则是经历了好几次资产重组，运输公司涅槃重生，但棉纺厂却一蹶不振。 第309章 架空的安全 既然林家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林爸爸等人也不再反抗，而是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搬家了。虽然新单位都安排了住所，但毕竟新地方，重新安置和适应都需要时间。 最先搬家的林二哥，实在是运输公司那边催得急，甚至直接安排他们车队的车过来帮忙搬家。而等林二哥安置好之后，找了个星期日就自己开车将林爸爸和林大哥一家的家具全部带到桃江市了。不到一个月，林冬梅在红旗煤矿就是孤家寡人了。不过林冬梅也不住在家属区，倒也不用听这些事儿爹事儿妈的闲言碎语。 只不过林冬梅自以为平静的日子也没有过多久，一个中年男人被安排进了养殖场。按照矿长办的通知，依据养殖场的惯例，这名王姓中年同志被任命为副场长，主抓养殖场的生产工作；而林冬梅继续担任场长，但主要负责日常事务的处理。当初林冬梅和老赵也是这么搭档的，但是老赵那时已经是注定即将退休，他出任场长更多是为了辅助林冬梅一段时间而已。现在矿里按照这样的例子来安排林冬梅，林冬梅苦笑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 王副场长上任第一天就是将盛白莲调回了场长办公室并出任他的秘书。 “林场长，盛白莲同志好歹在秘书职位上做过几年，她也比较熟悉场里的工作。我就直接让她担任我的秘书，希望你不要多想。”王副场长真诚地说道。 “王副场长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的秘书自然是由你提议，只要符合安排程序就没问题了。”林冬梅难道在这个问题上和这个人纠缠。她不信王副场长不知道自己和盛白莲之间的矛盾，但即便这样他还是要让盛白莲担任自己的秘书，这其中要说没有猫腻那真的是在唬人。 王副场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大家看到盛白莲又回到了场长办。这下子，大家看林冬梅的眼神就更加不对了。 只不过林冬梅也懒得计较，你少让我管事我还更高兴，每天准时上下班，在家里和周晓同志过二人世界有啥不好的啊。 只是这日子又过了半个多月，周晓忽然问道：“冬梅啊，如果做得不开心的话，要不要考虑换个单位？” “单位哪里那么好换？一个级别问题就卡死了。”林冬梅笑着说道。 林爸爸他们是因为有上面的人安排，所以级别问题自然好说话，但如果正常走程序的话，要在其他按单位找个同样级别且同样性质的岗位出来给林冬梅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且林冬梅在那些人看来也没有多大的威胁性，就干脆架空便是了。 “其实真要换还是有办法的。”周晓说道，“你别忘记那位运输处长了。”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情？”林冬梅问道，“可当初不是说好了，咱不求他么？” “这种人情你要是不让人还了，指不定他还以为我们是不是另有所求。万一他觉得我们所求太大，搞不好他反而会恩将仇报。”周晓提醒道。 林冬梅一想，也的确如此。自家和他家又不是什么通家之好，对方欠下的这个人情足以让他们家睡觉都睡不踏实，因此还不干脆要个报答回来更好。一方面消除了对方觉得自己会挟恩图报的警惕，另一方面也的确可以让自家落下好处。 “那我们也去桃江市？”林冬梅问道。 周晓点点头，“这倒是个好要求。既能让对方真的费点力气，又不至于让对方感到为难。” “那就桃江市吧。”林冬梅决定了，“对了，问问能不能将我调到你的单位去。” 林冬梅知道对方没有办法插手煤炭系统的人事安排，所以干脆自己主动到铁路系统去，因此对方反而好操作许多。 “这没有问题。”周晓高兴地说道，“单位里是鼓励夫妻双方都落户铁路系统的。你既有学历又有能力，而且工作履历也是非常出色，所以我想铁路系统那边应该很乐意接手你才对。如果再有生产处长想办法敲敲边鼓，那安排林冬梅进铁路系统的好部门也不是难事。” 因为自己有了新的想法，所以林冬梅越发对自己被架空的事情觉得无所谓了。而王副场长那边也开始肆无忌惮地插手整个生产过程，为了凸显自己的能力，他开始要求技术员这边想尽一切办法压榨生猪的出栏周期和蛋鸡的产蛋频率。这种违背科学的事情自然被两个老专家给否决了，但是急于做出成绩的王副场长开始绕开老专家而找那些技术员想办法。 这些初出茅庐的技术员哪里受得了王副场长的大饼诱惑，纷纷提出了很多意见。一时间生猪出栏量和鸡蛋产量双双飙升，原本心里还悬着的某些人此时也放下了心。瞧瞧，我们扶持的王副场长可不见得比你们林厂长弱呢。 “冬梅，上面给我们的调令到了。”某日回家，周晓兴奋地说道，“我们都要去桃花江站上班了。” “我具体是什么岗位？还有，你没有因此牺牲你自己吧？”林冬梅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有什么好牺牲的？你觉得我这种能力的调度员是那么好找的？”周晓非常趾高气扬地说道，“我现在是调度处的处长，和现在调度主任工作性质一样，但是职级提升了一级。你的话，你去招待所当所长。” “那就好。”林冬梅满意地说道，“不晓得我的调令什么时候能下来？” “应该快了。”周晓安慰道。“这种调令大概要一周才能送到你们单位负责人的案头，同时他们大概率还要研究下。 尽管林冬梅知道现在矿里的领导没几个人喜欢自己，但是真正他们一个摆脱的机会却还要推三阻四。虽然林冬梅心里吐槽不断，但是想到对方费了那么多心里还是没有办法送走自己，最后还是靠着自己的专业来应对这些人。 第310章 平静的离开 在得知自己的调令已经在走流程的时候，林冬梅就越发在单位里变得低调起来，她甚至连往日巡查工作都暂停了下来。她在离开之前只是和前进大队的牛大队长见了一面，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谈了什么，只有几个人知道牛大队长谈完之后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而就在林冬梅离开之后，牛大队长就在大队东头的荒地上开始兴建起新的猪圈和鸡舍，然后合作猪圈及合作鸡舍里的骨干慢慢都被抽调了过去。 甚至在过了几日之后，原本是养殖场技术办公室的两个专家也来到了前进大队。对外宣称是让他们来接受“再教育”的，但晓得内情的人却发现这两个老头在大队里吃好喝好。除了不能随意离开大队之外，似乎生活比在养殖场还好了一些。 在红旗煤矿上班的最后一日，林冬梅仅仅只是在办公室里给赵玲寄去了一封信。以现在林家在煤矿里的风评，林冬梅也刻意减少了和赵玲的直接来往，她不希望有些人将报复的目标对准赵玲。可惜赵玲的婚礼怕是赶不上了，这让林冬梅觉得有些许遗憾。 听到下班的电铃声响起，林冬梅吩咐钱丽丽将自己的信寄出，然后就起身将自己的钢笔及笔记本装进了书包。她留在办公室里的私人物品已经早在好几日前便陆续带走了，所以也没有人察觉林冬梅的下班有什么不同。 不过钱丽丽作为林冬梅的秘书，自然晓得林冬梅在今天之后就不会再在红旗煤矿上班了。 “林场长，你以后还会回来么？”钱丽丽小声地询问道。虽然钱丽丽很多时候都选择中立，但她心底还是非常肯定林冬梅的努力和能力。 “还回来做什么？”林冬梅轻笑了一声，“对了，丽丽，我知道你家里有关系。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尽早从这里调走吧。哪怕新部门的条件没这边好，也要过去。最好的选择就是去矿部，以你的能力，在机要办当个打字员什么的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钱丽丽点点头，“我知道了。” 林冬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笑着道别。“再见，钱丽丽！” 林冬梅说完就快步走出了办公室，然后迈着轻松的步伐就径直离开了养殖场。 好几个见到林冬梅的员工都有些奇怪，因为早几日林冬梅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的，怎么忽然就这么好起来了？ “难道林场长又要回来了？”有人小声地问道。 “怎么可能！王副场长现在在养殖场可是说一不二了，谁敢抢他的东西？而且现在我们场里的效益这么好，领导也舍不得吧？”有人反驳道。 “你说那个王副场长在这里是‘土皇帝’不假，但这些效益，呵呵……”另一个人笑而不语，摇着头走出了养殖场。 相较于林冬梅这么平静地告别养殖场，周晓在火车站这边倒是不少人欢送。不仅熊站长特意过来慰问了他，连和周晓有冲突的纠察队李队长也刻意过来说了几句软话。周晓对所有的祝福都是照单全收，然后再一个个热情地表达感谢。 等到周晓回到家，林冬梅已经做好了饭菜。 “没想到我们的老周是这么受欢迎，一路上是夹道欢送吧？”林冬梅将筷子递给周晓，嘴里打趣地说道。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周晓也戏谑地回答道，但随后他也安慰道，“你也别太失落了，患难之处见深情。你看赵玲、小魏老师不都特意跑来看你么？再晓得你要调走后，小魏老师还特意给你织了一条围巾。瞧那围巾的长度，估摸着人家是知道消息之后就赶出来的。” 林冬梅虽然在同事那边吃了一些委屈，可想到自己结交的那些好友，她还是心情平复了许多。 不仅有赵玲和小魏老师，牛大队长也特意送了自己一篮子鸡蛋。这么多鸡蛋在供销社是拿票都买不到的，但牛大队长愣是二话不说就塞到自己手里。还有林杨，也给自己送来了腊肉、腊鸡、腊排骨等。 吴书翰和郑润泽两人则是各自送了一套书给自己，能让他们死命保护到现在的书，可想有多珍贵了。 “行李我们都打包得差不多了，还有些东西带不走就送给邻居吧？”周晓询问道。 “行，明天我问问曹嫂子，看看她要不要。如果她也不要的话，就拜托她给其他人好了。”林冬梅说道。 现在邻居不要的东西送过来可不是羞辱人的事情，相反大家现在手里的物资都非常紧缺，人家记得送给你那就证明你们真的算是好朋友了。 “明天是二舅哥过来接咱们，不会打搅人家吧？”周晓问道。 在确定了林冬梅和周晓的调离日子后，林柏就自告奋勇地表示他负责开车寄送小妹和小妹婿去新单位上班。 “不妨事的。”林冬梅想到林柏现在的日子，笑了起来。“你可不知道，他现在是运输公司的大车队队长了。平时就负责带带徒弟，除非有大任务，否则轮不着他开车。” 现在驾驶员的确是个让人羡慕的工作，但累也是真的累。不说那方向盘能硬生生将人的胳膊练得比小腿还粗壮，单单那个发动发动机就是个技术活儿。 现在的发动机可不是一按按钮就能发动，你得那个大铁棍塞到发动机里转动起来。这不仅要耗费大量力气，而且还有个巧劲儿。 一旦发动机发动起来，那铁棍就会跟着转动起来。你要没趁着那个巧劲儿将棍子抽出来，轻则被棍子打到胳膊上骨裂，重则直接将你两个胳膊绞个骨折。所以很多学徒能不能出师就看能不能发动发动机，发动不起来？那你就趁早滚到维修部门去打杂吧。 “那咱二舅哥算是出了头啊！”周晓有些惊讶地说道。 桃江运输公司下面有三个车队，大车队、客车队和小车队。 客车队就是负责桃花江地区县际长途车及桃江市内部公交车；小车队则是负责给那些没有专车的领导出车；大车队则主要是服务于物资局、粮食局等等需要运输大批货物的部门。 虽然大车队是最辛苦的，但是补贴也是最高的。重要的是，人家打交道的部门可都是油水部门，那出趟任务可是吃好住好，然后还能拿到不少紧俏物资。再算上自己偷偷摸摸夹带的东西，一趟下来真的是开张吃三个月呢。 第311章 新家新气象 次日清早，周晓和林冬梅吃完早饭后，林冬梅就去找了曹嫂子。 在得知林冬梅打算将一些不要的家具和物品留给自己后，曹嫂子的两眼立刻放光起来。谁不知道周晓和林冬梅当初布置婚房花了好多钱，哪怕是人家不打算要的东西，那也比起一般人家的东西要好许多。曹嫂子一边笑着说客气，一边加快了脚步拉着林冬梅朝她家赶去。 林冬梅和周晓早就将需要带走的物品都打包好放到了一边，剩下的自然是留下来准备分给邻居的。 曹嫂子扫了一眼，这些留下来的东西大半都是自己想要的。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独吞肯定要惹来非议，于是她决定先挑走一部分最需要的东西，剩下的她再安排给其他人家。至于隔壁贾家和那个老好人刘家，曹嫂子自然不会去通知。这两家可都是将林冬梅得罪死了，自己犯不着为了做好人去膈应林冬梅。 “冬梅啊，嫂子要批评你了，这些个东西都是好好的，怎么不带走呢？还要不要过日子了？”曹嫂子嘴巴上自然还要客气一番。 林冬梅也晓得人家这是客套，所以也笑着说道：“能带走的话，哪能不都带走？你又不是不知道桃江站那边家属区房子可没我们这么宽敞。与其带过去没法摆出来，还不如分给嫂子你们。这些个东西能派上用处，也不算是浪费了。” “唉，桃江站家属区的房子还真的是……”曹嫂子也有些同情地说道，“我这边再帮你叫几个嫂子过来，大家一起分分。” “那就麻烦嫂子了。”林冬梅感激地说道。 曹嫂子先是回家将自己的男人和两个儿子交了过来，将自己看上的东西带走，然后她才出门去叫几个相好的姐妹过来。 没过几分钟，曹嫂子就带着好几人来到林冬梅的家里。大家看到林冬梅留下的东西，自然是惊喜万分。 “我这妹子没话说了吧？”曹嫂子自然要吹捧林冬梅一番，“要不是那边实在摆不下了，哪里会舍得送人。” 大家听歌知雅意，立刻顺着曹嫂子的话将林冬梅大肆夸奖了一番。大家拿走房间里林冬梅不要的物品后，房间顿时空置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响起了喇叭声，然后周晓就走了进来。 “冬梅，你二哥到了。”周晓说道，“曹嫂子也在啊！” “刚好你家有些不要的东西，冬梅就送给我们了。”曹嫂子说道。“周主任啊，以后记得带冬梅回来看看啊！” 说到这里，曹嫂子忍不住擦了擦泛泪的眼睛。 林冬梅也被感动地红了眼眶，“曹嫂子，从咱们站搭火车去桃江站也就个把小时，我以后有空就回来看看你。” 曹嫂子也不是拿了东西就走的人，她将自己丈夫和儿子叫出来帮忙林冬梅搬家。曹嫂子的两个儿子都是高中生了，所以力气也赶得上一个成年人了。有了曹嫂子家的三个男人的助力，行李很快就搬上了卡车。 周晓和林柏在那固定行李，林冬梅则是陪着车站后勤处的人检查房子。这些房子属于公房，林冬梅和周晓只有居住权而没有所有权，并且两人还要交租金。当然，房租只是意思意思而已，金额并不高。不过随着两人调离单位，房子自然要收回来，而且还要检查有没有损坏。 “林同志，你们的房子保管得很好，没有什么问题。”后勤处房管办的人在房屋接收表上签了字，然后将其中一份给了林冬梅。 林冬梅拿到表后才将钥匙给了他，算是两讫了。 房管办的人将房门、院门锁好后，林冬梅才意识到这个让她喜欢不已的房子不再属于自己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就走到卡车的驾驶室门边，由于驾驶室比较高，所以林冬梅被周晓拉了一把才上了车。 卡车的驾驶席可以做三个人，林冬梅坐在副驾驶席靠窗的位置。 等大家都坐稳后，林柏就发动车子出发了。 从红旗站坐火车到桃江站只要个把小时，但是开车却需要三个多小时。没办法，桃花江地区虽然处于丘陵的盆地中，但是周围的山峰还是有不少的。此时国家的基建能力也有限，只能逢山便绕。这样绕来绕去就导致路程加长了许多，而且道路也崎岖了不少。 林冬梅他们上午十点多出发，结果直到下午一点才赶到桃江站。 和红旗站比起来，桃江站可是江南省内三大铁路枢纽站之一，所以整个车站规模大了好几倍。车站站区是个“东北-西南”向的长方形区域，办公区呈现凹字形，因为进站前面还有个车站广场。 广场最左手边是食堂、供销社，这些不仅对车站职工开放，也对外部人员开放；最右手边则是招待所，未来林冬梅上班的地方。中间则是车站办公区，沿中轴线分成两块。左手边是售票处和候车室，右手边则是车站各职能部门的办公室。 和站区隔着一条路呈直角梯形分布的就是车站家属区，而家属区再往南就是矿务局及矿务局办公楼。两边中间只隔了一条马路，几乎算是连在了一起。也正因为如此，林冬梅等人先是去林爸林妈那吃了个中饭才继续将行李什么的卸下来。 桃江站家属区都是六层楼的筒子楼，这是一种当年模仿老大哥风格的家属楼。之所以叫“筒子楼”，是因为这种住房一通到底，就仿佛一个“筒子”一般。 严格算起来，这种住房的面积不算小，但是隔断就一道墙。外间是客厅，里间是卧室。之所以没有厨房、餐厅、厕所、浴室等功能间，那是因为这种筒子楼基本是大集体生活，有食堂吃饭，有公共浴室洗澡，当然也有公共厕所让你排泄。 因此按照这种逻辑，你在家不就是睡觉和偶尔招待下同事么？ 不过国人的智慧是无穷的，没有功能间总是不方便的，所以就选择了统一加建。 客厅门沿着走廊对面有个相当于客厅一半多宽度的长方形屋子，靠外是厨房，然后里间稍微抬高再加个拉帘就是浴室了。只有厕所就没办法了，当初没有修建化粪池，所以只能去公共厕所了。非要在家的话，那就只能每天去厕所倒马桶了。 第312章 赢在起跑线 虽然新房还是有不少让林冬梅不满意的地方，比如一个公共厕所和公共澡堂就让她有些膈应。 不过好在此时的公共厕所那是有专人每天几次打扫并且还有人检查、抽查的，所以卫生条件还是不错的。甚至因为知道这种公共旱厕容易滋生蚊虫，一天到晚这厕所里还点着蚊香。味道虽然不那么好闻，但总算是压过了其他让人不愉悦的味道。 “对了，我们要不要请孙平他们夫妇俩一起吃个饭？算是暖灶。”林冬梅和周晓在一边布置家里的细节一边商量着问道。 “他来早就调走了。”周晓平静地说道，“他们年前就被调到省城了，去了第一服装厂。孙平还是做他的采购，他媳妇就去附属小学当校长去了。” 林冬梅一愣，不过联想到孙平的家世之后，惟有苦笑道：“差点忘记人家还有个好爸爸了。” 周晓倒不觉得这有多好，说道：“你也知道现在外面什么情势，孙平又是那种吊儿郎当的性格，所以他爹才想安排到自己眼皮底下盯着。只不过他爹和他大哥都在铁路系统里，再放一个他就惹眼了，所以就去第一服装厂了。那个单位的效益普普通通，就是靠接省站和省局的劳保服、制服什么的混日子。” 林冬梅听完周晓的说明之后越发觉得孙平真的是赢在起跑线上了，甲方爸爸安排到乙方的人，乙方那是要烧香供着的啊。 不过林冬梅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而是将几个插着塑料花的玻璃花瓶摆了出来。就在林冬梅将一个花瓶放到餐桌上的时候，看到一个羞涩的少女正在门口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你是？”林冬梅见少女长得清秀，便颇有好感地问道。 “啊！”少女被吓了一跳，随后脸红地说道，“打搅了，我是朱丹丹，住在你们家左手边。” “原来是邻居啊。”林冬梅笑着走到沙发边，然后抓了一把混着瓜子、花生和糖果的零食塞到她手里。“你看我们家还在打扫，没啥好招待你的。” “不用了。”朱丹丹摆手表示不需要。她已经高中毕业，自然晓得这种花生、瓜子啥的都是凭票限量供应，一年到头也就是过年的时候有点货。 “这有啥客气的。”林冬梅将东西塞到朱丹丹手里，“大家以后就是邻居了，我还没来得及上门拜访你们这些前辈呢。” 见林冬梅如此热情，朱丹丹也就没有拒绝了。“谢谢你。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嗨，我这一忙都忘记自己我介绍了。”林冬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叫林冬梅，寒冬腊梅的意思。这是我爱人同志，周晓，东方破晓的晓。” “林姐、周哥，你们好！”朱丹丹问好道，“我看我们年纪差不多，这样称呼你们没有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我还巴不得被你们这些年轻人称呼小一点呢。”林冬梅笑着说道。 朱丹丹也是有眼色的，见林冬梅两口子还在忙，就说道：“我刚刚只是好奇过来看一眼，林姐、周哥，你们去忙吧！” 目送朱丹丹离开后，林冬梅说道：“这倒是个好姑娘，希望别有什么奇葩邻居了吧。” 和在红旗站不同，桃江站宿舍区各家各户都是墙壁挨着的，对方家里但凡有点什么动静，隔壁绝对是知道的。而且大家每天上下班还要经过同一条走廊和楼梯，真的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两人在家里收拾了一个下午，终于是将所有东西都归置好了。林冬梅颇为满意地拍拍手，总算让这里有一些家的温馨感觉了。 “这里的粮本和副食品本还没有领到，我们就凑合煮点面条吃吧？”林冬梅问道，“行李里还有鸡蛋和腊肉，做起来也方便。” “还有煤球本，记得领了煤球还给爸妈。”周晓提醒道。 “不会忘记的。”林冬梅笑着推开对面厨房的门。 厨房门的另一边是橱柜兼流离台，然后再过去就是煤炉，最后就是连接这自来水管的水缸。和这边相对的则是林爸林妈赞助的并垒好的煤球，然后再过来就是洗漱台。到这里就是厨房部分，紧接着就是抬高了二十几厘米并做了个倾斜排水口的淋浴区。 淋浴区和厨房之间也是有塑料帘子隔开，不用的时候可以拉到一边。淋浴区挨着墙壁就是一扇大窗户，厨卫这边通风透光就全靠这里了。这里的窗户用的是磨砂玻璃，算是保证大家洗澡时的隐私。 煮面条前，林冬梅煎好了两个鸡蛋，然后又炒了一份青椒腊肉。将面条臊子准备好后，林冬梅就开始烧水准备住面条。因为没有高汤，林冬梅自然又用豚骨味的浓汤宝作为替代。 “周晓，过来端面条了！”林冬梅喊道。 听到林冬梅召唤，周晓立刻赶过来，然后将大海碗面条端了出来。 林冬梅从厨房出来就将厨房门带关了，但是并没有上锁。林冬梅已经观察过了，大家都没有刻意锁厨房，甚至连客厅大门都是敞开的。自己家是初来乍到，所以她也不想弄得多特殊。 好在两人吃饭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算是平平静静地吃完了晚饭。 吃完晚饭后，两人关了门就在家属区里遛弯。和红旗站家属区比起来，桃江站家属区就乏善可陈了。没有任何绿化，也没有篮球场、露天电影院等公共设施。甚至为了修更多的家属房，楼间距完全就是后世那种被人嫌弃到极点的“握手楼”。 虽然没什么景色可看，但是一路走下来也算是稍微了解了下这个桃江站家属区。 回到家，周晓打开收音机，将声音调到不大不小的地方，然后就坐下来开始看桃江站的火车运营表。周晓在桃江站还是安排在调度室做副主任，所以必须尽快熟悉桃江站的火车车次什么的。林冬梅则是坐在周晓旁边看报，顺带拿个笔记本记录着什么。 就在两人岁月静好的时候，忽然有人在骂了起来，“放什么收音机啊？显得家里有钱啊！吵死个人了！” 第313章 人善却难欺 听到这指桑骂槐的抱怨声，周晓和林冬梅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周晓起身将收音机关了，林冬梅则是打开房门走到走廊上。 此时一个胖乎乎的女子正在自家窗户下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而看到林冬梅出来后，那眼神里更是带着挑衅。 林冬梅露出一个笑脸，柔声问道：“您好！我就是这家的住户，林冬梅。请问您是？刚刚是不是我家的声音吵到你了？” 家属区的筒子楼一层起码住了十几户人，再算上楼上楼下，顿时两人周围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了。林冬梅内心苦笑不已，在这个缺乏娱乐手段的时代，这种邻里纠纷无疑就是大家茶余饭后的最佳消遣方式了。 “哟，我还以为家隔壁搬来了什么人呢！原来是个娇滴滴的狐狸精啊！”胖女人不怀好意地嘲讽道。 林冬梅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种语气开口的人明显就是来找茬的，那自己再客气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如果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别张嘴就是污言秽语，平白坏了这里的风气。”林冬梅的语气冷了起来，“我看你也不是来商量事情的，说吧，到底是看不惯我家什么？怎么，我家有个收音机就戳到你心口了？觉得好听，自己也去买一台啊！” 胖女人露出惊讶的表情，心想这个小媳妇怎么不按规矩出牌啊！不过她看了看四周，顿时胆气又起来了。 “谁羡慕你有收音机了？还不知道你这收音机是怎么弄到手的！我怕听脏了我的耳朵。”胖女人朝着周围的人起哄说道。 只不过胖女人的笑容还没有张开，林冬梅就一个耳光甩到她的左脸上。胖女人就觉得自己脑袋一阵发昏，然后就感觉自己的左脸变得又烫又疼。 “我说了，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如果还污言秽语地毁谤我，下次就不是一个耳光了。”林冬梅冷冰冰地说完之后也看了看四周的人。 周围的人顿时收起了看好戏的表情，开始纷纷打量起林冬梅起来。 “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老娘要和你拼了！”胖女人拿出义无反顾的气势朝林冬梅冲了过来，恨不得将林冬梅扑倒在地再撕成碎片。 林冬梅手里抽到的的各种防身术、擒拿术不说十几种，大好几种还是有的。她侧身一躲，然后抓住胖女人的手，借势一甩就看到胖女人重重摔倒在地上。 这还算林冬梅留手了，否则这胖女人不直接摔个脊椎骨骨裂才怪。但饶是如此，胖女人这样被狠狠地砸在地上也疼得一时半会起不来了。 “杀人啦！快去喊保卫科的同志啊！”胖女人在地上两脚一蹬一蹬，然后一边滚一边嚎叫起来。 “媳妇，咋啦？哎哟，哪个天杀的要害我媳妇啊！”就在胖女人耍赖的时候，躲在人后的一个秃顶精瘦的中年男人跑了出来，跪在地上号丧起来。 “行了，就算地上躺的是你媳妇，你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吧？又不是你亲娘。”林冬梅毒舌道，“还有，看你媳妇在地上的活泼模样，她哪里像是有什么伤的样子？” 林冬梅一番讥讽听得周遭的人哈哈大笑起来，也让这些邻居对林冬梅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最初印象，那就是不好欺负。 “又在这里吵吵什么？一个家属区，还是一栋楼的邻居，非要吵得别人都晓得是吧？”此时一个梳着齐耳短发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她一看地上的两人，脸就更冷了。“老侯啊，你又和你媳妇闹什么呢？你们俩隔三差五就要闹一顿，非让我们这栋楼评不上文明先进才算满意吧？” “马主任，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此时胖女人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然后抱着短发妇女就哭诉起来。一边哭，一边还将自己眼泪鼻涕往人身上抹。 听完胖女人的诉说后，短发妇女将自己的胳膊从她怀里抽出来，然后站到林冬梅面前。 “林冬梅同志是吧？我是桃花江火车站家属区居委会的主任——马爱红，你叫我马同志或马大嫂都没问题。”马主任说道，“我想知道刚刚牛同志的话是不是真的？” “部分真部分假吧。马同志，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听我是怎么说的呢？”林冬梅平静地说道。 马主任点点头，“兼听则明。你放心，我不是那种耳根子软的人。” 林冬梅于是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牛同志为什么对我和我家有这么大意见，但是她侮辱我人格这件事是没得解释的。” “我能理解你的愤怒，但是以暴制暴并不是我们所提倡的。”马主任说道，“这样吧，我这有两个解决办法。第一个方法就是牛同志去医院验伤，我们根据医院的验伤报告来让林同志赔偿。” “这个好，我要让她赔钱！”牛同志顿时高兴起来。 “但同时也请林同志去保卫科办案，我们公事公办，看看侮辱人格这个罪名该如何处理。”马主任继续说道。 听到要进保卫科，牛同志顿时萎了。“马主任，还有其他办法没有？” “第二个办法就是你们握手言和，我等会出份调解书，你们签字就算完事了。”马主任说道，“下不为例！否则，我就直接喊保卫科来处理了。” 林冬梅立刻同意了第二种处理方法，因为她虽然占着理但的确出手过重，真要找保卫科处理说不得还要留下个案底什么的。 牛同志纠结了半天，最后看了看自己的男人老侯后就点头同意了。 “那行。”马主任说道，“你们俩跟我到居委会走一趟，其他人都散了啊！一个个闲的没事么？要不要我去跟站长反映下啊？” “谢谢你了啊，马大嫂！”有人嬉皮笑脸地说了句，然后大家伙都散了。 牛同志和林冬梅带着各自的丈夫到了居委会办公室，其实就是一间筒子房改造的。四人连同马主任站在外间，里间和外间虽然没有门，但却用帘子隔开了。 “行了，你们看看这份调解书。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签字。对，四份都要签字。”马主任说道。“你们当事双方各拿一份，我们居委会保留一份，工会那边存档一份。” 第314章 上班第一天 拿着和解书回到家，林冬梅有些哭笑不得。 “没想到我们来桃江站就是这么被大家认识了。”林冬梅笑着摇摇头，然后将和解书给收好了。 虽然这和解书的确是林冬梅妥协换来的，但同样也是对方妥协的结果。为了避免日后对方再出什么幺蛾子，保管好和解书也是有必要的。 周晓安慰了下自己的妻子，然后说道：“欺负新来的几乎是人的本能，如果咱们不反击的话，那以后肯定还有很多麻烦找上门。“ 林冬梅想了想，这大概就是别样的“打得一拳开，免得拜泉来”了。 “对了，你以前刚到红旗站的时候，他们有没有也欺负你啊？”林冬梅问道。 和周晓不同，林冬梅算是红旗煤矿的坐地户了。她不仅算是红旗煤矿的“煤二代”，更为重要的是她父母及长兄都是煤矿里的重要人物。 “哪能不欺负呢？”周晓笑笑，淡然地说道。“只不过男人之间的矛盾很简单，大不了就是拳头解决便是了。” 林冬梅知道周晓手上是有点功夫的，虽然不至于像她这样一打三不落下风，但是一打一也是绝对不吃亏的。而且大家既然在单位里一起混饭吃，那有些底线规则还是要遵守的。单挑那是个人矛盾，闹到保卫科乃至公安那里都是有得说的；但群殴一个就是大错误了，最少也是肇事者落个通报批评的下场。因此林冬梅压根不担心周晓会吃亏，而且从周晓现在的表情看来也是没啥大问题的。 “那我们以后还听不听广播？”林冬梅问道。 “为什么不听？只要没有过晚上十点，我们爱怎么听都是我们的事情。”周晓笑道，“如果再有下次的话，你就直接去找那个马主任。她能帮隔壁牛嫂子说一次两次好话，难道三次四次还替别人背锅？只要道理在我们这边，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林冬梅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继续扭开收音机，一边听着节目一边看着最近的报纸。 “我说老侯啊，你就看你老婆这样被欺负啊？”隔壁的牛嫂子听到墙壁那边隐隐约约传来的收音机声音，气便不打一处来。 “那怎么办？这个时候大家不是在家里打牌就是聊天，声音比他们吵的多了，你干嘛非要针对人家？”老侯没好气地反问道。 “我不是为了给你出气么！”牛嫂子见自家男人这么说，顿时脾气就针对他来了。“人家一来就是你们招待所的所长，你呢？在招待所客房部做十几年了，连个副主任都不给你。” “你现在也知道人家是我所长了啊？”老侯问道，“那你找人家麻烦的时候咋不想想呢？” 牛嫂子被自家男人这种“对外懦弱却对内严格”的态度给气笑了，最后将手里的抹布一丢，“老侯，我告诉你，老娘不伺候你了！” 林冬梅和周晓虽然也听到了隔壁吵架的声音，但是两人还做不出偷听的事情来，所以只好装作什么都不晓得。 晚上十点，林冬梅将报纸收了起来，然后开始烧水准备洗漱。 洗完脸刷完牙，林冬梅一边抹着晚霜一边朝自己房门走去。“老周，轮到你洗漱了。” “妖精！”此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在林冬梅身后小小地叫着。 林冬梅一扭头，就看到牛大嫂惊慌地躲开了。林冬梅摇摇头，懒得搭理这个女人。 抹好晚霜并换好睡衣的林冬梅坐到床上，然后拿出一本小说开始阅读起来。 等周晓洗漱回来后，他将厨房门、客厅门都锁好。如果有人在，周晓和林冬梅还就能做到不锁门。但如果人去上班或休息的时候，那该做的防盗措施还是要做的。面子上虽然不显，但是周晓和林冬梅可是清楚自家橱柜里放着不少好东西的。单单那些鸡蛋，就是不少人家一个月乃至两个月的份额了。更别提两人每天早上必喝的牛奶啥的，那都是这个时候的紧俏商品。 “你最近在看什么小说？”周晓知道自己媳妇有专门藏书的地方，而且藏得非常安全，所以他也不担心有人能找到自家的把柄。 “法国作家莫泊桑的《羊脂球》。”林冬梅淡淡地回答道。这是两人的默契，周晓不追问，而林冬梅则会告诉他一些他可以知道的。 林冬梅手上这本书可是早些年出版，但因为风波渐起就回收销毁了。这些书只要放到后世那都是收藏家追捧的宝贝，不说换套房，但拿去换个爱马仕的包包还是没问题。不过林冬梅可舍不得，这都是她在盲盒里抽到的。 “那你记得早点休息，明天你还要去人事科报到。顺带，咱们家的粮本和副食品本及其他票据，都归你领了。”周晓说道。 “我记下了。”林冬梅点点头。 现在妇女地位的确是有保证的，哪怕是家庭主妇，单位里给的粮本票据啥的都是给到她们手里的。 次日，周晓和林冬梅两人走到桃江站的西南门，这里是家属区通往工作区最近的一条路。因为两人还没有正式报到，所以自然没有通行证。门卫看到两人的报到单及介绍信之后就给人事科打了个电话，然后让两人在门卫室里稍微休息下。 大约10分钟后，一个小姑娘有些慌张地出现在门卫室，“请问谁是周晓同志和林冬梅同志？” 周晓和林冬梅站起身，分别自我介绍了之后，小姑娘有些害羞地说道：“我是人事科的办事员，赵婷。” “你好，赵婷同志。”林冬梅主动问候道，“不知道我们报到该走什么流程呢？” “请跟我走吧。”小姑娘心情平复了下来，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从门卫室出来就是站后广场，然后隔着铁路就是若干月台。 “这边是候车厅到月台的路，平时上下班尽量快点通过，免得给乘客造成堵塞麻烦。”小姑娘介绍道。 走过广场后，就看到一条走廊。“这里是贵宾及重要客人候车区，他们可以比一般乘客提早几分钟入站。 穿过走廊就是错落有致的办公楼，“这里就是车站的主要办公区。客运部和货运部相对靠近广场这边，调度部、运维部和技术部就在它们后面，再后面就是站长办、人事科等后勤支持部门了。” 第315章 第一天日常 火车站的办公楼排成了凹字形，然后冲着招待所那边开了一个门。这个门也依然有保卫，同样需要工作证才能进出。 赵婷带着周晓和林冬梅到了人事科，负责报到的科员检查过两人的报到单、介绍信及证明函后就开始录入两人的资料。过了半小时，两个照片压着钢印的工作证就发到了两人手里。周晓上面写着部门是调度室，级别则是副主任；林冬梅则是部门协责招待所，级别则是主任。虽然听上去林冬梅的级别更高，但实际的职级却是周晓要高出林冬梅两个级别。 “你们俩是夫妻对吧？”人事科一位中年妇女微笑着说道，“那粮本这些东西就归女同志管理了。” 她一边将粮本、副食品本及装着各种票据的信封交到林冬梅手里，一边略带戏谑的目光看着周晓。 “我们家就是我老婆当家，以后她也负责领取我的工资。”周晓立刻表态道。 那中年妇女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才像话。” “以后他要没做到的话，尽管来找我。”中年妇女继续笑着说道，“我叫钱桂兰，你叫我钱同志或桂兰嫂子都可以。对了，如果你有那个需求的话，记得去工会那边找妇女工作办的孙春梅，春梅嫂子。”后面几句话，钱桂兰压低了嗓门，几乎只有林冬梅才听清楚了。 只不过林冬梅听清楚之后却脸红了，因为钱桂兰给她说的是一些女性用品及避孕用品的领取地方。这些东西在单位也是有统一发放的，只不过都是由工会从事妇女工作的女同志私底下进行发放的。 “这有什么害羞的。”钱桂兰只当林冬梅新婚不久，“勤奋工作是革命，养育孩子也是革命，只不过我们新时代的妇女有权力决定我们什么时候工作和什么时候养育孩子。” 林冬梅点点头，“谢谢桂兰嫂子的提醒。” “这才是我们新时代的妇女同志！”钱桂兰爽朗地说道，“李建设同志，周晓同志就麻烦你送调度室了，我这边送林冬梅去招待所。” 林冬梅拿好自己的物品后，钱桂兰便带着林冬梅下了楼，然后穿过北门就到了招待所。 桃江站招待所是个长方形的院子，正门位于一栋六层楼高的建筑物下面，东侧和西侧各有两个侧门。 “西门这边一般是我们内部人员才走，通常是很少开放的。”钱桂兰介绍道，“东门那边是通向招待所食堂的。这边食堂的菜会比职工食堂的菜色好一些，当然价格也贵一些，所以有些单身职工会时不时来这里打个牙祭。你不知道，我们招待所食堂因此在桃江市都有点名气，不少兄弟单位的人也会来我们这花钱吃饭。” “哦？我们招待所食堂吃饭是不要饭票的？”林冬梅有些意外地问道。 钱桂兰摇摇头，“虽然不要饭票，但是必须提供工作证或在招待所的住宿证才行。” 进了招待所，林冬梅发现那栋六层楼是招待所的主要建筑物，一到五楼是客房，六楼则是招待所的主要办公区。建筑物中间和两侧都有楼梯，楼梯边就是每层楼的洗漱间和厕所。在主建筑后面则是水泥地，围着明渠有灌木挡住，灌木围墙中还时不时有一颗颗常绿乔木矗立着。在水泥地广场里，间隔着不少花圃。林冬梅瞧了下，基本是以月季为主，点缀一些菊花等其他花卉。这些花卉都比较好养活，并且花期相对较长。 “这边是你们招待所的公共浴室，主要是对招待所的客人开放。”钱桂兰指着西门进来后一个面积颇大的建筑物道，“开水房也在这边。这里的两侧楼建筑就是贵宾房，基本是招待上级领导用的。贵宾房后面是你们的仓库。再过去那排房子就是食堂了。” 钱桂兰将招待所的大致分布讲了一遍，然后拉着林冬梅从主建筑的后门走了进来。“走，我带你去办公室报道。” 两人沿着楼梯走到五楼，然后钱桂兰又带着林冬梅朝西侧楼梯走去。“办公区只有西侧楼梯可以上去，你以后要记住。” 此时招待所的房间安排可没有后世酒店那么注重采光，仅仅只有走廊两头有窗户，然后其他房间就是门对门地沿着走廊排过去。当然，因为六楼是办公区，所以房间的设置还是略有调整。 林冬梅瞧了瞧，客房部、前台部、安保部以及财务、行政等部门的办公室都在这里，但是餐厨部就没有安排办公室在这里。除此之外，这里还有诸如档案室、会议室等房间。 “你的所长办公室在最东侧，感觉如何？”钱桂兰打开办公室后，将钥匙交到林冬梅手里。“这里有办公区、会议区，然后还有个小小的休息室。你也知道，你们招待所偶尔是需要你这个所长加班的。其他部门都有临时宿舍在这里，你们这边基本天天都是三班倒。” “谢谢了，桂兰嫂子。”林冬梅真诚地致谢道，“如果没有你给我介绍的话，我就两眼一抹黑了。” 钱桂兰笑笑，“林同志，你最好尽早开个全员会议跟大家见个面。”说到这里，钱桂兰收起笑容并严肃地说道，“站长那边对招待所这边一直有意见，你的前任就是被站长撤职的。本来站长打算安排其他人手来到，结果上面安排了你过来，所以站长可是对你有着很高期待的。” 林冬梅知道自己空降高位肯定是要得罪人的，但没想到自己得罪的居然是这里的“一把手”。看到钱桂兰眼神里并无他意，林冬梅便猜到这钱桂兰大概率还是想交好自己的。于是林冬梅也陪笑道：“得亏桂兰嫂子点醒我，要不然就要犯大错误了。” 钱桂兰见自己的提醒起了效果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最后落了句，“横竖考评要到年底，时间还是有的。” 林冬梅点点头，知道自己在年底考评前还是安全的，“我就努力争取让站长满意吧。” 钱桂兰笑着拍了拍林冬梅的手，然后就离开办公室了。 第316章 当了人财路 送走钱桂兰之后，林冬梅并没有特意去喊人开会并借此树立自己的权威。相反她在打量自己的办公室，东侧有一扇窗户，北侧则是一扇大窗户，所以整个办公室的采光都非常好。办公室的座位刚好算是坐北朝南，后方在窗户两侧有两个高高的文件柜，然后中间则是一个低于窗沿的长条文件柜。文件柜上放着一些奖杯，代表着这个招待所曾经的荣誉。 东侧的墙上挂着奖状和表彰状，同时还有一些领导与历任招待所所长的合影。办公桌前面有两个办公椅，然后一条矮柜将办公区和招待区隔开。招待区是一条三人长沙发和两个单人沙发组成凹字形，凹字形中间则是茶几。西侧的墙壁则放着文件柜，靠近办公桌这边还有一个保险箱。保险箱旁边有扇不起眼的小门，而文件柜中间则隔着一扇比较明显的门。 林冬梅在钱桂兰给自己的钥匙里找到一片小钥匙，打开那扇不起眼的小门后发现那是一个休息室。其实就是一个带洗浴功能的卫生间和一个放着单人床、衣柜和床头柜的卧室。里面的设施都被清扫过了，空气里还带着清洁剂的淡淡香味。 那扇显眼的门则是需要从隔壁掏钥匙开门进入，但这边也可以反锁来阻止开门。林冬梅打开门，发现门后是个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三女一男四个人正在办公，看到这扇门忽然打开，大家虽然有些惊讶但却没有太多的意外表情。 最靠近门的是个年龄较大的中年妇女，她立刻起身道：“想来您就是新来的所长，林同志吧？我是招待所办公室的主任，贺巾帼。” “您好，贺同志。”林冬梅主动伸出手握手道，“我初来乍到的，还不熟悉各部门的同志，就劳烦你帮忙介绍下吧。” 此时的办公室主任相当于后世企业里的行政部经理，同时还兼着一些总经理秘书的职责。 “这位是陈莉莉，我们的会计。”贺巾帼指着角落里那个表情比较严肃的女同志说道，而林冬梅也过去跟她问了个好。 然后贺巾帼带着林冬梅走到她座位前面的办公桌，指着一个比较年轻的姑娘说道，“这位是林颖，我们的机要员。” 林冬梅看了看她桌上的两台电话机，然后也跟她问了好。 最后贺巾帼带着林冬梅走到办公室门正对着的办公桌，指着唯一的男同志介绍道：“这是李钢，是咱们的司机。如果您要出门，或接待较远的客人，您可以通知他。” “林所长，你好！”李钢有些局促，脸红着问候道。 “别紧张，叫我林同志就好了。大家都是为人民服务，彼此就不要称呼职位了。”林冬梅微笑着说道。 林冬梅再次看了看办公室的四个人，知道这四个人算是自己的心腹。如果他们当中有人不站自己的话，那就必须换掉了。 “贺同志，其他部门的同志也能麻烦你带我去认识认识么？”林冬梅询问道。 “那当然可以。”贺巾帼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然后就带着林冬梅走出了办公室。 “您的办公室对面是我们招待所的档案室，一些重要的存档文件都放在那。”贺巾帼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刚好能让林冬梅听清。林冬梅越发确认贺巾帼应该在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坐了很久，估计算是招待所的老人了。这样的人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要不然自己在招待所里真的是两眼一抹黑了。 “档案室需要两把钥匙才能打开，一把在机要员林颖同志身上，还有一把在您身上。”贺巾帼继续介绍道。 档案室的隔壁挂着保卫部的牌子，贺巾帼先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赶紧都将烟掐了！窗户打开通通气，所长来认门了。”贺巾帼快速将话说完之后，就出来迎接林冬梅。 保卫部的办公桌就相对拥挤，毕竟12个人高马壮的男人坐在那里就颇有震慑力了。 “抱歉，抱歉，林所长，大家伙没有想到您会来。”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走到林冬梅面前，他严肃地说道。 “这是保卫部的主任周国安同志。”贺巾帼在林冬梅耳边说道。 “没关系的，周同志。在办公室里可以稍微放松下，只要注意防火就行了。”林冬梅说道，“如果咱们的男同志吸烟需求比较大的话，我会考虑设立专门的吸烟区。既方便管理又不会对其他不吸烟的同志造成困扰。” “这敢情好。”周国安笑了起来，“平素就因为我们这边爱抽烟，女同志都不爱上我们这来，搞得我们还有几个同志还单身呢。” 林冬梅点点头，然后对贺巾帼说道，“你看看在那安排个地方让男同志抽烟，主要是保证通风和防火。” 贺巾帼立刻说道：“我这边就去安排。” “那边的房间是？”林冬梅指了指保卫科里一扇关着的门。 这下周国安脸红了，略尴尬地说道：“那是负责值夜班同志休息的地方，这不没怎么打扫就不好意思让您看了。” “我知道了。”林冬梅点点头，“以后你们的私人物品就别放在休息区，我这边让客房部的清洁员每天来打扫两次，也别让我们的同志值了夜班还没个睡觉的地方。” “那我代表我们保卫部的同志谢谢所长的安排了。”周国安立刻高兴地说道。 检查完保卫部后，贺巾帼又带着林冬梅到了前台部。前台部的人员不多，也就是七个人，分成三班在前台负责登记及收钱。为了安全，基本上都是一男一女搭档。前台部的主任是一名热情洋溢的女同志，名叫李红。 最后一个部门就是客房部，这算是招待所最大的部门了。客房部下面又细分了清洁组、服务组和贵宾组，都有点后世酒店的雏形了，这让林冬梅对客房部主任李彤忍不住高看了一眼。不过相较于其他部门的人，李彤对林冬梅的态度不冷不淡，谈话间还时不时地刺林冬梅一下。而且最让林冬梅不理解的是，客房部的所有人都似乎对自己有些敌意。 “餐饮部的办公室在食堂那边，我带您过去瞧瞧。”贺巾帼有些尴尬地带着林冬梅走出了客房部，然后沿着楼梯往下走。 “贺同志，李彤同志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或者客房部的同志们是不是对招待所以前的管理有什么怨言？你可以告诉我么？”林冬梅询问道。 贺巾帼愣了下，随后低声道：“在您被安排成所长之前，李彤同志一直被传言要当所长。” 贺巾帼没有说太多，但林冬梅立刻明白了，原来自己挡了这位的晋升之路。 第317章 狼狈已成奸 林冬梅虽然知道李彤对自己有意见，但此时她并没有想过要将她赶出招待所。因为就冲着她将客房部梳理得那么顺畅并且让全部门都对她忠心耿耿，林冬梅就知道这是个能人。如果能够让她成为自己的臂膀，那未来自己在招待所的日子就好过了。至于这种自己挡了对方晋升之路的矛盾，林冬梅可以从其他地方补偿她。 在贺巾帼的带领下，林冬梅从招待所主楼走了出来，然后朝着东侧的食堂走去。 食堂整体是个L字母形状，不过短横部分只有一层，那里是食堂的厨房区，刚好和招待所的仓库隔着一块空地。这块空地也没有浪费，一部分成为储煤区，还有一部分则成了厨师进出厨房的洗手区。 长竖的部分则有两层，一层是普通食堂，和很多老式学校的食堂差不多；二层有一部分是炒菜区，这里是可以点菜的，还有一部分是包厢，最后就是餐饮部的办公区了。餐饮部办公区和炒菜区及包厢区是隔开的，餐饮部办公区的楼梯在厨房这边，而炒菜区的楼梯则在食堂入口那边。 贺巾帼带着林冬梅上了餐饮部，餐饮部里面有三个办公室，最大的是前堂组，其次是后厨组，最后就是主任办公室。 贺巾帼敲了敲主任办公室，然后就推开门带着林冬梅走了进来。 “所长，这位是我们餐饮部主任，秦建设主厨同志。”贺巾帼首先介绍的是办公室最里面的一个体型富态的男人，“秦主厨，这位是我们的新任所长，林冬梅同志。” “林所长，我可是天天盼着你来啊！”秦主厨虽然体型较大，但是动作却很灵活，一下子就小跑到了门口。“林所长，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菜？我可是国内八大菜系都略懂一些的。如果你想吃啥了，尽管通知我一声了。” “不了，我就不搞什么特殊化了，跟着大家一起吃食堂就是了。”林冬梅微笑着说道。 秦主厨表情虽然愣了下，但还是笑着继续说道：“林所长这觉悟就是高啊！” 贺巾帼等秦主厨说完之后，就介绍秦主厨前面的办公桌的年轻男子，“这位是贾国富，秦主厨的大弟子，同时也是后厨组的组长。” “小贾，赶紧过来跟所长问个好。”秦主厨笑着对年轻男子说道，“林所长，别看小贾年纪轻轻的模样，他的厨艺至少已经学了我老秦大半了。” “林所长，您好！”贾国富走到林冬梅面前问候道，只是表情有些羞涩。“师傅刚刚对我过誉了，我这还没学到师傅一成的手艺呢。” 对于秦建设安排自己徒弟担任后厨组组长的事情，林冬梅不打算追究。哪怕后世餐厅也是这样，主厨肯定要带着自己的人马将整个后厨控制住的。餐厅老板只要考虑厨房的出菜质量及成本损耗就可以了，真要插手人事只会导致后厨不宁，最后关门散伙。 “这是刘强同志，餐饮部的采购员同志。”贺巾帼最后介绍了在办公室里存在感不是很强的一个秃顶中年男人。 刘强站起身，慢吞吞地走到林冬梅面前，“林所长，你好！” “老刘啊，你就不能积极点么？”秦建设抱怨道，“林所长，这老刘啥毛病我都能忍，就这慢吞吞的性子真的是急死人！” “采购要的就是认真负责，性子慢点也好。”林冬梅笑着说道。“我今天就是过来认识下大家，以后还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的工作。” 和餐饮部的打完招呼后，林冬梅就带着贺巾帼往主楼走去。 贾国富见林冬梅两人下了楼就将办公室的门关了起来，然后给秦建设、刘强都发了一支烟。 “老秦啊，过犹不及！”刘强点燃烟，吸了一口说道。“你这么明显地和我划清界限，只会让这个新所长心里起疑心。” “起疑心又怎么？她有什么办法赶我们走么？”秦建设轻笑道，“连站长都不管碰我们这边，她个所长就有胆子？说句不好听的，她就算有这熊心豹子胆，站长也未必敢和我们一起鱼死网破。” “师傅，你的意思呢？”贾国富问道，“咱们以前的那些手段可对付不了一个女同志啊！” “你也说了，她是个女同志啊！”秦建设打量着自己的徒弟，“你不是对付女同志有一手么？我给你个任务，你将你那些寡妇媳妇都给我断了，而且要断干净！然后，你给我施展你的美男计去对付咱们所长如何？” “啊？”贾国富大吃一惊，“师傅，你这不是要我的命么？我去勾引我们所长，这如果被知道了那可是要被拖去打靶子的啊！” “你平时勾引那些寡妇的手段上哪去了？”秦建设一脸嫌弃地说道，“论长相，你玩的那些寡妇有一个比咱们所长好看的？论身份，那些残花败柳能帮你做什么？我告诉你啊，这林所长要是被你拿下了，你下辈子就吃喝不愁了。说不得以后师傅还要仰仗你吃饭呢！” “师傅，这可不敢。”贾国富显然被说得动了心。“那我试试？” “首先，你以前那些人给我打发干净！”秦建设嘱咐道，“要是听不懂话的，只管来找我！” 林冬梅还不知道这边有人正在算计自己，而是在回去的路上嘱咐贺巾帼要搞好吸烟区及保卫部宿舍卫生这两件事。 回到办公室后，林冬梅第一件事就是开始查财务报表。虽然细账还没有去动，但是这些总表上也是能看出一些端倪的。林冬梅的主要心思就是盯餐饮部，因为餐饮部是整个招待所唯一有对外采购权限的部门。其他部门的物资需求都是和火车站物资局走内部核算的，但餐饮部不能完全这样。如果临时来个上级领导，你要做个特色菜却没有食材，难道还等着物资局那边临时调配么？餐饮部有财权却没有对财权的监督，这么大的财务漏洞还吸引不到那些苍蝇就奇怪了。 第318章 背后被人说 林冬梅将招待所走了一遍之后就同贺巾帼说道：“贺同志，我今天是报到日，那我就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到家属区那边找我就成了。” “好的，所长。”贺巾帼点点头道，她也知道报到日默认不算作上班日的。“所长，以你的级别是可以申请内部电话的，你要不要申请一台？” 林冬梅想了想，随后说道：“按规矩的话，我丈夫也可以申请，到时我看我们以谁的名义申请。” “好的，所长。”贺巾帼微笑着目送林冬梅离开了办公室。 而等林冬梅走远之后，李钢忽然嗤笑道：“看来这位也是来镀金的主儿，希望别早早被人拖下水，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 “李钢，你嘴巴上到底有没有个把门的啊？”贺巾帼冷冷地责问道，“你也知道她是咱们的顶头上级，小心人家临死之前拉你垫背！” “嚯嚯，拉我垫背？那她也得有这个本事啊！”李钢不在乎地说道，“贺姨，这人到底什么来头？不仅将彤姐给踢下去了，据说连站长的人手都被挡下了。” 李钢这一问，连一直保持沉默的会计陈莉莉和机要员林颖也竖起了耳朵。但贺巾帼却坐在自己位置上，淡淡地说道：“开着门说人坏话？李钢，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爹是武装部的领导啊？” 李钢一笑，立刻将办公室的门关好，然后笑着讨好道：“贺姨，您看现在能给我们透个底不？万一真的是尊佛爷，我们也好知道别撞人家枪口了啊。” 办公室里的八卦自然不会一下子就传到林冬梅的耳朵里，她此时正从招待所西门进入站区，然后径直穿过站区朝着供销社的院子走去。 火车站供销社和招待所刚好相对，同样是主建筑六层楼。不过院子就没有招待所那么拥挤，除了库房和几辆卡车之外，就没有什么了。同样招待所院子的西门是给内部人员使用，但东门却是一扇大门，然后出去就是马路，这自然是给物资装车进出的。 “冬梅姐？”林冬梅正在西门那询问门卫室的时候，朱丹惊喜地喊了一句。 林冬梅回头，见是自己邻居朱丹，于是高兴地说道：“那天我都忘记问了，原来你在供销社这边上班啊？” “嗯。”朱丹点点头，“冬梅姐，你今天来是做什么的？” “我们不是刚刚搬过来么？这个月的粮油啥的还没有领取，所以就过来问问。”林冬梅说道。 “我们车站内部人员的计划物资领取都在库房办公室这边。”朱丹带着林冬梅走过去，“如果是正常领取的话，我们这边只在每月的1号和15号开放。但像您这样是中途临时调过来的人员，我们也可以随取。不过现在物资供应有点紧张，不见得当天能领全。” “没事，能领多少就是多少。”林冬梅笑着说道，“对了，朱丹，你这边供销社可够壮观的啊！” “那当然，我们火车站供销社是全桃江市最大的。”朱丹与有荣焉地说道，“不仅我们火车站及周边兄弟单位的人会来我们这里，连地区行署和郊区纺织厂、水泥厂的人也会搭车来我们这采购呢。” “难怪修了六层，这的确要够大才装得下。”林冬梅点点头。 “其实真正买东西就只有四层，第一层是粮油及副食品，第二层是日用百货及南北杂货，第三层是服装及轻工业品，第四层就是卖手表、收音机啥的高档货地方。第五层和第六层是我们供销社的办公区，我就在第五层上班。”朱丹介绍道。 两人闲话到了库房边的一个办公室，办公室里就三个男的。其中一个年轻男的看到朱丹来了，高兴地跑出来问道：“朱丹同志，你咋来了？” “我咋不能来了？”朱丹反问道，随后她将林冬梅拉到身边道，“这是我邻居，林冬梅同志。她是新来的，所以赶来领这个月的物资。” “林冬梅同志，你好！”年轻男人微笑着说道，“麻烦您出示您的粮本，我们这边会按标准将您这个月的粮油发放给您。如果您还有其他什么物资需要领取，也可以提供您的副食品本及相关票证。若是不着急一次领取的话，您可以自行去供销社窗口那边根据实际需求购买。” “我这边只要领取粮食和油就可以了，其他我等会去供销社窗口购买。”林冬梅一边说道一边将自己的粮本递了过去。 年轻男人接了过来，一看粮本的供应量，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粮本上写着两个人的性命，那就证明这两人应该是夫妻。 丈夫有这供应量并不稀奇，毕竟货运处的搬运工人以及维修处的巡道工也有高供应量的，毕竟人家都是一线重体力工人。但妻子有这个供应量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按就人家的级别真的足够高。 年轻男人心中顿时有了数，这又是一本“干部粮本”，绝对不能玩什么猫腻的。 “林冬梅同志，您这边的粮食包括大米和面粉，请问您按什么比例领取？还有，您需要将您的细粮兑换成一部分粗粮么？”年轻男人认真地问道。 “大米和面粉就按上面的计划领取吧，不用调整比例了。粗粮也不用兑换。”林冬梅说道。 年轻男人点点头，心中又有了别的心思。现在的细粮其实是不够的，绝大部分家庭都会兑换一些粗粮。只不过家境好的兑换少些，并且兑换的粗粮相对好些；如果是家境不好的，那可能就全部兑换成粗粮，而且还有可能是那种所谓的“大碴子米”。 年轻男人走进办公室，跟一个中年男人耳语了几句之后。中年男人点点头，然后开了一张票，同时在粮本上涂画了一些什么，最后“啪”都盖上了章印。 又过了十几分钟，年轻男人拿着两个米袋和一个面粉袋，以及两个大油壶走了出来。 “林冬梅同志，按规矩我们这边是不提供器皿的。不过您是第一次来，所以袋子和油壶暂时借给您，麻烦您记得还我们。”年轻男人说道，“还有，您要不要找人帮您抬回去？” “谢谢你们了，我等会回家放好东西就将袋子壶子给你们送回来。”林冬梅笑着说到，“对了，你们这有扁担么？我以前在下面也是做农活的，这点东西对我来说不算事儿。” 年轻男人吃了一惊，但还是弄来了扁担，结果就看到林冬梅轻轻松松将物资担走了。 第319章 结交新邻居 林冬梅挑着粮油回到家属区的画面在很多年后都还成为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因为大家没有想到一个如此瘦弱的女子体内居然蕴含着这么大的力气。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老侯的妻子牛大嫂，她现在终于知道当时如果林冬梅手黑一点的话，自己大概率要丢半条命了。 想到这里，素来脾气火爆的牛大嫂居然开始变得温柔起来，这让被牛大嫂欺负了大半辈子的老侯都差点觉得自己老婆是不是中邪了。 林冬梅将粮油归置好之后，就拿着袋子和壶子去供销社还给了那个年轻男人，随后她就拿着自己的票据去供销社采购了。尽管盲盒系统奖励了自己不少后世的调味品，但为了不让人怀疑，她也买了一些此时的调料。 除此之外，她还买了肉、蛋及蔬菜等食材，最后就是奶粉。得亏桃江站这边算是交通枢纽，物资流通也比较畅通，所以奶粉虽然价格比较贵但还不至于买不到。 “这是买了菜回来啊？”上楼的时候，不断有大娘大嫂和林冬梅打招呼，顺带眼睛将林冬梅的菜篮子给扫了个遍。 等林冬梅走出了她们的视线范围，她们立刻交流起对林冬梅的看法。 结果家属区对林冬梅的最初印象是两个，一是太会享受，谁家吃肉还吃蛋的？二是手里留不住钱。对于林冬梅重口欲这件事，大家也就是说说酸话罢了。毕竟人家自己赚的钱，爱怎么吃那都是人家的事情。管天管地还管到人家的厨房，你是人家亲爹亲妈么？ 但对林冬梅手里留不住钱这件事，几个大娘大嫂的眼神就开始滴溜溜地转了起来。现在大家手里都不宽裕，所以邻居朋友之间互相拆借都是很正常事情。 煤矿家属区也有这样的事情，几个玩得好的家庭都会先凑起来帮一家人办了婚礼，再帮另一家办婚礼。这样几家人轮流凑钱凑票，最后大家都有个体面的婚礼，算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只是有些人打着借钱的名义却只借不还，或者借了几十年，最后货币都贬值了不知道多少倍才还给人家，还一副我很仁义的模样。 林冬梅自然此时还不晓家属区的女人们是如何编排自己的，她现在正在收拾厨房，准备正式做第一顿饭。 林冬梅将自家的供应粮舀了出来，这大米的米色果然不及后世的大米。林冬梅想了想，自然就将米袋里的大米换成了系统奖励的五常大米。 至于面粉，现在面粉的出粉率不仅不能和后世比，甚至连杂质都多得放在后世几乎是“不合格品”。林冬梅于是就将此时最顶级的“富强粉”换成了后世常用的中筋面粉，至于高筋和低筋，以后等自己有时间做面包或饼干的时候再拿吧。 淘好米，林冬梅将米和水按比例放进饭锅，然后再放到煤灶上开始煮饭。 “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高压锅，如果有的话就去买一个。”林冬梅说道。 林冬梅不知道国产第一个高压锅早在六年前就在东北诞生了，只是高压锅的用料比较稀缺，所以暂时还没有办法供应全国罢了。而且这个高压锅的品牌直到后世都还是全国知名品牌，算的是我国第一批工业商品了。 等着饭熟的时候，林冬梅顺带将食材洗好、切好。而就在林冬梅忙碌的时候，周晓也回到了家里。 “你怎么不等我回来就做菜呢？”周晓有些心疼地说道，“咱们不说好了，你只管做菜，洗菜洗碗的事情交给我么？” “我偶尔做一次也没什么的。”林冬梅笑着说道，“你报到还顺利么？” 周晓点点头，“不过老婆，咱们桃江站因为是大站，所以晚上的火车也很多。平时倒是轮不到我加班，但节假日的时候，我们干部是要优先加班的。” “行，这个没问题的。”林冬梅说道，“我这边忙起来的话也是要加班的。” “对了，以后我们中午还是吃食堂吧？”周晓说道，“我们赶回来做菜怕有点耽误时间。如果前一天做好，可能不新鲜。” “那我们可以早上起来做菜啊？”林冬梅提议道。 “别那么辛苦。”周晓摇摇头，“早餐和午餐就到食堂吃吧，晚餐在家好好吃就是了。——对了，老婆，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 “我想了想，这是咱们到新家的第一顿正式饭菜，所以就丰盛点。”林冬梅说道，“三菜一汤。红烧肉、葱花蛋、炒青菜和大骨萝卜汤。” “那还真的很丰盛呢！”周晓笑着说道，但随后在林冬梅耳边低声道，“偶尔一次两次可以，但还是不要太出格了。” “我知道的。”林冬梅点点头，“这是咱们搬来的第一顿饭，这是挑不出理的。” 周晓知道自己媳妇虽然有物资的秘密来源但却不是个爱惹人眼的，所以提醒一句就不说什么了。 “我去收拾下餐桌。”周晓也知道这个厨房太小，自己再待在这里只会耽误林冬梅做事。 林冬梅掀开饭锅的盖子一看，饭基本熟了，于是她用筷子在饭锅里扎了几个洞。然后封上煤灶的风口，再焖上十分钟就差不多了。 饭熟了之后，林冬梅让周晓将饭锅端进客厅。客厅的取暖灶是有火的，饭锅放在那一时半会不会冷掉。 林冬梅重新打开煤灶的风口，火顿时就烧了起来。林冬梅架好炒锅，然后用锅铲挖了一块猪油下去。现在的植物油可是非常贵的，而且还很难买到。至于说猪油不健康，此时人们的营养摄入普遍不足，正需要脂肪类和碳水类来填补身体需要。 猪油加热的香气很快弥漫开，再加上林冬梅做的第一个菜是红烧肉，顿时惹来不少邻居的孩子在家又哭又跳。 除了大骨萝卜汤之外，其他的菜都是快炒，所有很快就起锅了。 林冬梅拿了一个干净的晚，夹了点红烧肉和葱花蛋出来。“我给隔壁送点过去。今天我去供销社的时候，朱丹妹子帮了我不少忙。” 第320章 背后的印象 虽然周晓说以后早上去食堂吃早餐，但是林冬梅还是在两人出门前将早餐准备好了。 “冬梅，这会不会太辛苦了？”周晓有些心疼地看着早起的林冬梅问道。 “没你想的那么辛苦。”林冬梅往周晓的保温盒里放了三个肉包，然后再在上面的隔层又放了两个水煮蛋。“包子都是已经包好的，洗漱前放灶上热着就行。热包子的同时，还可以煮鸡蛋。”最后林冬梅再往保温壶里倒上一大壶牛奶。“牛奶是可以直接现泡的。” “那以后我们轮流做吧。”周晓说道，“反正就是直接放灶上，这种事情我也能做的。” “那行。”林冬梅点头同意了。“准备好就一起出发吧？” 周晓换上了深蓝色的工作服，因为调度员的工作有时需要去铁轨附近查看，为了防脏，工作服采用的是耐脏的深蓝色。林冬梅他们的工作服则是中山装改良的小礼服，只不过男男女女都是黑色的。两人拎着装好保温盒和保温壶的袋子一起出了门，一路上开始有人和两人打招呼。 从西门进入站区后，周晓前往办公楼，而林冬梅则还要再穿越两扇门到招待所。 在招待所通往办公区的楼梯口，林冬梅碰到了贺巾帼。 “贺巾帼同志，早上好啊！”林冬梅主动问候道，“早饭吃了么？” “早上好，林冬梅同志。”贺巾帼停下来和林冬梅一起往办公区走去。“还没呢。等会我下楼打开水的时候，顺带去食堂领我的早餐。——林冬梅同志还不知道吧？我们每天都可以在食堂固定领取早餐和午餐，如果晚上有加班的同志还能再领晚餐和夜宵。菜色都是前一天固定好，大家在下班前统一报备到我这里。当然，如果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可以单点。但是单点需要自己负担成本，加工费倒是不需要的。” “我早餐倒是不需要了。”林冬梅说道，“以后帮我准备午餐就行了。我也不搞特殊化，和同志们一样就行。” “那我记下了。”贺巾帼说道，“对了，林冬梅同志，按规矩，你这边是有茶水费报销的，你有什么特别喜欢喝的茶叶么？” “你就按以往的标准订就行了。”林冬梅说道。如果是她自己喝茶，她还不如喝系统里抽到的。“那开水我要去哪里打？” “不用了。”贺巾帼说道，“每天早上和中午，客房部那边都会给我们办公室送开水。如果需要额外的开水，可以内部电话打到我这里就可以了。” “谢谢你的介绍了。”林冬梅笑着说道。 两人走到了办公区，林冬梅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将办公室门打开。这是此时的规则，如果办公室内没有存放什么机密资料并且有人在的时候，办公室门的都是开放的。进了办公室，林冬梅又将自己办公室通往隔壁的那扇门的反锁打开，这样贺巾帼可以直接走这扇门过来。 林冬梅坐到自己办公室招待区的沙发上，然后将饭盒和水壶从袋子里拿了出来。林冬梅的早餐是一个肉包一个水煮蛋，再加一大杯牛奶。 “林所长，我这边给您送热水来了。”林冬梅正在喝牛奶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女敲门走了进来。她身上的制服是招待所的客房部制服，她将两个暖水瓶分别放到招待区茶几旁边和办公区的茶水柜上，然后再顺带将两个空的暖水瓶带走。“林所长，如果需要清洁办公室，你可以和我们客房部联系。” “好的，谢谢你了。”林冬梅微笑着说道。 妇女走出了办公室，然后推着自己的推车将其他办公室的暖水瓶都换掉，最后回到客房部隔壁的布置间归置暖水瓶。 “徐嫂子，你刚刚给所长那边送水去了吧？”另外一个妇女此时凑了过来，一脸八卦地问道，“咱们那个新所长到底如何？” “我这才进人家办公室几分钟，哪里就了解了？”徐嫂子有些尴尬地说道，“而且你打听所长做什么？” “不是好奇么？”八卦妇女继续说道，“那你就说说你的第一印象呗。毕竟能从咱们主任手里抢走所长的位置，肯定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你要死啊！”徐嫂子连忙堵住妇女的嘴巴，顺带到门口张望了下，最后将布置间的房门关上。“你明知道李主任正因为这件事而心情不好，你又何苦惹到人家头上。” “嗤，她要真有本事就去闹啊！”妇女不在意地说道，“徐嫂子，到底那个新来的所长是个咋样的人？” 徐嫂子想了想，“有点那种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模样。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的皮肤是又白又嫩，凑近了还有股淡淡的花香味儿。语气很温和，看人的眼神也挺让人舒服的。对了，咱们这个新所长怕是个不缺钱的。” “不缺钱？”妇女抓住了关键词，“你这也能看出来？她总不是披金戴银地来上班吧？” “那倒没有，林所长除了手上有块手表之外就没啥了。”徐嫂子说道，“但是她水壶里可是牛奶，那股子奶香味真的是又香又甜。” “啧啧，还喝得起牛奶？那还真不差钱。”妇女也感叹起来。 这年头的奶粉算是限量供应的商品，紧俏程度甚至不逊于所谓的“三转一响”。普通人如果想补充营养，那只能是生了大病或受了大伤，亦或者是妇女刚刚生完孩子。这个时候医院会开所谓的营养票，凭这个票就可以去供销社或粮站领取紧俏的营养物资。 如果是小的地方，那大豆、砂糖和鸡蛋就是顶顶好的营养品，孕妇生完孩子之后能喝一碗加了糖的鸡蛋汤那就是婆婆有心了。如果是市里县里的话，那或许能弄到麦乳精，这已经是亲朋好友之间馈赠的最高级礼品了。 至于奶粉？要么你的级别到了，要么你就是那种重体力劳动者，否则你连奶粉票都看不到。因此林冬梅这每天早上的一杯牛奶自然惹来了大家的关注，于是关于林冬梅的家世开始在招待所里流传起来。 第321章 临时的任务 林冬梅刚刚处理了下自己的工作，然后办公桌上的黑色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林冬梅拿起电话，话筒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请问是招待所林冬梅同志么？我这里是站长办公室的李平建。” “是的，这里是招待所林冬梅，请问李平家同志有什么事情么？”林冬梅问道。 “吴站长这边有个重要任务需要交代给你，烦请林同志尽快到站长办公室这边了解。” “没问题。”林冬梅看了下自己的手表，“我大概十分钟后到站长办公室。” “好，我就在走廊楼梯口等您。” 林冬梅挂断电话之后走到隔壁办公室对贺巾帼说道：“贺同志，站长那边通知我有临时任务需要过去，这边你帮忙照看下。” “好的。”贺巾帼立刻答应了下来。 林冬梅于是离开办公室，开始快步下楼并朝站长办公室所在的行政楼走去。 大约走了八分钟，林冬梅就到了行政楼站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尽管林冬梅走得很快，但多年坚持锻炼的她并没有气喘吁吁，并且也没有出什么汗。 “是招待所的林同志吧？”一个中年男人迎了上来，“我是何站长的秘书——李平建，请跟我走。” 林冬梅跟着李平建走到了站长办公室的门口，李平建敲了敲门就走了进去。 “站长，林同志到了。”李平建说完之后又出来带着林冬梅走了进去。 何站长是个年届60岁的老年同志，但是他依旧精神抖擞地在那看着各种文件。感觉到林冬梅进来后，他才放下手里的文件。 “林同志，请坐！”何站长指了指他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然后他又看向李平建，“小李，你可以去忙你的事情了。对了，在林同志离开之前，暂时不要来打扰我。” “我明白了。”李平建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还顺带将门关好。 “林同志，这是你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吧？觉得我们火车站以及招待所如何？”何站长寒暄道。 “非常不错。”林冬梅自然是一堆好话奉上，“当然，这还是我上班的第一天，更深层的东西还要过段时间才会感受到。” 何站长点点头，随后说道：“你知道么？自从我们火车站在五年前开设旅客投诉簿和站长信箱之后，招待所的投诉量始终位居第一。我去年让小李整理了下有关你们被投诉的重点，你抽空找小李要一份去了解下。” “我知道了。”林冬梅点点头，“我保证在今年年底之前对招待所进行一次深度整顿，确保以后入住的旅客同志对我们的满意度达到九成以上。” “那我可是很期待啊！”何站长笑了起来，“对了，这边有个临时任务交给你。这个任务不仅紧急，而且非常重要。” “我们招待所是一支可以‘打硬仗’的部队，这点请站长同志务必放心！”林冬梅表态道。 “马上行署那边要召开一次桃江地区经济研究会议，会议的级别相当高，部里和省里都有高级领导要莅临会议。”何站长说道，“由于行署招待所那边的接待量有限，所以本着兄弟单位的同志友情，我们这边也将负责接待部分与会同志。你这边要尽快做好接待工作，确保各位同志在桃江的时候不仅吃得好、休息得好，更要感受到我们桃江地区同志的热情。” 林冬梅一听，这就是一次高级会务接待工作嘛。 “不知道行署那边负责接待的同志哪位？我想我要尽快与他沟通下接待细节。”林冬梅回答道。 “行署那边是由王双江同志负责。”何站长拿出笔在一张纸上快速写下了名字和号码。“这里是他的电话号码，你可以用外线电话联系他。” “好的，我知道了。”林冬梅收下了纸条，“我会马上和他联系并与他碰面。何站长，您还有其他什么事情吗？” “没有了。”何站长说道，“我希望你能将这件事办好。” “没问题。”林冬梅和何站长道别完就离开了。 此时李平建又走了进来，他问道：“站长，这件事如果办砸了的话，那我们也难看啊。” “没关系的。”何站长微笑着说道，“丢面子的是行署那边，我们这边只是协助。而且真要追究下来，将这位林冬梅同志送出去就行了。” “那林同志如果找我帮忙的话，我这边是否要？”李平建问道。 “正常工作范围内，你按照你的职责给予帮助。超出工作范围的，你自然是爱莫能助。”何站长笑着回答道。 “我明白了。”李平建说道。 而此时回到办公室的林冬梅拿起内线电话拨给了贺巾帼，不多时就看到贺巾帼从那扇门外敲门而入。 “所长，你有什么事情找我么？”贺巾帼询问道。 “我不是刚到市里么？对行署那边不是很熟悉，想问问你知不道一个叫王双江的同志？他是行署秘书办的工作人员。”林冬梅说道。 “行署秘书办？”贺巾帼略微想了想，然后说道。“王双江同志啊，他好像是专员同志的秘书之一。他是跟着专员一起调来的，刚到我们地区不到半年。” “我知道了。”林冬梅点点头，“麻烦贺同志了。” 贺巾帼笑着和林冬梅寒暄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林冬梅则是拿起外线电话，然后拨了一个号码。 “你好，这里是行署话务室，请问您要联系谁？”一个温柔的女声传了过来。 “这里是桃花江火车站招待所，麻烦你转接下秘书办的王双江同志。”林冬梅说道。 “好的，请稍等。” 一阵操作音之后，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你好，这里是行署秘书办的王双江，请问你是？” “我是火车站招待所的林冬梅。我刚刚接到任务，我们招待所这边要承担部分与会同志的接待工作。所以我想询问下王同志，你那边是否方便？我这边有些问题需要当面沟通下。” 第322章 专员的兴趣 作为地区专员的大秘，王双江自然对这次研讨会是非常上心的。他心里很清楚，这应该是专员同志对自己的考察之一。如果自己将事情办妥办漂亮了，那么下次专员同志再升职的时候就是自己下放主政一方的时候了。 能够成为一方大吏的首席秘书，王双江自然对自己的前途是有所期待的。但这一切都必须从自己可以下放到一个好地方主政开始，因此王双江对个研讨会自然是盯得死死的。 “林同志是吧？我现在就有时间，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以来行署大院的秘书办找我。”王双江说道。 “那行，我这边马上就出发，预计半小时就可以到你那。”林冬梅约好时间后就挂断了电话。 她走到隔壁办公室，“李钢同志，请你马上将车准备好，我现在要去行署大院一趟。” 听到林冬梅的吩咐，李钢起身回答道：“我现在就去发动车子。” 李钢离开办公室后，林冬梅对贺巾帼说道：“我这边去行署一趟，如果有事情的话，你帮我处理一下。” “好的，所长。”贺巾帼点点头，“我这边要吩咐食堂那边给您留一份午饭么？” 林冬梅略微想了想，“你帮我将午饭带回办公室吧。我回来的时候去热热就行了。” 吩咐好贺巾帼之后，林冬梅也离开了办公室。 火车站招待所给林冬梅配的车子就是一辆京城汽车厂生产的吉普车，林冬梅拉开车子的后门就坐了上去。而李钢等林冬梅落座好就开车离开了招待所。 现在的桃江市还是一个很小的城市，实际规模可能还不如后世的一个市镇。因为桃江市是最近才设立的，所以桃江市的单位主要集中在三块。 一块是以火车站、矿务局为首的北区，一块是以行署大院、市府大院及长途车站为首的东区，还有一块就是棉纺厂、服装厂、内衣厂、水泥厂等等工厂为首的西郊区。北区到东区有一条水泥马路，名为“建设路”；而北区到西郊区则是一条碎石渣路，名为“生产路”。 沿着建设路一直往东，林冬梅很快就到行署大院。因为地区算是虚设的一个行政单位，所以行署大院和市府大院其实是紧挨着，分别在东边和西边各开了一扇门。东门挂着桃江地区行署的牌子，西门则挂着桃江市政府的牌子。 李钢将林冬梅送到行署办公楼的楼下，然后说道：“所长，我这边将车开到停车场那边。您要是办完事了，就来那边找我就是了。” “行，我知道了。”林冬梅点点头，“对了，李钢同志，因为我不知道这个会要开多久，如果超过饭点了，你就去这边的饭点吃饭就是了。记得留发票，我这边给你报销。” “好的。”李钢点点头。 对于林冬梅主动提及报销餐费这件事，李钢还是很受用的。他们这种跟随领导的司机看上去风光，但是经常错过饭点。司机的伙食也是在单位食堂的，错过了就只能在外面自己掏钱掏票吃了。 要知道单位食堂的伙食价格可比饭店便宜太多，如果领导没有想起给报销的话，司机的损失其实也不小。当然，司机有司机的灰色收入，尤其是领导司机的灰色收入更多，所以这点损失也不会太在意。但是人家领导记得你的损失，李钢还是很舒服的。 林冬梅很快就找到了秘书室，然后王双江就出来和林冬梅打了招呼。 “王同志，我们能不能找个会议室谈谈这次研讨会食宿安排的问题？”林冬梅提议道。 其实王双江有点觉得林冬梅小题大做，在他看来，火车站招待所就是配合他们的，只要按照他们的要求提供食宿就可以了。但是现在人家招待所所长找上了门，人家的级别还不比自己低，所以王双江也只能郁闷地找了个会议室和林冬梅讨论起来。 “王同志，我想知道有哪些同志被安排到我们这边？”林冬梅开门见山地问道。 “到时候再看。”王双江给了林冬梅一个她没有想到的答案。 “王同志，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压根就没有对这次与会同志进行分组？”林冬梅的眉头皱了起来。 后世会务组织都已经成为一个正式行业，算是各大公关公司旗下的一大主营业务了。但现在会务组织还是个谁都不知道的工作，大家都觉得我叫你过来开会还包吃包喝，你还有什么意见呢？ “林同志，所有与会同志都是平等的，为什么要分组？难道我们还要主动给他们分等级么？”王双江的嗓门提了上来。 林冬梅越发不喜眼前的这个人了，明明是自己没有将工作做好，结果最好还妄想通过扣帽子的做法来让自己被黑锅。 “王同志，我说的是分组，而不是分等级。而且我这个分组是基于他们与会的目的，而不是他们的身份或其他什么。”林冬梅一股脑儿地将自己的话说了出来。 “最简答的一个问题，假如某同志是要在会上发言的，那专员同志可能会想提前了解他的发言内容或与他讨论一二，那么你是将他安排在行署招待所还是我们火车站招待所？你要知道一个现实，哪怕随时都有专车接送，从我们那到你们这儿也起码要半小时。你不觉得这在浪费时间么？” 林冬梅的问题让王双江哑口无言，而此时会议室外也有个颇具威严的中年男人也在严肃地听着。 “除此之外，每位与会同志的抵达和离开时间都不同，而我们提供的房间多为双人间和三人间。如果不尽量将抵达时间和离开时间相近的同志安排在一起，那是不是会造成我们房间资源的浪费？浪费是非常可耻的！”林冬梅又甩出一个大问题来。 现在的王双江已经是满头大汗，他最后喃喃说道：“林同志，请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会按你的建议进行分组。” “那好，我等你的好消息。”林冬梅站起身，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是来配合的，只要将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做好即可，关心多余的事情就有些越俎代庖了。 离开会议室的时候，林冬梅遇到了那个威严的中年男人，她微笑地打招呼道：“你好！” 而中年男人也和林冬梅打了个招呼。等看到林冬梅从楼梯口离开后，中年男人才走进会议室。 “专员同志！”王双江惊讶地站起身，颇为恭敬地问候道。 第323章 和李彤谈话 林冬梅因为是地方上刚刚调到桃江市，而且煤炭系统和铁路系统都在此时都是独立于地方系统之外的，因此林冬梅没有认出桃江地区行署专员倒也不稀奇。同样的，这位行署专员也没有认出林冬梅是谁，还以为她是地区或市里的办事员。 “坐吧，小王，你跟着我也好几年了，不需要这么客气。”专员示意王双江落座，“刚刚那位女同志的意见很不错，你要放在心上。不过你也别太紧张了，人办事总会百密一疏，因此我们才要多多倾听周围同志的意见。” “我知道了，陶专员，这次的确是我犯了个错误。幸亏有林同志的意见，要不然这个错误就难以弥补了。”王双江自我检讨道。 “你知道自我批评也是件好事。”陶专员点点头道，“那位林同志是哪个部门的？我看她对组织这种会议很有经验，你可以借调过来帮你。” “林同志是火车站招待所的负责人，可不是我能随便借调的。”王双江半开玩笑地说道。 “原来这就是那个空降的所长啊。”虽然铁路系统和地方互不统属，但是了解下对方的一些变动还是基本功课。陶专员随后又说道，“虽然不能借调，但是你多听听她的意见也是好的。看来这位所长还是有能力的，没准我们以后还要打交道的。” 林冬梅当然不晓得陶专员对自己的评价，她此时正在回招待所的路上。 “李同志，今天有点晚了，不知道食堂那边还有没有给你留饭。”林冬梅有些抱歉地说道。 “没关系的，贺姐一般都会让食堂给我们这些临时外出但有可能在饭点回来的人留饭。”李钢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就算最后没有回去吃掉，也可以下一餐带走。”李钢补充了一句，他有点担心林冬梅会不会在浪费问题上找麻烦。 “那就好。人还是有正点吃饭比较好。”林冬梅没有计较李钢话里的那个问题。相较于现在自己在招待所还处于半架空的位置，浪费问题还不算大事情。 李钢将林冬梅送到招待所主楼的楼梯口，然后他就去停车了。 林冬梅顺着楼梯就走到了办公区，然后就看到贺巾帼来迎接自己了。 “所长，您的饭菜我已经给你打好了。现在正在煤炉上温着，我等会给您送过去。”贺巾帼说道，“食堂那边也不知道你有啥忌口的，就按一般的菜色给您准备的饭菜。” “我不吃内脏，其他随意。”林冬梅说道。 “我记下了。” 林冬梅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就看到贺巾帼拿着铝制的饭盒进来了。饭盒总共三层，最底下一层是米饭，第二层则是肉和蛋等荤菜，最上面一层则是蔬菜。 林冬梅先处理了下事情，然后就开始吃起饭来。虽然林冬梅听闻了很多关于餐饮部那边的事情，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在饭食这块还是可以的。 用完餐后，林冬梅去休息室小憩了一会。 下午两点钟，林冬梅洗漱好回到办公室，然后用内部电话将李彤叫了过来。 其他办公室看到李彤来到所长办公室都纷纷伸长脖子看好戏，毕竟当初李彤可是升任所长的最热门人选，没想到最后被林冬梅截了胡。 “所长，你叫我来有什么事情么？”李彤走进办公室，站在林冬梅面前问道。 “坐吧。”林冬梅微笑着说道，“如果李同志今天有时间的话，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 李彤坐了下来，然后说道：“没关系，我现在有时间。一般来说，上午十点和下午六点是登记入住的高峰期，那个时候才是我们客房部的忙碌时段。” “那行，我争取不耽误你的工作。”林冬梅说道。“对于我们招待所来说，客房部是最重要和最关键的部门。李同志能够担任这个部门主任这么多年，想来工作态度和能力都是有的。我也听说领导原本打算提拔你作为我们招待所的所长，但最后却任命我来负责管理招待所。” “所以所长现在是来向我炫耀的么？”李彤没好气地说道，“我尊重领导的任命，同时也期待看到所长未来的成绩。” “李同志，虽然单从所长任命这个问题上我们之间是有矛盾的，但是你也得承认我们是有共同利益的吧？”林冬梅说道，“招待所在领导心中的地位和观感，我想你作为一名老同志是更有发言权的吧？如果招待所在年底还没有改造完成的话，我的确会被赶走，那么你呢？客房部是招待所的最大部门，新来的所长会不会要抓住你这个部门呢？” “所长，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李彤淡淡地说道，“你我之间的确是既有矛盾又有利益，而且目前看来，我们的利益大于矛盾。但是，如果没有说服我的理由，我也是乐于看到你被赶下台的。虽然我最后的结局可能也不大好，但是论及谁更失败的话，我想我应该排在您后面吧？” “招待所现在面临着很多问题，但关键问题却只有两个。第一就是浪费问题，或者我可以更明显地说，我们当中有硕鼠在贪污。”林冬梅说完之后看了李彤一眼，李彤的眉头跳了下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第二就是我们的态度问题，很多住宿过的同志对我们的服务是不满意的。如果我们可以解决这两个问题，那么你觉得我还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 李彤平静地说道：“如果你真的能解决问题，那么这个位置的确没有人可以挑战了。但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关于服务的问题，这和客房部及前台部密切相关，同时也和餐饮部有一定的联系。如果你能配合我，我未来会设立一个副所长的位置，由你来统管客房、前台和餐饮三个部门，你觉得呢？” 林冬梅开出的条件让李彤心动了，因为这三个部门其实就是招待所的主体部门。掌握了这三个部门，和事实上的招待所所长就没有多大区别了。 第324章 行署的配合 不过李彤很快就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对方将整个招待所都拱手相让了，那她还留在招待所当所长做什么？ “林所长，按照你的安排，整个招待所都在我的管理之下了，那你留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呢？”李彤问道，“就算我不介意，你觉得上级领导不会觉得我们当中有一个是多余的么？” “没错，真到那个时候，也就是我这个所长应该让贤的时候了。”林冬梅笑着说道，“可你觉得我会一下子就将其他两个部门都交到你手上么？现在我们俩还是有共同利益的，那就是保住我们俩现在的位置，然后我们才能分配其他利益。如果我走了，你觉得你不会和我一起走么？” 李彤没有说话，她当然知道如果年底上级要追究招待所的责任，林冬梅固然是第一责任人，那自己至少也是第二或第三责任人。第一责任人是要卷铺盖滚蛋，那第二责任人呢？降职或者调职，那都不是李彤所期待的。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总不能给我一个空头支票吧？”李彤咬咬牙说道。 “等我完成了对招待所的清理，你可以推荐一个人过来代替你接管前台部。而等你将两个部门都理顺之后，我才能继续放手餐饮部。”林冬梅说道。 李彤想了想，觉得林冬梅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于是就同意了下来。 “如果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我的话，东侧楼梯间里有个杂物间，那里是我平时休息吃饭的地方。”李彤将一片钥匙递给林冬梅，“你放心，知道那个地方的人不超过三个，而且他们都是我的心腹，绝对可以信任的那种。” 林冬梅接过李彤的钥匙，笑着说道：“你都在大家的眼皮底子地下建立起自己的秘密基地，你可够能的啊！” 李彤没有说话，只是冷着脸走出了办公室。一直在关注的大家就看到李彤臭着脸从林冬梅办公室走出来，于是大家知道这对矛盾双方算是撕破脸了。 “师父，听说新任所长跟李彤那边闹翻了。”在餐饮部的办公室，贾国富颇为兴奋地和秦建设说道。 秦建设的表情倒是平淡，抽了口烟，淡淡地说道：“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刚刚到了地头上就开始跳。真以为自己那个所长职位有多厉害一般，何必去找任客房部那批人呢？” “师父，以后我们要是碰上客房部怎么办？”贾国富想到自己师父当上所长之后，要是也被客房部这样对待可怎么办。 “你傻啊？”秦建设冷笑道，“如果这次那个姓林的小姑娘被赶走了，那个李桐会不会也一并被带走？我就告诉你，如果年底还是没有整顿好招待所，那招待所里所有的干部都要被清理掉的。” “那我们呢？”贾国富紧张地问道。 “我们？我们大不了到下半年好好上班不就行了？”秦建设将烟掐灭到烟灰缸里，“上面要找到你我这样的厨师，难度是不小的。所以，他们最多就是罚罚我们，开除我们是不可能的。——好了，小贾，快去厨房准备晚饭吧。” 目送贾国富离开后，刘强忽然问道：“老秦啊，万一这是那个李桐与林冬梅联手演的戏呢？” “李桐会和别人一起演戏骗人？开什么玩笑？”秦建设笑着说道，“不过老刘你放心，我会安排人盯好这两人，一旦他们有什么私下接触就会有人告知我们。” 下班后，林冬梅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到了家属区。路上和几个新认识的大姐打扫打了招呼，还约好了有空一起去织毛衣。 回到家，周晓刚好从厨房里出来。“听着你脚步上来了，我就猜你应该要到家了。” “你这耳朵可真灵！”林冬梅夸奖道。她走进厨房，看见周晓已经将饭锅放在灶上，同时各种食材都洗好切好放在一边。 林冬梅系好围兜，然后看了看饭锅的米饭熟度，紧接着就开始对这些处理好的食材进行预处理。 “老周啊，你知不知道哪里有高压锅买？”林冬梅忽然问道。 “高压锅？”周晓想了想，“我在京城的时候有看到过双喜牌高压锅，但是存货不多，因为大家伙都不知道怎么使用。你会用么？我去问问看我以前的同学有没有办法买到。” “那就辛苦你了。”林冬梅笑着说道。 高压锅在处理煮饭和炖煮食材方面还是很有便利性的，最重要是解约了时间。 次日，林冬梅在办公室处理了一段时间的公务后，贺巾帼走进来说道：“林所长，行署秘书王双江同志已经出发来咱们招待所了。” “你帮我准备一个小型会议室，然后等他来了之后带他去那里。”林冬梅说道，“我估计应该是有关经济研讨会嘉宾同志入住的问题。” 又过了快半小时，贺巾帼就进来请林冬梅到会议室开会。 “你等会送一壶茶水过来，我估计我们要谈一段比较长的时间。”林冬梅嘱咐道 林冬梅走到会议室，主动伸出手。“王双江同志，没想到我们这块就马上又见面了。” 王双江握住林冬梅的手，苦笑道：“没办法，我现在也只能依靠勤来补拙了。” 茶水送上之后，王双江一份名单递给了林冬梅，“这是按照你的提议进行分组的新嘉宾名单，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 林冬梅拿过名单细看起来，王双江的这次安排的确非常贴近需求。 “我没有什么问题了，我可以按照这个名单安排食宿。”林冬梅说道，“对了，我建议在我们火车站出站口开辟绿色通道。只要是与会嘉宾可以走这个绿色通道，减少查验手续，然后尽快安排入住酒店或前往接送车上等候。” “这绿色通道不是你们火车站的事情么？”王双江皱眉问道。 “虽然是设立在我们这边，但因为没有前例，所以才希望你们提出来。”林冬梅说道。 “我知道了，我这边会和专员同志提到的。”王双江说道。 第325章 大姐的到来 “梅子，我这个星期五要来你们地区开会呢。”林冬梅在办公室接到了林春兰打来的电话，这让她有些意外。 “大姐，你这周五要来地区这边？因为公事还是私事？你要我给爸妈那边打个招呼不？”林冬梅问道。 “当然是公事，要不然我哪里有时间来？”林春兰笑着说道，“我这次来地区供销总社培训一周。你放心，我住在机关招待所那边。你看看这周日要不要我们姊妹兄弟一起到爸妈家吃个饭啥的？” “那好啊。”林冬梅感叹地说道，“你是不知道爸妈那边因为我们现在很少上门吃饭都抱怨好多次了。这次你也能来，他们肯定高兴。” 虽然林家除了林春兰都搬到了桃江市，可是除了林冬梅和林爸林妈住得比较近之外，林松和林柏都住得有些远。林松那边在郊区，所以一家三口只能每个月来一次。林柏虽然住得比较近且也有车，但向晚的肚子是越来越大，所以林爸林妈也不让林柏经常带向晚出门。 和林春兰确定好日子之后，林冬梅就给林爸在矿务局的办公室打了电话，讲了林春兰来这边接受培训和希望周日一起吃饭的事情。果不其然，现在算是半退休状态的林爸是兴奋不已，表示会立刻和林妈交代这件事的。 林冬梅挂断电话后，贺巾帼拿着一堆报表走了进来。“所长，这是餐饮部那边递交的财务表，需要你签字一下。” “你放到这里，我看看再签字。”林冬梅语气平静地说道。 贺巾帼脸色一愣，但还是将报表放了下来。 回到办公室后，陈莉莉看到贺巾帼两手空空，疑惑地问道：“所长没有签字么？” 贺巾帼摇摇头，“她说她要看一下。” 陈莉莉也是愣了下，随后也平静地说道：“她想看就看吧。” 贺巾帼看向陈莉莉，陈莉莉只是淡淡地摇摇头，于是贺巾帼也没有再说什么。 林冬梅扫了几眼财务报表之后，就拿起了电话。 这边陈莉莉接起了电话，然后就听到林冬梅的声音传了过来。“陈莉莉同志么？麻烦你将餐饮部最近三年的所有财务报表都拿过来给我看看。” “最近三年的报表么？”陈莉莉有些惊讶，但得到确认之后就说道。“我知道了，我这边尽快将报表给到您。” 陈莉莉挂断电话后，办公室里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她这是要查餐饮部的账么？”林颖不敢置信地问道，“我记得好几次都有专门的财务来查账，但是却没有人发现什么啊。” “要查三年的账，哪怕是专业的老会计都要一个多月才理得清，她以为她是谁啊。”陈莉莉一边感叹一边拿钥匙打开自己的财务报表柜，将林冬梅需要的报表给整理了出来。 她抱着报表到了林冬梅的办公室，说道：“所长，这是你要的报表。” “麻烦你了。”林冬梅说道，“我等会需要仔细看这些报表，你等会让贺巾帼同志帮我打一下午饭。午饭先让她保温下，等我要吃饭的时候再来找她。” 陈莉莉点点头就离开了办公室。 林冬梅则是先起身将办公室的所有门都反锁，然后拿着报表到了隔壁的休息室。到了休息室，林冬梅将系统奖励的办公设备拿了出来。她用扫描仪将所有的财务报表电子化，然后用专门的财务软件进行归档。她看了许久的报表，但很难发现有什么问题。不过她想起后世有所谓的“本福特规律”，就是大部分正常财务报表的数字分布是有一定规律的。如果某份财务报表的数字分布与本福特规律相去甚远，那就意味着这份报表有很大的人工造假可能。 林冬梅一番操作之后，看到那诡异的数字分布，嘴角附上一丝冷笑。她将报表打印了出来，然后有问题的地方都标注了出来。最后她将打印出来的报表连同设备都收进了空间，然后打开休息室的窗户开始排除气味。 林冬梅拿着原始报表到了隔壁办公室，“陈莉莉同志，你查验下看看报表有没有问题。” 陈莉莉检查过之后，回答道：“林所长，目前就缺你要签字的那份报表了。” “我知道。”林冬梅点点头。“我还需要仔细研究下。” 林冬梅检查餐饮部报表的事情被李钢传给了秦建设，秦建设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等他将李钢送走之后，他问刘强道：“刘叔，你说这小姑娘到底要做什么？” “杀鸡儆猴呗。”刘强不在乎地说道，“哪任所长到任之后不都想干掉我们立威？问题是，谁成功了？放好心，老秦，她只会偷鸡不成蚀把米的。” 就在大家以为林冬梅要轰轰烈烈查账的时候，她忽然又安静了下来。现在林冬梅上任之后的第一个安排只有一份发往前台部的文件，文件里提出了“服务禁语”，要求前台部所有的人员必须遵守。如果在实行一个月之后还有人因此被投诉，那招待所只能采取扣除岗位工资、加班补贴及年终奖等手段予以处罚。 “红姐，上面是不是觉得我们前台部人少好欺负啊？第一个板子就打在我们身上！”有前台部的人对主任李红抱怨道。 李红的脸色虽然难看，但还是咬着牙说道：“你们按照上面的做法就是了。她不是说了，只要我们每季度相关投诉比上季度减少50%以上，那当季度奖金就提高50%。如果全年都没有人投诉我们部门，那先进部门必定给我们，而且还安排一个先进个人的名额给我们部门。” “真的？”大家纷纷激动起来。 评上先进部门，那年终奖都是集体翻倍。如果要还是评上先进个人，按肯定是要提一级工资的。 李红点点头，“总不能苦头给我们吃了，一点甜头都没有吧？” 林冬梅这一手大棒一手甜枣的手段虽然有些老套，但胜在还是非常好用的。 第326章 大姐的感叹 周日，林冬梅和周晓两人提前赶到了林爸林妈的住家。毕竟在林爸林妈所有子女中，林冬梅是住得最近的，基本上晚上散个步就能走过去看看。 “来就来嘛，带这么多东西是做什么？”林妈妈一边嗔道一边接过林冬梅手里的东西。 林冬梅和周晓带来的东西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今天的食材，这部分由周晓带进了厨房；另一部分则是林冬梅弄来的保健品，虽然这东西大部分有点智商税嫌疑，可是林冬梅又不放心不给即将退休的林爸林妈给补一补。 “这些东西不便宜吧？”林妈带着林冬梅到了卧室，将这些补品啥的分门别类的归置好。“你不能仗着周晓对你好就不管不顾地乱花钱。你们的小家庭可是你们俩的家庭，不能只有一个人在付出，知道吧？” “妈，看你说的。”林冬梅辩解道，“这些东西有周晓他外婆外公的一份，连他舅舅阿姨的都有准备的。” “他还是对他亲爹那边放不下心结？”林妈见周晓没有准备给他亲爹的礼物，就多嘴问了一句。 林冬梅点点头，然后说道：“我现在算是大概晓得他爹做的那些事了，换我也不待见。当年为啥周晓跑到东北去念书，还不是他爹逼的。什么他那个便宜后姐没有考上大学就不许他去上大学！周晓当年的成绩进水木大学机械系都足够了，这可是他心心念念的专业，最后只能去冰城工业大学了。” “有后妈就有后爹，但后爹偏心眼能偏成这样也是少见！好歹是自己亲儿子，还非要压着自己儿子给别人家女人让路，怕是脑子有问题吧？”林妈不高兴地说道。 “您可说对了，他爹就是一个恋爱脑！”林冬梅语带轻蔑地说道。 “当年周晓他妈因为被人诬陷而接受调查，结果他爹第二天就宣布离婚还登报断绝关系。紧接着第三天就将他年轻时代的‘白月光’娶进门，还一副当年娶我婆婆是迫于时代压力的模样，恶心死个人！我婆婆当初就是被他这般操作气得郁结于心，最后虽然调查清楚是清白的，可出来没半年就过去了。” “算了，这好日子里就不提这恶心的人了。”林妈自然感同身受周妈更多一些，于是对周爸的态度是恶劣到了极致。 从卧室出来后，周晓那边正一边泡着茶一边和林爸聊天。 林爸虽然年届退休，但却还是年富力强的状态。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林爸大概率会在原职位上做到退休。现在虽然上调到了矿务局，但却安排在一个清闲岗位上等退休，所以少不得周晓和林冬梅就在想办法培养林爸爸的业余爱好，生怕他闲出病来。泡茶自然是手段之一，除此之外还有钓鱼和门球。 “你别说，那门球打起来还真得挺有趣。”林爸高兴地说道。“我正打算组建我们矿务局老年门球俱乐部，争取在年底将男子队训练出来，明年就是女子队。一方面我要组织我们矿务局内部的门球锦标赛，另一方面我还打算和其他单位及机关那边搞一个门球联赛。” 林冬梅知道这个时候这样大规模的赛事可能会因为各种奇葩的理由被某些人利用而导致无法展开，但这毕竟是自己亲爹目前最感兴趣的事情，所以她也只要给林爸加油打气。 “你到厨房来做什么？你跟周晓陪你爸爸聊天就是了。”林妈看到林冬梅到了厨房就说道，“我这不需要你帮忙。” “瞧您说的，这次除了大姐家只来大姐一人之外，大哥和二哥家可是全家都要来的。尤其是二嫂，现在是吃一人补两人，那不得单独做？你哪有那么多时间？”林冬梅说道。 林妈想到向晚的预产期就在两个月后，也认同了林冬梅说的要再稍微调补一下的说法。 “对了，你和周晓咋还没动静？”林妈催问道，“你们可是结婚都快半年了。” “不才半年么？”林冬梅打马虎眼道。事实上，林冬梅和周晓都有用系统提供的后世避孕药物，所以哪里可能有孩子。 “半年也不短了好吧！谁家不是结婚一两个月就怀上了？”林妈不满地说道，“就算你不着急，周晓那边呢？他可比你大好几岁！” 林冬梅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问题。周晓本来年纪就比自己打，虽然说高龄孕妇危险大，但是男人年纪大了也会导致质量下降而影响未来胎儿的先天发育。而且林冬梅也想好了，将招待所整顿好之后就干脆韬光养晦。只要自己不去招惹事情，谁没事来招惹自己？ “我和周晓商量下。”林冬梅说道，“而且也不能马上就要孩子，我这边要去问问大夫，看看要不要做做调理什么的。” “有这个心思就好，千万别忘记了。”林妈妈高兴极了，“等你怀上了，我天天给你炖母鸡汤喝。” “妈，这才到哪啊！”林冬梅立刻提醒道，而且她也做好了准备不让林妈妈插手自己孕期营养问题。 此时大部分人的营养其实是不足和失衡的，所以孕妇才会被要求喝红糖水吃炖母鸡，而且每天还得一个鸡蛋地补着。 但林冬梅身体自己很清楚，靠着系统和周晓当时的交易网，她压根就不缺营养。而且长期的运动和锻炼让林冬梅的身体素质比起一般孕妇要超出许多。若是这样还按照现在的传统习惯进补，那只可能造成胎儿过大以及自己得诸如孕期高血压、糖尿病等等问题。 林冬梅这边和林妈配合得天衣无缝，几个大菜都已经做好。 “梅子也在这忙呢？妈，我来看看有啥能帮忙的。”此时林大嫂也到了。 “你就别进来了，这里有我和妈就行了。”林冬梅说道，“大姐还不知道咱妈具体在那住着，估摸着还得你和大哥出去迎一下。” “行，我知道了。”林大嫂点头。 又过了一会，楼梯口传来林大姐那爽朗的嗓门。 不过她刚进门，眼眶就用了，“我的娘，您和咱爹咋住这么小的屋子啊？这可受老委屈了！” 的确，和林家原来的三室一厅比起来，这两室一厅小户型地区不够看。不过现在林家四姐弟都已经搬出去了，所以林家老两口住在这里倒是挺合适的。 第327章 大姐的努力 好在林春兰也是那么感叹一下，事情的经过她也很清楚。林家四姐弟的性格可能各有不同，但唯独在倔强和认死理这块是统一的。林春兰也知道林松基本算是被发配去了纺织厂，但她还是鼓励道：“没事，谁人生路上没遇到过挫折？但是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就是不能向恶势力屈服。你们在那边也不好买东西，下次缺啥就直接跟我说，我找人给你们带。” 听到林春兰如此豪气的话语，林松连忙说道：“真不缺东西，再怎么我也是生产部的主任，该有的待遇都有。而且你嫂子也在医院做得挺好的，真都不缺。” “是啊，大姐，我们一家现在其实比以前还好呢。”林大嫂温柔地说道，“以前林松时不时就要下井，你知道我那担心哟。现在林松每天按时上下班，反倒是只有我还在三班倒，但好歹家里有个大人在不是了么？你瞧瞧志军，和他爹是不是亲多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老大家的能看得开就是好事。”林爸爸说道，“老二，你最近在忙什么？” “带徒弟呗。”正对着自己老婆嘘寒问暖的林柏回答道，“我媳妇再过一个多月就是预产期了，我将所有出差任务都推了。钱虽然少点，但我们还是够花的。” “总算是有个正形了。”林爸爸也满意地点点头。 “向晚啊，亲家母不在这里，你要是有啥事就只管使唤林柏。如果他不听话，你给我打电话，我来教训他！”林妈妈说道。 林家没有所谓的“食不语”的规矩，于是大家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各自在新岗位上的事情。林爸爸此时才慢慢放下心来，他自己被贬谪，他是不在乎的。横竖自己就要退休了，有这闲工夫多陪陪自己老婆不好么？现在大孙子要上小学了，二孙子也即将出世，这不到自己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他唯一担心的是自己孩子们会被牵连，如果受不了这个挫折，那怎么办？但现在看来是自己过虑了，孩子们的内心还是很强大的。 “对了，爸妈，我有件事想问问你们的意见。”林春兰忽然说道。 “说说看，有啥事情？”林爸爸严肃地问道。 “是这么回事，国庆那边要被调到地区粮站工作了。”林春兰说道，“所以我打算在地区供销总社培训完之后参加它们的晋升考试。” “国庆的事情都妥了么？”林爸爸问道，“那家栋和家梁怎么安排呢？” “地区粮站说给家栋家梁安排到一小就读。”林春兰说道，“而且也给国庆提供一套两室一厅的楼房。” “都做到这个地步了，那为啥不安排你呢？”林妈妈有些不解地问道。 “说是供销总社那边不愿意。”林春兰尴尬地说道。“意思是我平时工作不积极，不愿意调我。” 林爸爸知道自己这个大女儿的确有些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但是也绝对不算是怠工。虽然先进个人这种大荣誉没有轮到过林冬梅，但是积极分子之类的荣誉也是有几个。可以说，只要没有人故意使坏，地区粮站那边请地区供销总社帮忙上调一个家属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那就参加晋升考试就是了。”林爸爸没有给自己大女儿说出背后的猫腻，而是正面鼓励道。“等你考上了，名正言顺地上调，到时候谁能多说一句废话？而且你这样上调，该有的福利也不能少了你，起码能多一套房子不是？” 林爸爸虽然不屑玩弄手段，可不代表他不会利用规则反击。只要林春兰是正常程序上调到地区供销总社，那供销总社就没办法取消林春兰一部分福利待遇。如果有人还不知趣的话，那大不了林春兰去工会和商业局、物资局等地方找领导反映下，最后倒霉的肯定不是林春兰。 “行，既然你们都觉得可行，那我就努力努力！”林春兰高兴地说道。 林春兰因为要参加培训，所以还得回机关招待所，于是这件事就交给既顺路又有车的林柏了。 而等林柏一家人带着林春兰走了之后，林爸爸对林松和林冬梅说道：“你们也觉得不对劲了吧？” “供销社那边完全没必要为了这件事故意得罪粮站啊。”林松说道。 这种同级别兄弟单位帮忙调动一个家属职位的事情其实并不违规，毕竟大家都希望夫妻在一个地方上班，促进家庭和社会稳定。而且这种事情是今天你帮我，明天也许就是我帮你。 “估摸着还是我那边惹出来的事情吧。”林冬梅有些无奈地说道。 当初养殖场这件事虽然和地方的供销社搞好了关系，但是却得罪了供销总社这边。你想想看，上级在肉和蛋这两个最关键物资上再也控制不住下级单位，那下级单位对上级单位命令的执行程度…… 除此之外，养殖场自己有一些贩卖权，而林冬梅那时候基本都将猪肉和鸡蛋用去结交外地的兄弟单位。这样地方供销社当然乐见其成，可供销总社这边自然是气红了眼。 “这是个理由，但绝对不是最终的原因。”林爸爸说道。“老大、冬梅，你们有空就打听下。但是不要轻举妄动，现在外面的风气可不大好。” “我知道了。”林松和林冬梅齐声说道。 吃完饭后，林冬梅和周晓就散着步朝自己的家里走去。 “刚好我打算去供销社那边走走。”林冬梅说道。 “你不会打算打上门去吧？”周晓惊道。 “我哪有那么暴力？”林冬梅白了周晓一眼，“我是打算去打听一些事情。没准，供销总社那边最后要求到我这边。” “你千万别乱来。”周晓越听越心惊，“咱爸可说了，不要轻举妄动。” “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的。”林冬梅笑着说道，“对了，你说咱们要个孩子如何？刚好长期避孕药的药效要到了，我也就不吃了。以后你得用那个咯，毕竟我身体还要调养一下才能备孕。” “这个我全听老婆吩咐。”周晓笑着说道。 第328章 不安的硕鼠 “师父，你说那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在查我们的账？”贾国富这几天寝食不安，嘴角都因为上火而燎了几个水泡。 “人家将我们餐饮部最近三年的账目都拿去看了，你觉得她只是闲得无聊么？”秦建设没好气地说道。 “但她也查了那么久，总该有点风声出来吧？”贾国富说道。 “你以为这账是那么好查的么？”刘强冷冷地说道。他是餐饮部的采购员，因此大部分账目都是他做的。虽然刘强不是专业财会人员出身，但奈何人家当初在一个老会计手下学了点真本事，愣是将一本账做得四平八稳。别说招待所的那个会计了，那么交到火车站的财务办，那些财务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不客气地说，哪怕是财会办的老贺与老王一起出手，他们看完这本账都得好几个月。” “刘叔，你的意思是，老贺和老王是有可能看出你账目的问题？”贾国富大惊小怪地说道。 “你怎么说话的？”秦建设一巴掌拍在贾国富的头上，“你刘叔在招待所担任采购员都十几年了，你看过他出什么问题么？隔三差五还是先进个人呢！” “老贺和老王是可以看出一些问题的，前提是他们真的用心去查我的账。但是，他们哪里有这个时间？”刘强自傲地说道，“而且他们最多就是看出一些问题，但是想抓到我的把柄却非常难。大家都是做财务的，你敢保证他们屁股下面干净？他们敢找我的麻烦，难道不担心我什么时候也去找他们麻烦？” “高！实在是高！”贾国富一副汉奸的模样，然后亲自给刘强点燃了一支香烟。“哟，刘叔这烟怕是专员都抽不到吧？” “说你蠢还真的蠢！”秦建设又一巴掌拍了下来，连本来喜欢护着贾国富的刘强都忍不住想抽他了。“你这话说出去就是告诉全天下，你刘叔手里的钱有问题。只要有这个由头，哪怕那个女人没有查清楚账目也能将你刘叔送进去关着好吧！” 贾国富顿时蔫了，怏怏地窝在角落里不再说话。 被秦建设等人以为正在办公室里辛苦查账的林冬梅出现在了火车站附属医院，说了自己的来意之后，接诊的女大夫笑着说道：“林同志，这种相关体检你得去妇幼保健院。而且以后你真的怀孕了，还要建档追踪。” “还挺麻烦的。”林冬梅只是微微抱怨了句，不过她也晓得后世国家对生育期妇女关注程度，都恨不得这些妇女每周检查一次，万一有啥问题还能早发现早解决。 “就是因为麻烦，所以很多人都懒得去。”女大夫开了一张转院通知给林冬梅，“但是真的按照人家保健院的措施来，危险指数小很多，而且新生儿也没啥大毛病。” “行，我不会因小失大的。”林冬梅接过大夫的转院通知单，然后就出门与周晓汇合了。 “医生建议我去妇幼保健院那边体检，因为那边会更专业点。以后真的怀上了，也建议我们在保健院那边建档并定期检查。”林冬梅对周晓说道。 “那没问题。”周晓点点头，“信医生的话，绝对错不了。” 两人出了医院，在前往公交车站的路上，周晓忽然压低嗓门问道：“你那些药不会有副作用吧？” 林冬梅说道：“是药三分毒，只不过是副作用大还是副作用小的问题罢了。你放心，那些药停了之后，三个月到半年之后就没什么影响了。” “那我们就再等半年。”周晓慎重地说道，“你到时候体检的时候也看看有啥不对的地方，然后问问医生该如何处理。” 此时的桃江市只有中心医院、中医院和妇幼保健医院。其中中心医院和妇幼保健院都在行署那边，所以从火车站过去还是费了点时间。 林冬梅将转院单交了上去，然后医生很快就开了一堆的体检单。不过此时的医疗水平比不上后世，所以大部分检查都在一个上午就完成了。 “就目前出来的结果来说，你很健康。”医生对林冬梅说道，“不过具体的诊断说明要等明天所有结果出来之后才能确定。” “那我明天大概什么时候能过来？”林冬梅问道。 医生想了下，“你明天大概十点左右过来吧。我给你开张病假条，免得耽误你上班。” 此时请病假虽然会影响全勤奖，但是至少不会在考勤档案上留下啥污点。 从保健院出来，林冬梅给正在等候区的周晓一个大大的笑脸，“放心，啥问题都没有。不过要明天才知道最终结果。” “那需要我明天来送你么？”周晓问道。 林冬梅扬了扬手里的病假单。“算了，你又没有病假单，走事假对你不大好。而且现在还没到我走不动的时候。” “那好，如果有啥问题记得给我办公室打电话。”周晓嘱咐道。 从保健院出来，林冬梅看了下自己的抽盲盒奖励。居然是系统贴心送上的备孕保健套装，而且还附赠了详细的服用说明。其中林冬梅最期待的还是叶酸，毕竟现在国家还没有了解到叶酸的重要性，很多医生都还称呼叶酸为“维生素M”。所以这东西不仅不好买，估计很多医生还会一头雾水地搞不清楚状况。 回到招待所后，林冬梅将自己的病假单交给了贺巾帼，贺巾帼惊讶地说道：“所长，你这是打算备孕了啊？” 林冬梅点点头，“不过我估计真正备孕要到半年后，现在只是检查下身体状况。” “那行。”贺巾帼点点头，“您如果真的怀上了，记得跟我说一声，站里对孕妇有很多福利待遇的。” “那到时候麻烦你了。”林冬梅笑着走回自己办公室。 “她这是不打算查那边了？”陈莉莉有些不满地说道，“那前几天搞那么大声势做什么？” “莉莉！”贺巾帼提高了一点嗓门，“你这是打算引火烧身么？他们对付不了隔壁的所长，但是对付你可不是什么难事。” 陈莉莉嘟起嘴，但她也知道贺巾帼是为自己好，所以干脆地闭上了嘴巴。 第329章 研讨会开始 林冬梅去妇幼保健院体检的消息很快就在招待所里传开了，这下也终于让餐饮部的那些人放下了心。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拿回体检报告的林冬梅在办公区里慢慢地踱着步，然后就走到了东侧的楼梯口。这边的楼梯口已经堵死，平时基本是当成杂物间在使用。但是当初给每个楼梯口预留的清洁工具存放间还是保留着，只不过在一些杂物的堵塞下慢慢被人忘记了而已。 林冬梅走到杂物边，发现在杂乱无章的堆砌中居然有个若有若无的小通道。小通道刚好就在办公区走廊的盲区，因此只要进出的人动作稍微敏捷点就压根不会引起任何人在意。林冬梅一边往里走，一边感叹李彤居然能发现这么大一个地方。 通道的尽头豁然开朗，窗外的光线透过杂物间的空隙将这里照亮。房间的门刚好在一个短走廊的拐角尽头，所以外面的人哪怕仔细看也看不出这里的秘密。门上有个锁孔，锃亮的锁孔显示这里应该是经常被开启。虽然这算是唯一的泄密点，但如果都发现到这里，泄不泄密已经没意义了。 林冬梅拿出李彤给自己的钥匙，打开门就走了进来。 “我还在想你要什么时候才来这里呢。”李彤坐在沙发里，膝盖上盖着毛巾被，然后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看着林冬梅说道。 “你这地方可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哪里敢随便来？”林冬梅坐到李彤对面的沙发里，“贺巾帼她们可是随时关注我的行踪。” “你放心好了，贺巾帼一般不会到走廊上来，她要去找你也是走你们之间的那扇门。”李彤给林冬梅倒了一杯热茶，“你知道为什么么？” “不知道。”林冬梅摇摇头，端起茶杯慢慢地吹着气。 “我如果是你的话，当初随便空降一个部门也比来招待所好。”李彤说道，“为什么站长当初费劲想安排他的人手进来却又偃旗息鼓？因为他知道这就是个陷阱，谁跳进来谁倒霉。等你给他们趟完雷后，站长的人就能来摘果子了。” “可你不也是那么想当所长么？我还是因为不清楚情况才跳进来，你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林冬梅嘴里也没放过李彤。 “我和你不一样。”李彤有些落寞地说道。 不过还没等林冬梅问为什么，李彤忽然不满地说道：“你这查账怎么查到想去生孩子了？” “查账和生孩子冲突吗？”林冬梅笑着反问道，“我要生孩子起码还得一年半，难道我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还搞不定那群硕鼠？” “你真以为他们的账目有什么问题么？”李彤冷笑道，“我和财会部的贺阿姨是亲戚，她明确告诉我，餐饮部的账目上压根找不到问题。” “不，我已经找到一些问题了。”林冬梅却说道，“只是我现在需要其他一些证据来证明我是对的。” “你需要我帮你什么么？”李彤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现在只需要好好配合我刚好这次行署研讨会的接待工作就可以了。”林冬梅笑着说道。 “这不是公开让让人知道我们俩结盟了么？”李彤不解地问道。 “接待工作做好了，最起码可以扭转外界对我们的看法。”林晓梅解释道，“同时谁是首功，这还不足以让我们吵起来么？” 李彤脸上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我果然没有找错人。——我每天上午十点左右会在这里待半个小时，此外就是下午四点左右也会待半小时。” “你这时间倒是蛮闲的。”林冬梅有些调侃地说道。 “没办法，客房部主任可是需要到处走来走去的。”李彤笑着说道，“我这边先走了，你等会再走吧。” “行，横竖你这里的茶水点心就归我了。”林冬梅说道。 “你还缺这个？”李彤笑着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林冬梅此时才有心思仔细打量这个房间，这个房间大概只有招待所标间的三分之一大，中间一圈沙发和电热炉就占走大半的空间。房间本来是有窗户的，但是已经用报纸糊上了，同时还拉起厚厚的窗帘。房间的灯泡非常暗，几乎就是能让看清的程度而已。沙发应该是招待所淘汰的，但是收拾得非常干净清爽，甚至还能闻到那种古早的肥皂味。 林冬梅略微坐了会，离开的时候直接将房间的总开关给关了。这里的易燃物太多，万一短路引发火灾那就是大灾难了。 从秘密基地出来，林冬梅回到办公室。而似乎是感应到林冬梅回来了，贺巾帼拿着文件走了过来。 “所长，这是和行署那边沟通好的人员住宿表。”贺巾帼说道，“我们每天还要负责这批住宿人员的早餐和晚餐，但是第一天和最后一天因为有接风宴和饯别宴，所以就不需要我们额外提供伙食了。” 在贺巾帼的说明下，林冬梅看完了报表，然后说道：“表格没有问题，但是那个‘绿色通道’的安排呢？” “站长办那边原则上同意我们的绿色通道，但是要我们安排人过去负责接待。”贺巾帼说道。 “那没有问题，就让前台部那边安排人过去吧。”林冬梅说道，“对了，该有的加班补贴都会有。此外，还让保卫办的人安排两个人过去，算是帮忙维持秩序吧。” “我这都记下了。”贺巾帼说道。 绿色通道这东西在此时还算是比较特殊的设定，所以林冬梅特意去检查了一番。她将细节都交代清楚之后，也让火车站客运处的人如获至宝。 “咱们是不是也能引用下？”有人对客运处主任问道。 主任摇摇头，“什么人能走，什么人不能走？你有标准么？你敢定标准么？” 不得不说此时的人都很命啊，客运主任一下就看到了最大问题。林冬梅可以搞，是因为上面有个行署在买单。但火车站主动搞的话，那被有心人举报上去，估计他这个客运主任也差不多到头了。 第330章 意外的收获 如果可以的话，刘文辉压根就不想来参加这个什么研讨会。只是现在气氛越来越糟糕，学校里也是基于保护自己的立场才安排自己暂时离开学校。坐在火车上，刘文辉一边抽着香烟一边想着在研讨会上说点什么。总要说点啥，万一以后出了什么事情，这里好歹也是一份香火情；但又不能说太多，要不然香火情没结下就要被送去学习班。 火车缓慢地停在了桃江站，刘文辉跟着下车的乘客走上月台，然后朝着出站口走去。只不过让刘文辉有些诧异的是，出站口旁边挂着一个很大的条幅，上面写着“研讨会嘉宾绿色通道”。刘文辉立刻想起自己出发前，有人专门嘱咐过自己，一出站就有人负责接站。 刘文辉于是走了过去，然后将自己的邀请函和介绍信拿了出来。负责登记的女同志看完之后就微笑着说道：“刘老师，您就沿着这边的通道直接出去。您不需要出站，我们直接安排您去招待所休息。” “那会议那边怎么参加呢？”刘文辉有些好奇地问道。 “您的房间里有相应的资料，上面会说明你们这几天的食宿是如何安排的。”女同志微笑着回答道。 刘文辉点点头，就沿着女同志说的那条单独隔出来的通道快步走向前。和其他出战的乘客不同，他在一个地方和他们拐向了不同的地方。 再走几步后，刘文辉就看到了火车站招待所的招牌，于是就径直走了进去。 和其他招待所那种冷淡的风格不同，火车站招待所使用了米黄色、浅橙色等暖和却不刺激的颜色为主色调。同时前台登记的大厅都放着绿色盆栽，给客人小憩的沙发茶几上则摆着水果，而前台登记的台面上则是放着几个插满红色月季花的花瓶。这都让刘文辉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而且前台登记台的后面还贴着所谓的“服务禁语”，表示入住的客人可以因为服务员说了这些禁语而投诉他们。 刘文辉再次拿出自己的邀请函和介绍信，负责登记的前台同志飞快地查询这名单，然后微笑着将钥匙和一红一蓝两张塑料片交给刘文辉。 “这是您房间的钥匙，您的房间在5楼的512房间。”前台同志说道，“这红色和蓝色塑料片分别是午餐和晚餐的用餐券，每张用餐券都是标准的三菜一汤。我们今天晚上查房的时候会给你们发明天的用餐券，届时会多一张黄色的早餐券。” “谢谢你们，你们真的是太热情了。”饶是情绪不怎么好的刘文辉也被这些服务员的态度给感动了。 走到5楼后，刘文辉看到了512房间，于是掏出钥匙开门。 此时房间里已经有个中年男子正坐在靠窗的沙发椅上抽烟。他看到刘文辉走进来，立刻掐灭了烟头，起身说道：“你好！想来您也是来参加研讨会的吧？我是孙华。” 刘文辉也介绍了下自己，然后就找到另一张空床开始放置自己的行李。 “对了，这是研讨会的详细安排。”孙华将两张纸递给刘国辉，“因为我们住在这边，所以我们相对比较麻烦，因此最好记住上面的安排。” 刘文辉接过文件，感谢了孙华。文件上的内容其实就是提醒大家每次接送大家的车辆是什么时候出发，以及如果错过用餐时间该如何办等细节。 “这次的研讨会安排得很到位啊。”刘国辉有些感慨地说道，“几乎都不需要我们操心。” “据说这次是因为招待所这边的所长跟行署那边提议才安排的。”孙华一副我知道大八卦的模样说着后面的细节。 听完孙华的说明后，刘国辉点点头，“这位所长还是有些真本事的，这个招待所能找到这样的负责人也是件好事。” 随着研讨会的嘉宾陆续入住，招待所的房间也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因为桃江站是全国重要的中转站之一，此时很多地方之间是没有直达火车的，所以转车就成了不少人外出的必选。也因为如此，中转站的招待所常年都是房间非常紧张的，特别是遇上客运潮就更加尴尬了。往年招待所可是有开所谓的走廊铺位以及大通铺，但林冬梅现在要求这种不符合服务标准的房间全部取消掉。 “现在我们的普通房间入住率已经超过80%？”林冬梅询问前台部主任李红道，“那特殊房间呢？” 所谓的特殊房间就是在六层主建筑后的那排两层楼建筑，这套建筑里都是所谓的两室一厅的套房，主要是给有级别的人物入住的。 “特殊房间那边需要看级别，一般情况下是不动用的。”李红回答道。 “我明白了。”林冬梅点点头道，“你这边有最近几年我们招待所的入住情况数据么？如果有的话，尽量提过最详细的数据给我。” “这些报表很多，可能需要您去档案室自己看了。”李红有些为难地说道。 “这也没问题，反正档案室就在我办公室的对面。”林冬梅说道。 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李彤却是莫名看了林冬梅一眼，然后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地在那放空。 下午的时候，林冬梅在老地方找到了李彤，此时的李彤正在那喝着咖啡。 “你这居然还有咖啡？”林冬梅有些惊讶地说道。 “我们这以前也接待过国际友人，所以有一部分滇省咖啡的配额。只不过，这配额没到你手里就没有了。”李彤略带挑衅地说道。 “看起来这些硕鼠还真的是目中无人呢。”林冬梅倒也没有生李彤的气。 “你是不是打算增加客房数量了？”李彤忽然问道。 “我觉得我们可以修建那种大通铺形式的低等级普通客房。”林冬梅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 “话说不是你要求我们取消走廊铺位和临时大通铺么？”李彤反问道。 “这里的确有我思虑不周的地方，但是走廊铺位和临时大通铺还是有很多隐患，尤其是账目对不上会有很大麻烦的。”林冬梅提醒道，“所以还不如修一些大通铺的房间。我们既可以按照我们的价目表提供房间，同时也能保证这些住户最起码的住宿条件。” “所长同志，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李彤笑着说道，“站长可是舍不得掏钱的。” 第331章 临时的盟友 “贺巾帼同志，你联系下地区供销总社和桃江市供销社的负责人，我这边希望能抽个时间去拜访他们。”林冬梅吩咐道。 贺巾帼点点头就开始去安排了，而林冬梅则开始想着要聊些什么。虽然火车站供销社可以利用铁路系统的供销社获得物资，但这部分物资并不是很多，一些基础物资还是需要本地地方供销社供应。地区供销总社是一个管理单位，只负责分配配额，实际执行配额发放的则是各市各县的供销社。因此林冬梅去拜访他们也是应有之义。 “林所长，桃江市供销社主任李文明说明天上午可以与您见面，而桃花江地区供销总社主任朱安则约在了下午。您觉得如何？”贺巾帼询问道。 “没问题，我明天上午先去拜访李主任，下午再去拜访朱主任。”林冬梅确认道。 次日，林冬梅坐着李钢开的车到了桃江市供销社总部。其实这里同样也是桃江地区供销总社的总部，只不过两家单位没有在同一栋办公楼而已。现在桃花江地区才刚刚成立，为了节省资源，基本上地区部门都和市部门安排在一起。 “李主任！”林冬梅刚下车就看到桃江市供销社主任李文明站在办公楼大门那等着自己，于是林冬梅立刻拿出百分百热情。 林冬梅和李文明其实是有过几面之缘的，红旗养殖场的鸡蛋曾经也供应给过桃江市供销社，帮桃江市供销社解决了一个供应短缺的问题。因此李文明才特意出门迎接，算是对上次帮忙的一个感激。 “林所长，没想到才半年不见，你就到桃江火车站招待所了。”李主任颇有些感慨地说道。 桃江市缺乏重工业，仅有的棉纺厂、服装厂都是轻工业，所以真要论哪个单位最舒服的话，那火车站肯定是名列前茅。哪怕是他身为供销社主任，他也对火车站供销社那边的物资供应是觊觎不已。如果论粮油和副食品供应，桃江市火车站供销社可能不如桃江市供销社；可要论缝纫机、收音机、自行车这样的稀缺工业品，整个桃江地区的人都知道要去桃江火车站供销社去找找看。 “我就是建设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哪里需要我就去哪里。”林冬梅显然不想谈自己被调任的理由，于是给了一个含糊其辞的原因。 李文明自然也是人精，听到林冬梅这番话就没有再聊这个话题，而是开始寒暄起今天的天气来。 到了供销社主任办公室，办公室主任将茶水端上后，李文明笑着说道：“林所长，你这次来找我应该不只是来认认门吧？” “当然不是认认门，目的还是要看看我们和你们签的供货合同。”林冬梅笑着说道，“换了我这个新所长，我也得大概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吧？” “这个自然没问题。”李文明点头同意了，“这些合同都在档案室里放着，你只要写个借阅申请就可以了。——不过作为当年林场长曾经帮过我的回报，我只想提醒您一句，这些合同里应该没有你想调查的那些东西。毕竟我当初也好奇那些人是怎么在我眼皮底下搬走那些东西的，但是我私下查了一年，什么证据都没有。” 林冬梅丝毫不怀疑李文明也会调查这件事，他李文明可是桃江市供销社的负责人，如果未来出了什么问题，那么他就是第一个倒霉的人。可问题是李文明自己没有参与到这个窝案里，什么利益都没沾到却要为此付出大代价，他不认真调查才奇怪。可是既然连他这个供销社的地头蛇都查不出什么端倪，林冬梅这边就更困难了。 “看看总没问题吧？”林冬梅笑着说道，“而且万一真的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对李主任也是件好事啊！” 李文明的笑容更加真诚了，“但凡林所长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 林冬梅点点头，“大家各取所需。而且未来我们还有很多合作，希望我们能成为互相配合的好同志。” 林冬梅和李文明聊了一些供销社以往弊案的特点，希望能够就此找到这次窝案的证据。两人聊到中午，李文明忽然说道：“我请林所长吃个便饭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林冬梅答应了下来。 此时的所谓接待餐也是在各家单位的食堂，而且标准是三菜一汤不能超过。林冬梅和李文明吃着饭的时候，林春兰忽然走了过来。 “大姐！”林冬梅没想到他们培训班的学生也安排在食堂吃饭，“你也在这边吃饭啊？” 林春兰自然认识李文明，所以只是笑着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这位是林所长的大姐？”李文明打探地问道，“我可是听说她在这次培训班上表现非常优异。” “她是想上调到市里，我姐夫刚刚才被安排到地区粮油站。”林冬梅说道。 李文明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然后笑着说道：“以你大姐这样的成绩，地区供销总社哪怕不要，我们市供销社可不会不要这样的人才。” 林冬梅听明白了李文明的暗示，她只是笑笑，然后将话题岔开了。 和李文明吃完饭后，林文明吩咐办公室主任在招待所安排一个房间让林冬梅休息下。 下午两点，林冬梅就出现在朱安主任的办公室。 和李文明的态度比起来，朱安的态度显然要糟糕许多。 “林所长，是什么风将您吹到我这里的？”朱安冷冷地问道。 “朱主任，好久不见，没想到您还是风采依旧。”林冬梅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来找您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抓我们招待所的那窝老鼠。” “你们招待所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朱安略带讥讽地反问道。 “如果我将这个窝案查了出来，而您这边毫无表态的话，你觉得您的上级会不会认为您是无所作为的？”林冬梅问道。 朱安脸色严肃了点，但还是问道：“尽管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但是这件事在地方上都十几年了。你觉得靠你就能解决？” “最起码我已经知道问题在哪里了！”林冬梅说道。 第332章 虎无伤人心 林冬梅知道仅仅靠一次两次谈话是无法将朱安说服的。和李文明不同，招待所那群硕鼠不管贪污了多少金钱也对朱安的工作构不成任何负面影响。甚至从某个角度来说，只要这件事没有暴雷，硕鼠的贪污从某个角度来说也是帮朱安在做业绩。可以说，朱安算是这个贪污窝案的被动受益人之一。 但是林冬梅却知道朱安不是一个愿意与这些蝇蝇苟且之辈狼狈为奸的人。以前两人分属不同立场，为了各自的利益自然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现在林冬梅已经调离了养殖场，两人的根本冲突就完全消失了，而且以朱安这种正直性格的人来说，他也是瞧不惯那群贪污之徒的。因此林冬梅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来说服他了。 就在林冬梅这段日子在外面拜访供销社、粮站、副食品站各单位的负责人时，贾国富那躁动的心又变得不安分起来。 “师傅，你说那个小娘们这些天总在外面是啥意思？搞得自己比站长都还忙！”贾国富抽着烟不满地说道，“而且每次我给她精心做的菜，她都没个表示！” “就你那厨艺水平骗骗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寡妇还差不多，想让我们那位所长因此对你高看一二，你怕是白日梦没做醒吧？”秦建设从来不惯着自己的徒弟，“你看看人家的穿着和谈吐，那是真正在外面见过大世面的人！搞不好人家连京城的老莫都去吃过，你那种菜色能落到她眼里？” “可师傅你不是说让我去勾搭她么？”贾国富委屈地说道。 “你以为你那‘三板斧’能起作用？搞不好落在人家眼里就跟看猴戏一般好笑！”秦建设吐槽道。 “老秦，别成天骂你徒弟了！你徒弟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刘强一边拨弄着算盘珠一边劝解道。 “刘叔，我媳妇又怀上了。”贾国富高兴地说道，“我马上又要当爹了。” “哦？那提前恭喜你了。”刘强眼皮挑了挑，但嘴里却平静地说道。 “老刘，你说我们要不要去举报这小娘们一下？成天不在招待所里，这完全是不将招待所工作当回事啊！”秦建设说道。 “你觉得这个举报有用？”刘强冷笑着反问道，“除非发生什么重大事情，否则哪个单位的领导是每天都在办公室里等着下属上门的？而且人家去的单位都是供销社、粮站这些和我们有工作往来的单位，你敢说人家不拿招待所的工作当回事？” “问题是，这个判断标准可是在上级领导的心里。如果上级觉得你不是，那你再怎么解释那都不是。”秦建设笑着说道。 刘强这次没有再笑，而是严肃地想了想，最后说道：“你是说站长那边？” 秦建设点点头，“站长那边可不愿意相信这小娘们。” 刘强点点头，“那我们的确可以点一把火试试。” 隔周周一清晨，林冬梅刚刚到自己办公室落座就看到贺巾帼敲门走了进来。 “所长，刚刚接到站长办公室那边的电话，说让你马上过去参加今天的管理工作会议。”贺巾帼说道。 “管理工作会议不是车站业务部门负责人才参与的么？我们这些附属部门连列席都不需要啊？”林冬梅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起身拿起了自己的工作包。 “我也不清楚，站长办那边也没说明是怎么回事。”贺巾帼回答道。 跟着林冬梅走到楼梯口，贺巾帼忽然说道：“所长，按照以前的例子来看，应该是站长对您的工作有严重的不满。为了方便后续解除您的职务，他会在管理工作会议上说出你的错误，然后借此在接下来的会议里开始走相应的程序。” 林冬梅点点头，然后说道：“谢谢你，巾帼。” “不客气。”贺巾帼说道，“您是最近几年唯一一个试图让招待所变好的所长，我希望您能继续留下来。” “放心，我不是那么容易被赶走的。”林冬梅笑着说道。 和贺巾帼话别后，林冬梅快步离开了招待所并赶到了管理工作会议所召开的办公室。 进入会议室后，林冬梅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打算坐下来，可站长却似乎就等着她到来。 “今天的管理工作会议有一个比较重要且非常严肃的问题需要讨论。”站长板着脸说道，“招待所负责人林冬梅同志到了么？麻烦做到对面那个空位上。” 林冬梅站起身看了看那个位置，刚好就是站长的对面，一副受审的待遇。但是她并没有害怕，而是淡定地朝那个位置走了过去。 “各位同志，早上好！我就是招待所主任林冬梅。大家可以叫我林同志或小林，谢谢！”林冬梅说完就平静地坐了下来，并将公文包放在自己的脚边。 “小林同志，你是省局领导特别推荐给我们的人才。本来我对你也是充满期待，但是你最近的表现却让我非常失望。”站长叹息地说道，“我们这几天接到了好几封针对你的投诉信，说你丝毫不将招待所工作放在心上，每天都是在外面花天酒地。” “站长同志，我想知道这几封投诉信是实名举报还是匿名举报？”林冬梅问道。 站长一噎，随后看了看身后的秘书。秘书连忙凑到耳边说了几句，然后站长继续说道：“这是保密内容。” “身为被举报人，我当然无权知道举报人的身份。但是举报信件是实名举报还是匿名举报，这可不是保密。国家对被举报人也是有一定保护的，比如这种突然出现的大量的针对同一个人同一件事的匿名投诉如果查无实据是完全不会通知被举报人的，也不会公开。”林冬梅说道，“但如果是实名举报的话，那现在向我问话的应该是调查科的同志，而不是您。站长同志，您越权了！” 林冬梅这一段话仿佛一柄铁锤狠狠地砸在了站长的脸上，让其他部门的负责人看向站长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戏谑。 第333章 人有害虎意 “小林同志，现在是就你的错误进行问话，不要扯一些有的没的东西出来！”站长忍不住拍了下桌子。 “站长同志，您这打算搞一言堂，堵住我的嘴么？”林冬梅眉毛也竖了起来。 前文就提及过这个时代相对独特的管理制度。通常来说，像火车站站长这样的职务放到后世也应该是一家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才对吧？但事实上他们的权力仅仅只是相当于后世的首席运营官而已。而且在此时的某些单位因为还设立了诸如生产厂长、业务站长之类的职务，所以站长的职务甚至还不如首席运营官而只是相当于行政总监罢了。之所以这么说，因为作为一个最高负责人，如果手里没有握有人事权和财务权的话，那这个负责人的权力基础就起码架空了一大半。 这自然就是林冬梅敢在管理工作会上和站长对着拍板的底气，真正能对林冬梅职务进行调整的只有省局的领导，站长只有建议权。只要林冬梅自己没问题，站长的建议权在省局领导耳朵里就是他“不会团结”的问题。届时指不定是谁被省局领导给调走呢。 林冬梅这个问题让站长顿时哑了火，他要是敢继续和林冬梅这样怼下去，等会就该工会领导过来找自己谈话了。 “小林同志，那就请你对举报内容进行解释吧！”站长只好暂时退一步。 “我这段时间外出主要是拜访市里及地区的与我们有业务往来的相关单位，比如市供销社、地区供销总社等等。”林冬梅也收起了脾气，平静地回答道。“我每次外出都按照流程与办公室主任贺巾帼同志进行了说明，这点可以请贺巾帼同志提供登记文件予以证实。同时我外出都申请了用车，这点可以请我的驾驶员李钢同志及调阅车队用车记录予以证实。如果站长觉得这些证据还不可信的话，可以去我刚刚提及的相关单位申请调阅他们的拜访记录。” 站长现在觉得有些坐蜡了，他没有想到林冬梅这个年轻的小媳妇居然将官场这套玩得如此顺溜。而林冬梅如果知道站长的想法，只会嘲笑他小看了后世职场对于各个工作岗位之间的分工和确认了。后世的打工人，哪个没有被OA系统上的申请和审批程序给折磨得崩溃过？尤其是碰上重要事务，除了OA系统走流程之外，还要用工作邮箱留下彼此交接和确认的证据。 林冬梅这一番反驳让大家对站长的态度更加鄙夷了，大家都知道站长对招待所所长这个职务觊觎许久。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越处于上面的人对规矩越看重。因为规矩如果被破坏，损失最大的人还是身处高位的人。结果现在站长居然撕破脸来破坏规矩，而且最重要的是都如此不要脸了还没有达成目标。一时间大家对站长的尊重降到了冰点，甚至几个排在站长后面的人都在想要不要推波助澜送这位站长滚蛋算了。 “即便如此，你频繁外出难道不会对你的本职工作造成耽误么？”站长强词夺理地问道。 会议室里此时已经有人露出了讥讽的笑容，人家一个部门的负责人会不会对自己本职工作造成耽误那是人家自己的事情。只要人家年底考核通过了，那就是没有任何问题。能问出这么没有水平的问题，可想此时这位站长的内心已经慌乱到何等地步了。 “我就是为了本职工作。”林冬梅掷地有声地说道。 林冬梅将地上的公文包拿到桌上，从里面掏出几份文件分别递给了站长、客运部主任、后勤部主任等几个人。没有分到文件的人也纷纷凑过去瞄了一眼。 “这是我们与地区行署合作接待研讨会嘉宾设立绿色通道的同时，我让我们所前台部的同志针对乘客做的问卷调查。”林冬梅说道，“文件第一页是调查表，第二页是调查结果，第三页到第五页是数据分析。我想要说的是，我们的乘客同志一直有很重要的需求没有得到满足，那就是他们的用餐问题。” 大家看完文件后都对林冬梅露出赞赏和惊叹的表情，因为这样的调查报告能很好地说明问题和给出相应的解决办法，而且这套调查还完全契合教员同志所说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众所周知，我们桃江火车站是江南省最大的火车中转站，同时也是全国一级中转站之一。每天需要在候车室暂留等候转车的旅客数量是非常多的。”林冬梅说道，“他们由于没有办理入住手续，所以是无法在我们招待所食堂用餐；同时他们也不是我们的职工或家属，所以他们也无法在我们的职工食堂用餐。如果他们去市内的食堂用餐，他们一方面不熟悉桃江市，另一名他们也要担心会不会因此错过转车。所以我才想在招待所设立一个快餐部，为这些中转旅客提供快餐服务。” “招待所不是有餐饮部了么？”后勤部主任问道，“为什么不直接用他们呢？” 林冬梅当然不会说我就是为了架空他们才设立快餐部，而是回答道：“招待所由于其特殊性需要24小时提供餐饮服务，为了不顾此失彼才有这个想法。” 后勤部主任点点头，如果真的让餐饮部来做，那有可能是两边都没做好，最后得不偿失。 “那有这么多人手么？”一直保持沉默的副站长此时张口问道。“就算我们通过了这个计划，现在找省局要名额也来不及了。” “我们首先小规模测试下，按照一日三餐的用餐时间定时供应，这样人手需求规模会相对较少，同时也便于我们后期调整。”林冬梅说道，“在试点期间，我想过了，客运部和职工食堂那边不是有刚刚完成培训的新人么？能不能请两边的负责人支持下我们啊？” 林冬梅装可怜地看向客运部和后勤部，两个部门的负责人顿时笑了起来。 第334章 朋友多多的 对于大部分职工家庭来说，最不希望看到的一件事就是自家孩子被安排去下乡。因为孩子一旦下乡就意味着失去城镇户口，除非未来自己孩子能自己闯出来，要不然就只能在农村一辈子。但是现在下乡几乎是强制的，除非你家只有一个孩子，否则多出来哪怕一个孩子都必须去下乡。当然，你要是能给自己孩子找到工作那也可以不用下乡。 可现在偏偏风波四起，经济形势一片混乱的情况。别说别的单位了，连自家单位都没有多余的岗位。除非你自己退休让位，但现在退休几乎都没有到年龄，那退休后享受的待遇那可是要差一大截。有些单位也会想一些办法，比如打擦边球组建一些集体企业或街道企业来安排自家子弟，甚至不惜扩大学徒工的规模来缓冲一段时间。 可不管是去集体企业、街道企业，或是去当学徒工，那都意味着“没多少钱”。最后的结果无非是孩子被强行留在城里，但全家人的生活水平几乎要下降好几个层次。一个月、两个月，大家念在都是兄弟姐妹的份上还会忍一忍；但一年半载之后呢？多少兄弟因此阋墙，多少姊妹因此破脸，最后父母落泪、家宅不宁。所以林冬梅提议组建新部门并优先照顾本单位子弟的时候，各部门负责人看林冬梅的眼神立刻和气了许多。不管人家是不是空降来的，就冲着人家想办法安排自家子弟就业那就是自己人。 作为这次受益最大的客运部和后勤部，两个部门的负责人都热情地邀请林冬梅会后一起聊聊，看看新部门人员如何配置。偏偏客运部和后勤部又是整个火车站员工数和重要度都仅次于技术部的两大部门，有了这两个部门带头支持林冬梅，再加上技术部顾忌兄弟部门调度部里还有人家林冬梅丈夫而选择中立，于是会场的气氛顿时就变了。 站长此时哪里不知道大势已去，看到素来不插手站内事务的副站长都出来为林冬梅说话，他可以说是一败涂地。 “既然举报查无实据，那就这样吧。”站长有些颓然地说道。 “站长同志，既然是正规的举报，按照流程还是交给调查科的同志去负责吧。不管我最后有没有问题，我都希望这是一个符合规矩的结果。”林冬梅严肃地说道。 “就按你说的办。”站长站起身，“散会！” “林所长，我们可都说好了，明天就这件事要好好地聊一聊呢。”客运部主任在大家临走前还郑重地提醒了一句。 “忘不了的，胡主任的。我到时候在办公室煮一壶好茶，就等着您和黎主任大驾光临。”林冬梅笑着说道。 林冬梅没有走在最前，而是等到周晓也出来。周晓是调度部的副主任，他是有资格列席旁听会议的。当时林冬梅进来的时候，他就惊讶了一下。然后听到这次会议是要调查林冬梅，周晓的脸色就立刻变得严肃起来。还好事情最后有惊无险，否则周晓都要破坏会议规矩而发言了。 “招待所里面的事情已经乱到这个地步了？”周晓在林冬梅身边轻声问道。 两人是夫妻，所以林冬梅并没有瞒着周晓。而且林冬梅有些事也不方便自己出面，所以也拜托周晓去调查了一些事情。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餐饮部的人急了，所以找了人匿名举报我。但是咱们那个站长心心念念让他那个外室女人接手我的职务，所以算是半推半就当了他们的刀子。”林冬梅有些遗憾地摇摇头，“都做到一个一级站的站长，怎么智商这么低？我有没有渎职懈怠，问问我的办公室主任不就行了？人家贺巾帼都还不是我的心腹，压根不会为了我而欺瞒上级领导的。还有那个李钢，真当我看不出他就是站长那边的人？结果他自己放在我身边的探子都不信，愣是被几封举报信弄得乱了神。唉，我估计他这个站长迟早要出事。我还以为我们可以躲在这里安静地过日子，结果没想到对方自己就是个随时要爆炸的炸弹。” “放心好了，不管外面再怎么风高浪急，也没有办法撼动这里。”周晓安慰道，“毕竟国家一条南北动脉和一条东西动脉在这里汇合，如果再算上其他几条重要支脉，这里一旦发生什么，那整个铁路运输都要出大事的。” “你去上班吧！”林冬梅笑着说道，“今天晚上你煮饭，我想吃你做的老京城炸酱面！” “行啊。”周晓点头答应了下来，“我记得你上次买的面很不错，我给你做我姥姥最擅长的手擀面。” “你这么一说，我对晚餐的期待值可是提高了很多。”林冬梅说道。 “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和自己老公寒暄了一阵之后，林冬梅就回到招待所上班去了。 通常来说，这种大单位里的八卦是传得最多最快的，尤其是涉及领导的。如果这个领导有能力或口碑不错，那八卦传不了多久就会自然消失；但如果这个领导不得人心或能力平庸的话，那八卦传到最后反而还会添油加醋。而这次林冬梅在管理工作例会上舌战站长的八卦显然是后者，因为等林冬梅听到这个八卦的时候，版本已经是站长被林冬梅骂的痛哭流涕。 “你们觉得有可能么？”林冬梅有些无奈地看着所长办公室的几个人。 虽然现在林冬梅在招待所还没有什么嫡系人马，但起码她和距离自己最近的办公室成员们的关系要亲密了许多。连不爱说话的林颖这次也很好奇地问起会议上的细节，并对林冬梅的表现赞叹不已。 “所长你还是太客气了！要是我这么被对待的话，我立刻就找工会的人反映！”林颖说道，“这太欺负人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林冬梅笑着说道，“年轻人有锋芒是好的，但是人在社会上生存还是有适当收起自己的尖刺才行。” 林颖撇撇嘴，显然没有将林冬梅的劝告放在心上。但是林冬梅也不觉得有什么，自己又不是什么先哲圣贤，哪能说服所有人都信任自己？ 第335章 两主任来访 第二天，客运处的胡主任和后勤处的黎主任几乎是上班没多久就赶到了招待所林冬梅的办公室。 “胡主任、黎主任，你们吃了早饭么？我们招待所的早餐可是独一份的哦。”林冬梅将两位主任引至待客区坐下，然后吩咐贺巾帼将自己的那套茶具端了过来。 “早就听说你们招待所食堂的早餐在桃江市乃至整个桃江地区都是有名的，可惜平时就是不对我们内部职工开放，这次我可要好好地吃一顿。”黎主任是个爽朗的中年肉壮男子，嗓门也是颇高的。 “既然都来到我们地盘了，肯定要好吃好喝招待好两位主任啊！”林冬梅笑着说道，然后转身对贺巾帼说道，“贺同志，你带上李钢同志去一趟食堂，将我们食堂有名的早点都带一些回来。” “我知道了，所长。”贺巾帼微笑着应了下来，然后就离开了办公室。 “请坐，我这有不错的茉莉香片，请你们品品。”林冬梅一边说一边开始泡起茶来。 倒不是林冬梅舍不得拿自己的那些顶级茶叶出来，实在是那些茶叶拿出来就不好解释出处了。国家现在重点还是发展粮食生产，所以除了少数知名茶产地还维持着一定量的茶叶出产之外，很多普通的产茶地已经不生产茶叶了。现在去别人家能喝到由茶沫子煮泡的“生产茶”就已经很不错了。哪怕是火车站站长那里待客的茶叶也不过是能看茶叶叶片罢了，产地什么的是没法讲究的。 “这茶汤茶香一出来就知道是闽省的茉莉花茶啊！”黎主任感叹地说了一句，然后品了一口赞道，“这已经是出口级别了吧？” 黎主任这话让一旁也在喝茶的胡主任是心惊了一下，他现在对林冬梅的评价又暗暗提升了一级。 “家里亲戚给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用来出口的。”林冬梅没想到这个黎主任居然是个老喝茶的，一口就将这茶的产地给喝出来了。 闽省的茉莉花茶算是我国茉莉花茶的祖宗，制茶历史已经千余年，从明朝开始就是我国对外出口的重要商品之一。建国之后，茉莉花茶依旧畅销东南亚及欧美华裔聚居地，因此也是我国此时对外出口换取外汇的重要物资。如果在闽省本地且有靠近茶产区的话，喝点茉莉花茶还没啥稀奇的。但现在大家人在江南省，还能喝到如此正宗地道的闽省茉莉花茶，这林冬梅的背景怕是没有明面上那么简单了。 “林所长，我想了解下何谓‘快餐’？然后具体又如何操作呢？”黎主任倒是没有胡主任那么惊讶，他随口问道。 “‘快餐’当然突出在‘快’上，顾客要能最快速度买到手。具体来说，我们的菜色大概就分成三个档次，大荤、小荤、素菜；素菜占一半，小荤占四成，大荤占一成。因为我们菜色少，所以不会让顾客有选择困难，同时也便于我们备菜。每个档次的菜价一样，丰俭由顾客自己决定。”林冬梅说道，“当然，我们也会根据季节或某些特殊的节日对菜色进行微调。” 黎主任听完之后点点头，“其实就是一个缩减了许多菜色的小食堂，这样顾客在打菜的时候不用浪费太多时间，能尽快拿到饭菜，这的确不错。——那么，我们将这个食堂放在什么位置呢？” “当然是流动服务啊！”林冬梅拿出了后世常见的移动式快餐摊设计图，“由我们的服务员在候车厅及月台移动贩售，这样我们能尽快服务到所有人。而且一旦饭菜用完，我们还能及时快速补充。同时根据不同菜色的消耗速度，我们还能知道什么菜受欢迎而什么菜不受欢迎。” “那这还真需要不少人手呢。”胡主任也参与了进来，“厨房、送餐员这两块怕是能解决不少子弟的就业呢。” “两位主任，我非常乐于帮助我们的子弟找工作，但我也有句丑话说在前面。”林冬梅说道。 “你说。”黎主任道。 “我只会在条件同等的情况下优先考虑我们的子弟。如果连我要求的及格线都达不到，那就别怪铁面无情。”林冬梅道，“毕竟这是个新部门，如果做不出什么成绩就肯定会解散。我不能为了几个人的饭碗而砸了其他人的饭碗。” “这点你放心，任何部门招工都是要考核的。考核不达标，哪怕是我儿子也不可能被录取。”黎主任严肃地说道，“谁要敢找你走后门，你直接给调查科打招呼，让他们过来抓人。还有，我们的子弟如果进了部门还不服管理，通知纠察队！学习班每天都在那里办着，让他们去学几个月。等什么时候思想改造好了，再来为人民服务！” 有了这样的回答，林冬梅的心才真正地放下来了。她虽然没有经历过那种大型厂企的时代，但是林冬梅后世的祖父母、父母都是国有大型企业的工人，可以说是一辈子都在那里了。 在改制之前，很多大型国企都有那种为了安置本厂子弟还设置的各种附属企业。结果这些企业绝大部分没有为母公司带来一分钱利润，而是一个个趴在母公司身上吸血并最后成为促使母公司倒闭的罪魁祸首之一。因此到了改制的时候，大部分国企的第一步就是剥离这部分资产。哪怕是要割肉吐血卖也在所不惜。这些附属企业不仅不和母公司业务有任何促进或联系作用，还会因为收容太多自己而变成一个个对外封闭的井底之蛙聚会场了。 此时贺巾帼将早点送了过来，林冬梅又招呼起大家用起了早点。 吃完早点后，大家继续聊快餐部的事情。虽然一个上午不可能聊出来所有细节，但是大致框架还是有了。 在回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胡主任忽然问了句，“老黎，你觉得这小丫头行不行？” “在你没有问我这个问题之前，我觉得不行。”黎主任说道，“但你问了，那就表示你已经站在她那边了，你说我如何觉得呢？” 第336章 人蠢心还坏 “老婆，我听说客运处和后勤处那边今天一早就去拜访你了？”周晓看到林冬梅回到家，立刻笑盈盈地问道。 “这消息传得这么快？”林冬梅有些惊讶地问道，“胡主任和黎主任跟我聊了下有关快餐部设置的一些框架问题。” “这还叫快？我中午在食堂吃饭就已经听到很多消息了。”周晓笑着说道，“这下算是报了星期一的仇了！” “他那边我倒是没想过报复，我现在最想对付的还是藏在我们所里的那群老鼠们。”林冬梅回答道。 林冬梅不想去针对站长倒不是她怯弱，而是她不想在这个多事之秋将一些矛盾拉到自己身上来。有一个站长在上面挡着，很多麻烦是不会沾染到他们这些人身上的。另外还有个原因就是林冬梅相对于整个铁道系统来说就是个“外来者”，如果一个外来者将本系统培养的站长弄掉了，那岂不是要成为整个铁道系统的“公敌”？何况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没有人喜欢那种能将自己上级弄倒的下属。 “连匿名举报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都使出来了，可想他们也是真的着急了。”周晓也知道自己媳妇自从上任招待所所长之后最大的压力来源是啥。 “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常规武器。不过他们蠢的地方在于举报错了地方。”林冬梅轻蔑地笑道，“最为重要的是，这种手段在一段时间里只能用一次。用多了，都不用你自己去反驳，你的领导和同事都会主动帮你澄清的。” “我今晚做了打卤凉面，你觉得如何？”周晓问道。 “你连东北那边的面食也会啊？”林冬梅有些意外地说道，“你简直是我的宝藏男孩。” “我是你男人。”周晓显然不想让林冬梅觉得自己小，无论哪个方面。“你忘记了啊？我在冰城工业大学念了四年大学的，多多少少也学了点。不过我可不保证地道。” “我相信你的学习能力。”林冬梅笑着说道，“我这边拍个黄瓜，再淋个皮蛋，最后炒个虎皮椒，如何？” “啧啧，得亏我在江南省也生活了这么多年。如果我刚来，非被你这些菜弄得明天要去肛肠科挂急诊。”周晓打趣道。 林冬梅说的几个菜都是小菜，不到半小时就端上桌了。然后她挑了个大海碗，从将凉面从冷水里捞了出来，再浇了厚厚的一层打卤。 林冬梅端着海碗走到隔壁朱丹家门口，敲了敲门。 “来了！谁啊？”朱丹脆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然后就门打开了。“林嫂子啊，有事找我么？” “请你尝尝我男人做的打卤面，当初他在东北念书时学做的。”林冬梅将海碗递了过去。 “这咋好意思？林嫂子，我都在你这里白吃白喝好几回了。”朱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朱丹的房子其实算是火车站分给朱丹父母的，但是随着朱丹也进入桃江站上班，朱丹父母就搬去和朱丹大哥一起住了。这边房子等于是留给了朱丹，也算是未来给朱丹的陪嫁之一。不过朱丹对于厨艺不是擅长，基本都是吃食堂，所以林冬梅时不时就送点菜过来。 “你跟我客气什么？”林冬梅将海碗直接塞到朱丹手里，“供销社每次来啥好东西，你都不帮我留着么？” 朱丹虽然没办法做菜回礼给林冬梅，但是只要供销社里来了啥好东西或紧俏物资，她都会留一份给林冬梅。林冬梅和周晓都是不差钱的主儿，就怕有钱没地方花。因此两人都很承朱丹的情，所以这份往来一直延续到现在。别看周晓、林冬梅跟家属区大部分人都是客客气气，但是真正算是朋友的也就朱丹以及住在前面那栋楼的朱毅斌、周巧夫妇了。朱毅斌和周晓都是调度室的人，只不过朱毅斌为人过于耿直而一直未受提拔。周巧则是火车站小学的数学老师，为人爽利且办事风风火火。 胡主任和黎主任来与林冬梅谈事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秦建设、贾国富和刘强等人的耳朵里，他们的表情变得越发严肃起来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小娘们不但化险为夷还更加巩固了她在火车站里的位置。现在除非是她无法完成工作任务，否则谁都没办法直接赶走她了啊！”刘强有些感叹地说道，“我们真的是出招不慎！” “师父，我们要不要学外面那些人在站里贴文章批评那小娘们？比如她私生活不检点？”贾国富阴险地笑道。 “你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刘强一副关爱弱智的眼神瞧着贾国富。 而贾国富的师父秦建设已经是一巴掌重重地砸在贾国富的脑袋上，“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蠢的徒弟呢？还贴文章说人家私生活不检点，你是巴不得我们被一锅端吧？” “咋了，师父？”贾国富无助脑袋，委屈地说道。“你不是说站长也站在我们这边么？我们给个由头，他就一定会跟着出招的啊！” “你以为站长是你养的狗？你让他咬谁就咬谁？”秦建设冷冷地问道，“我们和他只不过暂时站在一边，所以他乐意顺水推舟罢了！上次的事情已经让他是浑身脏水了，如果再出现针对林冬梅的造谣文章，你觉得谁会第一个出来调查？我告诉你，就是站长本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这块黄泥巴掉在他的裤裆里！所以，他一定会严查再严惩。但凡和这件事沾上关系，最轻的处罚都是开除！你这个主谋者，不送你去西北吃几年沙子就算你小子先人给你积福了！” “老秦，你徒弟这聪明劲儿可真的是有点让人害怕啊！”刘强也忍不住提醒道，“你可得管好他！万一他出啥昏招，到时候把我们卷进去就完蛋了。开除啥的就算了，横竖这些年攒下来的够我们过几辈子了。但是如果让那些人知道我们和他们的把柄被抓住了，人家是真的会杀我们全家的！” “我知道。”秦建设烦躁地说道。他盯着贾国富，“从今天开始，你必须跟在我身边。哪怕是上厕所、睡觉，你都得在我身边！” “好的，师父。”贾国富知道自己师父真发火有多么可怕，所以赶紧答应了下来。 第337章 幕后黑手现 “出去，给老子买包大前门来！”秦建设一脚踹在贾国富的屁股上，“顺带给你刘大爷买瓶汾酒。” “知道了，师父。”贾国富一边揉着皮肤一边乖乖地走出了办公室。 等贾国富关好门离开后，秦建设压低嗓门问道：“我们要不要跟那边说明一下这边的情况？现在这情况可越来越麻烦了，到底什么时候安排我们走人？” “你想走了？你不是说‘此间乐不思蜀’么？”刘强开玩笑地问道，“现在你舍得走了啊？你那如花似玉的媳妇和两个小儿子呢？” “老子都自身难保了，还管他们死活？”秦建设冷冷地说道，“再说了，这边的人做事也是有尺度的，祸不及家人。” “成吧，我也觉得在这边待得有些腻了。咱们早二十几年就该走的，结果被他们忽悠留在这里。原本以为他们将咱们忘了，结果在我们都觉得要过上好日子的时候又阴魂不散地找上门。天天就只知道在那里吹嘘这吹嘘那，就没看到他们有过啥真动作。”刘强倒是有些看透了那些人的想法，“现在事情越来越快兜不住了，我看他们到底有什么计划。” “刘爷，如果他们又想丢掉我们单独走人呢？”秦建设眼神里透露出凶狠的杀意。 “我们又不是二十几年前的蠢货了，难道还让他们再骗一次？”刘强轻笑道，“他要是敢甩掉我们单独跑路的话，我剁碎了他去喂狗！老秦，你别太担心。如果我们真待不下去了，他们又不接我们回去，大不了我们就跟那帮子南下。过了宝安河，那就是正米字旗老爷们的地盘了。凭着我们这些年攒下来的钱财，在那过上半辈子风流日子不算啥的。” “要不然怎么说还是刘爷手段高呢？这都和正米字旗的老爷们搭上了关系啊！”秦建设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狡兔三窟，总得给自己多找几条退路。”刘强淡定地说道，“不过南下不能带太多的人和行李，我是孤家寡人，你那边呢？” “一样的，媳妇儿子什么的就让他们在这自生自灭吧。至于贾国富蠢货，连自己裤裆都管不住的人还是别带在身边了。”秦建设说道。 “那就这么决定了。”刘强说道，“下班后我就去找找那边，看看他们的计划。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跟他们走比较好。” 秦建设点点头，“我也同意。” “师父，烟和酒买来了。”就在秦建设和刘强交谈完没多久，贾国富一边在门外大声地吼着一边猛拍着办公室门。 “果然是蠢到一种地步了。”秦建设站起身，叹口气说道。 刘强虽然也属于餐饮部，但他的工作主要是物资采购和损耗控管，所以他的工作还是正常早八点上班、晚六点下班。 下了班的刘强溜达着就出了火车站，门卫早知道这位大爷是桃江市的坐地户，人家在附近不远处就有自己的房子，所以压根就没有住到家属区来。 刘强的家和火车站的家属区刚好在相对的另一侧，由于此时的桃江市还没有搞大规模的基建，基本从桃江站出去没多远就是乡镇风景了。 “下班了，老刘？” 刘强刚刚走进这个名叫老街的地方，立刻就有人打招呼问候起来。 老街算是桃江市最早出现的街道，即便现在也是老桃江人聚居和购物的地方。老街沿街的房屋都是木结构，由于年久失修而显得有些破败。但饶是如此，这里还是人来人往。沿街不仅有不少商铺，同时还有一些附近农民挑来的蔬菜、粮食或其他什么东西。和在供销社里买东西不同，这里买东西是不需要票证的。虽然价格稍微贵点，但来买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刘强走到老街尽头的一套小宅子，掏出钥匙打开黑色的木门。推门而入，简单的摆设却带着浓郁的烟火味儿。刘强将房门关上，然后慢悠悠地煮饭煮菜起来。对于刘强来说，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吃完晚餐后，天色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刘强却慢腾腾走到自己的卧室，然后绕过床，将卧室的后门打开。卧室的后门就是茅房，茅房里左侧有扇不起眼的暗门。暗门打开就是不宽的石台和一条通向屋后桃花江的阶梯。平时可以沿着这里去江边倒马桶和洗马桶，初一十五则会看到一叶扁舟在那候着。 “刘爷，今儿可有事？”扁舟上的年轻人恭敬地问道。 “今天刚好有事要和章队长说一嘴，你带我去吧。”刘强说完就一脚踏上了扁舟。 这扁舟极窄，都是水边人家偶尔出来打鱼时才用。若是不熟悉的人，这一脚上去就有可能翻了船。 刘强稳稳地站在了船上，划船的小哥说道：“您做好，咱们这就走。” 刘强屁股一落座，那小哥便用乘船的竹篙一点，小船就离开岸边进入江心。顺着江水的流向，小舟快速地超前走着。 小哥忽然唱起了渔歌，没多久岸边也传来了应和的歌声。于是小哥竹篙往江底一插，小舟生生在江心停了下来。然后在小哥的精妙操作下，小舟沿着之字形到了岸边。在岸边湿漉漉的水草中，一条不起眼的小路就在眼前。 “刘爷，小心有蛇。”小哥递过一根竹杖、一个布袋和一颗黑黢黢的丸子。 刘强将丸子捏碎，然后将碎末涂在自己裸露的皮肤上，同时将膝盖以下的地方着重抹了好几遍。然后他一边从布袋里抓出一把粉末朝前方撒去，然后一边又用竹杖拨动前方的草丛。果然，草丛中很快就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刘强晓得那是江南省的特产毒蛇——五步蛇，传闻咬一口只需走五步的时间就必死。 通过这条藏着诸多毒蛇的小路，前面就是一片稻田。稻田的中央有一栋半架于空中的竹棚，竹棚四周都用棉纱布围着，中间隐约有烛火在飘摇。 刘强径直走向这个竹棚。 第338章 最后的任务 “今天是什么风将你给吹来了？”竹棚里，一个中年男人靠在竹枕头上，有些惊讶地问着刘强。 “洪爷。”虽然中年男人的年纪明显比刘强小，但刘强的态度却颇为恭敬。“我这边有点新情况需要和您汇报下。” “这样啊。”洪爷坐了起来，然后从竹枕头后拿了一个茶盘出来。“那就上来陪和我喝会茶吧。” 刘强颇为谨慎地坐到了竹棚上，然后开始和洪爷讲起了林冬梅。“现在我们觉着她大概手里已经捏着我们的把柄了。” “一个小姑娘家家居然让两个大老爷们寝食不安？”洪爷有些戏谑地说道，“老刘，我对你的做账水平可是相当放心的，怎么你对你自己都没这个信心？” “不是啊，洪爷。这个女人实在是太邪门了！”刘强将他们写匿名举报信的事情也说了一遍，“最后居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那不是她邪门，而是你们太蠢！一个个被利益蒙蔽了眼睛，连最起码的理智判断都没有了！”洪爷冷笑道，“明知道人家经得起调查，结果还非要这么去闹一会，你这不是打草惊蛇么？你们这么一闹，她不就知道确定了你们心底有鬼？人家是你们的上级，上级查下级就从来不要证据，只要证明他们对你们的判断没有错就可以了。至于你们那个站长，也是太想借刀杀人了！殊不知刀子用不好就是伤己的啊。” “可不就是因为我们太惊慌失措而导致一招棋错么。”刘强低声说道，“如今我们想着能不能请洪爷安排我们撤离？” “现在就想走？”洪爷笑着问道，“别想了。上面刚刚交代一个大任务下来，不完成这个任务之前，谁都走不了。” 刘强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洪爷，我们可是为校长奉献了大半辈子，总不能让我们连个整尸都留不下吧？” “那不至于，老刘，你别自己吓自己。”洪爷连忙安抚道，“这次的任务是由专门的别动队负责，你这边做好接待就可以了。只要任务完成，你就立刻跟我走特殊通道。最后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总之百万美金的报酬是一分不少给你存在瑞士银行里。而且这些年，你攒下的小黄鱼也不少了吧？” “那秦建设他们呢？”刘强问了句。 “他们不是也由于撤退路线安排么？需要你操心什么？”洪爷明知故问。 刘强立刻明白了，秦建设大概率会被当成弃子丢出去迷惑追查自己的那些人。等他们追到秦建设的时候，自己大概率已经到了接应地了。虽然秦建设和自己是认识几十年的伙伴，但刘强还是没有伟大到牺牲自己去救助秦建设。 “上面交代的这个最后的任务是啥？”刘强问道，“具体的行动指令呢？” “这是任务简报。”洪爷将一份文件递给了刘强，“具体的行动指令，你也知道规矩，肯定没有这么快下来。” 刘强扭开自己的手电筒，但是仅仅看到任务简报的标题就吓出了一声冷汗。 “洪爷，这怕是要捅破天啊！”刘强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别那么胆小！”洪爷淡定地喝着茶，“不留下一个深刻印象，我来这里岂不是浪费了？老刘，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拒绝参加的后果吧？” “我绝对参加！洪爷，你放心。虽然我胆子有点小，但是我对校长可是一片忠心！”刘强立刻表态道。 “那行。”洪爷满意地点点头，“你回去吧！你放心，你那点破证据我会想办法提你消除的。” “那就麻烦洪爷了。”刘强立刻感谢道。 说完话后，刘强从竹棚走了下来，然后又沿着原路上了小舟。等搭乘小舟回到自己的旧屋，刘强发现此时才深夜2点。 回到家，刘强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汗。他去厨房倒了半桶热水，然后掺了点冷水就擦洗起来。洗完澡并换好衣服后，刘强回到床上躺着。他完全不敢闭眼，因为一闭眼就想到那份任务简报。 第二天，刘强刚到办公室就看到贾国富正在那勤快地收拾着办公室。 “哟，刘老爷子你这昨晚是折腾了一宿啊？”贾国富揶揄道，“您这把岁数可经不起折腾，万一弄个‘马上风’可咋办啊？” “你爷爷我到底如何，你这个后辈要不要试试？当年我可是男女不忌，临老了我也能让你这小娃知道厉害！”刘强笑着骂道，“你给我去端碗米粥来，然后搭配两个菜包和一个鸡蛋。如果碰到你师傅，让你师傅尽快来找我。” “成，我伺候着您！”贾国富将手里的抹布丢到水桶里，然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大约十分钟后，秦建设端着早餐进了办公室，然后顺手将门锁了。 “昨天见到了？咋说？”秦建设迫不及待地问道。 “再完成个任务，我们就可以撤退了。新的任务只需要我们配合即可，但具体任务命令还没下来。”刘强说道，“上面答应帮我们解决眼前的问题。” “哦？他们打算干掉刘冬梅了？”秦建设有些兴奋地说道。 “你想什么呢？”刘强反问道，“这可不是20年前了！一旦涉及人命官司，对方可就要不死不休了。” “那他们打算如何解决问题？”秦建设有些不解地问道。 刘强摇摇头，“你别问我，我也想不通他们打算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刘强他们的疑惑没有持续到下午，因为中午的时候，地区供销总社的档案室忽然起了火，几乎所有的文件档案都付之一炬。而档案室的管理员也在火灾中严重烧伤，估计很难撑过去。 刘强他们听到消息后都有些吃惊，秦建设甚至惊讶地说道：“我真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简单粗暴！” “有时候，越简单就越有效。”刘强高兴地说道。“现在所有原始的文件都找不到了，那么我们当初贪污的那些钱款也就彻底死无对证了。” “看起来，这次我们的任务不简单啊。”秦建设忽然说道。 刘强点点头，“他们付出的代价这么高，自然会要我们加倍返还咯。” 第339章 山前疑无路 “所长，刚刚接到地区供销总社那边的电话，说他们那的档案所发生火灾。”贺巾帼焦急地跑进林冬梅的办公室，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她。“火灾很大，市消防站和地区消防站都派救火车去了。” “火灾？档案室发生火灾？”林冬梅都要笑了，这完全是明目张胆地销毁证据啊！ 贺巾帼自然晓得林冬梅这边和地区供销总社那边在交流什么，她同样也晓得这火灾是来得莫名其妙。 不过林冬梅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你继续关注下那边的火灾情况。如果有什么重要变化，记得随时通知我。” “好的。”贺巾帼说完就回办公室打电话去了。 林冬梅则踱步到了李彤的那个秘密基地，然后将入口堆砌的那堆杂物中的某个东西给换了个位置。 秘密基地的房间很小很安静，虽然灯光有些晦暗，但是却能给人莫名的安全感。林冬梅盘腿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那想着什么。 大约过了五分钟，房间门的锁被打开，然后李彤就走了进来。 她将房门关上，然后淡淡地说道：“这是你第一次主动邀请我来这里吧？——你今天的表情不大对啊。” “他们已经开始狗急跳墙了。就在刚刚，他们动手烧了地区供销总社的档案室。”林冬梅说道。 “烧档案室？”李彤显然也被这个操作给吓到了。她愣了好一会，然后才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到沙发上。“他们怎么敢？” “现在他们已经做了。”林冬梅说道，“我不确定他们是否知道我和你之间已经达成合作，而且我也不确定你是不是就在他们的黑名单上，但从现在开始，你必须要小心了。不要去人少的地方，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证有人在你身边。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晚上尽量不要出门。如果非要出门，那就直接通知保卫科和调查科，将我们合作调查硕鼠的事情说出去。” “这样岂不是会让我们的调查心血全部浪费了？”李彤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这把火其实已经绝了我们的路，所以我们现在更重要的是保护自己。”林冬梅说道，”人保住了，我们才有机会继续和他们纠缠下去。” 李彤想了一会，最后才点点头。“我很不甘心啊！” “你下午请假休息吧！不管是在自己家里还是在这里，你这样的情绪上班肯定是不行的。”林冬梅提醒道。 和李彤交换完最新的情报后，林冬梅先离开了这个房间。她刚回到办公室，就看到贺巾帼也跟了过来。 “所长，地区供销总社那边的火灾已经基本控制住了。”贺巾帼回答道，“档案室里的绝大部分档案都被烧毁了，剩下的也多有破损且被水浸湿过，估计复原起来也是个大问题。此外，档案室的一名管理员被救出，但他严重烧伤。尽管中心医院还在抢救，但据说不乐观。” “我知道了。”林冬梅说道，“巾帼同志，你尽快起草一份慰问信，然后以我们招待所的名义给他们发过去。” “我明白。”贺巾帼点点头就离开了办公室。 林冬梅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心里却在暗自庆幸。她其实在借阅档案的同时已经复制了这些资料，虽然不说整个档案室的资料都搬空了，但起码大部分与贪污案有关的档案都已经被自己转录成了电子档。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到时候如何将这些档案拿出来了。 而此时供销总社的朱主任正一脸发黑地看着眼前这片几乎烧成焦土的档案室所在地，脸上忽明忽暗的表情让他身边的秘书都有些害怕。 “朱主任，公安和消防那边已经派人过来调查现场了，我们是不是回避下？”秘书小心地问道。 “可以。”朱主任转身就离开了现场。走了几步后，他忽然吩咐道，“务必照顾好公安和消防的同志。如果他们有新的调查结果，记得尽快通知我。” 朱主任不是小孩子，他自然晓得这场蹊跷的火灾是什么原因。他现在既觉得是林冬梅给自己带来的麻烦，同时也觉得那些人真的是不分青红皂白。这把火不管最后是定性为故意纵火还是过失引火，朱主任都套不掉一个监管不力的帽子。明明自己再做一两年就要晋升了，结果居然在这个时候给自己如此一顶帽子。到时候别说晋升了，能保住现在的位置就不错了。 目前唯一让林冬梅觉得心情比较愉快的事情就是研讨会终于结束了，作为这次研讨会的合作接待方，火车站招待所不仅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同时提出来的一系列改进措施让与会嘉宾都给与了极高的评价。最后招待所不仅收到了地区行署发来的感谢函，同时还收获了一个有些特别的任命。 “桃江地区招待所经营协会理事长？”林冬梅看到这份聘书有些惊讶，她问向贺巾帼，“巾帼同志，咱们地区有这个组织？” “是有的。”贺巾帼点点头表示知道这件事，“只是这个协会也就是平时组织什么交流会啥的，没啥实际权力。”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林冬梅点点头，“那就留着吧。” 虽然是个有些虚名的荣誉，但毕竟也是份名誉，林冬梅还没有大方到可以拒绝这个荣誉的地步。 相较于林冬梅的平静，贺巾帼倒是喜滋滋地将这个任命书放在镜框里并挂在办公室的显眼处。 “巾帼同志，你通知一下，明天召开临时的招待所管理会议，我们要就这次接待做个复盘。该表扬的要表扬，该批评的当然也要批评。” “我知道，我现在就通知大家。所长，会议安排在明天九点可好？” “就九点吧。”林冬梅点头同意了下来。 贺巾帼离开了办公室开始通知大家，而林冬梅则知道这个大会上会有一出表演要进行下去。虽然那群硕鼠以为控制了全局，但不曾想还是有关键的整局被林冬梅早早捏在了手里。 第340章 真是出好戏 林冬梅吩咐召开管理会议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大家自然明白这是为后面几天举行的表彰大会定调子。哪个部门最劳苦功高，那么这次的表彰个人和部门都要侧重那个部门而去。这不仅关系到具体某个人的奖金，更关系到整个部门的年终奖，所以大家都在努力给自己部门的负责人加油打气。 “这封行署的表彰信给我贴在门口公告栏上最显眼的位置，要时不时安排人过去看看。”贺巾帼满脸喜气地对着被她拉过来帮忙的客服部员工说道，“全火车站，我们是第一个得到行署书面表彰的部门，这得让大家都瞅瞅。” 要知道火车站招待所这几年收到的投诉信和批评信怕是有好几个麻袋了，但是表扬信却是一封都没有。现在得到一封如此大来头的表扬信，哪怕林冬梅不说，身为所长办公室主任的贺巾帼当然也要贴出来给整个招待所提提士气，同时也让其他兄弟部门的人知道他们招待所可不只是被人骂的地方。 “行！就这么贴！”贺巾帼满意地点点头，“你们前台部的横竖进出方便，记得时不时过来看一眼啊。” “听到了，贺主任。”正在前台值班的两个前台部员工笑眯眯的应承了下来。 “还有这个东西要挂在你们后面。”贺巾帼走进招待所，径直走到前台的后面。“你们帮我看看，看挂在哪里比较显眼？” “贺主任，这是啥啊？”有个员工好奇地问道。 “这可是好东西！”贺巾帼也不打算藏着掖着，“我们所长已经获选成为桃江地区招待所管理联合会的理事长，所以我们招待所自然就成为联合会的理事单位了。我可告诉你们，算上各单位的招待所，全地区只有五个招待所是‘理事单位’。” “哇！”这下在场的所有员工都惊讶地叫了出来，“那咱们的年终岂不是？” “这五一节都还没过呢，你就想着年终了啊？”贺巾帼笑骂了一句，“不过我也可以提前告诉大家，只要咱们劲往一处使，今年年终肯定比去年年终好！” 听到这个确定的消息，大家都热烈地鼓掌起来。 挂好理事单位的铭牌后，贺巾帼就带着林颖和陈莉莉开始布置起会议室来。确定会议室的安排没有问题后，贺巾帼才来到林冬梅的办公室。 “所长，会议室安排好了，要我通知各位部门负责人开会么？”贺巾帼问道。 “通知吧。”林冬梅说道，“我这边才处理一个文件就可以到会议室了。” 林冬梅快速浏览完手边的文件，然后将几份文件连同自己的工作笔记本及钢笔都放入自己的公文包，最后她就拎着公文包走出了办公室。 进入会议室后，基本上各部门的负责人都到了，林冬梅自然在主持位坐下，然后负责记录会议的贺巾帼就坐在林冬梅的右手边。 “不好意思啊，这个时候正好是客房退房的高峰时期。”客房部负责人李彤姗姗来迟，然后道歉了几句就坐下了。 “每天都有退房高峰时期，但是我们的管理例会通常一周都不会召开一次，并且每次召开都会至少提前一天通知，所以希望各位同志务必做好自己的时间管理。”林冬梅不咸不淡地批评了一句。“好了，我们今天来讨论会议的第一个流程。” 坐在林冬梅另一边的机要员林颖念了下会议的第一个流程，主要是回顾下招待会议的得失。 “这次我们联合行署招待所做的研讨会联合接待工作不仅得到了行署那边的公开表彰，同时我们也在事后收到了好几位与会嘉宾的感谢信。这代表什么？这代表我们的服务态度和服务标准是没有问题的。那为什么我们前几年几乎是被我们的客人指着鼻子骂呢？我想我们的客房部很有必要好好思考下！” “林所长，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客房部是整个招待所人数最多同时工作市场最长的部门，而且根据工会同志的测评，我们部门的工作强度在整个火车站都能排进前五。这次接待会能够得到表扬，绝大部分功劳都应该是我们客房部的。现在你这边不仅不打算论功行赏，还打算倒打一耙么？”李彤不满地说道。 “的确，这次的感谢信里的确有几封指名表扬了你们，但是相较于我们过去五年收到的批评信，客房部完全是过大于功的！”林冬梅提醒道。 “那是我们的同志因为极度疲劳而导致的服务标准下降，如果所里想解决这个问题的话，那好，我要求客房部的人数至少再提高一半以上。”李彤冷笑道，“明明有招工名额，却浪费到快餐部。我们不是有餐饮部，再设立一个快餐部做什么？这不是浪费么？” “快餐部与餐饮部的工作对象不同，李彤同志请不要转移矛盾对象。”林冬梅冷冷地说道，“现在我没有否认你们的辛苦和进步，但我现在的问题是你们的进步能维持多久呢？如果这次给了你们奖励，结果下个月开始导致我们的投诉信大涨，那这个表扬有意义么？” “林所长，表扬是针对过去的工作给给于的奖励和肯定，而不是对未来的一种猜测性评估。如果按照你的标准，那我们还搞什么‘先进个人’和‘先进部门’评选？我们火车站迄今好像还没有蝉联这两个荣誉的个人或部门吧？按照你的说法，那还发什么奖？横竖他们第二年就要退步呢。”李彤嘲讽道。 李彤和林冬梅话里话外的火药味让其他部门的负责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和客房部既有着重要的直接联系同时又在各个方面互相竞争的前台部负责人李红是满脸担忧地看着李彤；保卫部的人则是相对冷静地听着争吵；惟有餐饮部的人则是一脸得意洋洋地看着戏。 “所长，时间。”贺巾帼指了指手表，提醒林冬梅这个会议的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 第341章 敌人的敌人 林冬梅与李彤在管理会议上的争执自然没有瞒过招待所的其他人，同时这个八卦也以极快地速度传向火车站的其它单位。 “没想到他们俩居然会吵得如此难看！”贾国富一到办公室就关上门哈哈大笑起来，“连我们都不愿招惹李彤姐呢，她居然如此头铁。” “形势所迫罢了。”刘强抽了口烟，慢悠悠地说道。“这次表彰大会是她立威的最佳时机，而李彤为了给自己部门争取利益而和林冬梅对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李彤能够将客房部团结得更铁板一块，人家可是每次都冲在前面为部门争取利益。你看吧，哪怕这次客房部没有拿到最好的荣誉，客房部的人只会将问题怪罪给那个丫头的。” “这样也好，现在她在所里就掣肘不断，我看她还有什么时间在外面搞风搞雨。”秦建设冷冷地说道。 “我去找那个李彤丫头聊聊，有些事还要请她帮忙才行。”刘强站起身就往外走。 “小李同志，有空陪我这个老头去喝杯茶不？”刘强在特殊客房的外面碰到刚好过来检查卫生的李彤，于是邀约道。 “老刘师傅啊，您今天怎么有空请我喝茶啊？”李彤笑着走到刘强面前问道，“我可提前说好了啊，那种高沫儿就别拿出来骗我了。” “高沫儿这玩意咋能出现在我的茶壶里？正宗大红袍，据说还是那母树上的叶片。”刘强说道。 李彤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老刘师傅可是神通广大，连这么紧俏的舞姿都能弄到手啊！” “什么紧俏不紧俏的？最后还不是用来喝的？”刘强不在意地说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彤说道。 刘强带着李彤到了特殊客房旁边的小茶室，然后很快就服务员端着两个暖水瓶走了进来，同时又将紫砂壶、红泥炭炉等等放好。 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之后，小小的茶室里氤氲着大红袍那特有的花香。 “果然是顶级大红袍！”李彤赞叹道。 “不是好东西，我才不会拿出来招待你呢。”刘强说道。 “不敢不敢，不知道老刘师傅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难道没有事情就不能找你喝杯茶？” 刘强没有提前说自己的要求，而是天南海北地讲着自己的见闻，最后才淡淡地说道：“过几日，我几个老家的亲戚要过来入住。” “那没问题啊，我让人留下几个连在一起的房间安排他们就是了。”李彤平静地说道。 “有了李主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刘强感叹道，“都是第一次出门，结果临到快到了才告诉我一声。” “要不是老刘师傅热情，亲戚们也不会说来就来啊。”李彤恭维道，“您将他们的达到时间和开具介绍信的单位告诉我，我等他们到了，我保证安排得妥妥的。” 刘强将几个人的名字和单位都告诉了李彤，于是两人后面就只是喝茶聊天。 林冬梅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然后就看到那个标志做了变动。按照当初说话的计划，两人这段时间是不会见面。可既然挂出了联络标志，就表示对方肯定有重大问题等着紧急联系。 林冬梅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就钻入了那个不起眼的小洞，然后很快就到了秘密基地。 林冬梅开门进来后，李彤立刻示意她关门并过来落座。 “刘强来找了，而且找的非常急。”李彤紧张地说道。 “他们主动来找你了？怎么，是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么？”林冬梅问道。 李彤摇摇头，“事情和我们猜测的完全不一样。刘强说他有亲戚要过来暂住几天，希望我能帮忙安排下。” “这有什么奇怪的？”林冬梅有些不解。 “刘强在解放前就是鳏夫！”李彤冷笑道，“这么些年来，不断有工会的大姐给他做媒，但都被他婉拒了。还亲戚，他的朋友都没几个。至于来我们招待所入住就更奇怪了。招待所入住有什么难度？介绍信、个人资料带齐就行了，哪里需要我们操心。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些资料可能没那么真，需要我帮忙打个掩护。” “这种事情多么？”林冬梅有些紧张地问道。 后世随着境外势力对我国的渗透加剧，我国后来也逐步收紧了酒店登记制度。不说其他，最起码二代身份证要检查登记一下才行。后世的二代身份证拿是完全全国联网，一刷就知道你的身份真假和是否正在被通缉。但现在仅仅靠介绍信是有很多漏洞的，如果招待所再不那么上心，那完全就是给人钻空子的好机会。 “其实我们招待所还好，来住的最起码要是我们的工作人员或乘客。工作人员有工作证，哪怕没有介绍信也就是一个电话确认的问题。”李彤认真地回答道，“但是乘客那边的话，车票、介绍信都是可以伪造的。尤其是我们还会偶尔给一些同事面子而私下接待非内部客户，那基本就是对同事的信任度了。毕竟这些人给来的介绍信大部分就是过过场，估计十张有九张就经不起查。” “这不行。”林冬梅严肃地说道，“没出事还好，一旦出了事，你觉得我们躲得过去么？搞不好我们要承担连带责任的！” “那老刘这次带来的人？”李彤已经露出惊恐的表情。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是什么好人。”林冬梅回答道。“李彤同志，你和刘强接触的时候务必要小心谨慎。” “你放心，我也是接受过保密教育的。”李彤说道，“不过这件事怕是要尽快上报。” “我明白了，我会抽时间去行署走一趟。”林冬梅说道。 “你现在不相信我们自己人呢了？”李彤惊讶地反问道，“你不应该通知铁路公安么？” “李彤同志，我现在还真的有点不敢相信我们自己的人。”林冬梅回答道。 李彤叹了口气，“我尊重你的决定。” 第342章 朋友的朋友 尽管有李彤的强烈反对，但是招待所还是召开了表彰大会。前台部拿到了这次表彰大会最佳部门的嘉奖，虽然这个奖励非常不错，但是前台部负责人李红上台拿奖的时候确是一脸尬笑。所有人都晓得因为这将导致了招待所所长与招待所最大部门之间的矛盾，现在谁拿这个奖等于就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前台部虽然说上去和客房部没啥直接联系，但是客房部这边只要稍微不配合一下，前台部就要吃瘪了。因此李红拿了奖就赶紧下台，一句废话都没说。 “啧啧，这些娘们斗起来还真的是够劲！”贾国富在台下一边拍手一边舔着嘴跟自己的师傅秦建设说道。 “你要不想最后被我们推出去当替死羊，最近就给我将你的嘴巴闭好！”秦建设没好气地说道，“无论是李彤还是林冬梅，她俩哪个是你惹得起的？” 贾国富被自己师傅这么一骂，立刻低下头就什么都没说了。 这天下班，林冬梅一身疲倦地回到家里。她将公文包丢到一边，然后人就倒在沙发里休息起来。 “你以前还说我们部门累，我看再累也没有你们招待所累了。”周晓有些心疼地说道，“今天晚饭还是我来做吧。你有什么想吃的么？” “炸酱面。拍点黄瓜再拌点小葱豆腐就行。”林冬梅趴在沙发里闷声闷气地说道。 “不行！你这段时间都快累得脱相了，再不吃点正经饭菜，我都怕你要去医院住几天了。”周晓拒绝了林冬梅随便吃吃的想法。“小林同志，我提醒你啊，再过两周可是要去咱妈家吃饭，你这样子肯定会被问的。你要是不想咱妈天天上家里给炖老母鸡吃，你就赶紧将你的身体调理调理。” “啊！”林冬梅万万没有料到还有这个问题。 自从林冬梅和周晓商量说今年年底开始备孕后，林妈妈那是隔三差五打电话过来关心林冬梅的身体，恨不得林冬梅是每个月体检一次。而且因为林二嫂向晚也马上要到预产期了，林妈妈那可是订了十几只老母鸡养在小区的空地上。林妈妈保证了，不仅够向晚坐月子的消耗，也绝对够林冬梅备孕前养得白白胖胖。面对林妈妈的热情，向晚和林冬梅顿感压力山大。 “我知道你有在吃那些什么营养补剂，但那些都是起补充作用的。你现在饮食不均衡还睡眠不足，身体完全都是个漏水的木桶，这样你吃再多的营养品也没有用的。”周晓提醒道，“从今天开始，你每天晚上10点前必须上床睡觉。而且你的三餐必须由我来专门负责，不许吃食堂了！” “我知道了。”林冬梅有些委屈地说道。不过她也的确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小问题了，要知道她这些年通过补充营养和坚持锻炼已经让自己的身体素质远远超过同时代的其它女性，甚至可以和一些坚持体育锻炼的男性媲美。但饶是自己打下了这么好的基础，这段时间也确实让她感到有些支撑不住了。 “那你先躺会，我去做饭菜，做好了再叫你。”周晓吩咐道，“小憩一下也要盖好被子，咱妈可是特意为了做了好几床小棉被。”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林冬梅将周晓打发了出去，但还是乖乖地给自己盖上了小棉被。 不知道睡了多久，林冬梅只感觉到有个热热的东西贴在自己脸颊上，然后就是周晓温柔的呼唤，“小林同志，吃晚饭了。” 林冬梅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发现面前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三菜一汤，有鸡蛋、牛肉这种优质蛋白，也有萝卜这些益气的食材，自然也少不了均衡膳食的蔬菜。米饭只添了一平碗，然后饭碗旁边是一杯牛奶。而贴在自己脸上热热的东西是毛巾，应该是周晓刚刚拧好送来的。 林冬梅用毛巾先热敷了下脸，然后再擦了擦脸，自己的精神顿时醒来了许多。 周晓接过林冬梅用过的毛巾并送到厨房，然后就听到他关门锁门的声音，最后关上客厅的房门开始吃饭。 “你的事情处理得如何？我现在听到你们招待所的消息是什么样都有的。”周晓问道。 “其实已经到快收尾的地步了。”林冬梅将最近的事情说了一遍。 周晓听完之后，忽然皱眉问道：“就我的观点来说，你既绕开火车站保卫科又绕开铁路公安，最后哪怕这件事做成了，你怕是也落不下什么好处。”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林冬梅当然晓得对于火车站来说，自己找外单位的人来清查本单位的事情就是一种背叛，因此不管任何结果都会让林冬梅最后骑虎难下。但林冬梅却觉得自己也有自己的难处，“现在火车站这边还能相信谁？保卫科那边我不信没有被那群硕鼠给打通关系。” “保卫科那边的确有可能，但铁路公安那边却不可能。”周晓跟林冬梅科普了下铁路公安的架构，顺带还提到其中一个关键人物。 “你的意思是铁路公安就和工会一样是受本单位上级的垂直领导，平级部门其实无法直接管理？”林冬梅有些惊讶地问道。 周晓摇摇头，“你好歹也关心我们自己系统的事情啊！你想想啊，铁路公安除了要管理火车站的公共安全，它们还要管理火车线路沿线及列车本身的公共安全。如果它们分属各个火车站管理，那怎么可能做到命令直达啊？而且马韬这个人非常值得信任，他是孙平离开之前唯一亲自安排我们认识的人。” “那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他？”林冬梅问道。 “毕竟人家对我们有一定的监督权，关系来往密切了会让人怀疑的。”周晓说道。“吃完饭，我们散步的时候带你去认识下他。有关公共安全这方面的问题，你可以听听他的意见。” “行，到时候我们见见吧。”林冬梅点头表示同意。 第343章 黄雀一直在 吃完饭后，林冬梅和周晓将饭碗餐桌收拾干净，然后两人就走出宿舍楼，开始在家属区里散步起来。 火车站家属区此时是灯火通明，大人们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小孩子则在一起结伴游戏，一派幸福温馨的场景。林冬梅也不由得感叹，还是这种内部自成系统的单位比较好，外面不管风急浪大也影响不到这里。要知道林大哥已经好几次抱怨过了，现在厂里的年轻人就没想着做事，成天就想着喊口号，而且还互相对峙。如果不是厂里保卫科有着几把枪震慑，搞不好这群年轻人脑袋一热就做出什么事情来了。 周晓带着林冬梅沿着一条平时不常走的路而慢慢走到一片家属区，然后周晓就带着林冬梅上了楼。这里的家属楼和林冬梅家差不多，所以即便楼道里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也没什么了不起，林冬梅现在是闭着眼睛走都不会跌倒。 “老冯在不在家？我周晓啊。”周晓敲了敲门，然后问道。 “来了，来了。”一个中年妇女打开门，“小周啊，你可是我们家稀客啊！”然后她又看到了林冬梅，于是问道，“这就是弟妹吧？长得可真水灵！” 在中年妇女的热情下，两人进了门。客厅里一个中年男人正一边听着收音机一边看着手里的报纸，不远处的桌子边坐着两个男孩正在那写作业。大男孩写得非常顺畅，仿佛这些作业就是让他玩的；但小点的男孩则是挤眉弄眼，看着眼前的作业本有些头大。 “小周啊，你可是很少来我这串门呢。”中年男人将报纸放到一边，然后又对妇女说道，“红秀，你带孩子们出去转转。” “好的。”红秀端着三杯茶走了进来，然后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房间。在离开房间的时候，还顺带将房门给关好了。 “我猜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看，可是遇到什么问题了？”中年男人笑着问道。 周晓于是将林冬梅说的事情简略再说了遍，尤其提到了刘强这几天要安排一些“亲戚”来招待所住上一段日子。 “这怕不是那个什么刘强的‘亲戚’吧？”马韬平静地说道，“你们招待所的贪污案其实惊动上面很多年了，但是我们在调查的时候却发现这不仅是个窝案，而且还是个案中案。本来按照保密条例是不应该告诉你的，但是既然你都查到了这里，所以我是可以透露一些消息给你。那个刘强没有那么简单，而且他的目标从来就不是钱。” 马韬稍微透露了下刘强的身份，结果将林冬梅给吓了一跳。原来这个刘强居然是当年秃子扯到对岸时留在这边的暗子之一，而且他之所以在招待所身上吸血除了要给他们的组织提供资金外，更重要是因为桃江站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所以需要他在这里长期蹲守。 马韬介绍完刘强的背景后，林冬梅忽然想到一个不好的情况。 “我的天！他那些‘亲戚’怕是针对桃江站来的吧？我还以为他们是打算最后对我们招待所来一次呢。”林冬梅惊道。 “弟妹的观察力和推理力果然了得。”马韬忍不住伸出大拇指，“弟妹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铁路公安刑侦组当个侦查员啊？” “老马，你想做啥？”周晓脸都黑了，“我媳妇既没有当过兵也没有受过专门训练，你这样就将她放到第一线，你是怕她过得太安逸吧？” “开个玩笑嘛！”马韬连忙解释道，“林冬梅同志，你现在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就是你完全没有来过这里，我也不会让你配合我做什么，等我案件破了，我会将贪污案的资料交给你。第二个选择则是你加入进来，当然，我不会让你上前线。但是当我需要你配合的时候，你必须无条件配合我。如果你加入进来，案件侦破后，论功行赏也有你的一份。” “冬梅。”周晓有些紧张地看向林冬梅。 林冬梅安慰性地拍了拍周晓的手，“老马同志，其实说到底你就是让我冲着第二个选择来的。你都将刘强的资料告诉我了，如果我不在你眼皮底下做事，你大概也不会放心我吧？我可以配合你，但是如果遇到万分紧急的情况时，我有权力按照我的临场判断做事。” “这是当然。我们虽然在行动前会做好各种计划和准备，但我们也不是没有临时选择权的。”马韬说道，“既然你答应了下来，那我会将你的资料以代称提交上去。过几天我会安排一个人专门和你联系，同时她也会负责你的安全。最后，这件事只能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倍的风险。” “那能不能给我批一把手枪？”林冬梅忽然脑洞大开地问道。 “原则上是可以，但是你首先要经过半年的培训，此后每年不能少于一个月的培训。并且你领枪领子弹都必须提交申请，如果开枪还必须事后提交报告。最重要的是，手枪或子弹遗失那可是重大事故。”马韬淡淡地说道，“林冬梅同志，你确定要找我申请一把么？” “那算了。”林冬梅立刻摇头。林冬梅身上的自卫武器还是有一些的，所以对于手枪也就是纯粹好奇而已。 和马韬聊完正事后，林冬梅和周晓就回到了家里。回家洗漱之后，两人就躺在了床上。 “冬梅，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周晓认真地说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以保护我自己的小命为最优先。”林冬梅也认真地回答道，“而且我还有些压箱底的东西。” 周晓点点头，“万一到了危险的时候，你千万不要担心什么，有什么就用什么。事后有人来调查的话，我会想办法的。” “老周，抱歉啊，这次我将自己卷到这种危险境地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嗯。我相信你。” 第344章 新来的秘书 过了几日，贺巾帼找到了林冬梅询问道：“所长，按照规矩，您应该配备一名秘书的。你对秘书有什么要求么？” “秘书？”林冬梅有些愣神，毕竟贺巾帼帮自己处理了很久的事情，不过她还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贺巾帼是招待所所长办公室主任，相当于后世公司里的行政总监，怎么说也是一个管理职位。而由于林冬梅的秘书一直没有安排下来，所以才让贺巾帼兼任了林冬梅的秘书。但这不是一个长期的任命，何况贺巾帼也有自己的工作需要忙碌，故而才有了今天的事情。 “这样啊。”林冬梅略微想了想，“女的。年轻一点，工作态度认真负责一点就行了。” “我知道了。”贺巾帼点点头，“大概这两天会安排一个秘书过来负责处理您的工作上的琐事，您看她的座位安排在哪里呢？” “你们办公室还有位置么？如果有的话，就放到你的办公室吧。”林冬梅说道。 贺巾帼略微想了想，“这样吧，我将李钢同志的办公桌位安排到保卫部那边，这样我们办公室全是女性也比较方便一点。” “行，就按你说的做吧。”林冬梅点头同意了下来。 有一日，贺巾帼带着一个剪着利落齐耳短发的女孩走进了办公室。 “林所长，这位是方丽源同志。”贺巾帼介绍道，“她是退伍兵，本来应该是要安排到保卫办的。但是保卫办那边没有编制，所以工会和人武部就决定安排到我们这里了。” 贺巾帼其实有点担心，因为方丽源的性格实在太大咧喇了，这可不是一个当秘书的好性格。 听到方丽源是从军队出来的，林冬梅就大概猜到了她的来历，于是点头同意了下来。 她站起身走到了方丽源面前，“方丽源同志，希望你能够在新的岗位继续发挥你的能力。如果你对你的工作有什么疑问，尽管来找我。当然，生活方面的困扰也是可以和我聊聊的。” “我知道了。”方丽源不由自主地想敬个礼，但突然想起自己已经退伍，所以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林冬梅也笑了起来，“没关系的，我们招待所还是个很能锻炼人的地方。现在你跟贺主任将入职的手续办一办，然后你们交接下工作就是了。” 和林冬梅聊完了之后，方丽源就跟着贺巾帼去熟悉工作了，而林冬梅则是微笑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而林冬梅不知道的是，方丽源办理好入职手续后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与马韬碰了一面。 “怎么样？你对林冬梅同志有什么看法？”虽然林冬梅是自己好朋友的妻子，但这不代表马韬就能立刻信任她。 “是一个温柔而热情的人。”方丽源回答道，“但我也才刚刚接触她，很多东西还是没有办法评价。另外根据我同贺巾帼同志交接工作发现，林冬梅同志的生活极其单纯，社会关系也相对比较简单。如果非要评估她参与敌特势力的可能性，我个人认为是极低的。” 马韬点点头，“你找个适当的时候和她公开你的身份，毕竟以后你要充当我和她之间的联络人。对了，对于她的监视还是不能放松。” “是。”方丽源认真地点点头，“以后我还是来这里与你联络么？” “是的。”马韬点点头，“这是个废弃的办公室，目前用来给澡堂那边的人临时休息的。不过澡堂那边的人很少在这边休息，而这里刚好也是你必经之路上。桌上有电话，你直接联系我就是了。如果是普通的事情，你就说家里养的月季有几片叶子掉了；如果是紧急的事情，就记得说是家里养的月季忽然开了一朵红色的花。” “我明白了。”方丽源点点头。 两人交谈完之后，马韬从一边的矮墙翻墙了出去，而方丽源则是大大方方地从拐角走到了大路上。 “这不是老方家的丫头么？你这是分配到我们这里来了啊？”刚走在路上，一个大妈热情地拉着方丽源的手手说道。 方丽源有些羞涩地点点头，“嗯，我今天刚刚来单位报道。” “这可是大好事啊。”大妈高兴地说道，“你分配到那个部门？大妈看看认不认识一些优秀的年轻人给你介绍下。” “鲁大妈，我这才刚刚上班第一天呢！”方丽源娇嗔道，“我现在给招待所林所长当秘书呢。” “哦吼，还是所长秘书啊！”鲁大妈的眼神越发明亮了起来，“好了，大妈也不打搅你上班了，有空来大妈家坐坐啊。” 方丽源回到林冬梅身边的时候刚好是饭点，林冬梅吩咐道：“你的粮票下来了么？要是还没有安排就跟贺主任说一句，我们内部职工在餐饮部用餐是可以临时挂账的。” “太好了，我的粮食关系还没转过来，我还担心这几天怎么办呢。”方丽源笑着说道，“所长，要我帮你带饭么？” “不用了，我丈夫会给我送饭的。”林冬梅淡淡地说道。 方丽源顿时觉得自己嘴里被塞了一把狗粮，于是尴尬地笑笑就离开了。 林冬梅笑着摇摇头，这段时间都是周晓将饭菜做好送过来，弄得很多女同志各种羡慕嫉妒恨。 方丽源走了没多久，就听到周晓敲门走了进来。 “趁热吃。”周晓带着装着饭菜的保温饭盒就到了隔壁的休息室。 林冬梅也只好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到休息室和周晓一起吃饭。 两人吃完饭后，周晓又给林冬梅冲了一杯牛奶。 “等会喝完牛奶就躺一会，横竖下午要两点才上班，现在还没有一点呢。”周晓说道。 “我这样会被你养胖的。”林冬梅有些撒娇地捏了捏自己的脸。 “医生不是说了么？备孕最好是稍微养胖一点。”周晓道，“你现在距离备孕的最佳体重还有段距离，所以不许乱想减肥的事情。” “我知道了，老周同志！”林冬梅说道。“对了，马韬大概将他的人派了过来。” 林冬梅将方丽源的事情说了一遍，而周晓听完之后则是说道：“如果她没有主动揭露自己的身份，你就当不清楚吧。” 第345章 远房的亲戚 温牛奶本来就有安神的效果，再加上午餐后血糖升高的缘故，林冬梅打了个呵欠就躺在床上睡着了。周晓将被子摊开给林冬梅盖上，而他自己则收拾好碗筷之后就坐在一旁拿起专业书籍阅读起来。 看到林冬梅没心没肺地睡着，周晓是又头痛又高兴地摇了摇头。冰城工业大学可是国内涉及国防工业最深的几所著名大学之一，所以周晓当时在这里上课是接受过专门的“反特”训练。现在国内的环境比起十年前要安定了许多，但是还是有一些敌特潜伏在暗中伺机作乱。周晓之所以借口给林冬梅调理身体来送饭菜，目的就是为了防止那些硕鼠狗急跳墙给林冬梅下毒。毕竟人家在餐饮部上班，真要投个毒还真的没有太大的难度。 至于饮水，周晓知道林冬梅随身带了两个大水壶。一个水壶是林冬梅自己爱喝的用VC泡腾片冲泡的营养补剂，还有一个水壶里则是非常清淡的茉莉香片。茉莉香片倒还好，这个时代是不缺的，只是非常稀罕。但VC泡腾片就显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因此林冬梅干脆都是在家里冲泡好带到单位来喝。 安静温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周晓接了一盆温水进来，然后给林冬梅拧了一块毛巾。 “好了，要起床了！下午要上班了。”周晓温柔地将林冬梅唤醒，然后将毛巾递给她。 “就要两点了啊？”林冬梅迷迷糊糊地擦了把脸，然后精神顿时清醒了过来。“你中午又坐了一中午啊？你下午撑得住么？要不然下次我们挤挤吧？” “不是怕你睡得不舒服么。”周晓说道，“我没关系的。” “那不行，明天开始你就过来跟我挤一挤。”林冬梅坚持道。 周晓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林冬梅送走周晓之后就开始办公，因为最近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林冬梅只是在办公室里阅读文件。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林冬梅阅读的文件都是硕鼠们贪污的证据。现在林冬梅还差将这些证据串联到一起的关键证据，所以暂时选择了按兵不动。除此之外，林冬梅也是为了配合马韬那边的行动。 就在林冬梅看文件的时候，她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你好，这里是林冬梅。”林冬梅简短地说道。 “林所长，这里是前台，有件事可能需要您过来一下。”电话里的女孩有些紧张地说道。 “你稍等下，我马上过来。”林冬梅说道。 林冬梅起身道了保卫部，交了两个身高马大的保卫跟着自己到了前台。 林冬梅刚走到前台就听到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在那说着一些不干不净的话，而很快他就看到前台的男员工将女员工拦在身后，但显然男员工自己也有些害怕。 “这是做什么？”林冬梅走了过来，冷冷地问道。“小孙、小谢，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所长，这些人说要入住我们招待所，于是我要求他们提供火车票和介绍信。”男员工小孙说道，“但是他们不仅不拿出来，还对谢欣出言不逊。” “我知道了。”林冬梅点点头，“你带小谢去办公室休息下，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等小孙带着小谢离开后，林冬梅回过头对刚刚那个流里流气的中年男人问道：“不知道这位同志有没有完成脱盲教育？怎么，我们这里的规章制度都看不懂么？” “哟，这小妞够辣啊！”中年男人伸手向摸林冬梅的脸，但是林冬梅一个擒拿手抓住男人的手指往后掰。 要知道指关节可是人类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哪怕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松开手！快松开手！你知道老子是谁么？”男人现在身体佝偻着，但是嘴里却还在喊着狠话。 “来，自我介绍下！等会我好送你去铁路公安那里坐坐。让你知道调戏女同志是什么罪过！”林冬梅冷冷地说道。 “你这个小娘们怕是不想做了吧？我亲戚可是你们餐饮部的主任！”男人怒道。 “是么？”林冬梅看了看在不远处围观的员工，“小张，你去餐饮部请我们的餐饮部主任秦建设来这里一趟！我都不知道他在我们招待所有这么大的官威呢！” 不过一会，秦建设是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他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狠狠一个耳光甩在中年男人脸上，他的脸立刻就肿了起来，甚至嘴角还渗出了鲜血。 “林所长，真对不起，我这远房表弟嘴巴有点贱。”秦建设紧张地辩解道。 现在秦建设心底都有将这群人给撕碎的想法了，特别是刘强那老不修的居然还给自己找了这么个任务。本来想借着林冬梅和李彤的矛盾来个浑水摸鱼，结果这帮人居然自己找死冲到前面来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问题了。”林冬梅冷冷地说道，“我们招待所是正经的工作单位，也是人民当家做主的地方。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妇女同志在工作时间内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给欺负了还装作熟视无睹！老汪，你去一下铁路公安局，顺带也去下保卫科，看看这件事怎么处理！” “所长啊，我表弟还是个孩子啊！”秦建设不要脸地喊道。 秦建设这话一出，不仅林冬梅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连围观的群众都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 “秦建设，你怕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吧？你那远房表弟长得可比你着急多了，他还是个孩子？我看你还是个孙子吧？”有人刻薄地讥讽道。 如果是平时，秦建设肯定要翻脸找麻烦，但现在他只想大事化小。 “所长，我们愿赔！不管赔多少钱，我们都认罚！”秦建设说道。 “秦建设同志，请摆正你的态度！”林冬梅冷冷地说道，“现在不是小惩大诫的问题，而是你的这个远房表弟有犯罪问题！我现在只负责通知公安同志来处理，具体怎么处罚那就是法律的事情了。” 第346章 擒贼先擒王 林冬梅的强硬态度不仅收获了被害者小姑娘的忠心，同时也让她在招待所职工心目中的地位高了许多。“打工人”最怕的事情之一莫过于功劳被领导抢了还要给领导背锅，现在有个林冬梅这样愿意为职工出头的所长，大家忽然觉得林冬梅也没那么讨厌了。 秦建设眼见着林冬梅油盐不进，就暗暗打了个手势，他现在只想将这件事情压在火车站保卫科的管辖范围内。毕竟他在那边还有几个不错的熟人，只要钱给到位了，很快就能将这个惹是生非的家伙给弄出来。 不过出乎秦建设意料的是，跟着火车站保卫科一起赶来的还有铁路公安局的人。 “出了什么事情？”铁路公安局在名义上是和火车站平级的，所以出来问话的自然是铁路公安局的人。 “这里有个来路不明的混混对我们招待所的女同志进行人格侮辱，甚至还意图调戏。”林冬梅回答道，“我希望公安同志能够将这个人带回去调查一下！” “误会！误会！”秦建设一边打着圆场一边给来人发着香烟，“我这个远房表弟没见过什么世面，而且脑子也有点问题，希望大家能高抬贵手。” “一句‘没见过世面’就可以肆意违法了？法律从来不是‘不知者不罪’而是‘不犯者不罪’。”林冬梅严肃地说道，“既然有违法犯罪行为，那就必须交给司法机关去调查去审判。如果这里说句‘高抬贵手’就能逃脱司法审判，那我们国家还要法律做什么？或者说，秦主任认为自己比国家领导人还权威？” 林冬梅的诛心一问让秦建设满头大汗，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做法已经踩到了红线。只要铁路公安这边稍微严格一点，自己一个‘妨碍司法’的罪名怕是躲不过去的。想到这里，秦建设只能强行按捺心中的怒火，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表哥，你这是咋了？难道我到你们单位找个妞还不行啊？”中年汉子虽然双手被扣着，但是嘴里却还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 林冬梅一个耳光甩了过去，冷冷地问道：“现在是新社会，是人民当家作主的时代！什么叫‘你表哥的单位’？连站长同志都不敢说这样的话！” 原本火车站保卫科的人还想上来说几句，但是眼看着林冬梅将站长的名号都丢了出来，他们顿时认怂了。要知道眼前这个泼辣的女所长可是连站长的面子都不给，要让她知道自己事后给这个中年汉子徇私舞弊，只怕是要打上门将自己送进去吃窝窝头吧？ 而铁路公安眼看这人说话越来越不靠谱，生怕他再说出些啥惊天动地的话，结果让在场的人都下不了台。于是公安同志和招待所保卫部的人交接下之后就将人带走了，然后林冬梅嘴角带着一丝浅笑地看着秦建设。 “秦主任，你的这些亲戚还要继续办理入住手续么？如果拿不出相应的证明文件，我只好继续请公安同志带这些‘盲流’去接受下调查了。”林冬梅语带嘲讽地说道。 “算你狠！”秦建设也知道自己在林冬梅这里占不到便宜，“我今天认栽了！以后你别落在我手里。” 秦建设带着几个人转身就走，林冬梅却一巴掌拍在了秦建设的肩膀上，“秦主任，你刚刚是在威胁我么？” 秦建设头皮一麻，知道现在不宜将事情闹大，于是只好道歉。 看着秦建设带着人离开，林冬梅吩咐前台部安排其他人来前台值班。 “好了，同志们，事情都结束了啊！大家该上班上班，该回家回家，别聚集在我们招待所门口影响我们的工作啊。”林冬梅笑着将吃瓜群众送走了。 秦建设带着这帮人穿街走巷到了一个有些老旧且不起眼的土院子门口。他伸手在院子门口推了推，然后门后的门闩就掉了下来。 “原来老秦还有这个手艺？”跟在他身后的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揶揄道，“难怪在这边能潜伏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呢。” “于老鬼，如果你不将你那张臭嘴闭上的话，我不介意浪费一包保密药送你先行一步。”秦建设没好气地说道。 教训完于老鬼后，秦建设淡淡地说道：“这里是我的安全屋之一，床铺有两张，你们挤挤凑合吧！我等会安排人将煤球和食材送过来，你们自己在这里开火做饭。如果有人问起，你们说你们是马大奋的亲戚，这是他暂时借住给你们的。” 几个人打量了下房间，简陋是简陋了点，但干净。大家伙都是经历过风餐露宿的，凑合挤一挤也没啥，横竖都是男人又不会怀孕。 “老秦，张哥那边还得麻烦你出头相关办法。”此时一个壮汉走过来说道，“张哥这人就是嘴巴臭，但是手上的本事是没得说的。” “你这话说得容易，你以为我是这边什么大领导不成？就算是大领导，人家已经将‘调戏女职工’的帽子扣上去了，老张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秦建设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是反反复复告诉过你们，这里和你们那边不同，这里是老百姓当家做主的地方！” “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是不是只能想办法去解决呢？”壮汉继续说道，“将老张弄出来，我们尽快完成任务撤退，到时候你也方便回去吧？既然我们最后都要逃出去，那早点逃和晚点逃有啥区别？” “你想得挺美！将老张弄出来是绝对要打草惊蛇的！”秦建设摇摇头道，“算了，这事我来想办法，横竖不会耽误任务完成。” 壮汉也知道再逼下去无非是惹得秦建设和自己这边离心，如果失去秦建设这个地头蛇的支持，那这个任务铁定完成不了。 “行，那这件事就多多麻烦老秦你了。回去庆功的时候，你一定是嘉奖表上第一个。”壮汉恭维道。 秦建设点点头，然后关上门就离开了这个院子。 第347章 射人先射马 林冬梅在办公室里待了不到半小时，就看到红色电话响了起来。此时大部分的负责人的桌子上都有红色电话，方便有什么紧急事态需要加急联系时使用。只不过到了后世，随着程控电话的普及，红色电话就真的成了大佬们的保密直通电话。到了那个时候，某领导桌上如果有台红色电话，那就表示人家是真有本事“直达天听”。 “我是招待所林冬梅，你是哪位？”林冬梅立刻接起红色电话。 “林冬梅啊林冬梅，你还真的是能给我找麻烦啊！”电话里响起的是马韬的声音，“我不是跟你说不要轻举妄动么？结果你居然直接将人送上门了啊！” “马局长，你应该知道我们的电话是经过电话局接线员的接线才能连通吧？如果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们是不是应该见面讨论下？”林冬梅提醒道。 马韬立刻被林冬梅的话给噎住了，他的确是违背了保密条例，于是只好按照规矩说道：“麻烦你来下我的办公室，事情很重要。” “我知道了。”林冬梅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我大概半小时内赶到你那。” 林冬梅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然后出了招待所就往西北方向走。走过一个长长的天桥，就看到一个白色为底色并缀以深蓝色的建筑。和一般的公安局不同，铁路公安局的公安标志旁边还有一个铁道部的标识。 林冬梅进门报告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就被人带去马韬的办公室，然后就看到坐在办公桌后拼命控制情绪的马韬。 “马局长，你这么急匆匆地叫我过来做什么？”林冬梅问道，“我今天将嫌犯交到你们手上有什么不对么？” “你别跟我装傻，难道你还不清楚这批人是来做什么的？”马韬压低嗓门道，“本来我打算安排人上手摸他们的底，结果你直接给我送了个过来！” “马局长，我配合你是尽公民的义务。但是我同时也是招待所的职工和负责人，我不可能见到我们单位的女员工被人调戏羞辱而无动于衷。而且在事实上，他也的确犯罪了，他活该会抓来接受调查。”林冬梅冷冷地说道，“你无非是因为事情超出了你的预计而觉得愤怒，但你身为一个公安同志，你的侦破计划就只有一个么？现在人到你手上了，难道你想问点东西都问不出来？横竖以他刚刚犯下的罪名，你完全可以找检察院的同志批捕。只要批捕通过，你将他关在这里不是想怎么审就怎么审么？甚至你想将他放出‘钓鱼’也不是不行。” “用他‘钓鱼’是不行了。”马韬有些感慨地说道，“他身上背的罪名太重了。如果我放他出去钓鱼，只怕他才上街就会被人举报的。不过你说得对，只要他在我们手里，我们还有什么问题是问不出来的呢？——最后，还是继续提醒下林所长，不要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 “谢谢马局长的提醒，我这个人还是很惜命的。”林冬梅笑着说道。 从马韬办公室出来之后，林冬梅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她刚落座，贺巾帼为难地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情么？贺主任。”林冬梅停下手里的笔，有些疑惑地看着贺巾帼。 “所长，餐饮部的秦主任想和你见面聊聊。”贺巾帼说道。 “贺主任，今天发生的事情你应该都清楚吧？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原谅那个流氓呢？我们都是女同志，彼此都不互相帮助，那我们还能指望谁？”林冬梅问道。 贺巾帼一凛，立刻严肃地回答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这就和秦主任说您工作比较忙。” “你去采购点水果和糖果，过几天以招待所的名义去拜访下她的家里。跟她将事情说清楚，向她保证我们招待所一定不会轻饶那个家伙。”林冬梅说道。 “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得妥当。”贺巾帼保证道。 贺巾帼离开后，秦建设立刻就找了过来。 “贺姐，咱所长有没有空？”秦建设舔着脸问道。 贺巾帼白了秦建设一眼，“秦建设同志，你那个远房表弟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你到底清楚不清楚？你觉得这样的事情还能说服我们所长去原谅？我就实话说吧，你好意思找我帮你说情，我都没这脸去张口！你远房表弟活该这样！” 被贺巾帼骂了一通之后，秦建设也知道没了可能就黑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就说了吧？你何必去讨这个不喜？”刘强看到钱建设回来，语气淡淡地说道。 “老刘，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件事如果没有老张的话，我们是绝对完成不了任务的！”秦建设说道，“难道我们就留在这里等着被抓？” 刘强起身递给秦建设一支烟，“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淡定。那个女人的路是走不通了，但是其他路呢？” “现在他落在铁路公安局，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秦建设不满地说道。 “整件事发生在我们火车站的地盘上，被害者也是我们火车站的员工，那这件事不应该由火车站保卫科的人来处理么？”刘强问道，“只要到了保卫科那边，那我们想什么时候将他弄出来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么？” “是哦，这件事完全可以让保卫科的人出面啊！”秦建设说到这里又黑了脸下去，“保卫科的侯科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要让他出这个面，怕没十条小黄鱼是不可能的。”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刘强说道，“这钱你可以让老张他自己出，他惹的祸就必须他自己掏钱。” “那行，我到时候跟他们说一句。”秦建设忽然情绪有些不满，“我们在这里提心吊胆，他们在那边吃香喝辣。结果来到我们这边还不听我们劝，最后惹得一身骚还要让我们去擦屁股！” “横竖这是最后一次了。”刘强安慰道，“回去之后再跟他们算总账就是了。” 第348章 进击的秘书 “这都马上要到五月了，咋天气还是这阴冷阴冷的。”林冬梅拎着保暖餐盒，跟在周晓身后离开了房间。 “最近的天气都不是特别好，过几天可能还有大暴雨。”周晓回答道。 此时强烈的天气情况还是会对火车的行车安全造成危险，所以调度室那边每隔4小时都会收到一份最新的短期天气预报，同时每天都会拿到一份最近15天的中长期天气预报。这些天气预报数据有助于调度室根据突发情况来临时调度火车班次，避免发生安全事故。 “你说当时修建火车站的工人师傅们是不是特别有预见性？你瞧咱们用的美化植物除了常绿乔木外就是桃树和梅树。”林冬梅半开玩笑地说道。 其实不只是桃江火车站，桃江市大部分的绿化区里的植物都能看到桃树和梅树。桃树倒是好理解，毕竟这里是桃江市，桃花算是代表花卉了。但是梅树的数量居然不逊于桃树，不过这些梅树属于早春品种，而且花型非常类似桃花。所以桃江市每年开春到五月这段时间是最漂亮的，满城都是粉粉的色彩。梅花还没来得及凋谢，桃花的花期就跟上了，所以这段时间真的是极漂亮的。但今年因为倒春寒导致梅花花期缩短，同时又引发桃花花期延后，所以这段往日粉粉嫩嫩的桃江市在此时倒是有些苍凉了。 林冬梅走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保温饭盒。第一层是两枚水煮鸡蛋，第二层则是切好片的苹果，第三层则是熬得出米油的小米粥。除此之外，周晓塞给自己的保温水壶里还有温温的牛奶。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林冬梅也觉得原本有些发虚的身体开始强壮起来，于是她也在工作闲暇的时候练起了瑜伽。 “所长！”方丽源敲门进来后就看到林冬梅正在那一边喝牛奶一边吃水煮蛋，“不好意思，所长，我不知道你还在吃早餐。” “没事，如果有什么重要或紧急的事情，你随时都可以找我汇报。”林冬梅将水壶和饭盒放到一边，“发生什么事情了？” 方丽源凑到林冬梅身边，低声道：“所长同志，其实我是桃江市铁路公安局局长马韬同志派遣到您身边对您进行保护的侦查员。” “我知道了。”林冬梅点点头，“马韬同志曾经和我提过这件事，我还以为他忘记了。请问是案件发生什么问题了么？” 方丽源点点头，“有人绕开我们的局长将那个人带走了。” “不是吧？”林冬梅大吃一惊，“还有人能绕开你们局长将人调走？” “公安局毕竟不是一言堂，对方有合法合规的文件，我们这边也只能执行。”方丽源有些尴尬地回答道。 “他去哪里了？”林冬梅问了句，随后说道，“不会是火车站保卫科这边出的文件吧？” 方丽源点点头，“您说对了，的确就是保卫科这边要求的。现在人应该已经到了这边，马局长那边已经无能为力了。” “要将人带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除非是……”林冬梅忽然想到了什么，“丽源，你去前台部将上次受害的小姑娘请到我这里来。” 林冬梅快速地将早餐吃完，然后擦了擦嘴巴，最后从系统空间里拿了一瓶薄荷玫瑰漱口水将口腔里的味道清理了下。 等林冬梅整理好自己的时候，方丽源带着那个女孩到了林冬梅的办公室。 “丽源，给她倒一杯麦乳精过来。”林冬梅吩咐道。 对于一个情绪紧张且低落的人来说，糖分较高的饮料可以舒缓他们的情绪。可惜此时现在没有什么高糖分饮料，所以就只能选择麦乳精了。 “所长，您太客气了！给我一杯白开水就行了。”女孩有些紧张地拒绝道。 “这都是我这里用来招待客人的饮料。怎么，外面的人能喝，我们自家的人还不能喝？”林冬梅故意板着脸问道。 女孩被逗笑了，随后并没有抗拒方丽源端给她的麦乳精。 “丽源，你去做你的事情吧。”林冬梅吩咐道，“如果有人找我，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请等会再联系我。” 方丽源点点头就关好门离开了。 林冬梅看着女孩喝了一口麦乳精之后，才开口问道：“小谢，你家里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谢神色变得紧张起来，情绪也越发低落。 林冬梅知道自己的问题问对了，于是继续问道：“小谢，我是你的领导，你的工作和生活都是我可以负责的。如果有人来找你的麻烦，你告诉我。现在还是人民当家作主的时代，我绝对不会允许女工同志被欺负了还没有一个可以伸冤的地方。” “所长，我也不想的。”小谢眼泪立刻流了出来，“但是我妈身体不好，我弟还要念书，我很需要钱！” “小谢，不要哭，这不是你的错。”林冬梅递给小谢一张纸巾，“首先错的是我们，我们忽视了一个工人同志的家庭居然陷入到如此窘迫的境地，导致她不得不向坏分子妥协。小谢，不要责怪自己，你只是做了你所能做的最好选择。” 小谢点点头，“所长，我也恨不得将那个人送到监狱里去，但是王大妈却说什么做人留一线什么的。最后他们给了我100元钱，我就同意了。” “王大妈是谁？是工会的？妇联的？还是居委会的？”林冬梅问道。 “王大妈是我们那一个帮闲的。”小谢回答道，“但是她好像很有本事，又是保媒拉纤又是帮人了难。” “我知道了。”林冬梅点点头。“你这段时间暂时在家休息吧！你放心，工资照发。我会让妇联和工会的同志去你家走访下，帮你解决点实际困难。” “谢谢，谢谢所长。”小谢起身鞠躬道，“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了。” “等你妈身体好了之后，好好工作就行了。”林冬梅笑着说道。 送走小谢之后，林冬梅将方丽源喊了进来，“走，去你们局长那走一趟。啧啧，没想到又露出只老鼠来了。” 第349章 闲话王大妈 “你觉得这个王大妈有问题？”马韬听了林冬梅的话之后，有些疑惑地问道。 “社会上帮闲了难的人都是些什么家伙，难道还需要我说给你听？”林冬梅反问道，“而且一个中年妇女能够如此平静且顺利地多年从事帮闲了难，你觉得她的地位低么？我甚至都怀疑她搞不好在这个组织里还是个大人物呢。” 马韬知道林冬梅的分析没有错，所谓的帮闲了难不过就是街溜子、混子的代称罢了。他们名义上帮你处理一些不好处理的事情，实际上这里面可能就牵扯到诸如讹诈等等手段。因此帮闲了难不过是给原本的“黑生意”披上了一层勉强算好看的“灰色皮肤”罢了。而且帮闲了难基本都是男的，女的是极少参与进来的。所以但凡进来一个手段了得的女帮闲，那她背后的黑色身份肯定不低。 “不会走漏风声吧？”马韬问道。 “小谢被我安排休假了，而且过段时间会有工会和妇联的人去了解她的家庭困难。”林冬梅说道，“只要那个王大妈的智商还在线，她就不会傻到这个时候上门去探听消息。而且就算她去旁敲侧击，我也没和小谢说什么。充其量她只是觉得这件事扫了我的面子，所以我想捞点什么回来。” 马韬点点头，“那就好。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这个案件的重点了。” “哦？你后面的领导同意了？”林冬梅有些兴奋地问道，“那最后也要算我的功劳吧？” “林冬梅同志，你怎么觉悟这么低呢？”马韬有些愤怒地提醒道，“你现在是保护人民财产，保护国家安全！怎么老是想一些有的没的的？” “也不是啦。”林冬梅当然不敢说自己觉悟低，否则自己还没出门就会被马韬送去学习班进修下的。“我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小私心而已。” “领导也知道你有点小私心，不过也表扬你是个知道轻重的人，否则哪里会告诉你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马韬板着脸说道。 马韬跟林冬梅说明了案件的详情，林冬梅才知道他们的目的就是要炸毁桃江市火车站。桃江市火车站刚好是国家此时南北铁路大动脉和东西铁路大动脉的交汇处之一，一旦桃江市火车站被破坏，那国家的铁路运输肯定要出大问题。 而更为麻烦的是，桃江市火车站附近还有一个安乡县，这里可是国内几个著名的生猪基地之一。此时我国的生猪可是重要的出口物资，每年都能换来不少重要的外汇。如果桃江市火车站不能运输物资，那肯定会导致生猪出口出现延误，这势必会导致合同违约。违约金本来就很高了，而且还会导致国外的客户对我国的出口能力产生怀疑。 “他们这一手可够狠毒的啊！简直是一箭双雕。”林冬梅咬着牙说道。 “其实是一箭三雕才对。”马韬说道，“你是没有经历过剿匪时代。一旦他们的爆炸案成功了，那就会让我们原本安定的社会再次动荡起来。” “那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呢？”林冬梅问道。 “现在既然他们想李代桃僵，那我们就来个釜底抽薪逼他们狗急跳墙。”马韬说道。 “你确定你能控制住形势？如果他们真的乱来一通还成功了怎么办？”林冬梅担心地问道。 “你放心好了，他们现在连火车站的门都摸不进。”马韬说道，“所以我才让你逼一下他们。” “你想让我这边的挪用公款和贪污窝案先爆发，吓唬吓唬他们？”林冬梅问道。 “林冬梅同志，你现在手里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足够我们动手么？”马韬问道。 “证据早就准备好了，但是我不知道该找谁动手？”林冬梅回答道。 马韬笑着指了指自己，“当然是我负责。不过为了不过度引发他们的担心，我会让保卫科的人也动起来。而且这个案子也牵扯到供销社那边，地区公安局也会参与进来。这样你的窝案揭露出来就显得没有那么刻意，而且完全符合我们平时办案的风格。我们要逼他们狗急跳墙，但绝对不能将他们逼成逼急了的兔子。” “我明白了。”林冬梅点点头，“我下午会带着相关证据去找你在保卫科的那个人。” “他叫付志成，是我的战友。”马韬说道，“不过这里没有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除了你。” “我知道了。” 林冬梅出来之后，刚好碰到周晓送午饭到自己的办公室。 “今天下午就要动手了。”林冬梅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周晓一愣，但随后微笑着说道：“那中午要好好地休息哦！你放心，我一直在你身后的。” 林冬梅点点头，“等这件事处理完了，我们就要为我们的孩子努力了。” “我们的女儿一定会和你一样勇敢和美丽。”周晓说道。 “为什么不会是个儿子呢？”林冬梅笑着反问道。 “臭小子哪有香香的宝贝闺女好？”周晓道。 午餐和午休之后，林冬梅洗漱了之下，然后拿着自己整理的厚厚一沓文件走出了办公室。 “林所长，我奉命保护你的安全。”此时方丽源忽然出现在自己身边。“你放心！除非我死了，否则不会有人能伤害到你。” “方丽源同志，我更希望我们都能平平安安。”林冬梅笑着说道。 方丽源点点头，“没错，朗朗乾坤，我就不信几只阴沟里的老鼠还能翻天了！” 林冬梅在方丽源的陪同下来到了保卫科，然后说道：“我这里有个非常重要的案子要举报，请问我该联系谁？” 保卫科的人都愣住了，他们还真没看过林冬梅这个级别的干部跑来检举案子。 “你好！我是保卫科的副科长付志成，我来接案吧！”一个严肃且硬朗的男人走了出来。 林冬梅跟着他走到旁边的办公室，然后林冬梅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他。 “这是一个在我们招待所隐藏了十余年的贪污窝案，涉及的人很多。” 当其他人还想听的时候，跟在林冬梅身后的方丽源将房门关上了。 第350章 慌乱的硕鼠 “你说什么？那个小娘们真的去保卫科举报我们了？”秦建设看着贾国富，一脸震惊地问道。 贾国富点点头，“这是我们在保卫科的人刚刚透露给我们的。他们也想打听更多的消息，但是付志成副主任直接将办公室门关上了。” “付志成？我想起来了！”秦建设说道，“是不是那个对我们不咸不淡的家伙？我记得他不是下来镀金的么？怎么忽然关心这些闲事了？” 贾国富摇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但是那边的人让我们要小心点，付志成手里是有人马的。” “他有什么狗屁人马？现在保卫科起码一半的人被我们收买了！剩下的一半只要脑子没问题，他们也不会跟着来闹的。”秦建设得意洋洋地说道。 事实上，付志成看到保卫科的人对自己的命令采取拒不接受的态度时也有一丝丝心惊。不过好在他手里还有底牌，所以他倒是没有彻底慌乱起来。 “我这里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在这次行动中有立功表现的，过去发生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付志成说道。 遗憾的是，保卫科的人只是淡淡地看了付志成一眼，然后各个装作忙碌的模样在那写写画画。 “我知道了。”付志成有些尴尬地说道。 他早就知道林冬梅并不信任他们保卫科，只不过这件事从程序上最好是通过保卫科，否则整个事件最后会将桃江火车站给翻个底朝天。而付志成虽然平时和自己的科员接触有限，但是几年下来还是有点感情的。他从心底还是希望能够挽救几名科员也是好的，可是没有料到的是，自己明明已经给了机会，可是最后没有人领情。 “付志成同志，现在已经至少耽误10分钟了，你还打算继续等下去？”林冬梅有些没好气地提醒道。 “曹峰同志在么？现在执行‘清风行动’。”付志成的语气变得坚定起来，嗓门也大了起来。 付志成话音落下，一个黑脸壮汉带着一队人马冲进了保卫科。保卫科的人还想站起来反对，但是这队人员已经亮出了他们的配枪。 “我是桃江火车站工人纠察队队长曹峰，现在奉命暂时接管保卫科。从此刻起，请所有科员同志放下你们的工作并解除你们的武装，我们将请你们到隔壁的空办公室里待上一段时间。在暂时接管期间内，严禁交谈并必须服从我们的绝对指挥。如果有任何违反，我们不排除采取武力强制措施，勿谓言之不预！”曹峰冷冰冰地说道。 曹峰说完之后，保卫科的人纷纷站起身并在纠察队的检查下被分别关进了几个闲置的空办公室。 “付志成同志，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动？”曹峰询问道。 “现在前往招待所，将餐饮部所有人全部扣押并分别单独关押。”付志成说道，“其余需要扣押的人员将由林冬梅同志告知。” “你好，曹峰同志！我就是林冬梅。”林冬梅伸出手与曹峰握手道。 “时间紧迫，我们就先出发了。”曹峰握完手说道，“林冬梅同志，您可以跟在我们身后。” 曹峰说完就带着剩下的纠察队队员朝招待所快步赶去，而让曹峰有些意外的是，林冬梅居然轻轻松松就跟在自己身后。 看着曹峰和林冬梅的离去，付志成拿起电话给马韬打了过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保卫科的人开始在羁押办公室里喧闹取来，而刚刚打完电话正一肚子闷气的付志成刚好路过。 “你们有什么好吵的？真因为自己都无辜清白？”付志成冷冷地看着这些人问道，“如果我们手里没有百分百确凿的证据，你以为我们扣押你们做什么？有些人自以为自己做得无人知晓，殊不知什么叫天网恢恢！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给你们自首的机会已经过去了，现在你们想想该如何立功吧！别在冥顽不明，到时候被送去打靶给自己父母孩子留下一个难堪！” 付志成的话狠狠地敲在其中某些人的心上，现在国家对企业单位的职工是非常优待的，但同时也有同样的高标准要求。说句不中听，如果不是工人，你犯罪了回去还是可以继续种田养活自己。但如果你是工人，犯了罪不仅要撸掉所有职位和荣誉，同时还会被原单位开除。一旦没有单位接收，那就是妥妥的“盲流”。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你自己再也不能领取粮食，必须想办法自己挣口粮。 而且与此同时，你的孩子失去了接替你岗位的资格。而你的父母或亲属哪怕有工作，未来几年也会因为你的错误而导致他们的审查不过关而失去晋升的机会。就是这种看上去有些严格的惩罚制度才让现在的工人们都保持着自身的纯洁性和高道德标准。 “付主任，我有一些情况想要交代。”终于有人扛不住压力，举手示意道。 “很好！”付志成点点头，“谁最先交代，谁就有资格最先拿到立功资格。虽然你们还是会接受惩罚，但是惩罚的力度和长度是可以减少的！” 说完，付志成带着这个人到了另外一个办公室，开始询问他要交代的内容。 而曹峰所带领的人马来到招待所也给很多人造成了冲击，一些知道背后大概原因的人开始慌了。可是当他们想借口离开的时候，已经接到命令赶来的铁路公安将所有人都劝返了回去。而此时站长也是一脸震惊地听着马韬的汇报，同时还表示这件事已经得到了行署专员同志的批准。 “那总要给我汇报一句吧？”站长咬着牙恨恨地问道。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桃江站内部已经被渗透得七七八八。如果汇报到您这里，只怕是这些硕鼠早就跑了。”马韬平静地回答道，“而且您对林冬梅同志充满了不信任，这也导致您在第一时间不会采取任何行动。为了确保行动安全，所以只好暂时绕开您了。” “好！做得太好了！”站长现在也不打算装了。“你们将直接领导绕开，这不符合程序！” “站长同志，这件事得到了保卫科、公安局的同意，从管理上毫无问题。”马韬也知道这位站长差不多当到头了，这么大的窝案被揭发出来，他少不得有个监管不力的责任。“而涉及到兄弟单位的事情，这块有行署专员同志的批准。” 第351章 硕鼠一窝端 虽然秦建设嘴巴上说得冠冕堂皇，但是他内心深处却感受到了不寻常的紧张。 “师父，他们来了！”贾国富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原本有些紧张的秦建设倒是坦然了下来。 “哟，这不是林所长么？带着这么多人来我这做什么啊？”秦建设笑着对林冬梅说道。 “你猜？”林冬梅故意说道。 林冬梅不按道理地出牌让秦建设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想来林所长是听说了一些什么事情吧？” “你继续猜？”林冬梅继续乱出牌。 秦建设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冷冷地说道：“林所长，你真以为这样就能将我赶下台么？” “要不你还是猜猜看？”林冬梅并不打算回应秦建设的话。 “好了，虽然林同志你是举报人，但是鉴于你们之间的职务关系，我还是建议你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保持缄默比较好。”曹峰忍不住插嘴道。 提醒完林冬梅后，曹峰对手下说道：“将这里的人全部带走！看好他们，不许他们交谈也不许他们和任何人接触！到了纠察队后，每个人单独一个房间关押！” 纠察队员按照曹峰的要求将刘强、秦建设和贾国富等人都陆续带了出去。 “丽源，通知下马韬，让他安排审计组的同志进驻这里！”林冬梅说道。 “明白！”方丽源立刻拿起办公室里的一台电话拨了出去。 虽然林冬梅这边已经审查过一次，将其中的问题都已经报告了上去。但是她是举报人，属于利益相关方，因此必须由相对独立的第三方再进行一次审计。 等马韬带着公安和审计接管餐饮部办公室后，林冬梅才带着方丽源离开这里。 不过林冬梅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贺巾帼就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贺巾帼真的没有料到这个所长居然出手将餐饮部的人送了进去，而且不仅是餐饮部，据说物资部、保卫科等等部门也抓了不少人进去。最惨的据说还是保卫科，不仅全体被审查，而且它们的职责也被纠察队临时接管了。哪怕最后保卫科还有人留下来，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的人都抬不起头来。 “所长，刚刚的事情？”贺巾帼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餐饮部涉及一起贪污窝案。”林冬梅回答道，“你去告诉下我们的职工同志，如果有公安同志过来询问就如实回答。同时也提醒下部分可能涉及窝案但暂时还没有被查到人请尽早去铁路公安局自首以争取宽大处理。你放心，组织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也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林冬梅将窝案的事情和贺巾帼进行了说明，但没有将背后牵扯到国安案件说出来。毕竟后面这个案件还是保密状态，同时也不需要让一些无关的人牵扯进来担心。 “我知道了。”贺巾帼点点头，“那我们的餐饮供应呢？” “快餐部的同志可以补上。”林冬梅说到，“此外你和后勤部的同志商量下，让他们抽调一部分职工食堂的同志过来帮忙。我听说他们那边一直没有岗位安排，但是我们这边估计马上可以空出很多岗位了。” 林冬梅的话倒是不假，因为根据林冬梅自己搜集的情报显示，整个餐饮部都已经烂了，而且是从五年前乃至十年前的餐饮部开始烂起。可以说，将整个餐饮部的人都判刑或许有几个人可能算是冤枉；但如果隔一个判刑一个的话，那绝对有很多硕鼠会逃脱罪责。因此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林冬梅都不会再让他们回到餐饮部了。而且就算是火车站那边估计也有想开除他们的机会，毕竟他们牵扯到重大刑事案件，按照管理规则是可以开除的。 “如果大规模使用职工食堂那边的人，会不会？”贺巾帼有些担忧地问道。 “贺巾帼同志，我们是桃江市火车站招待所，我们和桃江市火车站是一个单位。” 林冬梅晓得贺巾帼弦外之意是什么，这种“山头主义”几乎是难以避免的。但是现在是风波时期，如果让人知道的话那就少不得要送去学习班学习了。 林冬梅对贺巾帼是很满意的，她不想看到这个结果，于是出言提醒道。“以前我们游离在火车站外，让很多同志都以为我们和火车站不是一个部门。从此时此刻开始，我希望大家都知道自己不仅是招待所的职工，同样也是火车站职工。” 贺巾帼本来就是从事这方面工作的，林冬梅这一提醒让她顿时遍体冷汗。“我知道了，以后的工作里我会加强这方面的宣传。” 林冬梅点点头，“如果没有其他问题，你去做事吧！” 这一波疾风骤雨的行动让火车站上上下下都有些惶恐，好在公安局、保卫科和纠察队联合在次日发出了通知。一方面是解释这次行动，另一方面是敦促部分尚未到案的嫌疑人尽快自首，并且同时也有些安抚大家的情绪。 “我真没想到那个林所长还真狠，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将这些硕鼠都送进去了。”有人在看完联合通知之后感叹道。 “这不好么？真没想到这个案子牵扯到这么多人！随便算一算，他们贪污了我们多少钱？这些人活该被抓前来！”当然也有义愤填膺的。 “这个案子怕是最后要上报吧？”还有些观察家们摇头晃脑地分析道。 事实上，这个案子在接手的第一时间就上报到省里。而随着更多的细节被报告上来，省里也向更高层的级别进行了说明。 随着案件的审讯逐步展开，原本以为只是“搂草打兔子”的“搂草行动”居然抓到了一只打老虎。据说有位大负责人看到案件的汇报之后痛心疾首，连连责问这个案件为何到此时此刻才被人发现？而且更让人痛心的是，举报人最后只能孤零零舍身举报！ 听完这个批复的人都晓得那个叫林冬梅此时已经是直达天听，只怕最后是要论功行赏的。 第352章 热情的邻居 晚餐的时候，林冬梅的家门被人敲响了。周晓于是起身去开门。 “这里是林所长的家吧？你就是林所长的爱人周晓同志吧？果然是一表人才。”一个站在门外的热情大妈让周晓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然后就看着她将一篮子盖着帕子的东西塞到周晓手里。“听说林所长这几天都忙得不可开交，这些都是给所长补补身体的。” 大妈说完就转身离开，只留下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周晓和他手里的竹篮子。 “冬梅，有人给你送了一篮子鸡蛋。”关好房门后，周晓将鸡蛋拎到林冬梅身边。“看来是有人想求你办事吧？” 林冬梅瞄了眼篮子，篮子里的鸡蛋起码有三、四十个。哪怕在后世，这篮子鸡蛋也算是拿得出手的礼物，遑论现在？现在的城里对鸡蛋供应可是限量的，每户人家能有多少鸡蛋那是记录在副食品本上。像林冬梅和周晓这样的双职工，尤其是周晓还算一线工人的情况下，两个人的鸡蛋配额也就是每月40个而已。而对于农村的人来说，鸡蛋更是重要物资。缺少工业票、布票的他们就是靠着攒下来的鸡蛋和城里人换这些紧缺票据。 “估计是我们餐饮部招工的事情吧。”林冬梅叹口气说道。 餐饮部对于火车站的任何人来说都是“油水部门”，且不说这里每天瞒下的“损耗物资”有多少。但说这里是采取三班倒措施，因此夜班和早班工人都是有额外补贴的。算下来，哪怕是到餐饮部当一个食堂服务员都能比一般青年工人的收入高许多。 “你们餐饮部据说要扩张？”周晓也饶有兴趣地问道。 “不是扩张，而是与快餐部合并。”林冬梅知道这件事也不算什么秘密，于是直接说了出来。“等于是未来的餐饮部分成后厨组、窗口组、服务组和快餐组四个分组罢了。同时采购部门决定归到物资科那边，尽量减少我们这边又接触财务又接触采购的机会，避免财务风险。” “原来如此。”周晓点点头，“那这件事你要尽早公开，免得还有人送东西上门。” “这些东西我会交到监管科去，让他们将东西还给送礼的人。”林冬梅摇摇头，“如果一时半会找不到，我就掏钱买下来，总之不让对方受损失。” “我想站里应该会好好配合你的。”周晓笑着说道，“毕竟这次贪污窝案扯出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说到这个窝案，林冬梅其实还是有些难过的。她没有料到仅仅是在招待所这边，不仅餐饮部全军覆没，连保安部那边也折损了一半多人手，特别是自己的司机——李钢也牵连进去了。而招待所外，火车站辖下的保卫科、监管科、财务科、物资科等部门那都是主要受灾区。这些部门少则三分之一，多则一半的人全部被抓走了。由于牵连的涉案人数实在太多，省里都不得不专门组成指导组下来监督。 接连几日，林冬梅都感受到了家属区里住户的“热情”，几乎每天晚上都有人大包小包地将礼物塞到林冬梅手里。如果能当场拒绝的，林冬梅自然都是将礼物退还了回去。可有些人偏偏只是敲个门就跑了，然后将礼物留在门边。对于这样的人，林冬梅只好将礼物交到监管科那边。 “如果能找到主人还是请尽量找到，而且找到后也请尽量以批评教育为主。毕竟并没有发生实际上的错误，我们还是以预防教育为主。”林冬梅特意嘱咐道。 从监管科出来，林冬梅特意去了趟工会，和工会的工人服务科聊起了“上岗”问题。 “您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有将近一半的青年职工只能以‘临时工’或‘学徒工’的名义在火车站内上班？”林冬梅有些惊讶地反问了句。 其实林冬梅知道“下乡”很大程度就是城市养不起多余的人口，所以只好将没有工作的年轻人都送到农村去“自力更生”。但是按照她的理解，能够留下来的年轻人就代表着其所在单位还是能支撑起他们的口粮等等。 “林所长有这个疑惑也不假，现在很多年轻工人并没有和他们父母乃至兄长分分家。因此他们的收入虽然低，但是如果和他们的父母及兄长平均一下还是能够勉强满足大家庭的收入需求。”工人服务科主任有些感慨地说道，“但是这也只是表面平静而已，最近因为‘分家’问题而导致的家庭矛盾是越来越多了。所以大家都在期盼着林所长的餐饮部扩大招募，这样至少能内部消化一批‘临时工’。” 林冬梅听完苦笑不已，“快餐部算是一个擦边球而已，而现在为了提供内部效率，快餐部肯定是要合并回餐饮部的。虽然现在餐饮部因为贪污窝案而开除了很多人，但事实上我们需要招募的新员工并不多，而且大概率会从职工食堂那边消耗一多半的程度。就算我们想扩大规模，我们的物资供应也是有限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我也知道林所长的烦恼，但还是希望林所长能尽量消耗下我们内部的‘临时工’。”主任期待地说道。 了解了现在的青年工人情况后，林冬梅回到招待所召开了内部管理会议。管理会议的重要议题还是整合餐饮部与快餐部，以及重组保安部。 “整合餐饮部和快餐部这个没问题。”李彤说道，“但是重组保安部那边我真的有点意见！他们每天的巡逻次数到底有没有规定？还有就是深夜他们本应该在前台和楼层常驻办公的，但这个问题可是一直没有解决的。” “这点我会和新的保安部主任说明的。”林冬梅点点头说道，“此外还有个问题，那就是我们要不要组建我们的清洁公司？” 林冬梅抛出了一个震撼弹，这让与会的其它主任们纷纷露出诧异的表情。 第353章 不一般决定 此时的单位都会组建隶属于单位名下的集体企业，一方面是为了解决内部就业问题，另一方面也是想提高效率或增加收入。可惜后世因为种种的原因，大部分单位名下的集体企业或街道企业都最多只完成了第一个目的，第二个目的则大部分没有完成，甚至很多集体企业或街道企业最后反而成为原单位的负担。 而这种单位名下的集体企业最多类型就是为了解决本单位的某种需求，比如1970年代到1990年代很多中小学都有校办印刷厂。如果稍微出生点晚的年轻人可能只知道大学名下有出版社，绝对想不到中小学也有。之所以中小学设立校办印刷厂，很多时候就是为了方便印刷出版自己学校所需要的试卷、作业本等等。只不过随着后来国家对版权监管力度的加大以及校办企业的产品质量堪忧等等原因，最终就让这些校办印刷厂成为历史。 “清洁公司具体涉及的业务有哪些？”客房部主任李彤有些紧张地问道。 客房部的业务大致可以分成客房服务、客房清洁及布草等三个大方面，而其中客房清洁和布草两个大业务都和清洁是有关系的。 “客房清洁自然还是由我们的客房部负责，我们的原则还是禁止非本单位正式员工接触到内部事务。”林冬梅看了一眼李彤，安抚她的情绪。“我的意思是布草间的那些替换下来的脏被单等等是不是由我们组建的清洁公司来负责清洗？” 林冬梅知道后世酒店那些替换下来的被单、床单等等都会由酒店外包给专门的清洗公司负责清洗。毕竟对于一家酒店来说，专门开一个清洗部有些不划算。外包给清洗公司后，清洗公司因为是集中作业，由此可以省下不少开支。不过对于现在的招待所来说，林冬梅的主要想法还是解决部分就业问题。而且清洗公司的难度也不高，最多就是增加工业洗衣机的数量。虽然林冬梅觉得工业洗衣机很难进口到，但她也可以由此要求更多的人员来填补机器的不足。 “这个倒是可以有。”李彤说道，“其实按照我们客房部原本的卫生规范要求是每天必须更换床上用品的。但是因为人手不足，我们通常只更换那些退房的房间用品。算下来，我们还是不错的，有些单位的招待所连退房房间的床上用品都不更换。只要没有明显污渍就继续用。甚至地方一些招待所的床上用品真的是肉眼可见的不卫生。” “那这个我们记下来，到时候和上面的领导商量下。”林冬梅说到，“如果清洁公司能够成立，优先考虑我们招待所职工的家属。” 林冬梅这句话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掌声，并且都期盼着清洁公司能够最后设立成功。 而就在大家以为贪污窝案已经是案件关键的时候，一个关于侦破敌特意图破坏铁路运输案的消息被传开了。 “这个案子这么快就破了？”林冬梅私下找到马韬的时候，有些疑惑地问道。 “难道在你的眼里，我们都是一群饭桶？”马韬有些没好气地反问道，“人都抓到手了，我们自然是快马加鞭地追查下去。首先是那群悄悄潜伏进来的敌特，真因为那几张假冒的介绍信就能骗过我们？连你们招待所都知道是假的，我们又怎么会被骗到？然后就是幕后那个人，啧啧，我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啊！” “哦？那个幕后黑手是谁？”林冬梅好奇心立刻爆棚。 “林同志，你也学过《保密条例》，应该知道什么叫‘不该问的不问’吧？”马韬立刻严肃地说道，“他牵扯的事情太多了，已经送到更高级部门去审查了。以后你就当做不知道这个人存在，要不然对你的安全可是个问题。”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林冬梅说道，“秦建设他们大概会判几年？” “几年？你想得太美了！”马韬摇摇头道，“刘强、秦建设在我们这潜伏了至少十几年，他们手里送出去的情报都不知道多少了。哪怕没有这个贪污案，他们的间谍罪也足够领一枚花生米了。总之，这次大概有十来个人怕是躲不过靶场走一趟了。其余的人，少则三五年，多则二十年到无期吧。” 林冬梅没有置喙这些判刑，古今中外，间谍罪都是重罪。可以说没有因此判死刑就算是运气不错了，还想逃脱有期徒刑就是搞笑了。 “因为这次的案件很多牵扯到保密内容，所以对你的嘉奖可能会稍微减少一些。”马韬忽然有些尴尬地说道，“但是国家会在其他方面补偿你的。” “没关系，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林冬梅说道，“补偿什么的，其实并不需要。” “那不行，有功要赏那是规矩！国家虽然感激你们的无私奉献，但不代表这是一种常态。该给嘉奖给嘉奖，该给补偿给补偿。”马韬说道。 过了几日后，林冬梅终于知道什么是嘉奖了。首先是她进入火车站管理会议的常任代表，这让周晓都有些羡慕。周晓现在都只能在火车站管理会议的扩大会议或特别会议上出席，而现在林冬梅可以出席所有的管理会议并且拥有发言权和投票权。其次林冬梅收到了铁路系统最高部门发来的功勋奖章，虽然只是“个人三等功”，但这枚奖章让林爸爸看到都高兴地多喝了一杯酒。最后，林冬梅进入了地区代表会，算是有了一定的地位。 “我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奖励。”林冬梅私下和周晓说起的时候，她都有些恍惚。 周晓知道林冬梅一直恐惧现在所发生的事情，他因此也很高兴地说道：“现在我们终于有了自保的资本了。” 林冬梅点点头，她忽然说道：“老周同志，我距离最后一次服药已经过去半年了。而根据我上周的体检结果，我的身体已经达到最好标准了。所以，后续就要看你的努力了。” “我这半年都有锻炼的！”周晓自然知道林冬梅在说什么，“要不要今晚试试我的锻炼结果？” 第354章 奉送的人情 “你打算让我兼任哪个清洁公司的经理？”李彤有些惊讶地看着林冬梅，不敢置信地问道。 “不是说好了么？你帮我平稳度过过渡期，我就按照我的最大能力给你补偿。”林冬梅笑着回答道。 李彤听完林冬梅的话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虽然清洁公司名义上属于招待所领导，但事实上是拥有独立财政权和人事权的。可以说，除了在清洁公司无法享受体制内的福利待遇外，完全有点“封疆裂土”的味道了。而且不管怎么说，当个“土皇帝”也比当个权相啥的要好太多了吧？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李彤有点怀疑林冬梅的意图了。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将这么好的位置安排给你么？”林冬梅大概察觉到了李彤的担忧，于是干脆摊开了说。“首先，我的确希望清洁公司那边能做出一些成绩，最起码能帮忙安置一些我们的青年职工。但是我到火车站才一年不到的模样，这其中的盘根错节完全是为难我了，因此我觉得找个熟悉内情的人来负责会比较好。其次就是你的管理能力，你继续留在客房部完全是屈才了。并且你真因为我安排你过去是享福的么？我是要你过去打江山的。清洁公司现在可是一穷二白，除了我的支持可谓是什么都没有。你不仅要从无到有地创建这个公司，而且我还希望你未来不要将公司的客户限定在我们招待所。” “只要你能给我支持并给我阻挡那些质疑，我可以答应你。”李彤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这是当然，既然我让你出去，我就会给你百分百支持。我可以给你一个保证，除非我已经倒下，否则任何风浪都冲不到你那里。”林冬梅保证道。 “好，我相信你的话。”李彤答应了下来，“我会带走几个人，然后你告诉我什么时候开始组建清洁公司。” “你不打算在客房部这边安排一下么？”林冬梅问道，“你这样拍拍屁股就走了，万一失败了，可是连个回来的退路都没有。” “破釜沉舟才是做事的态度。”李彤笑着说道，“如果瞻前顾后的话，我还不如在客房部养老算了。” “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林冬梅点点头说道，“不过客房部你有推荐的继任者么？毕竟这里还是你最熟悉的。” 李彤想了想，最后说出一个名字。“她守成有余。只要你没有对客房部有什么大改动，她可以萧规曹随地做下去。” “那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吧。”林冬梅说道。 下周，林冬梅就在招待所管理大会上说出了这个安排。 “站里给了我们土地的支持，就在家属区旁边的仓库设立我们的清洁公司。”林冬梅说道，“除此之外，站里和招待所会拨款支持清洁公司的早期运营，同时招待所会和清洁公司签订三年的清洁合同。现在我来宣读下任命，兹任命客房部主任李彤为招待所副主任兼清洁公司经理，同时解除李彤客房部主任一职。兹任命原客房部服务组组长杜雅文为客房部主任。以上任命自宣布即刻执行。” 林冬梅的一番话让与会的几个人都受到了惊吓，毕竟林冬梅与李彤的矛盾一直是招待所公开的秘密，没想到最后拿下清洁公司这个香饽饽的人还是李彤。现在家属区那边最大的热门话题就是清洁公司，毕竟新单位成立肯定要招募人手。虽然清洁公司这个名头听上去是做洗洗刷刷的活计，很多男职工本能有些排斥，但联想到那漫漫无期的转正，很多男职工还是咬咬牙前往清洁公司筹备处报了名。 “你倒是聪明，直接就将清洁公司这个肥缺给丢出去了。”周晓回来对林冬梅说道，“现在应该没有人还要找你送礼说情了吧？” “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林冬梅颇为夸张地说道，“你是不知道前几天我都快被烦死了，感觉我的脾气是越来越有些控制不住了。” “情绪易变了么？”周晓脸上忽然露出高兴的模样。 林冬梅当然晓得周晓高兴什么，“情绪易变只是一个指标而已，可不是绝对指标哦。而且你也对你的‘枪法’太有自信了吧？就算你真的一枪命中，现在的医学水平还没办法在两周内就测出反应好吧。” “那你那不是有那个什么棒么？你不是说那个十天到两周就有反应？”周晓暗示道。 “那是最佳情况下。”林冬梅翻了个白眼给周晓，“通常还是建议一个月后检测比较准确。” “试试嘛。”周晓撒娇道，“万一呢？不管有没有，我们心底也好有个准备不是？” 林冬梅想了想，觉得周晓说得也没错。“那等会我想上厕所的时候顺手测一下。” 其实林冬梅心底有种预感，没准周晓的枪法真的够准。毕竟一方面自己的身体足够健康和强壮，这样受孕的可能性会高很多。另一方面是系统最后抽的东西都是什么叶酸啊、dha鱼油啥的，这完全是后世孕妇在怀孕时要用的营养品了。 窝在沙发看了半小时的书后，林冬梅忽然觉得自己有了便意。她立刻起身去厕所，然后同在沙发上看书的周晓立刻露出期待的眼神。 看到周晓那小狗般湿漉漉的眼神，林冬梅没好气地说道：“你放心，我肯定会测的！为了让你死心，我会测两根的。” 林冬梅到了厕所，按照要求测了验孕棒，然后就在等结果。 “不是吧？”林冬梅看到两根验孕棒上都显示出的两根红线感到有些惊讶，“老周的身体还真是锻炼出来啊！” 林冬梅拿着验孕棒回到客厅，周晓那眼神就仿佛高考学子在等最终分数一般。 “是的，怀上了。”林冬梅终于给了一个肯定回答。 “真的？”周晓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我们真有孩子了？” “我骗你干嘛？横竖是我怀孕是我生。”林冬梅忽然觉得自己有种不被重视的感觉。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晓立刻紧张起来，“老婆你当让是我心中最最最重要的，不过我们有了孩子也是个值得激动的事情啊！” 第355章 秘密不能说 林冬梅被周晓的话哄得笑了起来，“你放心好了，我只是有些不适应我已经怀孕的事情。” “没关系，我们慢慢适应。”周晓扶着林冬梅坐了下来，“我们要不要通知长辈们？还有，你以后要吃什么营养品么？要不要请假休息？” “周晓同志，请你冷静一下好么？”林冬梅说道，“我是怎么检测出怀孕的，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在两周后我去医院做检查前，这件事是我们最大的秘密，谁都不能说！还有，孕初期不需要补充额外的营养品，我们的孩子现在还处于胚芽阶段，你补啥都补不到他身上。最后，我身体很健康，如果没有医生的要求，我是不会放弃工作的。” “是哦。”周晓现在才想起来林冬梅是用特别手段测出怀孕结果的。“那每天还是要喝牛奶喝鱼肝油，还有就是你说的叶酸片也该吃了吧？” “叶酸当然继续吃下去。牛奶和鱼肝油按平时的量就行，免得补过了。”林冬梅说道。 虽然此时国内的妇产科水平比过去有很高的提高，但还是有一定的风险性。为了不至于得孕期高血压等疾病，林冬梅还是决定控制自己及胎儿重量比较好。现在的观念那可是孩子越胖越好，结果导致一些明明体型娇小的孕妇个个都怀着七、八斤重的宝宝。最后孕妇各种吃亏受苦，到了生孩子的时候还不得不选择剖宫产。林冬梅可不想走这条路，她还是觉得能自然分娩就自然分娩。 尽管林冬梅跟周晓说了孕初期暂时不需要太注意什么，但是林冬梅还是感觉自己在周晓眼里简直成了易碎品一般。 “林所长和周主任的关系可真好呢。”连林冬梅的秘书方丽源都开始打趣了，“瞧瞧周主任那所作所为，我估计全车站的已婚女职工都要嫉妒死所长你了。” “那你也可以结婚找个疼你的男人呗。”林冬梅发现自己怀孕之后似乎有点爱做媒的想法了。 “我还年轻呢。”方丽源立刻拒绝了林冬梅的提议，“再说了，好男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碰到的。” 林冬梅点点头，“婚姻大事还是秉持宁缺毋滥的态度比较好。” 后世男女陷入了两个极端，要么是干脆选择不婚，要么就是选择闪婚。林冬梅记得自己才工作五年，结果自己的高中同学和大学同学至少有一半都二婚了。最让林冬梅愤怒的是，她居然有个朋友连三婚都发帖子问林冬梅要礼包，林冬梅气得差点没直接拉黑算了。 而离婚这件事对女性的伤害性远远大于男性，有些离婚女性明明还年轻并且有不错的工作，结果让她们选择的再婚对象往往是那种已婚还带有小孩的男人。林冬梅后世有个外企高管的离婚朋友回去相亲，结果看上她的都是那些收入低于3000元并且孩子不少于1个的40岁以上中年男子。这种男子找林冬梅好友结婚的目的其实都不单纯，无非是希望林冬梅的好友又当保姆又当提款机。好在林冬梅好友早就勘破婚姻这档事，在觉得没有好姻缘之前干脆选择保持独身主义。 在周晓巴巴的眼神里，时间终于来到了两周后。在周晓的坚持下，两人来到了妇幼保健医院。 林冬梅已经算是妇幼保健医院的常客，几乎每个月都会来做体检来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 “赵医生，我今天是来做检测，看看我有没有怀上。”林冬梅对自己的主治大夫说道。 “是哦，按照你的身体状况，如果开始备孕也该有结果了。”赵大夫点点头就开了检测单给林冬梅。“如果来得及的话，今天下午就能出结果。” “那谢谢大夫了。”林冬梅拿着检测单离开了门诊室。 在周晓的陪伴下，林冬梅到抽血室抽了一管血。 “我们今天去爸妈家吃饭吧？”周晓提议道，“横竖今天会出结果，到时候可以告诉爸妈。” “也行。”林冬梅点点头，“不过我们不要主动提出来，就说我们今天来做检测了。” 周晓点点头，“没有准确的消息前，我们暂时就说含糊点。” 两人从保健院出来就搭公交回到了家属区，然后径直朝林爸林妈家里走去。 “哟，你们俩怎么今天来吃饭了？这段日子都见你们挺忙的。”林妈妈开门看到林冬梅和周晓，颇为惊讶地说道。 “这不是忙完了么，所以赶紧来看看您。”林冬梅打趣道。 “我看你俩是懒得做饭吧？”林妈妈开玩笑地说道，“刚好我早上买了两块骨头，给你们炖萝卜骨头汤喝。” “对了，妈，二嫂那边还好吧？”林冬梅问道。 就在林冬梅应对贪污窝案和敌特破坏案的时候，林二嫂向往生了。向晚头胎是个女孩，刚好是林家第三代唯一的女孩。本来林爸林妈和林二哥都高兴得不得了，结果向妈妈一句叹息弄得大家情绪都没有了。林冬梅也没有料到向妈妈居然是个“重难轻女”的人，而且当着刚刚生产完的女儿就抱怨起来，这让向晚情绪立刻就崩溃了。要不是林妈妈在场，估计林二哥就要动手将向妈妈赶出去了。 “还能好到哪里去？”林妈妈顿时也有些不高兴了，“本来刚刚生产完的妇女就有些情绪敏感，结果还被亲妈那样说一通。虽然你二哥挡着不让你二嫂再见她亲妈，但这两个月下来，你二嫂还是瘦了一大截。本来坐完月子都胖了，偏偏你二嫂……而且你二嫂奶水一直没有来，得亏你二哥有本事能搞到牛奶啥的，要不然你侄女真的遭罪了。” 林冬梅没想到向妈妈一番话居然弄得向晚居然都没奶水了。虽然现在很多人都觉得牛奶比母乳营养，但是林冬梅却知道后世可是非常推崇母乳喂养的，尤其是母初乳那更是被许多儿科大夫视为新生儿最重要的对抗病毒工具。 “那让二哥辛苦点，经常带小萍去医院做做检查。尤其是发育这块，免得有什么问题。”林冬梅建议道。 “我到时候和你二哥说一嘴。”林妈妈点点头道，“对了，你这半年多不是一直在做体检么？到底倒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第356章 秘密被公开 “妈，你瞧这是什么？”林冬梅得意洋洋地将孕检结果单递给了林妈妈。 “你的体检单？你这孩子不是有啥病吧？”林妈妈有些紧张地接过检测单，然后戴上老花镜开始看。 等林妈妈看到最后，脸上的笑容是抑制不住地绽开了。“唉哟！你个倒霉孩子，这么好的事情干嘛不告诉我？还有小周，你也被冬梅教坏了。” 周晓眼看着自己遭受无妄之灾，也只能苦笑不已。“昨天冬梅总觉得不得劲儿，于是今天就陪着她去做了个检查，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了。” “老人家说了，孩子来的时候，当妈肯定是知道的。你看冬梅不就感应到了？——等等，这话在外面可别说。”林妈妈临时嘱咐了一句。 林冬梅翻了个白眼，她自然晓得自己为什么去检查，还不是验孕棒的结果。 “妈，你就放心好了。我和冬梅都不是多嘴的人。”周晓说道。 “你们心里有数就好。”林妈妈高兴地说道，“冬梅，你有啥想吃的？这萝卜炖大骨就不够了，我再去小市场看看，看能不能抓只老母鸡回来。” “妈，医生说了，现在还不需要补什么。”林冬梅知道林妈妈嘴里的“小市场”就是所谓的“黑市”，虽然现在暂时没人严抓，但到底是个高风险场所。 “真的？”林妈妈有些疑惑地看着周晓，“小周，医生真这么说了？” 周晓点点头，“医生说了，只要冬梅没有孕吐，那就保持现在的用餐习惯就好了，适当补充一点蛋白质和矿物质就行了。我们那奶粉和水果都是够的，不会耽误冬梅的。” 林妈妈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如果冬梅孕吐的时候吗，记得一定要告诉我。到时候我变着花样给你做吃的，多少要吃点下去。” 林妈妈说完之后，高兴地去厨房做菜了。本来林冬梅想一起帮忙的，结果被林妈妈摁在沙发上不许起身。 等林爸爸回来之后，林妈妈就高兴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林爸爸本来还严肃地板着脸，但眉眼间的喜悦神采却是拦不住的。 “既然医生都嘱咐过你们了，我和你妈妈就不说什么废话了。但爸爸就嘱咐你几句，一是作息时间要规律，特别是要休息得好；二是要适当运动，这样对你和孩子都有好处。其他的，你们听医生的吧！”林爸爸还是就此发表了下意见。 吃完饭后，林妈妈给林冬梅塞了一袋子水果，除了比较常见的苹果和柑橘外，还有香蕉、柿子和草莓都比较稀罕的水果。 “妈，我又不缺水果。”相较于林冬梅系统的奖励，林爸和林妈这边自然更难获得水果，所以林冬梅才婉拒道。 “你是你的，这是爸爸和妈妈给你的。”林妈妈二话不说将水果袋塞到周晓手里。 “拿着吧。”周晓劝解道，“这毕竟是爸爸妈妈的心意。” 林冬梅见此也没有再推辞，而是让周晓收下了水果。 两人回到家后，林冬梅说道：“你记得提醒我一下，下次给爸妈送东西的时候，添点水果和麦乳精进去。” 本来林冬梅是想送点后世那种中老年奶粉，但是想到林父林母肯定会拒绝，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以后我给你送餐的时候，再带一个水果盘给你。”周晓说道，“医生说橘子、草莓、香蕉、苹果和柠檬可以适量补充一些，只要不吃含糖量较高的水果就行了。” “那你也记得要吃。”林冬梅说道，“反正水果盘做完了肯定会剩不少，你要记得吃。” “好，我保证将剩下的水果吃干净。”周晓笑着说道。 次日上班的时候，林冬梅拿着自己的孕检单分别给工会女职工办公室及自己的办公室看了，这是为了方便计算林冬梅的孕产假时间。同时根据现在的规定，孕中后期开始，林冬梅就可以领取孕妇的营养餐了。虽然现在这个时候的物资没有后世那么丰富，但是国家还是想尽办法照顾孕妇，尽量让孕妇能够生下一个健康的宝宝。 “所长，恭喜你了！”贺巾帼拿着林冬梅的孕检单，喜气洋洋地说道。“所长，你打算怎么安排你的孕产假呢？” “医生这边已经给我规划好了产检的时间表，你按照时间表给我排上午半天孕检假。”林冬梅说道，“只要医生没有让我静卧，我就会坚持办公。所以你放心，我这边不会耽误工作的。” “那也不用那么辛苦的。”贺巾帼劝解道，“按照管理，孕后期就可以请假在家休息了。到时候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电话联系您的。” “那到时候再说。”林冬梅也不打算自己破例，“现在清洁公司的组建情况如何？还有就是餐饮部的重组进度如何？” “根据李彤经理的简报，目前清洁公司还在人员架构中，但同时她也在联系工业洗衣机的生产情况。如果价格合适的话，李彤经理是希望我们引进的。”贺巾帼说道，“餐饮部这边目前还是一片混乱，毕竟还没有新的主任任命下去。” 林冬梅点点头，“你将现在餐饮部员工的档案给我看看，我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代理主任。” “我明白了，我这就安排人将档案给您送来。”贺巾帼说道。 贺巾帼离开了办公室，不多时她带着人将厚厚的几份报告放到林冬梅办公桌上。 “所长，这是目前餐饮部后厨组、前堂组、外卖组和采购组等主要人员的档案。如果您还需要其他人的档案，可以继续找我。”贺巾帼说道。 “那就麻烦你了。”林冬梅点点头。 贺巾帼再次离开了办公室，林冬梅于是就开始查看起人员档案来。 因为贪污窝案的原因，餐饮部几乎是一锅端。目前的餐饮部是原来快餐部和职工食堂部分员工重组而成，但因为人员之间没有磨合，所以餐饮部目前是一片混乱。林冬梅这里都接到好多对餐饮部服务的投诉，可以说现在的餐饮部已经严重拖了招待所的后腿。 第357章 新人新气象 “餐饮部的主任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从后厨组和采购组提拔了，要不然很容易上下勾连，再次导致贪污窝案出现。”林冬梅边说边将这两组的工人档案移开，然后重点就研究起负责出菜和餐厅服务的前堂组及负责在月台、候车厅销售快餐的外卖组两个组的员工档案起来了。 “李建民？”林冬梅在外卖组找到一份让她眼睛一亮的档案。“不仅有能力，而且人缘也不错，就是不晓得思想觉悟方面如何。” 想到这里，林冬梅在自己手边的纸上记下来李建民的档案。除此之外，她也在为后厨组和采购组两个重点组的管理人员而操心。在后厨组，林冬梅不能再允许组长和灶头等人有师徒关系，但炉头是可以作为师傅带徒弟的，毕竟从水台到打荷再到砧板、炉头本来就是中餐厨房的晋升线，因此师傅提前培训也方便新人尽快被提拔起来。 林冬梅在研究了好几份档案之后，终于还是吩咐贺巾帼将李建民请到自己的办公室。 “李建民同志，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请你来我的办公室是为了什么吧？”林冬梅开门见山地问道。 李建民点点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林所长决定我是否能成为餐饮部主任的最后一关了吧？” 林冬梅也毫不掩饰地点头表示同意，“你的确是我名单上的第一人，所以我才想和你聊聊。” “不知道所长想从我身上知道什么呢？”李建民问道，“我对组织问话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其实我第一个问题就是想知道，假如你担任餐饮部主任，那么你对节约厨房开支有什么想法？”林冬梅问道。 “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厨房在食堂和候客厅供应的食物全部标准化和制度化。每天基本菜色不变或轮流提供，然后再补充部分时令菜色。招待所厨房和外卖都提供同样的食物，当然餐厅的价格会适当便宜一些。”李建民回答道，“同时我们会全面对小灶菜单价格涨价，这样好让那些每次来食堂打牙祭的人了解到我们这边的成本很高。” 李建民的回答让林冬梅很容易就理解了，就是招待所食堂大餐厅取消了流水菜牌，每天供应的菜色与外卖组一致。这样既减少了厨师们的工作量，同时又增加了采购量，这一增一减其实就让招待所的开支下降了不少。而小餐厅的菜色涨价则是为了抬高小餐厅的门槛，同样也是为了减少这里的厨师工作量。 “那第二个问题就是，餐饮部发生过贪污窝案，那么请问如何杜绝？”林冬梅问道。 “厨师只管做菜，需要什么菜由采购组的同志去负责，这样避免厨师从中渔利。”李建民回答道，“至于采购组那边，现在不是将财务、会计等职务全部分开了么？这目的不就是为了互相监督？” 林冬梅笑着点点头，“你的回答让我很满意。我这边会向上级推荐你为餐饮部的主任，所以请李同志在最近几天留意通知。” “谢谢您的推荐。”李建民说道，“我定然不会辜负组织对我的信任。” 果不其然，李建民走马上任后，原本乱糟糟的餐饮部很快就变得有条不紊起来。 就在林冬梅和周晓对林爸林妈公开怀孕消息后不久，周晓也用电报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的外婆外公和舅舅等人。 结果不到半个月，周晓就陆续收到大家寄来的各色包裹。 “奶粉、麦乳精、水果，天啦！这里还有燕窝。”林冬梅在整理这些包裹的时候，惊讶地说道。 “这应该是小舅舅寄来的。”周晓说道，“小舅舅长期出海，所以他要买燕窝什么的都很方便。” “我不是说方便不方便，而是价格问题！”林冬梅感慨道，“周大少爷，你不会知道这个东西的售价吧？” “我又不是傻子，我当然知道这个燕窝算是贵重药材，除了少数能够给一些有需要的同志之外，大部分都出口去换取外汇了。” “出口？”林冬梅游戏额惊讶。“不都是从暹罗那边进口给我们么？” “我们自己就有产，何必进口国外的？这难道不要外汇买么？”周晓反问道。 国家其实到快九十年代才从东南亚进口燕窝，但这些燕窝和国内本地燕窝也没什么营养区别。甚至对于营养学家和消化科医师来说，燕窝的价格还不如一些蘑菇呢。 “好吧，看来是我孤老寡闻了。”林冬梅倒是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外婆外公还特意来信了，他们的意思是他们身体已经不便搭乘长途火车，所以只好向我们表达歉意了。而我的舅舅和姑姑们因为都要忙于工作，所以只能趁年末春节的时候来探望我们。最后他们希望我们身体健康，然后顺利生下这个孩子。”周晓念信道。 “我这边给外婆外公回个信，让他们别这样。本来就应该我们做晚辈的去探视他们，哪里要他们来看望我们。”林冬梅边说边开始写信，“还有就是告诉他们，等孩子出生了，我们会拍照片过去给他们。” 日子一点点过去，林冬梅的肚子渐渐开始变大，原本她以为安静不吵的孩子开始闹腾了，让林冬梅开始吃什么吐什么。 这可将周晓和林妈妈急坏了，两人变着花样地做菜，同时要求林冬梅的牛奶、鸡蛋和水果是绝对不能减少。 因为林冬梅开始显怀，于是知道林冬梅怀孕的人越来越多。 不过林冬梅有天看到自己的肚子大得有些不对劲，再加上她感受到肚子里似乎有两个胎儿在运动，于是不放心的林冬梅在周晓的保护下到妇幼保健院做检查。妇幼保健院的大夫特意开了b超单来研究，果然发现林冬梅的肚子里有两个孩子。 “就然是双胞胎，那就要适当增加营养的补充。以前我给的建议是针对一个孩子，看来现在要稍微修改下。”医生说道。 “那就麻烦医生了。”周晓感激地说道，“你尽管写，缺什么由我去想办法。” 第358章 想摘桃子了 林冬梅怀孕的消息很快就在招待所乃至火车站传开了，毕竟这一整年全火车站最受瞩目的人就是林冬梅了。她不仅将日落西山的招待所拉出了泥潭，同时还通过一系列改革让招待所一跃成为全火车站内表现最为优异的部门。这些成绩不仅得到了火车站的表彰，同时还受到了上级部门和兄弟单位的表扬，这让林冬梅自然就成了火车站的“明星职工”。而对于这么一个受关注的人，她的花边新闻自然也是大家所关心的。 好在林冬梅没有公开自己怀了双胞胎的消息，要不然关注度估计还会再提高一个等级。但是林爸和林妈当然不是保密范畴，两位长辈得知自己的小闺女怀了双胎的时候，那表情真的是震惊不已。随之而来自然是林冬梅的“受保护等级”又被提高了一个等级，林妈妈现在是恨不得每天给林冬梅灌一碗老母鸡炖汤下去。但林冬梅早就有准备，立刻拿出了妇产科医师给的营养建议，这才打消了林妈妈打算天天买母鸡的想法。 “还好问了医生建议，要不然我妈那风风火火的性格是非去黑市不可。”林冬梅送走林妈妈之后，心有余悸地对周晓说道。 “现在虽然上面没有插手黑市那边的生意，但是这里面牵扯的水太深了，谁知道哪天来个突然袭击呢？”周晓是经历过的，所以自然是赞同林冬梅意见的。 “还好这张单子上的东西都不算稀罕，要不然还真的难以凑齐。”林冬梅感叹道。 医生当然是根据现在的物资情况给林冬梅出具的营养建议单，上面稍微有点稀罕的无非是奶粉和鸡蛋而已。在这个时代，能够补充一些优质蛋白质就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但奶粉和鸡蛋对林冬梅来说真不算麻烦，且不说系统现在几乎是按照孕妇需求给自己送盲盒，但说林冬梅的孕妇身份也是有额外的奶粉票和鸡蛋票供应，只要周晓和林冬梅能找到购买渠道就行了。 当然除此之外，林冬梅额外补充的就是叶酸了。这可是后世妇产科医师的强烈推荐孕妇孕早期营养补剂，所以林冬梅可不敢马虎。此外林冬梅还给自己补充了点钙，本来人到了一定年龄之后就会开始钙流失，再补钙无非是延缓过程而已。而对孕妇来说，怀孕期间的钙流失速度会加快，饶是长期坚持锻炼的林冬梅也不敢托大，果断给自己找了维生素a、维生素d及钙的复合营养补剂。 因为遵守医嘱而又有不计成本的营养补充，所以林冬梅虽然怀着双胞胎，但是整个人看起来比绝大多数孕妇都要精神抖擞。这也让林冬梅成了妇幼保健院的一景，不少妇产科大夫都拿林冬梅做代表，阐述了坚持定期检查和适量补充营养对孕妇的好处。 “那些个营养品我们可吃不起，也就是他们这些当干部的不知道从哪里贪污来的钱才用得起。” “就是就是。他们招待所不是才抓了一批贪污犯么？谁知道她这个招待所所长是不是最大的贪污犯呢！” 医生们的好意结果到了某些人的耳中就成了他们嫉妒的源泉，纷纷认为林冬梅手里不干净。而且还有些人想来想去觉得心里不平衡，于是一封封匿名信就这么寄了出去。 “科长，今天又收到了几封针对林所长的举报信，我们要不要？”一个贼眉鼠眼的猥琐男子谄媚地说道。 “老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火车站调查科科长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男人，冷笑着问道。 “如果我们将林冬梅扯下来的话，那我们就有了晋升的机会啊！”老罗颇兴奋地说道。 “那你说说看，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林所长被罢官呢？”科长问道。 “这还不简单，贪污呗！”老罗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燃烧起来了。如果能够干掉一个招待所的所长，那自己最起码能被提拔为调查科的副科长吧？ “贪污？那你觉得林所长贪了多少钱？这些钱又去了哪里？”科长继续问道，“贪污罪可不是一个莫须有就能扣到别人头上的帽子哦。” “人民群众不是说了么？林冬梅那娘们怀孕了还如此风骚，肯定是用钱吃吃喝喝才能这样的。”老罗现在已经觉得自己将林冬梅踩到地上摩擦，所以言语间也没有了尊敬。 “蠢！”科长冷冷地吐出一个字，顿时让自我感动到高潮的老罗仿佛跌入深渊。 看到老罗那惶恐茫然的表情，科长无奈地摇摇头。 “老罗啊老罗啊，我原本以为你在我们科里十几年都没被提拔是蠢的原因，但今天看来，你是又蠢又坏！”科长冷冷地说道，“你身为调查科的科员，难道你都不了解下你要调查对象的资料么？林冬梅同志家缺钱？且不说林冬梅同志和周晓同志两人的收入就足以负担了，你再去了解下他们的父母又是什么背景好不好！还贪污呢！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招待所的贪污窝案是谁揭露出来的？好了，老罗，为了不让你犯错，我明天安排你去保卫科那边上班吧。至少看大门再怎么蠢也不会出大错！我给你最后一个忠告就是，你别当坏人了，因为你的智力不够这个水准！” 恍惚间，老罗意识到自己似乎被自己的科长强制要求调离了。现在的公家单位是没有完全人事权的，所以科长自然没有资格开除老罗。但是科长可以以老罗能力不足而要求其调离，这在规则上是被允许的。可是一个员工被原单位负责人要求被强制调离，那就代表这个员工有着很大的问题，除非他能自证其能力，否则他在新单位也是做一辈子冷板凳的结果。 “科长！科长！你不能这样啊！”老罗尖叫起来，那表情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除了调查科这里，在另外一个地方也有人在蠢蠢欲动。实在是招待所的发展前景太好了，为什么自己不能来摘这枚让人垂涎欲滴的桃子呢？ 第359章 接连的警告 当你的视线内出现一只蟑螂时，那就意味着你所处的环境里已经有无数的蟑螂。所以当林冬梅听说有人在觊觎自己职位的消息时，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如果不遭人嫉妒，那自己的工作是不是也太失败了呢？ “林所，你这还不着急啊？”方丽源有些焦急地提醒道。 方丽源的消息来自马韬，马韬也是看在林冬梅曾经帮过自己的份上，故意将这些消息泄露给方丽源的。 “我本来就是社会主义建设的一块砖，组织需要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林冬梅笑着回答道，“而且，他们要让我离开这个岗位，总得有个理由吧？” “现在不就是说您怀孕了么？”方丽源也对这些人感到愤怒，难道女人怀了孕就要将手里的工作让给男人？ “是哪部法律或哪条规章要求我怀孕了就必须离职离岗的？教员同志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林冬梅安抚着自己的这个秘书道，“既然我没有犯错违规，又按质按量完成了我的工作，那他们要离开的理由就是不成立的。——好了，丽源同志，不要被这些小人的话弄得自己心情郁闷了。” “好吧。”方丽源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您脾气好，我要是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就非要将那人抓出来揍一顿不可！” “哈哈，没想到我们的丽源同志还如此暴力呢！”林冬梅笑着摇摇头道，“暴力有时是解决一件事情最快速的方法，但绝对不是最好的方法，而且极有可能遗祸无穷。并且你是退伍回来的，你肯定接受过专业的格斗训练，所以你如果对普通人出手的话，那是很容易造成对方重伤乃至死亡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都不要将你的拳头视为你的第一武器。” 林冬梅的提醒让方丽源心头一凛，因为她在接受训练的时候也被教官告知过同样的事情。教官当时说了，除非是在战场上面对敌人的时候，否则就不要轻易挥动自己的拳头。 “所长，谢谢你的提醒。”方丽源感谢道。 “不用这么客气。”林冬梅忽然想起什么，她拿出一个玻璃碗说道，“来，一起吃块水果吧。“ “不！不！这可是您爱人给您准备的营养品，我可不能吃。”方丽源连忙婉拒道。 “我还不清楚我自己的身体？这些水果其实是给我当零嘴吃的，毕竟孕妇还挺容易饿的。”林冬梅自嘲道，“你放心，我可不会亏待我自己。这些真的是我有些吃不完，为了不浪费，所以叫你一起分享。” 看到林冬梅那诚挚的眼神，方丽源于是就分了一些水果走了。 “果然是投喂最让人愉快了！”看到方丽源喜滋滋地离开办公室，林冬梅也心情愉悦地说道。 而在暗地里，好几处人马都在计划着如何将林冬梅拉下来。不过他们的计划还没开始执行，地区妇联就给林冬梅发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明年地区妇联评选的“红旗手”开始征集资料了，所以需要林冬梅提交自己的资料。 这个消息出来之后，火车站的人顿时感到了吃惊。林冬梅虽然隶属于铁路系统，但是由于桃江站本来就在桃江地区的桃江市，所以桃江地区是可以给予桃江火车站职工荣誉的。只不过桃江地区或桃江市为了自己地方的荣誉，因此极少将这些荣誉授予铁路系统、煤炭系统这些相对独立的单位。但这次桃江地区能够将荣誉授予给林冬梅，这后面代表的东西可就太多了。最起码表示桃江地区的“一把手”——行署专员同志对林冬梅可是非常满意的。 紧接着这个消息而来的是，省局也开始索要林冬梅的资料，理由是林冬梅入选了省局“劳动模范”及“先进青年”两个荣誉的评选范畴。哪怕最后林冬梅只能拿到一个荣誉，那也足够让她成为桃江站的标杆性人物。 “好了，她的那个所长职位就别想了。”原本计划着摘桃子的人纷纷告诫自己手下的人，“现在除非是她犯了严重错误，否则只有等她高升了才有机会。” 虽然有人不甘心，可是自己背后的靠山都不肯出手了，自己再动手那就是主动找死了。 林冬梅也被这接二连三的荣誉给砸晕了头，毕竟自己严格算起来进入铁路系统才一年，这些荣誉怎么着也轮不到自己头上。这个时代虽然是看能力不假，但相同能力或相近能力的情况下，上级单位还是愿意将荣誉授予资历较深的员工。毕竟人家比你新来的奋斗更长，那自然也要对人家的勤劳给于肯定吧？ “老周，我怎么觉得这些荣誉来得有些太突然了？尤其还都是省局和地区的奖励。”林冬梅回到家，和周晓商量起这件事来。 “有啥好担心的，估摸着是领导们对你上次贡献的奖励吧？”周晓提醒道，“毕竟那个案子是没办法直接给你明面上的奖励。” “是这样嘛？”林冬梅觉得周晓的说法是符合逻辑的，但还是觉得有些疑点。 “你就别考虑那么多了，横竖是好事对吧？”周晓安抚林冬梅道，“医生可是说了，孕妇不要思虑过重。” “我也就是多想了一下而已。”林冬梅翻了个白眼道，“这样也好，至少没有人敢觊觎我的职位了。” “那些摘桃子的人还真是不知所谓！”周晓也知道林冬梅这段时间的压力，顿时嘴上就没啥好话了。 “别生气，不值当。”林冬梅反过来安慰周晓道，“现在让他们碰个钉子也好，免得他们趁我预产期的时候搞鬼就麻烦了。” 周晓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按照预产期估算，咱们的孩子算是新年宝宝呢。” 林冬梅点点头，“没想到我们孩子居然是鸡宝宝呢！” “不管是什么宝宝，都是我们的宝宝。”周晓给了林冬梅一个大大的拥抱。 “是啊，只要他们健康就足够了。” 第360章 新人入职日 “所长，你没去参加今年的新人入职典礼啊？”方丽源准备去所长办公室给林冬梅打热水的时候，发现林冬梅居然已经在办公室了。 “我这身体哪里方便？”林冬梅一边吃着营养早餐一边笑着解释道，“本来站长办那边希望我去，毕竟我算起来也是刚刚脱离新人期，而且领导们还觉得我表现不错，认为我去发言可能有比较好的模范带头作用。” “那真可惜了。”方丽源有些可惜地说道，“听说今年是新人入职最多的一年呢。” “肯定啊。”林冬梅吃完早餐后就开始收拾自己的餐盒，“桃江站开出了多少人，你没数数么？而且我们这边的快餐外卖服务和清洁公司都要人。” “我倒是忘记这茬了。”方丽源笑着说道，“听说这次宣传科那边招了不少人，说是要发挥我们火车站广播的带头作用。” “我们火车站的广播不就是提醒旅客火车进站离站消息么？难不成还要专门制作节目？”林冬梅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就不清楚了。”方丽源拿着暖水壶准备出门，“我就是听说宣传科招了好几个大学生，听说有个还是京城广播学院大高材生呢。” 此时风波虽然已经波及了教育界，但是很多大学还是坚持到1970年代初期才停办。所以现在还有大学毕业生倒也不稀奇，而且这批大学生虽然在学习阶段也受到了冲击，但是他们的教育质量还是比起后面的“工农兵学生”要高上一截。因此林冬梅对于桃江站能招到这么优质的新员工还是感到高兴的。不过人家去的是宣传科，估摸着和自己没关系吧。 而现在的入职典礼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几个高级领导讲完话后，工会主席宣布由调度科副科长周晓来代表职工发表欢迎辞。 周晓拿着早就准备好的欢迎辞走上了主席台前的讲台，他穿着全套深蓝色的工作服，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工作皮鞋。胸前的口袋插着林冬梅送给周晓的英雄金笔，而右手手腕上也是林冬梅送给周晓的生日礼物——海鸥1963手表。 “欸，快看！这个发言的代表长得可真好看。”台下一块女孩们聚集的区域，有个女孩用胳膊捅了捅身边的女孩。 被提醒的女孩抬起头看了周晓一眼，随即点点头并淡淡地回答道：“还算看得过去。” “谢丽华，你的眼界也太高了吧？”开始说话的女孩有些惊讶地说道。 而这个被称作谢丽华的女孩则是平静地笑了笑，然后说道：“马娅同志，女孩子如果不矜持点的话，很容易被其他男孩子看轻的。” “唉，那也要看是谁不是？”马娅有些丧气地说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啊？京城户口，京城广播学院的优秀毕业生，而且还被称为‘院花’。” “长得好看只是让人对你的第一印象比较好，而真正结交下去还是要看你的品性和阅历。”谢丽华安抚道。 “我可听说了一件事，宣传科那边好像已经内定你是广播组的组长了。”马娅忽然有些兴奋地说道，“你难道不觉得高兴么？” “组织安排我去做什么工作，我就将工作做到最好就是了。”谢丽华不在乎地说道，“如果为了求名的话，我当初不如留在京城呢。” “也是，听说京城电视台和国家广播电台都想招你，结果你却一声不吭地跑到这里来了。”马娅有些遗憾地说道。 “所以要谢谢你这个朋友舍得陪我发一次疯啊！”谢丽华笑着感激道，“估计马阿姨现在在家里正计划着如何杀掉我吧？” “还真有这个可能哦。”马娅半开玩笑道，“我还没毕业的时候，我妈就给我找好单位了。据说托了不少关系，所以我妈还没追杀过来真的算是心慈手软了。” “那我是不是要给阿姨早晚三炷香呢？”谢丽华笑着问道。 “那不至于，我妈还受不起。”马娅连连摆手道。但说完这句话后，马娅忽然严肃地问道，“说老实话，你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才跑出来的？” 看到马娅严肃了，谢丽华也严肃地回答道：“我家里想让我跟一个大院子弟结婚，但是那个人的名声真的太糟糕了。我可是听说，要不是有他爹妈给他善后，他早就该判流氓罪了。” “不是吧！”马娅这一惊让她的嗓门都高了许多，在看到周围投来的不满和询问目光后，马娅连连作揖道歉，然后压低嗓门和谢丽华说道，“你那个后妈也太狠了吧？这不是推你进火坑么？” “没有我那爹的允许，你觉得她是从哪里找来的大院子弟？”谢丽华倒是对自己的后妈没有太大的敌意，反倒是对那个在幕后装无辜的亲爹感到非常愤怒。 “叔叔，不至于吧？”马娅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为了他的权力，他还有什么不至于的？”谢丽华反问道，“你放心，现在既然到了江南省，他就拿我没辙了。他要敢上这里找我，我就敢报案说他拐卖妇女！” “够狠！”马娅比了个大拇指。 “以上就是我在工作中的一点点感悟和收获，希望对大家未来的职业生涯有所帮助。最后，祝大家在桃江市火车站工作顺利！” 此时周晓也发言到了最后，在说完结束词之后就微微鞠躬离场了。 而谢丽华此时的目光也随着周晓离开了主席台，“这个男人还真的很有意思呢！”她在心底暗暗地说道。 晚上，周晓在招待所楼下接到了林冬梅，然后搀扶着林冬梅往家里走。 “你中午还没跟我说明白呢，今天的入职典礼到底好不好玩？”林冬梅笑着问道。 “那有什么好玩的？我中午不是跟你说了么？这个领导说完，那个领导发言。等轮到我作为职工代表上去发表欢迎辞的时候，下面的人都快睡着了。”周晓开玩笑地说道，“于是我只好临时删掉了一半的发言内容，我生怕到时候会场上有人打呼噜起来。” 第361章 深秋的黎明 新人入职这件事对林冬梅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关注的，她最多就是对新来招待所的人进行了一番敲打。实在是贪污窝案这件事影响太坏了，哪怕这个案子算是招待所自查自纠中发现的，但外人还是戴着有色眼镜看着招待所。哪怕现在招待所的服务上了一个档次，但是外人在谈及招待所的时候还是想着那起贪污窝案。因此林冬梅只好一边提醒新人们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另一边也安抚大家好好工作而不需要在意外界的那些纷扰。 随着桃江市渐渐步入深秋，大部分的绿化植物都已经枯萎，好在桃江市的绿化带里还有一些松树和柏树这样的常绿乔木，要不然整个桃江站看上去就有些萧瑟了。而随着天气慢慢变冷，林冬梅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因为林冬梅的肚子实在是比一般孕妇要大上一圈，所以林冬梅怀双胎的消息也瞒不住了。 对于周晓和林冬梅两口子一次就怀了俩的消息，大部分人还是羡慕的。不管是两个男孩还是龙凤胎，那都是好消息。哪怕是现在还有人重男轻女也不会觉得生下双生女有什么不好，毕竟先开花后结果嘛。尤其是曾经有些人得知林冬梅和周晓结婚一年多还没有消息时那各种酸言酸语满天飞，现在这个双胞胎消息自然是狠狠地抽了他们一个耳光。 “我看你这脚浮肿得有些厉害，要不然我们就开始休孕假吧？”周晓给林冬梅洗脚的时候，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事的。”林冬梅安慰道，“我们上两周不才是做过检查么？我身体一切正常。而且我们在家里不是每天两次测量血压、血糖和体温，所有数据不都正常么？” 系统在林冬梅进入孕中期的时候果断奖励了电子血压仪、血氧计、血糖检测器等等设备，让林冬梅得以方便地了解自己的身体。 “那行。”周晓也知道现在请假有些麻烦，所以既然林冬梅觉得身体还好就不再劝阻。“但是最后一个月必须请假，这可是咱妈要求的。” “好的，这个我答应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我当然也会注意的。”林冬梅说道。 其实林冬梅已经开始在逐步移交工作，她设立了两个副所长职务。其中一个副所长是给周彤的，这是方便她联系招待所和清洁公司；而另一个副所长则是给了贺巾帼，这算是对贺巾帼多年辛苦的酬劳，同时也因为贺巾帼是林冬梅比较信任的人。至于未来会不会被架空？林冬梅表示她生产完之后对招待所还有一次大规模改动，到时候贺巾帼是要去兼任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因为林冬梅的这些安排，再加上林冬梅手里有妇幼保健院主治医师的病假单，所以林冬梅请假一个月的事情并没有人出来拦着。只不过假期批准下来之后，几个躲在角落里的人在那说三道四。对于这些败犬的吠叫，林冬梅向来是不放在心上的。 “所长，宣传科那边有人过来找你。”方丽源敲门进来后说道。 “是么？让他们稍等1分钟，我收拾下桌子。”林冬梅连忙将办公桌上一些敏感资料收了起来，同时吩咐方丽源泡茶送来。 “林所长，您好！我是宣传科广播组的谢丽华。”一个剪着利落短发的女孩走了进来。她随后又介绍了身边那个扎着双麻花辫的女孩，“这是我的同事，马娅同志。” “你们好！谢丽华同志，马娅同志。”林冬梅起身和两人握了握手，然后示意她们落座。 “谢丽华同志、马娅同志，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呢？”等两人落座后，林冬梅和颜悦色地问道。 “是这么回事，宣传科希望扩大宣传阵地的提议得到了车站管理大会的批准，而我们是落实其中一部分的。”谢丽华说道。 林冬梅点点头，道：“这件事我知道，我当时也投票支持了这个提议。” “那就太感谢林所长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了。”谢丽华平淡地说道，“我们希望能够在招待所普通住宿区的每层楼安装两个有线广播，同时给特殊住宿区的每间房也安排一个有线广播，最后就是招待所食堂也需要安装多个有线广播。” “唔，大家来招待所是为了休息的，我有点担心广播会干扰我们的客人。”林冬梅有些疑虑地问道。 现在地方上的广播大多是优先广播，即采取线路和广播站连接。因为此时对于无线广播的管控非常严格，所以无法通过无线信号传输。但这种有线广播只有开关功能，并没有音量调整功能。甚至有些有线广播干脆将开关权限放在广播站，其他地方完全无法控制。 “这点我们有考虑过，所以我们给招待所住宿区的有线广播都是音量较小的，同时你们这里是开关的。”谢丽华解释道。 “这样啊。”林冬梅想了想，最后说道，“这个我也需要和我们的同志商量后才能答复你。如果方便的话，我大概最晚什么时候告诉你？” 谢丽华考虑了下，回答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这个星期有答复。毕竟我们还需要订制有线广播和进行线路铺设的规划。” “这个没有问题。”林冬梅说道，“我们可以等会开个临时管理会议来讨论这件事。” “那就麻烦林所长了。”谢丽华说道。 说完正事后，谢丽华和马娅就离开了招待所，开始步行回宣传科。 “林所长还蛮好讲话的，为什么外人都说她是‘母夜叉’？”马娅低声问道。 “女人做得太好了，自然逃不过闲言碎语的诋毁。”谢丽华淡淡地说道，“而且这位还是那个贪污窝案的举报人。她一个人搞掉了多少人的饭碗，你觉得其他人能有几个对她有好感呢？” “可她做的事情对集体和国家都是有好处的啊！而且最后对我们大家也都是有好处的啊！”马娅不解地问道。 “没办法，她是女人。没有人希望一个女人成为英雄。”谢丽华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第362章 元旦茶话会 “林所，您这样子大概是要准备休孕产假了吧？”虽然贺巾帼现在不再是林冬梅专属的办公室主任，但是身为副所长的她还是对林冬梅的身体颇为关心。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她不像李彤那样有进取心，也不像李红那样在所里植根多年，所以她更多就是跟着林冬梅走。如果没有林冬梅空降到招待所当所长，也许贺巾帼最后就会在办公室主任这个位置上退休。 “是的。”林冬梅现在也觉得自己的身体难以支撑每天的正常工作了，“我的请假单已经提交上去了，估计等元旦茶话会之后就会批下来。” “那您家里电话还是通的吧？如果有什么事情，我还是可以电话请示您吧？”贺巾帼问道。 其实林冬梅家里的电话是因为周晓的工作需要而开通的，毕竟调度科的工作并不是你下班就算结束的。只不过既然有这个电话，找林冬梅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请示不请示的？你现在是副所长，手上本来就是有权力的。如果超出你权限，你再来问我就行了。”林冬梅说道。 晚上到家的时候，周晓询问道：“你的请假单提交了吧？上个月医生就说你必须开始休假的，结果你硬拖到了现在。” “没办法啊！”林冬梅也有些头痛。“清洁公司才刚刚办起来，餐车服务现在也还在磨合期，哪里离得了人啊。” “工作虽然重要，但你的身体也很重要。”周晓说道，“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又怎么能干好革命工作呢？” “放心，我假单提上去了。因为这次大概需要请两个月的假，比前面预期要长，估计领导那边也要考虑下吧？”林冬梅说道。 “这是孕产假，又不是什么事假，难不成咱们的孩子还能自己坚持一会？”周晓忍不住吐槽道。 “好了，我就这么一说，领导也不是不近人情的。”林冬梅忽然岔开话题道，“今年冬天好像来得有些晚吧？” “嗯。”周晓果然被带走了话题，“平时元旦前后就会下第一场雪，但是这天气估摸着到腊八都不见得有雪。” “开年的时候冻疯了，难道打算在年底找补回来？”林冬梅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管年底会不会暖冬，我这边还是要将煤球准备好。不仅厨房要煤球，客厅的取暖炉也是不能停火的。”周晓说道，“对了，咱妈中午打电话到家里，她说她打算过完元旦就搬过来照顾你，你觉得怎么样？” “不麻烦她吧？”林冬梅问道，“还有二哥那边没意见吧？” “你二嫂出月子都好几个月了，而且你二嫂工作没你紧张，她现在基本都在家里自己带孩子。”周晓回答道，“咱妈自然就更没意见了。” “那行，你抽空将客房收拾下。”林冬梅说到，“对了，还要给孩子们准备摇篮啥的呢。” “你放心，这些东西都在准备。”周晓说道。 转眼便是元旦茶话会，这算是各家单位每年必然要庆祝的三个节日之一。尤其是元旦茶话会通常还是年终表彰会，先进单位、先进个人都会在这里公布领奖。所以大家都是喜气洋洋前往职工俱乐部，看看自己部门或同事有没有得奖。 桃江站的职工俱乐部比起红旗煤矿的还要大，而且人家的座位是有两层的，只不过第二层的座位数只有第一层的三分之一而已。由于桃江站职工俱乐部又大且设备也最先进，所以除了桃江站自己内部搞庆典和放电影之外，平时也会提供给地区行署或市府用来召开大型会议和庆典啥的。 周晓搀着林冬梅坐到了左侧前面的位置上，因为俱乐部的厕所就在这边，而现在林冬梅经常需要上厕所，故而就找了个比较方便的位置。 茶话会除了听领导们唠叨之外，少不了还有各种节目表扬。年轻职工最喜欢这个环节，也热情参与。毕竟被选上了那就代表这人至少在样貌上和思想上没啥问题，台下大单身男女就可以看中目标之后去打听人家的情况了。所以到年底的时候，不少人都争着表演的机会。 “刚刚那个大合唱的女领唱好像没见过啊？”林冬梅询问身边的周晓道。 “你说的是廖红梅吧？她家里都是铁路文工团的。本来她也是要留团的，但后来还是来我们这边了。”周晓说道，“人家现在号称桃江站的‘站花’。”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林冬梅的眼神里带着探究的意味，语气也变得危险起来。 “你想太多了！”周晓哪里不知道自己老婆在吃醋，“第一，我不喜欢这种小妹妹型的女孩；第二，我也不喜欢太高调太招摇的女孩。” “你说她既高调又招摇？”林冬梅追问道。 “要不然她的‘站花’名号是怎么来的？你是没见过她去食堂吃饭，那些单身汉愣是能夹道欢迎她第一个去打菜。而且食堂那些有抖手症的大师傅给她的菜都是最足的，而且恨不得用肥肉片堆满她的饭盒。”周晓揶揄道。 “可惜这位站花肯定不吃肥肉吧？”林冬梅也顺着周晓的玩笑往下说。 “那可不。”周晓模仿道，“师傅，这些肉太肥了，我只要几片瘦肉就好了。” 模仿完廖红梅后周晓继续说道：“啧啧，你是不知道啊！为了找到那几片瘦肉，整个厨房的大师傅都动起来了。我就没见过他们什么时候如此灵活过！” 林冬梅被周晓逗得前仰后俯，“不行了，我要控制下我的表情，要不然肚子里的孩子可受不了。” 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林冬梅总算是将笑意给压下去了。 大半的节目表演完之后，领导们又上台了。不过这次大家都露出期待的喜悦表情，因为这是要公布先进部门和先进个人了。 “放心好了，你肯定是两个都会有的。”周晓说道。 而也没有出乎周晓的意料，林冬梅不仅作为招待所代表拿了先进部门，同时她自己还有一个先进个人。 本来一个人两次上台领奖就够引人瞩目了，何况还是个孕妇，于是不少人开始议论起林冬梅来。 第363章 林妈的到来 元旦茶话会后的第二天，林冬梅就收到了请假单的批复，这就意味着她从明天开始就可以休假了。 于是林冬梅开始和李彤、贺巾帼两个副所长移交手上的工作，然后召开了她休假前的最后一次工作会议，交代了一些重要任务下去。 晚上林冬梅到家的时候，林妈妈已经将晚餐准备好了。 “你明天就可以休假了吧？”林妈妈看到林冬梅挺着大肚子回到家里，不由担心地问道。 林冬梅点点头，“假条已经批了，工作也已经移交了，从明天开始我就可以安安心心在家里待产了。” “那就太好了。”林妈妈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看你这大肚子的模样，我都有点怕。” “怕什么？医生都说了，孩子发育得很好，而且体重也刚好。”林冬梅说道，“后期只要适当保持营养和坚持适量锻炼就行了。” “你倒是嘴巴皮上下一碰就完事了，小周为了给你补充营养可是费了不少钱和心思吧？”林妈妈没好气地说道。 林冬梅怀孕期间的食谱的确在整个火车站家属区都引人瞩目，不说每天牛奶和鸡蛋供应吧，那隔三差五的牛肉、海鱼肉，还有那变着花样的水果什么的。不少媳妇婆婆都在背后说林冬梅是个“败家娘们儿”。只不过周晓和林冬梅两个人都知道这些东西其实大部分都是林冬梅自己找来的，只不过是假借周晓的名义罢了。而林冬梅又是个不操心外面怎么说自己的人，所以就听任这流言蜚语从火车站家属区传遍了整个桃江市的单位和机关。 “那也是他应该的。”林冬梅嘴里咬着苹果，没好气地说道，“这肚子里也是他的孩子。” “没说你错了，而是你要体恤下小周的辛苦。”林妈妈倒也不是怪罪林冬梅，哪个妈妈不希望女婿掏心掏肺地对自己女儿好。只不过林妈妈是担心林冬梅心安理得只接受不付出，最后让夫妻关系受损。不过看到自己女儿那惫懒的模样，林妈妈又气不打一处来。“都要吃晚饭了，你还吃什么苹果？” “肚子饿呗。”林冬梅回答道，“平时老周做饭没这么早，所以我都会吃个苹果等他。” 而就在林冬梅和林妈妈斗嘴的时候，周晓也开始起身收拾自己的办公桌。该保密的资料自然要归档档案室，其他资料则按重要程度分别放到不同的抽屉里，然后锁上。 “又赶着回家给媳妇做饭啊？周同志可是我们火车站的绝代好丈夫啊！”此时调度科的科长打趣道。 “今天倒不用赶回去做饭，我岳母过来照顾我媳妇了。”周晓将一些需要随身携带的文件放到自己的军绿色书包里。“我也可以享受下回家就吃饭的待遇了。” “听说你媳妇快生了？”科长忽然问道。 “还有两个月。”周晓回答道，“只不过是双胞胎，医院那边建议她提前两个月休假。” “这要听医生的，要不然后面遭罪。”科长郑重地说道。“你媳妇到预产期的时候记得来申请陪产假。” “我不会忘记的。”周晓回答道。 “你媳妇可是双胞胎，按规矩你的陪产假也要多几天的。”科长提醒道。 “好的，我记下了。”周晓笑着离开了办公室。 “这活泼的样子哪里像个就要当爹的啊？”科长笑着摇摇头道。 “年轻人嘛，不活泼点怎么行？”此时另外一个年级比较大的副科长笑着插嘴道，“难不成都像我这样老气横秋的？” 周晓疾步如风赶回家的时候，结果在拐角的时候和一个女孩撞到了一起。虽然周晓在调度科上班，听上去是个坐办公室的文职，但事实上这个工作是动不动就要去一线的。而且调度员哪个不是同时还身兼维修员、扳道工等等能力于一身？而且这些职位都有个要求，那就是力气大。再加上周晓在家也是被林冬梅督促着晨跑夜跑，外带在家进行核心力量锻炼。所以一般男人被周晓撞一下都要缓口气，而这个女孩几乎是被周晓撞得飞了起来。 看到女孩在几米外跌落，周晓连忙跑了过去。“对不起！这位女同志，你没事吧？” “真疼！”女孩跌坐在地上一时半会起不来，“太疼了。” 女孩估计是落地的时候撞到了尾骨，这个地方可是平时碰不到，一旦碰到就足够你死去活来的。而且尾骨受损还不能小瞧，搞不好连带着骨盆就要出问题。女孩骨盆出问题那几乎是影响下半生的大事情，而且再夸张点有可能诱发半身不遂。 “我送你去医务室看看吧？”周晓伸出手，“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的伤势负责的。” 女孩抓住周晓的手，感觉到一阵温暖传递了过来。在这股体温的安抚下，女孩居然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疼了。 “原来是廖红梅同志啊！”周晓此时才看清女孩的模样，毕竟刚刚女孩披头散发地跌坐在地上。 “你好！我还没有请问您是谁？”虽然廖红梅有点原谅周晓，但是想到刚刚的疼痛还是觉得不能那么容易放过周晓。 “我是调度室的周晓。”周晓介绍道，“我现在送你去医务室吧？你方便走动么？” 廖红梅想移动一下，但是牵扯到尾骨的疼痛让她立刻出了一身的冷汗，剧烈的疼痛让她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伤势这么重。”周晓也有些头痛了。 他看了看周围没有认识的女同事，于是只好半蹲着身子说道：“廖红梅同志，我背你去医务室吧？” 廖红梅也没有看到自己相熟的同事，但她也晓得自己的伤势耽搁不得，所以只好顺势趴在了周晓背上。 因为趴在周晓背上，廖红梅和周晓来了零距离接触。而周晓身上那淡淡的香味飘到廖红梅鼻子里，让她觉得格外舒服。这种香并不张扬，相反很低调也很温暖。这让廖红梅原本有些躁动的心开始平静下来，她忍不住偷偷地打量起周晓来。 第364章 少女的情怀 火车站医务室的距离距离行政楼并不太远，一方面是要服务职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应急的时候服务旅客。 虽然火车站医务室比不上正规医院，但是多年来在处理外伤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经过医生的检查之后，很快就有诊断结果。 “廖红梅同志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擦伤而已。但是我们这边没有正规的x光检查，所以无法判断廖红梅同志的尾骨到底有没有骨裂，所以我建议在医务室观察两日。如果两日后没有什么大问题，那就可以出院了。”医生说道。 听到廖红梅没有什么大问题，周晓也是长舒了一口气。他说道：“那就麻烦医生您安排她住院观察几天吧。对了，她这几天的药费和营养餐费用由我来支付，您将单子开给我就行了。” 这个时代各单位的附属医院或医务室都是对职工免费治疗，最多就是收取药费、耗材费和营养餐费用。此时因为国家物资并没有那么充足，像细粮、鸡蛋等等物资通常会优先供应给病人，所以才有所谓的营养餐餐票。当然，国家只是保障有供应，费用还是要病人自行承担。 “周晓同志，药费什么的，还是我自己来支付吧。”廖红梅说道。 “是我将你撞伤的，这当然应该由我来赔偿给你才对。”周晓说道。 “那我就将单子给你，你去窗口缴费吧。”医生听到是周晓撞伤的廖红梅，就直接将单子给了周晓。然后他还嘱咐廖红梅道，“你这伤要多卧床休息，太多走动是会加重伤势的。” 廖红梅听医生也这么说了，于是只好乖乖地躺在床上。 周晓拿着单子去缴费窗口缴清了费用，然后拿着医院开的营养餐餐票去食堂给廖红梅端来了晚餐。 “你看看这营养餐合不合你的胃口？”周晓将饭盒摆在廖红梅病床边的床头柜上，“你有没有相熟的同事或朋友，要不要我帮你去通知一句？” 廖红梅微笑着对周晓说道：“周同志，医生只是说我有可能是骨裂，又不是真正的骨折。我还是有自理能力的，你就不要再担心我了。现在下班都这么久了，别再在我这里耽误了。” 看到廖红梅的真诚眼神，周晓点点头。“那我就回去了，明天我再来看你。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护士打我家里的电话。” 廖红梅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从医务室出来，周晓看了看手表的时间，顿时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到家后，林冬梅和林妈妈已经吃完了饭，但取暖灶上还摆着饭菜。 “你们今天加班么？”正在听收音机的林冬梅看到周晓回来，有些疑惑地问道。 “下班的时候我将一个女同志给撞到了，然后送她去医务室检查，医生说有可能是尾骨骨裂。”周晓将下班时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林冬梅。 “严重么？已经确诊了吗？”林冬梅也被吓了一跳，“要不要转省骨伤医院啊？” “没那么夸张。”周晓边说边去厨房洗了个手。“医生说观察两天，如果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洗完手后，周晓坐到林冬梅身边，然后开始吃起饭来。 “行。如果有问题就送中心医院，可别耽误了。”林冬梅嘱咐道，“尾骨受伤可大可小。” “你放心好了！就算我想马虎，医务室那边也不敢马虎啊！”周晓微笑着说道。 “那明天你带几个水煮蛋过去，中午我让我妈炖点骨头汤。”林冬梅说道。 “还是媳妇最好了。”周晓说道，“等会我也谢谢咱妈。” “最近外面的事情太吓人了，我怕有人抓这个把柄来找你麻烦。”林冬梅说出自己担忧。 周晓也沉默了下，原本他以为这起风波只会针对那些行政岗的干部。结果让周晓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技术岗这边也开始受到了冲击。原本技术科的科长就被人给赶了下去，但是新上来的技术科科长简直是什么都不懂。让他去维修火车结果是问题越来越多，弄得整个技术科都是怨声载道。 不过周晓并不想让林冬梅担心这件事，于是他笑着说道：“你放心好了，我该赔偿的都赔偿了。不管怎么说，这天下总绕不开一个‘理’字吧？” 听到周晓这么说，林冬梅很想告诉他接下来几年更荒唐的事情都会发生，还谈“道理”呢。但是林冬梅嘴上却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看着周晓吃饭。 就在周晓和林冬梅在家里岁月静好的时候，廖红梅也在床边静静地吃着营养餐。营养餐的东西虽然珍贵，但是只要沾上“营养”二字就意味着不好吃。尤其是年轻人更不喜欢这种寡淡的饭菜，可廖红梅却吃得甜蜜蜜的。 “红梅，我听说你受伤了？”此时一个男青年风风火火地闯进病房，焦急地找着廖红梅。看到廖红梅后，他立刻跑到她床边。“医生怎么说？要不要我找人安排你去中心医院检查？” “杨春雷同志，请不要随便称呼我为‘红梅’！我和你的关系还没有那么亲密！”廖红梅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冰冰地说道。“医务室的医生同志说我只需要观察两日即可，我相信他们的专业。” “那就好！”很显然，这位叫杨春雷的男青年没有听懂廖红梅话中对自己的排斥。“你吃晚饭了么？——你怎么吃这些啊？我让人给你炖骨头汤来喝！你等等我，我给你买点奶粉和鱼肝油过来！” “杨春雷同志，难道你听不懂我的话么？我说了，我不需要你照顾我！”廖红梅没好气地说道。“而且我不希望有人误会我们的关系，所以现在可以请你离开了么？” 听到廖红梅如此说，杨春雷仿佛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虽然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看到廖红梅那不耐烦的表情，他还是转身慢慢地离开了。 “既然红梅你想休息了，那我明天再来看你。”杨春雷说完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看到杨春雷这样的表情，廖红梅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杨春雷是桃江市追求廖红梅最热烈的几个男生之一，而杨春雷的长相其实算是其中的翘楚。而且杨春雷的父亲还是桃江市的副市长，而他本人则在桃江市物资局采购科工作。这样的家世和工作摆出去，那简直是全桃江市最靓的仔！ 但是廖红梅显然看不上杨春雷，因为廖红梅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她明白她必须钓到一个足够厉害的金龟婿，这样才能拯救自己和自己的父母。一想到自己父母天各一方，而且还在那么艰苦的地方接受学习，廖红梅的心仿佛被刀子狠狠地绞了好几圈。 “爸爸、妈妈，你们一定要坚持到我来找你们！”廖红梅在心底默默地发誓。 次日清晨，林妈妈给林冬梅和周晓煮了两碗面条。汤是昨天夜里就开始炖的大骨汤，面码则是有牛肉、鸡蛋和新鲜蔬菜。两人早餐的唯一区别就是林冬梅的面碗旁边还有一杯牛奶，同时牛奶杯边上还放着鱼肝油丸。 “这里也是面条，你给那个受伤的女同志送过去。”林妈妈将一个保温饭盒递给吃完面条准备去上班的周晓，“毕竟是咱们的错，别落下埋怨。” “太麻烦妈了。”周晓结果保温饭盒，感激地说道。“那我去上班了，麻烦您照顾好冬梅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林妈妈摆摆手，“赶快去上班吧！” 周晓在调度室打完卡后就拎着饭盒到了医务室，而此时廖红梅正躺在床上看着报纸。 “周同志，你来了啊？”廖红梅有些惊喜地说道。 “我怕你没吃早餐，所以给你送了点面条过来。”周晓将饭盒递给了廖红梅。 “那真的太麻烦你了。”廖红梅接过饭盒说道。 她打开饭盒，饭盒里是富强粉做的手擀面，面条上码着一个荷包蛋，同时还有牛肉、青菜等等。 “太丰富了！”廖红梅笑着说道。 她夹起面条吃了一口，面条已经被骨头汤给浸透了。 “这骨头汤真的是太鲜了！”廖红梅边吃边赞叹道。 “你喜欢就好。”周晓说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杨春雷也带着饭盒走了过来。 “你是谁？”看到床边的周晓，他没好气地问道。 “我是调度科的周晓，我过来看看廖红梅同志。”周晓认真地回答道。 “你来看红梅做什么？”杨春雷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周晓。 周晓当然感受到了杨春雷的恶意，毕竟他也是那个年龄走过来的。 “我是因为不小心撞倒了廖红梅同志，所以过来赔礼道歉的。”周晓显然不想杨春雷误会他和廖红梅的关系。 但是很显然杨春雷只听明白了一半，“什么？原来是你这个混球将廖红梅害成这样的啊！” 杨春雷说完就挥拳朝周晓打去，但周晓是什么人？小时候人家可是在周外公手里学过正经八极拳的。于是周晓将杨春雷的拳头拨开，然后轻轻一靠就将杨春雷撞到了墙边。这还是周晓收着力气了，否则现在杨春雷的肋骨都要断几根了。 杨春雷现在是又气又恼，气的是自己居然这么容易就被一个白面书生给撂倒了，恼的则是自己在心爱的人面前折了大面子。气恼之下，杨春雷便热血上了头，又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周晓看到杨春雷这版不管不顾的模样，忍不住摇头叹气。周晓练的是八极，而林冬梅练的则是八卦。别看两人的拳法都带了个“八”，但林冬梅的八卦走的是“阴险”路线，招招狠辣无比，因此林冬梅极少对外人用这套拳法；而周晓的八极却是莽力十足，稍不留行就能将对手打残废。 本来周晓还是收了力气，想说给这个年轻人一点教训就算了。但现在周晓肚里也有了火气，于是原本收着的力气放出去了一成，于是杨春雷再度趴下了。这次杨春雷只觉得胸口压了万斤重担，仿佛马上就要背过气去。 “你！你给我记住！”好在杨春雷的体质还算不错，愣是自己缓了过来。他慢慢地扶着墙站了起来，“到时候我带人抄了你的家！” 周晓此时眼中已经闪出慑人的光芒，如果说什么是周晓的软肋，那家庭肯定是。 “我劝你最好不要对我的家庭动任何歪心思，否则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周晓说道。 可惜杨春雷将周晓的最后警告当成了示弱，他哈哈大笑起来，“我怕你啊！我告诉你，我杨春雷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人！你给我记住，到时候我让你求生无路求死无门！” 杨春雷之后看了看廖红梅，“红梅，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最爱你的人！” 杨春雷说完这段话之后就摔门而出，仿佛自己是一个即将征战天下的大英雄。 “周晓同志，没想到我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廖红梅的语气仿佛要哭了出来，眼眶也红了起来。“这个杨春雷可不是什么好人！他父亲就是靠抄家的手段爬上高位的，现在他手里掌握着一批流氓，打着他父亲的旗号在桃江市横行无忌！” “你放心，这种小流氓还不被我放在心上。”虽然周晓心中有隐隐的担忧，但是他并不希望廖红梅误会这是她的错。“你安心在家里养伤，我有时间就过来看你。” 从医务室出来之后，周晓并没有直接回调度室，而是转身去了铁路公安局那边。 “哟，这不是老周同志么？怎么今天有空来看我啊？”马韬嘴里揶揄道，但还是起身给周晓倒了一杯高沫儿冲泡的热茶。 周晓将自己如何撞倒廖红梅以及今天探望廖红梅的事情都详细说了遍，最后询问道：“这个杨春雷到底是什么来路？就凭他这嚣张的举动，你们居然没有任何行动？” “你要知道，我这里是铁路公安局，我的管辖权仅限火车站和铁路沿线而已。人家是桃江市的地头蛇，我可管不着他。”马韬淡淡地说道，“你要是要报案的话，我还是建议你去桃江市公安局才对。” “所以说，你没法管这件事对吧？”周晓反问道。 “差不多。”马韬有些无奈地点点头，“除非他真的去抄了你的家。不过这不大可能，家属区那边也是有保卫科的人。保卫科前端时间才整顿过，不会随便乱来的。” “那就行。”周晓也没有喝茶，起身准备离开。“我也不指望有人去惩罚这家伙，但我不希望他招惹到我或我的家庭。” “浪费我的高沫儿。”马韬嘟哝了一句，但看到周晓要离开还是最后说了句，“我听说这家伙身边有个挺阴险毒辣的人，你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嗯，谢谢你的提醒！”周晓说完话就离开了马韬的办公室。 而此时杨春雷正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正在给杨春雷揉着胸口。 “唉哟！轻点儿！你想弄死你哥啊？”杨春雷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抱怨道。 “你胸口这淤血要不揉开的话，以后刮风下雨就有的疼了。”少年丝毫不理会杨春雷的话，手上的劲儿更重了。“我可告诉你，这是我师傅留下来的跌打酒。这跌打酒要是放到市面上，卖个几百元有的是人抢！我现在浪费你在身上，你还抱怨个什么鬼？” “你就吹吧！还几百元一瓶跌打酒？你知道一百元是多少钱么？”杨春雷嘲笑道。 “你不信？”少年停下手，“我可告诉你，大雷，我师傅去年卖了一瓶跌打酒出去，人家直接给了我师傅一根大黄鱼！” 小黄鱼、大黄鱼均是当时人们对早年留下来的金条俗称。小黄鱼是1两的金条，而大黄鱼则是10两的金条。当时官方定价是小黄鱼折合98元钱，但民间的交易价格就更贵了。所以一条大黄鱼在当时相当于大一千块钱，因此少年的话倒也不是吹牛。 “行，我信你的话了。”杨春雷虽然在物资局属于混日子，但是不代表他对现在的物价不知情。“小猴子，你说我该怎么对付这个周晓？” 被称作小猴子的人白了杨春雷一眼，“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人家明显是个练家子，你要是不能一招毙命的话，人家随时都有可能报复回来。你抄了人家的家就等于是让人家了无牵挂，你觉得他会不会杀你全家给他家填命呢？” 小猴子的话让杨春雷心头一惊，但随后看到小猴子那平静的模样就笑着说：“好弟弟，告诉哥哥该怎么对付这种家伙？” “老规矩，你付钱，我出主意。”小猴子回答道。 第365章 驿动女人心 小猴子和他的师傅是杨春雷去年救下的一对师徒，本来只是杨春雷的无心之举，却没想到收到了让杨春雷意外的收获。 那小猴子的师傅是旧社会过来的江湖人，算是捞偏门之人，所以对于杨春雷的所作所为并不排斥。而那小猴子则是耳濡目染他师傅的所作所为之后，所谓的“三观”早就和常人不同了。 小猴子的师傅帮着杨春雷出售那些抄家得来的文物，而小猴子则帮着杨春雷出谋划策。在没有遇到小猴子师徒之前，杨春雷靠的无非是自己父亲的庇护而站稳了脚跟。但自从有小猴子师徒后，杨春雷算是从自己父亲的阴影下走了出来，成了桃江市的一号人物。 听到小猴子要钱，杨春雷笑着说道：“你哥啥都缺，唯独就是不缺钱。这次只要你想办法搞定那个叫周晓的，我给你这个数！” “五十？”看到杨春雷伸出一个巴掌，小猴子有些惊喜地说道。 “你也太瞧不起你雷哥了吧？”杨春雷板着脸将手掌翻了一下，“100元！” “那你要说话算数！”小猴子现在是喜不自禁。“我先去打听下那个周晓，然后看看给你出个啥主意。” 杨春雷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然后将衣服穿上。“那我就等着我弟弟的好消息了。” 说完话之后，杨春雷从厢房里走了出来。厢房外是自己的几个心腹，看到杨春雷又是生龙活虎的模样，纷纷露出高兴的表情。 “今儿个就不带你们下馆子了，我弟弟说我的伤势得戒酒半个月。”杨春雷说着话从皮夹子里抽出几张十元的钞票，“你们自己去吃！别给我省钱！” “谢谢雷哥！”众人大喜，纷纷恭维道。 “去吧！去吧！我还得回家瞧瞧我家老爷子。“杨春雷挥挥手朝自己父亲的宿舍走去。 此时已经到中午时分，廖红梅正躺在自己床上，然后看到一个皮肤有些黑的女青年拿着铝制饭盒走了进来。 “红梅姐，我给你将营养餐给带来了。”黑皮肤女青年有些讨好地说道。 “谢谢你了，丁湘同志。”廖红梅握住黑皮肤女青年的手说道，“我这伤的不是地方，所以只好麻烦你帮我去带饭了。——对了，你吃了吗？” “吃了。”丁湘笑着说道，“谢谢红梅姐给我的餐票，我今天可吃了顿好的。” “这算什么。”廖红梅淡淡地说道。“不过看在你叫我姐的份上，我也得提醒你一句。你想养家这是件好事，但你也不能死心眼儿！你以后总归是要嫁人的，难道你还指望你爹妈给你攒嫁妆？想想你大嫂、二嫂，再看看你大哥、二哥。不是姐要挑拨你的家庭关系，但你还是要多想想你自己啊！” “我知道我家里人瞧不起我是个女娃子，就算我到火车站上班还是觉得我没有我大哥二哥那样给他们光耀门楣。”丁湘平静地说道，“但是我爹妈毕竟生下了我，还将我拉扯到这么大。我念书的时候，我大哥二哥也没说什么，反倒是因为我的学费拖累他们给不起聘礼，最后让他们在大嫂、二嫂面前抬不起头来。所以，我必须报答他们。不管他们最后是不是领我的情，但我得对得起我自己。” “行吧。”廖红梅见丁湘是油盐不进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红梅姐，你说你是因为周晓同志受的伤啊？”丁湘见廖红梅露出不喜的表情，也就将话题岔开了。 “也不是说因为周晓同志受的伤，完全是意外。”不知道为什么，两团红霞飘上了廖红梅的面颊。“丁湘，你是不知道周晓同志有多厉害！那个杨春雷不是老缠着我么？今天早上他还去挑衅周晓同志，结果被周晓同志轻轻松松打倒在地上。” “真的？假的？”丁湘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那个杨春雷不是说手上有功夫么？怎么被周晓同志打趴下了？那周晓同志看上去就是个白面书生啊，风一吹就跑的那种。” “风一吹就跑的那是林妹妹，怎么被你拿来形容周晓同志了啊？”廖红梅被丁湘的话逗得大笑起来，“太好笑了！不过周晓同志的确看不出是个厉害角色呢。”说到这里，廖红梅有些惆怅地说道，“要是我未来的丈夫是周晓同志就好了。“ “红梅姐，可不能这么说！”丁湘忙出言提醒道，“那周晓同志可是有妇之夫，你要是和他走到一起那就是搞破鞋啊！到时候被纠察队的人抓到了，你可是要游街的！” 廖红梅也知道这话不对，忙解释道：“我是说我希望我未来的丈夫像周晓同志那样孔武有力又温柔儒雅就好了。” 丁湘虽然觉得廖红梅的话很奇怪，但还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到是，周晓同志可是我们车站公认的好丈夫！你是不知道，他老婆怀孕后，他就天天中午做饭送过去。除了菜色每天不重样之外，还给自己老婆找来奶粉、鱼肝油和鸡蛋补充营养。所以你看周晓同志的老婆虽然怀着双胎，但是气色还是非常好。” “这可真是太好了！”廖红梅恨不得自己是周晓的妻子，也能享受周晓的呵护。 “红梅姐，你怎么还不吃饭啊？这饭菜都快凉了。”丁湘说道。 廖红梅忙从自己的幻想里抽身出来，然后慢慢地吃起午饭来。 午饭吃完后，丁湘帮廖红梅拿着饭盒走了。而廖红梅则是靠在病床的枕头上，然后听着广播里样板戏，脑海里却浮现的是周晓的身影。 “为什么这么好的男人不属于我呢？”廖红梅在心底呐喊着，“他老婆凭什么要让他辛辛苦苦做饭送菜？如果是我的丈夫，那就要好好地伺候他，让他每天都舒坦。” “廖同志，你在想什么呢？”此时一个温暖的声音在病房里响了起来。 廖红梅一看，这不是自己刚刚还在思念的周晓同志么？在刚刚的幻想里，周晓正牵着自己的手漫步在绿荫树下。两人脉脉含情地注视着彼此，就在他们嘴唇就要碰到一起的时候，廖红梅的幻想就被打破了。但是她不生气，因为男主角此时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 “没想什么，就在想全市春节汇演的节目呢。”廖红梅低声说道。 “哎呀，这是我耽误廖同志了呢。”周晓有些懊恼地说道，“不过还好没有耽误太多时间，要不然我可对不起廖同志了呢。” “这纯属意外，周晓同志请不要自责！”廖红梅安慰道。“周晓同志手里的这些苹果是送给我的么？” 第366章 相思比梦长 “嗯。”周晓点点头，然后将苹果连同网兜都放在病床的床头柜上。“我看着冬季天气干燥，怕你上火，所以就给你买了点苹果。你别嫌弃这苹果不值钱就行了。” “周晓同志说什么呢！这个季节的苹果可是很金贵的，而且还有钱买不到。”廖红梅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思考周晓背后的家世。 冬季虽然是供应苹果的时候，但是现在的物流可没有后世发达，所以作为非苹果产区的江南省其实拿不到多少苹果份额。每当供销社有苹果开始供应，那几乎不到半小时就没有了。而且就算那样，那些苹果都不大，而且卖相也不好。可周晓这次带来的苹果个顶个都是大苹果，而且还全是红彤彤的。 “你要是不嫌弃就行。”周晓放下苹果就准备离开，“我这边还要上班，那就先行一步了。” 廖红梅点点头，“工作重要，周晓同志不需要担心我。” 目送周晓离开后，廖红梅拿出一个苹果细细地嗅着，那淡淡的苹果香味儿在鼻尖萦绕。“这苹果怕是不便宜吧？”廖红梅心中暗暗地说道。 在医务所老老实实观察了两天之后，医生终于确定廖红梅没有伤到尾骨，于是就开了出院单。拿着出院单办理好出院手续后，廖红梅就拎着周晓送来的苹果和麦乳精等物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廖红梅的宿舍是双人间，除了两张单人床之外，还有两个衣柜、两个杂物架、两套办公桌椅。双人间没有厕所和浴室，所以有需要就只能去公共浴室和公共厕所了。 和廖红梅同住的女职工就是丁湘，只不过此时丁湘还在上班，所以房间里就只有廖红梅了。 廖红梅将周晓送给自己的东西收好，然后拿着陶瓷盆及换洗衣服朝公共澡堂走去。 和煤矿一样，火车站部分岗位也是需要三班倒的，所以公共浴室也是全天开放的。廖红梅将洗澡票交给收费的大妈，然后就径直走进女浴室。 绕过隔墙，再穿过门帘，廖红梅就到了更衣室。更衣室被几排水泥墙隔开，水泥墙的一侧是几排几列的整整齐齐的水泥格子。廖红梅将换洗衣服和脱下来的脏衣服放在水泥格子的木板上，木板下则是自己脱下来的鞋子。然后她端着陶瓷盆，陶瓷盆里放着洗发水和香皂，再穿着拖鞋进了洗浴区。 洗浴区也是一排排的隔开，每排再用木板隔出洗浴间。洗浴间里很简单，冷热水管组成的花洒。旁边有个小小的木板，上面可以放肥皂等物品。 调好水温后，廖红梅就一边哼着歌一边洗起澡来。虽然是冬天，但是连续两天躺在病床上也让廖红梅觉得身上多了一股味道。好在自己买的可是东海市出产的玫瑰洗发水和玫瑰香皂，相信这浓烈的玫瑰香可以盖住那些消毒水的味道。 洗完澡后，神清气爽的廖红梅又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红梅姐，你出院了啊？”此时火车站已经下班，所以廖红梅碰到了丁湘。 “本来就没啥事，只是医生担心而已。”廖红梅微笑着说道，“你吃饭了么？我们等会一起去？” “好啊。”丁湘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闻到这玫瑰香就知道是红梅姐。” “你要喜欢的话，我下次送你一套试试？”廖红梅说道。 丁湘连忙摆手，“那太贵了！我怕我用习惯了就回不来了。” 廖红梅当然嘴上也是说说而已，这东海出产的玫瑰洗发水和玫瑰香皂可不便宜。重要的是还是限量供应，而且在江南省是很难买到的。 “那我们去食堂吃饭吧。”丁湘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外表，然后拿着饭盒和丁湘一起朝食堂走去。 “看到没？那就是廖红梅。”一路上，不少男生对廖红梅指指点点。“她肯定是刚刚洗澡了，这香喷喷的味道真的是太好闻了！” “你别露出这流氓的表情好不好？”男生身边的另一个男生对自己同伴的猥琐模样露出恶心的表情，“你嘴角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也不瞧瞧自己配不配得上人家。” “配不配得上另说，但不妨碍我闻一闻她身上的想起吧？”猥琐男生不满自己同伴的劝诫，“难道你不喜欢廖红梅？不知道是谁在梦里喊着‘梅儿’的！” 同行男生的脸蛋立刻红了，他当然自己梦里的“梅儿”是谁，而且他还知道这个梅儿让自己半夜起来偷偷换了内裤。 “我说吧！”猥琐男生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嘿嘿，我都知道了！你床底的盆子里咋多了一条裤衩？啧啧，还好意思说我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行啊！”同行男生又羞又恼地为自己辩解道。 廖红梅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些男孩子对自己的议论，她只是享受男孩子对自己拥趸，但对于他们的爱意，她只能敬谢不敏。在廖红梅看来，这些男孩子既无魅力又没财力，哪有资格和自己谈情说爱。而自从自己心底住进了那个男人之后，她越发觉得身边的男孩子真是幼稚得和小孩子一般。 “对了，廖红梅同志出院了吧？”此时在家吃完晚饭的林冬梅问道。 周晓点点头，“出院了。我今天还给她送了一罐麦乳精过去。” “干什么送这么贵的东西？”林妈妈有些心疼地说道，“昨天不是送了苹果么？” “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林冬梅说道，“毕竟是老周撞伤了她，我们得拿出态度来。免得人家事后说三道四，最后让老周落不了好。” “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你们手头也太宽松了吧？”林妈妈还是抱怨道。 麦乳精那可是坐月子或大病初愈才送的礼，哪有在医务室躺两天就送的？林妈妈觉得最多送几个鸡蛋就好了，连昨天送的苹果都是浪费。 周晓忙劝解道：“麦乳精这东西太甜了，冬梅嫌腻！我们又是送大哥家又是送二哥家的，结果还剩下这么一罐。眼看着就要过期了，干脆送人情算了。” “今天晓得不爱吃，那还买这么多？”林妈妈今天有点过不去这个坎儿了。 “那是老周外公外婆送来的，我们有什么办法？”林冬梅使出必杀技。 林妈妈一听是周晓长辈送的，顿时没话说了。 但是过了一会，林妈妈又说了起来。“梅子啊！人家外婆外公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到时候你们怎么还礼？” “外公外婆那边什么都不缺，也什么都见过，所以我们这边打算过年送点土特产过去。”林冬梅说道，“我上次托贺巾帼帮我问了问人，我订了腊肉、腊鱼和猪血丸子。等东西到了，我这边就寄过去。这些东西都是耐收的，所以不怕寄过去坏了。” “那还差不多。”知道自己女儿明白人情往来，林妈妈这才放下心来。 林妈妈看女儿女婿都吃完了饭，就起身收拾起来。 “妈，我来帮你洗碗吧。”周晓忙起身说道。 “你就别来添乱了，你带着梅子出去散散步。”林妈妈不许周晓去厨房。 林冬梅幸灾乐祸地看着周晓，耸耸肩道：“咱妈就这个脾气。走吧，我们去家属区遛个弯。” 周晓也只好搀着林冬梅下了楼，然后在家属区慢慢地走着。 两人走了好一会，林冬梅忽然表情严肃地问道：“老周，我怎么觉得有人跟着我们？” 周晓点点头，“是的，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要不要动手抓过来问问？”林冬梅兴奋地问道。 第367章 一夜雪纷飞 虽然周晓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跟踪自己，但是他不会傻到将即将临盆的妻子也置于险境，因此他安抚道：“要动手也轮不到你动手，我们还是先回家。” 林冬梅也没有在这个情况下闹脾气，她哪怕有系统伴身也不敢在距离预产期不到一个月的情况下和别人动手。现在自己只要随便动作大一下，就会牵扯到腹部的肌肉。林冬梅也只能感叹还好自己是怀了两个，如果是只怀一个的话，那肯定让那些宵小之徒没好果子吃。 周晓和林冬梅故意绕着家属区多走了几圈，有几条路线甚至是两人从来没有走过的。回到家后，已经收拾好家里的林妈妈有些意外地问道：“你们俩今天回来晚了。” “那还不是怪你做的东西太好吃了，我吃得有点撑。”林冬梅抢先说道。 “都多大的人了，还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林妈妈嗔怪道，“现在还撑着么？” “已经好多了，我今天稍微晚点睡就行了。”林冬梅笑着回答道。 林冬梅一边回答林妈妈的问题，一边悄悄用手捏了捏周晓的手。周晓自然晓得林冬梅的意思是别让自己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林妈妈，于是周晓也没有多说什么。 次日清晨醒来，林冬梅忽然嘟哝道：“老周，今天是不是有点冷啊？” “嗯，是有点冷。”周晓原本被林冬梅的话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林冬梅突然发冷而感冒了。但很快他自己也感觉到房间的温度的确有些冷，所以他穿好衣服出了卧室门。 客厅里林妈妈正在给取暖灶换煤球，看到周晓就问道：“是不是觉得冷？昨夜大半夜忽然下大雪了，现在雪都还没有停呢。我早上起来看灶里的火不够大，就换了煤球打算扯开灶门好好地烧一烧。冬梅还好吧？” “她觉得有些冷，我已经翻了一床薄被子给她多盖了一层。”周晓回答道。 “这天突然冷了也麻烦。”林妈妈皱眉道，“到时候我多给你们准备一个暖水袋。” “暖水袋其实到半夜也差不多冷了。”周晓说道。 现在的暖水袋大部分是用橡胶制成，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太烫，但往往到半夜又冷了。 “我去供销社看看，到时候买几床电热毯回来。”周晓道。 现在已经有国产电热毯，只不过价格没有那么便宜，而且还需要工业票才能购买。 “行，你们俩买一个就行了，我不冷。”林妈妈说道。 周晓当然不会只买一床，只不过他也晓得没办法说服林妈妈，干脆等买好之后再说好了。 林冬梅起床的时候已经知道外面积雪都没过膝盖了，所以林冬梅没有托大，乖乖将抽盲盒抽出来的保暖内衣拿了出来。当然，盲盒里也抽出了周晓的尺寸。自从周晓大概猜到了系统的存在之后，系统似乎也不避讳周晓了。 林冬梅在保暖内衣、羊毛衫外套了一件羽绒服。本来林妈妈还要责怪林冬梅“要风度不要温度”，但是她摸了下羽绒服里面就惊叹道：“这料子是啥料子？感觉不重，但好像还蛮暖和的。” 林冬梅回答了句，“周晓外婆那边寄过来的，好像是什么海外的料子。” “那可别糟蹋了。“林妈妈提醒了句。 既然是“周晓外婆寄来”的，周晓身上也有一款。只不过周晓身上这款羽绒服比较贴身，而且颜色有些低调。如果不是亲手摸一下，乍一看都以为是军大衣。军大衣算是这个时代最好的保暖衣服了，再高级就只有所谓的“将校呢”了，那可是桃江市这种地方都找不到的料子。 “你上班的时候记得换上那双皮靴，橡胶套鞋会冻脚的。”周晓临出门的时候，林冬梅提醒了句。 这双今天早上抽盲盒抽出来的皮靴是小腿靴，外面是有做防水处理的皮革，而里面则是非常保暖的毛料。而且周晓也乖乖地换上了厚棉袜，这也是林冬梅抽盲盒抽出来的高科技，据说吸汗保暖功能很强大。要不然以皮靴的不透气程度来说，哪怕周晓不是汗脚也保证不要几天就要脚臭感人了。 虽然火车站后勤很早就组织人来处理积雪，但是奈何今天的雪是下得又大又急，所以即便路上的雪刚刚扫开，很快又没过了脚面。而且反复踩踏让雪面越来越紧，不仅难以处理，而且还变得非常湿滑。正因为这样的路况，所以大家都是小心翼翼地慢慢走到办公室。 “这天气可是一下子就冷了。”有人刚刚走进调度室，就忍不住跺了跺脚。 “不知道在外面将雪跺掉啊？”立刻有人埋怨起来，“快将门关上！好不容屋子里有点热气了，你这一开门就全没了。” 此时调度室里的两个省煤取暖灶都扯开灶门在烧着，压在灶口的两个水壶都被烧开了，不停地冒着水汽。不过也没有人将它们拿走，而是添了一勺冷水让他们继续烧着。大家都有经验，如果只是干烧煤，那很快大家就是又干又燥。若是谁还内火有点旺，那铁定要流鼻血。所以大家干脆就烧水壶，算是这个时代的加湿器了。 “哟，周晓，你这套衣服可够时髦的啊！”此时有人发现悄悄进来的周晓了。 “媳妇给买的。”周晓有些害羞地说道。 “啧啧，果然是有媳妇的人不同一些啊。”立刻有单身狗跳出来抨击。 调度科基本都是男的，但是男人也是喜欢讲八卦的。而且别以为男人不讲究吃穿，真不讲究吃穿的男人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完全不靠外表要么就是靠外表也没用。所以周晓这套打扮立刻引起半个调度科男人的兴趣，大家仿佛七大姑八大姨地讨论起来。 “好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此时调度科科长板着脸说道。“这几天大家都给我将皮紧起来，要是出了问题，别哭着来求我！” 科长这番意味不明的话让大家噤若寒蝉，虽然大家都想追问一二，可看到科长那漆黑的脸色，大家还是默契地选择了闭嘴。 第368章 凛冬忽然至 好在上午上班的时间不长，很快便是午餐时间。大家推门走出办公室，发现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似乎并没有减小的趋势。好在几条主要道路算是清理了出来，上面铺了一层煤渣，终于是不会走着走着就打滑。 周晓几个同事走到食堂，而此时廖红梅也刚好路过。 “中午好啊，周晓同志。”廖红梅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打招呼。 自从那次事故之后，周晓和廖红梅的关系倒是热络了起来。只不过周晓有意识地疏远廖红梅，所以两人的关系也就是泛泛之交而已。不过看到周晓和廖红梅能说得上话，倒是让不少单身男青年意图通过周晓结识廖红梅，这让周晓烦恼不已。 “你也好啊，廖红梅同志。”周晓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廖红梅似乎没有觉察到周晓的冷漠，而是继续热情地说道：“对了，我们要参加地区春节联欢会，我这里有几张门票，你要不要带嫂子一起来看看？” “谢谢你的好意，你嫂子的预产期刚好在春节前后，我就不去了。”周晓婉拒道。 “周晓同志和嫂子的感情可真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廖红梅就笑着走远了。 “周哥，原来你和廖同志的关系是真的好啊？”同行的单身男们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和廖同志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没有什么特殊的。”周晓否认道。 “周哥你这话就没意思了吧？”单身男们纷纷起哄道，“廖红梅同志可是出了名地不爱搭理男同志，她和谢丽华都被称为‘冰山双姝’呢！” 周晓皱了下眉头，他提醒道：“大家最好不要给不熟的女同志起外号。一方面会造成不适合的误会，另一方面也会让人觉得我们有些轻薄。现在外面的形势怎么样，大家都知道。别自己撞到风口上！” 周晓在调度科一向是以技术闻名，因此大部分人都将周晓视为“老好人”类型。现在连周晓这样的人都出来提醒大家，哪怕是再没心思的人也知道现在情况不大好，所以都纷纷将话题扯开了。 不过就在大家吃饭的时候，一个消息很快就在食堂里传开了。 “知道么？我们的站长被请去调查了。”消息在食堂蔓延着，大家都在讨论着。 “别瞎说！”有一些老成的职工纷纷出言警告道，“如果让领导们知道了，小心没好果子吃！” 有人听了劝告而选择了沉默，但也有人反而嚣张地说道要将这些老顽固都赶走。 周晓默默地将话吃完，然后回了一趟家里。 “你今天怎么回家了？”林冬梅看到匆匆回家的周晓，有些惊讶地问道。 “妈不在家么？”周晓说了一句，然后紧张地将门关上，“今天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情了？”林冬梅也紧张起来，“妈刚刚说回家一趟。” “站长那边好像被人赶下来了。虽然是空穴来风，但是也无风不起浪。”周晓说道。 林冬梅忽然意识到接下来似乎是风波年代最凶险的时候，因为很多人趁机掀风作浪而搞得国家曾经一度陷入混乱。真正算起来，这个混乱时期才是这段时间对国家的最大破坏。这个破坏是全方面性的，甚至一直遗毒到了1990年代。 “你别担心，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针对我们的。”林冬梅安慰道。“我顶多就是被他们要求停止工作而已。至于你，除非他们不怕出事故，否则你们调度科肯定是最安全的。” “我知道我是安全的，可你呢？”周晓担心地问道，“招待所现在的情况可是招了不少人的红眼。万一有人趁着机会乱来，你可不是最危险的么？” “没事，我现在在休产假。产假结束之后还有哺乳假，实在不行请医生开个病假单就是了。”林冬梅也给自己想好了后路，“只要我们自己不乱，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要照顾好自己！”周晓提醒道。 “放心。”林冬梅回答道。 周晓在家待了一会之后就回到了调度科，而在临下班的时候，周晓表示自己要请假提前下班。 “请假理由呢？”调度科科长没好气地问道，“你知道不知道现在的情况？” “我请事假，你们按规定扣我事假工资就是了。”周晓无所谓地回答道，“而且现在没有紧急情况，我请个假也不算违规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你也不需要在这个风口浪尖跑出去引人瞩目吧？”科长说道。 “我又不是跑出去没事，我是真的有点事情要办。”周晓说道。 科长看了周晓一眼，最后无奈地说道：“你也别请假了，免得我后来不好解释。你要办事的话就早去早回！” “那就谢谢科长了。”周晓笑着说道。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周晓就出了办公区，然后在公交车站等车。 虽然现在的雪小了许多，可外面的天气还是又阴又冷。可即便如此，路上还是有许多年轻人在聚集，他们狂热地高喊着什么，然后隐隐约约有人被推倒在地上并被虐打着。周晓忍住心中的怜悯，只是默默地等着公交车。 在桃江市百货大楼下车之后，周晓就径直去3楼的轻工业品展销区，然后买了两床电热毯。付了钞票和工业票后，周晓就拿着两个袋子离开百货公司。 但是一出门，周晓就看到一个穿着单衣的男人被推倒在自己面前。男人身上已经有了不少伤口，嘴角也是血迹。周晓刚想蹲下来扶起他，那个男人连忙挥手道：“快走！别连累你了！” 就在周晓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一群少男少女跑了过来。他们兴奋地喊着什么，然后大家一脚又一脚地踢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他是犯了什么错误么？你们可以通知公安来抓他啊！”周晓有些不忍地劝解道。 “他是我们的数学老师！他用数学毒害我们的思想，我们要消灭他！”男孩兴奋地喊着，然后一脸潮红地狠狠一脚踹在了男人的肋骨上。 周围其他的男孩女孩也是兴奋地唱着跳着，仿佛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周晓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他不理解，他不明白，但是他选择了明哲保身。 第369章 寒夜麟儿到 从公交车下来之后，周晓还是有些愣神，但是他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妻子从自己脸上看出什么来，免得即将临盆的她还担心自己。 “回来了啊？”周晓刚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林妈妈正在那准备晚餐。“哟，这就是电热毯吧？一看这包装就是好东西。” “百货公司剩下两床了，我全包圆了。”周晓笑着和林妈妈说道。 “你跟梅子买一床就好了，买两床做什么？浪费钱！”林妈妈脸板了起来。 “买都买了，难道还退回去？”林冬梅站在房门口说道，“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您要是在我这里感冒了可咋办？且不说大哥二哥到时候肯定要说我，但说您还想不想看您小外孙出生了？” 林妈妈也知道自己如果感冒了就要避开自己女儿女婿一家了，毕竟孕妇在孕期和哺乳期是尽量不要吃药比较好。想到这里，林妈妈也只能无可奈何去厨房做饭了。 “还是老婆有本事。”周晓拍了林冬梅一个马屁，“我现在将这两床电热毯铺好。” “好的。”林冬梅点点头。 等周晓铺好电热毯出来，林妈妈也将晚餐做好了。吃完晚餐后，由于家属区的路面非常滑，再加上这雪下了一整天也没有停，所以林冬梅就和周晓在家里一边听广播一边玩着扑克牌。 其实现在的电台节目除了宣传就还是宣传，但林冬梅却没有关掉，因为她想从中判断外面的形势到底如何。 “唉，这局面看起来又糟糕了。”听着收音机里那慷慨激昂的声音，林冬梅无奈地说道。 今年春节前的雪下得特别大，先是下了一场连续三天的大雪，直接让地处南方的江南省居然少有的闹起了雪灾。而在这场大雪之后又零零碎碎地下了几天雪。虽然大雪到小年夜就停了，但因为天气没有放晴，所以积雪一直没有融。 此时的林冬梅已经不能在家过小年夜了，距离预产期没几天的她被周晓送到了妇幼保健院的病房里待产。本来林冬梅还想反对的，但是周晓以路上积雪而不安全为由说服了林爸爸和林妈妈。因此林冬梅只能一票对三票，最后被乖乖地送到医院里。 尽管现在已经破除旧风俗有好几年了，可很多人还是很忌讳医院这种场所，因此每当临近过年的时候，绝大部分病人还是会想尽办法要求出院。即便是妇幼保健医院也不例外，原本病房的病床都是满的，可随着小年夜的到来，这些个孕妇全被接回家了。 “我是‘既来之则安之’，要不然万一在家里发动了怎么办？”林冬梅现在倒是拒绝回家了。因为林冬梅可是担心此时的急救能力，别说现在的救护车不如后世救护车那么先进，而且整个桃江市大概也只有三辆到五辆急救车，哪里够用？特别现在是道路还很滑，因此林冬梅觉得在家的风险很大。 转眼便是出席，林爸爸、林妈妈以及林大哥和林二哥一家在中午探望了林冬梅之后就回家了。江南省的过年习俗还是吃年夜饭，然后守岁。所以林冬梅就让大家别在医院陪她了，赶紧回家好好过年。 “我晚上给你送饺子过来。”林妈妈说道，“今年过年，你和周晓无论如何都要吃点。” 林冬梅觉得这几天嘴里有些发腻，于是撒娇道：“我要吃素馅饺子。” “那不行！今天是年夜饭，吃素馅饺子的兆头不好，会让你新一年吃不上肉的。”林妈妈摇头道，“我给你包点白菜猪肉水饺，然后再包点葱花鸡蛋饺子。鸡蛋饺子我多给你包点，但那几个猪肉水饺不能不吃。” 林冬梅立刻闭嘴，她知道自己父母不是迷信，而是一种祝福。对于父母来说，只要平平安安且吃喝不愁，那他们也就没什么可担心了。 送走了林妈妈之后，周晓回到林冬梅的床边给林冬梅削了一个苹果。 “咱妈估计得晚上九点之后才能送饺子过来，先吃个苹果垫垫。这儿还有奶粉和大哥大嫂送来的煮鸡蛋，你要不要也吃点？”周晓问道。 “帮我泡杯牛奶吧。”林冬梅说道，“可不敢多吃，这肚子可是越来越大。我就不明白了，我明明按照医生的要求控制饮食了，这俩孩子咋跟吹气球似的？老周，咱们孩子不会是易胖体质吧？完了！不管他们是女孩还是男孩，胖了可咋办啊？” 看到林冬梅这无来由的担心，周晓一阵好笑。 “我们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易胖体质？你看看我和你胖么？再看看咱们爹妈胖么？”周晓问道，“咱们家就没出过胖子，我还巴不得他俩胖点，多喜庆啊！” “小时候倒是喜庆，长大了可咋办？尤其是太胖还影响发育。”林冬梅忧心忡忡地说道。 周晓只好将话题岔开，估计按林冬梅的逻辑说下去，少不得俩孩子就要被自己亲妈说成一身病了。虽然周晓不忌讳这个，但是落到别人耳朵里也会显得林冬梅这个当妈的不好。 晚上，妇幼保健院除了急诊科医师和留守护士外，其余人都回家过年了。整个病房区似乎就只有林冬梅这个病房还亮着灯，这倒是显得有些寒夜萧索了。 不过两人还没来得及感伤，林二哥就带着林妈妈到了医院。 林妈给周晓和林冬梅带来两个保暖饭盒，里面是刚出锅的饺子和特意熬煮的饺子汤。 “你不是说这几天爱抽筋么？我这是用大骨头熬得汤底，到时候多喝点。”林妈说道。 “嗯。”林冬梅觉得自己亲妈手艺真的是好，风卷残云将饺子吃完了。 “哎哟，吃撑了。”林冬梅揉着自己的胃部，幸福地说道。 “你这傻孩子，给你多少就吃多少啊？”林妈看林冬梅有些撑着的模样，少不得教训道。 “没事，妈，我扶冬梅走走。”周晓放下饭盒，扶着林冬梅起来。 两人在病房转了一圈，林冬梅忽然觉得腹中一阵痉挛，然后下身一热。 周晓眼见着林冬梅的病号裤湿了，然后惊慌地看着林冬梅。 “老周，我感觉我要生了！”林冬梅连忙说道。 “小周，赶紧扶冬梅过来躺下。”林妈此时忙说道，“老二，赶紧喊医生。” 林二哥也是经历过自己老婆生孩子的，所以连忙跑到护士台叫护士。护士看了一眼之后，立刻就去通知医生，同时也开始安排林冬梅准备去产房。 第370章 新春的祥瑞 林冬梅这个双胞胎孕妇早早就在妇幼保健院各产科医生的关注名单里了，毕竟这年头能生双胞胎的孕妇不多，很多产科大夫都巴不得上手累积下经验。而今天留守的杨大夫听到护士的呼唤后，顿时有种被馅饼砸在脑袋上的感觉。 杨大夫立刻穿好衣服并拿着听诊器跑了过来，护士早就将林妈妈等人赶到病房的角落里。杨大夫稍微检查了下林冬梅的状况，立刻说道：“马上推手术室，孕妇马上要生了！” 于是林冬梅立刻被转移到手术室，而林妈、周晓等人则在手术室外等着消息。 “妈，现在要不要通知爸和大哥他们？”林二哥小声地问道。 “你先打个电话回去告诉他们一声，但是让他们先别来。”林妈妈嘱咐道，“对了，跟你嫂子说一声，让她熬一份老母鸡米粥过来。对了，家里还有些包子，你爸知道放在哪里，也让他热上准备好。等会你妹生了之后，你再去接他们。” “行。”林二哥听完林妈的嘱咐之后就去医院前台的办公室，准备打电话回去。 “小周啊，你要不要打个电话通知下你那边的亲戚？”林妈询问道。 “还是等冬梅生了之后，我一次性打电话通知好了。”周晓说道，“我外婆外公也都一把年纪了，这个时候告诉他们，他们也只能在那边白白担心。” “那你爸那边呢？”林妈有些小心地问道，“毕竟这算是你爸的第一个孙子。” 周晓沉默了一下，随后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妈。” 林妈也没有再多话，只是和周晓一直等着。 等了半个小时，周晓有些不耐烦了，急躁地问道：“怎么还没消息啊？” “梅子这是第一次生，自然要多等等。”林妈安抚道，“医生前几次检查不都是说了么？孩子都很健康，而且体重大小都很合适，一定会平安顺产的。” 林妈的话音刚落下，有个护士跑了出来。 “怎么了？”周晓连忙问道。 “孕妇肚子里有三个孩子，杨大夫让我请儿科的大夫过来会诊下。”护士快速地说完就跑去联络儿科了。 “妈，这怎么回事？怎么还少发现了一个孩子？”周晓万分不解。 林妈也被这个消息砸晕了，“是啊，咋还多了个孩子啊？” “不会有事吧？刚刚护士去请儿科大夫了。”周晓忽然心被提了起来。 “不会有事的，别瞎想！”林妈立刻否认道，“估计就是过来看一下。” 说话间，护士带着一个女医生进了手术室。 又过了十几分钟，就看到杨大夫走了出来。 周晓立刻紧张地问道：“大夫，我老婆没事吧？” “没事，就是没想到有三个孩子，所以辛苦了点。”杨大夫微笑着说道，“你是孕妇的丈夫吧？你妻子要好好休息几天，这次可真的累坏她了。” 周晓这才放下心来，“那我可以进去看我老婆了么？” “护士正在帮你妻子收拾，再过几分钟就会转到病房，你去病房等着吧。”杨大夫说道。 “那孩子呢？”林妈问道，“三个孩子都没事吧？” 这个年代生双胞胎就已经了不得事情了，没想到林冬梅居然还生了仨。林妈自然晓得孩子每多一个，孕妇和孩子的危险程度就要多上好几倍。尤其是刚刚儿科大夫还进去了，林妈自然担心三个外孙有啥事情发生。 “三个孩子都很健康。”杨大夫继续微笑着说道，“等会儿科的林大夫会出来，你们具体问问她吧。” “谢谢，谢谢大夫了啊。”林妈听到女儿和外孙都健康后，心也自然回到了原位。 “妈，我现在可以通知咱爸了吧？”林二哥此时问道。 “赶紧回家将你爸接过来。对了，吃的和用的也带过来！”林妈叮嘱道。 林二哥连忙朝院外的停车场赶去。 不多久，护士推着林冬梅出了手术室，而林大夫也跟在后面。 “小周，你去照顾冬梅，我问问林大夫几个事情。”林妈说道。 周晓点点头，然后就陪着护士朝病房赶去。周晓看到推车上的林冬梅闭着眼睛，脸色也有些苍白，但好在呼吸还很平稳。 “护士，我老婆这没事吧？”周晓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没事，你妻子很好，就是累着了。”年纪比较大护士安慰道，“你妻子今晚可是累着了，估摸着会睡比较久。等她醒来后，你可以安排她吃点有营养的流食。可能你妻子还要在医院观察几天，毕竟我们也很少接生三胞胎。” 这边林妈拦住林大夫，有些担心地问道：“大夫，我那三个外孙没啥问题吧？” “大妈，您放心，您那三个外孙都很健康。”林大夫说道，“我过来只是检查下老二而已。您家老大和老三在妈妈肚子里太狠了，将老二的营养都抢走了。不过老二也只是有点瘦弱，其他指标都在健康范畴里。等后面喂母乳的时候，你们多照顾下老二就行了。” “太好了！”林妈妈笑着说道，“我都没想到有三个外孙呢。” “主要是咱们这的b超不是很好，没发现两个孩子后面还躲着一个孩子。”林大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您家这二外孙性子太安静了，躲在妈妈肚子里不争不抢的。” “这估计是随了他爸了，他妈可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林妈也揶揄起自己闺女了。 “好了，大妈，我这边还有事就不和您闲聊了。”林大夫说完就朝儿科走去。 “谢谢你了啊，大夫。”林妈说完也朝病房走去。 等林妈到病房后，林冬梅已经躺到了病床上，正在那呼呼大叔。 “冬梅这样子没事吧？”林妈问道。 “没事，就是太累了，估计要多睡会。”周晓说道。 “我看着冬梅，你赶紧打电话去通知你外婆外公他们。”林妈说道。 周晓点点头就出了病房。 外婆外公那边接电话的是大舅，大舅听到消息后就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表示他们会尽快赶到江南省看外甥孙们。 “对了，都是男娃还都是女娃？我这边要准备的东西的。”大舅问道。 周晓忽然窘了，因为他好像忘记问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了。 “你个糊涂蛋！”大舅从周晓的沉默猜到了大概，“还不去问一嘴？” 周晓晓得自己家那边的风俗是自己这边的亲戚要给新生儿准备长生锁和镯子。长生锁是先戴银，过了百日再戴金，长生锁倒是不区分男娃女娃，但是镯子是要分的。因为女娃戴手镯，而男娃则是戴脚镯。 周晓回到病房，然后颇为尴尬地说道：“妈，我好像没有问是男娃还是女娃。” 这下林妈也哭笑不得，然后笑骂着说道：“那还不去问一嘴？” 周晓忙赶到新生儿观察室，然后对负责的护士问道。 护士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糊涂爸爸，于是笑着帮周晓查了起来。 “老大和老二是男娃，老三是女娃。”护士将登记手册给周晓看，“这是你家三个娃的具体出生时间。记不住也没关系，过几天会有出生证明给你们，你收好就行了。” 谢过护士后，周晓先是打了电话通知了大舅，然后想了想还是给自己的父亲打了个电话。自己的父亲听完后，沉默了许久。就在周晓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周爸爸忽然说道：“你将你的地址告诉我，我不方便过去看他们，到时候将礼物寄过去就是了。” 第371章 要助人为乐 周晓挂断电话后，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因为他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对自己的父亲彻底失去了信心。周晓很清楚自己对父亲的感受，那种感觉其实就和自己在路上见到一个陌生人差不多。 “我不会让我的孩子也有这样的父亲。”周晓在心底暗暗地发了个誓。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周晓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和煦灿烂的笑容。几乎所有在医院留守的医生和大夫都知道今天产科那边接生了一个三胞胎，而这个男人就是三胞胎的父亲。此时的宣传主调还是“人多力量大”，再加上传统的“多子多福”，所以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的，大家都纷纷上前和周晓祝贺。 对于给自己孩子的祝福，周晓自然是高兴地接受并感激这些善良的人们。别看今天因为除夕而没有多少人在医院，但毕竟妇幼保健院也是一所大医院，实际的人数还是可观的，因此结果就是周晓是费了不少时间才从大家的热情中脱身而出。 等回到病房的时候，林爸爸已经带着林大哥和林二哥两家人赶了过来。林大哥这边除了林大嫂之外，林志军也被带了过来。现在林志军已经是上小学的大孩子，好奇心驱使他也闹着要过来看自己的小表弟和小表妹。林二哥家就只来了林二哥，毕竟林二哥的孩子还小，林二嫂脱不开身。 “小妹这可是遭了大罪了。”同样生过孩子的林大嫂看到林冬梅还在沉睡，忍不住感叹道。“这几年怕是暂时别要孩子比较好。”虽然林大嫂不是专业的产科医师，但好歹在医院做了那么多年护士，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见识的。 “嗯。我想好了，过段时间我就去做结扎手术。我有这三个孩子已经足够了。”周晓保证地说道。 周晓的话让林爸爸等人有些惊讶。虽然此时男性结扎手术已经很成熟了，而且男性结扎手术相对简单安全，再加上又是可逆的，所以算是这个时代最方便的避孕手段了。但是因为传统的男权社会所赋予的男女地位差距，再加上很多男性担心结扎手术会影响自己的男性气质，所以最后承担避孕义务的就成了女性。 要知道，此时主要采用的女性避孕环手术在后世可谓是争议不断，尤其是当时植入物的材料并不算多合适，很多女性几乎是下半生都要被这个避孕环折磨。 现在周晓主动出来表示自己愿意做男性结扎手术，这让林家人当然是感动不已。林爸爸拍了拍自己女婿的肩膀，然后没有说什么。而林大嫂则是颇为羡慕地看了一眼林冬梅，她虽然知道自己丈夫也很疼爱她，可是林松还是做不到周晓这个程度。 “小周啊，这件事你要和林冬梅善良下，千万别自己瞒着她去做了。”林妈妈提醒道。 “我知道的。”周晓点点头，“等冬梅出了月子，我再和她讨论这个问题。” 大年初一虽然不用上班，但是整个矿务局和火车站的家属区还是很快收到了一个喜讯。看到周晓和林爸林妈挨家挨户送来的糖果，大家自然知道林冬梅生了。而等知道林冬梅这次生了三胞胎，还母子平安的时候，大家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可真是太好了啊！”关系比较好的邻居自然是当面就送上祝福。 而那些躲在角落里的老鼠们则暗搓搓地诅咒，“谁知道能不能立住呢！三胞胎，哼！听说有个皮包骨，就只有一口气了。” 这话当然不会传到林家耳朵了，要不然这些宵小之徒只怕要被周晓带着两个大舅子教训一顿了。什么“皮包骨”！什么“只有一口气”！老二虽然是瘦了点，那也是和他哥哥妹妹相较而言。真要论实际体重的话，他也算是符合标准的。 再说了，林冬梅怀孕期间吃下的那些营养品都反馈到了孩子身上。才刚刚过了一天，三个宝宝就从皮肤通红的皱巴巴“小老头”变成了白白嫩嫩的小小孩了。尤其是妹妹那乌黑油亮的胎发看得不少护士羡慕不已，纷纷表示妹妹以后肯定是一头秀发。 而林冬梅也在第二天就有母乳了。虽然林冬梅还是累得不行，但还是坚持给三个孩子喂了母乳。 “你这么累就躺着休息，家里又不是没有牛奶。”林妈妈颇为心疼地说道。 这个时候大家的普遍印象是牛奶比母乳好，甚至有些条件不错的家庭干脆直接牛奶喂养，压根不让孩子喝一丁点母乳。因此在这个时代，谁家生了孩子而你给送罐奶粉去，那你们两家绝对是从爷爷辈就是通家之好。甚至客气点的家庭干脆就让孩子认了干亲，毕竟还指望干爹干妈再赞助一罐奶粉呗。 但林冬梅是后世重生过来的，她可是知道不管后世出了多少阶段配方奶粉，亦或者什么羊奶粉、驼奶粉等等，所有的儿童医师都是认真地推荐母乳喂养。甚至还强调“母初乳”的重要程度，因为婴儿刚刚出生这个阶段的抵抗力几乎都来自“母初乳”。哪怕后世各大奶粉厂商都纷纷号称自己的奶粉堪比“母初乳”，但也没有谁敢真的说句“我家奶粉可以替代母初乳”。 虽然林冬梅的母乳分泌情况不错，但毕竟是三个孩子要喂养。林冬梅只能尽量平均都照顾好，然后剩下再靠牛奶去补充了。 “我总算知道为啥人类大部分一胎只有一个孩子了，这仨孩子真的太为难妈妈了。”林冬梅喂完孩子之后，有些抱怨地说道。 而在旁边照顾孩子的林大嫂则是被林冬梅的话给逗笑了，“哪有你这样说的？” 下午的时候，林冬梅接连接待了来自工会、站长办和地区妇联的慰问团队。别觉得奇怪，现在职工家属如果生了孩子，工会、领导和妇联都会派人过来并带来慰问。如果生的是双胞胎、三胞胎，那慰问品还会升级。 接连送走三组慰问的人之后，林冬梅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而自己的床头柜上已经摆满了各种礼品，水果、麦乳精和什么牛奶证啥的。牛奶在这个时候可是非常宝贵的营养品，基本上只有那种重体力工人、重症患者及孕妇才有资格想用。而且孕妇的牛奶证通常只有一个月，不过因为林冬梅生了三胞胎，所以牛奶证才是特批的两个月。 “老周，我觉得这牛奶证对我们来说没啥意义，要不让工会那边看看谁家的缺奶就给他们家吧。”林冬梅有些犯愁地说道。 周晓当然知道林冬梅那里提供的奶粉比起这牛奶证供应的奶粉要好上许多。林冬梅自然也晓得自己的奶粉可都是抽盲盒抽来的，都是后世大品牌按照婴儿发育阶段提供的配方奶粉。系统很大方，几乎是一次就将仨孩子到周岁的奶粉全部抽出来了。按照系统的脾性，林冬梅觉得自家孩子到青春期结束前的奶粉都有着落了。 而捐出去也是林冬梅深思熟虑的结果，虽然孕妇有牛奶证，但你得看是什么孕妇。基本上，仅限职工家属，而且还得是那种好单位的职工家属。像一些比较落魄的单位，或者家里只是“半边户”（夫妻只有一方是工人）的孕妇那可没这个待遇。 “我到时候和工会那边的负责人说一句。你这是两个月的供应量，拆开能帮助两户家庭了。”周晓说道，“我们做好事不图利，但是也不能悄无声息。” 林冬梅也点点头，随着风波来袭，现在越来越像一个荒唐的社会。好名声虽然说起来挺虚无的，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有着“护身符”的效果。本来自己家就挺招人眼了，这次捐牛奶证多多少少可以让人那么眼红自己家。 “那等上班了我就去找工会的人。”周晓说道。 现在的春节可不像后世有调成所谓的“黄金长假”，如今的春节假期可是仅仅只有一天，也就是大年初一当天。如果一些单位的领导比较宽和，那么除夕大概还会多放半天或让工人提前下班。要是遇到一些虚荣心的领导，那可能还会喊出“过节不放假”的口号。 大年初二，周晓带着糖果到了办公室，给相熟的同事们分了。而同事们也都知道周晓老婆生了三胞胎且母子平安的消息，因此大家的好话也是纷纷送了上来。 将喜糖分了调度科和招待所后，周晓就到了工会办公室。 “周晓同志，你不在家好好陪林冬梅同志，跑到我这里做什么？”工会负责人笑着问道。“对了，我这里可不能落下，该发的糖可不许少一粒。” “那是当然。”周晓笑着说道，“我这次来找您还真的有件事要请您帮忙。” “只要不是违反规章制度的事情，我自然是帮你到底。”负责人回答道。 “是这么回事。”周晓说道，“你大概也听说我们家条件还可以，所以我们并不缺奶粉，因此我觉得我们将这个牛奶证捐给更需要的家庭。而且因为林冬梅这次是三胞胎，所以特别给了两个月的供应量，这样我们至少可以帮助两个家庭了。” “周晓同志，你刚刚说的话可是真的？这真的是你们两个人的意见？”工会负责人此时变得严肃起来。 其实也不怪他要严肃，现在的工会可是真真实实以解决职工和职工家属困难为自己责任的。火车站虽然职工不多，但是半边户的情况也不比煤矿那边好多少。虽然半边户里有一个人是正式工人，但实际上半边户的境遇比大部分农民家庭还要惨。 虽然农民下田种地很辛苦，但是至少还是能解决自己的口粮问题。但是半边户不行，家里那个因为没有正式的工作，那就意味着没有商品粮购买资格。如果没有粮票，那你实际购粮的价格要高上两成道三成。同样的，副食品等等也要额外掏钱买。而且若是女方没有工作那就更悲剧了，因为孩子的户口属性随妈妈。妈妈没有商品粮资格，那孩子也一样没有。因此半边户家庭的困难对于工会来说真的是老大难问题，而且大人辛苦点也就算了，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周晓同志，你这次可真的是帮了我的忙啊。”工会负责人感叹道。“你是不知道，我们这边刚好有两个半边户家庭也是在除夕夜生的孩子。这两家人是真的穷，所以只能在家里生。有一户还差点一尸两命，得亏最后还是母子平安。但是那家妈妈好不容易挣下命来，哪里有奶水喂孩子。那孩子本来就有些先天弱，现在更是饿得哇哇哭啊。” “能帮到人就行了。”周晓也没想到这次刚好有人就那么需要牛奶证，“你们的工作才是真的助人为乐，我这不过是做了点小事而已。” “行！牛奶证的事情我就管定了，我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当当。”工会负责人保证道。 周晓回去之后将这件事告诉了林冬梅，而林妈妈也在一旁听到了。 “这事你们做得好！”林妈妈表扬道，“我们家孩子不缺牛奶，但是别人家缺啊！能帮到这样的人，也算是给这三个娃娃积福了。” 其实林冬梅一度还想再捐点奶粉出去，但理智还是最后战胜了她的冲动。虽然只是刚刚才当了母亲，可林冬梅发现自己真的无法听到这样的故事不心疼。可她更知道什么叫“升米恩斗米仇”，自己要真的捐了奶粉去帮了那个家庭，那其他家庭会不会责怪自己为什么不出手？甚至有些人可能还会恨自己早些年“冷心肠”，最后冲动之下让自己也感受下什么叫“失去孩子的痛苦”。林冬梅不敢赌人性，因为这世间惟有人性与太阳不可直视。 大年初三，在医院住了两天的林冬梅终于被医生开了出院证明。而这一天居然是难得的艳阳天，不过林冬梅和三个宝宝都被围得严严实实，生怕遭了风。家里也被林爸爸早早地升起了灶火，林冬梅一回到家就仿佛进入了初夏。可惜林冬梅刚想脱掉外衣就遭到了林爸爸和林妈妈联手的镇压，而周晓也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客厅里放着一张大大的婴儿床，三个宝宝可以并排躺在上面。而在林冬梅和周晓的卧室还有三个小小的摇床，三个宝宝一人一个。摇床的样式是一模一样的，但周晓为了区别还是分了颜色。妹妹当然拿到的是粉红色，老大则是分蓝色，而可怜巴巴的老二则分到了粉绿色。林冬梅忽然想，如果老二长大了知道自己亲爹给自己一绿色的床会有如何感想？ 第372章 闲言闲语起 在家整整休养了一个月之后，林冬梅终于被林妈妈批准可以出门上班了。看到自己已经颇为丰腴的身材，林冬梅一脸苦闷地穿衣服准备出门。 “怎么了？不高兴上班么？”周晓看到林冬梅的表情，关心地问道。 “我的天！你看我都胖成这样了，上班肯定要被人笑话的。”林冬梅撒娇般地说道。 林冬梅往日的身材其实也不算瘦弱，而是那种颇为健康的体型。只是经过一个月的调养，再加上林妈妈又禁止林冬梅做任何运动，所以导致林冬梅身上开始囤积脂肪。 “你这是坐月子的原因，谁会因为这个说三道四啊？”周晓有些好笑地说道。“再说了，妈已经同意你以后开始锻炼了。以你的运动量，我觉得最多三个月就能恢复过来。” “唉，果然胖起来容易瘦起来难啊！”林冬梅感叹一下就去客厅吃早餐了。 林妈妈当然也知道自己女儿爱美，所以等女儿坐完月子之后，她也按照林冬梅的要求改变食谱了。优质蛋白还是要保证的，所以早餐还是少不了牛奶和鸡蛋。只不过坐月子那些重油脂重碳水的食物都撤下去了，这也让周晓长舒了一口气。 要知道林冬梅虽然被林妈妈强制要求吃这些老一辈传下来的“月子餐”，可至少有一半是进了周晓的肚子。哪怕周晓这段时间加大了运动量，可还是无法阻止腹肌向肚腩进化的趋势。这也让周晓郁闷了段时间。 “你也感到庆幸吧？”林冬梅悄声对周晓说道，“总算没那么多容易发胖的食物了。” 周晓感同身受地点点头，“现在我再加大运动量也没以前那么容易瘦了。” “你维持以前的运动量就好了。过度运动容易导致肌溶解，这容易诱发其他疾病，甚至会危及生命。”林冬梅提醒道。 后世可是有不少撸铁撸到医院急救的案例，所以林冬梅才有这么一说。 随后林冬梅半开玩笑地揶揄道：“老周同志，你要服老！人到中年后，基础代谢可是比不过那些年轻时代，所以为啥中年男人才那么容易大肚腩。” “我还没过三十岁呢。”周晓坚决不承认自己是中年男人。 早餐快要吃完的时候，周晓忽然说道：“冬梅，我打算去做结扎手术。” “什么？你要去做什么手术？”林冬梅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打算做结扎手术？” “是的。”周晓点头道，“医生说了，这次生产对你的损耗特别大，后面不建议我们再要孩子了。因此我才决定去做结扎手术，这样可以彻底避免怀孕这个问题。” “可，后面万一我的身体调养好了呢？”林冬梅其实不介意再生一胎的。 “首先，我们无法确定你要什么时候才能调养好身体。如果哪天你身体的确痊愈了，可又过了最佳受孕年龄怎么办？你要当你说的那种‘高龄产妇’么？”周晓反问道，“其次，如果你身体能够在最佳受孕年龄段内调养好的画，男性结扎手术是可逆的。那时我们若是还计划要孩子，我也可以和你一样去做完手术再调养一段时间嘛。” “其实我这里有药也有安全套的。”林冬梅又低声提醒道。 “那些总归有一定的失误吧？而且服药对身体也不好。”周晓笑着说道。“你放心好了，我都咨询过了。结扎手术基本都算是门诊手术了，最多观察一晚就可以出院了。而且手术对我的身体不会有任何损害。” 林冬梅眼眶有些泛红，她知道在男权社会里，一个男性要主动放弃自己的生育权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别说现在了，即便到了后世，连男性避孕药都出现了，结果绝大部分男性还是将避孕这档子事情推给女性。甚至有些男性蛮横到为了追求自己的快乐，干脆让自己的伴侣长期服用避孕药，还诡辩安全套会影响自己的发挥。 “好了，这有啥好难过的。”周晓轻轻地吻了下林冬梅的脸，“看看孩子们，然后我们就去上班吧！” 林冬梅带了一个包去上班，她在到自己办公室前给每个部门的人都送上了糖果。 “所长不是生了三胞胎么？这看上去咋给没事一样啊？”等林冬梅离开了，有人颇为感叹地说道。 “你能和所长比？”另一个人一边剥糖纸一边揶揄道，“所长那身体素质，别说我们女性了，在男性那边估计都算好了。你是没看过我们所长搬重物，普通的男人都搬不动。而且我们所长还是练家子，三、五个男人是近不了她身的。” “而且你不看看人家所长家里吃的啥喝的啥。”此时又有一个人加入了话题，只不过她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人家早餐是一杯牛奶一个水煮蛋；午餐晚餐有肉有菜，隔三差五还吃点牛肉、鱼肉改善下口味；除此之外，水果几乎是当零食在吃。我就问问，整个桃江地区有哪户人家能这样？” “人家两口子挣得多，你有啥好算的？”开头第二个说话的人有些不满地反驳道，“所长这岗位的工资多少？人家爱人又是中级工程师，那又是多少工资？而且两个人不仅不用给各自的老人贴补，父母那边还会反过来贴补一二。所以所长他们家这吃喝标准真不算什么！” “哼！这还不是腐朽生活么？”第三个人显然听不进解释，还是忿忿不平。 “这跟腐朽生活有什么关系？腐朽生活那是剥削别人来满足自己，所长夫妇是自己劳动所得供自己合理花销！” “别说了，这话让主任听到，我们谁都讨不了好。”第一个引起话题的人强行中断了谈话。 而此时在所长办公室里，方丽源、贺巾帼和李彤都到了。林冬梅除了给了她们一包包装好的大白兔奶糖，还每人发了三个红鸡蛋。 “哟，这是我干儿子干女儿的红鸡蛋吧？”李彤笑着接过来道。“啥时候让我们去你家看看这三个宝贝啊？前些日子听说你家老二的身体不大好，我们就不好上门了。” “我家老二身体不大好？这哪里传出来的闲话？”林冬梅皱眉问道。 本来林冬梅就是极其顾家的女人，当了母亲后更是对自己的三个孩子看得非常重。这种红口白牙诅咒自己儿女的行为，林冬梅心头火蹭地就冒了起来。 “老二没事？”李彤也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那整个火车站在瞎传什么鬼话？看我不撕烂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嘴巴。” “所长，外面传说你多休假就是因为你家孩子身体需要调养，因此你才不得不在家里照顾孩子。”贺巾帼斟酌着说道，“我们也以为你很忙，所以都没上门打搅了。” “没事，这都是外面瞎传的鬼话。”林冬梅也晓得眼前这三人是真的关心自己，所以才压住火气解释道。“老二在肚子里没有争过老大和老三，所以比较起来有些瘦。但老二的体重在新生儿里是正常，只是略微偏轻而已。而且现在妇幼保健院是孩子一落地就会安排新生儿体检，如果老二有啥问题，他连医院都出不来的。” “那这传闲话的人可太恶毒了！”贺巾帼忍不住提高了声量。 大家在工作中肯定会有矛盾发生，有些人会因此结仇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但是不管是正面对骂，还是背后闲话，大家都只会针对本人和那人身边的大人来说三道四。扯到家人就已经很没品了，现在还针对刚刚出生的小孩子，这简直是人品成渣了。 “随他们说吧。”林冬梅此时也冷静了下来，“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而就在林冬梅上班的这天，工会特意贴了一张感谢信出来。意思就是林冬梅将自己的牛奶证捐了出来，这帮助了两户同样刚刚有了孩子的贫困家庭度过了难关。工会希望大家向林冬梅学习，在自己有富裕的前提下将不需要的东西捐赠给有需要的人。 工会负责人这次是真的感激林冬梅和周晓的捐赠，所以才在这天帮林冬梅做了面子。毕竟林冬梅身为车站领导之一，长期休假还是在群众中有些酸言酸语的。现在给林冬梅一个荣誉表彰，等于是帮林冬梅转移了话题。 工会的表扬信不仅贴在了车站的几个宣传栏里，同时也安排了广播站的人进行了广播。当广播里谢丽华的声音将这篇表扬信朗读出来之后，不少人面上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林所长家里可够有钱的啊！这牛奶证说捐就捐。要是我啊，先喝完牛奶证上的牛奶再喝自己的牛奶不更好？”有个猥琐的男人在厕所里抽着烟说道。 “所以牛奶证这种好事轮不到你身上。”另外一个男人将裤裆的扣子口号，一边洗手一边讽刺道。“你这人就是平时不做好事，现在连个媳妇都说不上。” “要媳妇干嘛？我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好不？”猥琐男人露出泛黄的牙齿笑着说道，“而且我要是要媳妇，勾勾手，那多少大闺女小媳妇不排着队往我床上钻？” “你就吹吧！”男人洗完手笑骂道，“你怕是连女人的味道都没尝过，还小媳妇大闺女往你床上钻？人家是图你长得丑，还是图你床上那股子你臭味啊？” 猥琐男人一怒，但是洗手男人却冷眼看了他一下，猥琐男人立刻怂了。洗手男人也懒得计较，径直就离开了厕所。 “老曹，我记住你了！”猥琐男人看到洗手男人走远后，在厕所里骂道。 这周日早上，林冬梅陪着周晓去了中心医院。因为周晓早就做了预约，一些术前检查都已经完成了，所以到了医院就等于开始做准备。 “这可没几个人排队啊。”林冬梅有些感慨地说道。 中心医院可是全桃江地区最好的医院，因此哪天来都是挤满了人。特别是很多病人都不相信地方医院的手术水平，因此中心医院这边做手术起码要排队一个星期以上。 “大家都不信呗。”护士也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丈夫可真疼你。” 护士也跟自己丈夫科普过这个手术，可哪怕自己丈夫还是药剂师都严词拒绝了这个手术。这几年下来，护士估计做了这个手术的男人应该不满百人。 “我知道。”林冬梅点点头，护士顿时觉得自己嘴里被塞了满满的狗粮。 “你别担心，这个手术很简单的。今天留院观察一天，明天这个时候不出意外就可以出院了。”护士还是很专业地说道，“这段时间稍微加强点营养，注意伤口别沾水就行。” “谢谢您。”林冬梅感激地说道。 手术很快，还没到中午就已经做完了。由于手术是局部麻醉，因此周晓还是很庆幸。不过因为手术的位置比较微妙，所以周晓下半身还是空的，仅靠围巾遮挡着。看到周晓这个尴尬的模样，林冬梅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有啥好笑的，你又不是没看过。”周晓在林冬梅耳边轻声说道。 “你个老流氓！”林冬梅也是笑着嗔道。“看到它精神抖擞的模样，我算是放心了。” “咋？万一它要是老态龙钟了，你还打算抛弃我么？”周晓问道。 林冬梅想了想，“唉，算了，大不了我就下半辈子吃素吧。” 两夫妻在病房里将车子开得飞起，好在声音不大，否则估计有人叫要喊纠察队过来抓流氓了。 诚如护士说的那样，在次日经过一系列检查后，周晓拿到了出院证。只不过医生还是嘱咐周晓不要沾水，同时还提醒两夫妻这段时间要禁房事。 “我还想试试它术后的战斗力，没想到居然还要休战一个月。”林冬梅开玩笑道。 “不过是挂免战牌一个月，你看看一个月后的战斗力吧！”周晓也开玩笑道。 两人笑着回到宿舍，结果进入家属区的时候，门卫大叔说道：“周晓同志，这里有你的挂号电报。因为你请假，所以邮递员就派送到我这边来了。” “谢谢你，王叔。”周晓接过道。 第373章 那家人来了 两人拿着电报单回到家里，林冬梅洗了洗手就去看孩子，而周晓则是拆开电报单开始阅读起来。 “谁给你发的电报啊？”林冬梅看完孩子回到客厅，颇有兴致地问道。 现在电报的费用可不便宜，一个字就是三分五厘，而且连标点符号也是要计费的。所以如果不是有什么急事，很少人会选择发电报来联系对方。 “我父亲。”周晓有些意兴阑珊地回答道，“他说他要带着他们那家人过来看望我们。” 林冬梅听到这个回答就沉默了。她当然知道周晓父亲和母亲之间的恩怨，而且也知道周晓父亲在再婚后对周晓的漠视。甚至周晓父亲在某个程度上算是默许了周晓后母将周晓赶出京城的计划，因此林冬梅对周晓父亲的观感也是非常糟糕的。但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毕竟是周晓的父亲，林冬梅也不好出言批评什么。 “他要来就让他来吧。”周晓最后平静地说道，“到时候我会安排他们住招待所的。” “我知道了。”林冬梅点点头，“你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这边帮忙留几间房间还是你可以的。” 而在旁边默默听着的林妈妈忽然问道：“让他们住招待所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这家面积才多大？现在又有这三个小祖宗，哪里腾得出地方来？”林冬梅不在乎地反驳道。 对于后世的人来说，由于家庭居住面积普遍比较局促，因此大部分人都习惯用宾馆酒店的房子来招待亲戚。这在后世还引起过一些争论，支持的人表示即便亲戚也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感，反对的人则表示这在疏离亲戚间的感情。 林冬梅倒是觉得，为什么亲戚间的亲密非要体现到你到我家睡过地铺呢？酒店的房间不好么？又方便又舒适，而且亲戚自己住在那也自在些。林冬梅当然不会说这样的理由，她只是觉得周晓父亲那样的人还没有资格踏入他们的家庭。 “没事的，妈。”周晓也笑着支持林冬梅的态度，“他们是来看孩子的，又不是来折腾孩子的。而且老二这身体也不方便移来移去，所以我父亲他们会理解的。” 林妈妈也大概知道一些周晓和他父亲的矛盾，她也是随口说一句，因此见周晓还是这般坚持，她也没有再说什么。 “到时候记得让亲家到我那儿吃个便饭。”林妈妈说道。 周晓和林冬梅也晓得这是应有之义，所以周晓点头应承了下来。 晚上两人在床上躺下之后，林冬梅问道：“你这边打算留几个房间给你爸爸？” “两个双人间就行了。”周晓说道，“我父亲和周晨睡一间房，她和周曦睡一间房就行了。你也不用特别照顾他们，就当普通的客人就行了。” “我知道了。”林冬梅点点头，“其实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完全可以婉拒他们的。” “毕竟他是孩子们的爷爷，如果不让他们见个面，以后孩子碰到以前的邻居亲友也不好说话。”周晓回答道，“委屈我倒无所谓，但是不能孩子平白无故挨教训。” “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林冬梅说道，“该给的礼数，我这边都不会差。但是想让我们付出什么真情的话，那就是他们打错算盘了。” 林冬梅对于周晓父亲当年的做法是格外不齿，而且自己同为女性是肯定要站在自己婆婆那边的。何况周晓对自己这个父亲也是怨言诸多，林冬梅那就更不需要太捧着了。 一个多星期后，桃江市的积雪基本融化了。虽然天气还没有回暖，但是北风已经停了，而且太阳也出来了。 周晓和林冬梅两人站在火车站月台的出口处，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时不时看着挂在出口处墙壁顶端的时钟。 “周工，你放心，这般火车肯定没有晚点。”负责接车的小李笑着说道，“你看我现在不都要去接车了么？” “你赶紧去接车吧，要是晚了可是要扣工资的。”周晓提醒道。 现在的火车运行系统可没有后世那么先进，因此很多安全都是需要每个参与进来的工作人员认真监督。 后世的接车员越来越只是个象征性的岗位，可此时他们确实关系着火车运行安全的守护人员之一。为什么接车员稍有疏附就会被严罚？实在是这个岗位如果真的出了错，那造成的事故可是非常严重的。因此大家都宁可平时严罚，免得真的除了什么事就麻烦了。 随着一声长啸，一个黑色机车吐着浓烟就进了火车站。现在的火车还是纯粹的烧煤，所以随着车头喷出的烟气还有大量粉尘。因此现在的火车司机其实也算是个高危行业，和煤矿工人一样，他们都是很容易感染尘肺病的。 桃江站算是大站，因此火车上下来的人比较多。有直接出站的，也有拿着车票进入候车厅等候转车的。而在出站的人群中，有四个人在周晓看来格外的显眼。 “这就是我们周晓的爱人同志吧？”四人看到周晓举着的牌子就走了过来，而其中一个抹着口红并烫着头发的中年妇女用大嗓门喊道。“这模样看上去可真俊啊！我们周晓能找到你可是积了福了。” 林冬梅对于周晓后妈的称赞只是淡淡地笑笑，然后笑着说道：“爸爸、阿姨，周晓已经将你们的房间安排好了，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招待所吧。” “招待所？去招待所干嘛？”周爸爸不满地问道，“我们直接去你们家住就行了。” “我们家不过两室一厅，现在又多了三个孩子，哪里安排的下？”周晓说道，“所以，你们还是去招待所吧。” “挤点就挤点，都是一家人还讲究那么多？”周爸爸反对道。 “你知道今天桃江市是多少温度么？还打地铺，你以为南方有暖气么？”周晓轻笑道，“再说了，打完地铺给谁睡？是你们睡？还是我们睡？” “那当然是你们睡啊！”周爸爸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和你妈是你的长辈，难道你还让我们睡地铺？你姐姐和你弟弟是你的客人，难道还让客人睡地上不成？” “我的家，为什么是我睡地铺？”周晓轻蔑地反问道，“现在让你们去招待所睡，你们有床可以睡，我们也有床可以睡，岂不是皆大欢喜？” “这叫什么皆大欢喜？一家人不住在一起算什么皆大欢喜？”周爸爸高声反问道。 “现在就知道一家人？还知道我们要住在一起？”周晓不加掩饰地嘲讽起来，“当初是谁逼着我背井离乡去冰城念大学的？当初又是谁在我毕业分配的时候故意阻扰，最后让我不得不来江南省工作？你现在跟我来谈‘一家人’？你脑袋有没有进水啊？” “哎呀，他们父子见面就爱吵，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此时周晓的后妈一脸笑容地对林冬梅说道，“周晓的性子从小就倔，打小就爱和他爹对着来。” 面对周晓后妈这不着痕迹地下眼药，林冬梅笑着将手从周晓后妈的手里抽了出来。 “阿姨，我是周晓的妻子，可不纯粹就是你们的儿媳妇。”林冬梅浅笑道，“我当然是更信我丈夫的话，所以你也不用再这里挑拨离间。——招待所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如果你们不愿去住的话，我现在就让他们取消预约。到时候你们爱上哪儿住就去哪儿住吧！实在不行，大街边上打个地铺也不是不可以的。” “周晓看看你，你这媳妇是怎么对长辈说话的？”周爸爸不满地冲周晓吼道。 “您也知道是我媳妇啊？没事别冲着我媳妇吼，小心我揍你！”周晓直接冷笑道。 周爸爸顿时怂了，他知道周晓是真的打他。如果是别的父亲，多少还能用个“生恩”拿捏下自己的儿子。但奈何当初周爸爸抛妻弃子的举动实在是周遭邻居都看不下去，所以周晓当年打着“为母复仇”的名号痛揍周爸爸的时候，愣是没有人出来阻拦一下。 最后还是居委会大妈担心出人命，才将周晓给劝走。可饶是如此，周爸爸还是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才出院。那时周爸爸还特意去找公安报案，结果公安一走访，那看周爸爸的眼神里可是鄙夷里带着快意。 不过因为周晓当时未成年，就通知学校将周晓带回去批评教育。而学校将周晓接回去之后，只是让班主任教育一番就了事，连个通报批评都没有。这个处理结果气得周爸差点就心肌梗塞而猝死，得亏当时在医院才捡回一条命。 周爸在那不停地出大气，最后才冷冷地说道：“走，我们去招待所住！” 将周爸一家人安置后，林冬梅和周晓回到了家里。 “怎么你们没带他们来家先看看啊？”林妈妈有些疑惑地问道。 林冬梅拉着林妈妈的手到了厨房，将接人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有这么当爹的吗？”林妈妈当时就生气了，只不过怕周晓伤心而压低嗓门抱怨道。“还有他那后妈就不是个东西！过去折腾小周就算了，现在还想挑拨你们的关系！要是我当时在场的话，我不撕烂她那张烂嘴！” “别生气，妈，不值当的。”林冬梅连忙安慰林妈道。“您还打算请他们吃饭么？” “想得美！”林妈立刻拒绝道，“我哪怕是做一桌菜去喂猪也不给他们吃！” “妈，你怎么骂我们啊？”林冬梅不干了，敢情自己这段时间只是享受猪的待遇啊？ 林妈也察觉到自己的话不妥，笑骂道：“这不话赶话么！这亲家，算了吧。等会我回去跟你爸爸说一嘴，免得他搞不清楚状况。” “妈，你就让他们安排我们住在这里啊？”此时周曦正在房间里抱怨东抱怨西。 其实平心而论，此时绝大部分招待所的住宿条件都是比较普通的。很多招待所连起码的干净和卫生都做不到，更别提后世所要求的服务精神了。如果是大地方或大单位的招待所或许会好一些，但到了地方就别想太多了。 这个时候要想找到后世的酒店感觉，那就只能去那种高级疗养所或涉外宾馆才行了。但桃江站招待所因为有林冬梅坐镇，所以卫生条件绝对是达标的。而且作为前客房部主任的李彤甚至敢说房间的干净程度可以媲美大城市的招待所。而且因为林冬梅入职以来仿佛强调服务精神，所以招待所的工作人员待人还是非常客气的。 但是其他硬件条件则是受限于桃江站的财力及桃江市的物资供应，所以招待所的豪华程度自然无法跟京城、东海这样的一线城市相比了。于是周曦就抓着这点不断输出，毕竟人家周曦现在可是在京城酒店这家涉外宾馆上班，那眼界可高的很。 “好了！人都来了，你还抱怨什么？”周晓后妈没好气地说道，“我当时让你别来，结果你非要来！这就一个小地方，你拿什么和京城比？更别说和京城宾馆了！” “我还不是为了你？”周曦娇嗔道，“你又不是没看到爸爸那激动的程度？我如果不来的话，估计他又要说什么‘养不熟’的话。我就不明白了，我对他还不够好么？亲闺女也不过这样了吧？” “这话别让你爸听到了！”周晓后妈忙说道，“你不想要你爸的钱了啊？” “他现在怕不会想着给我了吧？”周曦酸溜溜地说道，“人家一下子有两个大孙子和一个宝贝孙女，估摸着人家手里的钱有一大半要给这三个臭小子吧？我现在都怀疑周晨到时候都分不到多少钱。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呢！” “这个也是亲儿子，好吧？”周晓后妈没好气地说道，“你既然知道他这么看重这三个孙辈，你就给我老实点吧！我可告诉你，我好歹是他老婆，他再怎么着也亏待不了我。至于你弟弟周晨也不用担心，我手里已经为他攒下一笔钱了。他那边多多少少都会再分点下来的。惟独你，别到最后你辛苦了这么多年，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374章 歹竹出好笋 就在周曦与自己母亲商议如何谋夺周爸的财产时，周爸正郁闷地坐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看着窗外。而周晨此时摸出一根烟，正要点上。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才多大？”周爸立刻将怒火对准周晨。 周晨却满不在乎地划燃火柴，“爸，我都上高中了。学校里哪个男同学不会抽烟？” “你是学生，应该将心思放到学习上！”周爸不满地说道，“抽烟！抽烟对你有什么用？难道你学习学到需要抽烟来提神了？你最多再一年就要毕业了，难道你打算读完高中就算了？” “爸，你知不知道现在大学都关门了啊？”周晨一边抽烟一边摇头地说道。 “这只是部分大学，现在还是有一些大学还是继续招收学生的。”周爸驳斥道。 “对，是有大学还招收学生，但人家招收的是‘工农兵学生’！”周晨不屑地说道，“现在能进大学必须是工厂、公社或队伍里推荐，而且必须是工作、务农或参军三年以上且做出重大贡献并表现优异的工人、农民和士兵才能去念大学。” “你别管，我会先想办法将你安排进去的。”周爸手头还是有些关系的。真要运作得好，让周晨去一所普通的大学还是没有多大的问题。“但你得让我有拿的出手的成绩。” “那还是算了，现在高中里还有谁在念书啊？”周晨轻笑道，“而且就算你让我进了大学又如何？不过是浪费四年的时光，您还不如想办法给找个工作算了。” “你怎么就这么不求上进？看看你姐姐！再看看你哥哥！谁不是大学生？”周爸骂道。 “您说我哥就算了，我姐那也算大学毕业？要不是走您的关系让她念了个函授，最后还是靠着你帮忙毕业，她那点脑子能高中毕业就要烧香了。”周晨吐槽道。 对于自己的姐姐周曦和哥哥周晓，周晨的观感其实都差不多。因为从血缘来说，两边和自己都只有一半的血缘相同。周晓因为几乎没有和周晨相处过多少时间，周晨也就将周晓视为一个熟人而已。 周曦虽然和周晨相处的时间颇长，但奈何周爸一边碍于自己小娇妻的面子而接受周曦，但另一边却在心底看不上这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又只会小聪明的女孩。小孩的感觉是最敏锐的，周晨察觉到自己父亲心底对周曦的排斥，因此他对自己姐姐也并不看得起。 周爸被周晨这么一顶，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当初如果不是自己的小娇妻苦苦哀求，再加上那段时间周曦的确表现得还可以，周爸还真不会想办法去给周曦安排一个函授名额。结果等周曦开始念函授之后，他才知道自己这个继女的脑袋真的不适合念书。最后还是为了不让自己“一世英名”被毁，他才想办法帮周曦拿到了函授大学的毕业证。 “那你为什么不和你哥比较？你们才是亲兄弟，以后要手足相助才对！”周爸说道。 “我哥？爸，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我和我哥相处的时间还不如我和我胡同口卖豆汁的老马叔叔相处的时间长呢。”周晨颇为不满地说道，“您信不信？我哥估计既不知道我生日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我念的高中叫啥名字。” 周爸再次被噎住，他当然知道周晓当年和自己这边算是彻底决裂了。原本等周晓上大学后，两边的关系有缓和的趋势。但是他那里晓得自己的小娇妻居然背着自己插手周晓的毕业分配问题，等自己知道的时候，周晓已经一怒之下去了江南省。也因为这件事，原本还想着帮忙缓和父子关系的老同事、老邻居纷纷和自家断了关系。 看到周爸那阴晴不定的表情，周晨其实心里也挺委屈的。男孩子其实打小就崇拜比自己大的男性，尤其是周晓还真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听多了周遭邻居和老师对周晓的推崇，周晨对自己的哥哥还是有所期待的。但是奈何当年的周晓对周爸这边的所有人都是一律无差别的仇视，这导致周晨兴致勃勃去认哥，却被周晓冷冷地无视了。小小的周晨心中一定对“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句诗有深刻的体会。 次日，周爸在服务员的指导下在食堂吃了早餐。他真没有想到自己儿子真的将自己丢在招待所就不闻不问了，他现在心中的挫败感还是非常强烈的。于是周爸又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生闷气，而周晨则是早早就躲了出去，他可不想继续被教训。 周晨虽然念书不行，但是为人处世还是不错的。一张嘴够甜，再加上周晨那外表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奶狗样，最后再加上手里的香烟开道，倒是让周晨还真打听到不少有关自己哥哥和嫂子的消息。 “真是谢谢您了。”周晨跟一个车站职工道别道。“嗨，当年我爸和我哥那糊涂账也不是我这年纪能晓得的啊？但我估摸着那总归是我哥和我嫂子，他们不待见我爸是应该的，但不至于连我都要恨上吧？再说了，我亲侄儿总该让我这个当叔叔的见一面吧？” “你这话说的没错。”那人抽着周晨的烟说道，“周工是个好性子，他和你爹的事情肯定扯不到你身上。林所长也是个热心肠，不会将事情做绝的。去吧！我看好你哦。” 周晨看看天色，距离中午还有点时间，于是他就带着自己攒下的钱和票买了点水果和麦乳精，然后就拎着来到了他打听到的周晓家。 “谁啊？”正在家里打扫卫生的林妈听到有人敲门，就出来开门道。 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拎着网兜的大男孩，林妈问道：“小伙子，您找谁啊？” “我找我哥和我嫂子。”周晨微笑着说道，“大妈，我叫周晨，是周晓的弟弟。这不是听说我嫂子生了么？我和我哥赶来想见见他们。但我爹和我哥有点矛盾，两边不就杠上了么？我寻思着，他俩的事情归他俩，我来瞅瞅我侄儿总没事吧？” “我知道你是谁了。”林妈自然听周晓谈记过他父亲这边的事情。“你叫周晨吧？我是你嫂子的母亲。这不你哥和你嫂子都要上班，仨孩子总归得有人看着不是？” “那阿姨受累了。”周晨打蛇随棍上，立刻将两人的关系敲下来。他将手里的网兜递给林妈，“这是我买的。我高中还没毕业，所以没啥好东西。” “你这孩子咋回事呢？你个小娃娃来你哥你嫂家做客还带东西，这不是打他们的脸么。”林妈当然不会接周晨的礼。此时的规矩就是孩子没结婚前都不算分家，所以四处走礼也不会有他们的事情。“你这是在供销社买的吧？赶紧退回去。” “阿姨，这不是给我哥和嫂子的，这是给我三个侄儿的。”周晨忙说道。 “他们哪里吃得了这个？”林妈笑了起来，“连百日都没过，米粥都喝不得。” 林妈对周晨的观感可谓是非常好，毕竟一个懂礼数又阳光的帅气男孩子对各年龄段的异性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那都买了，您就留下呗。”周晨将网兜塞到林妈手里。 林妈看周晨也不是像缺这几个钱的模样，就笑着将网兜放到了桌子上。 “哎呦，我还没给你泡杯茶呢。”林妈忽然想起了这个，干嘛要往厨房走。 “阿姨，别了，我个小孩喝什么茶啊？而且我就是登门来看看我仨侄儿的，等会还要赶回去吃饭。”周晨说道，“我爸和我哥这事儿估计没办法和好了，我就担心到时候连侄儿一面都没见到就要回去了。” “唉，你哥和你爸的事情还真的是……”林妈也知道这件事她没办法说和，也只能叹息了。“走，我带你见见你侄儿。刚好他们都睡下了，要不然真的吵人。” 在林妈的带领下，周晨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三个侄儿。虽然周晨自己还是个孩子，但是人类见到人类幼崽的那种天生保护欲还是被激发了。林妈看到周晨露出那宠溺和紧张的表情就知道这孩子总算没长歪，算是“歹竹出好笋”的典范了。 看完三个侄儿后，周晨也没有继续留下来，而是和林妈道别就往招待所走了。 回到招待所后，周晨看到周爸还躺在床上，只是床边的烟头已经铺满了一地。哪怕是房间里的窗户还是开着，但房间里的已经是烟雾弥漫了。 “您这还好意思说我啊？您这怕是抽了一整条烟了吧？”周晨一边吐槽，一边将房间里的窗户开到最大，同时还将房间的门打开了。 “你这是去哪儿了？我可告诉你，这不是京城！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爹我可是没辙的。”林爸将手里的烟掐了，然后端起茶杯开始训斥自己的儿子来。 “我看你和我哥的关系是好不了了，所以干脆就自己去看了下我那三个小侄儿。免得我们从京城辛辛苦苦跑到这里，结果最后还无功而返。”周晨淡淡地回答道。 “你去周晓他们家了？你怎么知道他们家在哪儿？”周爸有些不解地问道。 “路不是长在嘴巴上么？这个火车站家属区才多大，难不成他们还不知道我哥住在哪里？我就一小孩，找我哥怎么了？”周晨不在乎地说道。 “你个臭小子，那你为啥不带我一起去看看呢？”周爸急了。 “带你去？”周晨忍不住对周爸翻了个白眼，“您也得有点自知之明吧？您觉得我和你一起上门，我俩还有机会进去么？” 周爸又被周晨噎住了，他觉得自己以后逝世的原因就是被自己小儿子气的。 “你那三个侄儿咋样啊？”周爸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他俩不都上班，哪里有时间照顾孩子？” “什么我侄儿，您是想问您的宝贝大孙子咋样吧？”周晨戳穿了周爸的心思。“您放心好了，您大孙子和大孙女是能吃能睡，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不过您那二孙子有点瘦，但是脸色看上去挺好的。我特意问了林姨，林姨就是我嫂子的亲妈，人家特意在我哥家照顾您孙子孙女呢。林姨说当初检查的时候是二胎，因此孕期就是按照两个孩子的量进补的，所以您那二孙子在我嫂子肚子里没有争过你大孙子和大孙女，最后就这样了。但是林姨说了，您那二孙子一落地就被儿科医生检查了一遍，没啥事。” “这地方上的医院就是不靠谱，怎么检查来检查去还漏了一个孩子？”周爸不满地说道，“还有你嫂子也是的，多吃一点怎么了？人家怀孩子不是都敞开了吃？” “爸，您这话就有点过分了啊！”周晨说道，“人家医生也不是故意的，难不成还有透视眼啊？再说了，嫂子按照医生的吩咐吃东西又有什么错？非要吃撑了不成？您也不瞧瞧刘哥他老婆生孩子的时候，那吓死个人。刘哥他老婆怕连1米5都不到吧？他们家就敢让她怀了个快10斤的孩子！还说有福气，差点没在医院里一尸两命。” “你这倒霉孩子怎么说话的？”周爸当然也知道刘家那次生产真的是吓死人，愣是转到友好医院才将情况稳定了下来。但即便如此，女方的身体也是大不如前了。“这话别到刘家面前去说，要不然人家揍你。” “爸，我只是不喜欢念书，又不代表我是蠢货。”周晨不满地说道。 午饭的时候，林妈将周晨过来拜访的事情告诉了周晓和林冬梅。 “他来做什么？”周晓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连带着语气也有些冲。 “怎么说话的？”林冬梅立刻打断周晓的话，“你别将气对着家里人撒啊！” 周晓立刻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劲，连忙跟林妈道歉。 “没事。”林妈当然也知道自己女婿心里估计是对那家人恨意太深，导致任何时候谈到对方都难以控制自己情绪。“我见那个周晨倒是个好孩子，客客气气的。” “老周，人家在你和你爸有矛盾的时候还是个啥都不知道的孩子。当初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怪罪不到他头上吧？人家没有因为你爸而敌视你就证明人家心里还是将你当亲人的，所以你也别不拿人家当家人。”林冬梅劝解道，“家人不是有血缘关系就能成为家人的，你要总是这么疏远他，人家哪天跟你一样心寒了，我看你怎么办。” 周晓被这么一说，突然对周晨也有些感同身受了。他想了想，“明天我们在招待所食堂的二楼和他们吃餐饭吧。有些事情还是要摊开说一下，免得他们就跟狗皮膏药一样。” “摊开说也好。”林冬梅赞同道，“不过你明天要控制好你的脾气，别无差别。” “是啊，小周，我们新社会可不兴什么株连。”林妈也劝了一句。 第375章 资深茶艺师 是夜，林冬梅给三个孩子喂完奶就洗漱完躺床上了。而没过多久，周晓也洗漱好并上了床。虽然周晓将灯已经关了，但是林冬梅却听出他的呼吸很乱，显然他的心情远远没有平静下来。 “你是不是因为你弟弟又对你父亲那边产生了一些希望？”林冬梅询问道。 “没有。”周晓嘴硬地回答道，“我怎么可能还会对他们有幻想？” 听到周晓这口是心非的回答，林冬梅忍不住叹了口气。“老周同志，作为一个在你身边睡了几年的人，我难道还分不出你有没有说谎？有些时候，我也乐得糊涂，让你装过去算了。但这次，我觉得如果你不好好地想清楚的话，日后你必然会后悔的。” 周晓沉默了一会，随后幽幽地说道：“我在想，我要不要将我和我父亲的恩怨在传承到下一代。对于他们来说，我父亲毕竟是他们的祖父。从他目前的表现来看，他是真的喜欢这三个孩子的。我要因为我的自私而阻拦他们去获得这份爱么？” “老周，虽然我觉得每个孩子都是独立的个体，他们的未来不应该被我们干涉。但孩子成长是需要时间的，而且父母的经验对于孩子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他们的确有权利享受你父亲所给予的祖孙之爱，可他们也有义务去接受你母亲曾受过的羞辱和你所遭受的委屈。他们是我们的孩子，他们可以在日后放下我们的仇恨，可他们必须知道这个仇恨的由来。”林冬梅说道，“现在他们不懂事，让你父亲见见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好。但在未来，你应该将你和你的母亲所遭受的一切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去判断这其中的重要程度，让他们去思考该如何面对你父亲。” “可我担心他们万一被我父亲的‘糖衣炮弹’给打倒了怎么办？”周晓低声反问道。 “说到底你还是不希望孩子们和你父亲过多接触嘛。”林冬梅倒是没有觉得周晓的想法很自私，因为任何人经历过周晓的那些事情后都不会对那个被称为父亲的人有任何好感。周晓当然有权力让孩子们知道他所经历的一切，如果这仨孩子最后还选择周晓父亲而不是周晓的话，林冬梅会觉得自己的教育很失败。因为这纯粹养出了三头白眼狼了。 “那我们就不让他们见了？”周晓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其实你纠结这个没什么意义，孩子们能记得他们祖父的这匆匆一个见面？以后会不会再和他们有所交集都是个问号，因此你就别担心孩子们会被他拉拢了。”林冬梅笑着劝慰道，“既然他们都千里迢迢地赶过来了，我们要是真的拦着就对我们太尴尬了。到时候我们和他们吃饭的时候，让咱妈带着三个孩子一起过去就是了。” 周晓想了想，觉得林冬梅的说法没有错。现在三个孩子已经可以出门，只是需要裹得严实点就行。而且这三个孩子现在对成人的世界还是完全不能理解的时候，就算周晓父亲到时候真的扔出什么“躺椅炸弹”，估计这三个孩子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商量好了之后，周晓出面和周晓父亲那边的人约定了一个一起聚餐的时间。 “你连吃饭都不让我们去你家？”周晓父亲不满地抗议道。 “我们两边见了也没意思，就没必要再家里接待你们了。而且我们家现在面积也太拥挤了，所以招待你们也有点捉襟见肘，因此还是在食堂吃吧。到时候我们会带三个孩子过来，您要看就直接看便是了。” 周晓父亲虽然还是气呼呼的，但他也知道这是自己儿子最后的妥协。为了不让自己见孙子的计划落空，周晓父亲还是答应了明天在招待所食堂二楼一起吃饭的建议。 周晓通知完自然就是转身而走，而周晓父亲的小娇妻此时说话了。 “这孩子怎么这样啊？说到底，父子间哪有隔夜的仇啊？”小娇妻义愤填膺地说道，“而且他那媳妇又是怎么当我们周家媳妇的？明知道自己丈夫和公爹有矛盾，在家里就要帮着调解一二。我看她不仅没有想着缓和大家的关系，还巴不得咱们关系更糟糕而在其中挑拨离间呢。” 小娇妻的话让周晓父亲心里变得好受起来。现在的问题明明就是周晓才对！哪有当爹的向儿子认错的？只要周晓递个梯子过来，自己就肯定顺势下台，然后父子和解嘛。还有这个媳妇也不是个好东西，肯定在家里说三道四，搅得阖家不宁。 等以后自己和周晓关系好了，肯定要让周晓离婚。这样的女人可留不得，还是自己那些朋友家的闺女才叫好。 那些小闺女一个个水嫩嫩的，要模样有模样，要学识有学识。而且她们都谈过几十次恋爱，还和好几个男人一起同居过，只有这样的女孩才是好女孩，才懂得好好伺候男人。 周晓父亲的心理活动当然没有表露出去，否则别说林冬梅那边会听到后发火，估计连周曦这个平时装好女儿的人也要跳起来反对。不过估计小娇妻倒是觉得平常，毕竟周晓爸爸的脑袋不仅进过水而且还被门板夹了好几次。 次日中午，林冬梅特意掏了一笔不菲的费用请后厨的大师傅置办了一桌酒菜。本来餐饮部那边是不打算收钱的，但是林冬梅立刻说了上次贪污窝案的事情，于是餐饮部主任吓得不仅飞快地接过钱，而且果断将账目清晰地列好。 因为这顿饭的东道主是周晓和林冬梅，于是两人和林妈妈并三个孩子早早就到包厢里等候。三个宝宝此时已经喝饱了奶，正一个个窝在小被褥里呼呼大睡。林冬梅一边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边和林妈妈聊着三个孩子最近的生活日常。 “请客吃饭也不挑个好地方，这里一看就没什么档次。”周爸爸家那边的人还没进门，就听到周曦那尖锐刺耳的嗓音透过门并传了进来。 林冬梅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里可是自己的主管地盘。说这里糟糕岂不是打自己的脸？而且如果是合理的批评，林冬梅并非不能虚心接受。而是招待所食堂在经过清理之后已经发展得越来越好，不仅用餐区域里干净卫生，甚至还被林冬梅因地制宜地安排了一些简洁大气的装饰。而包厢里也是按照现在的主流审美进行了装修，不少兄弟单位来吃过饭后纷纷表示要派本单位的食堂人来这里学习。 “周曦，在外面做客就不要款说话。”小娇妻那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弟弟和弟妹也是尽了他们最大的努力了。你以为这里是你工作的京城酒店啊？“ 小娇妻说完之后就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走廊传了出去。 林冬梅现在都懒得生气了，这两个人摆明就是来找茬的。要是真和她们吵架，只会让自己沦落到和骂街的泼妇差不多。于是林冬梅干脆充耳不闻，只是和林妈妈查看起三个孩子的尿布。 而就在这个时候，周爸爸带着小娇妻、周曦和周晨走了进来。周晓和林冬梅两人起身迎了一下，然后就各自落座。 “吃饭前让我先看看我那三个孙子如何？”周爸爸好歹知道自己现在算是有求于周晓，所以放低了身段还带着恳求的语气。 周晓不想说话，于是林冬梅微笑着说道：“孩子就在那边，您去瞧就是了。” 周爸爸丝毫没有觉得这是林冬梅的好意，反而觉得林冬梅一个女人家居然抢在自己儿子面前说话，可见这个媳妇是没什么家教的。于是周爸爸冷哼一声，然后起身就去看孩子了。 林冬梅虽然不解周爸爸这怒气的由来，但还是强忍着没有生气。林爸爸看完三个孩子之后，将一个盒子递到周晓面前。 “这里有三对长命锁，每个孩子都是纯银纯金各一个。除此之外，还有两个脚镯和一个手镯，倒是给孩子们戴的。”周爸爸虽然很多问题，但对孩子还是说得过去。 不过周晓显然不是很看重这份礼物，只是“嗯”了一声就接过盒子并交给林冬梅去收好。而饭局也在这尴尬的环境下开始，大家都是默默地吃着饭菜。 好不容饭菜要结束了，周爸爸的小娇妻似乎有话要说了。 第376章 陈年的绿茶 “周晓家的，其实我本来不该说这话的，但是你现在既然是我们周家的媳妇，那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小娇妻露出慈祥的表情，一脸关心的模样说着。“我们周家虽然不算什么豪门大户，但也是书香门第。若是规矩差了，落在旁人眼里怕是要笑话的。” 说到这里，小娇妻拿粉色的手帕遮住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你看你刚刚怎么能在你男人面前抢着说话呢？老话说得好，男主外，女主内。咱们当个妻子的，就要给丈夫在外面做面子。而且丈夫的面子也是你的面子，我们都算是你的长辈和亲戚吧？你不说倒酒端菜在一旁侍奉，总也该先给我们布布菜才对吧？” 林冬梅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将自己的炮火对准了自己。她虽然对周晓的遭遇很同情，但是她极少插手周晓那边的家庭关系。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和周晓只是夫妻，夫妻之间也是要有界限的。 那些人不管周晓多么膈应，但是毕竟连着血脉，若是哪天周晓忽然想通了什么而自己当年又说了什么的话，最后毁掉的还是他们的夫妻感情。林冬梅相信周晓的能力，所以就放手让他去处理。 但林冬梅不插手不代表她对周晓这边的亲戚没有情绪。周晓的外婆外公这边，林冬梅能感受到他们的善意和那种源自长辈的爱，所以林冬梅也自然愿意敬着他们。但周晓的父亲这边，林冬梅哪怕是从旁观者角度出发也无法接受如此奇葩的渣男，因此林冬梅从心底就不喜欢周晓的父亲和继母、继姐。 对周晨的观感转变还是因为前日他的主动登门拜访，再加上周晨在周晓父母当年的恩怨里的确算是无辜者，所以林冬梅才算是在心底认可周晨算是周晓的弟弟了。 “这位女同志，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刚刚说的话是对我们伟大领袖指示的质疑和反对？教员同志教导我们，男女是平等的。我和周晓在革命伴侣关系中是互敬互爱的，而且我和你们也是完全平等的。”林冬梅冷冷地说道，“你现在让我像封建时代那些被压迫的妇女那样向你们卑躬屈膝，你这是何等居心！我要不要请工人纠察队的同志来做主调查下？” 林冬梅这番话听得周晓父亲和继母是胆战心惊，他们在京城不是没见过那些人被拖出去开会，然后回来就是遍体鳞伤。这还算情况好的，有些倒霉的干脆就被送到外地的学习班，听说很多人过去就病倒了。而如果熬不过去的话，那就熬不过去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娇妻有些讪讪地说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是吗？如果你觉得我说错了，那工人纠察队的同志就在附近，要不要请进来给我们评判一下？”林冬梅将帽子死死地扣在小娇妻头上，压根就不打算放过她。 小娇妻现在已经有些慌乱了，她将目光投向周晓爸爸。 周晓爸爸轻咳了一下，然后端着姿态说道：“一家人不要喊打喊杀的，要和睦！” “哦？现在你就谈和睦了？那刚刚对我们说三道四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来说一句？”林冬梅压根不会给周晓父亲什么面子，“估摸着某些人是因为自己立身不正和私德不修，就只会巴不得所有人都如此。抱歉，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是要脸的。” “你！”小娇妻也顾不得自己的“慈母”人设，愤而拍桌起。一支如葱玉指颤颤地指着林冬梅。她的面颊在颤抖，嘴唇也在颤抖，而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了下来。“我从未见过如此媳妇。” “是么？那现在不是瞧见了？”林冬梅轻蔑地说道，“哦，对了，严格算起来，我不是你的媳妇。还请这位女同志不要乱认亲戚！” “什么？”小娇妻扭头看向周晓爸爸，一下子扑入他的怀里。“周，你听听！她居然这么说我！我的心都碎了，难道你看不见么？”说着，小娇妻举起粉拳敲着周晓爸爸的胸口。“我当初就说了，我不是来拆散你们家庭的，而是加入你们家庭的。可现在，你的好儿媳还是不肯接受我！” “周晓家的，道歉！她好歹也是你的长辈。”周晓爸爸威严地说道。 “我妻子说错什么了么？”周晓此时开口问道，“她有什么资格在我妻子面前装婆婆的样子？她是生了我还是养了我？她加入的是你的家庭，可不是我们的家庭。” “逆子！”周晓爸爸颤颤地也站了起来。他一边扶着仿佛柔弱无骨的小娇妻，一边凶神恶煞地指着周晓。“我是你爸爸！你要是不道歉的话，从此我们父子之情一刀两断！你也别想让你的儿女来继承我的财产！” 周晓的爸爸说出这句话后，他觉得他胜利了。看看身边的小娇妻和好大女，她们不都是因为自己的财产才这样对自己好么？周晓爸爸毕竟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并出国见过世面的，他哪里不晓得身边这两个女人的想法。可是他觉得没什么，只要自己能拿捏出他们，手段什么的有什么了不起？ “原来你所认为的父子之情就是你将你的钱给我，然后我就要对你感恩戴德？”周晓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原来这就是你理解的父子之情！” 林冬梅看到周晓的眼眶都红了，忙站起身对林妈说道：“妈，我们走吧！这家人没必要处下去了。” 林妈也早就觉得周晓父亲一家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只不过碍于自己的身份而不好说什么。现在听到自己闺女的话，立刻将三个孩子的摇篮拎了起来再分别递给林冬梅和周晓。然后三人推开门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们就这么走了？”周曦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爸，他们居然敢忤逆你！” “得了，姐，这不是如了你的愿么？”周晨点燃一支烟，语带讥讽地说道。“我哥他们走了，老爸对他再也不抱希望，你不是才能从我爸这里分到钱么？” “你说什么？你怎么能侮辱我对咱爸的感情呢？”周曦露出惊恐的表情，眼眶立刻红了起来。“我对咱爸的感情那是天地可鉴啊！什么为了钱？你不能这样侮辱我！” “是吗？那你让咱爸在遗嘱中写明不让你继承任何财产如何？又或者你签署一份对咱爸财产继承的弃权声明书？”周晨轻笑道，“我可以掏钱帮你做公证。” “你这是瞎说什么？”周曦故意避开周晨的话，“咱爸明白我的。” “那你倒是签还是不签吗？说了这么多空话屁话，最后也没看你决定放弃咱爸的财产啊？”周晨笑着说道，“瞧瞧咱们这一家人，我真觉得恶心！” 周晨忽然暴起，打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小娇妻现在也被吓到了，她没有想到自己儿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重要的是，他还如此残忍地撕开了自己姐姐的面具。 “他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周曦也是跟着我一起加入这个家庭的。” “好了，收拾下，明天准备回去吧。”周晓爸爸也懒得再说什么了。 周晓回到家后就径直去了卧室，林妈妈有些担心地看着林冬梅。林冬梅摇摇头，示意林妈妈不要太担心。 林冬梅明白，从周晓爸爸说出“财产继承”那刻开始，他和周晓的父子情份算是彻底断干净了。不管如何说，周晓曾经对自己的父亲还是有那么一些些期待。他心底或许还是希望有天自己的父亲会和自己解释清楚当年的那件事，然后去自己的母亲坟前道歉。周晓不会代替自己的母亲去原谅父亲，但他或许可以因此接受自己的父亲。 可是让周晓绝望的是，原来周晓父亲理解的父子之情是他愿意将自己的财产给周晓。周晓缺钱么？他一度非常缺钱，否则也不会冒险和孙平做那些事情。可现在的周晓已经对钱无所谓了，他和林冬梅的收入已经足以让自己的家庭都过上称心如意的生活，所以他对他钱财的渴望已经没有那么强烈。或许周晓爸爸可以用钱财去弥补当年的一些伤害，可周晓要的却不仅仅如此。 第377章 起名字了啊 周晓父亲来拜访的事情的确让周晓情绪低落了好一段时间，还好没多久周晓的两个舅舅受外婆外公的委托过来看三个曾外孙。两个舅舅也都是要到做爷爷的年纪，自然看到三个宝宝是喜不自禁，几乎是围在摇篮边不肯挪步了。 “冬梅啊，这次真的是辛苦你了。”大舅舅客气地说道，“我们家周晓也是个有福气的，能娶到你这样的好姑娘。以后要是周晓有啥不好的地方，尽管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大舅，我什么时候有过不好的事情了？”周晓立刻反驳道。 众人笑了一会，大舅也拿出了给三个宝宝的长命锁和镯子。 “按理说，这些东西应该有你那个爹来置办。但是我们也晓得你的脾气，所以干脆我们就再越俎代庖一次。东西有些粗糙，你们可千万别嫌弃。”大舅客气地说道。 平心而论，外婆外公这边送来的东西的确不如周晓爸爸那边的精致，但是周晓和林冬梅接过之后就给三孩子换上了。三个宝宝戴上新东西后都有些好奇，纷纷咬了起来。好在这些东西都是纯银做的，给孩子戴上之前都严格消毒了。 大舅和二舅都还是上班的人，所以在周晓家逗留了两天就回去了。周晓和林冬梅自然给两人塞了一堆这里的特产，此外就是一支8两重的人参。 “这不行！这东西太贵重了。”两个舅舅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晓得这八两重的人参放在过去都是宝贝一样的存在。而现在，这种重量的野山参可是越来越少了，自然也就越来越珍贵了。 “给亲家母亲家公留着也好。”大舅舅说道，“这东西可太不好找了。” “您放心，我给我爹妈留着呢。”林冬梅笑着说道，“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这两支。这可是大福气，所以我才想着散福。外婆外公的岁数毕竟大了，留着这个也能防个好歹。” 两个舅舅想了想，最后还是点点头收下了。他们自然晓得这个重量的人参如果用来熬药的话，只要人没当场过去，那绝对是能吊着一口气的。以前京城里但凡有老人家的家庭，多多少少都是要备着人参的。哪怕是再穷苦的人家，好歹参须也是要存点的。 林冬梅知道自己这些年收了周晓外婆外公家太多的好东西，如今自己这边有了好东西，自然也要礼尚往来。毕竟感情不能只一方面付出，要不然再深厚的感情也会慢慢消耗干净。 “冬梅，谢谢你。”回到家后，周晓有些动情地说道。 “谢什么？我们是一家人，难道你外婆外公就不算我外婆外公了？”林冬梅反问道。 周晓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地给了林冬梅一个拥抱。 随着两波来自外地探视的亲友离开后，三个宝宝又到了他们的“百岁”。按照江南省的习俗，婴儿满了百日就算是立住了，就该给孩子起名字了。 “你那边的长辈有说要起什么名字么？”林冬梅小声地询问道。 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孩子的亲爹亲妈都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那就是自家的孩子命名权可能往往都在孩子的祖辈那里，自己这里甚至连个建议权都没有。 “我外婆外公说让我们看着起，那边倒是给起了名字，只不过我在上厕所的时候直接给丢了。”周晓说道，“咱爸咱妈这边呢？” “咱爸咱妈也是说让我们自己取，不过说不要太为难孩子了。”林冬梅笑着说。 “为难孩子什么啊？”周晓不解。 “第一，不要太难读或读出来有歧义，免得以后孩子不好意思自我介绍。”林冬梅是越说越想起后世那些奇葩名字，真不知道那些孩子长大了会不会怨恨自己父母。“第二就是名字别太复杂了，免得以后孩子被老师罚抄名字的时候会被抄哭去。” 周晓立刻明白了林冬梅的意思，于是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而三个躺在摇篮的宝贝们还不懂自己父母在笑什么，只是看着自己爹妈在笑，他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笑完之后，周晓说道：“那名字我们一人负责一半吧？” “行啊。”林冬梅点头同意了。“既然三个孩子都生在冬天，那就带个‘冬’字吧。而且这样不仅显得他们是亲兄妹，同时也是个纪念。” 如果在旧社会，孩子起名字是要避讳的，最起码是不能和自己的父母同字或同音。但在新社会，孩子的名字带上父母或其他长辈的名字那是一种纪念，也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祝福。 “你这有些偷懒吧？”周晓哭笑不得，“我其实也不奢求孩子们未来怎么样，就只希望他们平安、安宁就好了。”周晓郑重地说道，“老大叫周冬平、老二叫周冬安、老三就叫周冬宁吧。” “东平、冬安、冬宁？”林冬梅将三个孩子的名字都念了一遍，“很好听！” 既然孩子的名字决定了下来，两人一边通知亲朋好友一边安排三个孩子上户口。现在的户口管理没有后世那么严格，后世基本孩子在满月前就会登记到户口本上，但现在很多人拖到孩子要上小学才会选择去登记。并且此时的户口本没有联网，而且都还是手写，所以只要没有进大学、参军或招工，名字都还是可以随意修改的。 林爸爸和林妈妈对于三个外孙的名字都很满意，而且觉得周晓能让他们的名字里有自己女儿的名字而觉得格外窝心。而周晓在电话通知自己外婆外公后，两位老人家都觉得孩子的名字很有意义。 “好了，大家都认可名字，我们明天就去公安局登记户口吧？”周晓问道。 次日，两人去各自的办公室参加完晨会后就一起朝铁路公安局走去。此时户口管理其实有点多头管理，比如铁路系统、煤炭系统、邮电系统等等这些即是国家部门又是国家垄断企业的单位都有自己独立的公安系统，它们和的地方的公安系统是平级的。 而也因为如此，林冬梅和周晓的孩子虽然出生在桃江市，但由于他们的父母都是桃江站的职工，所以他们的户口归属并不是桃江市而是桃江市火车站。因此他们的户口登记要去桃江站铁路公安局，而不是桃江市公安局。 铁路公安局并没有在火车站内部，这主要是方便人民群众报案。因此林冬梅和周晓要走出火车站，再穿过一条马路才能走到铁路公安局。这也是林冬梅自休孕假之后的第一次主动离开火车站，毕竟上次生孩子也去了一趟妇幼保健院。 看到街上现在夸张的事情，林冬梅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以前只是通过冰冷冷的文字记录才知道这些事，而当这些事如此直截了当地展示在自己面前时，林冬梅才知道冲击感有多么强。 “别看了。”周晓知道林冬梅内心深处有点“圣母心”，他真怕林冬梅万一遇到什么事情就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了。 “嗯。”林冬梅很快也冷静了下来，她明白，这不是她能改变的。 到了铁路公安局，两人将孩子的出生证明及火车站工会开的证明信交了上去。不多时，两人的户口本后面的三页空白被周冬平、周冬安和周冬宁给填满了。虽然不像后世的那种打印字体，但是登记员的楷体明显是练过的。不说力透纸背，但也绝对是赏心悦目。 登记好三个孩子的户口后，林冬梅和周晓还给工作人员发了糖。两人怀着喜悦的心情离开铁路公安局，然后就沿着原路朝火车站走回去。 不过两人没有料到的是，他们才走到马路边，忽然就被一群年轻人发现了。 “打倒西方生活习惯！”一个青年振臂高呼，然后他们就朝林冬梅和周晓围了过来。 “你们什么意思？”周晓将林冬梅拦在身后，“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做什么？” “瞧瞧你们的衣服，一定是被西方腐朽思想毒害了！”一个年轻姑娘高喊道。 第378章 树静风不止 周晓和林冬梅都是非常谨慎的人，除了当初怀孩子和生孩子的时候在饮食方面高调过一阵子之后就回归平常了。现在很多火车站家属区的家庭也觉得他们两口子其实和别人没啥不同的，至于怀孕期间的饮食，谁家怀孩子不是天大的事情？吃好点奇怪了？你看人家生完孩子不也和我们一样了么？至于衣服这块，两人贴身的料子当然是好的，但是穿在外面都基本是工作服。不管外面风怎么吹，我穿工作服总没问题吧？ 这次前往铁路公安局给三个孩子办理户口登记本来就是趁着上班时间临时出来办的，身上的衣服自然就是工作服。只不过铁路部门毕竟有对外的职责，因此铁路部门的制服在设计的时候的确费了点心思。再加上国内铁路部门在组建的时候就和北方那位老大哥有密切联系，所以制服借鉴人家的风格也是有的。这一来二去之下，铁路系统的工作制度倒是有些标新立异了。落在这些已经癫狂的年轻人眼里，那就是离经叛道。 周晓和林冬梅当然不憷这些年轻人，就不说周晓了，林冬梅经过这段时间恢复性训练之后，等下三五个健壮男人是靠近不了她的。但是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不动手还好，一旦动手就是各种麻烦了。 周晓自然也不愿意招惹麻烦上身，他掏出身上的工作证，高喊道：“我是火车站的职工，大家都是工人阶级，我们不要内讧好不好？” 看到周晓手里的工作证，此时有人已经停下了动作。毕竟现在工人的名声还是很好的，一般人是不愿意招惹的。可是偏偏此时人群中有人说了句，“看他们那红光满面的样子，谁知道是不是敌特分子混进了工人阶级？” 这话一出，顿时有人的心理就失衡了。工人阶级在这个时代享受了极高的社会地位和待遇，那嫉妒的人不是没有。特别是有些人想到自己招工失败就要去下乡的时候，那理智就彻底被妒意给迷住了。于是原本停下来的人群又开始行动起来。 “小心点！看来今天不花点力气是走不了了。”林冬梅也知道这次应该是有人针对自己了。只不过是针对自己的身份还是针对自己本人，林冬梅还暂时弄不清楚。 “尽量别伤着人，我们朝车站那边走。”周晓提醒道，“再过去一点就会被保卫科的人看到了。” 林冬梅点点头，她内心也不想和这些人起冲突。这些人从本质上来说并不算多坏，可偏偏做出了很多荒唐且可悲的事情。林冬梅只打算让他们在身体上吃点苦头，基本不会给他们留什么暗伤。 这帮人虽然人多，但大多都是乌合之众，而且也没有什么手头上的功夫。而且这些人也不蠢，知道手里不能拿具有攻击性的工具，否则是有可能被公安抓走的。所以这倒是给了林冬梅和周晓两人可乘之机，靠着两人的默契配合。他们很快就从人群中突围，而他们还想再追的时候，车站的保卫科已经发现了林冬梅和周晓，他们立刻赶过来救人了。 小年轻看到对方真是火车站工作人员，也知道再被抓到就难得收场，于是就一哄而散。 “周工、林所，你们俩没事吧？”负责守门的保卫科保卫问道。 “没事，谢谢你们了。”周晓和他握了握手，然后给了一抓糖。“别嫌弃，刚好我们今天给孩子上户口，所以就随身带着。” “那我就不和你们客气了。”保卫笑笑眯眯地将糖果接了下来。他结婚了几个月，现在正在为要孩子而烦恼。通说周工的老婆林所一口气生了仨，自己也要沾点喜气，万一生个双胞胎呢？ “啧，我还以为你有啥好计划，结果不还是借刀杀人。”而在不远处，杨春雷看到这个情况，忍不住嗤笑道。“小猴子啊，你这本事可是有点退步啊。” “谁告诉你这就是我的全部计划了？”被称作小猴子的少年眼神里露出阴狠的表情，“没想到这两口子手上都有功夫，估摸着我师傅出马都占不到什么好处。还好我没有将全部计划都压在这次上，要不然对方报复起来，我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你这是在长他人志气！”杨春雷不满地说道，“这桃江市里，只有我要别人的命，谁敢要我的命？” “哟，我的杨大少还是一如既往地霸气啊！”小猴子语带讥讽地说道，“只不过这话要是让你爹听到，只怕你今晚又要被吊起来被皮带抽一顿了吧？别人是打一顿就知道什么不能做不能说，倒是我们杨大少是揍一次就忘了。” 杨春雷被小猴子这么一嘲讽，脸立刻就黑了。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父亲根本瞧不起自己，因为自己脑袋没有那么好使，所以不管是自己父亲还是母亲都将自己视为耻辱。尤其是自己父亲因为自己还在外面找了个小的，而从那个小的生了儿子之后，他在家里的地位就越来越尴尬。而自己的母亲也将自己父亲出去找小的原因怪到自己头上，认为是自己太蠢了才让自己父亲对他和母亲感到失望。 “小猴子，如果让你干掉我弟弟的话，你要收多少钱？”杨春雷忽然冷冷地问道。 小猴子被杨春雷的话吓了一跳，随后压低嗓门说道：“你找死也别拖上我！你难道不知道我和我师傅是你父亲的人么？要不是看在我和你关系不错的份上，我将这话随后告诉你父亲，你还有什么好果子吃？我知道你不喜欢你弟弟，但是你弟弟到能接你父亲的班还有十多年，你难道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杨春雷被小猴子的鸡汤给灌了一口，但随后一想也的确是这样。难道自己这个二十几岁的大男人还要怕一个还没满周岁的小崽子？ “你对周晓他们一家的计划到底是什么？难道就这一下就没了？”杨春雷果然不再介意自己的弟弟，而是继续想着如何对付周晓。 小猴子则是在内心鄙夷了杨春雷一番，所谓“眼高手低”和“优柔寡断”指的就是这位吧？还好自己只是拿杨春雷当个好玩的，否则自己真的这辈子算是浪费了。 “后面当然有其他计划，但我现在在等一个人的回答。”小猴子故作高深地回答道。“如果有她的参与，我想你的要求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林冬梅和周晓当然不晓得这里有阴谋针对自己，但还是回家的时候将事情告诉了林妈妈。林妈妈一听自然是吓得不得了，她连连问林冬梅和周晓有没有受伤。在确定了女儿和女婿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后，林妈妈已经是眼眶发红、脚底发软地瘫坐在沙发上。 “妈，要不要我们去医务室看看？您这样也太吓人了。”林冬梅坐在林妈妈身边，小声地询问道。 “没事，妈就是被吓到了。”林妈妈扯了个笑脸说道，“你让妈缓缓。” “那妈你休息一会，晚饭我和老周去弄就行了。”林冬梅说道。 虽然林妈妈很想起身做饭，但是她发现自己的确是有点不舒服，于是就没有拒绝自己女儿的好意。周晓和林冬梅到了厨房之后，互相用担忧的眼神看了下彼此。 “妈没啥大问题。”林冬梅刚刚帮林妈妈把了下脉，虽然林冬梅的中医技能只是系统抽取的中等，但是放在一般的中医院也是主治大夫级别了。哪怕刚刚就是随手把了下脉，但是林冬梅还是确定林妈妈体内没啥大毛病。“就是被吓到了，我明天去抓点药，给妈炖个疏肝理气的药膳汤就行了。” “去中药铺没问题么？外面现在那么乱？”周晓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我让医务室的老王大夫帮我代抓就行了啊。”林冬梅说道。 老王大夫是医务室的中医，一次和林冬梅聊上之后大有引为忘年交的态势。有了老王大夫这层关系，林冬梅不管是开方子还是抓药都方便了不少。 “行，既然有王叔帮忙就没问题了。”周晓点头道。 “过几天我给你把把脉，看看你有没有啥问题。”林冬梅忽然道。 第379章 空降副站长 次日，在上班的途中，林冬梅转道去医务室探访了老王大夫。 “哟，这不是冬梅同志么？你可是有好长时间没来我这里了。”老王大夫刚好已经在医务室坐诊，看到林冬梅进来便又笑着揶揄道。 “不是刚刚上班么？最近才有点时间，你看我就来看你了。”林冬梅也笑着回答道。 “看你这气色不错啊！”老王大夫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来，让我摸摸脉。” 林冬梅倒是没有什么生气的样子，后世的年轻人可是非常惜命的。每年的定期体检就不说了，年纪轻轻就开始各种养生，但凡身体有点毛病就往医院跑了。林冬梅也不例外，虽然她抽到了中医的技能，但“医不自医”，所以她还是愿意让其他大夫检查下自己。 老王大夫屏息定神给林冬梅两只手都摸过脉后，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月子里养得不错，不过有点肝火，但没什么大事，注意休息就好了。”老王大夫说道。“你今天特意跑我这趟，不单单是来看我吧？” 林冬梅于是将林妈妈的脉案和症状描述了下，然后说了自己的药膳方子。老王大夫听完之后，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哎呀，你不来我们医务室可真的是可惜了。你给你妈妈的这个药膳方子没啥大问题，只不过天气转暖之后要稍微调整下就可以了。” “那就好，有您这番话就让我放心了。”林冬梅说道，“对了，我还得拜托您一件事。您也知道，现在好的药材不好找，我能不能请您帮忙买点药材。” “这不算什么大事，如果是药膳方子上的药材，你明天过来拿就行了。”老王大夫点头答应了下来，“我先给你买十天的份量，这样方便你及时调整方子。” “这就麻烦您了。”林冬梅说道，“这药材得多少钱？您按市价来收就行了。” “如果是我以前自己的药铺，这点药就算了。但现在是公家的医务室，所以我得按规矩收你的钱。”老王大夫拿着小算盘拨拉了下，然后报了个价给林冬梅。 林冬梅便按照报价付了钱。她知道就算这样也算是自己占了便宜，毕竟现在是统购统销，哪怕是药材也不例外。如果没有购买渠道，哪怕林冬梅有钱也找不到买的地方。虽然现在农村还有一些野生药材可以采摘，但一方面不全，另一方面采回来还要炮制。 从医务室出来，林冬梅便到了招待所。她刚进办公室，方丽源就后脚跟了上来。 “你倒是勤快，这还没到上班的点呢。”林冬梅一边擦拭着自己的桌子，一边笑着揶揄道。“对了，你要不要在我这里吃点？你大概还没吃早餐吧？” “我才不吃您的呢。”方丽源嘟着嘴说道，“您的口味也太寡淡了吧？” 江南省的本土菜色重油重盐重辣椒，而且还不像后世为了旅游开发而特意针对省外人进行了口味改良。因此可以说，外地人来江南省起码需要大半年来适应口味。甚至像沿海这些偏好淡口味的人来江南省吃饭，很容易被江南菜弄得隔天在厕所叫苦连天。 “那只能说你没口福了。”林冬梅耸耸肩。 其实在这个年代推广低油低盐的烹调方法是一种“何不食肉糜”的行为，这个年代的人普遍缺乏蛋白质、油脂和碳水的摄入，所以才会重油重盐。尤其是现在重视重体力劳动的人，你让他低油低盐吃上几天就绝对会累倒下。所以哪怕是现在物资还不富裕的农村，碰到“双抢”这样的时节，再节俭的家庭主妇也会给家里的主劳力吃足油的。 “站长办早上临时发了一封通知过来，说新副站长今天就要履新了，然后明天早上回召开特别工作会来欢迎新副站长。”方丽源将一封盖着公章的通知放到林冬梅桌上。 “新的副站长？站里什么时候缺了一个副站长？”林冬梅有些疑惑。通常来说，绝大部分单位的管理职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极少出现临时增加岗位的情况。 “听说是上面特意安排的副站长，说是我们站里的站长人数一直双数，这不行。”方丽源说了她打听到的消息，“然后就没有什么关于这个副站长的新闻了。” “我知道了。你去吃早餐吧，免得耽误上班的时间。”林冬梅说道。 第380章 副站长履新 晚上到家的时候，林冬梅和周晓就在饭桌上讨论起新副站长的事情了。虽然新副站长来得有些奇怪，但两人还是很有默契地选择了多说少做。虽然听起来有些过于“躺平”，但在这个时代却是明哲保身的最佳方法了。 次日的临时工作会议上，林冬梅和周晓都乖乖地坐在外围的座位上。内圈的位置是属于站长、副站长及几个核心部门的负责人。林冬梅和周晓虽然也算是桃江站的管理人员，但是一个是附属单位，一个只是部门中层领导，因此只有旁听的资格。 “今天这个临时工作会议就是为了介绍我们的新任副站长……”站长热情地发言道。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才刚刚开了头就听到一阵轻轻的咳嗽声。 发出咳嗽声的人就是坐在站长右手边的一个穿着蓝黑色制服并剪着齐耳短发的冷面女人。她见站长没有在说话，就自顾自地起身道：“我就不耽误同志们的时间，现在我们面临的形势已经非常急迫，所以我们再在会议室里浪费时间就是破坏革命工作了。我叫赵向红，你们可以叫我赵同志或向红同志，但是不要叫我什么副站长或站长什么的。我们都是平等的，称呼职务只会让我们产生没必要的距离感。我来桃江站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督促同志们思想进步。好了，散会吧！” 林冬梅和周晓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露出的惊讶和担忧。惊讶的是这个新来副站长的气势，能够完全无视站长和几个老资格的副站长；担忧的却是这个副站长居然是来主抓思想工作的，这对于一直在风波里处于安静状态的桃江站可不是个好消息。 虽然大家的屁股都还没坐热，但是面对这个强势的赵副站长，大家还是乖乖地起身并陆续离开了会议室。而在大家才走出会议室，就看到赵向红昂首阔步地走了出来。她对每个人都和煦地点点头，脸上都是看似热情实则疏离的规范笑容。 “这个人不好惹，以后在岗位上最好别被抓住把柄。”周晓低声在林冬梅耳边说道。 林冬梅点头同意周晓的看法，然后说道：“你们调度室其实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你可千万别被她抓住用来‘杀鸡儆猴’。” “我知道的。”周晓说道，“我现在回调度室了。工作上如果遇到什么问题，你可千万要沉住气。” 林冬梅和周晓两人悄声交流了几句之后就各自回工作岗位上班了。林冬梅特意在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跟招待所各部门的负责人打了招呼，提醒他们最好不要在新副站长上任的这几天被抓到什么问题。好在招待所里的大部分中层负责人都是经历过事情的，所以纷纷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也让林冬梅长舒了一口气，并在内心希望大家都平安度过。 不过让林冬梅没有料到的是，她午休刚回到办公室就看到方丽源那焦急的表情。 “出什么事情了么？”林冬梅有些紧张地问道，毕竟方丽源不是那种咋呼呼的性格。 “那个赵向红副站长在你的办公室。”方丽源连忙小声地说道，“本来我想请她去招待间休息，但是她说她只是来您这里随手看看。我问她要不要喝点什么或吃点什么，她说不用浪费公共财物，给她准备点白开水就行了。” “我知道了。”林冬梅点点头，“等会你送两杯白开水进来，然后帮我推掉下午所有的碰头。如果有人临时要来拜访我，你就请他暂时先回去。” 嘱咐完方丽源后，林冬梅稍微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推开了自己的办公室门。 “赵同志，您好！”林冬梅主动跟正在自己办公室打量四周的赵向红打招呼道。 “你好，林冬梅同志。”赵向红伸出手道，“我今天不请自来，算是当了回恶客。” “哪里，哪里，大家都是工作需要，哪里有什么‘恶’不‘恶’的。”林冬梅道。 赵向红的眉头忽然跳了下，似乎是有点吃惊。但她嘴上却说道：“铁路系统一向是男同志居多的地方，能有一个女同志出任部门负责人可是非常难得的事情。而且林冬梅同志还一人主管一个下属独立单位，想来林冬梅同志有什么让人佩服的能力吧？” 第381章 一杯白开水 听到赵向红这不知道内涵的夸奖，林冬梅的心头顿时一紧，全身的感知都打开了。但嘴上却是平淡地说道：“这都是组织和群众对我的信任，我惟有努力工作不辜负罢了。” 赵向红似乎对林冬梅的回答很满意，点点头道：“没想到林冬梅同志的思想觉悟这么高，这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呢。要知道我刚刚被任命为桃江站副站长的时候，可就听过不说有关冬梅同志的风言风语。不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经过这么初次和冬梅同志的接触，我发现那些传言大多数都是不实的。冬梅同志，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和我聊聊你的事情？既然我负责思想工作，那这算是我的职责之一了吧。” 林冬梅当然知道赵向红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就是暗示自己不能推辞，所以她也只有硬着头皮说道：“赵同志说笑了，我哪里有什么不能谈的呢？” 还好此时方丽源端着两杯白开水走了进来，这才让林冬梅在赵向红的压迫气势里喘了口气。也趁着这个时候，林冬梅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态，然后心境就慢慢平静了下来。 等方丽源离开办公室后，赵向红忽然说道：“在所有关于冬梅同志的消息里，说冬梅同志作风奢侈、生活浪费的最多。不过就我和冬梅同志的接触来说，我只感觉到冬梅同志对生活的标准要求较高，但并没有达到奢侈浪费的地步，更不像某些人说的那样腐化堕落。但是我很有兴趣的是，冬梅同志对这个说法有什么解释的么？” 林冬梅在心底对传自己这个问题的人诅咒了无数遍，这个年代的作风问题是可大可小。小则或许只是大家嬉笑一番就过去了，但大起来弄得你家破人亡也不是什么问题。而且最让林冬梅觉得可怕的地方，那就是这个问题的大小标准从来就不是固定的，而是完全存在于那个针对你的人心中。他觉得问题很大，那就大得可以让你求生不能。 “我和我爱人同志的所有开销都源自我们的合法收入，而且我们所购买的所有物品都是来自合法的渠道。” 林冬梅虽然知道这个时代的法律没有太大的威慑力，但是最起码不能让赵向红觉得自己和周晓有“违法”的可能。否则赵向红就直接可以出门呼叫保卫科，然后名正言顺地送他们俩去坐牢。 “至于说我们的生活标准较高，那只是因为我身体一度比较削弱而导致受孕比较困难。我爱人和我们的长辈为此给我淘换来许多营养品，而后面怀孕、生产、坐月子，少不得我爱人和长辈又心疼我。” 赵向红只是微笑着点点头，但对林冬梅的解释却不置可否。在冷场了好几分钟后，赵向红才淡淡地说道：“冬梅同志曾经协助公安破获了一起重大案件，由此可以看出冬梅同志还是一名好同志。虽然可能有些意志不坚定，但是这不算什么大问题。人人都有怯弱的时候，只要我们加强学习就行了。冬梅同志，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主办的思想学习班？你放心，不会耽误太多的时间，我们只是每周一、三、五晚上8点到9点开班。” 林冬梅虽然心底在吐槽，但是嘴上却笑着说道：“那这可真的是太好了！” 赵向红站起身，“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共同进步！” 送走赵向红后，林冬梅有些不理解她的做法。虽然林冬梅猜到赵向红可能是想借这个学习班来拉拢她的人手，可是自己一个招待所的所长有什么好拉拢的？因为暂时没有猜出赵向红的目的，所以林冬梅这天上班都有些迷迷糊糊，精神完全无法集中。 回到家里，林冬梅跟周晓说起了这件事，而周晓则也是一脸不解的模样。 “她没有来我们这里，我听说她去的是什么宣传科、医务室等地方。”周晓说道。 林冬梅略微思考了下，说道：“这些都不是火车站的核心业务部门，所以她想干嘛？”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周晓说道，“既然她特意来邀请你，想来还是暂时对你没有什么敌意。既然如此，我们就暂时放下心。” “也是。”林冬梅苦笑道，“难怪我这段时间肝火旺盛，这天天紧张度日的！” 周晓搂住林冬梅，安慰道：“没事的，你还有我呢！回到家就放下心。” “嗯。”林冬梅点点头，“我会努力调适好自己的心情。” 第382章 初进学习班 林冬梅从老王大夫那里将药材取了回来，然后就按照方子给林妈妈炖起了药膳。药膳的效果虽然有些慢，但几天吃下来还是看到林妈妈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而且林妈妈的睡眠质量和胃口都提高了不少。再加上林冬梅开始教林妈妈打太极拳，林妈妈自己觉得不仅身体舒畅了许多，还发现自己的力气似乎都有所提高。 看到林妈妈身体恢复得这么好，林冬梅的心头焦虑也去了不少。不过她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赵向红举办的思想学习班已经要开班了。现在距离赵向红入职已经快两个月，她不仅在桃江站站稳了脚步而且还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除了思想学习班之外，由赵向红负责的纠察队现在也成了思想教育宣传队，几乎每周都要更新一次站内的宣传内容。广播站和黑板报更是让她做到了每日更新，因此让人想无视都无视不了。 赵向红如此高调地办事，自然也惹来了一些人的不满。可是这些人低估了赵向红的能力，那些个人还没闹起来就被赵向红安排纠察队给全部抓了。轻则送到改造队去改造思想；重则干脆送到公安局，有好几个据说都被安排起诉了。这一番“杀鸡儆猴”的举动是真的吓住了火车站的许多人，人家好歹是杀一只鸡，哪有这样杀一群鸡的？ 经过赵向红的这一波举动，许多人知道赵向红这条过江强龙真要对付几条地头蛇也不是什么问题，因此许多人纷纷打听赵向红的思想学习班还招不招学生，不少人是哭着喊着求赵向红让自己去学习。但是赵向红却淡然地回答，我的学习班是求质不求量的。 林冬梅算是赵向红最先相中的那批学员，因此又有不少关于她的传言在站内传播开来。其中无非说是赵冬梅这人运气太好了，刚来就被空降，随后又获嘉奖。明明已经走在升职加薪的快车道了，现在又被赵向红看中，这简直是要起飞的节奏。林冬梅听说手是哭笑不得，她可算是被赵向红半胁迫地要求加入学习班的，这真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既然要去学习班学习，林冬梅也还是做了点准备。衣服换成最朴素的工作服，连平时穿得牛皮小高跟也换成了绿色解放鞋，甚至袜子都是那种粗纱袜。然后胸口别上了徽章，手里拿着语录、钢笔和笔记本，看上去就是一副爱学习的模样。 “这打扮没错！”林妈妈点头道，随后又嘱咐，“到了班上少说少做，多听多看。最重要的是，不要特立独行！记住了吧？” 林冬梅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在林妈妈和周晓的目送下离开了宿舍区。 赵向红的学习班其实就在小会议室那边，只不过今天特意有纠察队的成员拦住了门，没有学习班发的学员卡是进不去的。林冬梅出示了学员卡就顺利地通过了门禁，然后在会议室门外看到了廖红梅，她此时正拿着一张纸在张望着什么。 “冬梅姐，你来了啊？”廖红梅发现了林冬梅，高兴地说道。 林冬梅其实对自来熟的廖红梅一直心存芥蒂，所以淡淡地回答道：“廖同志，在学习班里我们互相称呼‘同志’或‘同学’吧？” 廖红梅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赵向红却走了过来。 “冬梅同志的提议非常好，我们不要将我们的私人关系带入到学习中来，所以以后大家尽量称呼‘同学’、‘同志’吧！”赵向红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看着林冬梅。“冬梅同志，我决定任命你为我们思想学习班的临时班长。希望你能继续发挥你的模范带头作用，尽早成为让学员同志们都满意的正式班长。” 听到赵向红如此看重林冬梅，廖红梅眼神里闪出一丝嫉妒的光芒，但很快她就掩饰了过去。她伸出手对林冬梅说道：“祝贺你，班长同志！我是学习班的临时学习委员，希望以后的日子里我们不但能互相配合工作，还能相互促进学习。” 赵向红满意地点点头，“我很高兴你们都能有这样的觉悟，想来我们以后的学习一定能事半功倍！” 林冬梅在廖红梅的表格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就进入了会议室。此时会议室里已经有几个人正严肃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林冬梅看了眼，除了门外认识的廖红梅之外，剩下认识的恐怕就是那个“冰山美人”谢丽华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林冬梅探究的目光，谢丽华回过头看了看。见是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林冬梅，便稍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林冬梅自然不好意思过多地观察，便也微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 第383章 学习班见闻 学员陆续赶到了会议室，在廖红梅提醒学员都到齐之后，赵向红就让大家按照现在的位置落座。然后赵向红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一沓报纸，林冬梅粗略看了下，除了有最重要的“两报一刊”外，后世几份重要的中央级报纸也都在其中。 看到赵向红如此轻松地拿出这么多报纸，林冬梅对赵向红的身份也感到了好奇。现在的报纸也是有一定保密性的，什么级别的人看什么级别的报纸都是有规定的；哪怕过了时效，有些报纸也不能轻易给普通人看。 《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平就是因为沾了田晓霞的光才能大量阅读报纸。不过那也是因为那个时候对报纸的管控没那么严格，否则单单这个事情就足以将孙少平和田晓霞两个人送进学习班里好好反省。 赵向红当然也知道此时报纸的管理有多么严格，因此她没有将报纸发下来，而是从牛皮纸袋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白纸，白纸上有油印的文字。 “这是最近几份重要的社评，大家一人一份，我们今晚好好地学习一下。”赵向红说道，“请学习委员廖红梅同志将这些材料发下去。我要提醒大家，这些材料是有一定保密性的，离开学习班后请不要随便和人谈及这些内容。” 赵向红这句话让原本还有些无所谓的学员纷纷坐直了身体，然后极其慎重地阅读这些材料。林冬梅身为招待所所长，自然是够极别阅读这些报纸的。只不过林冬梅大部分时候都是粗略看过，像这样要求细细品读的情况还没发生过。 林冬梅看着材料，再结合最近这段时间通过电台收听到的新闻，林冬梅已经猜到这场风波到了最激烈的时候。估计再过一段时间，连火车站、煤矿等这些原本算是“世外桃源”的地方也会变得纷乱起来。一想到这里，林冬梅的脸色就变得更加严肃了。 阅读了半个小时之后，赵向红说道：“有没有同志愿意站起来和我们分享下自己的心得？请同志们不要担心，我们这是正常的思想交流，暂时说错了也没关系。” 可惜此时的大家都知道什么叫“少说少错”，因此都纷纷闭上嘴巴，装作没有听到赵向红的话。 赵向红见没有人回应自己，于是点名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请学习班班长林冬梅同志起个带头作用吧！” 林冬梅虽然在心底很想拒绝，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拒绝。于是林冬梅站起身，想了想便严肃地说了起来。还好后世也经历过一段时间的会山会海，因此林冬梅知道如何说一些空话。这些空话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但仔细一分析就知道话里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但林冬梅可不看真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谁晓得有没有人等在那抓自己的把柄。 林冬梅侃侃而谈地说了十几分钟，最后结束的时候还收获了全班的掌声。 “林冬梅同志说得特别好，看来对这些文件是有所领悟的。”赵向红自然要给自己捧起来的人鼓励，然后又开始慢慢点名其他人起立谈自己的学习所得。 一个小时的学习时间结束后，赵向红还特意让林冬梅留了下来。 “教员同志的指示果然是正确的！”赵向红激动地说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当初我因为一些闲言碎语对林冬梅同志有不好的印象，这真的是太不应该了。经过今天的学习来看，林冬梅同志在思想上完全是进步的嘛！不过既然参加了学习班，还是要有始有终。那么林冬梅同志有没有兴趣帮我一个忙呢？” “不知道赵同志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帮助的呢？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一定尽全力帮忙。”林冬梅没有将话说死，反而是留下了不少退路。 “我打算给我们学习班开办一份月刊，专门在上面刊登我们的学习心得。”赵向红热情地说道，“不知道林冬梅同志有没有意愿加入我们呢？你放心，这些工作不会耽误你的正常工作，同时我也会向领导争取一些补贴下来。” 林冬梅虽然不认同赵向红的理念，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赵向红作为一名管理者那真的是非常有能力的。林冬梅在后世见多了那种“只会画饼”的领导，但赵向红却是那种会给你实惠的领导。对于那种只谈理想不谈薪酬的领导，林冬梅只能说有多远就逃多远。不过赵向红显然不是这样的领导，而且林冬梅的确也没有拒绝的资本。 “既然赵同志相召的话，那我自然义不容辞。”林冬梅微笑着说道。 “那可是太好了！”赵向红显然很高兴，她热情地握住林冬梅的手。“有了林冬梅同志这样的优秀人才加入，我们一定能够干出一番大事业的。” 和赵向红寒暄了几句之后，林冬梅便告辞朝自己家里走去。虽然此时物资供应没有后世那么丰富，但是铁路系统却是少数在这个时代能享受到各种物资供应的单位。别的地方此时还是限时供电或干脆没有供电，但火车站却可以做到24小时灯火通明。 家属区虽然不像站区那边有许多路灯，但好歹还是能保证基本的照明。而且虽然现在已经九点，但还是有些调皮的孩子或胆子大的年轻人在外面嬉闹，所以家属区倒还没有安静下来。林冬梅快步走到自己的家，林妈妈正抱着冬宁在家门口转悠，而周晓则是在家里看着冬安和冬平。橱柜上的收音机正在放着戏曲，一切显得那么岁月静好。 “你总算是到家了。”林妈妈因为在门外，所以最早看到了林冬梅。“我看其他学习班的学员都回来了，你怎么拖到这个时候？没受委屈吧？” “没有。”林冬梅接过林妈妈手里的冬宁。起初冬宁还有点不乐意，但很快闻到熟悉的味道后就乖乖地趴在林冬梅的怀里。“赵同志有点事情找我，所以就耽误了点时间。” “原来这样啊。”林妈妈这才放下心。“我这里熬了点骨头汤，要不要我给下点面条吃？在给你卧个鸡蛋？” 虽然林冬梅已经出了月子，但是毕竟是生了三胞胎，所以林妈妈还是不放心，时不时还是要给林冬梅进步。得亏林冬梅已经恢复了晨练和夜跑，要不然体重非要立地飞升了。 “好啊。”不过林冬梅现在的确有点饿。因为去参加学习班前有点心事重重，故而晚饭没怎么吃饱。经过这一个小时的学习后，林冬梅还真觉得有点饿了。 “那行，我去扯开灶门。”林妈妈见林冬梅主动愿意吃宵夜就喜滋滋地去了厨房。 “今天没发生什么事情吧？”周晓看到林冬梅进了房门，于是小声询问道。 林冬梅将今天学习班的见闻说了一遍，周晓听完之后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看起来这位赵同志没有对你产生什么恶意，甚至还因为你而改变了最初对我们的坏印象，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好事。”周晓说道，“刚刚你说的担心我也有在注意。孙平前几天给了我个电话，说是省站那边已经乱起来了。不过省站不是枢纽站，所以省局那边倒是没有太多的干预。孙平提醒我，说是那帮子人特别爱翻旧材料，他担心我们那个事情。” “那件事不是已经盖棺定论了么？”林冬梅皱起了眉头。 她当然记得周晓因为“倒买倒卖”和“投机倒把”而差点被抓起来。幸亏当时没有抓到实际证据，最后在省局的强势干预下才算给了周晓一个比较好的结果。不过林冬梅和周晓都知道，这件事的确是真的，只是没有证据而已。如果重新翻旧案的话，他们也不知道到底会查出什么。 “你也别太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周晓安慰道。 第384章 赵向红示好 吃完林妈妈煮的宵夜之后，林冬梅和周晓沿着自己所住的这栋家属楼慢跑了几圈。等出了一身汗之后，两人冲了个澡才躺到床上睡觉。或许是今晚大家心情都不错，周晓的手变得有些不老实起来。而林冬梅也被撩拨得气喘吁吁，但是她脑袋里的理智还没有断弦。 “老周同志，你忘记医生的嘱咐了啊？”林冬梅将周晓的手从自己身上赶了下去，“这才过去两个星期，你就不老实了？到时候出了问题，我看你到哪里去哭！” 由于周晓做了结扎手术，所以医生嘱咐他禁房事一个月。只不过这个手术过去了半个多月，周晓也渐渐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听到林冬梅的提醒，周晓顿时泄了气。 借着月光看到周晓那郁闷的表情，林冬梅轻轻地在他脸上亲了下，“往好处想，不过还有半个月的时间。等身体确定没问题了，我们不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 次日醒来，吃过早饭的两人在林妈妈的目送下踏上了上班的路途。两人在行政楼分开之后，林冬梅径直朝招待所六楼的办公室走去。 林冬梅刚落座就听到了有线广播开始播音了。因为林冬梅的提议，最后宣传科只在招待所的办公区、前台、食堂和浴室装了广播，好歹没有装到住宿区去打扰旅客。 起初这些广播还是让大家有些不满，毕竟大家正在工作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还蛮吓人的。好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大家也习惯了广播的时间，于是大家也渐渐养成了听广播的习惯。宣传科这边除了播发上级媒体的新闻社评外，还会报道一些车站内的好人好事。而今天，广播里传出了对林冬梅的表扬。 “所长，刚刚广播里是说到你的名字了？”正在给林冬梅送水的方丽源惊讶地问道。 “好像是提到了我的名字，不过我也没注意到。”林冬梅此时也是一头雾水。 招待所是火车站的附属单位，所以相较于他们调度室、客运组等部门来说算是“后妈养的”，因此宣传科那边很少针对招待所进行报道。这次提到了林冬梅的名字，还进行了表扬，这倒是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现在的人们没有多少娱乐手段，于是林冬梅一下子就成了火车站里人人关心的热门人物。只不过林冬梅现在依旧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直到下班的时候，林冬梅如约来到由赵向红发起的《学习月报》编辑部才知道来龙去脉。这份表扬稿是赵向红亲自撰写并得到了站长的批准，所以这算是正儿八经的表扬。口头表扬也是荣誉的一种，只不过等级比较低而已，但那也是可以写入档案的。 “不要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你担得起这份表扬。”赵向红说道，“林冬梅同志，这次月报的创刊号也请你写份稿子过来。放心，这是有稿酬的。而且优秀的稿件还可以推荐到省局或省级、部级媒体，如果得到刊发还有额外的稿酬和荣誉。” “那我试试看吧。”林冬梅有些无奈地答应了下来，“到时候还要请您斧正。” “嗨，什么斧正不斧正的？你我都是学习班的同志，相互学习！相互进步！” 编辑部除了有林冬梅和赵向红外，廖红梅也带着一个女孩赶了过来。没过多久，谢丽华也带着一个女孩走了过来。 “既然我们编辑部的同志都到齐了，大家互相介绍下吧？”赵向红说道。 经过大家一番自我介绍，林冬梅终于知道跟着廖红梅的人叫丁湘，而跟着谢丽华的人叫马娅。她们四个人都是宣传科新招的科员，只不过廖红梅主要是车站文艺汇演的骨干，谢丽华和马娅都是广播室的成员，丁湘则是宣传科的材料员。 “大家以后就要在一个单位里工作，希望我们能发挥我们的热情和才华将《学习月报》办好！”赵向红给大家鼓励道，“作为创刊号，我希望所有的编辑同志都写一篇稿子过来。大家放心，我最后会为大家把握方向的。” 有了赵向红的这个承诺，原本大家还紧锁的眉头都松开了。赵向红趁热打铁公布了稿酬和奖励，这更加激发了大家的热情，让大家恨不得马上就稿一份。但是写作这件事可不是想来就能来灵感的，何况林冬梅还要找周晓商量下稿件的基调。 第385章 周晓的指教 “如果这位赵同志只是这样的话，那她可比其他幺蛾子要好太多了。”晚餐的时候，周晓听到赵向红的新举动时忍不住吐槽道。“孙平那边基本都停止工作了，搞得省站供销社那边居然开始断货了。而且情况都如此糟糕了，省站的领导还是不敢说一句话。”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们才和这位赵同志接触不到一个星期，谁知道她以后会怎么样？”林冬梅倒是没有那么乐观，“对了，我这篇稿子该如何写比较好？” 林冬梅知道如果按照上面的意思去批评那几个人的话，肯定能收获到这些人的肯定。没准自己在这个时期还能捞到不少资本，可问题是风波结束后又该如何自处呢？更何况林冬梅是认可那些人的，她可没办法昧着良心去批评他们做得不对。 “既然你不想写那些内容，那我们就写那些永远不会犯错的内容好了。”周晓说道。 两人在临睡前都交流过彼此的看法，所以周晓很清楚林冬梅的想法。 “永远不会犯错的内容，哪里有那么好的内容等着我去写？”林冬梅翻了个白眼道。 “歌颂爱国、赞扬劳动、感恩母爱，你说这些内容算不算永远不会犯错的内容？”周晓笑着问道，“当然，现在写感恩母爱可能会被说有点小布尔乔亚，但是歌颂爱国和赞扬劳动总没有错了吧？不过我推荐写赞扬劳动，毕竟歌颂爱国这块还是需要一些嗅觉的。“ 林冬梅当然听明白了周晓的弦外之意，而且她也觉得劳动的确是一件值得赞扬和推崇的事情。于是她脑海里立刻有了稿子的雏形，因此林冬梅脸上绽放出了高兴的表情。 过了几日后，林冬梅拿着一篇散文找到了赵向红。 “赵同志，这是我最近写的一篇文章，希望你能指点一二。”林冬梅说道。 “这么快就出稿子了啊？”赵向红有些惊讶地说道，“你还是第一个呢。” 赵向红仔细看起了林冬梅的散文。林冬梅的这篇散文算是记叙散文，主要是报道了车站一位任劳任怨的老门卫。当然，林冬梅也升华了下中心思想，让文章符合此时的审美。 “写得太好了啊！”赵向红激动地说道。“林冬梅同志，我觉得组织安排你去担任招待所所长简直是浪费了你的写作才华！你这篇文章从细微处看到劳动的光彩，同时还展现出了一位工人代表的思想觉悟。哎呀，我都觉得这篇文章发在《学习月报》上浪费了。” 赵向红激动地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了几步之后，最后严肃地说道：“林冬梅同志，这篇文章我会推荐去省报、《铁道报》和《工人报》。后面两份报纸我不敢保证，但是省报那边是肯定没有问题的。林冬梅同志，你真的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林冬梅也被赵向红的话给吓了一跳，她不过是想完成个任务，这下居然直接要去省报发文章了。现在可没有什么文学文艺类的报刊，大部分的报刊都是喉舌，所以几乎没有给普通人发稿的地方。而且从某个角度来说，一旦在这些报刊上发表了文章，林冬梅也等于是站在了风波里。林冬梅很想拒绝，可是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有些时候不是自己想躲就能躲过去的，既然无法逃避，那就直面后面的风险吧。 林冬梅回家后将事情告诉了周晓，周晓倒是云淡风轻。 “能发表就发表，你觉得那些大人物哪里有时间顾及你这个小女子？”周晓打趣地说道，“而且你那篇文章几乎就是万金油，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没什么问题，所以他们就算想找麻烦也下不了嘴。要是按照我的想法，你干脆多写点这样的文章。一旦你在上面的人面前挂了号，那不管哪边动你就要考虑会不会被其他人抓来做文章。” “你说这也算是一种自保的手段？”林冬梅有些高兴地问道。 周晓点点头，“我觉得是。而且既然你有这方面的才华，那也别浪费了。” 林冬梅忽然想起在风波结束后的1970年后期到1980年代是国内严肃文学的最后辉煌，而且那还真的是一个作者可以轻松实现财务自由的黄金年代。 “不晓得我这篇文章能拿多少稿费？”林冬梅满怀憧憬地问道。 周晓去噗嗤地笑了出来，“我的冬梅同志，稿费制度已经取消好几年了哦！” 林冬梅经过周晓的提醒才意识到稿酬制度在1958年之后就开始遭到批评，这导致了1960年代的稿费甚至还比不过刚解放的那段时间。 而自从进入风波时代后，稿酬制度被认为是残余，于是干脆就被取消了。一直到风波时期结束，稿酬制度才逐渐恢复。而真正要到稿酬的黄金时代那还是1980年代之后了，而且针对稿酬的征税也是从1980年开始的。 “唉，我还以为能赚点零花钱呢。”林冬梅有些失望地说道。 “这话也就在家里说说，到外面可不兴乱说。”周晓提醒道，“不过发表文章还是能带来一些隐性福利的，比如先进个人等荣誉。虽然不说百分百保证是你，但是同等情况下肯定优先你。” “那也好。”林冬梅点点头。 在这个时代，林冬梅深刻地知道这些荣誉带给自己的保护。因为自己在煤矿和火车站都拿过先进个人并带领所在部门拿下先进部门，所以即便外面对自己有不少闲言碎语，可是却没有遭遇过真正的调查。想到家里的三个孩子，林冬梅觉得自己要多争取些荣誉。 第386章 城堡自内破 虽然桃江站因为空降了赵向红这么一个副站长而惶恐了一段时日，但是大家发现这位赵副站长还算温和之后，桃江站的气氛也慢慢恢复到以前平静的模样。可就在林冬梅都认为自己一家人可以平安度过这个风波时期的时候，早晨的喧闹让她惊醒了过来。 这是个平静的日子，林冬梅和周晓两人换上宽松的服装在家属区的广场上做着晨操。其实除了他们夫妻外，还有不少离退休职工也在这里锻炼。可就在大家岁月静好的时候，忽然一群年轻人冲了过来，他们兴奋地喊叫着什么。 看到这一幕，林冬梅有些被吓到，而周晓也是皱着眉将林冬梅拦在身后。其他原本还在锻炼的人也纷纷停下动作，大家有些惊讶也有些惶恐地看着这群年轻人。虽然桃江站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可这不代表大家没有在外面见过那些场面。如今站内的年轻人居然在家属区复制起那些狂热的年轻人，这让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在做什么？大清早的就要闹事么？”一个负责家属区的居委会工作人员站了出来。他一面呵斥这些年轻人，同时也一面吩咐跟在自己身边的人立刻往工作区那边报告。 年轻人显然不觉得一个居委会工作人员有什么好怕的，他们举着拳头喊着口号将那个工作人员围了起来。好在居委会的人和家属区的人平时都有打交道，再加上他们的工作态度都很不错，因此家属区这边立刻有人不满起来，站出来想将这些年轻人隔开。 狂热的年轻人哪里会理会这些平时被自己称为伯伯叔叔的人，那拳头举起来自然是要打人的。拳怕少壮，别看这些叔叔伯伯的力气可能要超过这些年轻人，可是真论狂化程度就完全不能比了。在年轻人那不顾一切的拳打脚踢之下，家属这边纷纷败北。 好在这一阻拦倒是让那个刚刚跑开去报告的人将保卫科的人带了过来。年轻人们自然连保卫科的人也没放在眼里，但毕竟保卫科的人都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并且手里还有一些武器可以使用。于是原本骄傲得如同小公鸡的年轻人们纷纷被打倒在地上，几个带头的人手上甚至被戴上了手铐。 “今天就算是你们爸妈来求情，你们也得关几天才行！”带头的保卫科负责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嘴里不满地说道。 保卫科有受过训练也有武器是不假，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冲突中哪里有人会不挂彩的？好几个保卫科的科员都是鼻青脸肿的，甚至还有人额头被人用石头打出了血。负责带队的这个队长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只眼睛被揍成青黑色让他是丢尽了脸面。 哪怕这些年轻人被控制住了，但是嘴里还在不断高喊口号。而且按照这些年轻人呼喊的话语来看，保卫科的人仿佛是十恶不赦。眼睛肿了一边的队长脸色是彻底黑了，一个眼神丢过去，原本还委屈的队员们纷纷嘻嘻哈哈地脱下了各自的胶鞋。他们将穿在脚上不知道捂了多少天的袜子塞到了那几个嗓门特大的年轻人嘴里。 此时的鞋子可不像后世那样有什么透气排汗功能，袜子也自然没有那么多功能。所以很多人袜子穿上一天就味道够呛了。如果家里有妈妈或姊妹，那好歹还能每天换个袜子。但保卫科的队员绝大部分都是单身汉，而且还是住在集体宿舍，那这袜子一穿上脚怕是好几天都不换。被这样的袜子塞到嘴里，哪怕是围观的人都干呕起来。 “走吧！”林冬梅见事态平息之后就拉了拉周晓的衣裳。 两人于是回到家里，擦了汗并换了衣服之后就开始吃起林妈妈准备的早餐。林冬梅一边吃一边将早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林妈妈，林妈妈听完也是皱起了眉头。 “感觉最近有些不太太平，以后你上下班尽量不要去别的地方。”林妈妈忽然想起林冬梅还要参加学习班和兼职《学习月报》编辑部的工作，于是又补充道。“到时候我让小周去外面接你。你自己手里也是有本事的，所以多个心眼，别不太当回事。” “放心好了，妈，我到时候会接送冬梅的。”周晓保证道。 林妈妈点点头，将两人吃完的空碗收了起来。 到了工作岗位，早上发生的事情果然是今天最热门的事情，几乎所有办公室多在讨论这件事。林冬梅见大家没有耽误各自的工作，就嘱咐他们声音小点就是了。 包括林冬梅的人都觉得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了，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居然还发生了后续。而且这个后续是所有人都不希望的，可它偏偏还是发生了。 林冬梅和周晓都是晚上睡得很沉的人，但是林妈妈年纪毕竟大了，所以睡得很浅的她很快就被喧闹声给吵了醒来。 林妈妈本来还嘟哝是谁不讲功德，可是当她打开房门看到不远处那群正在打砸抢的年轻人就吓得不轻。她立刻关上了房门，还觉得不放心的她费力地将沙发搬了过来，想堵住房门。 林妈妈的举动首先是惊动了三个孩子，三个孩子的哭闹声将周晓和林冬梅也吵了醒来。两人穿好外衣，走到客厅就看到林妈妈正焦急地搬动着沙发。 “妈，出什么事情了？你这大半夜的要做什么？”林冬梅有些不解地问道。 “出大事了！”林妈妈说道，“外面有人正在抢东西！” 周晓和林冬梅现在才意识到外面的嘈杂的声音，两人有些惊讶地对视一眼。 “你帮妈将门堵好，我去后面的窗户看看。”周晓说道。 林冬梅连忙将沙发搬过来堵住门，同时又搬动一个柜子将靠走廊的窗户给挡了起来。 “妈，你去看着三个孩子，这边交给我和周晓就是了。”林冬梅说道。 林妈妈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所以躲到自己的卧室去照看三个孩子了。 “是早上那群人。”周晓此时回到客厅，“不知道谁将他们放了出来，现在他们完全疯了。他们手里有木棍和铁链等武器，正在到处打人和砸东西。” “保卫科和纠察队那边都没人来么？”林冬梅有些不解地问道。火车站在任何时候都属于重点安全部门，哪里会让人这么容易冲击过来。如果说铁路公安那边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还说得过去，但保卫科和纠察队就在站内常驻啊。 “我打个电话问问。”周晓也觉得不对劲，于是拿起了电话。 摇动电话把臂，但却没有回应。周晓拍了几下叉簧，又“喂喂”了好一会。 “不行，话务室那边的接线员似乎都不在。”周晓脸色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由于此时国内还没有程控电话，因此绝大部分电话通讯都是靠接线员来实现。也正因为如此，话务室可以算是各家单位的重点部门。 尤其是对于火车站来说，如果没有及时的电话联系，那真的是会出大事故的。因此桃江站的话务室是有专门的门禁，而且通常情况下是绝对不允许非话务室成员靠近。 可现在连一个接线员都不在值班，可想话务室的情况如何了。而话务室都如此了，因此可以推测其他部门的情况就更糟糕了。 第387章 不知好歹者 “将灯全部熄了。”周晓见电话不通，立刻吩咐道。“别让人注意到我们这里。” 家属区的房子在外观上基本是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有人专门带领，外来的人压根是找不到某个人的具体住处。所以如果对方是随机捣乱的话，只要发现这扇门推不开就不会继续找麻烦。但万一对方是针对自己，那熄灯就能混淆一下对方，拖延一些时间。 林冬梅将灯熄掉之后，又特意到林妈妈的房间里将柜子推到门边。 “妈，等会你用柜子堵住你这边的门。”林冬梅低声说道，“我和周晓倒是不怕他们，但是就是担心万一他们针对你和孩子就不好了。” “妈知道，妈会躲好的。”林妈妈立刻说道，“你和小周要保护好自己。怎么保卫科的人还不来啊？还有公安呢？他们难道没有注意到你们这边出问题了么？” “估计是内外配合，现在整个火车站都情况不明了。”林冬梅苦笑道。 林冬梅没将电话不通这个事情告诉林妈妈，好歹让自己妈妈在心底保留一丝希望吧。 林冬梅离开卧室后，就听到林妈妈费力将柜子推到门后将卧室门给彻底堵住了。 周晓握住林冬梅的手，两人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他俩头靠在门上，听着外面的是声音。让他们感到紧张的是，这些喧闹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近，而且他们也感受到了家属楼楼梯震动的声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些人已经冲着这栋楼来了。 很快，他们就听到了这些人说话的声音。让两人心寒的是，他们分明听到的是，“那个什么周晓就住在这一层，一定要将他找出来！告诉你们，打死不论！” 林冬梅意外地看了周晓一眼，她没有料到周晓在这里还有如此仇敌。 周晓则是苦笑地耸了耸肩，低声说道：“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你相信么？” “我相信你。”林冬梅点点头，“你在这里哪有机会得罪人到这般地步。” 林冬梅在心底则是吐槽，哪怕是自己的仇敌都比周晓多吧？ 在砸开几家人的房门之后，终于有人出卖了周晓的家庭地址。他们疯狂地砸着门，但是他们发现门居然无法推开。于是他们砸破了靠走廊的窗户玻璃，但是很快发现窗户后是一个柜子。气急败坏的他们一边疯狂砸门，一边在门外叫嚣着。 听到他们羞辱周晓，林冬梅反握住周晓的手，她有点害怕周晓会一时冲动。 周晓感受到了林冬梅的担忧，他低声说道：“我现在有你和孩子，我不会乱来的。” “你们这群蠢货！既然砸不开门就用火烧啊！”此时一个声音喊道。 周晓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而且还轮不到他想清楚，他就听到有人将液体泼到了门上。然后就看到外面火光冲天，房门立刻燃烧了起来。 “该死！他们居然泼油了！”周晓愤怒地喊道，“这是打算将我们都烧死在这里。” 火车站有时需要对火车进行保养，而车轮进行润滑那就是基本项目，所以火车站是有润滑油这样的东西。同时为了应对临时停电等问题，火车站的物资库也是存放着煤油、柴油等易燃品的。也正因为如此，物资科仓库不仅地处偏僻，同时每天都有保卫科的人不间断看守。现在他们能拿到柴油，那就再度表示保卫科那边是彻底瘫痪了。 周晓知道这时必须出去了，要不然一家人被堵在屋里只会被活活烧死。他抬起一脚，直接将燃烧着的木门踹了出去。而正在门外为自己点火而得意洋洋的人没想到这扇燃烧的木门扑到自己身上，再加上他手里还拎着柴油，顿时他自己就被烧了起来。同时也连累到身边的人也被烧着了。烈火焚身的痛感是人体可以感受的极限，于是惨叫声此起彼伏起来。原本狭窄的走廊上，大家纷纷躲开这几个被点燃的家伙，免得引火烧身。 周晓和林冬梅走出房子，冷冷地看着这群不知所谓的人。 “你们知道这时犯罪么？”周晓喝问道，“如果我是你们的话，我现在就去公安局自首，好歹还能争取一个从轻。如果你们还冥顽不明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我们这十几个人，打死你就顺手的事情。”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第388章 重伤杨春雷 周晓定睛一看，他总算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杨春雷？”周晓惊讶地说道，“你不是我们车站的职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杨春雷不屑地看着周晓，“当然是为了达到你这个‘西化’的崽子啊！” 周晓当然明白他和杨春雷的矛盾无非是对方误以为自己是那个廖红梅的追求者，同时还因为这个和自己起了冲突。当时周晓虽然只是小施惩戒，可杨春雷却认为自己的面子受到折损，因此将这个仇恨记在了心底，并打算趁这个机会对付周晓。 今晚的冲突自然不是杨春雷专门策划来对付周晓的，而是杨春雷的父亲想趁机夺下火车站。只要他掌握了火车站，那么杨父在地方的势力肯定会被加强，那么他在市里就能越发一手遮天。正因为事情非常重要，杨父不仅安排了自己的亲儿子杨春雷登场，同时也让小猴子师徒两人过来压阵。 也是因为有杨父长时间的计划，再加上内应的帮助，所以保卫科和纠察队在第一时间就被控制住了。紧接着包括话务室在内的关键部门也被他们掌握了，甚至还暂时隔断了和铁路公安的联系，让那边并不知道这边出了大事情。 “就因为当时的事情，所以你才打算将我们一家人烧死？”周晓咬牙问道。 “谁让我一时不痛快，我就让他一辈子不痛快。”杨春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他一挥手，“还愣着干嘛？先打死这个西化崽子，然后丢到火里烧掉就是了。” 杨春雷的叫嚣让周遭的邻居纷纷关上了门，横竖要死的不是自家人，大家自扫门前雪就是了。至于周晓和林冬梅这几年送给他们的吃食等等，那又有什么重要呢？马上就要变天了，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在撰写如何批评林冬梅和周晓的腹稿。只要等杨春雷他们接手火车站，他们就会第一时间献上自己的忠诚。 因为双方的矛盾不可调和，所以冲突便一触即发。杨春雷原本以为自己这边十几个人对付一对小夫妻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可他不仅没有料到周晓当初是留手了，而且更没有料到林冬梅的手上功夫更是胜过周晓许多。 不到片刻，十几个打手纷纷倒地。周晓和林冬梅虽然没有下死手，但是为了防止这些人暴起，两人还是卸掉了他们的关节。而且两人很有默契地在他们的关节穴位下了暗手，虽然不至于让他们事后残废，但是绝对可以让他们以后没有那么多力气来欺负人。 “你们！你们不要过来啊！”杨春雷此时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一直观战的小猴子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觉得自己也太大意了。就在小猴子要走的时候，林冬梅拦住了他。林冬梅注意到这个少年许久了，她下意识觉得他才是关键人物。 “阿姨拦住我做什么？我就是路过而已。”小猴子嬉皮笑脸地说道。“我现在知道错了，我马上就回家。等会我让我爹将我吊起来抽一顿，阿姨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林冬梅笑着说道，“与其让你爹抽你，不如你现在让我打一顿就算了。我保证等我出完气之后就放你走，你觉得如何呢？” 小猴子叹了口气，“阿姨你这是何苦呢？你当我是傻子么？你身兼八极和八卦两门掌法，随便一掌落在我身上就够我收了。而且你认穴还认得那么准，真让你打在我身上，谁晓得你会不会给我留几处暗伤？我还是个孩子，被你打了就长不大了吧？” “你说你是孩子？我可没见过谁家的孩子会随身带着一柄峨眉刺的。”林冬梅嘲讽道，“而且当初喊着砸我家门和让人泼油点火的都是你吧？” 峨眉刺算是一种刺客型武器，虽然不长，但是极易隐藏。同时峨眉刺非常锋利，如果让人偷袭得手，那不死也要脱层皮。后世的三棱军刃其实有借鉴过峨眉刺，只不过那玩意更厉害。若是被三棱军刃扎了，现场没有急救医生的话，那基本就凉凉了。 正因为峨眉刺如此阴险，再加上小猴子一直藏着它，所以林冬梅对他的印象就很糟糕。何况这人还是烧自己家的罪魁祸首之一，林冬梅就越发不会放过他了。 小猴子大概也知道林冬梅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于是也就不再废话，直接右手一突，那峨眉刺夹着风声就刺了过来。若不是林冬梅一直注意小猴子，只怕这一刺就要扎实了。林冬梅险险避开之后，鼻子里却闻到了峨眉刺上的腥臭味。 “你居然还淬了毒？”林冬梅这下就越发愤怒了。 武侠小说里的那种无毒无味的毒药有没有呢？当然有，但是绝大部分都在化学实验室里。真正能用到手的毒药大部分都是来自自然界的有毒植物或动物，而这些植物动物为了警告捕猎者，除了颜色鲜艳之外同时还有异常刺激的味道。基本可以说，天然毒物的腥臭程度和它们的毒性是正比的。 林冬梅的中医知识让她很快就辨别出了其中几种主要毒物。这些毒物虽然不至于“含笑半步癫”，但是如果半个小时没有针对性解药进行治疗，那中毒者也有很大几率会死。因此林冬梅看到对方居然如此不留生路，她内心的怒火也越发大了。 就在林冬梅对付小猴子的时候，周晓也开始和杨春雷缠斗起来。不过周晓没想到对方居然真就是靠莽力打斗，这对从周晓来说简直是太简单了。没几下，杨春雷就倒地上了。 周晓没有太留手，只确保杨春雷不会当场死亡而已。而且为了出气，周晓很多招式都打在杨春雷的暗处上。这些伤压根验不出，但是可以让杨春雷痛苦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周晓颇为阴狠地伤了杨春雷是肾经，这虽然不至于剥夺杨春雷做男人的权力，可也足够让杨春雷就此绝后。 周晓本来是不屑用这种手法的，但是看到杨春雷居然想活活烧死自己一家人，他便没有保留任何同情。没有让杨春雷毙命，这已经是周晓最大的让步了。 第389章 来人调查了 在周晓和林冬梅携手将这批人打倒在地之后，马韬带着铁路公安的人才赶了过来。他们首先是处理站区的那些人，然后才来到家属区。不过此时保卫科和纠察队的人也被放了出来，所以到家属区的人倒是浩浩荡荡。 马韬让大家分别去几栋还有人在打砸抢的楼去处理，而他则带着人到了林冬梅和周晓所在的家属楼。粗略看过去，马韬发现这栋楼大概是问题最严重的楼。他已经闻到了空气里还没挥发掉的柴油味及东西烧焦的味道，这让他原本紧张的神经更加绷紧了。 “老周？弟妹？这些人是来找你们麻烦的？”马韬赶到事发地，发现居然是熟人家。 周晓站出来，点头说道：“为首这个人曾经误会我和某位女同志的关系而挑衅我，被我回击赶走之后而记恨在心。”周晓手指着杨春雷，“这次他特意带人过来报复我，还试图点火将我和我的家人烧死在家里！幸亏我和我爱人都有自保之力，否则就要出事了。” “你这还不算出事么？”马韬苦笑道。“老周，你这是出大事了！” 马韬自然认识这个杨春雷是谁，他本来就是个麻烦精，如果再算上他背后的那个老爹就简直是桃江市地方上的一霸了。除了领头人的关系复杂之外，稍远处躺着的那几个人，估计最好的结果就是重度烧伤。如果能扛过去感染，下半辈子也算是彻底废了。 马韬因为和周晓本来就是朋友关系，再加上上次林冬梅帮着给马韬捞了一个大功劳，所以马韬自然而然就偏向周晓了。他将周晓拉到一旁，低声地说道起来。 “你给我透露个实情，那几个被烧伤的家伙到底是他们自己不小心沾染上的，还是你故意的？我可告诉你，如果没有重伤死亡，什么都好说。但现在，肯定会惊动上面的。”马韬说道，“你这边最好有心理准备，上面肯定会安排人来调查你和弟妹。” “我明白的。”周晓其实也郁闷，明明是自己家门被烧，他和冬梅都算是紧急避险，结果非扯出几个重伤案例。“你放心，我和冬梅都是经得起调查的。” “那就好。”马韬点点头，“今天这事肯定没完。啧啧，那位手可伸得真长啊！要是他成功了还好，现在除了这么大篓子，我估摸着他也落不下什么好。” “那最好。”周晓鼻子冷哼了一声，“赶紧带着他这个宝贝儿子滚蛋得了。” 马韬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吩咐人将那些还能动弹的人全部抓走，至于那些不能动的人，那就只好吩咐医院过来处理了。让周晓等人感到庆幸的是，那个点火烧门的虽然后面引火自焚导致烧了个透，但居然还有一口气。这等奇迹，连医生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家伙怕是活不过几天了。”林冬梅等人都走了之后，低声和周晓说道。 后世这么严重的烧伤也几乎就是靠先进医学技术续命罢了，伤者的生活质量极其堪忧。而且为了不让伤者因身体过度疼痛而猝死，通常医生会让伤者长时间昏睡以激活人类身体的自我保护。但是，现在医院的条件可比不上后世，甚至连抗生素都是非常有限的。所以这个人连最初的感染关都很难熬过去，最后只会在极度痛苦中慢慢死去。 “那是他活该！”周晓愤怒地说道，“这种人渣不值得我们同情。” 如果说杨春雷是周晓最痛恨的人，那这个点火烧门的人就是第二。要不是自己和林冬梅都是练家子，今晚估计一家人就要齐齐整整地被大火活活烧死了。 “我没有同情他，只是如果他死了，我们会很麻烦。”林冬梅皱眉道。 林冬梅不确定现在的法律有没有“正当防卫”和“紧急避险”的定义，如果没有的画，那自己这边怕是会有个过失罪什么的。 “放心好了，不会追究到我们身上的。”周晓安慰道。 林冬梅点点头，两人就回到家里。房门已经被烧得破破烂烂并且丢在一边，两人有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回到房间后，林冬梅敲了敲卧室门，和林妈妈说了几句话之后，林妈妈这才将抵在门后的柜子挪开。 外面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三个宝宝自然是吓得大哭，哪怕有林妈妈在不间断哄也没有多少作用。林冬梅和周晓互相看了看，分别去换了衣服并洗了手之后就过来抱这些孩子。 家属区的人基本是一夜无眠，林冬梅和周晓也是如此。好在三个孩子后来还是渐渐都睡了过去，林冬梅和周晓在沙发上打了个盹，然后就被闹钟吵醒了。 林妈妈打着呵欠给两个人煮了面条，还特意放了鸡蛋和肉丝。林妈妈也懒得藏什么了，她自然是听说周遭邻居给那群坏人指路的事情。原本还顾忌邻居感情，现在林妈妈自然不在乎了。至于还像以前那样给邻居送吃的？林妈妈表示这样的好事再也没有了。 吃完面条后，林冬梅和周晓就去上班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林冬梅吩咐方丽源没什么重要事情就不要打搅自己。然后她就走到办公室旁的休息室，躺在床上合衣而睡。林冬梅这一睡直到午饭时间才清醒过来，而她刚刚洗漱好就听见方丽源敲门的事情。 “林所，你爱人来给你送饭了。”方丽源笑着说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周晓笑着拿着两个保温饭盒到了林冬梅的房间，然后方丽源关好房门就离开了。 “我记得你这边有休息室，你上午有没有躲懒睡一会？”周晓一边将饭盒分好放到桌子上，一边温柔地问道。 林冬梅点点头，“我这边基本没什么大事，如果要偷懒还是很方便的。就是你那边，调度室需要你们集中精力，你要不要吃完饭在我这休息下？” “也好。”周晓点点头，“我一上午都喝了一大茶缸的浓茶。” 两人开始吃起午饭来，林冬梅偶尔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就是默默吃完饭。林冬梅安排周晓去午睡后，她则是开始处理起上午积压下来的事务。 原本林冬梅还以为昨晚的事情会在今天引起大讨论，但让她始料不及的是，大家居然诡异地保持了沉默。甚至招待所里好几个碎嘴的大婶大妈都没有提及这件事，仿佛唯恐避之不及。不过看到那些大妈大婶眼神里对自己的恐惧，林冬梅知道自己和周晓昨晚的“壮举”怕是已经传遍了整个火车站吧？ 第二天，林冬梅和周晓才走进火车站就看到几个穿着制服的公安拦住他们。 “请问是周晓同志和林冬梅同志吧？我们这边有个案件需要你们协助调查一下。” 周晓和林冬梅互相看了看，就跟着他们走了。 第390章 调查进行时 几名公安将林冬梅和周晓带到了桃江市公安局，而不是桃江站铁路公安局。林冬梅知道这应该是上级单位来调查了，而且为了避嫌而故意没有选铁路公安局。不过既然是上面的人来调查，林冬梅反倒是有点放心了。毕竟那个周春雷的父亲在地方上还是很有势力的，如果是地方来调查的话，林冬梅还怕其中有内鬼呢。 在公安的提问下，林冬梅将那晚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她没有什么好隐藏的，毕竟自己和周晓都是被迫反击的。她虽然在动手的时候对小猴子下了暗手，但这个暗手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察觉的。而且这个暗手起码要过好几年才会发作，完全不会落下把柄。 在问完基本情况后，一个人问道：“你知道么？刘建在医院里抢救无效而死亡了。” “请问刘建是谁？”林冬梅有些不解地问道。 “就是那晚烧伤最严重的人。”这个人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你们，他不会死的。” 林冬梅虽然心中的火被点燃了，但她还是控制怒气说道：“如果不是他拿着柴油想烧死我们的话，他也不会引火自焚。而且我和我爱人当时的举动只是为了保护我们和我们的家人，同时阻止这些坏人继续危害老百姓。” “我没有说他的死需要你们负责，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引发的风波很大。”他继续淡淡地说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如实坦白。如果我们事后调查发现你有所隐瞒的话，这后果不是你所能承受的。” “我保证我说出的每句话都是实话，而且我也相信组织是公平公正的。”林冬梅道。 说话的人合上了案卷，然后平静地说道：“林冬梅同志，你现在可以离开了。不过这段时间请你不要随意离开桃江站，你要保证随时回来接受我们的讯问。如果你的确有事情需要离开火车站，请务必和火车站公安局的同志说明并在他们的陪同下离开。” “这当然没问题，我也希望你们能尽快公布调查结果。”林冬梅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林冬梅到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周晓也走了出来。周晓的表情很平淡，他看到林冬梅之后也只是低声说了句“回家再说”就带着林冬梅离开了这里。 到家后，林冬梅首先看到的是焦急不安的林妈妈，然后又发现林爸爸也来家里了。 “我的天！你们总算是回来了。”林妈妈看到林冬梅和周晓，立刻长出了一口气。“你们是不晓得，外面说什么的都有。说什么你们被抓了，马上就要枪毙了。” “妈，没影的事儿。”林冬梅看到两边都有邻居在探头探脑，于是干脆大嗓门回答道。“公安说了，只是让我们过去协助调查案件而已。那些坏分子死了还是伤了都和我们没关系，谁要是再说三道四的话，下次我去协助调查的时候就要好好跟公安说道说道了。为什么这些个人对那些坏分子那么同情，是不是和他们有什么特别关系？还是他们就是暗藏在阴影里还没有被发现的其他坏分子？这不行，对付坏分子那就要秋风扫落叶！” 林妈妈嗔怪着拍了下林冬梅的手，嘴上却是说道：“我就说了，我们家出身八辈贫农，现在又是工人家庭，怎么会和坏分子扯上关系。我也觉得那些个在我面前搬弄嘴舌的人说不得还真要调查一下呢！等会吃完饭我就去居委会找主任聊聊。” 林妈妈和林冬梅这番唱念做打之下，好几个嘴巴不饶人的大妈大婶顿时觉得压力来了。而家里人看到她们顿时惨白的脸色，哪里还猜不到她们肯定是去搬弄是非了，于是好几个家庭立刻爆发危机，打骂声不绝于耳。 林妈妈拉着林冬梅和周晓回到家里，然后将新装的大门关上。 “真的没事吧？你们别骗妈啊！”林妈妈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真的没什么大事。”周晓解释道，“公安那边真的是请我们过去协助调查，而且听说杨春雷那群人已经被定性为坏分子了。所以我和冬梅虽然出手了，而且也有人或伤或死，但是基本上不会追究我们的责任。只不过我和冬梅到底最后如何定性，还要等。” “唉，真是没想到扯出这么多麻烦事来。”林妈妈叹气道。 第391章 特别的贵人 又一日，林冬梅正要去招待所上班的时候，赵向红却找到了她。 “冬梅同志，为什么你这几天既没有参加学习班又没有来我们编辑部？”赵向红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如果是组织能帮忙解决的，你可以跟我说。” 林冬梅苦笑着将那晚的经过及自己协助调查的事情告诉了赵向红，最后补充道：“我听说站里有很多同志对我有所猜疑，为了不给你的工作带来麻烦，所以我就没去了。” “冬梅同志，对此我就要批评你了。”赵向红严肃地说道，“组织有对你做出任何决定么？你现在和我们是对立阶级么？都不是，你现在还是组织认定的同志，所以你有什么好害怕的？越是这个时候，你越好挺起胸膛来面对周遭对你的怀疑。拥有坚定信念的同志是不会被轻易打倒的，冬梅同志，你的思想还是有些不达标，所以不能缺席学习班。” 林冬梅虽然被赵向红指责了一番，但她却忽然放心了不少。有了赵向红这番话，那就代表风波不会波及到自己身上，于是她立刻做出检讨。 “这的确是我学习不到位，我保证我会马上回到学习班并尽快补上进度。” “那就好。”赵向红点点头，“你的文章我已经帮你寄出去了。我接到了省报编辑同志的电话，他们已经确定会刊发你的稿件。同时他们对你的稿件质量非常满意，正式委托我向你约稿。冬梅同志，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这个光荣而又有一些辛苦的工作？” “我当然愿意。”林冬梅自然晓得这个时候必须抱紧赵向红这个大腿，而且有了省报通讯员的身份，她在火车站的位置会更加安全。“只要组织有需要，我就上！” “这个表态不错！”赵向红满意地点点头，“今晚的学习班可不要再缺课了。” 和赵向红道别后，林冬梅的心情舒畅了许多。中午吃饭的时候，林冬梅还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周晓。而周晓也难得露出了笑容，“没想到这位还是我们的贵人。” 没几日，林冬梅就收到了省报寄来的通讯员证件。通讯员虽然不是新闻媒体的正式记者，但是他们有资格发表本单位的相关稿件，并协助记者对本单位进行采访或调查。所以通讯员也算得上是小小的“无冕之王”。最起码林冬梅成为省报通讯员的第二天，她就被宣传科聘请成为编外宣传员。如果有稿件发表的话，宣传科也是额外给补贴。 林冬梅知道这个好消息的次日，两封从京城寄来的稿件录取信让林冬梅的名字再度被提及。《工人报》和《铁路报》都表示会刊发林冬梅的散文，同时还对林冬梅的散文提出了表扬并鼓励她继续投稿。 “怎么样，我就说了你有写作方面的天赋吧！”赵向红得意洋洋地说道。 林冬梅的出名也是她的成绩，特别是她本身就负责宣传方面的工作，林冬梅这样一个人物的横空出世让赵向红不仅得到本单位其他领导的认可，同时也让上级对她赞誉有加。 赵向红说完之后拿出一沓钱和票证递给林冬梅，“虽然稿酬因为是西方生活方式而被取消，但是我们也不提倡无酬劳动。这是站里对里的补贴，因为你的文章在三份报纸上刊登，其中两份还是国家级报纸，所以这里的补贴就相对比较多。” “麻烦赵同志了。”林冬梅结果票证，欣喜地说道。 “为人民服务嘛。”赵向红微笑着说道。 不过她忽然想起什么，然后说道：“那晚的案子最近就要调查结束了。虽然有点仓促，但是基本事实都已经厘清了。几个首要分子已经被连夜带走了，估计他们最轻也要在大西北劳动一辈子了。而你和你的爱人也确定没事了，但是也没有对你们的表扬。这次调查会进入你们的档案，以后再有人说嘴的话，你让他们去组织科看档案就是了。” “这可真的是太好了。”林冬梅现在都有想哭的冲动了，“感谢组织的信任。” “相信组织就对了。”赵向红起身拍了拍林冬梅，“以后别忘记写稿啊！” 从赵向红这回到家后，林冬梅将票证给林妈妈和周晓看，然后又转述了赵向红的话。这下大家都高兴起来，连三个宝宝都在各自的小床上无齿地笑了起来。 第392章 转眼好几年 林冬梅原本以为自己会平安度过整个风波时期，但是没想到还是卷了进去。不过就在她以为后面还有什么麻烦的时候，她发现日子居然就这么飞速地过去了。在接下来的几年里，虽然外面的风波越来越肆虐，但是有了经验的火车站愣是没有让自己陷进去。 林冬梅作为招待所所长也是表现得越来越好，本来各火车站的招待所都是被诟病的对象，可桃江市火车站确实一股清流。再加上林冬梅又时不时给《铁路报》供稿，很快就让上面的记者注意到了桃江站招待所。 在记者们的一番调查下，林冬梅这个所长就被人提了出来进行重点报道。有了媒体曝光之后，领导们自然将各种荣誉都给到了林冬梅。让林冬梅最意外的是，她居然拿到了妇女红旗手的国家级荣誉。这个荣誉虽然不如劳动模范，但也是很重要的奖励。 林冬梅只记得自己拿奖回来后，省里、地区、市里都安排自己去做演讲。这一圈下来，林冬梅发现时间居然来到了1976年的年底。风波时期已经在两个月之前被宣布了结束，虽然还是有些动荡不安，但已经没有那么吓人了。 周晓已经成为调度室的副主任，同时他的工程师头衔也变成了高级工程师。要不是桃江站是江南省的三个枢纽站之一，按规矩他应该升到省站才对。不过周晓对此也很满意，因为他如果要调动工作的话，那林冬梅怎么办？林冬梅的工作可不好调动。 除此之外，三个小屁孩马上就要幼儿园毕业而上小学了。三个小孩自从能走能跑之后就快成为整个家属区的惹事精。好在林冬梅素来痛恨熊孩子，于是在她的严格管教下，三个孩子调皮归调皮，但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且在家长和幼儿园老师面前，他们又乖巧得不得了。看到三个孩子带回来的奖状，林冬梅都有些哭笑不得。 林冬梅虽然此时已经年届三十，但是常年规律饮食和坚持锻炼的作用下，再加上系统奖励的养生功的确起了效果，所以林冬梅看上去就仿佛是二十五、六的小媳妇一般。 可就在林冬梅和周晓都以为岁月静好的时候，两个坏消息从京城传了过来。 周晓拿着刚刚从邮递员手里接过的电报单，心情非常的糟糕。 周外公中风了，虽然送医及时，但留下了偏瘫的后遗症。周外婆也是一身的老年病，自然照顾周外公就有心无力了。周大舅和周二舅虽然想回家照顾父母，但身上都有工作，只能请假照看一段时间。尽管周小姨每天都会回家探视，但毕竟没有住在身边也很麻烦。 除了周外公中风之外，周爸爸那边也因为风波时期的一些行为被停职调查了。而让周爸爸始料不及的是，给他最致命一刀的确实他的小娇妻。 在举报了周爸爸之后，裹挟着周爸爸的全部财产就消失了。而周曦则是跟在自己亲妈的背后，将原本就没啥东西的家里再度洗劫了一遍。按照周晨的说法，家里现在可谓是家徒四壁。周爸爸在得知这一切之后，自然也是喜提中风，也半身不遂起来。 “冬梅，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调回京城工作。”周晓做出决定说道。 “我支持你。”林冬梅平静地说道，“你有办法调回去么？” “如果不是那么挑工作的话，应该有办法。”周晓回答道。“但是，你怎么办？” “你放心，我不会坐着等的。”林冬梅微笑着回答道。 林冬梅可是清楚地记得明年是高考恢复第一年，虽然她手里没有那套《数理化丛书》，可她选择的是文科。现在的数学高考水平不高，林冬梅觉得问题不大。至于语文和政治，她可是当了这么多年的通讯员，难道还担心出问题么？ “也行。”周晓说道，“我过去之后想办法再给你调动工作。” “我等你的消息。不过你也别太焦虑，我保证最多一年就去京城和你团聚。”林冬梅说道。“到时候你别不认我就行了。” “你瞎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认你？”周晓说道。 一时间，春色无边。 第393章 林家的讨论 周晓要回京的这个消息自然是不能对林爸和林妈隐瞒，因为这其中牵扯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最简单来说，林冬梅怎么安排？周冬平、周冬安和周冬宁三个孩子又怎么安排？ 现在的人很难理解那个时候换工作的麻烦程度。后世的人如果在一个单位工作得不愉快或其他什么理由，那只要按照《劳动法》提前一个月提出离职要求即可。但现在不仅单位不能随便开除人，工人也不能随便从一个单位离职。 如果你要去别的地方工作，那必须在当地有个单位愿意接受你，然后再由对方发出调令申请给你现在的单位及主管单位。等这边全部批准之后，你才能收拾行装去那边工作。这个过程说起来可能就是这么几句话，但其中可能牵扯到十几个部门，而且随便一个部门只要不同意，你的调离就可能泡汤。这也是为何这个时候很多夫妻分居两地，甚至到了双方都退休了才能住在一起，也和当时的管理制度有一些原因。 至于你说你想潇洒地请原单位辞退你？抱歉，不可能。因为很简单，如果你从单位离职了，你的粮食等等关系上哪挂靠？哪怕是知青，他们的粮食关系也挂靠在当地的知青办，而不是真的将他们的粮食关系给注销掉。这还是最浅显的，真算下来最严重的还是你的医疗报销和养老问题。所以单位不会轻易辞退你，因为这几乎和社会性死亡差不多了。 一个单位通常辞退一名工人只有两个原因，严重的工作错误或严重的刑事犯罪。是的，这里还要强调“严重”这两个字。因为如果你只是三年以下的相对较轻的刑事犯罪，单位也不会开除你，只会让你“待岗”。等于是单位不会给你工资，但是你的档案关系都还在单位里。也就是现在就医和未来养老，单位还是会给你兜底的。 林冬梅肯定不会选择让单位来开除自己，且不说这等于给自己的档案留下超级大的污点，而且还等于是让自己未来的养老成为一个大问题。按照林冬梅自己的估算，等自己退休的时候，自己的养老还是要依靠现有单位才行。 “如果小周那边没有合适的单位，那岂不是你和孩子都要在这等？”林妈有些担忧地问道，“而且夫妻分居两地也不是个办法。一年两年还好说，长了也影响感情啊。” 现在孩子的户口都是跟着妈妈走的，所以只要林冬梅的户口没有到京城，仨孩子哪怕被周晓接走也等于是“京城黑户”。不仅没有粮食等食物供应，而且万一有个感冒啥的去医院还要自己掏钱。当然，周晓不差这点钱，可是因为没有户口要在京城看病那可是要介绍信。如果孩子要挂急诊，那去找人开介绍信的功夫就足以发生很多不可控问题了。 “妈，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到合适单位的。”周晓保证地说道。 “你也别安我们的心，京城的工作哪里是那么好找的？”林爸说道，“不过你也别觉得什么，这毕竟是你和冬梅自己的事情。我们也就是听听你们的决定而已。” 其实按照现在的工资制度来说，京城的同级别工资是要低于其他地方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京城的工作岗位不稀缺。要知道再等一两年，京城里哪怕是街道清洁工等等早几年让人不屑一顾的岗位都是一群人在抢。所以林冬梅要赶在这个时候调到京城也不是什么好时机，但是事情刚好都撞到了这一起，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看到大家情绪不是很高，林冬梅忽然说道：“去京城又不是只有招工这一条路。” “那你想怎么去？参军还是升学？”林妈不满地说道，“你这个年纪还想去当兵？至于升学，且不说你的年纪，现在还有哪所大学在招生？” 风波时期的各所大学基本是以招募工农兵学生为主，虽然到了末期会适当地以成绩录取学生，但基本也不是大规模的。所以很多人自然而然地不会想到升学这条路。因为现在就算是走推荐入学，毕业之后还是要回原籍原单位工作的。 “妈，你没有发现一个情况么？那就是上面可能要恢复高考了。”林冬梅说道。 高考虽然是在1977年正式恢复，但一个重大改革措施绝对不会是一蹴而就。虽然现在没有任何确定的消息出来，但是熟知未来的林冬梅却嗅到一丝气味。 第394章 林冬梅预言 林冬梅拿出一份剪报递给了林妈和林爸。现在因为获取消息的渠道非常有限，所以不少人都有做剪报的习惯。在报纸上看到自己感兴趣的新闻，那就剪下来并搜集起来。等到了一定时候，需要查询相关消息的时候就只要打开剪报便可以了。 “虽然这是一些人的呼吁，可是他们的身份并不简单。”林冬梅点出关键问题。 林爸爸看完剪报之后，问道：“那你又怎么确定他们的呼吁会被接受？而且你又如何保证明年一定会恢复高考？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又如何保证你有资格参与呢？” “很简单，现在老周的年龄已经三十好几了。如果放到以前，他这年龄在一个部门里至少算是年龄层中间甚至偏大的那块了吧？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依旧是这个部门里最年轻的那个。这就意味着周晓之后已经后继无人了！”林冬梅点出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国家如果要发展要富强，那么就少不了需要一批又一批的高级人才实现人才梯队。而要实现这个目标，高等教育就肯定需要恢复，那高考自然也要恢复。”林冬梅肯定地说道。“之所以我觉得是明年，那是因为这件事已经迫在眉睫。连我都能看出来的问题，我不信上面没有人会没看出来。至于年龄问题，这事都如此紧急了，年龄还会是限制么？” 事实上，高考恢复的第一年，国家将报考资格都放宽到初中毕业即可。因此在高考的第一年，下到15岁，上到45岁都有人参加。所以真要对比起来，林冬梅这种才30岁的中专毕业生反倒是不算特别引人瞩目的。 “我觉得冬梅的想法可以试试。”周晓思考了片刻之后说道，“我帮冬梅找单位也需要时间，而冬梅现在的工作并不繁重，那还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复习下。如果真的恢复了高考而冬梅又成功考入京城的大学，那她毕业后想留京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林妈和林爸见女婿也支持自己女儿的想法，自然就没有什么意见了。 林妈最后说道：“唉，真的是欠你们的！到时候我去你家负责三餐和照顾孩子，这样你晚上也能有点时间复习功课。不过就是不晓得明年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说服林爸和林妈后，林冬梅和周晓两人带着三个孩子慢慢从矿务局家属区朝火车站家属区走去。原本喧闹的街道现在终于安静了下来，虽然大家的表情还依旧严肃，但是还是能看到一丝丝松动的迹象。鸽子市也悄悄恢复了，大家也渐渐习惯去那买点平时不好买的东西。而各个单位的纠察队也宣布解散，同时那些思想学习班也逐步取消了。 “我觉得明年应该会更好！”周晓颇有信心地说道，“我们一定会在京城团聚的。” “京城在哪里啊？”此时周冬宁忽然问道，“为什么我们要去京城团聚啊？” 周家的三胞胎里，老大周冬安渐渐有了长子的气势，但这少年老成的气派让林冬梅有些头痛。好在周冬安还喜欢打篮球，并没有成为“官迷”，要不然自己培养出一个“五道杠”那样的孩子就真的让林冬梅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老二周冬安则有些文艺小少年的味道。先天不足的他让长辈一直担心他，不仅对他生活照顾得各种周全，更是限制周冬安从事太过激烈的运动。不过好在周冬安本来性子就安静，除了每天坚持晨练晚跑之外，其余时间都是窝在家里看书。 相较于老大老二长大后的乖巧，老三周冬宁那就真的是淘气得不得了。现在还没上小学的周冬宁已经成为火车站家属区小萝卜头们的“大姐头”。按照林冬梅的描述，周冬宁就差没有在那扯大旗当花果山猴王了。 不过周冬宁虽然调皮得有些过分，但是不会去做一些欺负人的事情。同时和两个哥哥越长大越和爸妈不亲不同，周冬宁现在还是乐于和周晓、林冬梅撒娇。而且她还很喜欢和爸妈讨论家里的问题，于是林冬梅戏谑周冬宁是“管家婆”。 “京城就是我们国家的首都。爸爸以前是在京城出生和长大的，后来才来到这里认识你们妈妈，然后才有了你们。现在爸爸的家里有事情需要爸爸回去，所以爸爸才想带着你们一起回去。”周晓微笑着解释道。 第395章 周晓的离开 不管是周晓的父亲这边还是母亲周边，那都是在京城有一些关系的人。周爸爸虽然在接受调查，但是周爸爸除了站队错误之外也并没有什么大错。所以经过一番调查之后，周爸爸的问题也就盖棺定论。 原本是计划让周爸爸去一个“冷衙门”做到退休算了，但没想到周爸爸居然因为家庭剧变而中风了。上级单位怜其遭遇，于是就安排他提升一级而提早退休，但同时保留了他的相应待遇。所以虽然周爸爸现在实际情况是一贫如洗，但是好歹还是可以在医院接受治疗。周爸爸也趁自己这般模样来哀求自家单位的领导，希望能将周晓调到自己身边。 领导经过思考和考察之后，发现周晓的确是一名科技人才，而周爸爸所在的单位本来就是一所偏向理工的研究所。所以最后他们还是发出了调令，调周晓来京城。周晓因为已经是高级工程师，所以单位给周晓的待遇就是三级副研究员。通常研究员级别是“两院”的院士，高级工程师则一般是授予副研究员的职称。副研究员内部又分为三个级别，三级副研究员算是副研究员中级别最低的，但这也考虑到了周晓的年龄和资历。 调令到了桃江市火车站之后，桃江市火车站和江南省铁路局都分别找周晓进行了谈话，在确定了他本人的意愿之后就批准了调令。 “我在这边的工作截止到12月31日。不过领导考虑到我是调去京城工作，所以给我放了半个月的假。”周晓等到结果之后就第一时间告诉了林冬梅。“周晨那边帮我打听了下，副研究员是有房子的。不过房子的面积和我们这里就没法比了。” “我们还是越换工作就房子越小了。”林冬梅听到这个之后忍不住吐槽道。 周晓想了想，似乎还真的是这样，随后笑着说道：“没关系的，我妈在京城还给我留了一套四合院。我到时抽时间整治一下，届时我们一家人住在四合院里。” 林冬梅的确不想和周爸爸住在同一屋檐下，平时去照顾下是可以接受范围，但是再多就不可能了。因此听到有单独的四合院可以住，林冬梅的脸上立刻笑了起来。 “我到京城后，如果你需要什么学习资料就找我。”周晓吩咐道。 “我记得东海那边曾经出过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我虽然不考理工科，但我想数学这门基础学科应该是文科和理科都要考的，所以你帮我搜集下这套丛书里的数学部分。”林冬梅说道，“其他我想就没有了。我估摸着如果明年恢复高考的话，那准备工作一定比较匆忙。全国统一命题肯定不大可能，所以大概率还是各省单独命题。所以我找你要京城的教科书也没有意义，我还不如在这里的回收站里找找看。” “行，按你说的做。”周晓知道自己老婆主见大，所以也没有反对。 12月20日，林冬梅带着三个孩子在月台送周晓搭乘火车。虽然现在已经是12月月底，但天气还是不错的。周晓的大部分行李已经用邮政包裹寄走了，剩下就是一个行李箱了。因为周晓此时还是车站职工，所以他们可以提前到月台上上车。 “我这边就要上火车了，你带着孩子回去吧。”周晓说道，“这天气虽然看上去不错，但气温还是很冷的。我怕你和孩子遭不住，早点回去吧。” “没事的，这点气温还是冷不到我们的。”林冬梅淡淡地说道，“下次再见面最快也是一年后了，让孩子们都看看你，我怕他们到时候不记得你了。” “我会寄照片回来的。”周晓说道，“我不会让你们忘记我的。” 周晓还要说些什么，但是其他乘客也已经陆续上了火车，火车的汽笛也响了起来。 林冬梅知道火车马上要发车了，所以推了下周晓，“快走吧！就要来不及了。” 周晓也知道不是再拖拉的时候，他一步三回头的上了火车。最后还在车窗边朝林冬梅挥手，原本还无感的三个孩子似乎意识到爸爸要出远门了，顿时哭了起来。 原本林冬梅还觉得自己可以坚强不落泪的，但是在孩子们的哭泣声中，她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原来分别真的可以痛彻心扉。 第396章 掌掴饶舌妇 周晓被调去京城的事情早在他离开之前就在火车站内传得沸沸扬扬，毕竟这可是去京城工作。此时很多人的愿望就是去京城旅游一次，而能去京城工作的周晓自然被认为是掉进蜜罐里。大家在羡慕周晓的时候自然也产生了不少嫉妒，而这些嫉妒自然就作用到林冬梅身上。不少人觉得林冬梅从此要和自己丈夫分居两地是多么可怜的事情，甚至有些心底阴暗的人都认为林冬梅是弃妇。他们纷纷打赌说周晓绝对会在一年内将林冬梅甩掉。 这些闲言碎语自然也跑到林冬梅的耳里，但林冬梅却选择了冷处理。她现在是火车站招待所的所长，算得上是火车站的高级管理人员，自然就要有所谓的“容人雅量”。何况这些流言蜚语又没有完全点明林冬梅，这也让林冬梅抓不到什么把柄。 “这些长舌妇成天不知道瞎唠叨什么，也不怕死后进拔舌地狱！”因为现在风气开始逐步放松，所以林妈妈在骂人的时候也不自觉带上了一些在过去被认为是“封建迷信”的内容。“成天闲在家里也不知道去街道领几个糊火柴盒的任务，就晓得说三道四！” “妈，嘴巴长在人身上，你管他们说什么？再说了，我也没少块肉。”林冬梅虽然心底也不舒服，但还是要安慰自己的妈。毕竟林妈辛苦来家里帮自己操持家务，要是因此被气出病来，那就是自己这个做女儿的问题了。 “我也知道，但就是忍不住生气。”林妈也有些郁闷地说道。 就在林冬梅安慰林妈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三个孩子闷头回到家里。要知道自己这个孩子真的是不知道啥叫忧愁，成天都是嘻嘻哈哈地回家。哪怕是上次送周晓回京，三个孩子也就是在月台哭了一会，回到家就没心没肺地玩起积木来了。 “你们怎么了？”林冬梅不解地问道，“被人欺负了么？” “妈，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老大周冬安问道，表情非常严肃。 “谁说的？”林冬梅眉头立刻皱起来了，“你们听谁说的？告诉妈妈。” 后世的林冬梅虽然没有生孩子，但是她非常不认同成年人对孩子的一种玩笑。比如问你和你兄弟姐妹，妈妈更爱谁啊？或者干脆说，你妈妈要给你生弟弟妹妹了，她以后就不再爱你。这些话对成人来说或许是玩笑，但对孩子来说却是无比残酷的摧残。 更为重要的是，父母在日常照顾孩子的时候很难做到绝对公平。如果当初被成人说过的那个孩子看到这个情况，极有可能会想多了。轻则触发抑郁情绪以至于诱发情绪病，重则导致孩子叛逆乃至于离家出走。成年人是一时嘴快，但孩子和他的家庭可能需要一辈子去疗愈这个并不好笑的玩笑话。 “就是楼下的孙阿姨。”周冬宁撅着嘴巴说道，“她说爸爸以后在京城会找新妈妈，然后有新的孩子，然后就不要我了。” “我知道了。”林冬梅站起身，“妈，你带孩子回家，别让他们出门。” “你这是要做什么？”看到林冬梅这严肃的表情，林妈妈有些担心地问道。 “既然有些人嘴巴不干净，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地替他们父母教育一下了。” 林妈妈本来想阻拦，但是看到三个孩子的表情就叹了口气。她带着三个孩子回到房里，然后将房门关上，并将收音机打开并调到最大声。 林冬梅风风火火走到楼下，看到孙家媳妇见到自己如老鼠见到猫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孩子没说错话。她径直冲到孙家媳妇勉强，挡住了她要回家的路。 “林所长，你这是有什么事情么？”孙家媳妇心虚地问道。 “你们说我什么，我都可以装作不知道。但是非要跑到我孩子面前说三道四，你父母没有教育过你么？”林冬梅说完就直接一个耳光甩到孙家媳妇脸上。 孙家媳妇只觉得耳朵一闷，然后右脸颊就火辣辣地痛了起来。 “啊！杀人啦！当官的欺负老百姓了啊！” “今天不管你喊什么，我都要好好地教训你！”林冬梅冷冷地说道。 孙家媳妇转身想逃，但是林冬梅立刻抓住她的头发，然后又是一个耳光甩到她左脸上，这下孙家媳妇两边脸都对称了。孙家媳妇还想继续高喊什么，奈何林冬梅并没有完全收力，这两耳光已经打得孙家媳妇口齿不清了。 周围的邻居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软和话，但是看到孙家媳妇的模样和林冬梅的表情，大家默默地关上了房门。只不过是邻居，犯不着惹火上身。 “谁在欺负我媳妇？”此时有个声音喊了起来，“我揍死你！” “我还当是谁呢！既然你不会教媳妇，我就帮帮你。”林冬梅冷眼看着这个男人，“打你媳妇我害怕打坏了，打你这个男人我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林冬梅说完挥拳就朝男人打去，男人也被吓了一跳。 在家属区住了这么多年，谁不知道林冬梅是有真功夫在身上的。那个晚上去她家闹事的，除了被打死几个外还重伤了好几个。哪怕是时隔多年，那些人只要碰到阴冷或潮湿天气就全身疼痛。有个看过老中医的人说这是被人留下的暗伤，除了可以缓解症状外没有任何办法根治。 第397章 头痛的马韬 以现在林冬梅的功夫修为，除非你是随身带着热武器，否则单打独斗之下绝对是必输的。而且所谓的必输不是说你想逃就能逃开，那是你想逃也要看林冬梅心情好不好。 虽然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多年，但是林冬梅内心还是有一些后世留下的印记。比如对女性的友好度要远超男性，所以哪怕这个孙家媳妇对自己得到孩子说了不该说的话，林冬梅也只是想让她受些当时的皮肉之苦，但对孙家媳妇的男人，林冬梅就没有留手了。 林冬梅好几拳都打在一些穴位上，外表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这些穴位反馈给大脑的痛感却是好几倍。因此孙家男人挨了几拳之后，那是疼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就差没直接跪在林冬梅面前求饶了，讨饶的话那都是带着哭腔的。 周遭躲在家里的邻居也是看得心惊胆战，这孙家男人可是火车站货运组的卸货员，那身体壮得跟公牛一样。平时别说动手了，他走过去撞你一下都能在你身上撞个红印迹出来。因此那孙家媳妇就是仗着自己男人这般强壮，平日里在邻居中也是耀武扬威的。 “这老孙看上去咋这外强中干？别是样子货吧？”隔壁有个媳妇在小声嘀咕道。 “样子货？你怕不是不知道她每天晚上叫得那鬼哭狼嚎的模样。”另外一个在她家闲坐的媳妇反驳道，“她不是成天在我们面前炫耀她男人多厉害么？” “谁知道是不是演给我们看的？”开始那媳妇不服气地说道，“没准这两口子……” 那媳妇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模样，而另外一个媳妇也是立刻抓到了话外的雅意。于是两人哈哈大笑起来，脑袋里自动上演了孙家两口子平日晚上在床上故意大喊大叫给外人做样子的剧情。想到这如此搞笑的开车剧情，两个经验丰富的媳妇笑得更大声了。 孙家男人自然不晓得经此一役后，他原本树立的壮男人设算是彻底崩了。原本还害怕他的邻居纷纷都不再仰视他，甚至有几个中年男人还颇为同情地看着孙家男人，提醒他平时要买点枸杞啥的泡水喝。 就在林冬梅将孙家男人揍得鬼哭狼嚎的时候，铁路公安那边终于派人过来了。随着风波渐渐过去，保卫科的权力被缩减了许多。现在保卫科除了能管理火车站站内的一些治安案件外，其余案件都要交给公安来处理。家属区这边因为暂时还没有划归地方，所以这里的案件还是铁路公安局在处理。 “好了，林同志，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今天带队的刚好是马韬，所以他径直就拉开了林冬梅。得亏马韬手上也是有功夫的，要不然他还真不敢动这个手。 林冬梅也没真的想过将孙家男人揍成重伤，于是就借坡下驴住了手。 马韬看着遍体鳞伤的孙家男人，摇摇头对林冬梅问道：“林同志，说说看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可是严重的治安事件了。” “治安事件？够不上。”林冬梅长出了一口气，“撑死就是邻居纠纷。” 林冬梅将自己为什么找孙家两口子的原因说了遍，最后平淡地说道：“你可以安排法医鉴定伤情，如果够轻微伤标准，我就认可你这个治安案件的决定。” 马韬自然晓得林冬梅的手上功夫有多么精巧，他瞄了一眼孙家男人。乍看挺吓人，但实际一看却压根没有任何开放伤口，而且起初那些伤痕现在也消了快一半了。真要去法医鉴定，真的还够不上轻微伤的标准。 不过马韬知道林冬梅的功夫可是有暗劲的，外伤可能看上去没啥，但是内伤就不一定了。可这些内伤又是现在医学不好鉴定的，除非是专门找个中医或武学方面的老师傅给孙家男人做个全身检查。不过别说这样的人物不是用钱请得到的，单单说这些人的家门朝哪开，估计孙家全家都找不到。 马韬只能摇摇头，道：“要不要鉴定伤情那是你们当事人的事情，我只是要请你们去公安局那边做个案情等级。至于最后怎么处理，你们可以在我们那里商量，也可以请居委会或工会的人来调节。走吧，现在都跟我走一趟吧！” 林冬梅没有说什么，她这次的确是踩过线了，但是想到自己这几天受的委屈和孩子们的无妄之灾，林冬梅又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的底线就是自己的家庭，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庭，她不介意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那年晚上对那些小流氓是如此，今天也是如此。 到了公安局之后，马韬吩咐人给他们三个人做笔录。等笔录全部做好之后，居委会的大妈也赶来了。她当然不希望这个事情发展成治安案件甚至刑事案件，要不然是影响她的工作业绩。人家居委会也是有评优的压力，出了治安案件自然就要一票否决。 于是林冬梅、孙家两口子、马韬和居委会大妈都到了调解室。 “这事情不能这么算了！这可是我们招待所堂堂大所长，居然对我们人民群众动手，还有没有天理了？”一想到自己身后有公安局撑腰，孙家媳妇又觉得自己行了。 “招待所所长只是我的工作职务，这不代表我要因此失去我原本的权利。”林冬梅平静地说着话，“马局长，不如你告诉她，造谣算什么罪？寻衅滋事又是什么罪？” 马韬晓得林冬梅和周晓这两口子以前闲得无聊的时候是研究过法律的，所以也明白林冬梅的话是无的放矢。就孙家媳妇的做法，追究一个造谣是最轻的，稍微费点力那就是往刑法的侮辱罪靠了，再努努力也是可以按寻衅滋事起诉的。如果真的到了寻衅滋事罪那个地步，这孙家媳妇搞不好要进去住几年了。如果孙家媳妇落了案底下来，不仅她自己的前程毁了，连带着她男人、她父母、她孩子乃至她孙子外孙的前途都毁了。 马韬叹了口气，将可能的后果都告诉了孙家媳妇。那孙家媳妇一听，吓得脚都软了。要不是大半天没有喝水，估计她当场就要湿了裤子。 看到自己媳妇都吓傻了，孙家男人不高兴了。“马局长，我知道当初林所长对你有恩，但是你这么偏袒林所长也不是个事儿吧？我都被揍成这样了，林所长就没点罪过？” “如果你要追究林冬梅同志的责任，我可以建议你去中心医院或中医院做个伤情鉴定。如果构成轻微伤及以上的伤情标准，我可以立刻以刑事案的标准对林同志进行调查。”马韬说道，“但现在无凭无据的，你们这又的确算是邻居纠纷，难道我抓一边再放另一边？还是你们双方都想在我这里住几天？” 马韬所谓的“住几天”那就是治安处罚，虽然这不如刑事案底那么麻烦，但是惹到身上也是个问题。不说最近几年的评优吧，估计连常规的的提拔都要受影响。所以孙家男人果断闭上嘴巴，打死他都不要在这里住几天呢。 “我这就去鉴定伤势。”孙家男人嘟哝道，“那这钱我该找谁要？” 马韬顿时哭笑不得，但还是耐心解释道：“鉴定费得你自己先出了。如果案件最后判了，的确是林同志造成你轻微伤什么的，那鉴定费就会折成赔偿费给你。但如果最后构不成立案标准，那就只能你自己去和林同志商量了。” 第398章 孙家在行动 孙家男人看了看自己媳妇，两人就先走了。而看到暂时没啥可调解的，居委会大妈叹了口气也走了。林冬梅见当事人都散了，她也打算起身离开了。 “冬梅，你今天过分了啊！”见没其他人了，马韬严肃地说道。“你我都习武之人，最忌讳的就是和普通人动武。你看看你今天将孙家两口子打成什么模样了？我猜你肯定还使了暗劲吧？我警告你，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你赶紧替他们治一治。” “马局长，你说什么？我可不懂你的话。”林冬梅当然不会承认她的确对孙家男人下了暗手的事情。不过孙家男人也不是穷凶极恶的人，林冬梅只是会让他事后多痛几天罢了。“如果你能验出什么问题，那你尽管找我的麻烦。但如果不行，那别污蔑我。” 林冬梅说完就走了，而马韬则是在背后气歪了鼻子。他当然晓得以林冬梅的修为，真要给孙家男人留下什么暗伤，那绝对不是他能查得出来的。不过他也晓得林冬梅不是那种肆意妄为的，估计最多就是多惩戒下孙家男人。但是马韬之所以这么说，他还是提醒和警告林冬梅。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人一旦突破了自己的底线，那下次就不晓得会如何了。 从公安局出来后，林冬梅就回到了家里。林冬梅一到家，林妈就让三个已经恢复心情并正在闹腾的孩子回卧室待着。她则是拉着林冬梅问问道：“去公安局了？” “都动手成那样了，公安局不来管管也不成样子啊。”林冬梅笑着说道。 林妈妈倒是没有责怪林冬梅动手，家庭和孩子也是她的软肋。如果自己再年轻十岁，只怕去找孙家麻烦的人就是林妈妈自己了。 “那小马怎么说？”林妈妈问道，“该赔钱就认了，但不能留下案底。” 林妈妈知道自家帮过马韬，而马韬也逢年过节都会来拜访，所以算是熟人。而且林妈妈也是工会出身，当然晓得工人身上如果有刑事案底会如何。 “案底也得够上立案标准啊。”林冬梅说道，“您还不清楚？我如果不让人落下什么伤势，保准医院怎么检查都查不出什么毛病来。以他们那点伤势来说，最多就是邻居纠纷的级别。最后无非是我做个检讨，然后取消本年度所有评优和晋升的资格罢了。” “那还真的是。”林妈妈还是有些不痛快，“明明是我们的孩子受了委屈！” “妈，邻居纠纷处理不就是各打五十大板？既然我这边挨了这么重的板子，孙家那两口子难道能比我轻？”林冬梅轻笑道，“您放心，我有多惨，他们就有多惨！” 孙家两口子在离开公安局的时候开了一封介绍信，然后两个人就跑到中心医院去做伤情鉴定了。其实这个伤情鉴定还可以去中医院或矿务局附属医院去做，但孙家男人嫌这两个医院的收费太便宜。是的，他就是要多花钱，最后好让林冬梅好好地赔偿一笔钱。 在医院里折腾到快深夜，最后才完成全部的检查。 “大夫，我这个鉴定报告大概什么时候能出来？”孙家男人搓着手问道。 “明天就会陆续出结果，但是要到后天才能拿到全部的检查报告。然后我们这边还要评估并出具鉴定，最快也要到大后天了。”医生淡淡地说道，“你大后天下午来吧。” “谢谢大夫了！”孙家男人笑着说道，“大夫你看我这大概是什么伤情啊？” 医生看了看孙家男人，最后淡淡地说道：“我又不是火眼金睛，你还是等报告吧。” 孙家男人听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医院，除了院门就狠狠地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叫他声大夫还拿乔？我看得起才问他，结果屁都不放一个。” 而此时一个护士对刚刚那个大夫说道：“谭大夫，那人看上去没什么大伤啊？” “呵呵，估摸着想从我们这里骗个鉴定报告去讹钱。”谭大夫仿佛看透一切地说道，“所以我才懒得搭理他。你要是说构不成轻微伤，他不找我麻烦？如果说重了，最后鉴定报告又没那么重，他还不是要来找我麻烦？多说多错，不如一默。” “谭大夫，还是你厉害。”护士笑眯眯地拍了谭大夫一个马屁。 谭大夫自然笑着收下，然后继续整理起今天的病案来。 第399章 灭亡前疯狂 林冬梅次日得到单位上班的时候就被工会的人叫去了。不管怎么说，林冬梅身为招待所的干部对一个普通工人出手的确有碍观瞻，因此工会那边也是需要调查一下的。 “原因我已经说完了。”林冬梅将经过又说了一遍，“我承认动手的确是一件不应该发生的事情，但是我想在那个情况下，但凡是个人都会动手吧？我和我爱人的感情凭什么被人质疑？我的人格和人品又凭什么被人怀疑？最重要的是，我的孩子又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事情？” 林冬梅一连三个问题让负责的调查的工会同志也沉默了。虽然说人生在世，谁没有背后被人说过？但是这要被人传闲话传到这个级别那就不是用“碎嘴”可以解释的，真要追究那就是“造谣”和“污蔑”。 林冬梅和自己丈夫为了各自的工作分居两地，本来工会应该是多多关心的。结果现在倒好，人家为了工作牺牲小我却被人说三道四还直接跑到人家孩子面前闲言碎语。人家当事人难道还不能有脾气？ “冬梅同志，这里面有我们工会做事不到位的缘故，这里我代表工会向你道歉。”为首的人是工会女职工事务办公室的主任。她因为自己的性别和工作缘故，自然是站在林冬梅立场上的。“但是动手打人的确不是一件值得提倡的事情。不过这件事目前还在公安局那边走程序，我们这边也不好置喙。如果公安局那边给了最后得到处理报告，我们这边再做后续处理。可有些事情还是要事先说一下，那就是你今年的工作考核肯定会受影响。” 林冬梅对这个处罚倒是不觉得奇怪，她点点头道：“既然犯了错，那就要接受处罚。但是我有个疑问，在整个事情里，孙家俩扣子不仅造谣污蔑我在先，而且我动手打他们也是他们主动挑衅我而引发的。那我都要接受这样的处罚，他们呢？” “他们当然也会有处罚。”女职工事务办公室主任义愤填膺地说道。 林冬梅平时表现多优秀，结果因为这无妄之灾而失去评优资格，这简直太过分了！重要的是，林冬梅和周晓两人牺牲小我为国贡献，结果背后有人扯后腿，这必须严惩才行。 她严肃地说道：“如果最后你们的事情被定性为邻里纠纷的话，孙家两口子会被通报批评，同时在各自档案里记小过一次。孙强同志会被扣除当月奖金，郭蓉蓉同志则会被扣除当季奖金并取消本年度所有评优资格。” 林冬梅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心底还是很满意的。扣奖金或取消评优什么的，这些惩罚其实不算伤筋动骨。真正打到孙家两口子软肋上的是档案记小过这个事情。 在现在及未来一段很长的时间里，档案对于个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别说上面有记过、记小过这样的污点了，哪怕是通报批评、口头批评这样的瑕疵都够当事人喝一壶了。如果后续没有立功表现来抵消这个记小过的话，那未来不管有什么评优或晋升的机会，这两口子都要落后他人一大步了。 和工会得到人谈完话后，林冬梅便回到招待所继续处理事务。不过相较于林冬梅的安静和低调，孙家两口子则是要活跃许多。孙强因为是男人还要顾及自己身份，只是在和几个狐朋狗友聊到的时候会哼哼几句，仿佛林冬梅明天就要进监狱了。而那郭蓉蓉则是肆无忌惮，好像自己是做什么替天行道的事情。在她嘴里，林冬梅马上就要绑入刑场了。 “所长，你现在都不知道外面在说你什么了。”方丽源不满地和林冬梅说道。 “说就让他们说吧。”林冬梅隐忍不发，“笑到最后才会笑得最开心。” 听林冬梅这么说，方丽源问道：“所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消息？” “什么内幕消息？我只是相信组织。”林冬梅将签完字得到文件递给方丽源，“你在外面也别为了我和那些人争论。再过几天，他们就晓得什么话该说而什么话不该说了。” “我知道了。”方丽源接过文件，严肃地回答道。 “你将文件送下去吧。”林冬梅挥挥手道。 第400章 竹篮子打水 “啥？我这样连个轻微伤都够不上？你们这群庸医是不是故意包庇啊？” 孙强拿到自己的伤情鉴定报告时，看到上面写着的“不构成轻微伤”鉴定结论，他情绪立刻崩溃了。孙强虽然有些笨，但并不是真正的蠢。他就自己的情况也问过一些人，这些人都告诉他最起码要达到轻微伤标准才能立案，否则公安那边是不出面的。 “这位同志你说什么呢？我们这是堂堂的国家医院，而且还是法院和检察院认可的鉴定中心，我们怎么会鉴定错误？至于你说我们包庇他人，你最好能拿出证据来，要不然我们可要告你毁谤！”今天给孙强报告的人也是个暴脾气，那嗓门吼得孙强都快窒息了。 孙强当然晓得在中心医院这里闹不出什么结果，于是只能闷闷地朝公安局那边走去。林冬梅和郭蓉蓉都在调解室那边等着孙强，而马韬和居委会大妈自然也在这里。 “当家的，报告出来了吧？是轻伤还是轻微伤？”看到孙强进来，郭蓉蓉立刻问道。 “什么都不是！”孙强愤愤不平地将报告递给了马韬，然后颓丧地坐了下来。 “啊？咋什么都不是呢？你都被打成那个鬼样子了？”郭蓉蓉不解地问道。 “你个老娘们给我闭嘴吧！”孙强现在一肚子火发不出，便恶狠狠地看着郭蓉蓉。 郭蓉蓉害怕地坐了下来，她晓得今晚一顿胖揍是跑不掉了。 马韬看完伤情鉴定报告后问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安排你们调解吧？” 居委会大妈在知道不构成治安案件后也长舒了口气，于是跟着马韬的话说道：“大家都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现在马局长也在这里，你们看看如何处理？” “我是不接受调解的。”林冬梅淡淡地说道，“单位要怎么处理，我都接受。” 林冬梅说完就起身离开了，大妈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被林冬梅的气势给吓到了。 “既然有一方不接受调解，那这次调解失败。”马韬也不含糊地说道。“按流程我还会再给你们准备一次调解，你看看你们还要不要参加？” “不参加了！”孙强也脾气上来了，“我倒要看看单位怎么处理！” “那你们签字吧。”马韬也不惯着这些人，让他们签完字就放他们走了。 有了公安这边的意见后，工会那边也在两天后做出了处理报告。林冬梅是取消本年度全部评优和晋升资格，同时公开检讨。而孙家两口子的处理意见也和前面工会调查人员说的那样差不多。虽然这样的处理算是各打五十大板，但是细究下来就知道孙家两口子处理得更重一些。但是外人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谁让他们是最先挑起这件事的。 有了这次处理之后，后面说林冬梅闲话的人明显少了许多。因为工会随后又贴了一份公告，公开表扬了林冬梅和周晓这种舍小家为大家的风格。有了工会这边的定性之后，其他人当然也不敢再说三道四。 少了这些流言蜚语后，林冬梅开始安心复习起来。周晓在新年前后寄来了一个很大的包裹，除了有他和周外婆周外公那边的新年礼物，周晓还将《数理化自学丛书》的数学篇全部搜集全了。林冬梅记得这套丛书总共才17册，但数学部分就占走了9本。《代数》有4本、《平面几何》有2本，《立体几何》、《平面解析几何》和《三角》各1本。而这套丛书难度绝对不比后世的高中教材难度低，甚至都快达到《高等数学》的难度了。 而除了这条自学丛书外，林冬梅这边也将江南省的高中教材收集全了。因为林冬梅决定报考文科，所以《语文》、《历史》和《政治》三门功课的教材是少不了的。同时为了避免犯一些立场上的认知错误，林冬梅还托人将最近两年的两报一刊也搜集全了。 林冬梅的这些动作没有瞒过其他人，但是林冬梅对此的解释就是多学习，为了以后更好地担任通讯员这个职位。林冬梅的解释倒是得到了大家的认可，通讯员在写稿的时候最忌讳有立场问题，其次当然就是文笔了。 林冬梅本来是中专学历，因此在文科教育方面有所缺失也是不奇怪的。对于林冬梅愿意自学这件事，工会那边还是鼓励。实际上再过几年，国家也会大力提倡，届时函授教育、远程广播教育都会慢慢兴起。 第401章 喜讯突如其来 1977年深秋的一日，几乎全国的年轻人都被报纸、广播上播报的一条新闻给惊呆了，继而大家都变得疯狂起来。几乎是同一天，那天的书店、学校及回收站都被这群年轻人给包围了。因为高考恢复了，那个只要你努力学习就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平台再次回来了。尤其是对那些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们来说，这是真的可以改变自己人生的机会。 此时上山下乡虽然还在进行中，但是各地的管控已经没有那么严格了。只要你能找到单位接收你，你就可以立刻返回原来的城市。甚至一些胆子大的知青就干脆偷偷溜回了家，而社会上大部分人对这个行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不过这些人因为没有工作而被斥为“盲流”，但是如果能通过这次高考升入大学，那么他们的命运也会改变。 当然，最高兴的还是那些依旧在各个农村插队的知青们。他们是真正没有办法离开这里的人，而高考给了他们最光明正大地离开机会。而他们所处的环境又缺少书店、学校这样的单位，因此他们才是最急迫和最焦虑的人。 相较于这些人，林冬梅倒是平静的。她算是提前了大半年展开复习，而且她手里的复习资料也是最完整的。再加上后世的基础教育还是有一些残余存在记忆里，所以经过这大半年的复习，林冬梅敢说自己就算不是江南省的首届文科状元，她也绝对是全省前10名的存在。 而对于林冬梅当初的“预言”，林爸爸和林妈妈在8月的时候就已经淡定了。因为那个时候报纸上就有相应的风声传出来，作为在体制里工作了大半辈子的老人，林爸爸和林妈妈那里不晓得上面基本有了定案，8月的风声只不过是试探下大家而已。至于林冬梅是如何做出这个预言的，林爸爸和林妈妈只能互相感叹林冬梅的政治敏感性太高了。 在全国级媒体公布高考恢复的消息后，江南省的省级媒体也在大概几日后公布了江南省高考的细节。 江南省高考定于12月11日和12日，文科生和理科生都必考语文、政治和数学，然后文科生单独必考史地（历史地理合为一科），而理科生单独必考物化（物理化学合为一科）。此外有志于报考外国语言类相关专业的需要加考英语，英语考试定于13日。 这次高考并没有限制考生的年龄与婚否，只要拥有初中毕业证或高中毕业证就可以参加。应届毕业生需要学校证明信，非应届毕业生则需要所在单位或所在地居委会、知青办的证明信。预报名在所在地教委，预报名后需要通过审查和体检才能真正报名高考。所以在报道的最后还给出江南省预报名的时间，也就是即日起到两周后。 “妈，我明天就去站里申请证明信。顺带处理下我现在的工作。”林冬梅说道。 “行吧，你都复习了大半年，不管怎么说都要试试才行。”林妈妈支持道。 其实林冬梅的这个决定是非常冒险的，虽然她无法直接辞职去参加高考，但是她可以通过停薪留职的方式让出自己的岗位。听上去似乎林冬梅没有什么损失，毕竟不是“留职”么？ 但此时各家单位的职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尤其是像招待所所长这样高级管理岗位那更是不可能为谁单独保留的。所以林冬梅事实上等于是辞去了这个职位，即便日后想复职，那也肯定不是这个职位了。甚至林冬梅如果想要重新上班，那很大可能就是选择一个低级岗位重新做起。且不说当中的薪水损失，单单这心理落差就不是一般人可以调适过来的。 次日，林冬梅找到了站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站长倒是没有意外，他笑着说道：“从听说你开始复习高中知识的时候就觉得你不应该只是为了通讯员这么一份工作的需要而已，最近听说高考恢复了才了解到你的真实想法。你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没想到你居然能在那个时候猜到国家的政策。” “只不过是运气好了点，我也赌了一把。”林冬梅自然不想别人觉得自己有什么“超能力”。“站长，招待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岗位，所以无需照顾我的感受，尽快安排新的所长上任吧！” “那你有没有推荐的人呢？”站长忽然问道。 第402章 告别昔日同事 林冬梅自然不会大包大揽地推荐什么候选人，而只是将招待所现有的几个中层管理的工作能力都点评了一番，最后客气地表示这个职位的决定应该交给车站工作会议去讨论。 站长笑着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林冬梅的申请信上签了字。“你去找工会的同志给你开介绍信吧！还有，祝你在即将到来的高考中一鸣惊人！” “谢谢站长了。”林冬梅接过签完字的申请信就离开了站长办公室。 在工会拿到高考报名的介绍信后，林冬梅就直接趁人没注意将其收到系统空间里。要论哪里最安全，林冬梅还是更信任自己的系统空间。 到了招待所办公室，林冬梅对方丽源说道：“你通知下各部门的负责人及所长办公室的全体人员到我的办公室开个短会。短会时间就定在半个小室后，让他们都不要迟到或缺席。” 过了半个小时，林冬梅的办公室里就站了不少人。大家的表情都很轻松，因为最近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按照过去的惯例，大概率是林冬梅传达什么会议精神。 “好了，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就速战速决地解决掉这个会议吧。”林冬梅微笑着说道。看着自己的手下都微笑着等待自己，林冬梅忽然觉得鼻子有些泛酸。但她还是立刻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平静地说道：“因为我要参加今年的高考，所以我已经向站里申请了停薪留职，而现在站长已经批准了我的申请。因此从明天开始，我不再担任所长一职。” 原本还轻松的大家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大家茫然无措地互相看着。最后还是公认和林冬梅关系比较好的贺巾帼问道：“林所，您这是打算离开我们了么？” “抱歉。”林冬梅首先致歉道，“但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次只是我主动做了选择而已。自从我的丈夫去京城之后，我们就不得不面临分居两地的尴尬局面。可以说这次高考是我可以争取和我丈夫在一起的最佳机会，我无法放弃这样的机会。” 林冬梅给出的理由的确说服了大家，紧接着林冬梅也表示在新的所长任命上也推荐了大家。只是这个职位最后需要工作会议做出决定，她对最后的任命也无能为力。 说完这件事后，大家纷纷过来和林冬梅握手道别。道别一直持续到午饭时间，林冬梅没有去吃饭，而是开始收拾起自己的办公室来。一些比较重的东西被她打包放到一边，到时候请所里的男职工帮忙送一下；而一些轻便的东西则被她收集到一个纸箱子里。 午饭后，林冬梅让方丽源将贺巾帼叫了过来。而在贺巾帼赶来的时候，发现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林冬梅接受道：“巾帼同志，这位是人事科的马同志。按照惯例，在新所长上任之前，你将被任命为临时所长。所以我们要在马同志的见证下交接下工作。” 贺巾帼有些紧张地在衣服上蹭了蹭手，随后说道：“我知道了。我该怎么做呢？” 在马同志的说明下，两人正式交接了工作。最后两人在马同志手里的一份文件上签完字后，马同志就表示工作已经完成了，然后他就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巾帼，如果没有空降人选的话，那新的招待所所长必然是你。”林冬梅对贺巾帼还是很满意的，因此还是多说了几句话。“我希望你接任招待所要继续保持我们的服务质量，特别是大家的服务态度，这是我们能够在全地区那么多招待所里被认为是第一的根本。” 林冬梅没有和贺巾帼谈未来招待所没落的事情，因为那个时候的贺巾帼大概率已经退休了。只要贺巾帼能坚持自己留下的这套标准，那贺巾帼退休的时候肯定还会被站里礼遇一番。保底是提高一个级别退休，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提高两级乃至三级退休。 “林所，谢谢你！”贺巾帼真情实感地说道。 贺巾帼真没有想过自己能继任所长，毕竟在自己担任副所长之前一直是招待所几个中层干部里最不起眼的那个。但是林冬梅将自己提拔了出来，而且言传身教地带着自己。要不是贺巾帼比林冬梅大了十几岁，贺巾帼真像称呼林冬梅一句“师傅”。 “没什么，这是你应得的。”林冬梅知道贺巾帼的性子沉稳。她或许不是最好的开拓者，但绝对是最好的守成者。 第403章 厚颜无耻之徒 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之后，林冬梅就在家里闭关学习起来。为了照顾林冬梅和周冬安他们三个孩子，林爸爸和林妈妈都搬了过来。林妈妈负责饮食，林爸爸则负责接送三个孩子，这样林冬梅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复习功课。虽然林冬梅自信满满，但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次高考还是有太多的变数，在没有拿到最后的录取通知书之前，林冬梅可不敢真的保证什么。 一边在家复习，另一边林冬梅也到桃江市火车站所在的桃江市教委进行了高考预报名。 其实林冬梅在桃江市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这几年她毕竟在省报上发表了许多散文，也偶有几篇散文在中央媒体上被刊发。 正因为如此，在文联和作协被恢复之后，林冬梅不仅成功入选省文联和省作协，同时也加入了桃江市文联和作协并在桃江市作协担任副会长职务。而文联、作协和教委的关系算是一个大系统下面，同属一位负责教科文卫体的副市长管理。所以当林冬梅到教委这边报名的时候，一路上还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预报名的工作很顺利，林冬梅不仅身世清白而且多次受到表彰，所以负责预报名的同志很快就给林冬梅发了体检单。 “林同志，你的体检安排在后天，记得明天晚上8点之后就不要进食了。”报名的同志说道，“你的档案审查大概也会在后天开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的报名结果会在下周周一公布出来，届时你来查看就可以了。通过了预报名，你就可以来领取报考证了。” “谢谢你了。”林冬梅虽然知道体检的要求，不过人家愿意提醒你也是人家的好意。 预报名到家后，林冬梅还没来得及和林妈妈说结果，就看到林妈妈脸色不大好。 “妈，谁又惹你生气了？”林冬梅知道林妈妈的心态，等闲的事情肯定不会气到她。 “我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林妈妈忿忿地将围腰扔到桌子上。“你今天去教委后，楼上的梅大妈下来找我。你知道她说什么吗？真的是气得我都不想说了。” “您赶紧说，憋在心底可对身体不好。”林冬梅半开玩笑地说道，“而且我也好奇，到底要厚颜无耻到什么程度能让我最敬爱的妈妈生气到这个地步。” “那个梅大妈的儿子回来了，说是要参加高考。但是他们家啥复习资料都没有，不知道他们从哪个大嘴巴里听到你这里有整套复习资料，于是就找我借。”林妈妈说道，“但是他们那个态度，我是真没见过！借东西总归要个借东西的态度，他们朝我们借东西好像是对我的恩赐。说什么积德啊，说什么保佑啦……好像我们家不借给他就要天打雷劈了。最可气的还说什么，三十几岁的女人去外面抛头露脸做什么？在家好好相夫教子就好了。” “呵呵，这大清朝都亡了多少年了，咋这梅家老太太还一副要立贞节牌坊的模样啊？”林冬梅也生气了，嘴里的话自然就刻薄起来。“妈，她下次再上门，您看我怎么说她！” “这事你别操心，你就好好复习就行了。”林妈妈吐槽完之后也变得心情愉快起来。她重新系上围裙，然后就去厨房里准备午餐去了。 不过林妈妈真的轻视了梅家老太太的无耻程度，就在林冬梅刚刚看了一段复习资料的时候，房门被人敲得震天响。林冬梅眉头一皱，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 “谁啊？有没有礼貌啊？”林冬梅已经看到门外是谁了，但嘴上却越发不客气了。“要是不会敲门就去幼儿园好好学学！现在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学会要轻声敲门了！” “这谁家的闺女，咋这么没有家教呢？”很显然这个梅老太太也是横惯了的人，明知道林冬梅是谁却还是张嘴就是嘲讽。“不对，看这模样也年纪不小了吧？嫁人了吧？啧啧，居然嫁得出去。要是我家媳妇这么没礼貌的话，我早绑到祠堂那边去跪祖宗去了。” “嚯，这新社会都建立多少年了，这封建残余咋还没消灭干净呢？我看要不要请居委会的同志过来看看，这封建大家长的作风到底要不要抓走教育一下！”林冬梅反讽道。 “你以为你是谁啊？现在学习班都解散了，谁还敢抓我去学习？”梅老太太问道。 “学习班是解散了，居委会和公安局可没解散。您要不要试试？”林冬梅怂恿道。 第404章 杀鸡只为儆猴 梅老太太并不是一个“无脑莽”的人，她听明白了林冬梅话里的挑拨之意，于是哼了一句就没有再说下去。她拢了拢头发，淡淡地说道：“我听说你这里有整套的复习资料？我儿子刚好要参加这次高考，你等会将资料送到我们家去。我儿子未来是有大出息的人，你这次要是帮了我儿子的话，那以后我儿子手指缝漏点啥给你吃也足够你下半辈子无忧了。” “现在才几点？”林冬梅故作不知地看了看手表。“哦，现在是上午11点多啊？这还没到睡觉做梦的时候，你怎么就开始说梦话了呢？老太太，我可是听医院的人说了，乱做白日梦也是一种病。既然您病得不轻，我看还是让您家人带你趁早去医院检查一下。” “你这丫头会不会说话啊？”梅老太太的嗓门提了起来，“我给你机会让你帮我儿子，你居然不识好歹？你知道我儿子是谁么？当初算命的可说我儿子有宰相的命。” “宰相？”林冬梅听完之后就直接乐了，“老太太，您知道大清朝亡了多少年了么？还宰相呢！哦，对了，您的大清朝也没有宰相这个职务。相类似的职务那叫军机大臣，您赶紧回家和您那梅中堂儿子继续做梦去吧！我可没这个功夫陪你了。” 林冬梅说完就直接关上房门，而她原本以为这个梅老太太大概也会知难而退了。但是林冬梅显然低估了这个梅老太太的无耻程度也高估了她的智商，她又开始拍起了大门。 林妈妈也从厨房走了出来，怒气冲冲的模样看上去想要开门去打死那个梅老太太。 林冬梅忙拉住林妈妈，“妈，不至于！您犯不着为了对付她而将自己搭进去啊！我去对付她，你打个电话报警，就说有坏分子想闯入我们家。” 经过林冬梅这么一说，林妈妈也冷静了下来，于是她就按照林冬梅的说法去打电话了。 林冬梅打开门，冷冷地说道：“这位老太太，我刚刚应该将话说清楚了吧？你要是脑子不好就让你儿子带你去医院做检查，别没事杵在我们家门口。我告诉你，别管是来软的还是来硬的，我都不怕你。” 说着，林冬梅凑到梅老太太的耳边，压低嗓门说道：“你也听过我的一些是吧？你儿子不是还没娶媳妇么？你信不信，我找个机会让你儿子变成残废再让他断子绝孙，如何？” “你！”梅老太太心头一惊。她自然听过一些关于林冬梅的传闻，要不然她也不会特意避开林冬梅来找林妈妈。而儿子是梅老太太最在乎的事情，这样让她儿子落下残疾还断子绝孙，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可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看到几个公安走了过来。 “公安同志啊，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梅老太太发出凄厉的哭喊声，“这个毒妇说要将我儿子打成残疾，还要让我儿子断子绝孙啊！这种毒妇还不抓起来吗？” 林冬梅有些无奈地说道：“老太太，你要冤枉人也得稍微有点证据吧？你要不要请公安同志去你家里看看，看看你儿子到底是哪里伤了还是哪里瘸了？” “这！”梅老太太立刻愣住了，她儿子现在还完好无损地在家里呢。可问题是，自己儿子是没有任何手续从下乡的地方偷跑回来的。如果没人举报的话，其实也没有人来查的。但现在公安上门的话，那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住的。梅老太太可舍不得让儿子再被送下去吃苦，而且听说盲流抓到了就一律送去劳动的。“没事！我儿子没事！我刚刚是瞎说的。” “你说瞎说就瞎说？万一你以后又跑来讹我呢？我看还是让公安同志上门看看比较好吧？”看到梅老太太这个模样，林冬梅也猜到她儿子大概率是个“盲流”。 林冬梅平时也不会关心这些“盲流”的最后归属，但是既然对方找上门给自己添麻烦，那就别怪自己手黑了。虽然出面的人是梅老太太，但是如果说这背后没她那个宝贝儿子的怂恿和支招，林冬梅是绝对不信的。梅老太太固然可恨，但幕后黑手却更加让人不爽。 公安也觉得林冬梅说的没错，于是也不管梅老太太反对就直接去了她家。 几分钟后，就听到楼上梅老太太那惨痛的哭叫声，紧接着就看到公安押着一个颓废的青年走了下来。梅老太太一边哭喊一边跟在后面哀求着什么。看到这个结局，林冬梅只是冷冷一哼就回到家里继续看书。 第405章 顺利准备高考 许是知道了梅老太太家的遭遇之后，原本计划来林冬梅家打秋风的几户人家都选择了消停。不管是成套的高中教材还是《数理化自学丛书》，这些对只是内陆小城市的桃江市来说都是非常宝贵的。 而当他们知道林冬梅手里居然有完整一套的时候，他们可谓是嫉妒得牙齿都咬碎了。凭什么一个三十岁的中年妇女有这样好的复习条件？横竖她都考不上，为什么不将这些复习资料给我呢？我以后考上大学再平步青云后，大不了照顾下她的孩子就是了。 原本他们计划着道德绑架下林冬梅，但是现在看到林冬梅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就纷纷退却了。他们在心底盘算着，犯不着和个中年妇女计较什么。自己以后是要成为天之骄子的，怎么能为了老鼠而打碎玉瓶呢？想到这里，他们的心里就平衡了多少。正当他们准备打开手中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本教科书时，却发现肚子饿了。是了，用脑太多还是要多吃点饭。吃完饭再和几个也要参加高考的朋友交流下，然后再回家吃晚饭就是了。 林冬梅自然不会关心这些人的想法，她现在已经进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了。当然，体检还是按照要求去参加了。这些年坚持锻炼身体和均衡膳食的林冬梅在医生们看来简直和那些二十岁出头的大姑娘差不多，不管是皮肤状况还是精神状态，林冬梅都是非常健康的。 “林同志，如果不是你主动透露年龄和说明生育情况，我真的很难想象你居然是一位生育过三胞胎的三十岁妈妈呢。”总管体检的大夫惊讶地说道，“你放心，虽然你的相关检验数据还没出来，单就你现在的这个样子来看，通过体检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那就麻烦你了。”林冬梅微笑着站起身，然后和体检的医生告别。 等到公布最后高考名单的时候，林冬梅在教委的公告栏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确认了名字之后，林冬梅就从教委领到了自己的准考证。 此时的准考证就是那种常见的工作证换了个名字而已。封皮上写着高考准考证，落款是桃江市教育委员会。准考证内是林冬梅的黑白一寸照，照片盖着红色的教委公章。然后下方的资料栏里则是手写的姓名、性别、年龄、考场、考室及准考证编号。 防伪措施几乎没有，但好在考生进考场还需要所在单位或所在地居委会开具的证明信，要不然真的很容易就让人钻了空子去。 拿到准考证后，林冬梅自然要将上次领导的高考报名证交上去。和报名证一样，林冬梅将准考证放到了系统空间里。与此同时，林冬梅还在系统空间里备份了一套考具。 “报名的事情没有问题了吧？”林冬梅回到家后，林妈妈有些紧张地问道。 “这能有什么问题。”林冬梅一边说一边装作从口袋里拿出了准考证，“您看看。” 林妈妈看完之后又将准考证还给了林冬梅，“这东西可要好好地收好。” 林冬梅将准考证揣到裤口袋后又转移到系统空间。她点点头，“您放心，我知道的。” “我听说咱们家属区有几个人报名没有通过。”林妈妈说到这里压低了嗓门，“听说他们都是偷偷跑回来的‘盲流’。这下好了，高考没报上名还要遣返回去。” 林冬梅听完之后也只能叹口气，这些人算是时代的悲剧了吧。林冬梅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所以她只能选择沉默。她转开话题道：“妈，现在没人上我们家门要东西了吧？” “哪还有不开眼的人？”林妈妈有些得意地说道，“上次那件事其实有不少人还是支持我们的。我今天去买菜的时候，吴大妈就跟我说，她从来就没见过梅家那么不要脸的人。还说现在有些人总觉得自己了不起，让别人借东西就仿佛是天经地义一般。” 林冬梅饶有兴趣地听了一会，发现有人的地方果然就有江湖。而且还真的不亏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很多后世碰到让人血压飙升的“我弱我有理”在这个时候都是成立的。因为一些人认为自己找不到高考复习资料，所以林冬梅他们就有义务和责任帮助自己。 “哎呀，我都和你瞎掰呼了大半个小时了，你还不去看书？”林妈妈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于是嗔怪道。“你要是这次高考没考上，我看你怎么和小周解释！” 第406章 高考前的琐事 “对了，我还要打个电话给老周呢。”林冬梅忽然想起这件事，于是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现在周晓已经不是桃江站的职工，而林冬梅也马上不再是这里职工，所以林冬梅自然不想占桃江站的便宜。 但是现在打长途电话就必须去邮电局，在邮电局的一侧就是长途电话区。一条长桌子，用简单的木板隔出几个位置。每个位置上是一台黑色的电话，然后还有个凳子可以坐。 打电话的人首先要去柜台开票，依据你是什么类型的长途要预先缴费。打完后再根据实际通话时间进行少退多补，而国内长途此时的话费是每分钟1.10元，相当于林冬梅月工资的五十分之一，可谓是相当昂贵了。 由于现在电话线路是采取长途接力的形式一站一站地传下去，所以通话质量就非常糟糕了。尤其是通话两地相距太远的话，那就可以看到打电话的人在邮电局里不断高声地喊着“喂喂喂”，最后气急败坏地挂断电话，然后看到话费单再血压飙升。没错，现在电话计费可不是接通之后计费，而是你拿起电话就要算钱。 好在林冬梅今天的运气不错，很快就接通了周晓，而且话筒里虽然有一些沙沙的噪音，但大致上还是不影响两人的通话质量。 “老周，我高考报名上了。”林冬梅高兴地说道，“明年1月我们差不多就能团圆了。” “那可太好了！”周晓也很高兴。他当然清楚自己老婆的能力，所以并不怀疑林冬梅未来的高考成绩。“那你想好报考哪所大学了么？你要学中文的话，京大和京师大都不错。若是万一有什么失误的话，首师大也能兜底。” 现在的中文系可是大热门专业，全社会都对能写文章的人崇拜不已。而且此时要混成职业作家也不难，只要进入了作协那就等于写作有保证了。除了有稿费收入之外，作协也会安排职业作家去一些相关单位上班。比如文化局、图书馆等等。 而且如果作家想要采风，作协还会帮忙沟通让你去挂职。比如你想写煤矿工人的文章，那就安排你去煤矿挂个副矿长的职务。此时你不仅有原本单位的工资，还有挂职津贴，而等你写完稿还有稿酬。 可以说，一些高级技工每月的工资不过就是作家一部短篇小说的稿酬而已。而且现在正版小说的销量也非常高，如果能写长篇并且能够出版，那基本可以说是实现财务自由了。 当然也是因为作家们不仅收入高而且地位高，这就导致了中文系的录取分数在此时可不算低。别说京大、京师大这种中文专业在全国算王牌的学校了，连首师大这样中文系只算是全国靠前的学校的录取分数线也是一般考生难以企及的。 “当然是朝着最好的学校努力啊！”林冬梅没有将话说死。毕竟她身上的又不是学霸系统，她可不敢自己就比其他考生厉害。至于说利用系统空间作弊这件事，林冬梅想都没有想。自己都占据这么多优势还考不上一所理想的大学，那自己真的是彻彻底底的废物了。 和周晓闲聊了一会之后，林冬梅就去柜台结账，柜台的收银员看了下计时，面无表情地说道：“共计收费21元3角。前面已经收了你5元的押金，你这还需要再付16元3角。” 付完话费后，林冬梅忍不住吐槽了句，“啧，小半个月的工资就没了。” “那您可以打电话的时候少说几句，或者用电报、信件等便宜的通讯方式。”收银员说道，“我们这可是按照国家标准收费，没有多收您一分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冬梅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又发现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干脆笑笑就离开了邮电局。 从邮电局出来，林冬梅假装去百货商店逛了一圈，然后到家的时候就拎着几个袋子。除了在百货公司买的鸡蛋糕和糖糕之外，还有就是青少年奶粉和鱼肝油。林冬梅一直保持让三个孩子继续喝牛奶的习惯，既然是系统出品，那肯定是有好处的。至于鱼肝油则是给林爸林妈准备的，他们这个年纪需要补充钙质来预防骨质疏松了。 第407章 踏入考场大门 从高考恢复的消息公布到各省所确定的高考日期，这其中的时间不过是一个多月而已。对于所有复习的考生来说，这个时间真的是弹指一挥就过去了。 12月10日，林冬梅特意没有继续复习功课，而是一边计时一边从家里出发前往桃江一中。林冬梅的考场就在这里，而桃江一中算是全桃江市乃至桃江地区最好的高中，所以相关硬件还是没有问题的。同时这几天的天气也是艳阳高照，这真的算是所有考生的福气了。 “明天让你二哥接送你算了。”林妈妈对刚从考场回来的林冬梅说道。 “桃江一中坐公交车过去才十几分钟，哪怕走路也就是半个小时而已。”林冬梅说道，“哪里需要二哥专门抽时间来接送我了？再说了，二嫂去年生的那个孩子一直身体不大好。现在是冬天，万一需要上医院那怎么办？没关系的，妈，不就是一场考试么？” “一场考试？冬梅，妈可是亲眼看着你花费了多少心血在里面啊！”林妈妈有些激动地说道，“妈就怕有个什么万一。” “这能有什么万一？”林冬梅哭笑不得，“我听说市府那边会安排公安那边对交通进行管制。”虽然现在还不像后世那么重视高考，但是政府还是会做一些事来确保高考顺利。 就在林妈激动的时候，带着三个孩子回家的林爸等人都愣住了。 “外婆，是妈妈欺负你了么？”周冬宁第一个跳出来，然后义愤填膺地看着林冬梅。 林冬梅气得差点给自己闺女一个脑崩儿，“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你们外婆了？周冬宁同学，妈妈是怎么教育你的？如果没有亲眼看到就不要随便评价。” “哦。”周冬宁立刻怂了回来。 因为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所以不管是林爸林妈，还是周冬安周冬平都很疼爱她。唯一不对周冬宁特殊对待的就只有林冬梅，所以周冬宁在心底还是很怕自己这个妈妈的。 “既然说错了话，那你应该做什么？”林冬梅可不惯着周冬宁，继续问道。 “对不起，妈妈，我说错话了。”周冬宁乖乖道歉。 “这还差不多。”林冬梅得意洋洋地说道，“妈，你就别担心我的高考了。” “妈，你就要高考了啊？”周冬安忽然问道。别看周冬安平时在家有点闷，但是家里有什么事情还是很关心的。“那我们要不要去外公家住几天呢？免得打扰了你。” “不需要，妈妈已经复习好了。”林冬梅捏了下二儿子的脸。 说起来，三胞胎里老大周冬安和老三周冬宁的长相更多继承了周晓的特点，而老二周冬平则完全是林冬梅小时候的翻版。其实林冬梅对老大、老二的长相都无所谓，惟独有点担心老三。毕竟周冬宁是个闺女，长得太像爹了也真的有点犯愁啊。 有了林冬梅的安抚，林妈妈也没有再胡思乱想什么，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到给林冬梅准备考试时的食物了，同时林爸爸也自告奋勇要负责送林冬梅去参加考试。至于三个孩子的接送工作就交给了林二哥，毕竟林二哥的大女儿刚好和三个孩子是同年入学，所以刚好是同个幼儿园的同学。虽然要绕电路来接周冬安等人，但对有车的林二哥来说就不算事。 11日清晨，林妈妈特意给林冬梅买了油条和两颗水煮蛋，算是讨个“100分”的口彩。而三个小孩在被林二哥带去上学前，还特意给林冬梅加油。 吃完早饭后，林妈妈和林冬梅检查了两次准考证、介绍信和考具之后，林爸爸才带着林冬梅出了门。从家属区到公交车站还要走大约几分钟的路，今天这条路是格外热闹。 “冬梅啊，考试的时候不要紧张，爸爸相信你。”林爸爸忽然说道，“哪怕是真没办法通过考大学的方式去京城，爸爸大不了豁出脸不要也帮你将工作调过去。” “爸，不需要你豁出脸的，我一定可以的。”林冬梅自信满满地说道。 林冬梅和林爸爸闲话着就上了公交，然后一路摇摇晃晃地到了桃江一中。送考人员当然进不去考场，于是林冬梅和林爸爸就在门口道别。让检查人员检查过准考证等东西后，林冬梅顺利地踏入了考场。 第408章 高考两日纪事 林冬梅的考室在1号楼的二楼，距离厕所的距离不远不近。太远会上厕所不方便，尤其对女孩子更是如此；太近则会被厕所的味道影响思考。 踏入属于林冬梅的考室，林冬梅再次核对过座位表之后就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林冬梅的座位靠窗，所以不容易被走廊上偶尔路过的巡考老师给影响到。同时考累了还可以看看窗外的风景，桃江一中的校区里可是种着不少桃花树和梅花树。虽然现在既没有花也没有叶，但是看看总归也是能平静下自己的心情。 高考需要两天的时间，和后世一样，每半天只考一个科目。第一天是语文和政治，第二天则是数学和史地。林冬梅因为没有报考外国语言专业，所以不需要参加第三天的英语测试。现在的高考都是每科100分，而卷子也简单到仅仅是一张a4纸的两面。 语文对林冬梅来说几乎是小菜一碟，特别是写作这块。别看这套试卷对于后世的学生来说几乎可以说是“小学生水平”，但在这个时代却是非常难得的。要知道有不少考生连字都不会写，甚至不得不在试卷上写拼音。而最尴尬的是，还有些人连拼音都忘记了。 特别是语文的最大得分项目——作文在林冬梅手里几乎就是送分题。这些年的通讯员当下来，林冬梅在新闻通讯和散文这两类稿的写作水平那绝对是国内领先的。而散文可不只是抒情散文一块，并且这个时代的报刊更青睐叙事散文。因此以林冬梅现在的水平来写作文题，那几乎是降维打击。只要林冬梅没有故意犯忌讳，她在作文题上拿个满分完全不是问题。 下午的政治倒是让林冬梅慎重了许多，因为现在上面还没有最终确定路线，所以林冬梅不得不在答题的时候含糊一些。好在林冬梅这段时间也读了不少报纸，基本知道主流想法是什么。同时这毕竟是考试，阅卷老师不会太计较，所以林冬梅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次日上午的数学测试倒是让不少考生痛苦，果然数学在什么时候都是拉开考生分数的最佳武器。如果是后世的高考，林冬梅估计也会跟着痛苦。但好在这个时候的高考数学不算太难，基本后世的中学生就能解决。林冬梅好歹也是经历过高等数学磨砺的人，再加上这几个月也恶补了数学，所以林冬梅算是轻松过关。 至于最后一门史地，林冬梅感觉和语文差不多。只要答卷人别标新立异，按照教材的书面答案回答就基本不会犯错。 相较于理科科目来说，现在的文科还是以记忆为主。要真到了后世，政史地三门合一，出卷老师真的可以将题目玩出花。那时你会背诵那是基本的，最重要还是要会分析和归纳。所以真以为文科是“死记硬背”那是没有深层次地接触过文科。 两天的考试结束后，林爸爸和林妈妈终于敢问林冬梅考试的感觉如何了。 “我觉得还不错。”林冬梅如实地回答道。“但具体的估分要后天到教委那边拿到标准答案才知道。估完分后，我们要在大后天之前提交我们的志愿表。” “那行。”林爸爸点点头，“本来你大哥和二哥说要一家人吃个饭给你庆祝。我说还是等你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之后再一起吃饭。现在就庆祝，我担心外人风言风语。” 林冬梅也觉得自己别立flag，万一真的是大热倒灶那就真的是丢人了。 “录取通知书据说一月份就会下来，所以让大哥和二哥他们都等等。”林冬梅说道。 13日因为还有英语测试，所以大部分考生只能再多等一天才能去教委那边拿到标准答案。由于今年参加高考的考生特别多，所以教委在13日下午临时贴了通知，按照准考证的编号范围划分了估分和录取咨询区。林冬梅这次又被分到了桃江一中，所以她在14日起床后就动身去了一中。和高考的时候相比，这次一中集中了桃江市几乎大半的考生。只有一些在郊区的考生才被分配到了二中和三中。 林冬梅按照黑板上公布的标准答案开始核对自己的分数，按照保守的估计，林冬梅发现自己极有可能在史地和数学两门拿到满分，而语文和政治只要没有被阅卷老师刁难那也是高分的节奏。想到这里，林冬梅给自己估了一个360分的高分。 林冬梅回忆了下，首届高考的分数其实普遍不高。今年高考的满分是400分，但据说很多地方京大水木的分数线都不过270分左右，那自己被录取的可能性应该非常高。 于是林冬梅拿过自己的志愿表，上面只有三个选项。可以选三个大学也可以选一个大学的不同三个专业。很多人为了确保自己被录取，通常都会选一个本省大专来兜底。但林冬梅直接就填了京大的文学、新闻传播和哲学三个专业。 和现场的老师确认之后，林冬梅就提交了自己的志愿表。而在林冬梅转身离开之后，她这份志愿表顿时引起了现场不少人的关注。 第409章 成绩惊为天人 林冬梅那奇葩的志愿表自然也在桃江市引发了一阵讨论，不过认可度最高的说法就是林冬梅这次考得分数并不高，再鉴于她的年纪和家庭状况，所以这次高考很大程度就是她最后一次高考了。既然是最后一次高考，那就不如制造点新闻出来让大家知道自己算了。 好在制造谣言和传播谣言的人都知道林冬梅不好惹，毕竟林冬梅在桃江市生活了这么多年，又算是个小名人，所以关于她过去的一些事也被人翻出来说嘴。七大姑八大姨们惊讶地发现，凡是主动招惹林冬梅的人最后下场都不好，轻则破财而重则小命都没了。于是大家纷纷传言林冬梅是“扫把星”转世，谁惹她就会被她诅咒。所以这些个宵小之徒虽然图嘴巴痛快，但也知道被扫把星盯上会倒霉，因此倒也没人敢将这些话说到林冬梅面前。 “你三个志愿都选了京城大学？”周晓听了林冬梅的志愿填报情况之后有些皱眉。 因为按照比较稳妥的填法应该是第一志愿选京城大学，第二志愿选首都师范大学，第三志愿再选一个江南省本省的师范专科学校才对。不过想到林冬梅的估分分数，再结合周晓这几天打听到的估分情况，林冬梅这个分数在省内应该是极具优势了。 “虽然有点冒险，但是如果你的估分没有问题的话，你应该很大概率会被第一志愿录取。”周晓鼓励道，“我这边也帮过你打听下录取情况，你也知道老头子好歹也在教育圈混了这么多年，还是有点叔叔伯伯可以让我去走走的。” 周晓和周爸爸的关系自然是难以和解，但毕竟现在住在一个地方，周晓也没有再用那种刻薄的称呼了，而是选择了“老头子”这个相对比较温和的称呼了。 “那就麻烦你了。”林冬梅笑着说道，“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我就能带孩子来找你了。” “我很期待。”周晓嘴上也浮上了幸福的笑容，“我妈留给我的那套院子我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不过面积不大，你不要嫌弃。” 林冬梅和周晓说过想去京城买四合院的愿望，还说要买那种五进院落的大四合院。但周妈妈留给周晓的是那种普通人家居住的一进四合院，没有垂花门，也没有可以设计抄手游廊这些设施。进了大门就是四合院的院子，北房是正房，东西两侧是厢房，南侧则是倒座房。 不过林冬梅哪里会嫌弃这套院子，因为听周晓说这套院子不仅保存完好，重要的是地段位于后世二环以内。如果在后世能在京城二环有套房，那简直是太让人羡慕了好么？何况这套院子还让周晓进行了改造，虽然还没看到最后的成果，但起码周晓保证不用去挤公共厕所和公共澡堂。有了这个基本保证，林冬梅还是很期待这套院子的。 闲话了几句之后，林冬梅就挂掉了电话。不得不说电话费还真的是让林冬梅肉痛，要不是去年开始恢复了稿酬制度，林冬梅能在工资之外有点额外收入，她还真舍不得打电话。想到其他穿越者各个将生意做得那么好，甚至在风波时期就是全球首富了，她只能自谦自己给穿越者们丢脸了。不过虽然没赚到什么钱，但林冬梅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周研究员刚刚和谁打电话？我从来没有看到他笑过呢。”一个女孩悄悄问道。 “应该是周研究员的爱人吧。”被问的女孩淡淡地回答道，“他们几乎每个月都要打一次电话，这都算是我们研究院人人皆知的事情了。” “周研究员就有爱人了啊？周研究员看上去年龄不大啊。”女孩有些好奇地说道。 “别傻了，黄薇同志。”刚刚回答问题的女孩用手里的笔轻轻地敲了敲黄薇的头，“这位可是三级副研究员，你知道三级副研究员的平均年龄是多少么？所以哪怕周研究员看上去年轻，但年纪绝对不年轻了。而且人家结婚好像都十几年了，孩子都三个了。” “啊？不是吧？”黄薇有些惊讶地问道，“那他媳妇肯定学历不高，所以才这么生。” 此时虽然还没有开展计划生育，但是城里的夫妻普遍会稍微控制下孩子的数量和生孩子的频率。尤其是那些自己有工作的女孩，那越发不会那么频繁地生孩子。 被黄薇问的女孩想了想，最后也不自信地点点头，“我只是听说周研究员的爱人不在京城，所以周研究员一直头痛如何将他的爱人调过来。我们研究院这边显然是不可能，我们有学历要求，而且我们的附属单位也不多。” “这种农村里娶的老婆有啥好要的？我要是周研究员的话，早就离婚了。”黄薇说道。 女孩有些惊讶地看着黄薇，随后促狭地笑道：“你怕是想取而代之吧？” “为什么不？”黄薇反问道，“张颖，你不觉得周研究员是个优秀的男人么？” 张颖想了想，最后也只能认可地点点头。“的确，他的确很优秀。但是黄薇，他还没有离婚。如果你这个时候插手人家的婚姻，那就是道德败坏的表现。” 黄薇被张颖这么一说，脸也羞红起来，但还是狡辩道：“我只是给周研究员一个更好的选择而已。我就不信我比一个农村来的婆娘还差！” 张颖摇摇头，她太了解自己这个朋友了。如果被她看上的东西，那她一定会不择手段地得到。而且黄薇的情史也真的是一笔糊涂账，高中有男生为了她互相打架；哪怕后来成了工农兵大学生，她还能在那样的环境下让好几个男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甚至有男生因为受不了黄薇对自己的冷漠而轻生。要不是黄薇家庭背景身后，估计黄薇都能被抓走判刑了。 虽然张颖在很多时候都不认同自己这个朋友，但奈何黄薇这人对张颖是真的好，甚至在风波时期还动用家庭关系将张颖全家给保护了起来，还帮忙让张颖当上了工农兵大学生。面对这样的恩德，张颖也只能继续站在黄薇这边。 “黄薇，你得考虑下你爸爸，你不能将事情做得太过分了。”张颖提醒道。 张颖的话让黄薇原本燥热的心也冷静了下下来。她自然晓得自己爸爸就是自己最大的靠山，现在正在接受调查的黄爸爸当然不能再牵扯到什么事情里。于是黄薇又恢复了平时西那种冷冰冰的表情，淡淡地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用什么手段的。” 听到黄薇的保证，张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她笑着说道：“周日有新电影，我们一起去看看么？” 现在的电影和文学是普通老百姓最日常的娱乐手段，所以现在不仅是文学相关杂志和书籍非常畅销，电影上座率更是惊喜。等到巅峰时期，《少林寺》靠着1毛钱的门票单价在国内创下1.6亿多的票房收入。因此不少人都称呼那个时期是黄金时代。 高考结束快一个月后，也就是1978年1月中下旬的时候，高考分数终于公布了。只不过现在的查分手段还非常有限，分数都是省教委考试院将分数分发到各个地区的教委，再逐步下发。考生只能根据自己报名单位去查询分数；应届生自然是回各自的高中，往届生则只能去自己报名时的教委了。 林冬梅是在桃江市教委报名，所以她就带着自己的户口本、准考证及证明信前往桃江市教委查分。因为林冬梅已经猜到了查分那天肯定是人山人海，所以林冬梅就让林妈妈和林爸爸带着三个孩子在家里等她。 经过漫长的3个小时排队，林冬梅终于在午饭时间快要到的时候进了查分室。 “姓名、准考证号。”负责查分的老师快速地问道。 林冬梅也一口气将自己的准考证号和姓名说了出来。 “林冬梅是吧？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查分老师嘟哝了句就查了起来。但是不到几分钟后，他一脸惊恐地抬起头，“你就是林冬梅？江南省文科第一名？” 第410章 分数羡煞众人 虽然现在还没有向后世那样会给第一名冠上“状元”的称号，但是一个“全省第一名”还是让整个查分室都安静了下来。不管是查分老师还是来查分的考生，大家的目光在一瞬间全部集中到林冬梅身上。随后有人窃窃私语起来，然后说话的声音就越来越大起来。 “什么？江南省文科第一名在我们这？”有人惊讶地问道。 “是啊，就在前面查分呢。”有人立刻确认道。 “我的天！文科第一名，这得多少分啊？她报了什么学校啊？” “你还管她多少分？横竖是我们考不到的。至于报了什么学校，不是京大就是水木吧？” 因为好奇文科第一名长什么样，不少人朝着查分室挤了过来。眼看着要发生拥挤事故，好在有个查分老师有经验，早早就跑去找教委主任了。而主任在知道文科第一名来查分了，自然也赶紧跑了过来。这可是自己的成绩啊！恢复高考后的全省第一个第一名就在自己这里，这完全可以在年底当成成绩向上级汇报啊。 “大家别挤！这样很容易发生安全事故！”教委主任一边赶过来一边高喊道。 好在教委本来就在市府大院里，公安局自然也在附近。在知道教委这里即将发生踩踏事故，公安局长自然带着一大批干警过来维护治安。经过一番安抚和警告之后，教委的秩序终于恢复了。林冬梅也被大家的热情吓了一跳，躲在查分室的角落里有些惶恐。 “林同志，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教委主任总算是进了办公室，立刻热情地说道。 一个查分的老师立刻在林冬梅耳边轻声说道：“这是我们的主任，洪主任。” “你好，洪主任。”林冬梅和教委主任握了握手，“没事，我只是有些低估大家的热情了。幸亏教委和公安的同志及时赶来，要不然就真的麻烦了。” “到底是我们这边的工作没有做好。”洪主任在来之前已经大概了解了林冬梅的履历。 他是真没想到林冬梅能以往届中专生的身份考出一个385分的超高分。按照这个分数，林冬梅大概率只是在作文和主观题上失了分，这也是文科考生的一个软肋。 寒暄了片刻之后，林冬梅就在洪主任的护送下来到了火车站家属区。 “冬梅，这位是？”林爸爸有些疑虑地看着林冬梅问道。 “爸爸，这位是我们市教委的主任，洪主任。”林冬梅介绍道。 “原来是洪主任啊，请进！”林爸爸目前还是矿务局的干部，自然熟悉这套接待。 大家落座之后，林妈妈就带着周冬安等三个孩子避到卧室去了。 “林同志啊，你可是了不起啊！你的家庭为我们桃江市培养了高考恢复后的第一个江南省文科第一名啊！”洪主任高兴地大嗓门说道。 洪主任这一嗓门吼出去，隔壁竖着耳朵打听的邻居纷纷在心底酸了。和其他地方不同，这种家属区的平均受教育程度还是很高的。而且就算有人不知道，家里肯定有上过学的了解一二。全省第一名，这成绩自然是可以全国最好的大学了吧？ “对了，冬梅同志啊，我听说你的志愿表就只填了京城大学？”洪主任故意问道。 “是的。”林冬梅点点头，“估完分后，觉得自己的分数应该算不错就这样填了。” “有志气！有胆量！重要的是有智慧！”洪主任夸奖道，“今天来的匆忙，按规矩，教委对你这样的优秀考生应该是有奖励的。这样吧，等你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在上门叨扰。” 洪主任在寒暄了几句之后也主动告辞，林爸爸和林冬梅将他送到楼梯口。 回到家后，林妈妈立刻问道：“冬梅，是真的吗？你是全省第一名？” “只是文科生的第一名。”林冬梅故作谦虚地回答道。 “哇，妈妈好厉害！”三个小孩此刻也非常应景地夸奖其林冬梅来了。 “我得赶紧和春兰、老大、老二说说。”林爸爸说道，“对了，冬梅，千万别忘记打个电话给小周。这可是大好消息啊！你们总算是要团圆了。” 第411章 录取自然而然 林冬梅也没有等吃完饭就径直去了邮电局，而林爸爸也快步朝自己家里赶去。 电话拨通后，林冬梅故意问道：“老周，你猜猜你媳妇考了多少分？” “唔，应该有350分以上吧？”其实上次林冬梅就跟周晓说了自己的估分，只不过现在因为太高兴而忘记了。而周晓也乐得和自己老婆玩点小游戏，故意玩起了猜猜看。 “你也太小瞧你老婆了吧？”林冬梅显然不满周晓才猜了这么点分。 当然，如果让其他考生知道林冬梅这样想，估计晕倒在厕所的有一大片吧？ “我告诉你哦，我考了385分。”林冬梅得意洋洋地说道，“江南省文科第一名！” 其实周晓的心里还是很紧张的，虽然估分这块出错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在分数最后公布之前，什么变数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当听到林冬梅的高考分是385分时，周晓的眼泪都差点没有忍住。 “太好了！冬梅。”周晓的声音有点哽咽。他自己也经历过高考，自然晓得其中付出了多少。而且林冬梅的情况还不同，林冬梅在初中毕业之后念的是中专，也就是她几乎没有任何高中基础。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愣是在毕业十几年后考出了江南省第一名。 稍微平复了下心情后，周晓郑重地说道：“辛苦你了，冬梅。还有，谢谢你。” 林冬梅的眼眶其实也红了，但她还是尽力用平静地声音说道：“我们是夫妻嘛。” 和周晓通完电话后，林冬梅收拾了心情，然后慢慢走回了家里。 回到家后，林妈妈已经准备好了整整一桌菜。而林爸爸也通知完了其他人，已经赶回家等着林冬梅一起吃饭了。 “妈妈，是不是我们就要和爸爸团聚了啊？”周冬宁问道。 “是啊。”林冬梅点点头道，“等妈妈收到通知书后就可以一起去京城找爸爸了。” “小周那里方便么？还有孩子们的粮本什么的怎么解决？”林妈妈问道。 “周晓妈妈给他留了一套一进的四合院，距离他的研究院不算远，但是距离京城大学就稍微有点远了。”林冬梅因为还不清楚京城此时的公交线路，所以也不敢保证什么。“不过周末回家肯定没问题，平时可能就要看课程安排了。” “既然考上了大学，那还是要认真学习，不能想着自己的小家。”林爸爸提醒道。 “我知道的。”林冬梅点点头，“我这边要等毕业之后才能最终确定粮食关系，所以三个孩子的粮食关系一时半会肯定没法落到京城。不过现在国家对私人交易没有那么严格了，以我和周晓的工资养活三个孩子还不是问题。” 林妈妈知道自己肯定不能阻止周晓和林冬梅团聚，于是想了想就没说什么了。 又过了半个月的样子，各大高校的录取工作基本都结束了，而通知书也陆续寄到了各个考生的手里。桃江市因为有桃江火车站的缘故，所以从京城挤出来的录取通知书几乎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到了桃江市。桃江市邮局对于最近寄来的高校录取通知书都会特别关注，在确认了之后就会第一时间送到考生手里。 “冬梅，邮电局的小马找你！说是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居委会赵大妈兴奋地喊道。 赵大妈在得知林冬梅成了江南省文科第一名之后也是与有荣焉，所以时时刻刻关注着凌冬梅的录取通知书。如今通知书到了，她自然要扯着大嗓门好好地宣传一番。 “冬梅啊，是京城大学寄来的！恭喜你了啊！”赵大妈乐呵呵地高声喊道。 林冬梅跑下来接过通知书，然后也收到了小马和赵大妈的祝福。 “谢谢，谢谢你们！”林冬梅口袋里有备着糖果，立马各抓了一把给他俩。 “这糖我得留给我大孙子，让他也沾沾你的聪明劲儿。”赵大妈笑眯眯地说道。 小马听了赵大妈的说法之后也赶紧将糖果收到衣兜里。虽然自己现在还没有女朋友，自然也不会有儿女。但是自己还有妹妹、侄子侄女要考学校啊！ 随着赵大妈这一嗓子，家属区里的人又是好几种心情交织在一起。 伴随着林冬梅京城大学的录取函到来，教委、火车站、作协的领导纷纷上门慰问。毕竟林冬梅这个成绩不管到哪家单位都是业绩，虽然教委是吃了最大一口肉，但火车站和作协也是能捞到不少碎肉。也正因为如此，大家还纷纷送上了慰问金。 和后世动辄几万乃至几十万的奖学金不同，现在能给的奖学金也就是百余元，再搭配一些全国通用的票证。不过对于林冬梅来说，这些票证还真的是送到心坎上了，因为她正犯愁到了京城之后该怎么办。 虽然周晓对自己的系统大概是知道了一些，但周晓选择装糊涂。可孩子们现在也大了，老是拿一些市面上紧俏的东西出来，他们也会犯嘀咕的。而且孩子们警惕心也不高，万一说出去了才是麻烦事情。因此林冬梅在没想到万全措施之前，还是决定用常规办法来采购物资。 在被领导耽误了几日之后，林家终于可以举行家庭聚会了。聚会是借着给林冬梅庆祝高考而举行，但是兄弟姊妹都知道这基本算是给林冬梅举行的饯别宴了。现在的交通工具还是很不方便的，林冬梅这次去京城之后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因此，林春兰、林松和林柏等三家人都赶了过来，将林冬梅家挤得满满的。 吃饭的时候，三家人也纷纷将礼物送上。因为都是兄弟姊妹，所以大家的礼物都非常实际，不是钱就是票证。毕竟从桃江市带着东西去京城不如带钱方便。 吃完饭后，林冬梅也保证会在上京前给大家确定日子，让大家再送自己上车。 第412章 出发前往省城 为了给新房暖灶，林妈妈和林爸爸将林冬梅进京的日期定在了小年之后。原本林冬梅还想过完年再去，但是奈何林爸林妈都表示两口子买新房必须第一年在家里过年，所以林冬梅的行程被加快了好多。 好在现在林冬梅还算是铁路职工，所以走铁路托运倒是比较划算。虽然林冬梅将大部分的家具和日用品都送了出去，但是像自行车、收音机这样的大件还是必须带走的；此外就是被褥及贴身衣物什么的，这些东西倒不是值钱，而是要短时间内置办齐全非常麻烦。在匆匆忙忙的时间里过完小年后，林冬梅就忽然发现自己就要离开江南省了。 若是后世，不管是飞机还是高铁，从京城到江南省完全可以做到当天往返。可现在，飞机虽然是有了，但是以林冬梅的行政级别肯定是坐不到的。而哪怕是现在最快的直快绿皮火车，从京城到桃江市也至少需要两天一夜的时间。而且现在的假期可没有后世多，并且要一次性休一个长假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有探亲假，但那是好几年才能用一次的。 “妈，要不我就不去京城了吧？其实在桃江也不错。”临上火车的时候，林冬梅说道。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林妈妈嗔怪着打了林冬梅一下，“赶紧上火车，跟小周到京城去团圆。你妈和你爸在桃江还轮不到你操心，你大姐、大哥和二哥都在这里。只是你，到了京城要自己学会照顾自己。爸爸妈妈这么远，怕是没办法看顾你了。” 林妈妈说着说着，自己眼泪就掉了下来，惹得前来送行的林大姐等人也红了眼眶。 “好了，别说这些话了。”林爸爸硬着心肠说道，“孩子马上就要上火车了，你还打算让孩子真的不去京城了啊？冬梅，赶紧带着他们三个上火车。到了省城转车的时候记得拍个电报回来，然后到了京城也记得报个平安回来。” “嗯，我知道了。”此时火车催促乘客上车的汽笛声响了起来，林冬梅只得和孩子们上了火车。 因为从桃江站到省城站不过几个小时，所以林冬梅就买了硬座票。好在客运组的同事帮了忙，四个人的车票刚好包了一个位置。林冬梅于是一边催促着孩子，一边拎着行李包就朝所在的车厢走了过去。此时已经临近春节，所以各条火车线路都很拥挤。 林冬梅带着孩子到了座位所在的地方，却发现四个位置都被人坐上了。 “不好意思，我买了这里的座位票。”林冬梅客气地说道，“麻烦让下位置。” 林冬梅的话似乎没有被听到，坐在位置上的两个老人和一男一女都保持了沉默。看到自己孩子的眼神，林冬梅按下心中的火气，继续客气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买了这里的座位票。如果你们也买了座位票的话，麻烦按票就座。我还带着孩子呢，麻烦了。” “你买了座位票就了不起啊？我先到先得不行么？”女人率先开口道。 此时火车上的座位票和无座票价格是一样的，而且如果不是铁路内部购票的话，其实在中途站是很难买到座位票的。除非是长途火车，那么始发站会给几个规模比较大的枢纽中途站预留一部分座位票。得亏桃江站算是枢纽站，否则客运组同事想帮忙还帮不到。 “我买的就是这里的座位票，这里的座位就在这段运营期间里属于我使用。”林冬梅因为带着孩子就没有用太过分的语气，“如果你对这个规定有意见的话，你现在可以去找列车员或者乘务长去投诉，而不是占着我的座位在这里说风凉话。” “小姑娘，你做人也太霸道了吧？难道你不该尊老爱幼么？”座位上的老男人说话了。 “您也说了，‘尊老爱幼’，那我家的这三个小孩算不算‘幼’呢？难道只许尊敬老人不许爱护幼童？老人家，双重标准可不行哦。”林冬梅嘲讽道，“而且您是不请自来地坐在这里，同时面对主人家的催促还不知悔改，您这样的老人适合让我们尊敬么？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国家对退休老人是有优待的，麻烦您出示下您的退休证给我看看？” 老男人的脸皮顿时红了，他看上去的确是个老人，但严格算起来他的年纪还没有到退休年纪。既然还是可以劳动的人，那大喇喇地要别人给自己让座就有点让人羞耻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又是欺负女人又是欺负老人？”沉默到现在的男人现在奋起了，张嘴就长在道德高地将一盆莫须有的污水扣在林冬梅的头上。而且不仅嘴巴上说得难听，手上也对着林冬梅挥舞起来。而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男人就是冲着林冬梅胸部动手动脚，眼角还带着一股子猥琐的味道。 “冬安，带弟弟妹妹到一边去。”林冬梅现在也忍不住了。“爸爸妈妈以前告诉过你，待人接物要有礼貌。但是如果碰到这种不讲道理的人，有时以暴易暴也是可以的。” 林冬梅抓住那个男人的手，使了个分筋错骨的手法，顿时男人的两个手腕就脱臼了。脱臼可不是不能动那么简单的事情，事实上脱臼的痛感程度还是很高的。特别是手部本来就是神经丰富的地方，手腕脱臼的痛苦程度那可是比肩膀脱臼还要高出许多。 “哎呀呀，痛死了啊！”男人痛苦地倒在地上，喊道，“杀人了啊！救命啊！” 此时乘务员带着乘警赶了过来，询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警察同志，就是这个女人！”占据座位的女人指着林冬梅说道，“我怀疑她是坏分子！你看她一下子就将我们的同志打倒在地上，还羞辱我们广大人民群众。” 听到这个女人的指责，林冬梅都要怀疑他们俩是不是两口子了，这扣帽子的功夫真的是一个炉火纯青。不过好在风波刚刚过去，大家都对扣帽子的做法厌恶不已，因此乘务员和乘警并没有立刻对林冬梅采取什么措施。 “这位同志，你能解释下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么？”乘务员想林冬梅询问道。 林冬梅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将自己的工作证、介绍信和录取信都拿了出来。见林冬梅不仅是同系统的同志，而且还是马上要去京城大学上学的准大学生，乘务员和乘警的态度都立刻客气了许多。 “既然是他们占据了位置，而且还首先对您进行了羞辱和动手，那么有人可以作证么？”乘务员问了个关键的问题。虽然他也很想帮林冬梅，但他此时毕竟是代表整个铁路系统。如果没有人证证明林冬梅的说法，那么他处理下去就会导致被人质疑不够公平。 “我可以作证。”此时旁边一个年轻人说道，“就是他们占着这位女同志的座位不让出来。女同志三番几次好心相劝，他们不仅不听还故意说了一大堆酸话。特别是那个男的，明面上说什么是为了拉架，但是哪个男人拉架会冲着女同志的身体去啊？将手挡一下不就好了，结果他的那些行为就没带着一点好心思。” 第413章 省城中转停留 林冬梅听完这个年轻男人的话，在心底默默地比了个赞。他这三言两句之间就给这个男人扣死了“流氓罪”的帽子。此时“流氓罪”虽然罪不至死，但是去吃几年窝窝头还是逃不掉的。最为重要的是，现在能坐火车的大部分都是单位职工。如果职工在外涉及犯罪行为，公安局是要通报所在单位的。别的罪名就算了，“流氓罪”这个罪名一旦在原单位公开了，这个人在这个单位也算是彻底毁了。别说不能继续在原单位混下去了，哪怕调到其他单位也会立即被列为“拒绝往来户”，这才是彻彻底底的“真·社会性死亡”。 有了年轻男人的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出头作证了。其实大家还是追求公正公平的，如果有人出来替人发言，那其他人也会出来作证。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天有被人这样对待；而在自己被那样不公平对待的时候，有没有人会出头为自己仗义执言呢？ 既然有了第三方人证，乘警这边自然就不客气了。两个老人和那个女人倒还好，顶多是批评教育一番，估计连通知原单位都不会。但是这个男人就倒大霉了，因为乘警这边已经打算按“流氓罪”处理，所以估计等车到省城站后就会移交给省城站的铁路公安局。 “林同志，等会到站后，可能需要你去做个笔录，不知道你是否方便？”乘警询问道。 林冬梅想了想，自己这班进京的火车要明天清晨发车，所以自己是要在省城过夜的。 “我有时间，到时候我在招待所安置好了就会主动去铁路公安局那边的。”林冬梅道。 乘警和乘务员将那个四个占座的人带走后，林冬梅就让孩子们到座位上落座。 “刚刚真的是谢谢你了。”林冬梅对那个率先开口的男青年致谢道，“我这也没什么好感谢的，只好请你吃一颗奶糖了。” 林冬梅半开玩笑地掏了一把大白兔奶糖给男青年。现在民风还算淳朴，大家也真的追求做好事不留名。如果林冬梅真要送点什么的话，估计男青年还会生气。但是一把糖果就还好，算不上什么贵重得到东西。男青年接过奶糖之后就留了一颗给自己，剩下的都分给了同车厢的其他人。基本上是优先给孩子和老人，所以大家都是一阵感谢声。 林冬梅对这个男青年的兴趣值顿时提高了许多，现在大白兔奶糖虽然没有风波时期那么紧俏，但要买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男青年眼皮都不眨地就将奶糖送了出去，就足以见得他真的不将这些糖果放在心上，因此他的家世肯定没那么简单。 不过大家只是萍水相逢，于是林冬梅就按下心中的好奇。她开始和三个孩子聊起天来，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出远门。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他们一路都在惊叹不已。 火车在下午四点抵达了省城站，林冬梅参加了疑犯交接手续。然后在问清楚公安局的位置后，林冬梅就带着三个孩子去招待所办理入住手续。既然到了孙平的地盘，孙平当然带着一家四口来探望林冬梅了。孙平结婚后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凑了个“好”字。 “嫂子，听说你是我们全省第一名？这可太长脸了！”孙平见面就说道。 “只是运气好了些。”林冬梅从口袋里拿出两支钢笔递给孙平的两个孩子。 “嫂子，你太客气了！”孙平瞄了眼，居然是英雄金笔。“他们还用不上呢。” “这是我参加高考时用的笔。”林冬梅解释道，“等他们能用的时候再就是了。” 听林冬梅这么一说，孙平立刻就不推辞了，而孙平的老婆那更是感激不已。 “对了，你们帮我照看下孩子，我还要去公安局一趟。”林冬梅说道。 “去公安局做什么？嫂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陪你走一趟吧。”孙平说道。 林冬梅将火车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孙平立刻就冷笑起来。于是孙平媳妇留在招待所陪孩子，孙平则陪着林冬梅到公安局走一趟。 笔录没有花费太长时间，毕竟那个男人虽然有“流氓罪”嫌疑，但毕竟算是未遂，所以刑罚不会太严重。只不过这件事是要通知他所在单位，这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惩罚吧？ 从公安局出来之后，林冬梅带着孩子去孙平家吃了晚饭。然后回到招待所，四个人占据两张床就睡了过去。 第414章 转车前往京城 清晨五点多，林冬梅就三个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孩子叫了起来。 “赶紧洗漱，然后我们就要准备上车了。”林冬梅提醒道。 “啊！这么早啊？”周冬宁惊讶地说道，“我还以为要八、九点才上火车呢？” “你们想不想早点见到爸爸呢？”林冬梅问道，“如果想的话，那就只能早点出发。” 有了和爸爸见面这个动力，三个孩子还是飞快地洗漱完了。林冬梅检查了下自己的行李和口袋，然后就带着三个孩子前往候车厅检票。因为有孙平的帮忙，他们买到了四张软卧票。软卧乘客是单独的候车厅，类似后世的贵宾候车厅。不过此时没有后世那么多花哨的服务项目，只是人少点，座位舒服点，然后比普通候车厅能提前大约10分钟上车而已。 大概是因为起得有点早，三个孩子现在又开始呵欠连天起来。因为没有精神，所以他们也没有闹腾，而是乖乖地坐在座位上。林冬梅见他们安静地坐在那儿，于是就掏出一本书看了起来。这些书大部分是风波时期在回收站里收集下来的，也算是非常少见的。虽然不敢和国家级或省级图书馆比肩，但是林冬梅敢说现在的地区级或县市级图书馆里的文学类书籍丰富程度还不及自己。 就在林冬梅看累了书正抬眼看远方的时候，余光忽然瞥到昨天那个男青年也在不远处那候车。和自己刚刚一样，他正坐在安静地看书。不过林冬梅也没有好奇，软卧候车区又不是全部进京的，还有去其他地方的呢。 此时广播里开始播报林冬梅要搭乘的那趟火车已经开始检票，所以林冬梅赶忙将三个已经快睡着的三个孩子唤醒，然后带着他们跟着工作人员开始进站。 软卧车票此时不仅昂贵，而且还需要一定级别才能购买，所以能买到的人很少。林冬梅大概看了下，自己这批上车的人不足10个人，这还要算上自己这4个人呢。不过就在林冬梅打量的时候，男青年刚好就在她身后。 男青年此时也看到了林冬梅，于是微笑着点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 因为林冬梅手里有四张软卧票，所以刚好就报下了一个软卧间。进去之后，两个男孩子就飞快脱了鞋爬到上铺去了。林冬梅摇摇头就和周冬宁选择了下铺。 “你们要是累了就睡会。中午要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们。”林冬梅说道。 三个孩子自然答应了下来，就在林冬梅放置行李的时候，他们仨就呼呼大睡起来。 为了不打搅他们，林冬梅干脆拿着书到了走廊上。软卧的走廊上是有折叠座椅的，林冬梅拉开一张就坐了下来，然后很快就沉浸到书籍里去了。 看了大约一个小时的书，林冬梅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吗，然后一边眺望远方一边做着拉升运动。等身体的僵硬都退下去之后，林冬梅发现男青年正看着自己。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么？”林冬梅主动问道。 “不好意思，在上趟车上我听说您是去京大报道的？”男青年问道。 林冬梅点点头，“是啊，我这次上京一方面是去念书，另一方面是和爱人团聚。” “哦？那真的要恭喜你了。”男青年笑着说道，“我刚好也是这次高考被京大录取的。我念的是文学系，不知道你是？” “那有点巧，我也是文学系。”林冬梅虽然也是微笑着回答，但带着疏离感。“不过你现在就上京报道是不是有点太早了？难道你还要去探亲？” “我是从京城出来下乡的。”男青年说到这里有些苦涩，但是表情只是一闪而过。“你也知道，出来这么多年了，家里也不方便再回去。所以趁着这个时候回来打个招呼，然后看看有没有地方能凑合住一下。” 林冬梅没有追问下去，但大概也猜到了一二。估计这个男青年在家里并不得宠，让他下乡之后家里就没想过他能再回来。于是现在能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是无家可归的人了。既然自己没办法帮忙，林冬梅就干脆不去问这个问题。 寒暄了几句之后，林冬梅看了看手表，此时是要吃饭的时间了。林冬梅于是客气地和男青年道别，然后去餐车买饭。和后世上售卖的火车便当相比，现在火车餐车上的美食标准那可是星级酒店级别的。重要的是，餐车的伙食是不要粮票什么的，只要有钱就可以了。 和其他人追着大鱼大肉买不同，林冬梅只买了一份家常小炒肉、一份西红柿炒蛋和一份酸辣土豆丝，最后还点了一份榨菜肉沫汤。旅途中不适合过于油腻的菜色，同时酸辣口比较适合开胃。最后林冬梅又要了五份饭，因为两个男孩子现在胃口开始大了起来，起码要一份半的饭才够。好在两个男孩平时也热衷运动，林冬梅倒是不担心他们变成小胖子。 在卧铺间热热闹闹吃完中餐后，三个孩子顿时像充满电的兔子开始满地蹦跶。好在他们也晓得这里不是家里，闹也有些限度。只不过为了回答三个孩子的“十万个为什么”，林冬梅就再也没有机会看书了。面对孩子们越来越刁钻的问题，林冬梅忽然在想，《十万个为什么》这套丛书现在出版了么？如果出版了，一定要给孩子们买一套。 虽然第一次坐长途火车很新奇，但是兴奋的心情维系了一个小时后就没有了。不仅林冬梅疲倦了，三个孩子也厌烦了。于是林冬梅就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而三个孩子则坐在冬宁的床铺上悄悄摸摸地说起小话来。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旅途，火车终于在晚饭后大约一个小时就抵达了京城站。此时的京城站还是灯火通明，而出站的人则是人山人海。三个孩子虽然有些吃惊，但还是乖乖地手牵手跟在林冬梅身后。 出了站，林冬梅就看到周晓带着周晨举着牌子在不远处等着自己。而周晓也一眼发现了林冬梅，赶紧过来帮忙接孩子。 “嫂子，一路辛苦了！”周晨笑着说道，“走，上车！” 见林冬梅有些疑惑，周晓解释道：“老爷子托关系给他找了个后勤科的工作。他学车的速度还可以，所以现在是后勤科运输队的大车司机了。” 林冬梅点点头，未来十年到二十年内，大车司机还是个非常吃香的职位。当然跑长途就要辛苦点，而且再过几年也会有车匪路霸。不过这些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第415章 收拾新家日常 周晨将周晓和林冬梅连同三个孩子都送到小院后就非常识颜色地走了，而林冬梅则趁着黄色的路灯打量着这个小院。此时的京城二环还没有后世那么繁华，但是基础建设还是要比一般的城市好很多。最起码像这种有些老旧的胡同里都有了路灯，不会担心走夜路。 标准的四合院都是坐南朝北，而且大门通常也不会开在正南的位置，而是在正南稍微往东，大致是东南位置上。周晓妈妈留下的这套四合院自然也是如此朝向，外面的墙壁是非常难得的青砖。虽然瓦片在昏黄的路灯下看不真切，但应该是黑瓦。 周晓掏钥匙打开了大门，三个孩子径直就冲了进去。大门不仅有传统的门闩，而且还有现代的铁制插销锁。周晓在右手侧的墙壁上按了下，走廊和院子里的灯都亮了起来。林冬梅不确定此时有没有做景观灯的设计师，但是院子和走廊的灯光的确布置得非常漂亮。 作为家里的女主人，林冬梅将院子里的房间巡视了一遍。传统四合院里用来充当门房的房间被改造成了仓库，此时这里存放的是煤球和冬储菜。 现在还没有后世的“菜篮子工程”，所以哪怕是京城在冬天也只有白菜、萝卜这些蔬菜供应。还别嫌弃，如果没有及时买到足够的冬储菜，那你就真的是一点蔬菜都见不到了。不过劳动人民还是有自己本事的，白菜、萝卜可以加工成各种坛子菜，算是增添了菜色。而且大妈大婶们还会自己在房间里发点豆芽、韭菜啥的，也可以换换口味。 和门房一排的其他倒座房被改造成了厨房、自行车房、库房及客用卫生间等等。 因为这是一进的小型四合院，因此自然就没有垂花门这样的二门，当然也不会有抄手游廊、耳房等等建筑。同时正房和厢房的面积也比那种二、三进的四合院要小许多。不过对于周晓和林冬梅这一家五口倒是绰绰有余。 中间的院子不算很大，正房出来被葡萄架遮了半边，葡萄架下则有桌椅一套等等。另半边则是被一条水泥路隔成了两个花坛，不过花坛里还没有种植什么花草。沿着房子墙角也有一圈花圃，花圃里也是什么都没种植。 “你看我们这里种些什么比较好？”周晓问道，“到时候我们可以去植物研究院那边去问问。他们那边有一些花草是对外出售的，我们可以买一些回来。” “那就月季和牡丹吧。”林冬梅说道。“家里的阳台上可以放一些风信子和鹤望兰，还可以在家里布置一点绿萝和吊兰。京城的颜色实在是太单调了，增加点绿色也好。” “没问题，我听你的。”周晓点点头就同意了下来。“孩子们的房间我分配好了，你看看觉得如何。老大和老二住东厢房，那边还有他们俩的盥洗室。老三就住西厢房，那边还有两间客房。原本院子里是没有耳房的，但是我怕冬宁晚上不方便就加盖了一个盥洗室当做是耳房。最后为了平衡，东厢房也填了个耳房，权当是给孩子们的学习房好了。” “你还加盖了耳房？”林冬梅有些惊讶。 因为加盖的两个耳房都在北侧，林冬梅暂时没有走到那边，所以被东西厢房遮住了视线。 “你不是说房子大了，住着才舒服么？”周晓说道。 听到周晓这么说，林冬梅随便走到东厢房。果然，这房间放在后世那都算是豪宅的面积配置了。因为进了房间，林冬梅发现房间里的家具有点古色古香。 “这些家具是以前留下来的？还是你找人仿古的？”林冬梅有些好奇地问道。 “以前留下来的，大部分是酸枝木和花梨木，不过我们房间里的那张床倒是紫檀木的。”周晓笑着说道，“只不过这些家具都是民国时期打制的，算不上什么古董。” 林冬梅顿时一个白眼翻了起来，这些民国家具虽然不算古董，但放到后世那也是能卖出超高价格的。不过林冬梅也就是想想而已，这些家具连同这个院子那是要传承下去的。 正房有三间，中间那间就是客餐厅，东侧则是两人的卧室，而西侧则是一个书房。书房里用樟木制成的书架还是空落落的，但是一看就知道能放下不少的书籍。 “我知道你搜集了很多书，所以你觉得这个大书架还满意么？”周晓微笑着问道。 林冬梅点点头，“我太满意了。我估计以后可能要以写作为生了，所以正需要书架。” 参观完房子之后，三个孩子也兴奋完了，纷纷跑到正房里来找父母了。林冬梅将房间的分配方案说出来之后，三个孩子都高兴得蹦了起来。随着孩子们开始长大，也开始有了个体意识，最大的表现就是渴望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 卧室里的寝具是周晓外公外婆那边添置好的，趁着这几天有太阳又重新晒了一遍。所以看到三个孩子都有点累之后，林冬梅就催着他们洗漱完就各自去各自的房间休息了。 “老周，我想问一下，如果我在这里要拿一些东西出来，方便么？”林冬梅隐晦地问道。 周晓当然知道林冬梅要拿什么东西出来，于是说道：“如果和以前那样，不是特别打眼的东西就随便。若是一些大件，最好让我提前知道，这样可以和你对好说法。不过你也别太担心，现在成立对鸽子市基本是持放任态度，黑市那边也是别太过分就没关系。甚至你这段时间还能发现有不少走街串户的小商贩了，所以不用担心不好解释来路。” “对了，还有个问题，京城大学距离这里很远吧？公交方便么？”林冬梅问道。 “需要转车，而且至少是1个小时以上的车程。”周晓说道，“冬梅，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里距离研究所不远，孩子就归我好了。而且他们仨很快就要上小学了，机关小学那边是提供午餐的。你为我牺牲了那么多，现在该我来为你做点事情了。” “谢谢你！老周。”林冬梅很郑重地说道。 后世为什么很多女性受限于这个或那个，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所选择的丈夫并没有支持自己。最后女性不得不放弃自己的事业前程，不甘心地成为家庭主妇。 “你我本就是夫妻，有什么好谢谢不谢谢的？”周晓说道。 第416章 继续新家日常 随着林冬梅抵达京城，她通过铁路托运的大件行李也陆续被送到。这个原本在胡同里安静的院子突然变得热闹起来，自然也吸引了周遭邻居的好奇。 “这位同志，我是咱们胡同居委会的主任，你叫我孙大妈就是了。”一个剪着短发操着京城口音的利落老太太对正在门口签收托运行李的林冬梅问道。“不知道您和这家主人是什么关系？您是来短住的呢？还是长住的？” “孙大妈是吧？您好！”林冬梅和托运行李的人道谢完之后就转过身回答道，“我和这家住户是夫妻关系。不过我刚刚才因为考入京城大学，户口还没有落到学校的集体户口上。所以我还没去居委会那边登记。您等等，我将介绍信什么的拿给你看看。” 林冬梅晓得这些居委会大妈还负责着基层治安的工作，所以她就主动解释道。 过了几分钟，林冬梅拿着自己的录取信、教委的介绍信、桃江站的介绍信等等，以及周晓这里的房产本和研究所介绍信什么的都拿了出来。以前林冬梅以为这个时代是没有房产证的，后来发现是她孤陋寡闻了。如果房子是私产的话，那就有房产证。不过从那个时代过来还能保住自己房产的，那人的确不多，所以此时的房产证就真的凤毛麟角了。 赵大妈看完这些文件后，心底也放下了，顿时对林冬梅的观感好了不少。要知道京城作为最大的知青输出地，此时返程的盲流也是全国领先的。原本这些知青在下乡之前就有不少是街溜子，现在回来之后给京城的治安带来了极大的压力。而且这些人又大多是居委会的大妈大爷看着长大的，总有好些孩子以前也是好孩子，现在吃了苦又好不容易回来了，那人家总要吃饭吧？看着这些孩子被各自家长带上门求自己，大妈大爷也是压力巨大啊！ “没想到您两口子还是知识分子啊！”赵大妈有些惊讶地说道。 风波时期对知识分子的冲击的确很大，但是老百姓对于知识的崇拜还是在的，因此看到周晓是研究所的副研究员就立刻带上了敬意。林冬梅虽然还只是大学生，但也得看是啥大学不是？京城大学哪怕在京城也是大家心中“别人家孩子”才能上的大学，但凡从这所大学毕业的人谁不是以后的领导干部？因此赵大妈对林冬梅也不由得将身份往下摆了几分。 “你现在还在大学念书，户口放在学校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你爱人周晓同志的户口最好放到我们街道来，这比一直放在单位的集体户口要分多。当然，如果你们要是为了等单位分房子就另说。”赵大妈因为看林冬梅顺眼，话里也将一些台面下的潜规则说了出来。“只不过户口在我们街道，你这边领冬储煤、冬储菜啥的也方便。而且我们这边每月月初都会将大家的票证都领到手再一家一户送上门，有些单位经常拖到月中去了。” “行，这事我和我们家那口子商量之后再答复你，成不？”林冬梅说道。 “那当然成。”赵大妈笑着说道，“咱们居委会就在胡同口，挂着牌子的那里。你们两口子要是商量好了，就来那里找我们就是了。” 送走了赵大妈之后，林冬梅开始将行李归置起来。有了三个孩子的帮忙，速度还是很快的。趁着孩子不注意，林冬梅将自己搜集的书籍都拿了出来并放到书架上。 等周晓晚上回来后，林冬梅说起了这件事，并说道：“主要是孩子们的户口。” 周晓想了想，“我到时候找赵大妈说说，估计她是愿意帮忙的。” 由于现在的户口政策是孩子随母，所以三个孩子的户口现在处于灰色边缘。理论上，林冬梅现在已经是京城户口，那三个孩子落京城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林冬梅的户口接收单位是京城大学，以学生身份当然是没法落下三个孩子的。但是居委会那边愿意抬一手的话，三个孩子还是可以落下户口的，但这就要看居委会愿不愿意帮忙了。 好在等周晓找赵大妈的时候，赵大妈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她知道周晓和林冬梅都是能人，人家能求到自己帮忙那就是自己“雪中送炭”的机会。万一自己有事要找人帮忙的话，那这个人情能带给自己的收益就很大了。 于是没过几天，三个孩子和周晓的户口就落到这个胡同了。 第417章 找上门的恶客 因为匆匆忙忙，周晓和林冬梅在京城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春节有些忙忙碌碌。不管是周晓父亲这边还是周晓外婆外公那边，林冬梅都要上门去探望。尤其是对周晓外婆和外公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周冬安他们。 孩子对于老一辈来说就是动力，不管是周晓爸爸还是周晓外婆外公，他们原本身体都不是很好，基本都是在家静养。但是看到三个孩子的到来，那都是乐呵呵的，精神面貌完全和平时不一样。而三个小孩子也趁着春节收了不少红包钱，但最后都被林冬梅以“帮你们存着”为由给收走了。在收三个孩子的压岁钱时，林冬梅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好像也被这么干过。 “没想到你爸的手段还真厉害。”从周爸爸家里回来后，林冬梅在床上和周晓闲话道。 周爸爸经过审查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大过错，所以自然在做出深刻检讨之后就被放了回来。只不过周爸爸因为中风而不能继续担任教学工作，于是就趁着这个时候退了休。按照惯理，周爸爸这种没有犯严重错误的老同志还是被提了一级才正式退休。 周爸爸退休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报警并将他的小娇妻及周曦给起诉了，理由是入室盗窃。要知道盗窃案和入室盗窃案那是两个档次，不管是盗窃还是抢劫，只要冠上了“入室”两个字那就是重罪了。所以小娇妻和周曦自然是被公安第一时间逮捕了。 不得不说小娇妻的脑子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是奈何没有什么大智慧。虽然两人还在婚姻存续期，但是就这么不打招呼将家庭所有财产带走的确是犯了法。不过好在这种行为也够不上入室盗窃，于是两边就开始扯皮。最后周爸爸将周曦这张底牌打了出来，形势顿时大转。 周爸爸和小娇妻还可以用夫妻关系来掩饰，但是周曦作为继女将父母财产搜刮一空就无法解释了。而且周曦还是有单位的工人，如果一旦案件坐实，那周曦必然是开除的下场。小娇妻最后为了女儿不得不和周爸爸妥协，两人离婚，但是小娇妻仅仅带走了不到一成的财产。同时周曦必须将全部搜刮走的财产如数归还，否则周爸爸不会放弃起诉。 所以这一番博弈之后，周爸爸算是大获全胜。再加上身体也恢复了不少，退休待遇也提上去了，周爸爸倒是心情大好。 小娇妻这边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以她现在的年纪自然是不可能再找到合适的再婚对象。她自己本来就没有工作，现在失去了周爸爸这个大金主之后就陷入到贫困当中。周曦虽然逃过一劫，但还是被迫和丈夫离了婚，两个孩子被前夫带走了。现在小娇妻和周曦一起生活，常常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就大吵一架。 “他的事情，我不想管。”周晓淡淡地说道，“隔三差五带孩子去看看他就行了。” 林冬梅想了想，在周晓的立场看来，周爸爸的确是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别看他中风了，但是按照他的退休待遇，人家是可以每个月去免费检查的，真有大毛病也是单位付钱。重要的是，周爸爸是可以配保姆的。所以压根不需要周晓和周晨操心什么，人家周爸爸活得那叫一个滋润。想到这里，林冬梅倒是理解了周晓那莫名的怨气从哪里来的了。 “行，每个月去看一下就行了。”林冬梅说道，“吃完饭就回来。” 周晓点点头，对林冬梅的这个方案表示认可。 就在两人打算睡觉的时候，周晓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我这不是一方面和你与孩子们团聚，另一方面也是乔迁新宅，所以年前我的同事们就说要来我们家吃一顿温锅宴。” “这个当然没问题。”林冬梅自然不会反对丈夫的正常社交。“你看什么时候请你的同事来吃饭，我好提前买菜。最好是在我入学前吧，要不然就要到我放暑假的时候了。” “行，我看看就定在最近这几天吧.”周晓说道。 次日下班后，周晓就带来了准确时间，就是三天后的星期天。 有了准确时间，林冬梅就准备了起来。京城现在流行两种菜系的菜，一种是老京城人喜欢的鲁菜，另一种就是建国后被定位国宴基准的“淮扬菜”。虽然这两种菜系的菜都难不倒林冬梅，但是鲁菜太过讲究仪式感而过于繁琐，不是很适合家庭设宴。因此林冬梅决定以淮扬菜为主，然后再做一些改良后的江南菜。 或许知道林冬梅要操持温锅宴，系统也是连续好几天让林冬梅抽到各种食材盲盒。这些食材虽然不是很珍贵，但是胜在品质上。周晓和林冬梅都不打算炫富，所以即便是淮扬菜也选择的都是家常菜。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但是林冬梅还是尽量做出了花式。 周日，周晓的同事们陆续赶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花圃和花坛虽然都已经移植进了植物，但现在还是冬天，所以自然没有什么鲜花可以观赏。同时为了安全过冬，在植物研究所的专家建议下，这些移栽植物都被剪得光秃秃的，看上去自然就没有那么漂亮了。 “啧，这么好的院子放这些枯枝做什么？”黄薇不写地说道，“一看就是农村来的。以为这是城里啥了不起的东西，所以就舍不得丢掉。” 听到黄薇这酸盐酸依，张颖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衣服。“黄薇，这里是周研究员的家，你可别乱说话。而且人家爱人就在这里，你别弄得太难看了。” “你放心好了，我还不至于在这里就让周同志难堪的。”黄薇说道。 大家来吃温锅宴当然会带礼物，不过都是同事，大家的礼物也很简单质朴。比如有送暖瓶脸盆的，也有送鸡蛋麦乳精的。总之都是林冬梅和周晓用的上且不会太贵的礼物。 “周同志，你这新家可是太漂亮了！这是一点心意。”黄薇将一个盒子递到周晓手里。 周晓原本也是随手接过，但是看到盒子上的商标就吓了一跳。 “黄同志，这礼物太贵重了。”周晓立刻将礼物退了回去，“你能来就很好了，实在不需要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跟在黄薇身后的张颖看了下礼物也被吓到了，因为黄薇送的可是一支劳力士的金表。现在国内的确可以买到这种奢侈级的腕表，只不过要去友谊商店购买罢了。而友谊商店可是只收外币或外汇券的，而且国人要进友谊商店那是要特殊关系的。 “在我心中，周同志配得上这支手表。”黄薇微笑着说道，“如果周同志不喜欢的话，我可以马上换其他手表给你。” 黄薇这一番话让大家都愣住了，院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安静起来。 “怎么了？”此时林冬梅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走了过来，然后就看到黄薇手里的劳力士腕表。 “嗨，我还当怎么回事呢。”林冬梅拿起腕表盒硬塞到黄薇手里，“我们家周晓不缺手表戴。只不过平时因为不方便就没有戴而已。” 第418章 送上门的耳光 男女在婚后能不能和异性有社交呢？在林冬梅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只不过就是需要将社交维持在一个合理的范畴内。事实上，即便在婚前也是需要保持一定距离的。 而在男女互送礼物这个环节上，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大家默认的潜规则就是如果不是亲密关系就不能送过于亲密的礼物。女孩子送男孩子腕表，那多就代表心中对这个男孩子是有好感的。腕表的价格越昂贵，就表示男孩子在女孩子的心中越重要。 林冬梅不是傻瓜，当然能看出来这个叫黄薇的女孩对自己的丈夫别有心思。如果只是少女慕艾，林冬梅也不会去戳破这个女孩的可怜幻想。可现在这个女孩居然在自己的面前将这种情感表达出来，这就是对自己的的一种挑衅了。 而林冬梅也饶有兴致地等黄薇的进一步举动，她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会不会无廉耻地到说出诸如“我不是来破坏这个家庭而是来加入这个家庭”之类的话语。 好在黄薇目前还没有修炼成资深茶艺大师，那种茶香四溢的话还是说不出口。但是看到她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这种让男人我见犹怜的模样，林冬梅在心底忍不住还是吐槽起来。不管多少年过去了，绿茶们博取男人同情的最佳手段还是装弱小啊。 可惜周晓不知道被林冬梅念叨过多少绿茶的手段，所以黄薇这种让别的男人觉得可怜可爱的模样在周晓眼里就有点恶心。 周晓务必嫌弃地将腕表盒塞回到黄薇的手里，“黄薇同志，你和我只不过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所以不要做出这种让大家误会的举动。我有我的爱人，我们一起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此后余生，我必定对她不离不弃。古人尚且可以做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也自然可以。” 黄薇眼眶的泪珠越发明亮起来，一颗颗泪珠仿佛珍珠从眼眶里滚落出来。她摇着头，头发在风中飞舞。看到黄薇这般卑微的模样，好几个未婚的男青年只觉得内心仿佛刀绞一般地疼。他们恨不得化身周晓，拉起黄薇的手，狠狠地亲吻这个美好的女孩。所以在他们眼里，此时的周晓和林冬梅就仿佛地狱的恶魔一般让人可恶，为什么要破坏美好的爱情呢？ 黄薇拿着腕表盒，低眼垂眉道：“终究是我痴心妄想了。我以为周同志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伟男子，不在乎世俗的目光。但我没有想到，我这一腔热血竟然是错付了。周同志，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想象过美好的爱情么？还有那让人可以抛弃一切的自由么？” 周晓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哪怕再后知后觉也能感觉出眼前这个装无辜的女人正在处心积虑地破坏自己的婚姻。更为重要的是，她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居然是如此可笑。 “黄薇同志，我尊重你的言论自由，但也希望你不要随意评价我。尤其是我和你的关系还没有那么亲密，并且我们认识还没有到那么熟悉的时候。”周晓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和我的爱人之间没有真正的爱情？你又是从什么地方觉得我和我爱人是不自由的呢？你不要用你的白日梦来揣度别人，这不仅很失礼，也会显得你很虚伪。” 此时有个女同事站了出来，想将黄薇拉到一边。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个黄薇简直就是上门找麻烦的。这场温锅宴怕是要吃不下去了，现在大家就希望最后别太难看便好了。 可是黄薇显然不想就坡下驴，她反而认为这是大家对自己的害怕。 “难道你不是么？你觉得这个农村姑娘配得上你么？”黄薇扯着嗓门大喊起来，“这种农村的野丫头有什么好的？如果不是她用了什么手段，你会娶她么？” 就在黄薇要将自己脑补了几万字的言情小说一吐为快的时候，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而大家也惊恐地看着林冬梅在一边揉着自己的手掌。 “这脸皮也太厚了，打得我手痛。”林冬梅平淡地说道。“黄薇同志，刚刚你不仅羞辱了我，还侮辱了我的父母，所以就别怪我找你麻烦了。还有，我不仅是周晓的爱人，同时还是这里的女主人，所以请你马上离开这里！我的家不欢迎你！” “不！我不走！”哪怕顶着已经肿成面包的右脸，黄薇还是在那歇斯底里地高叫着。“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乡下来的臭丫头就敢顶撞我？知道我是谁么？我祖上可是正宗的正黄旗！看到我头上的通天纹了么？按规矩，你得叫我‘格格’！” 听到黄薇如此聒噪，林冬梅又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这下黄薇的两张脸都肿了起来，看上去也顺眼了许多。 “还‘格格’呢？你知不知道你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林冬梅讥讽道，“要不要我请居委会的同志过来‘鉴定’一下，看看你这位正黄旗格格该有什么礼遇呢？” 在一边的张颖已经腿都软了，黄薇的父亲现在还在接受审查。通常审查到这个时候肯定是有大问题的。现在黄薇还在这里大放厥词，一旦这些话传到审查组那边，黄薇的父亲只怕还要罪加一等。张颖背后的张家也多少和黄家有点牵扯，只不过张家胆小而没有牵扯太深。可这也怕黄薇的父亲又被深挖一下，到时候张家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黄薇，你在瞎说什么啊？你想想你家里的人啊！”张颖拉住黄薇在她耳边说道。 黄薇的理智也在此时回来了，她自然晓得刚刚的话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但她还是不想在林冬梅眼前露怯，于是冷哼一句就转身走了。张颖作为黄薇最好的朋友，也只好尴尬地道了一声抱歉也跟着走了。 第419章 后续还有麻烦 一场温锅宴被弄得这般境地，大家在后来的聚餐上也味同嚼蜡。好不容易吃完饭了，大家纷纷起身准备告辞。林冬梅也知道这次温锅宴算是失败了，但是在送客的时候还是尽量挽回一些。 或许是看到林冬梅这亲切和蔼的态度，忽然有个女同事说道：“林同志啊，刚刚那个黄同志的话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小姑娘吗，总有点冲动的时候。” 林冬梅其实不是很喜欢举报这件事，但这个前提是事情没有伤害到自己。刚刚黄薇那番话在林冬梅看来不仅是羞辱了自己也侮辱了自己的父母，况且黄薇还一心想破坏自己的家庭。碰到这样的人，林冬梅自然不排斥用正规的举报渠道将她揭露出来。 “哦？是不是我左脸挨了一个巴掌，还要将右脸凑过去呢？”林冬梅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同时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如果你能让她真心实意地来我面前道歉，那我就可以当她是小女孩偶尔犯错而原谅一回。如果办不到，那就不要怪我了。” “哎呀，人家就是个小女孩，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这个女同事显然不会看脸色。 “小女孩？她现在是3岁还是5岁？你们研究所什么时候招这么小的童工呢？要不要请劳动局的同志去你们单位调查下雇佣童工的问题？”林冬梅冷笑道，“您和那位正黄旗格格是什么关系，犯得着这么为她说话？人，做错事就要道歉！如果她不能给我一个公道，那我不排除用自己的方法给自己一个公道。” 这个女同事还想再说点什么，其他人连忙将她拉走了。他们也知道林冬梅压根就不是黄薇口里的什么“农村丫头”，人家不仅是任职多年的正式工人，同时还是货真价实的京城大学准大学生。就算林冬梅没有这些身份，难道就可以被随意羞辱了？既然你要找人家的麻烦，那就要有能力承受人家的报复。如果怕报复，那就拿出你的态度来。 在去车站的路上，女同事还在絮絮叨叨地抱怨这抱怨那。话里话外就是林冬梅没有大局观，非要给自己的丈夫周晓在单位里制造矛盾。听到女同事这些话，其他人纷纷在心底和她拉开了距离。大家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黄薇的那点小心思。 既然被林冬梅点破了，正常人应该是觉得羞愧，但黄薇居然觉得理直气壮。这样三观有严重问题的同事，大家谁想接近？现在因为黄薇又牵扯出这么一个三观奇葩的同志，大家不由得在心底感叹，来周晓家吃顿饭居然能看出这么多妖孽来。 客人都离开后，林冬梅开始收拾起家里的残局，周晓自然也在旁边帮忙。 “还好今天将三个捣蛋鬼送到他们姑姑家去吃饭了，要不然……”周晓摇摇头道。 “是啊，哪里想到你们单位真的是‘庙小妖风大’。”林冬梅内心还是没有平静下来，所以忍不住刺了一句。“我觉得你应该考虑调个单位了，这种单位啊！” 周晓当然知道这林冬梅气头上的话，所以也没有当真，自然也不会去回应。 “我要是将你们单位那个黄薇举报了，你会不会生气？”林冬梅问道。 “为什么我要生气？她那样伤害你，你想要个公道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周晓有些疑惑地反问道。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林冬梅的想法，又说道，“你不要担心我在单位里的人际关系。大家又不是傻子，难道还不知道来龙去脉么？如果真有人因此和我疏远，那我还巴不得呢。你觉得那些能同情和支持黄薇的人，他们的智商和道德得低到多可怕的境地啊！” 林冬梅被周晓的吐槽给逗笑了，她笑着说道：“我给你们单位那个黄薇三天的时间。只要她在这三天内主动向我道歉并保证再也不破坏我们的家庭，我可以给她一个机会。” 周晓想了想，摇头道：“虽然我和那个黄薇不熟悉，但就今天的举动来看，她估计是那种在家里被宠坏的姑娘。她既然对你有如此深的成见，那她肯定不会向你道歉的。” “那三天后我就找居委会的人谈谈就是了。”林冬梅耸耸肩，“横竖我已经给了机会，我也不算是不教而诛了。哼哼，我就巴不得她不道歉，这样我才有机会报复回去。” “嗯嗯，对这种人我们也最好不要有太多的同情心。”周晓颇为认同地说道。 次日，周晓起床准备去上班。因为现在还是学校的寒假期间，所以林冬梅就在家里准备早餐。林冬梅自从和周晓结婚之后并没有觉得谁必须做饭，通常是谁比较方便就谁来做饭。如果是对方在做饭的话，那自己就做一些洗碗清洁的后续工作。 现在林冬梅和周晓不仅还保持着这样的默契，同时也开始发挥孩子们的能动性。孩子们在秋季开学都已经是上一年级的大孩子了，那就有义务为家庭做一些贡献了。当然，相对危险的工作还不会安排给他们，但是扫地、摆碗筷等小劳动还是要做的。 “妈妈包的肉包子太好吃了！”家里的最佳气氛组周冬宁一边吃着包子一边说道。 “你就算将我做的包子夸成花，今天该做的锻炼都不能少。”林冬梅笑着说道。 “啊？”周冬宁顿时蔫了。“什么时候开学啊？开学我就不要锻炼了。” 听到自己妹妹这话，老大周冬安冷笑了一下，“你觉得开学了妈妈就会放过我们么？” “老大，怎么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我在虐待你们咯？”林冬梅板着脸问道。 “妈妈怎么会虐待我们？妈妈都是为了我们的健康着想。”周冬安立刻变脸道。 “是的，妈妈最爱我们了，怎么舍得虐待我们呢？”马屁精周冬平也立刻上线挽尊。 听到自己弟弟这么捧场，周冬安决定下次弟弟尿床就不举报了。 周晓看到餐桌上的气氛则是乐呵呵地起身，然后拿着公文包去上班了。 从小院子到研究所需要搭乘公交车，京城的公交车在任何年代都是拥挤不堪。好在周晓只有几站路，所以倒是不用忍太久。 周晓刚到自己的办公室就听到有人喊道：“老周，苟主任叫你过去一趟。” 周晓只好将公文包放好后又起身，然后朝这位苟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周晓的研究所有一正四副共计五个主任，四个副主任中的这位苟主任是行政岗提拔起来的，对科研几乎是毫不了解。不过研究所也需要一个负责后勤的行政类型副主任，于是这位苟主任就这么上任了。在周晓的印象里，这位苟主任的风评似乎很一般。 “主任，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么？”到了苟主任的办公室，周晓主动问道。 苟主任拐弯抹角说了半天之后，终于说道：“我听说你和黄薇同志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既然大家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什么问题就在研究所内解决吧？” 周晓现在算是听明白了，这个苟主任怕是黄家请来的说客，希望自己和林冬梅放弃进一步追究黄薇的过错。黄薇的那话在风波时期算是“死罪”，但在现在却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过错。林冬梅要举报的也不是黄薇的那个“正黄旗格格”，而是她要涉足他人家庭的行为。 周晓微笑着说道：“主任，黄薇同志伤害的是我的爱人，所以她应该首先向我爱人道歉并想办法取得我爱人的谅解。至于最后是否追究，我不会干涉我爱人的决定。” “黄薇同志不过是个小女孩，你们两口子也不需要如此吧？”苟主任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我爱人说了，如果黄薇同志只有3岁或5岁的话，她可以原谅她的话。”周晓严肃地说道，“主任，这也是我想要说的。我爱人答应我，只要三天内能收到黄薇同志的道歉和保证，她可以给黄薇同志一次机会。言尽于此，希望主任不要耽误我的工作时间。” 看到周晓起身离开，苟主任的鼻子都气歪了。不过他也晓得自己单位愿意破格给周晓这么高的待遇，那就代表自己上面的那几位副主任和主任都是很看好周晓的。 “有本事又如何？我要找你麻烦难道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么？”苟主任喃喃地说道。 从苟主任的办公室出来之后，周晓的心情就变得有些不愉快起来。他没有想到黄薇背后的人居然能这么快说动苟主任来游说自己。那后面又会请到谁呢？等到他们发现自己压根不想妥协的时候，他们的报复又会是如何呢？ “没准我还真的要换个单位了呢？”周晓忍不住在心底吐槽道。 苟主任此时正在打着电话，将周晓透露的意思说给了那边的人。 “我知道了。”对方说道，“老苟，麻烦你了。” “嗨，咱们都认识多久了。”苟主任笑道，“没帮上你倒是让我于心不安呐。” 第420章 终于是开学了 到京城住了快一个月之后，京城大学终于是开学了。在这段时间里，林冬梅和周晓与孩子们进行了沟通和适应。虽然三个孩子对妈妈以后不能天天陪伴自己感到有些失落，不过周晓在努力地消除孩子们的这些负面情绪。同时三个孩子也对新的幼儿园感到好奇，而他们的开园日刚好在林冬梅开学日的前一天，这样林冬梅还是来得及送孩子们去幼儿园。 开学日这天，周晓特意请了一天假。他们两个将孩子送到幼儿园后，就一起去京城大学报名。此时的京城大学算是在京城比较偏僻的郊区，公交车虽然也有，但显然没有城区这边频繁和密集。而且和城区相对还算好的公交车况比起来，郊区的公交车就差了一个档次。 但即便如此，通往京城大学等大学的公交车上还是被莘莘学子挤得满满当当。十年的风波期虽然让不少人的热血变得冰冷起来，但是大学永远是青春飞扬的地方。这里的“青春”和年纪没有太大的关系，更多的还是和心态及精神状态有关。 在公交车摇摇晃晃了近一个小时之后，林冬梅和周晓终于出现在京城大学的面前。和后世的京城大学比起来，现在的京城大学还是有点简陋。但就算是如此，林冬梅的内心还是激动不已。未来的她只能以游客的身份来到这里，而现在她居然就要进入这所学府就读。 “报名处在那边，我们先去报名吧。”周晓看了下周围的情况，然后对林冬梅说道。 林冬梅收拾了下心情，然后跟着周晓去了报名处。 此时的大学是不收学费的，但是住宿和餐饮等杂费是需要缴纳的。不过国家对此时的大学是津贴的，一部分津贴直接抵扣杂费，另一部分则是以现金和票据的形式发给大学生们。所以实际上大学生不仅不要掏一分钱上大学，同时还能“赚到”津贴。别小看这点津贴费，一些比较节省的大学生甚至可以靠津贴去反哺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林冬梅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及介绍信递给报名处的同学，很快就完成了报名手续。 “住宿去宿管处那边，就在后面那排。餐补要去后勤处那边，他们和宿管处在一起。”负责报名的同学熟练地说道，“然后你们文学专业的报到处在那边，很近的。” “谢谢你了。”林冬梅感激地说道，“接下来只有这些事情了么？” “报名这块就只有这点事了，但是如果你们专业有啥事情就注意听你们辅导员或学生干部的通知了。”对方耐心地说道。 林冬梅按照他的说法完成了全部报到手续后，对周晓说道：“今天辛苦你了。” “有什么好辛苦的？”周晓笑着说道，“要我送你去宿舍么？” 林冬梅此时露出狡黠的笑容，“老周啊，你不老实啊！是不是你大学的时候没有机会进女生宿舍，所以想在我这里找回来？抱歉，我是不会给你机会的。” “哎呀，我的小心思都被我的老婆大人发现了呢？”周晓也半开玩笑地说道。 “你放心，我只是不想被人觉得特殊，但是我不会隐瞒的已婚身份。”林冬梅说道。 “我相信你的。”周晓说道，“如果你不要我送你去宿舍的话，那你自己别累着了。” “老周同志，你似乎忘记了我们俩之间谁的力气更大了吧？”林冬梅笑着反问道。 周晓一愣，他忽然想起自己婚前可是看过林冬梅的大力气。只不过结婚后林冬梅很少显露这一手，他倒是真的忘记自己的老婆当年可是堪比煤矿一线男工人的。 “那我就不送你了。”周晓说道，“你也知道我单位的电话，有急事记得打。” 林冬梅点点头，然后两人就在京城大学的门口分开了。林冬梅看着周晓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拐角处后，就拎着自己的行李箱朝着宿舍区走去。路上的男生女生看到林冬梅这般力气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而林冬梅则丝毫没有在意他们的目光。 京城大学的宿舍此时是八人间，没有卫生间。澡堂和厕所都是公共的，公共厕所倒是就在楼梯口，但是公共浴室距离宿舍区就有点距离了。房间被重新粉刷过了，上下铺的铁架床也被修整过。虽然条件是简陋了点，但是京城大学已经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在欢迎这批新来的大学生们。 第421章 大学室友登场 因为林冬梅早在开学前就住在京城，所以她基本上是第一个抵达宿舍的人。此时的宿舍不像后世分配精确到每个床位的归属，只是在宿舍门前贴了姓名和系别。至于你想要哪个床位，那自然是先到先得。 林冬梅选了靠窗的上铺，毕竟靠门那边实在是太容易被打扰了。床位比起后世的大学要简单许多，铁架床上是木制床板，床四角倒是有升高的铁条可以用来绑蚊帐。 “倒是和我以前念的高中差不多。”林冬梅嘟囔了一句。 林冬梅前世念的高中在一个国家贫困县，所以高中的住宿条件也并不是很好。 林冬梅先将床板拆了下来，挨个用毛巾将灰尘擦干净，然后又喷了系统奖励的消毒液。这样林冬梅不用将床板拿去水洗，只要放到一边等药剂挥发干净就行了。 趁着这个空档，林冬梅又去宿舍门口看了下自己宿舍的舍友。此时的文学系可是京城大学文科第一大系，自然不会出现文学系的宿舍里还混杂着其他专业的室友。不过名单上也就只有姓名和专业，既看不出大家的年纪，也看不出大家的籍贯。 宿舍除了靠墙两边的上下各四张铁架床外，中间还有一排长凳和椅子。门后有个杂物架，可以用来搁洗漱用品等等，而相对的另一边则是行李架，可以放大家的行李箱。至于专属个人的衣柜什么的，那都没有。天花板上有两个白炽灯，然后没有多余的插座。 林冬梅到自己晾晒床板的地方看了看，确定药剂都挥发干净之后就将这些木板扛了回去。不过她刚进门就发现宿舍多了两个女孩。一个穿着收腰的呢子大衣，而另一个则穿着有些朴素的红底碎花大棉袄。两个女孩都没有说话，让宿舍的气氛显得格外尴尬。 呢子大衣女孩看到林冬梅进来，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你好！我叫赵兰兰。”呢子大衣女孩看到林冬梅正扛着木板，所以也没有伸手要握手。“需要我帮忙么？” “这就不麻烦你了。”林冬梅对愿意主动帮忙的赵兰兰的第一印象是不错的，“我叫林冬梅。我刚刚将床板拿出去擦干净又晾晒了下散散味。” “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赵兰兰有些惊讶地说道，“这床板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也该拿出去晒晒才对呢。” “那倒不至于。”林冬梅进来前有听宿管处的人说过，这批宿舍在半个月前才搞过卫生。而且林冬梅自己在晾晒木板的时候也仔细闻过，并没有发现腐味。“我就是有点小洁癖。” 自认自己有洁癖其实算是林冬梅后世混宿舍生活的一个小窍门。一旦你承认自己有洁癖，室友通常会对你的生活习惯持更大的包容态度，同时也可以杜绝某些室友蹭你洗漱用品的可能性。所以林冬梅重新过大学生活的时候，干脆就将这个设定拿出来套在自己身上。 果不其然，林冬梅自称自己有洁癖后，赵兰兰露出了然的表情。 “你刚好睡在钱芬的上铺。”赵兰兰指了指那个碎花红棉袄的女孩。“我则睡在你隔壁。”赵兰兰紧接着又指了指另一张靠窗的上铺。 “我先去铺床了，就不和你闲聊了。”林冬梅发现赵兰兰有点话痨，赶紧打断道。 林冬梅将床板放回去之后，又在床板上店了两层报纸，最后又随机放了一些樟木片，最后才将学校发的棕垫放上去。这样可以避免棕垫里的东西通过床板的缝隙漏到下铺。棕垫之上，林冬梅又放了几片樟木片，然后才铺上粗布床单。粗布床单上，林冬梅再铺上垫被。垫被上又是几个香包，最后才是细棉布床单，最后才是棉被和枕头。 “冬梅同志，我发现你的生活过得真精致啊！”坐在对面一直看着的赵兰兰见林冬梅铺完了床，有些感慨地说道。 “生活过得精致点也是对自己人生的一种态度嘛。”林冬梅并不反感赵兰兰，于是笑着搭话道。 赵兰兰想了想，伸出大拇指。“冬梅同志，你是个有智慧的人。” “当不得，我不过是有些感悟而已。”林冬梅笑着否认了赵兰兰的夸奖。 铺好床后，林冬梅也开始归置自己的行李及洗漱用品。同时将自己的书籍和学习用具也摆到距离自己不远的长桌上。林冬梅没有故意带一些特别的书籍过来，她带来的小说都是这个时代的人多会阅读的，诸如《钢铁是怎样连成的》、《红岩》等。 就在林冬梅收拾行李的时候，宿舍里又来了三个女孩，分别是孙莉莉、李雅和周萍。 大家打过招呼之后就默契地挑起了床位并收拾起来。林冬梅粗略地看了下，估计大家的年龄都比自己小。那些皮肤比较细嫩的女孩，估计是应届生。虽然去年高考的应届生比例不到50%，但是林冬梅却知道这次的应届生比往届生可是稍微有优势的。 往届生接到高考通知的时候，大部分人放下课本已经好几年。哪怕是能利用最后两个月突击复习，大概率还是比不上那些刚刚走出校门的应届生。最起码说，人家应届生手里大部分还保留着高中课本，要找老师拿复习资料也不难。往届生们别说找复习资料和指导老师了，连成套的高中教材都不晓得要求多少人才能凑齐一套。 很快就是午餐时间，因为宿舍的大家都还没有相互认识，所以一时就有些尴尬起来。还好有“社牛”赵兰兰，这丫头问道：“姐妹们，既然大家有缘凑到一个寝室，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有了赵兰兰的这番话，大家纷纷点头同意了下来。 京城大学的食堂饭菜并不贵，不过也不至于能大鱼大肉敞开供应，也就是保证有荤菜能够供应。林冬梅估算了下，哪怕是她这种“大胃女孩”，学校每个月发下来的伙食补贴都是有剩余的。看来国家也晓得现在大家都不富裕，想着法子给大学生们补贴。就希望大学生们能无后顾之忧地好好学习，未来给国家的建设做贡献。 趁着吃饭的功夫，大家也各自介绍了一波。没出乎林冬梅的预料，虽然宿舍还有2个室友没有到，但已到的6个室友里只有林冬梅和钱芬是往届生，剩下4个基本都是应届生。 赵兰兰是本地人，她说她都做好下乡准备了，结果被通知恢复高考。于是被父母关在家里狠狠地复习了2个月，结果没想到考进了京城大学。虽然赵兰兰说得简单，但是在这个时代要顺利地考进京城大学那都是既有天赋又够努力的存在。 钱芬是苏省人，前年被安排到东北下乡插队。她得知恢复高考的时候已经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要报名截止了。还好钱芬搭上了末班车，然后没日没夜地复习了一个月，总算是摸到了京城大学的录取门槛而进了这所大学。 孙莉莉是陕省的女孩，她们那里算是贫困县。本来孙莉莉已经要被家里人抓去换亲了，但幸亏她老师将这件事举报给县里，这才在妇联的帮助下躲到老师家。原本孙莉莉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就这样完蛋了，结果某天被老师告知高考恢复了。本着一定要从这里逃出去的信念，孙莉莉居然超越了自己以往的成绩，以全省第三名的成绩考进了京城大学。 李雅是东海市人，她父母都是大学老师。在风波时期受到了冲击，但好在一家人都挺了过来。知道恢复高考后，李雅就在父母的督促下进行复习。因为家里本来就是教育系统，所以李雅比一般考生要幸运一些。但能考进京城大学也不单单是幸运二字可以概括。 周萍虽然也是京城人，但属于郊县。按照现在京城人的看法，周萍压根就不是京城人。周萍虽然是女孩，但在家里还算得宠。再加上两个哥哥也支持，所以周萍就参加了高考。结果一家人万万没想到，平日里闷不吭气的周萍居然在高考这里来了个一鸣惊人。得知周萍被京城大学录取，周家人在当地可是办了一天的流水宴。据说周家的族长还打算等以后风声没那么紧的时候要告知祖宗，还要将周萍写入族谱什么的。 和她们比起来，林冬梅的生活阅历显然要丰富了许多。在煤炭系统里当过老师和养殖场场长，又到铁路系统里当起了招待所所长。不仅工作方面表现优异，而且还有写作天赋。尤其是知道林冬梅是江南省文联和作协的成员，这几个女孩的眼睛里都在放光。此时文化人和作家的待遇可是极高的，而林冬梅显然就是一个文化人了。 “冬梅姐，那你的会籍转到京城了么？”赵兰兰忽然问道。 因为大家都熟络了起来，于是就按照年龄排了大小。林冬梅自然是排名老大，于是大家都开始称呼她为“冬梅姐”。 “我如果说我忘记了，你会不会相信？”林冬梅有些尴尬地问道。 其实林冬梅记得将自己的诸如组织关系、工会会籍都转到了京城，但惟独就忘记了自己的文联会籍和作协会籍。 “这怎么能忘记了？”赵兰兰都有些着急了，“您会籍转过来之后就可以享受京城文联和作协的会员待遇了。尤其是刊发稿件方面可是有一些优待的。” “那我抽空去一趟京城作协和文联，毕竟要它们开介绍信出来，我那边才能转关系。”林冬梅也办过其他组织关系迁移，自然也晓得大致的步骤。 “嗯。”赵兰兰用力地点点头，“那我们以后就等着拜读冬梅姐的大作了。” 吃完饭后，大家在校园里散步，同时也聊着未来的期许。和这些年轻女孩比起来，林冬梅和钱芬的话并不多。不过林冬梅更多是会关注到现实面，也就是没有年轻女孩的那种浪漫主义罢了。但钱芬显然是心事重重，不过她没开口，大家也不好意思追问下去。 京城大学此时还没有后世那么宏伟，但胜在保留了不少野趣。这在充满浪漫主义的文学系学生看来则是别有风情，给了眼前这些景色各种充满幻想的点评。 在校园里逛了快一个小时之后，大家又慢慢朝宿舍走去。因为还不知道未来的课程会如何安排，大家还是决定在宿舍里等辅导员过来说明。 回到宿舍后，宿舍里又多了两个女孩。 “你们好！我叫吴丹。”剪着利落短发的女孩主动自我介绍道。“我来自江北省。” 吴丹也是应届生，只不过她出身军人家庭。原本父亲是希望她高中毕业后去参军的，结果高考恢复的消息传来之后，吴丹母亲就希望吴丹去参加高考。经过父母的争论之后，最后还是父亲妥协了。毕竟吴丹的哥哥吴彤已经在军队了，就没必要让吴丹也参军了。 和吴丹一起到宿舍的另一个女孩叫郑明明。林冬梅原本还以为她也是个内向的女孩，结果等她开口就知道自己错了。郑明明来自和京城接壤的津市，而津市人似乎都有说相声的天赋。仅仅郑明明才说了几句话，宿舍里已经是笑声不断了。 郑明明也是往届生，她在津市周边的县城插队下乡。因为郑明明父母都是文化人，所以一家人受到的冲击比较大。而郑家没有李雅那么幸运，郑明明的母亲因为风波时期缺医少药而不幸离世。好在郑明明的父亲算是熬了过来，现在在津市作协担任职务。 不过郑明明是个很乐观的人，她没有因为母亲的不幸而怨天怨地，反而她说她会铭记母亲的一切并将她的故事告诉所有人。她希望有很多人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伟大而慈爱的人。 最后一个室友王霏是到了快熄灯的时候才到，而她的到来让全寝室都吃了一惊。 首先王霏非常漂亮，在林冬梅看来，还很年轻的王霏身上居然带着一股子后世张曼玉封神之后的出尘与淡然气质。其次王霏只是背着一个吉他和拎着一个行李袋就来了。 “你就这点行李？”赵兰兰有些惊讶地看着王霏问道。 “学校不是都发么？”王霏反而疑惑地问道，“我是打听好了才来的。” 好在这个王霏不像后世那个天后王菲那么冷漠，虽然话不多但还是有问有答。大家一番了解之下发现王霏居然也是京城人，只不过她没有过多透露自己的家庭状况。不过此时虽然学校的确会负责发放寝具，但奈何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宿管处已经下班。所以为了不让王霏第一天住在宿舍就受冻感冒，大家各自将多余的被褥拿出来给了王霏。 “我明天一早就去领我的东西，到时候马上还给大家。”王霏平静地说道。 随着王霏的到来，原本安静下来准备睡觉的寝室又热闹了起来。不过大家都忙了一天，所以聊了没有多久就有人陆续睡了过去。最后就只有赵兰兰和郑明明两人在东拉西扯，但是发现没人接茬也就跟着睡着了。 第422章 大学生活首日 林冬梅被生物钟叫醒的时候，窗外的天空还是黑的。林冬梅看了下手表，已经是清晨六点钟了。她小心翼翼地坐起来换好衣服，然后再瞧瞧地下床并离开了宿舍。 昨天在校园闲逛的时候，林冬梅已经知道距离宿舍区最近的田径场在什么地方了。她在宿舍区门口做了一会热身运动之后就慢跑朝田径场跑去。田径场的外围跑道是400米一圈，和刚刚的慢跑不同，林冬梅采取的中长跑的配速绕着跑道跑了2000米。跑完之后自然是慢走来放松肌肉，然后就是做拉伸运动来减轻肌肉的疲劳度。最后林冬梅打了一圈太极和八极，然后就慢跑着朝宿舍区赶去。 此时来田径场这边锻炼的人并不多，所以林冬梅的举动自然落到了不少人的眼里。 “那个小姑娘跑步的姿势很标准啊？校田径队什么时候来了个天才？”有人问道。 京城大学和隔壁的水木大学都有着深厚的体育基础，京城大学的田径队虽然没有太大的名气，但是论起历史那可是京城里的独一份儿了。 虽然京城大学不需要大学生运动会这样的荣誉，但是它们对与水木大学合办的体育对抗赛那可是非常看重的。哪方要是落败了，接下来的一年只怕是要被隔壁学校给嘲讽一年去。虽然这个对抗赛因为风波而停办了许多年，但眼瞅着大学招生都恢复了，两边的人马就想着什么时候恢复对抗赛了。 回到宿舍区，林冬梅拿着自己的两个暖水瓶到了开水房。交了开水票后，林冬梅就打了两暖瓶的热水。回到宿舍后，林冬梅发现舍友们才陆续醒来。 “冬梅姐，你大清早就去做什么了啊？”赵兰兰揉着眼睛问道，“还满头大汗的。” “去锻炼身体了。”林冬梅将其中一个暖瓶的水倒在脸盆里，然后投了一块毛巾下去。“不是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么？而且锻炼也能让我的身体和精神状态保持在一个相对年轻的状态。”林冬梅一边说一边用毛巾将身上的汗水擦干净。 “难怪你昨天说你的年龄时，我还觉得你在骗人呢。”赵兰兰笑着说道。 擦洗了身体之后就重新换了清爽的衣服，然后就开始洗脸刷牙起来。很多人都以为国人是到新世纪之后才有护肤等概念的，事实上国人追求时尚的速度几乎是和世界同步的。而且此时东海家化等国企早就推出了护肤品，虽然它们的品类没有国外那么丰富，但是该有的基本款都是全的。重要的是，它们的品质还真的不输后世的大牌。 林冬梅手里有系统奖励的护肤品，而且还特意被做成了现在的款型。一番捯饬之后，林冬梅容光焕发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啧啧，难怪说人靠衣装呢。”赵兰兰看着林冬梅从清洁到护肤再到化妆一套流程下来，整个人都变得不一般了。 “你想学啊？”林冬梅笑着问道。 林冬梅知道赵兰兰家境应该不错，所以要凑齐这些护肤品和化妆品应该不是难事。林冬梅对护肤和化妆的态度就是在经济条件可以接受的前提下尽量用最好的。让自己保持一个好的状态不仅是对他人的尊重，更多是让自己保持心情愉悦。 “当然。”赵兰兰点点头，“冬梅姐，你看我这还缺什么？我到时候托人去买。” 讨论化妆永远是拉近女性关系的最好话题。就在赵兰兰和林冬梅在那热情讨论的时候，其他女孩也纷纷凑了过来。大家一边听着还一边提出自己的疑问，而林冬梅也尽量结合大家的实际情况给一些相对便宜的建议。大学生毕竟都没有自己的收入，自然还是平价商品要更受欢迎。 真别觉得这个时候没有奢侈品，哪怕是在风波时期，有本事的人依旧能通过港岛弄来最新潮的时尚用品。就在大家还不知道什么是香奈儿和迪奥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穿着圣罗兰和华伦天奴的高订在国内出现了。甚至大家还在觉得劳力士是那么高不可攀的时候，有人手里已经有好几支江诗丹顿和百达翡丽了。甚至像宝格丽、蒂芙尼这样的珠宝品牌也在悄无声息的时候进入了国内。 不过林冬梅不会去触及这些话题，大家开开心心地聊着美容美妆不是很好的事情么？在林冬梅的一番教育下，大家也开始实践起来。虽然第一次的结果有些惨不忍睹，但是大家还是在其中找到了许多快乐。 经过林冬梅的调整之后，大家很快就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妆容。于是寝室里的笑声就更大了。周围的寝室也发现了林冬梅寝室的事情，一时间林冬梅的寝室变得格外受欢迎起来。甚至不少人开玩笑要让林冬梅去她们寝室做指导。 第423章 辅导员的嫉妒 “总之，知道一个大概方向之后，此后就是多尝试，最后找到最适合的自己就可以了。”林冬梅对自己的“美妆讲座”进行了总结，“好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就不陪大家了。”林冬梅说完和大家道了个别就离开了，因为她发现自己还有一些事情要找找辅导员。 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平时没有课的时候，自己能不能离开学校并不在宿舍过夜。虽然此时学生守则上没有这样的规定，但是林冬梅觉得还是提前和辅导员打个招呼比较好。除此之外就是自己文联会员及作协会员会籍的转移问题，这个涉及到校方出具介绍信的流程，所以林冬梅自然要通过辅导员这边去申请比较方便。 在问了几个路过的同学之后，林冬梅终于找到了文学院的行政办公楼。办公楼这边有指引牌，林冬梅按图索骥地找到了学生工作办公室的所在地。 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只是因为林冬梅还没有见过辅导员，所以也不知道他坐在哪里。林冬梅只好敲了敲门，引起大家的注意，然后略带抱歉地说道：“各位老师，我是这一届文学1班的林冬梅，我有些事需要找一下我们班的辅导员。” 一个和煦的女老师笑着说道：“你们班的辅导员是王强老师。王老师，你的学生来找你了！” 顺着女老师指引的方向，林冬梅找到了一个中年男人。虽然男人梳着整齐的头发，还戴着颇为时髦的方框眼镜，但是林冬梅却总觉得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些让人不舒服的东西。 “王老师，你好！”林冬梅自我介绍道，“我是文学1班的林冬梅，有些私事需要和您了解下。” “你说吧。”王强淡淡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疏离和一丝冷漠。 林冬梅知道辅导员不是服务行业，也听说和经历过后世一些辅导员的糟糕态度，所以她也没有太在意王强现在的表情。 “是这样的，我在原籍工作的时候已经加入了江南省和桃江市的文联及作协。现在因为被京城大学录取，所以我的户口已经到了湖安区，因此我的会籍也需要相应的迁移过来才行。但我对这件事没有什么经验，所以才过来向您打听下该如何处理？”林冬梅问道。 “你这个学生还真的是麻烦！学生不应该好好地学习和劳动么？参加什么文联作协？”王强掏出一块手帕慢悠悠地擦着自己的眼镜，“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林冬梅毕竟是在社会上工作了十余年的人，自然看得出王强这人只是嘴巴上说说，估计过后就忘记了。她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风波时期除了造成很多问题之外，一些官僚主义作风也在这个时候滋生开来。所谓“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说的就是王强这种手里有点小权但压根不想着为人民服务的小官吏。 “王老师，那需要我做点什么么？比如提供我的会籍卡什么的？”林冬梅故意提醒道，“而且我这边需不需要主动去京城市或湖安区的文联及作协去递交给申请什么的？” “你这个同学烦不烦人啊？我不是说了么？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王强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林冬梅赶紧走。 林冬梅如果还是个没有离开过象牙塔的学生，那么就真的有可能被王强这个态度给吓回去。可林冬梅是谁，她可是抓过敌特组织的人。 “王老师！”林冬梅提高了嗓门，此时办公室的人都注意到这里了。“这里是学生工作办公室吧？您是我们的辅导员吧？那么我现在就想知道我的会籍迁移该如何走流程？而不是你一句‘知道了’就可以打发我走的。还有，国家既然恢复了文联和作协就证明这样的群众组织是有益的，你为什么要质疑我加入这样的组织呢？何况我是在完成了学习和工作之后才加入的。否则我也不会高考成为江南省的文科第一名，同时我还是江南省模范、妇女红旗手及先进青年等荣誉的获得者。所以，您在质疑我什么？” 林冬梅不是很喜欢这样晒自己的荣誉，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种秀奖励的做法也的确很有效。办公室其他老师看向林冬梅的目光不再是老师对学生的那种优越感，而是带上了一种羡慕乃至尊敬的目光。毕竟他们也是劳动者，自然晓得这些省级荣誉有多么难得。尤其是他们还在京城，更是晓得林冬梅如果顺利发展下去，那未来肯定是在他们之上的。 “这位同学，你刚刚是询问会籍迁移的问题吧？刚好我就是负责组织关系的，你来我这里办理吧。”其中一个老师立刻笑着说道。此时结好林冬梅，未来没准就是一条大腿。 既然有专门负责这个事情的老师出现了，林冬梅自然就将王强甩到了一边。 负责组织关系的老师耐心地将流程讲解了一遍，虽然有些小麻烦，但是总比无头苍蝇好很多。何况这个老师还分享了一些小窍门，这样可以帮林冬梅节约不少时间。 “谢谢你了，冯老师。”林冬梅感激地说道，“那咱们这有负责宿舍管理的老师么？” “那你找前面的陈老师就好了。如果你要换宿舍什么的，找他就对了。”冯老师说道。 林冬梅和冯老师道了个别之后就到了陈老师那。陈老师是个慈眉善目的小老头儿，花白的头发也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不过和那个王强老师比起来，陈老师显然要和蔼许多。 “小姑娘找我有什么事情啊？不会才开学就要换宿舍吧？”陈老师笑着说道。 林冬梅于是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略带请求地说道：“陈老师，我现在也算是在京城安家落户了，那我能不能在有空的时候回去看看我的孩子们？” “这个问题不难。”陈老师说道，“只要不耽误你上课即可。你如果要回家的话，提前让你的室友知道就行了。不过如果因此导致你错过某些晚上的校园活动或平时上课的迟到缺席什么的，后果要你自己负责。” “我知道的。”林冬梅点点头，“我课表都背熟了，保证不会迟到缺席的。” “那就行了。”陈老师笑着说道，“你的情况我会记录下来，到时候如果有人查寝发现你不在的时候，我会依据实际情况对此进行处理的。” 和陈老师道别后，林冬梅就起身离开了学生工作办公室。只不过在路过王强的座位时，王强看向自己的目光显然带着极大的恶意。林冬梅在心底苦笑一声，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得罪了一个老师。 不过林冬梅也不怕王强，只要自己足够优秀，王强也是没有办法对付自己的。 第424章 班会前的热闹 由于此时的交通不是很方便，所以大学的报到日长达五天，因此林冬梅倒是有时间去办自己会籍迁移的事情。不管是京城的文联作协，还是湖安区的文联作协，他们显然对林冬梅这种中青年作者的加入是非常欢迎的。 风波不仅造成了科学家和技术工人的断层，其实也造成了文艺创作者们的断层。虽然文艺创作者不像科研工作者那样“黄金年龄”过短，因为大部分科研者的才华通常会在20岁到30岁这个年龄段绽放，过了40岁如果还是没有什么成就的话就通常很难再出成绩了，等到50岁之后就基本只能做些整理与回顾的工作了；但是文艺创作者的巅峰时期通常也是在40岁前后，过了60岁也基本只能埋首故纸堆了。 正因为如此，当一个才30岁出头就展现出极高散文写作能力和天赋的女作者出现时，不仅是作协的老人们感到欣喜万分，文联那边也是非常期待。 “小林啊，会籍迁移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我这边专门帮你盯着。”湖安区作协的秘书长是个热心肠的大妈，“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尽快静下心来创作。你要知道，《京城文学》和《散文》这两本杂志可是非常缺稿的，尤其是缺你们这些年轻人的稿。” 原本林冬梅在京城大学还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老了，结果到文联和作协走一趟发现自己还是“小字辈”。于是林冬梅带着一丝心中的窃喜和各位前辈道别，然后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事情都办妥了吧？”看到林冬梅乐滋滋地回到宿舍，赵兰兰笑着问道。“对了，我怕你回来的时候食堂就关门了，所以帮你打了饭菜，你看合不合口味。” “谢谢你。”不管赵兰兰打的饭菜是否如自己的意，林冬梅都要承她的好意。 林冬梅发现赵兰兰给自己打饭菜的饭盒是保温饭盒。要知道现在学生大部分用的还是铁制饭盒，毕竟这个相对便宜。后世流行的更便宜铝制饭盒在这个时候是不流行的，因为现在的铝价格可比铁高。至于保暖饭盒，那都是百货店的紧俏货。 “我的饭盒是新的，你放心，我没碰过的。”赵兰兰补充道，因为林冬梅说了有洁癖。 “没事。”林冬梅点点头，“过几天我给买个新的保温饭盒给你。” 赵兰兰看得出林冬梅家是个不缺钱且有关系的家庭，所以不会和她计较一个饭盒。 林冬梅打开饭盒，她发现这个赵兰兰真的不简单。大家相处才两、三天，她就居然摸清楚了自己的饭菜喜好了。饭盒里的菜色基本都是林冬梅喜欢吃的，而且还荤素搭配。 林冬梅一边吃着饭一边和赵兰兰聊着她这两天办手续的事情。不过林冬梅没有说王强的事情，这个辅导员到底如何，林冬梅觉得还是交给大家自行去评判好了。 “我好羡慕你的，我还没去过作协那边呢？”赵兰兰有些羡慕地说道，“我爸有些瞧不起我们这些写字的，所以我以后一定要写出一部巨作出来，让我爸好好看看！” 林冬梅比了个大拇指。“人一定要有梦想！不过记得不要好高骛远呢。” “我知道的。”赵兰兰说着拿过一个精美的笔记本，打开给林冬梅看。“这是我搜集的我们京城大学的文学相关社团。综合性的文学社有三个，诗社则有五个。还有一些规模比较小的我就没有记下来了。我想好了，等他们招人的时候，我最起码要加两个进去。” 诗歌作为文学的王冠，自然是现在的文艺青年所最热爱的。1980年代堪称是国内现当代诗歌的黄金时代，那时诗人在国内享受的待遇不比那些顶流偶像差多少。尤其是那最著名的几个，他们的一场诗歌朗诵会很容易就聚集成千上万的人。这还是因为场地受限的原因，要不然真的可以搞成十万人规模。而且往往朗诵会结束了，诗人们还无法离开场地。因为场地外那是人山人海，每个人都带着虔诚的心来表达对诗人们的敬仰。 因为诗歌的地位如此之高，所以各所大学，不管有没有开设文科专业，诗社是肯定有的。甚至国内某本一线诗歌杂志最初就是几所大学的诗社联合创办的。因为它在学生和年轻人中享有盛誉，最后居然慢慢发展成为一本正式的诗歌刊物并依旧在后世发行。 不过林冬梅知道自己的诗歌创作能力几乎为零，因为几乎每个诗人都怀有“赤子之心”，而且都是重度浪漫主义者。因此诗人的情绪往往是激烈而多变的，所以后世有不少诗人都被传出罹患这样或那样的心理疾病。林冬梅的思想早就被后世的各种思潮给冲刷得无比世故，所以是个这种最纯粹的文学是她所无法创作的。 “冬梅姐，你要不要也和我一样加入几个文学社团呢？”赵兰兰热情地邀请道。 林冬梅其实不想掺和什么校园社团活动，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回家带孩子呢。 赵兰兰没有注意到林冬梅的为难表情，但她却很快熄灭了自己的热情。 “唉。差点忘记了。冬梅姐你已经是作协的会员了，再来文学社团就有点屈才了。”赵兰兰帮林冬梅找了个理由。“这还真的是太遗憾了。不过学校的文学社已经对你没什么促进作用，相反我们这种文学新人还容易扯你的后腿呢。” 就在赵兰兰自说自话的时候，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并在辫梢扎着红绸还的女孩走了进来。 “打搅了。”女孩说道，“我也是文学1班的学生，只不过我们宿舍在那头。刚刚我上来的时候碰到了我们的辅导员王强老师，他说今晚七点在文学楼3楼306教室举行班会。因为这是我们文学1班的第一次班会，同时还要选拔班干部，希望大家不要缺席。” “麻烦你特意来通知我们，我们知道了，谢谢啊！”林冬梅作为宿舍大姐，说道。 “不客气。”麻花辫女孩说完就离开了宿舍。 “哇，今天就要选班干部了啊？”赵兰兰说道，“姐妹们，你们谁有兴趣啊？” “我不参加了。”林冬梅第一个说道，“我有家有室的，恐怕没那个时间。” “我也不参加了。”接在林冬梅后面的是钱芬，“我基础不是很好，考进京城大学就已经很幸运了。所以我要抓紧时间学习，不好意思。” 然后李雅和郑明明也表示了放弃，理由和钱芬差不多，就是希望更侧重学习。 “那我们寝室岂不是有一半人不参加了啊？”赵兰兰说道，“莉莉、小萍、阿丹，你们有心仪的职位么？我们看看能不能尽量别内部竞争了。” “我倒是无所谓，就纯粹想参与下。”孙莉莉说道。“兰兰，你想选什么？我到时候避开你。” “我想学文娱委员。”周萍说道，“我们村的人说我唱歌特别好听。” “那到时候我们可要欣赏下。”赵兰兰笑着说道，“那阿丹你呢？” “你们觉得我去选体育委员如何？我从小可是跟着我爸训练的，一般的男新兵还不见得比得过我呢。”吴丹认真地说道。 “不过学校好像喜欢安排男孩子当体育委员，我们女孩子选这个有点吃亏。”周萍说道。 “怕什么？我们寝室就8个人了，再加上另外那个寝室就16个女孩了。”赵兰兰立刻说道，“我听说我们这届每个班的人数都没满30人，那我们两个寝室的票数就过半了。就算他们男孩都团结起来，我们的票数也一定没问题。” “对了，兰兰，你还没说你要选啥呢？”吴丹现在可谓是信心满满。 “我要选就选班长呗！”赵兰兰说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可不是好士兵。” “嗯，我到时候一定支持你。”吴丹说道。 第425章 逃不过的环节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要出发了。”赵兰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腕表，提醒道。“等会记得和隔壁寝室沟通下，看看互相能不能有什么帮忙的。” “如果按照赵兰兰的说法，那岂不是所有的班干部都会被我们女孩子包圆？”郑明明有些担心地问道。“这样会不会造成男孩子和我们产生矛盾，到时候不利于团结怎么办？” “你放心好了，有好几个职位会默认给男生的。”林冬梅笑着低声跟郑明明解释道。“如果班长是我们女孩子的话，那副班长肯定要安排给男生的。要不然给全班通知的话，你真让赵兰兰一个人跑到男生宿舍那边去通知他们啊？而且像体育委员、劳动委员也会默认安排男孩子，虽然这次阿丹会去选体育委员，但我估计最后会男女各安排一个。” “为什么？”郑明明有些不理解地问道。 “很简单啊。学校如果召开运动会或其他体育项目的比赛，男体育委员来通知我们没有多大的问题，但涉及到组织和后勤这块，男体育委员就有些尴尬了。”林冬梅解释道，“你难道还指望他们男孩子知道如何给我们女孩子买体育服装？” 郑明明一想，顿时也笑了起来。“我才不穿他们男孩子给我买的衣服呢。” 正当林冬梅和郑明明两个人走在后面笑着说班干部选举的时候，忽然发现走在前面的赵兰兰等人脸色有些不好看。林冬梅和郑明明互看一眼，然后林冬梅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太气人了！”吴丹有些愤怒地说道，“刚才兰兰好心好意地问隔壁寝室的人打算选什么班干部，看看能不能互相帮忙。结果对方那个长发女孩说我们这是作弊，而且还故意破坏班级团结。赵兰兰被她的话给气着了，所以脸色有些难看。” 林冬梅也觉得对方有些小题大做，既然是走票选的道路，那就是比拼个人的人脉啊。赵兰兰一没有强迫二没有利诱，完全是属于规则内的手段。虽然这种联合起来对抗对手的做法可能有些小问题，但这在票选的历史上也是正常操作。如果觉得不想和赵兰兰合作就直接拒绝，但是揪着这个问题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进行批判就有些过分了。 因为路上发生了这件事了，于是大家都有些闷闷不乐地到了教室。 正如赵兰兰所透露的那样，文科1班的学生人数才28人，其中女生就占了16人。和女生这边应届生相对较多的情况不同，男生那边的往届生显然占了大多数。林冬梅乍一眼看上去，起码一半的男生和自己算是同龄人，而还有三分之一估计年龄比自己都还大。 不过男生年龄大也有年龄大的好处，此时男生年龄大归大，不会像后世那样“油腻”或“爹味十足”。当然，或许是他们没有表现出来，林冬梅在心底嘟囔道。 “大家都到齐了吧？”王强从一边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我来点个名。点到名的同学麻烦自我介绍下，也算是大家彼此熟悉下。好了，我来叫名字了。” 点名和自我介绍几乎是大学开学的第一个流程吧？不管是后世还是今生，林冬梅发现新生们似乎都逃不开这个“诅咒”。不过和后世那种花样百出的自我介绍不同，此时的大家都还是非常保守的，自我介绍也是规规矩矩。 “林冬梅。”王强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嗓门。 林冬梅自然地站起来，说道：“大家好，我叫林冬梅。目前已经结婚，所以可能和大家在校园相处的时间会相对较少。但是我会珍惜这些时光，希望大家成为此生的挚友。” 林冬梅这种落落大方说出婚姻状况的行为倒是惹来了一阵小议论。虽然不少往届生都已经结婚升职育有子女，可是他们都会觉得那段婚姻并非自己自愿，所以他们很多人是抱着来学校寻找“真爱”的态度。为了不让自己失去竞争力，他们自然而然就选择隐瞒婚姻状况。 对这些人，林冬梅内心是极度鄙夷的。而为了不让人这些人来纠缠自己，所以林冬梅干脆挑明自己的已婚身份。如果“真爱说”勉强还能说服一些人的话，那勾引有夫之妇在任何时代都是不道德的表现。林冬梅相信应该不会有人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吧？ 只是，林冬梅永远不知道自己不应该低估人类的下限。 第426章 话里不怀好意 一轮自我介绍过去，王强特意空出了一段时间出来。因为有不少人发现班上居然有自己的同乡，特别是很多往届生都在外地插过队。不管当时插队的地方有没有给自己留下好印象，但是既然考上了大学，那里也算是“第二故乡”。特别是不少男孩子打着这个旗号过来结识女孩子，而女孩子这边既然考上了大学也大多是胆子比较大的人，因此也不介意这种往来。 等大家私底下认识得差不多了之后，王强就示意大家暂时停止交谈。 “大家都是高考恢复后的第一批大学生，不仅你们对未来的学习充满憧憬，教授们也同样抱有极高的期待。”王强这番说辞倒是无愧于他辅导员的身份。“不过大家都是新来的同学，想必对大学的学习生活还是有所不习惯。因此我希望有同学能主动站出来担任班干部的职位，做好为大家服务的工作。如果一个职位只有一个候选人，那我们就算是自动当选；但如果有两人以上竞选的话，那就得票数最高的人当选。当然，所有的候选人都请上台做一番演讲，谈谈你是打算如何在当选后服务大家的。” 王强话音落下，教室里又立刻热闹起来。不过选班干部这件事早就被透露出去，所以在场的人倒是没有感到惊讶的。而那些有志于竞选班干部的人此时在互相打听和交流着，想知道自己有没有竞争对手，同时尽量拉拢他人成为自己的支持者。 “既然大家都这么害羞的话，那我就来这个抛砖引玉的‘砖头’吧。”此时男孩子那边一个皮肤黝黑但身形颇高的人站了起来。“各位同学晚上好，我叫赵奋强。刚刚自我的介绍时候说了我原本鲁省人，但后来被安排去晋省插队。插队期间，我担任了知青大队的大队长，带领我们队员连续五年拿到了公社优秀知青大队的荣誉。如果同学们能够选举我为班长的话，我一定尽责尽力为大家服务。不管有什么问题都来找我，我一定尽自己最大努力帮助大家。” 林冬梅听完给赵奋强的竞选词打了个良好的评价。这个赵奋强在竞选词里其实埋下了不少关键词，比如点出自己的出身地和下乡地，但却不点出详细地址，那就是为了吸引这两个省的其他同学对他产生“同乡”的感觉。而后面又点出自己担任知青大队长和带领大队获得相关荣誉，就是为了让在场的同学相信他的能力。至于最后那句话就属于场面话，基本上有志于担任班长职务的候选人们都会说上这么一句。 看到赵奋强第一个跳出来就要选班长，赵兰兰紧随其后登台开始竞选演讲。 “我和赵奋强同学在五百年前大概是一家人吧？我也姓赵，名叫赵兰兰。大家可以叫我小赵或兰兰。”赵兰兰也是个见过场面的人，演讲起来也丝毫不怵其他人。“和各位同学相比，我的年龄不是最大的，这或许会让大家觉得我是个缺乏经验的人。但事实上，我自小学开始就担任班长职务。而且年龄小也不是缺点，相反我会更有活力和精力服务大家。特别是，我还有个小小的优势。”说到这里，赵兰兰故意停顿了下。 赵兰兰的这个“关子”果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于是赵兰兰笑着说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女生可以经过登记后进出男生宿舍，但是男生却不能随便进出女生宿舍。你们想想，万一以后有什么重要通知要传达给全班同学，此时男班长就肯定会误事的。” 赵兰兰点出的这个规矩顿时在全班引起了笑声，男生那边更是乐不可支，甚至还有男生抗议这不公平。毕竟对于女生寝室这个绝对领域，不少男生还是心心念念的呢。 有了赵奋强和赵兰兰的开头，那些本来就踌躇满志的人也陆续走到演讲台上说明自己的竞选职务并发表一番竞选演说。而且因为赵奋强和赵兰兰的表现非常优秀，后来的人也有了参考模板，因此整个竞选流程走下来，教室里的气氛还是非常热烈的。 “还有没有同学要参与竞选的？”王强看后面似乎没有人登场了，于是再问了一句。而在问完之后，他忽然看向了林冬梅。“林冬梅同学，你难道不想为同学们服务么？” 一直安静听取大家演讲的林冬梅被王强的这番话给弄得脸色立刻垮了下来。王强这话不可谓非常之诛心，而且还偷换概念去道德绑架林冬梅。 原本热闹的教室因为王强的话而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看向了林冬梅。 第427章 话外挑拨离间 “王强老师，您是从我的哪句话或哪个行为里得出我不愿意帮助同学的？”林冬梅知道王强对自己已经有了敌意，所以干脆直接问过去。 而且林冬梅还巧妙地将王强话里的“服务”替换成了“帮助”。毕竟帮助这个概念太大了，如果顺着话往下说，以后有人拿这个来道德绑架自己怎么办？ “那林冬梅同志为什么不上来参加竞选呢？”王强嘴角浮上一丝浅笑。 “王强老师的意思只有当上了班干部才算是为同学服务，那么请问其他落选的候选人怎么算？请问他们在王强老师眼里是不够格还是干脆没有资格？那么还有其他没有参加竞选的同学又该如何评价？按照王强老师的话，他们是不是和我一样都是不愿意帮助同学的人呢？” 林冬梅知道对付这种道德绑架话术的最好方法就是让更多的人觉得自己被绑架了。人都是有看热闹心理的，只要自己不深陷其中，大部分人的确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一旦他们发现自己也被绑架的时候，那么他们绝对会比受害者本人更加着急。 果不其然，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王强。特别是那些在社会上磨砺了许久时间的往届生们，他们眼里审视王强的目光都带着一丝丝慎重和怀疑。他们暂且还不知道王强为什么针对林冬梅，但是他们知道王强这个人肯定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王强也发现自己被林冬梅带进坑了，所以轻咳了几句之后，补充道：“当然不是只有当上班干部才能为大家服务，也不是说只有参与班干部选举才能体现自己的服务之心。而是当一个人有了比别人更大的能力，那么她就有必要承担更多的义务。” 林冬梅一愣，这个王强难道也是穿越过来呢？连蜘蛛侠叔叔的“能力越大就责任越大”名言都说了出来。 “林冬梅同志，你现在已经是文联和作协的成员。而你的同学则是未来要走上文坛的人，难道你不应该帮助他们发表稿件么？你不能只顾自己发稿而忘记了你的同学哦。” 王强故意笑着揶揄道，但是的确有不少人动了心，他们看向林冬梅的目光也热切起来。 林冬梅对王强这故意找茬还挑拨离间的话感到了极度厌恶，她冷冷地反问道：“王强老师，你身为一名文学系的辅导员，难道还不清楚报刊的发稿流程么？编辑三审三校，最后付梓印刷并出刊。请问这其中哪里有文联或作协的责任？还是王强老师在这里暗示报刊投稿是要走后门的？并且还鼓励大家来我这里走后门？” “走后门”这件事在一个人情社会是永远都难以杜绝的事情，但这件事的确又破坏了最基本的“公平”。对于大部分的学生来说，他们往往是“走后门”的受害者。再加上学生那朴素的道德观又让他们对“走后门”深恶痛绝，于是大家对王强的话也感到了不对劲。 林冬梅继续往下说道，“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作协和文联成员，并没有在组织内担任职务。即便未来我有可能担任职务，我也绝对不会滥用我的权力。在过去，凭借我的努力和幸运，有几位编辑老师认可了我的作品并予以发表。我相信我的同学们也一定会有这一天。既然这是我们未来唾手可得的东西，那为什么我们要走后门去获得它呢？而且认真地说，你们要走后门也不该走到我这里来啊。” 林冬梅的最后一句话让大家哄堂大笑，教室里的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只不过王强发现自己似乎和这些学生有些格格不入了，虽然他还是努力地宣读了最后的班干部任命。不过很多学生的眼里对他并没有了尊敬，这让王强心里不由得更恨林冬梅一分了。 王强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是尴尬，于是干脆宣布了散会。可惜大家并没有离开教室，而是三五成群地互相攀谈起来。林冬梅很快就被不少人围住了，毕竟无论是从长相还是性格、能力来说，林冬梅在班上都是排名靠前的那群人。 “冬梅同志，下次能不能带你的大作过来让我们拜读一下？”竞选班长失败但是被任命为副班长的赵奋强认真地问道。 第428章 再会那个青年 “我下次回家看看样刊还在不在。”林冬梅回答道，“因为我最近才搬家到京城，所以很多东西都没有完全归置好。我也不保证那些样刊还在，希望它们不会有事吧。” “好的，那就麻烦冬梅同志了。”赵奋强认真地回答道，“希望你的书都安然无恙。” 听到赵奋强对自己的书籍给予祝福，林冬梅忽然觉得这个大黑个子有点小可爱。 大家在教室里闲聊了半个小时之后，也陆续有人慢慢离开了。林冬梅则是等寝室的人都想离开之后才随着她们一同往宿舍区走去。 不过林冬梅他们还没有走下教学楼，就听到后面有个充满磁性的男声说道：“不好意思，前面的那位女同志，不知道我能不能和你说几句话？” 林冬梅等人唰唰都回过了头，然后就看到说话的男生突然羞红了脸。就着走廊昏黄的灯光，林冬梅已经认出了这个男生是谁了。她万万没有料到那个跟着自己一班火车上京的男孩居然和自己是同校同学，而且搞不好还可能是同系的同学。 “不好意思，我要和这位女同志说几句话。”男孩平复了下心情，然后指着林冬梅道。 林冬梅拉住身边要走的室友，回答道：“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就说吧。” “我在想我能不能知道你的名字？毕竟我们见过好几次面了。”男孩说道。 林冬梅想了想，点点头说道：“我叫林冬梅，文学1班的学生。已婚。” 男孩对林冬梅说出“已婚”两字还错愕了一下，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是林冬梅的一种自我保护。于是他也说道：“我叫穆余成，文学2班的学生。我只是好奇你的名字，没有其他意思。” 林冬梅知道穆余成对自己没有非分之想后也态度和缓了许多。 “余成，出自‘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么？”林冬梅多问了一句。 穆余成面露喜色地点点头，“我祖父非常喜欢屈子的《离骚》，所以就挑了这两个字。” “很有意义的名字。”林冬梅说道，“对了，天色不晚了，我要和室友回去了。” “好的。”穆余成点点头。“不好意思，打搅你们了。” 林冬梅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跟着室友们下了教学楼。不过离开有段距离后，大家纷纷打听穆余成的事情来。林冬梅只说了自己在火车上的遭遇，“他帮了我个忙。然后我们又是同一班火车来的京城，估计也是种缘分。” “还好你遇到穆余成了，要不然火车上的事情还不呕死你了？”赵兰兰说道。 “唉，是啊。”林冬梅在心底对赵兰兰默默比了个赞，好姐妹就要适时帮忙转移话题。 “可是我们不应该帮助别人么？”宿舍里年纪最小的周萍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们要帮助别人是不假，但是你不能在任何时候都施以援手。假设你是个不会游泳的人，遭遇到被洪水卷到湍急河水的路人，你要不要跳下去就他呢？”林冬梅问道。 “当然要去跳下去救他啊！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他死掉吧？”周萍立刻回答道。 “你傻啊！”赵兰兰轻轻地拍了下周萍，“你不会游泳，你跳下去能做什么？可能你没有救到那个人还搭上自己的命。你不想想，你父母要是得知这个消息得多难过？” 林冬梅顺着赵兰兰的话往下说：“我们要在保护自己的同时帮助别人。如果我当时是一个人出行，我或许会不介意站到省城站。但是我带着三个孩子，如果没有座位会让他们也很辛苦。而且重要的是，我帮你是情分，你要对我付出的情分表示感谢才行。或许有人会说，我们帮人不应该图什么回报，但这是你对自己的要求，不能作为你对别人的要求。总之你要记住，道德是你心中对自己的约束，绝对不能成为别人对你的苛责。” 林冬梅的话让大家都陷入了沉思，而林冬梅也没有再说什么。 而那边的穆余成也和自己的室友往男生宿舍走去。 “大成，刚刚你问的那个姑娘是谁啊？你相好的么？”有室友开玩笑地问道。 “不是，只是我们搭一班火车进京的。”穆余成严肃地说道，“她结婚了，你们不要乱开玩笑。女同志的清誉是很重要的，万一被你们几句玩笑话给造成流言就麻烦了。” “我看人家还巴不得呢。”另外一个男生不在乎地说道。他边走边从裤兜摸出一包经济牌香烟，然后抽出一支点燃就抽了起来。 吞吐了一番之后，他以指点江山的口气说道：“我跟你们说啊！这娶妻娶贤，好老婆就要好好在家里待着，将老爷们伺候好了就行了。这种跑到学校里抛头露脸的，大部分都是那种不安于室的骚货。只要你们多去勾搭几次，我保管你们手到擒来。” “肖文明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辞！”穆余成压着自己的怒火说道。“对一个你不熟悉的已婚女同志评头论足不仅显得你没有风度，更让人觉得你的品德有问题。还有，我们已经消灭封建社会很多年了，请不要再散播一些余孽思想了！” “就是！肖文明同志，你这几天在宿舍里总是阴阳怪气，要注意影响。”宿舍里的老大哥出言提醒道。“风波这才过去不到一年吧？万一哪天又有人提起来，你怎么办？” 肖文明此时觉得背后一凉，他也晓得自己刚刚的那些话随便找一句出来都够自己去学习班待半年了。一想到学习班里的那些暗无天日的时间，肖文明觉得自己有些脚软。 大家都看出肖文明怕了，于是就默契地将话题转开了。大家毕竟都是一个宿舍的，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真将关系弄僵了也是大家都尴尬。 在班会结束后的第二天，京城大学等大学就正式开学了。看到课程表上那密密麻麻的课程安排，林冬梅只能表示自己后世念大学真的是太幸福了。课程表上不仅白天的八节课是满满的，甚至晚上还有两节课。而在课程表外，林冬梅去晨跑的时候就发现有人开始出来晨读了。至于熄灯后，林冬梅听说有人躲在走廊下乃至厕所里蹭灯看书。 而在课堂上，各位教授们则是恨不得将学生的脑壳打开，好将自己的毕生所学都一股脑儿地塞进去。可以说，现在的学生都是幸福的。要知道后世的本科生能有几次机会接触到教授级别的讲课？而现在，每堂课的任课老师都是教授级别。甚至你有问题都可以在任何时候去拜访教授，哪怕教授在家里吃饭你都可以找上门去提问。 “我发现啊，咱们文学系似乎不是学来当作家的吧？”上了一个星期的课后，赵兰兰若有所为地问道。“反正我这个星期学下来之后，我觉得我还是别当作家了。” 赵兰兰的话其实是很多人对文学系的误解，不管是此时的文学系还是后来统称的汉语言文学系，这个专业其实更是侧重培养编辑、评论家、语文老师等这样应用类的职业。真要去大学去看看，其实其他与文学系无关的专业反而有更多的创作者。 林冬梅后世有个朋友出自汉语言文学专业，用她的话说就是他们专业在他们那届就没有培养出一个作家来。反倒是他们学校最引以为傲的诗人出自物理专业，而最具争议的作家出自数学系。这样看下来，不仅文学系不出作家，甚至文科类都甚少出作家了。 “我们的专业其实是培养我们如何去分析和评价作品，这是一个相当理性的过程。但文学创作则是一个感性的过程，所以你不要将我们的所学套到你的创作中去。”林冬梅对赵兰兰是颇为喜欢的，因此才点了一下。“你如果觉得你想写点什么的时候，就立刻写下来。等满满积累了足够的素材之后，你就可以开始进行真正的文学创作了。” “这个方法真的有效？”赵兰兰立刻来了兴趣，凑过来问道。 “其实很多作家都是依靠平时对生活的观察，然后再因为某个感悟而激发了灵感，最后才创作出来作品。你对生活观察得足够多且足够仔细后，再有一些阅历来提高你的眼界，那么你就有了创作的源泉。”林冬梅说道，“你可以从散文来练笔。” 和其他文学体裁相比，散文的门槛是相对较低的。毕竟所有不属于小说、诗歌及剧本的文学作品都可以归类到散文里。哪怕是你小时候写的流水账日记，它也是散文。 “那我试试。”赵兰兰决定果断时间动笔来写点东西。 “别怪我没告诉你们哦。”林冬梅笑着说道，“京城作协旗下有本《燕京青年文学》的双月刊，这是一本专门针对青年作家的文学杂志。你们可以试试哦。” 这算是作协那边给林冬梅的一个宣传任务，谁让京城作协就在全国作协眼皮子地下办公呢？所以京城作协旗下的刊物在全国省市级作协刊物里排名是很不理想的。别说和东海、羊城这些同为一线城市的作协相比了，甚至隔壁的津市作协都能跑来揶揄京城作协几句。 第429章 这事情不简单 在学校忙碌了近一个月后，林冬梅终于能够在某个周六下课后搭乘公交车回到自己的家里。尽管有公交车可以搭乘，但是林冬梅到家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我回来了！”虽然林冬梅感到有些疲惫，但还是很高兴地站在院门口大声地喊了句。 “妈妈回来了！”周冬宁那清脆的童声是第一个传出来的。 虽然院子里和院门口都装了灯，但本着能省则省的原则，这里的灯泡瓦数并不大，所以隔得远了就只能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大致轮廓。 等到近了，跑在前面的果然是周冬宁。能够和周冬宁比速度的周冬安自恃大哥身份不会故意来争，而周冬平的身体素质是三兄妹中垫底的那个。尽管这些年，林冬梅想尽办法给周冬安加餐。但是先天不足的确是后天难以一下子就弥补回来的。好在周冬平虽然比不过自己的哥哥和妹妹，但比起其他同龄人还是要健壮许多。 “妈妈，我好想你的。”周冬宁一下子就扑到林冬梅怀里，撒娇地说道。 “我也好想你的。”林冬梅紧紧地搂住周冬宁，然后又伸手摸了摸两个大儿子的头。 在学校的时候，林冬梅还没有这么想念自己的孩子。毕竟学校的功课已经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所以林冬梅还能心理暗示自己，自己和孩子都在一个城市，没什么好想念的。现在见到自己的孩子，突然发现自己和他们居然分开了快一个月。 “好了，快别缠着你们妈妈了，你们妈妈还没吃饭的。”此时周晓也迎了出来。 三个孩子都很听话，周冬安和周冬平没有再缠着林冬梅，而周冬宁也从林冬梅怀里跳了下来。在孩子和丈夫簇拥下，林冬梅到了正房的客餐厅。 “你们都还没吃啊？”林冬梅看到桌子上的菜，有些惊讶地说道。“我不是打电话回来说过么？我回来的时间可能比较晚，让你们先吃了再说。” “能晚到什么时候？好不容易全家能聚在一起吃饭，干嘛还要分开？”周晓说道。 “就是就是。”周冬宁点点头，“爸爸今天特意做了很多好菜，平时都不给我们做的。” 周晓笑着轻轻地拍了下周冬宁，“有这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快帮你的哥哥们摆筷子。” 因为家里冬天用的餐桌就是那种家用节能取暖灶，所以饭菜摆在上面并没有冷掉。周冬安和周冬平两人配合着在那添饭，而周冬宁则是将筷子分发给大家。 “好了！我们一起吃饭吧！”林冬梅看到大家都有饭和筷子后，高兴地宣布道。 饭桌上大家都在说这个月发生的趣闻。虽然周晓和林冬梅不讲究什么“食不语”，但是三个孩子也知道说话的时候不要含着饭菜。 周冬安等三个孩子在街道办的帮忙下去到一个街道幼儿园插班读大班。因为三个孩子的年龄有些尴尬，虽然已经够念小学，但小学的招生要到下学期，临时插班进去不方便。所以干脆再念半年幼儿园，等年龄稍微大点再去幼儿园。街道幼儿园的师资虽然不是很好，但三个孩子早就自学完小学一、二年级的课本，因此纯粹就是去那玩的。 周晓最近在研究所事情比较多，如果没有街道办帮忙安排孩子去幼儿园，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照顾这三个孩子。周爸爸那边和周外公那边都有病人，显然不适合让孩子过去。舅舅、阿姨那边也还在上班，自然不能让他们不顾工作来照顾孩子。 吃完饭后，周晓去厨房清洗碗筷，而林冬梅则带着三个孩子在院子里聊天。 “妈妈，京城大学是什么模样？比我们的幼儿园要大很多么？”周冬安有些好奇地问道。 “是的。不仅是京城大学，几乎所有的大学都比你们的幼儿园要大。这是因为大学里有很多学生和老师以及其他工作人员，如果不大一些的话，那怎么装得下他们呢？”林冬梅解释道。 “那我什么时候能念大学呢？有那么多人，一定很好玩。”周冬安兴奋地说道。 “那就要一些时间了。”林冬梅开始和周冬安计算起来，“等你念完小学之后还有初中，然后是高中，最后才是大学。而且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高中和从高中到大学之间都有考试。如果不及格，那你就没有机会升学了。” “不怕，我在班上可是第一名。”周冬安骄傲地说道。 周冬安这三个孩子的学习天赋自然是很高的，基本上幼儿园同班的同学只能去竞争第四名，因为前三名都被他们包揽了。 “但是其他人也是其他班的第一名啊。”林冬梅可不会惯着孩子们，她要打掉他们心中的自负心理。“你看，要上小学是不是要幼儿园最好的孩子？那最后小学里是不是就会集中这个街道所有的优秀孩子？然后到初中的时候，那就是全区。慢慢就是全市、全国。所以你在一个幼儿园做到最好是不够的，你要做到更好才行。” 被林冬梅这个鸡血一次记，周冬安立刻带着弟弟妹妹们去学习了，这让林冬梅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你又在忽悠孩子们吧？”此时已经洗好碗的周晓有些无语地对林冬梅说道。 “我只是适当地刺激孩子们的好胜心罢了。”林冬梅一边咬着大苹果一边得意洋洋地说道。“主要是他们仨从小到现在就没有受过什么挫折，所以我觉得还是先给他们打打预防针比较好。京城这么大，他们那点小聪明还真的不够看呢。” 主要是现在不流行什么挫折教育，否则林冬梅真的要下狠手好好地教育下这三个孩子。要知道她在家里但凡露出这样的苗头，那是林爸林妈集体出手镇压，连周晓都露出“你是后妈”的表情。 “也是。”周晓点点头，“京城教育比地方上要好很多，所以聪明人太多了。他们三个从小就被说是聪明孩子，万一念书之后发现成绩不如其他人，我担心他们难过。” “对了，你们研究所这么突然给你加担子了？”林冬梅有些不解地问道。 此时除了那些关键研究所是真的忙碌之外，其他大部分的研究所都有些“人浮于事”。因此等到国家进行转型的时候，这些研究所往往结局都很不好。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周晓可是比林冬梅更熟悉这里面的猫腻。“通常来说，除非是要破格提拔我，为了让我有些成绩可以拿出来说就会让我‘加点担子’。可现在我上面的职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哪里会有多余职位安排给我。” “如果不是为了你好，那就只有可能是为了你坏。”林冬梅冷冷地说道。 “为了我坏？我出了什么事情对研究所也没有什么好处啊。”周晓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难道忘记那个黄薇了？人家能将那么贵重的手表当寻常礼物送给你，她背后就没有点关系？我可告诉你，女人一旦由爱生恨，那报复起来可是不讲道理的。”林冬梅说道。 周晓沉默了，他回想了最近的工作。研究所给自己增加的工作都是那种很琐碎却不会造成大问题的那种。如果自己出错了，影响不会波及很大，但却因为这些工作总是重复，因此很容易让自己疏忽。可一旦自己真的疏忽了，那么就必然会造成一个事故的出现。 “虽然我想说我们单位应该不会那样做，但是现在看起来。”周晓说到这就没有再说了。 此时的林冬梅很能理解周晓的想法，因为对于这个时代的国人来说，单位就相当于自己的第二个家。很多人从出生到死亡都和自己的单位纠缠在一起，因此忽然发现自己的单位在背后想让自己出事，这感觉无异于后人发现自己的父母其实一直在偷偷给自己下毒一般。 “你决定怎么办呢？”林冬梅陪着沉默了一会之后，还是张口问道。“如果你这次躲过去了，那么下次的计划就会更加阴险也必然更加会造成更大的后果。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 “在京城要换个单位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周晓说道。 当年就是为了给京城减轻就业压力，所以京城的同等级工资在全国是最低的。可即便如此，大家还是愿意来京城就业，因此京城的岗位那真的是几个萝卜一个坑。况且知青的返城潮马上就要到了，他们回来也是要工作的。 第430章 对未来的思考 林冬梅在后世读过很多年代文，年代文里的男主角或女主角通常会在这个时候开始创业。但林冬梅为此特意去阅读了一些经济论文和人物传记，她发现这个时候开始创业是有可能成功的，但是却不适合周晓和林冬梅。 因为这个时候真正能赚钱的手段大多是游走于灰色地带，甚至本身就带着一点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没有极强的背景和人脉是压根没法涉足的。非要跳进去的话，那就跟不会游泳的人跳进暗涌和漩涡无数的河段，基本就是找死的节奏。 若是再过几年，林冬梅倒是知道有个赚大钱的方法。这个方法不仅不会犯忌，而且对于国家发展更是有利无害。如果发展得好，他们夫妻甚至还有能被树立为模范。但是这一切都要等待时机，毕竟国人自古就认为成功必须讲究“天时”、“地利”和“人和”。而“天时”能排到第一位就知道时机的重要性了。后世不是有句话么？只要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这里所谓的“风口”其实和“天时”不就有异曲同工之妙么？ 虽然有些无可奈何，但是林冬梅也知道周晓和自己在目前只能选择妥协。不过林冬梅也不是那种打落牙齿活血吞的人，她为人处世的原则之一就是哪怕崩了牙，也要狠狠地咬一口。 “我觉得这件事你可以和你父亲说说。”林冬梅提议道。 “和他？”周晓有些困惑，但很快就想明白了。周爸爸在很多方面或许不是一个优秀的人，但唯独在混体制方面那真的是天赋异禀。他不仅在风波期里平安无事还稳步被提拔，而且在风波之后还全身而退。要不是那个小娇妻给了他背刺，没准周爸爸现在还风光无限呢。 “我知道你对他还心有隔阂，而且他也的确对不起咱妈。但如果刨去那个人的影响，他对你还是有点感情的。”林冬梅倒是没有睁眼说瞎话，就冲着周爸爸想着将大部分财产交给周晓就足以证明这个儿子在他心中是有分量的。“而且他现在也在对你示好，无非就是怕他以后没人照顾么？有时我看着他那样试探真的觉得有些可悲可叹，所以不如你干脆找个什么事情去麻烦他。让他觉得偿还了他多年未曾照顾你的歉疚。” 林冬梅之所以敢这么提议也是因为周晓很早就对林冬梅说过，虽然他心中对周爸爸还是有恨意，可是这不表示周晓不愿意给周爸爸送终。此时人们的感情还是朴素的，后世很多看上去很难原谅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居然有时还真能轻描淡写地揭过去。 “你的意思是让他心里好受点？”周晓问道。 “是啊，你不记得上次去你家看他的时候，他那个小心翼翼的模样。”林冬梅说道。 其实林冬梅还是看不起周爸爸的，周爸爸说到底就是一个没有太多责任心的男人。但凡周爸爸稍微负点责，他现在的生活也不至于如此。 “行吧，我下周抽空去看看他，顺带问问他的意见。”周晓最终下定决心说道。 解决掉周晓的事情后，两人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东拉西扯一阵之后，周晓忽然问道：“对了，你还没聊聊你的大学生活呢。” “我的大学生活？”林冬梅立刻面露苦色，“我的大学生活完全被作业给包围了。” 林冬梅立刻聊起了她的课业压力有多么大，但周晓却觉得没什么。周晓作为风波时代前的大学生，他们那个时候也是被各科老师押着学习各种知识。不仅本专业的知识要精通，相关专业的知识也必须了解一二。为什么周晓的俄语、德语和英语都不错？就是因为那个时候机械专业的教材主要来自这三个国家，所以为了读原版教材而练出来的。 “等等，你们那个辅导员是怎么回事？”周晓听完王强的事情之后，面露不善地问道。 “还能怎么回事？不就是觉得我驳了他的面子么？”林冬梅倒是轻松地说道。 类似王强这种手里握点小权力就自视高人一等的家伙在后世那可是太多了，为什么后世早些年有不少人抱怨“事难办”。那还不是有王强这种家伙的存在。而且这种人不办你的事就算了，但凡你去找其他人办你的事情，他还要跳出来捣乱。因为他觉得你伤害了他的自尊心，至于他的自尊心有几斤几两，那就真的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阎王好见，但小鬼难缠。”周晓提醒道，“越是这种人，你就越要小心。” 被周晓点了下之后，林冬梅也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太小瞧王强了。于是她点头说道：“我记下。以后但凡和他有关的事情，我都会小心加慎重的。” 两人聊到深夜，然后周晓给林冬梅少了热水，林冬梅终于可以在浴室里泡个舒服的澡了。虽然现在还买不到现成的浴缸，但老一辈人不发明了浴桶么？在热水的激发下，木质浴桶的木香味就散了出来。这股子香味闻上去让人特别舒服，林冬梅差点都睡过去了。 次日清晨，林冬梅早期锻炼完就给周晓和三个孩子煮了馄饨。好不容易能吃上南方的早点，三个小孩还是很高兴的。 “等会我们去公园逛逛？”周晓提议道，“那边有不少常青树，还是有点景色的。” “这附近还有公园？”林冬梅有些惊讶地问道，“我怎么还不知道呢？”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周晓笑着解释道，“不过这个公园不大，据说是清朝某个郡王府邸里的后花园。后来那个郡王府被破坏了，后花园就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公园。本来公园里还有个小湖的，但因为怕不安全就给填了，还真是有些可惜。” 京城一直缺水，所以导致京城的老百姓对湖景、河景那是稀罕得不得了。你看看清朝时代，那些亲王贝勒们的府邸都爱在那个地方修就知道京城人爱水是爱得不行。所以周晓才对一个小公园里未曾见过面的小湖感到耿耿于怀。 冬末春初出来逛公园的京城人并不多，因为这个时候算是京城天气最糟糕的时候。不仅冷飕飕且干燥的北风仿佛刀子一般地在人脸上割着，还有那漫天的黄沙让人都快呼吸不过来。好在今天的天气还算凑合，虽然不是阳光明媚，但胜在风小且无黄沙。要不然周晓和林冬梅他们宁可窝在家里听收音机。而且风沙一过，院子里、走廊上、窗台下都是尘土。如果窗户没关严实的画，那连屋内都是。 林冬梅和周晓等一家五口在小公园里东逛逛、西走走。哪怕有几颗长青的松柏矗立在那里，但枯树黄丛还是让人败兴致。林冬梅作为一个创作者倒是能欣赏这种荒凉寂寥的美，但三个孩子哪里喜欢这种只有单调黄色的风景。于是三个孩子在外面闹了一阵之后就吵着要回家了。这没有花花草草的世界当然不属于孩子，所以还不如在家里玩玩积木啥的呢。 “我忽然想去地坛看看。”在回家的路上，林冬梅忍不住说道。 “那里有什么好看的？除了树特别多之外，啥也没有了。”周晓不解地问道。 “你信不信？那里以后会有个人，他在那观察和思考。而他可能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优秀的作家，甚至没有‘之一’。”林冬梅说道。 现在的地坛还没有成为后世的地坛公园，而史铁生则还要几年才会正式写作。而等那篇让人惊艳和叹服的《我与地坛》则还要等十几年，从此地坛就成了一个“图腾”和“精神家园”。那是一个可以让人停下来思考和反思的地方。 “我忽然想尝试写小说了。”林冬梅很认真地说道，“我觉得我应该写点东西了。” “好啊。”周晓点头赞同林冬梅的决定。“不是有编辑老师和你说过么？你早就应该尝试写一写小说了。其实你的那些散文已经有不少带着小说的雏形，只是你不愿意写而已。” 回到家，林冬梅也没有第一时间摊开稿纸。她的脑海里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所以她需要给自己一些时间去沉淀。然后在某个灵光一闪的时刻，文字才会从笔尖汩汩流出。 吃完晚饭后，林冬梅和三个孩子挨个告别，因为她要去赶返校的末班车。 “妈妈，下个星期六你也会回来吧？”周冬宁有些委屈地问道。 林冬梅知道学业和家庭是很难平衡的，但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只能走下去了。 “我保证，下个星期六一定回来看你。”林冬梅保证道。 “冬梅。”周晓想说点什么。他知道林冬梅很看重对孩子的承诺，只要她向孩子保证了什么，那么她一定会做到。而周晓不想让林冬梅太操心家里，毕竟林冬梅的课业真的有些太沉重了。 “没事的，无非是我多挤点时间来完成教授们的作业罢了。”林冬梅笑着说道。 其实林冬梅没有说的是，京城大学比自己努力的学生真的是一抓一大把。如果不是因为要回家看孩子，以林冬梅的佛系性格在学校里怕是最躺平的一条咸鱼了。 听到林冬梅这么说，周晓也没有再说什么。 挨个和孩子们亲亲之后，林冬梅就赶去搭公交了。这次基本算是这条线路的倒数几辆车了，所以等林冬梅赶到宿舍都快11点，差点就要错过宿管规定的门禁时间了。 第431章 进击的周爸爸 林冬梅回到宿舍的时候，舍友们大多都已经洗漱完。或是坐在床上阅读经典小说，或是坐在长桌边在那奋笔疾书。此时京城大学的宿舍还是会熄灯的，因此大家都在抓紧时间。 “冬梅姐，我还以为你要明天赶来上课呢。”赵兰兰有些惊讶地说道。 “我当时跟老师们约好是按正常作息时间来校的，如果我明天才回来就算缺勤了。”林冬梅一边解释一边拎着两个暖水瓶准备去水房打水。 等林冬梅也洗漱完，差不多就到宿舍要熄灯的时候。坐在床上的人纷纷将书收了起来，而坐在桌边的人也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莉莉，你又要去厕所那边看书么？”看到孙莉莉拿着书本准备出门，林冬梅问了一句。 孙莉莉点点头，然后就径直离开了宿舍。 “孙莉莉这也太努力了吧？”郑明明感叹道。 寝室里的众人都纷纷点头表示认同。尽管大家平时都很努力，但努力到孙莉莉份上的也真的不多了。原本寝室里起床最早的是林冬梅，但是自从正式开学后，林冬梅发现自己起床的时候，孙莉莉的床上已经没有人了。至于晚上孙莉莉在厕所那边熬夜到什么时候，则没有人知道了。按照李雅的说法，她有次凌晨2点多去上厕所还看到孙莉莉在那看书。 “孙莉莉有点自卑，所以她很想在成绩上证明自己。”宿舍里一向不爱说话的钱芬忽然开口道，“尤其是你们都那么优秀，这让她的压力就越来越大了。” “啊？”赵兰兰第一个表示不认同。“我真没觉得我们谁优秀到能让其他人有压力。” “你那是心大。”周萍笑嘻嘻地吐槽了一句。 林冬梅虽然不是很赞同孙莉莉如此努力，但现在主流气氛就是鼓励大家发奋图强。再加上这是孙莉莉自己的选择，林冬梅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评价的。 爬到床上，林冬梅闭目构思了下的小说。然后随着灯光熄灭，林冬梅就沉沉睡了过去。 周晓在林冬梅的建议下抽空回了一趟周家，这让周爸爸非常吃惊。 当初小娇妻的背刺的确让周爸爸受伤不浅，但是随着自己待遇的恢复和职级的提升，以及官司的胜诉，周爸爸的心情好了许多。尽管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是周爸爸一个人在家，但是他是有资格请保姆的。同时人家医院也是每周过来检查，因此周晓倒是觉得周爸爸的精神头更加好了。 “奇怪啊？你不是每个月才登门一次么？”周爸爸坐在轮椅上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在单位里遇到了一些事，想找你问问。”周晓语气生硬地说道。 “哦？”周爸爸顿时有了好奇心，“你不是不和我谈工作生活的么？” “没办法，谁让你在阴谋诡计方面有一套呢？”周晓语气变得有些糟糕起来。 周爸爸被周晓的话给噎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幽幽地说道：“原来你老子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个大反派啊？说吧，需要我这个反派人物帮你做点什么事情？” 周晓将自己最近的遭遇说了一遍，然后就看到周爸爸的脸色变得难堪起来。 “你是不是在你们单位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周爸爸直指关键地问道。 周晓于是将黄薇的事情也说了出来，然后又说苟主任的事情。 周爸爸沉默了一下，“很显然，对方在逼迫你做出选择。他们采取的是疲劳战术，希望你能够忙中出错。不过这个错不是很大，要么留职查看要么就是降职降薪，但不会让你彻底失去希望。到那个时候，黄薇就会再出现，然后让你向她妥协。” “我是不会妥协的。”周晓冷冷地说道，“我做不出抛妻弃子的事情来。” 周晓最后这句话戳得周爸爸再度自闭，好不容易缓过气后，周爸爸说道：“你还是少来看我。你这件事我帮你去打听下，你在你们单位老实点。” 见周爸爸答应了下来，周晓便又闲话了几句就离开了。 林冬梅此时也经常出没图书馆，弄得寝室里其他舍友也紧张起来。 “冬梅姐，你要不要也这么努力啊？”吃饭的时候，赵兰兰问道。 “我哪里努力了？”林冬梅有些惊讶地问道，“我不是和你们的作息时间一样么？” “那你现在一下课就去图书馆是做什么？”赵兰兰问道，“要知道我们全班就你在教授那得到的表扬最多。如果连你这样还要努力，那我们该怎么办？” 林冬梅因为身体被系统改造过，记忆力和理解力远超一般人。所以在学习相关专业知识的时候，她的确事半功倍。再加上林冬梅又被后世那海量的知识冲刷过，所以往往能提出一些很有前瞻性的问题。这让教授们对林冬梅越发看重，动不动就爱找林冬梅提问。 “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林冬梅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误会了，“我最近是去图书馆那边写东西。你们也知道图书馆的阅览室非常安静，特别适合写东西。” “冬梅姐，你在写什么啊？”这下郑明明也有兴趣地问了起来。 “我不是跟你们提过《燕京青年文学》征稿的事情么？我本来打算投散文的，但是编辑老师说我可以尝试写写小说，所以我才打算动笔写小说。”林冬梅说道，“而且我也是在为我毕业分配的时候做准备，毕竟我还是希望能留在京城和我爱人团聚。” “我们不至于分配到地方去吧？”赵兰兰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现在全国到处都缺人才，你觉得学校可能只将我们分在京城么？”林冬梅反问道。 “我倒是无所谓。”郑明明说道，“趁年轻，我还巴不得到处看看呢。” “但我现在有家室，所以我就必须想办法留在京城了。”林冬梅说道，“我们文学系比较对口的岗位无非是编辑和老师，再不然就是去图书馆、文化馆什么的。我现在就是希望能够尽快在京城的文学杂志上多发几篇稿，这样我去找作协那边也有底气一些。” 林冬梅给自己找了个创作动机，毕竟未来林冬梅肯定是要写不少稿件的。现在的稿费还是让人眼红的，但林冬梅摆出现在这个理由来，大家就不会眼红而会同情了。 下午上完课后，林冬梅又背着自己的斜挎包到了图书馆。不过她刚进门就遇到了穆余成，他也是背着书包赶来了图书馆。 “穆同学，下午好！”林冬梅对穆余成的印象不错，于是主动打招呼问道。 “原来是林冬梅同志啊。”穆余成也打了个招呼。“原来你也喜欢来图书馆啊？” “我是最近发现阅览室里很安静，很适合思考和创作。”林冬梅回答道。 “哦？林冬梅同志原来在这里进行创作啊！很厉害！”穆余成笑着说道。 “那你呢？你不会是来借小说看吧？”林冬梅有些好奇。 京城大学图书馆的馆藏可谓是包揽万物，各色小说自然是不缺的。文学系的学生本来在借阅小说方面就比其他专业要有优势，因为可以多借两本。所以文学系不少学生就沉迷于看小说，毕竟大家在进大学前的娱乐方式实在是太匮乏了。 “嗯，我是来借《百年孤独》的。”穆余成说道。 马尔克斯和他的《百年孤独》对于我国当代作家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尤其是他的“魔幻现实主义”风格几乎算是我国先锋小说流派的师傅。而我国的先锋小说影响力从1980年代一直持续到后世，几乎算是我国当代小说流派中的主流。我国但凡叫的上号的当代作家，多多少少都和先锋派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特别是那几个大家，更是先锋派的当家作家。 “原来穆同学的品味还是如此地新锐呢。”林冬梅颇为认同地说道。 “莫非林冬梅同志也对马尔克斯感兴趣么？”穆余成有些惊喜地问道。 林冬梅摇摇头，“我更喜欢存在主义的加缪和萨特，其次就是意识流的普鲁斯特和伍尔芙。当然，我并不讨厌马尔克斯，只是可能没有你那么得喜欢。” “抱歉，我没有听过那两位意识流的作家。”穆余成有些脸红地说道。 “图书馆里应该有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和乔伊斯的《尤利西斯》，你可以去借阅看看。当然，伍尔芙女士的《达洛维夫人》也非常精彩。不过相较于前两位，伍尔芙女士的风格里也有存在主义的影子。”林冬梅介绍道。 第432章 首篇小说发表 林冬梅虽然不像现在的文学青年那么狂热地推崇马尔克斯和魔幻现实主义，但是她对于受其影响的先锋派还是非常欣赏的。 先锋派的小说虽然在创作手法上经常颠覆传统小说技法，以求达到所谓“非小说”的境地，这让很多读者在阅读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产生距离感。但是先锋派作家那种构建自己精神家园的理念倒是让林冬梅很喜欢，几乎每个先锋派作家的笔下都有一个属于他们的世界，而他们的小说故事多发生于这个世界。 读者可以通过阅读先锋派小说作家的作品，慢慢地窥见这个世界并进而与这个世界交融。这对读者来说是个非常美妙的体验，因为在精神领域进入全新的世界，进而可以实现自我思想的自由。也难怪说1980年代是我国最为浪漫的一个时代。 林冬梅也尝试在构建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而她的首篇小说就是进入这个世界的钥匙。故事是林冬梅根据前身少女时代所听到一个传说改编而来，林冬梅加入了大量魔幻色彩，这让小说的背景处于一个相对模糊的时代。 “非常有趣的故事。”负责审稿的编辑看完之后对林冬梅说道。“不过我很好奇，这个故事的原型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你是怎么想着这样改编的？” 林冬梅于是和他说了自己少女时代所听过的那个故事，“我只是觉得故事的内核放到相对现实的背景下也非常契合，但我又不像让人觉得这是一篇现实题材的小说，因此我才保留了传说里的那些比较魔幻的色彩。” “这个处理很好！”审稿编辑点头说道，“这种亦真亦幻的故事背景看似削弱了原来的批判色彩，可是再次阅读的时候就会知道这种美化其实更加残忍。冬梅同志，你这篇小说在我这里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还需要经过主编审核和最后编辑会议的决定。” “我知道流程的。”林冬梅微笑着点头道，“能够通过初审就已经让我很意外了，我没有想到我的第一篇小说就如此顺利了。” “你如果时间方便的话，下个星期可以过来看看。通常情况下，下周的编辑会议就会决定了。”编辑说道。“要是没有时间也没关系，下下周我们也会寄信通知作者们的。” 林冬梅跟编辑闲聊了一会之后就收拾东西告辞了。 而此时正在家里边喝茶边听收音机的苟主任接到了一个电话。 “老苟吧？”电话里的声音非常熟悉，“我祝建国，有个事情要找你打听一下。” “老祝啊，你可是有段时间没有找我打牌了啊。”苟主任有些意外地说道。 “最近有点忙，下次有空。”祝建国没有和苟主任纠结打牌的事情，“你们单位是不是有个叫周晓的副研究员？你没有对他做什么吧？” 苟主任一愣，立刻问道：“老祝，这人什么背景？居然值得你出面问我？” “我就问你有没有对他做什么？你先回答我这个问题。”祝建国说道。 苟主任想了想，说道：“黄家那边找我，说要我打压下这个周晓。不过目前我还没抓到他的把柄，所以暂时还没有对他做什么。” “那就好。”祝建国的语气变得轻松了一些，“你千万别去动他，他家里的关系不简单。” 祝建国将周晓的父亲及外公外婆的名字说了出来之后，苟主任也惊出一头冷汗。虽然这个周晓家里的背景没有黄家那么显赫，但人家也是“直达天听”的存在。如果自己真的对周晓出手，周晓家要报复的话，估计黄家也只能将自己丢出去。 该死！家里既然有关系干嘛不说出来？苟主任在心底吐槽了一句。 “老祝啊，谢谢你了。”苟主任说道，“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祝建国说道：“你也别画蛇添足。既然人家不乐意借助家庭背景，你就别让人觉得是沾了光。不过该人家的也别不给，还有一些麻烦你也帮忙挡一下。” “我知道了。”苟主任说道。“老祝啊，下次我请你喝酒。” 第二日，周晓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苟主任居然站在那主动等候自己。 “周研究员，我这里有事要找你，麻烦你来下我的办公室。”苟主任微笑着说道。 周晓顿时有些不理解了，要知道苟主任素来是以不苟言笑的面目示人。据说他除了见领导和对自己有帮助的人之外，其他人是压根看不到他的笑容。 带着疑惑的心理，周晓跟着苟主任到了他的办公室。 “最近你辛苦了。”苟主任给周晓倒了一杯茶，“我看了下你们的工作安排，不知道是谁居然给你安排了一堆和你本职无关的工作。你放心，我已经批评了相关的工作人员。你是我们研究所的研究员，你应该多做一些研究工作。这种日常琐碎工作交给那些后勤人员或助理去做就行了。你看看你以后的工作安排，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 周晓从苟主任办公室出来之后就拿到了自己的新工作安排表，他发现自己的工作份量居然减少了一半多，而且他还被安排进了研究所的王牌项目组里。 “老周啊，你不会给那家伙塞钱了吧？”午饭的时候，一个和周晓关系不错的研究院问道，“所里的那个项目不是都要结案了么？居然还将你安排进去，这完全就是去镀金啊！”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周晓此时也猜到了大概是周爸爸那边做了什么，但他肯定不会说出去。“我前段时间还被莫名其妙安排了许多琐碎工作，那时也没看你说什么。” 同事顿时脸红，他之所以问出来无非是羡慕嫉妒恨而已。毕竟能够到这个王牌项目里镀镀金，年底评优的时候自然就更有优势。本来周晓的研究工作在他们副研究员里算是一等一的了，现在又有这样的资历打底，只怕年底提一级的几率是非常高的。 周晓也没有戳破同事的想法，毕竟大家就是同事，犯不着掏心掏肺地装朋友。 不过周晓还是在晚上回家之前给林冬梅的宿舍打了个电话，将事情都告诉了林冬梅。 “这应该是你爸爸那边出手了。”林冬梅一针见血地说道，“你得抽空去谢谢他。” “我知道了。”周晓其实不想登门的，但是想到总要欠着人情就觉得还是去见个面比较好。“现在你不用担心我了，我这边的事情算是平息了。” “我觉得只要那个黄薇还在你们研究所，这事情就没完。”林冬梅提醒道。 “我会注意她的。”周晓眉头皱了起来。的确，黄薇这个麻烦还没彻底解决呢。 “对了，我的首篇小说通过初审了，估计最后没有问题。”林冬梅分享了自己的好消息。 两人隔着话筒互诉衷肠，直到有其他人开始在林冬梅身后排队等着电话。 “我这边有人在等电话了，我先挂了啊。”林冬梅说道。 挂断电话后，林冬梅问了下话费。是的，此时哪怕是固定电话也是接听要收费的。 一周后，林冬梅再去杂志社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稿件已经通过了。 “这期是赶不上了，下期肯定会安排的。”编辑笑着说道，“你不知道，在编辑会议上，大家都对你的小说是感叹不已。在得知你还在念大学的时候，他们就更惊讶了。” “这是老师们的垂爱，算不上什么的。”林冬梅谦虚地说道，“我还要再努力才行。” “你有这个态度是好的，不过也不要太妄自菲薄了。”编辑说道，“或许你和那些成名已久的作家之间还有距离，但是在你们这波青年作家里，你算是出类拔萃的一个了。——对了，《京城文学》那边有人找到我，说想和你聊聊约稿的事情。” “真的啊？”林冬梅有些意外地说道。 《燕京青年文学》主要是针对京津地区发行，而且基本上都是青年作家们的阵地。但《京城文学》就不同了，这可是面向全国发行的文学杂志。虽然名气不及《收获》、《当代》、《钟山》和《花城》这四大文学期刊，但也绝对是作家们拿得出手的履历。 “是的。”编辑笑着写了个字条给林冬梅，“这是他的联系方式，他们编辑部就在我们隔壁。你出门自己走过去就行了，我就不送你了。” “行，那我现在就过去看看有什么事情吧。”林冬梅说道。 编辑知道林冬梅内心的焦急，于是笑着挥挥手让林冬梅离开了。 《燕京青年文学》是作协的刊物，而《京城文学》则是文联的刊物。京城作协和京城文联就在一个地方办公，基本上就是楼上楼下的关系。《燕京青年文学》编辑说在隔壁其实还是说远了，林冬梅出了《燕京青年文学》编辑部，往另一侧走几步就是《京城文学》的编辑部了。 林冬梅轻轻地敲了敲门，问道：“请问何编辑在么？我是林冬梅。” “林冬梅同志？”一个戴着黑边眼镜的中年同志站了起来，“我就是何志。” 林冬梅点点头便走进了编辑部，她走到何编辑的办公桌边上。 “请坐！请坐！”何志说道，“不好意思，我们的办公条件有些简陋。” “没关系，不是说‘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么？”林冬梅微笑着说道。 第433章 第一次被约稿 “冬梅同志，我听《燕京青年文学》那边的编辑同志说，你在考入京城大学之前已经在地方工作十几年了吧？而且还是铁道系统和煤炭系统这样的‘重工业’系统，对么？”何志非常和气地问道，“你放心，我不是想打听你的隐私，而是对你的过去有一些好奇。” “没错的。”林冬梅点点头。她也不觉得何志在盘查她的隐私，她的履历在档案里都有记载，真要调查就直接去京城大学那边问问就知道了。“虽然我当年中专毕业后就进入到煤炭系统，后又因为爱人工作调动而进入铁路系统，但我并不是第一线的工人。我最初在煤炭系统里是从事小学教师，后来又去了养殖场；而在铁路系统这边，我一直在招待所上班。” “那也是非常丰富的工作经历了。”何志有些高兴地说道，“其实是这样的，我们《京城文学》打算找一些普通工人出身的作者来写一些有关基层工作的小说。冬梅同志，我觉得你非常符合我们的需要，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提供一些作品呢？”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这是林冬梅第一次被编辑约稿。一个作者能被报刊编辑约稿，那就代表他在作者圈里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和地位，也算是对自己创作生涯的一个肯定。 “能被《京城文学》约稿当然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但是我不知道你们对稿件的具体要求。”林冬梅有些踌躇地说道，“我要知道你们的要求后才能确定我能不能供稿。” 约稿虽然是件好事，但是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的作品会受到一定程度的约束。有些人的创作能力其实不差，可真到考试的时候却往往在作文题上发挥失常，那就是因为这些人对于“命题创作”的不适应。有人曾经评价这种“命题创作”其实就是“带着镣铐起舞”，能够跳好的人肯定不简单。 “我们其实也没有什么要求，以冬梅同志的过往经历来说就已经符合我们的要求了。当然，如果冬梅同志的作品能够体现一下基层劳动人民的故事就更好了。”何志说道。 听完了何志的要求，林冬梅大概想了想就知道这应该是自己能够创作的。不过她发现这类小说和自己想写的小说还是有所区别，为了不让人读者觉得自己的风格发生分裂，林冬梅决定换个笔名来提供这个小说。 从编辑部出来后，林冬梅自然是搭乘公交车回家一趟。随着对学习进度的慢慢适应，林冬梅发现自己开始能抽出时间给自己了。林冬梅对自己的成绩没有太高的要求，保持在第一阵营就足够了。能拿奖学金就拿，拿不到就随缘。对于林冬梅这个“佛系”的态度，班长赵兰兰可是非常不满的。 “你今天怎么有时间回来？”周晓看到门外的林冬梅，有些惊讶地问道。 林冬梅抱起从家里冲出来的周冬宁，笑着说道：“慢慢适应后就能调整出时间了。” 周晓也笑着说道：“那可太好了！你不知道孩子们多想你呢。” 林冬梅一手抱着周冬宁，另一手牵着周冬平，而周冬安则跟在后面。 “妈妈今天去哪里了？”周冬宁问道。 “我今天去《燕京文学青年》杂志社那边了啊。”林冬梅回答道。 “《燕京文学青年》是什么啊？”周冬宁当然无法理解什么是文学杂志。 林冬梅说道：“就是刊登了很多故事的一本书，不过那些故事还暂时不适合你们。” 周冬宁满意地点点头，她没有兴趣再追问下去了。三个孩子里，就属周冬宁对看书的兴趣是最差的。如果是那种连环画，她还有兴趣翻看一下。 “你的小说过稿了？”周晓有些惊喜地问道。 林冬梅点点头，“应该是下期就会刊登出来。此外，《京城文学》找我约稿了。” “哦，冬梅同志如今在京城文学圈也是小有名气了咯？”周晓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这连崭露头角都不算，顶多算是初出茅庐而已。”林冬梅谦虚地说道。“对了，你那边的事情解决了么？你父亲那边怎么说的？” “事情解决离开。”周晓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应该是他那边帮的忙。” 林冬梅点点头就没有再追究这个话题了，她知道周晓和他父亲的关系这辈子可能都难和解了。但是现在周晓却还不得不依靠父亲那解决问题，这让他的骄傲有些受挫。 虽然周晓有些小小的挫折，但是在林冬梅的安抚下倒是很快丢到了一边。 次日清晨，林冬梅早早起来就洗漱完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这食盒虽然看上去古风古韵，但实际上算是建国后的仿制作品。食盒里装着林冬梅做的一些小点心，毕竟自己住在京城里，林冬梅还是觉得要给宿舍里的小姐妹带些家里的东西去分享比较好。 林冬梅是搭着早班车回到学校，进宿舍的时候发现舍友们居然还有没起床的。 “你们也太懒了吧？”林冬梅将食盒放到长桌上，“我发现大家都有些懈怠了呢。” “冬梅姐，你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吧？”赵兰兰从床上下来，笑着说道。 她走到食盒面前，捻起一块果脯吃了下去。“嗯，冬梅姐，你这做果脯的手艺太厉害了吧？京城里那些老字号怕是都没你这个好吃。” “别夸了，赶紧去洗漱。”林冬梅也将赵兰兰当妹妹看，有些宠溺地说道。 “冬梅姐，兰兰可真没夸错，你这果脯和点心那真的是绝了！”赵兰兰夸奖道。 由于历史和地理关系，津市算是国内最早进入近代化的城市。真要论起当年哪家城市的“洋货”最多，津市那真的是甩出国内其他城市好几条街。所以津市人的眼光是非常高的，毕竟国内其他城市还不知道巧克力和咖啡的时候，他们津市人就已经当日常品消费了。赵兰兰小时候也是被宠着长大的，自然也吃过津市人学过来的很多西洋甜点。再加上津市又有港口又有运河，国内南北的点心也汇聚于此，所以赵兰兰的嘴巴算是比较挑的。 “哎呀，你们不给我留一些么？”洗漱完的赵兰兰看着大家都围在那边吃边聊，顿时急了。“还有吴丹，你不也还没洗漱么？” 大家在寝室闹了一会之后就陆续准备出门上课，林冬梅也将自己做的油纸包拿了出来，将果脯和点心挑了一些出来，准备上课的时候送给其他宿舍关系还不错的同学。 “冬梅姐，省点！”赵兰兰看到林冬梅一挑就挑了一半出去，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你喜欢吃的话，我下次多帮你做一些。”林冬梅将油纸包包装好，然后放到自己的书包里。“这些东西都是要吃新鲜的，过了今天再吃就味道不对了。与其我们吃不完浪费了，还不如分出去给大家都尝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赵兰兰虽然有些舍不得，但也知道林冬梅的话没说错，于是就帮林冬梅开始拎包。 课堂上，林冬梅送出去的零食广受欢迎。尤其对女生来说，分享零食那可是拉近彼此关系的最佳工具。今天你吃了我的零食，那么我们从现在开始就是好姐妹了。 上课之前，赵兰兰忽然被学生会的人叫了出去，而她回来的时候则带着神秘的微笑。这让大家非常好奇，但奈何赵兰兰就是不肯交代。 下课后，赵兰兰忽然叫住大家。“有个好消息啊！经过学校批准，以后我们每个星期六和星期日都会举行‘电影俱乐部’。电影票只要一分钱一张，凭学生证购买。此外，由于我们的放映场地在小礼堂，所以门票有限，欲购从速！” 第434章 看电影的风波 前文提及过此时的娱乐方式是非常有限的，听收音机、看电影、读小说几乎就是主流人群能够拥有的所有娱乐手段。而电影作为一门影音艺术，自然以强大的冲击力得到了所有人的喜爱。只不过现在电影票的价格相对于大众的工资并不算特别友好，如果是工矿企业倒还好，因为工会会定期在工人俱乐部或户外场地组织电影放映。 但饶是如此，林冬梅也不记得自己看过几次电影。后来风波起来时，大部分的电影院都选择了关门，而且就算偶尔能够放映一部电影也是那几部电影轮着放。不夸张地说，很多人都能跟着念台词了。 “真的吗？”教室里的同学顿时激动起来。不仅女生爱看电影，男生也是如此。 “当然是真的。”赵兰兰肯定地说道。“等会学校的公告栏上就会有正式通知。但是据我所知，电影俱乐部只在周六晚上和周日的下午开放，所以能够放映的场次非常有限。校学生会会根据每个学院的人数按比例分配门票，但到了学院之后就是先到先得了。” “那有什么电影可以看？电影票找谁去买？”有个男生大嗓门地问道。 “这周的电影好像是……”赵兰兰说了一部电影名，林冬梅知道这部电影算是进口电影。当然现在国内能够进口电影的国家都是那些兄弟国家，可即便如此，大家还是非常兴奋。赵兰兰不得不提高嗓门才压住大家的讨论声，“小礼堂那边在星期六中午就会开放购票。大家买票的时候一定要带学生证，否则是不卖票的。” 赵兰兰说完之后，大家讨论的热情越来越高。不过因为后面还有其他课，大家不得不按捺住兴奋。不过等他们出了教室一看，所有人都是异常兴奋。 林冬梅真的是低估了此时人们对电影的热爱，从上午公开这个消息之后，不管是午饭时间还是晚饭时间，大家都在讨论。甚至回到宿舍后，讨论还在各个寝室热烈展开。 “我从生下来就没看过几次电影。”周萍有些激动地说道，“每次放映队来我们大队放映的时候，我都去的有些晚，结果就只能站在后面看人头。” 对于城里人来说，电影属于有点奢侈的高消费，但省一省还是能做到每个月去看一次电影的，何况电影放映队还会去各个工矿企业轮流放映。但农村就没那么幸运了，别说电影院了，连放映队都不见得能每个月去一次。如果是那种靠近城区的农村还好，大概每半年还是有机会看个一两部电影的。若是比较偏远的地方，那啥叫电影都不知道了。 “这次还是外国的电影呢。”李雅也有些憧憬地说道。 虽然李雅是东海市的城市户口，看电影对她来说并不算多稀奇的事情。不过在她懂事之后能看的电影还基本都是国产的那几部电影，所以她也很好奇国外的电影会是如何。 “我看你们都这么大的兴趣，到时候卖票的地方岂不是要一堆人？”吴丹提醒道。 听都吴丹的话，大家的表情就没那么轻松了。 “哎呀，我们星期六上午四节课都是满的！”郑明明又说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是啊！我还差点忘记我们星期六要上一个上午的课。”赵兰兰也泄了气。 不过好在售票处那边也知道各个专业各个班的课表并不相同，如果真的在中午一下子将票全部放出来，那那些在周六有整个上午课程的班级肯定要吃亏。于是售票处那边早早贴出了公告，所有的门票分批次出售，确保那些即便星期六上午有课的学生也能买到票。 这个政策立刻得到了大家的好评，也总算是让赵兰兰等人觉得有所安慰。只不过周六的买票现场给了大家一个教训，那人山人海的模样仿佛是在抢购什么稀缺商品。 “我的天！我们不是来排第三批么？”赵兰兰有些焦急地看着前面的人群说道。 “你不想想京城大学有多少学生？”郑明明提醒道，“还好是按院系先分配了名额，要不然我估计抢票的人会更多。” 排了快半个小时的队，总算是轮到了林冬梅他们宿舍。 “什么院系的？”售票员首先问道。 “文学系。”排在最前面的赵兰兰立刻说道。 “文学系啊。”售票员翻出一个册子，然后查看起来。“你们今晚第一场还有三张票，第二场还有五张票……” 售票员按照放映场次报出文学系这边还有多少张门票，然后看向赵兰兰。 这下赵兰兰有些犹豫起来，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分配门票。 排在赵兰兰身后的林冬梅立刻说道：“第一场和第二场的票，我们都要了。” 紧接着林冬梅催促大家拿出自己的学生证，然后总算是将票买到了。 “我怎么突然就愣住了？”买完票后，赵兰兰有些自责地说道。 “你是太求全责备了。”林冬梅安慰道，“你太想做到完美了，所以一时半会就没有想到退而求其次。其实社会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多完美，我们很多时候还是要选择妥协的。” 赵兰兰想了想，发现果然就像林冬梅说的那样，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回到寝室后，林冬梅说道：“因为门票有限，所以第一场只买到了三张票，但第二场买到了五张票。所以咱们得内部分配下，谁想去看第一场？谁想看第二场？” 因为放的是同一部电影，而且放映的场次完全是连上的，所以大家都无所谓。最后林冬梅、赵兰兰和吴丹选择了第一场。因为第一场的放映时间就在晚上7点整，一些吃饭吃得慢的人估计连晚饭都还没吃完呢。所以这么一比较，第二场就比较从容了。 分配好电影票后，大家又开始兴奋地交流起马上要看电影的心情。 “听说你们寝室将今晚的电影票全买走了？你们也太自私了吧！”忽然有人闯了进来。 听到对方这无端的指责，大家的好心情立刻就消失了。 “你谁啊？”脾气最暴躁的赵兰兰立刻就站了出来，“什么叫我们太自私了？” “我是文学2班的生活委员陆青青。”对方自我介绍道，“难道不是你们寝室将今晚电影的电影票包圆了么？就是因为你们的自私行为，我们班没有拿到一张电影票！” “你这话就太好笑了吧？我们寝室里总共才8个人，小礼堂能坐三百多号人，我们哪里买得下所有门票？就算我们想买，售票处那边不是要看学生证么？对了，门票还是按院系提前分配好的，我们哪里就包圆了？”赵兰兰有理有据地反驳道。 “可你们难道不是买掉了最后8张门票？”陆青青说道。“如果不是你们全买了，我们也有机会买的。所以，我希望你们让出一半的门票给我们！” 赵兰兰还要和陆青青争辩什么，但是林冬梅却知道再吵下去只会让对方牵着走。对方早就偷换了概念，将“买走最后8张票”与“自私到不让其他人买票”捆绑到一起。这个逻辑乍一听似乎说得过去，但问题是林冬梅她们也是排队买到票的。只不过她们恰好买到了最后8张票，这和她们不愿让其他人买票就没有任何直接联系。如果非要说有因果关系，那林冬梅她们只买7张票就没事了么？没用的，因为按照那套神奇逻辑，只要对方没有买到票那就是前面的人有问题。只是林冬梅刚好排在最接近他们的地方，所以他们才来找茬。 “我想知道，全文学系有多少人买到了今晚的电影票，你不找他们而单独来找我们，是因为我们好欺负么？”林冬梅直接将对方的目的摊开问道。 “那是因为买到了最后8张票。”陆青青显然知道该如何绑架民意。 “按照你的逻辑，谁买到最后的票谁就该负责？”林冬梅嘴角浮上一丝浅笑。 “当然，但凡你们让一些出来，我们就能买到票了。”陆青青说道。 “好，请问‘我们’是谁？”林冬梅问道，“我们让了4张票给你们，如果还有其他人又来说我们买走了最后的4张票，那我们要不要继续将票让出去？——啊，不对，这个时候的最后4张票是在你们手里了，那你们要不要让？” 陆青青一愣，她发现她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如果让出去，那最后自己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如果不让出去，那自己的道德制高点就没有了。 陆青青的脸变得通红，最后不得不羞愤地转身离开。 从小礼堂出来，林冬梅回味了下刚刚看的电影。虽然从特效上来说肯定与后世无法比较，但是她还是被故事情节吸引了。其实这部电影曾经在cctv6上播出过，而林冬梅也断断续续地看完了。她有些好奇，为什么当时自己没有被这部电影给吸引住呢？ “冬梅姐，你看完之后有什么感想？”吴丹有些好奇地问道。 “感想？”林冬梅想了想，最后笑着说道，“我其实在想，你们说女主角会不会才是真正的凶手？毕竟从很多证据看来，女主角也是有杀人嫌疑的。” “这怎么可能！”吴丹反驳道，“男主角不是找到了女主角的清白证据么？” 现在很多电影的故事设定其实有些刻板，比如主角一定正面人物。但在经过后世那么多悬疑和推理作品洗礼的林冬梅哪里这么容易被“男主角”的洗白证据给困住。她一番分析之后，听得吴丹和赵兰兰目瞪口呆。 “冬梅姐，这要是你去拍电影的话，那更加刺激啊！”赵兰兰激动地说道。 “是啊。”吴丹点头认同道，“被你这么一说，我真的觉得女主角就是杀人凶手了。还有，你们觉得男主角会不会也是同谋？要不然他干嘛那么帮着女主角啊？” 吴丹的脑洞其实一点也不比林冬梅小，只是她没有那么多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观点。 三个女孩一边对剧情进行拓展分析一边朝着宿舍区走着的时候，一个黑影忽然跳了出来。走在前面的赵兰兰被吓了一跳，差点跌坐在地上。吴丹赶忙搀住赵兰兰，而林冬梅则是一步跨了出去将另外两个女孩挡在自己身后。 “谁！这里可是京城大学，我们只要喊一句，保卫处的同志可就在附近。”林冬梅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目的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携带什么利器，因此想借此吓退他。 “你们谁是赵兰兰？”黑影稍微走出来了一点，是个有些凶悍的男人。 赵兰兰想站出去，但是被林冬梅挡住了。 “你找赵兰兰有什么事情？现在天色也很晚了，她不方便和你见面。”林冬梅仔细打量着男人，发现他应该没有携带什么危险武器，所以内心也放心了一点。“如果确实找她有什么事情，麻烦你在白天来找她！” 第435章 冬梅露了一手 不怪林冬梅小心谨慎，随着知青的大量返城，而相应的就业率无法提升，从而导致知青回城即无业。没有工作的青年人自然是非常不安定的因素，再加上有些人为了钱或其他什么东西又容易冲动，所以治安在一段时间内是非常糟糕。甚至很多针对女性的犯罪会发生在工厂、学校这种本来应该很安全的地方。 那个人看到林冬梅站出来，便用手指戳着林冬梅的肩膀，冷冷地说道：“今天哥们只是给你们个警告！下次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欺负陆青青的话，哥们找人轮了你们！” “你这语气怕是糟蹋过不少姑娘了吧？”林冬梅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在林冬梅的认知世界里，有三种犯罪行为是绝对不能原谅的。家庭暴力、性侵害及拐卖妇女儿童。眼前这个男人居然会用性侵来威胁自己，那么就表示他一定参与过类似的犯罪。 “哥们玩过几个黄花姑娘还要给你报备么？怎么着，你也想让哥们玩玩么？”男人露出轻浮的笑容，俯下头说道，“啧啧，你这身子怕早就被男人破了吧？不过哥们也不介意，小媳妇玩起来比大闺女可更有意思。” 就在男人自以为自己的话吓住林冬梅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指忽然被抓住，然后剧烈地疼痛从手指传递到脑子里。五指连心这话可不是瞎说，手指受伤所带来的痛感那可比其他地方受伤所带来的痛感要剧烈许多。 不过男人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看到林冬梅手指快速地按向男人的几个关节，然后在“嘎巴”的声音里，男人发现自己全身都用不上力了。此时男人已经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恶魔，可他还没张开嘴，林冬梅就一拳狠狠地砸在男人的肝脏部位，顿时就晕了过去。 “冬梅姐，你把他打死了啊？”赵兰兰看到男人倒下去，顿时被吓到了。 “别瞎说，只是晕过去了而已。”吴丹此时是两眼放光。 在部队大院长大的吴丹当然知道林冬梅刚刚那一手擒拿绝对是真功夫，而且最后那一拳也绝对是有人指点过的。因为普通人的肝脏部位是弱点，只要一拳砸实了，轻则呕吐失去战斗力，重则立刻昏迷。重要的是，攻击这里还不容易造成致命伤。 “没错，就是昏倒了而已。”林冬梅拍拍手说道，“我顺带还将他关节全部错位了。” “哇！冬梅姐，你这分筋错骨手怕是练了十几年了吧？这行云流水、举重若轻的招数，我爸爸都做不到呢。”吴丹兴奋地说道。 “术业有专攻而已。”林冬梅没有继续说下去，“兰兰，你去通知校保卫处的人过来。” 赵兰兰此时才想起来，这个凶狠男人可是冲着自己来的。今晚要不是和林冬梅走在一起，搞不好就会发生什么事情。于是她立刻朝校保卫处跑去，而留在现场的林冬梅则是朝男人的腰部摸去。不多时，林冬梅就抽出男人的腰带。然后在吴丹诧异的目光里将这个男人如同捆猪仔一样将四肢捆得严严实实，确保他无法再暴起。 “冬梅姐，你已经将他的关节错位了。再这么捆着的话，怕是要出问题。”吴丹小心提醒道。她倒不是同情这个男人，而是怕男人出了什么事情而牵连到林冬梅身上。 “你放心好了，我能将他关节错位就能复位回去。”林冬梅不在乎地说道。 林冬梅的话倒是没有说错，她的确有本事将这些关节全部复位回去。至于恢复后的效果，林冬梅则在心底呵呵一声了。虽然林冬梅不至于让他以后习惯性脱臼，但是可以保证他“手无缚鸡之力”。既然他那么喜欢仗着自己的力气欺负人，那就让他以后用不出来就是了。 没多久，赵兰兰就带着校保卫处的人过来了。当赵兰兰前去报告的时候，校保卫处的人吓了一跳。虽然说现在的治安情况的确堪忧，但是能跑到京城大学里来闹事的人还是比较少的。毕竟坏人也不是蠢货，他们也清楚那些地方算是政府的红线。 保卫处的人赶来的时候，男人已经醒过来了。只不过关节错位的疼痛和四肢被捆的束缚让他压根就无法开口说什么，只是躺在地上哼哼。 保卫处的处长看了看情况就知道这人肯定是被人给教训了，不过他也不会去追究。但是关节错位的问题还是要解决下，否则移交给公安局那边不大好看。 “这是哪位同学弄的？帮他复位下。要不然公安局那边的同志会问。”保卫处长说道。 林冬梅也知道让这个男人带伤去公安局的确不大好，于是俯下身按了按，在男人的几声惨叫里，男人的关节复位了。既然关节已经复位，那就表示可以自由走动了。于是保卫处长吩咐将男人的手铐起来，然后解开腰带还给男人。 到了保卫处的办公室，林冬梅三个人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你们的意思是这个男人可能是陆青青的委托来找你们的？”保卫处长询问道。 不怪保卫处长不小心，因为如果只是外来人员找本校人员麻烦的话，那事情就很好解决了。但如果是本校人员内部矛盾引发外来人员来找麻烦的话，事情就复杂了。简单来说，这个男人目前就只是个从犯，而真正的主犯就是陆青青。校保卫处当然不希望本校的学生牵扯到这种刑事案件里，毕竟这对学校的名气也不是件好事。 看到保卫处长的表情，林冬梅也大致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于是她很平静地说道：“我们听到的说法就是这样。至于到底是不是陆青青让他来找赵兰兰的麻烦，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我想不管是保卫处还是公安局，应该最后都会给我们一个说法吧？” “那是自然。”保卫处长哪里没有听出林冬梅话里的威胁。 如果保卫处不给一个说法的画，她们就会去找公安局要说法。真到那个时候，京城大学不仅不会感谢自己帮忙遮丑，还会觉得自己多此一举让校方陷入到更尴尬的境地。 想到这里，保卫处长拿起了电话。“我现在就联系公安局的同志，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们保卫处的处理范围了。” 第436章 陆青青的眼泪 公安局那边接到保卫处的电话后也飞快派出了一个小队过来调查，毕竟这种牵扯到女大学生的案件很容易在社会上引发广泛关注，所以他们不得不慎重处理。 不过这起案件并不复杂，被害人这边有三个人提供了人证，而嫌疑人这边也是供认不讳，于是公安那边自然就将嫌疑人带走羁押，并表示有需要的时候会让林冬梅和赵兰兰等三人过去做个笔录。 事情都处理完之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好在有保卫处的护送回宿舍区，宿舍大妈才没有找林冬梅等人的麻烦。 三个人刚到寝室，然后就看到郑明明床位上亮起了手电筒的光。 “你们怎么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郑明明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从长桌的抽屉里摸出一根蜡烛和一盒火柴。她划燃火柴，然后点亮了蜡烛。“你们担心死我们了，我们找了你们快一个晚上了。” “对不起，我们这边出了点事。”赵兰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出什么事情了？不会是遇到劫道的了吧？”郑明明越发担心地问道。 林冬梅于是将晚上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也说到了最后的处理。 “那个陆青青是不是神经病啊？不过就是没有让她们从我们这边拿电影票，她就在外面找人来对付我们！要不是冬梅姐会功夫，那我们岂不是活该吃亏了？”郑明明愤愤不平地说道。“学校和公安局那边没说怎么处理她么？” “这件事已经移交给公安那边调查了，最后的处理结果肯定不会这么快出来。”林冬梅说道，“至于学校如何处理，那肯定是要等公安那边有了确切结果才能后续处理。” “绝对不能轻饶了她！”郑明明怒道，“水房那边已经关门了，我帮你们都打了热水。” “谢谢你了。”林冬梅等三人感激道。 三人一边洗漱一边和舍友们说着晚上这件事的细节，直到三人躺在床上还是如此。 第二天清晨，林冬梅依旧是早早地起了床，她准备今天回家一趟。虽然匆匆回去就是吃顿午饭，但她还是珍惜每次能和家人团聚的机会。 不过林冬梅刚刚打开门就看到陆青青站在门外，眼眶红红的，头发乱乱的。 “冬梅姐，我真的没有找人对付你们啊！”看到林冬梅出来，陆青青站在门口哭了起来。 陆青青的哭声很快就将林冬梅寝室及周围的寝室全部吵醒了过来，大家纷纷探出头看发生了什么情况。而林冬梅寝室这边的赵兰兰和吴丹看到之后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穿着睡衣就冲到门口。 “你还好意思来我们这里哭？”赵兰兰自然是最气愤的，要知道那个男人可是点名道姓地要找自己麻烦。而且经过昨晚的回想，赵兰兰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就要被彻底毁了。而面对眼前这个罪魁祸首，赵兰兰没有直接一个耳光就算是她家教很好了。 “就是！我如果是你的话，现在赶紧去公安局自首，没准还能落个从轻。”吴丹当然也没有好眼色。就昨晚发生的那件事来说，她也是差点被拖进万丈深渊。 “不！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陆青青一边抽泣着一边哀求地说道，“我和他真的不熟，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跑到学校里来找你们的。” “你不要轻描淡写地说成‘他来找我们’的。”林冬梅皱着眉说道，“你能大清早就上门找我们就表示你对昨晚的事情是心知肚明，而且你大概也知道这件事会牵连到你，对吧？” 林冬梅的话可谓是直插陆青青的心窝子，陆青青的脸色也霎时变得尴尬无比。但陆青青很快就调整了心情，继续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林冬梅。 “陆青青，你自己难道不清楚你找到人是什么人么？你知道他昨晚是怎么威胁我们三个的么？他可是说他要找一群人将我们都糟蹋了！”林冬梅冷笑道，“这位我见犹怜的陆青青姑娘，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什么叫‘糟蹋’！既然他能说出这样的花，那想必他平日里的作风就非常轻浮吧？我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结识到这样的朋友，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到底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能让他冒着坐牢的风险跑来威胁我们！” 林冬梅这番话不仅砸得陆青青哑口无言，同时也让围观的人都露出惊恐的表情。尽管大家都不愿意在明面上承认，但是大家都知道如果一个女孩子被糟蹋了会在社会上陷入多么恐怖的境地。 社会上的人才不会在意你是不是受害者，他们只知道你被糟蹋了，你就变得“肮脏”了。哪怕你立即为了清白而死去，他们也会说你不完整了。而如果你还“苟延残喘”地活着，他们就会一次又一次地羞辱你。并且最让人觉得心寒的是，他们在羞辱受害者的同时却获得莫名其妙的一种道德优越感。仿佛只要羞辱你一句，他便是高高在上的圣人一般。 正因为林冬梅在后世信息大爆炸的时候见多了这样无辜的女孩，所以林冬梅才会这么说。因为在公关学上，应付危机公关的第一招就是转移视线。林冬梅不能让大家将注意力放在她们这些受害者身上，否则不管她们到底有没有被侵犯，她们都会成为社会上被唾弃的存在。而林冬梅将陆青青抛出来之后，大家就会关注她到底是如何认识这些坏人的，而她是不是也和这些坏人有过什么。虽然这对陆青青很残忍，但林冬梅却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何况陆青青自己就是一切的根源，这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了吧？ 果不其然，在林冬梅这番呵斥之后，大家看向陆青青的目光带着审视和恶意。同学之间有矛盾这是不可避免的，吵吵架也不过如此。哪怕就是真的动手了那也是限于同学之间，这几乎是所有学生默认的潜规则。别说去外面找人来报复了，哪怕你找老师举报都会被其他同学扣上“叛徒”的帽子。很显然，陆青青不仅破坏了大家的默契，同时还想让自己的同学陷入到如此恐怖的境地。这已经超出了大家的接受度，所以陆青青被排斥出去也不稀奇了。 “兰兰，你去和刘阿姨说一声，请她通知下保卫处。”林冬梅懒得继续纠缠下去，于是直接让赵兰兰去找宿管阿姨。“陆青青同志，我如果是你的话，我就会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保卫处的人上门。同时等你到了公安局之后，最好如实坦白，争取一个宽大处理。” 赵兰兰早在林冬梅说话声里跑下了楼，然后过了十几分钟就看到保卫处的人过来将陆青青给带走。这次陆青青的眼泪流得格外真实，仿佛她这次是真的难过了。 “好了，我要回家了。你们可以继续睡个回笼觉。”林冬梅等保卫处将陆青青带走后才回过头对着室友没轻松地说道，“不过这次回去太匆忙了，就不给你们准备好吃的了。” 在舍友们的讨伐声里，林冬梅嘻嘻哈哈地跑下楼去。 到家后，林冬梅轻松地将事情说了一遍。本来周晓的眉头皱了起来，不过听到最后的处理之后就慢慢舒展了眉头。因为事情比较恶劣，所以两人说话的事情避开了三个孩子。 “现在街面上也时不时有抢劫偷盗的事情发生。”周晓因为天天上下班，所以更清楚市里的情况。“那种骚扰女孩子的事情就更别提了，公安同志那边都处理不过来了。” “学校内部还是相对比较单纯一些。”林冬梅知道周晓这话是给自己打预防针，所以她反过来安慰道，“而且以我的身手，你觉得需要多少个男的才能制服我？” “如果是明面上，我倒是不担心你。可万一对方来阴的呢？”周晓反问道。 林冬梅其实在心里表示自己也不担心，因为系统曾经奖励过自己一个“危险感知”的被动技能。如果有人对自己有恶意且距离自己很近的话，那自己的“第六感”就会感知到。而且恶意越大或距离越近，这个感知就会越明显。 “我知道，我每次上下课都是和大家在一起的。”林冬梅保证道。 周晓抱了一下林冬梅，“记住我上次跟你说的话，我知道你手里有一些可以自保的东西，真到了那个时候一定要毫不犹豫地用出来。事后我来想办法帮你善后。” 林冬梅点点头，“我保证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到那种危险境地。” 用完晚餐后，林冬梅和周晓及三个孩子道别后就搭车回到宿舍。而刚到宿舍，郑明明就一脸焦急地冲自己走了过来。 第437章 准备指鹿为马 “冬梅姐，不好了！”郑明明焦急地说道，“保卫处的人将赵兰兰和吴丹带走了，还说要让你尽快去他们那里。我听说陆青青的家人到了，现在他们的意思是我们‘苦肉计’陷害陆青青。好像陆青青请来的那个人已经翻供了，说他是你们请来的。” “我知道了。”林冬梅虽然知道事情不单纯，但是她还是决定去保卫处。 到了保卫处，保卫处长将林冬梅拉到一边。“他们那边的人不简单，你要小心。” “我那两个同学怎么样了？”林冬梅此时略微有些放心，起码校方还是在自己这边。 “她们现在就在里面的办公室里。”处长说道，“放心好了，她们在里面好吃好喝的。我又不是傻子，如果我连这么简单的案件都会判断错，我就自己脱了这身制服走人。” “谢谢你。”林冬梅感激地说道。不管这个人的目的是为何，但对方毕竟冒着极大的风险在帮自己。 林冬梅跟着处长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很干净，有吃有喝。只是心事重重的赵兰兰和吴丹显然没有什么胃口，饭盒里的饭菜还是剩下不少。 “你们这是浪费粮食。”林冬梅故作轻松地说道，“不吃饱肚子怎么和他们作斗争？” “我真没想到他们居然还会颠倒黑白！”赵兰兰眼眶红红地说道。 虽然经历过风波年代，但赵兰兰显然还是温室里的花朵，她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了。 “别怕，真的假不了。”林冬梅倒是不怕对方真的搞什么鬼。 这件事完全经不起调查，真让公安调查下去，估计麻烦更大的还是陆青青那边。现在陆青青的家人又是反告林冬梅等三人“苦肉计”，又是让那个嫌疑人翻供，无非就是漫天要钱罢了。最后还不是要和林冬梅就地还钱，因为事情拖到最后可还是陆青青倒霉。现在陆青青的家人无非是赌自己这边三个人涉世不深，被他们吓吓就妥协了。 林冬梅低声和赵兰兰、吴丹分析着现在的情况，这让两个女孩心情都平复了不少。 “冬梅姐，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觉得恶心么？”赵兰兰不解地问道。 “西方有位哲人曾经说过，这世上唯有两件事物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林冬梅这句话让赵兰兰和吴丹沉思起来。 而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壮硕的女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没完！”女人凶巴巴地说道，“你们居然敢串通街溜子诬陷我的女儿，我要让你们将牢底坐穿！你们找的那个流氓可是有不少案底在身上，但凡他稍微露点口风出来，你们可就是流氓团伙的主犯！——不过看在你们和我女儿同学的份上，又想到你们考上大学不容易，我倒是愿意放你们一马。签了这个，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 女人甩出几沓纸到林冬梅面前，而林冬梅仔细一看，原来是“谅解书”。 林冬梅笑着将这沓纸推回给女人，“这位阿姨，不如我们再等等看。你看看我们不签这个《谅解书》，最后被送进去的到底是我们还是你女儿。” “你试试啊！”女人有些慌张，声历内茬地说道。 “你以为我们不敢试试么？”林冬梅看了看赵兰兰和吴丹。 赵兰兰和吴丹也将她们的《谅解书》给丢了回去，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女人威胁道，“我随时都可以找人将你们卖到山里去！” “这里是谁要卖掉我孙女啊？”此时一个发须皆白但精神抖擞的老人走了进来。 “爷爷。”吴丹连忙站起身。 既然是同学的长辈，林冬梅和赵兰兰也起身问好。 “你们就是丹丹的同学吧？”老人家打量了林冬梅和赵兰兰几眼，然后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丹丹能认识你们是她的福气。” 老人家转过身看着女人，“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敢在背后保护你这样的人！这件事如果不查到底的话，我就找贺老头唠叨唠叨！” 第438章 她就是林冬梅 再次从保卫处出来的时候，林冬梅的脑子有些混沌。 她其实猜到了寝室里有好几个舍友的身份不会太简单，毕竟这次高考的消息首先还是在高层内部传闻。所以越身处高位或越接近顶级科技核心圈的家庭就能越早接收到消息，也就意味着他们能越早复习。 同时风波期对教育的破坏还是非常严重的，对于很多家庭来说，即便后来知道了消息但也不一定能找到完整的复习资料。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说，这次高考过关的不少人都不算普通家庭。 可林冬梅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能接触到这样家庭的后代，这让她看吴丹的目光都有些不同了。倒不是林冬梅想要巴结吴丹，而是一种惊讶之后的好奇感。 “冬梅姐，你不要这样看我了，好不好？”吴丹也感觉到了林冬梅的态度变化。 “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林冬梅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这真的太奇怪了！” “是啊。”赵兰兰现在也是一脸懵懂的状态，“丹丹，你可是瞒得我们好苦啊！” “我爷爷不喜欢我们打着他的旗号做事，所以别说我了，连我爸爸伯伯他们都不敢在外面提他的名字。”吴丹解释道，“这次估计是事情闹得有点难以收场了，我爷爷才出来的。不过你们千万别对其他人说起这件事，要不然我肯定逃不过我爷爷一顿训。” “放心好了，你不提的话，我是肯定不会说出去的。”林冬梅保证道。 赵兰兰也点点头，说道：“这算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女孩子的友谊往往会因为一个共同的小秘密而变得更加亲密，而林冬梅、赵兰兰和吴丹本来就有点意气相投，于是经过这些事情之后变得关系越发紧密了。 几日后，林冬梅正从图书馆自习回来，然后就看到赵兰兰说道：“冬梅姐，门卫那边有你的一封信。我帮你将信拿了回来，放在你枕头边。” “谢谢啊。”林冬梅将自己的挎包放到长桌上，然后从枕头边将信封拿了出来。 信封上的落款上写着“《燕京青年文学》编辑部”，不出意外应该是样书了。 林冬梅撕开信封，一本对折的杂志掉了出来。此时的杂志印刷可没有后世那么奢华，动不动就是硬硬的铜版纸。饶是作为京城作协旗下的文学杂志，《燕京青年文学》的纸张质量也就是能做到保证字迹清晰而已。至于纸张的硬度，能这样随便被对折就证明了一切。 赵兰兰在帮忙拿信的时候就知道信是哪里寄出来的，而且她也是宿舍里知道林冬梅在写小说的少数舍友，于是她有些好奇地问道：“冬梅姐，登了？” “登了。”林冬梅点点头，然后笑道，“你别弄得跟地下党接头一样，没什么不能说的。” “那给我看看。”赵兰兰虽然知道林冬梅在写小说，但是却没有完整读过。 “你想看就看是了。”林冬梅将杂志递给赵兰兰，“记得还我，我这还要收藏起来的。” “我知道，这可是冬梅姐的第一篇小说，意义不同凡响。”赵兰兰接过杂志。杂志的封面上印了林冬梅的名字和小说名，只不过不是大号字。“冬梅姐，能透露下稿酬么？” “千字20元。”林冬梅没有隐瞒，因为此时各大杂志社的稿酬基本是统一的。 “哇！”赵兰兰惊讶地说道，“那岂不是随随便便就是我们一个月的津贴了？” 此时大学生的学杂费基本是全免的，即便有收费的也会以各种补贴在后期还给学生。而除此之外，生活费方面也是有补贴的。 如果所在家庭月收入低于50元，此时能超过这个标准的一般是高级干部或高级知识分子，那基本可以拿到15元到30元不等的生活津贴。此时普通青年工人的转正首月工资也就是17.5元而已，所以大学生被称为“天之骄子”也不稀奇了。 而就算是相对大学生这块，作者只要发表一篇5000字的短篇小说，那最少就是100元收入。如果能发表中长篇小说，那一篇赚到普通工人一年乃至数年的工资也不稀奇。因此1980年代前后对作家身份的推崇也有部分来源于他们的高收入。 “津贴那是每月都固定发放的，你以为我能每月都发一篇小说啊？”林冬梅不想让自己显得太特殊，于是故意说出发表小说算是“小概率”事件。 不过在真实世界里，很多大牌作家那真的是能做到几乎每月都有稿酬收入。而且有些作家那可是早早就集齐《当代》、《收获》、《花城》和《钟山》“四大满贯”。若是再算上单行本带来的稿酬收入，靠收入在京城买房乃至买四合院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当然这也和后世网文圈一样，金字塔尖的作者那真的是有钱人，但是塔底的炮灰却没有人在意。 林冬梅的话让寝室里其他人心里燃起来的“火”顿时熄灭了。毕竟大家都是京城大学文学系的学生，没道理林冬梅可以写小说而自己就不行吧？ 但是现在看起来，发表小说还是有点偶然性的。从某个角度来说，林冬梅比寝室的其他人要有优势许多。人家经历那么丰富，这就让她有无数写作素材可以使用。 同时人家在写小说之前已经写了那么多年的散文，而且还是作协和文联成员。那林冬梅不仅有经验，而且还有人脉。在这个人情社会里，“关系”显然就是一个很有优势的因素了。 虽然林冬梅在尽量降低小说发表带给自己的影响，但她还是低估了此时人们对文学的热爱。何况自己就读的还是文学系，文学青年不要太多哦。 几乎是从第二天开始，就有无数男生女生过来打听林冬梅。学校里的那些文学社和诗社纷纷给林冬梅发来邀请，哪怕已经不是社团招新的日子，他们也表示可以破格录取。不过林冬梅统统以自己时间不够而婉拒了，而大家后来也了解到林冬梅的家庭情况也表示了理解。 “看来我以后还是要想个笔名了。”回到家后，林冬梅跟周晓抱怨道。 “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周晓赞同道，“有些你认为比较敏感或先锋的作品可以用笔名发表，然后寄信地址可以写这里。” “门牌号办理下来了？”林冬梅有些激动地问道。 这套小四合院一直没有向街道申请门牌号，所以导致这套房子在京城其实算是个“不存在的存在”。不仅写信不方便，更为重要的是申请电话、牛奶配送等等都不行。为了这个门牌号，周晓和林冬梅可是费了不少精力。 “昨天办下来的。”周晓点点头道，“我已经给咱爸咱妈写了信，告诉了新地址。” “那可是太好了！”林冬梅越发高兴了，“爸妈终于不用通过咱们单位转寄信件了。” 私人信件寄到单位其实是个很尴尬的事情，因为有些单位的门卫管理并没有那么严格。再加上很多单位和家属区又混在一起，如果碰到“熊孩子”有集邮兴趣的话，那信封上的邮票多半早早就被撕掉了。这还算是比较懂礼貌的熊孩子，要是遇到那种家教有严重问题的熊孩子，人家直接将你的信拆了或拿走了，那你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对了，我上次做的那个信箱岂不是有用了？”林冬梅兴奋地去找她的木工活了。 这是林冬梅搬到京城之后开盲盒开出来的一个技艺，虽然只是初级木工技能，但是足够林冬梅做个凳子、箱子什么的。而林冬梅一直对那种老宅里信箱特别情有独钟，那个时候大家除了面谈就只能信件往来。尤其是友人在远方的话，那就只能默默地等着鸿雁归来。若是某天在信箱里看到了好友寄来的信件，那不经意间的惊喜真的是让人满心雀跃。 “别那么着急，我特意等到现在就是让你亲手来安装信箱的。”周晓忍不住提醒道。 “妈妈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正在小书房里做作业的周冬宁趴在窗边问道。 “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今天这么高兴，但是我只知道等会检查作业的时候，有个人可能会很不高兴了。”大哥周冬安提醒道，“特别是某人的作业本上可是有老师的评语。我现在非常想知道，妈妈看到这些评语的时候，她的高兴还会不会持续下去？” “哼！”周冬宁当然知道自己大哥说的是自己，但是她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回到书桌前。“你放心，妈妈可不会动手打人的，而且妈妈也从来没有骂过我们。” “那是以前妈妈不知道你的学习会糟糕到这个地步。”二哥周冬平果断插刀。 “要你管！”周冬宁这下仿佛是被踩中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我不知道是谁想去踢球，结果被人家直接就拒绝了。” 周冬平顿时自闭。虽然周冬平的身体已经被调养得和同年龄的孩子相比是只好不坏，但奈何小时候被家长们看着不许做剧烈运动，所以身体协调性一直是最差的。如果只是体检项目倒是没多大问题，但涉及到足球、篮球这些运动项目，周冬平顿时就不擅长了。 “你就会欺负你二哥。”看到自己弟弟被妹妹欺负，周冬安还是决定出言安抚下。“你二哥虽然球类运动不行，但是区田径队的教练不是说他是个好苗子么？” “但是我不喜欢跑步啊。”周冬平对自己大哥说道，“要是能进足球队就好了。” “你们谁要进足球队啊？”此时已经装好信箱的林冬梅来到孩子们的小书房，“你们下半年就要念小学了，到时候可以选择你们感兴趣的体育项目呢。” 林冬梅觉得孩子还是要德智体美劳全方面发展才好，等到进入大学之后再选择自己的专攻方向就行了。至于未来国足的名声，林冬梅还表示没关系，以自己孩子们的年龄来说，大概率还是会在国足名声相对好的时候在那踢球。 林冬梅说完开始检查孩子们的作业，周冬安和周冬平的作业评语都非常正面，尤其是周冬安简直要被老师们夸出花了。不过等看到周冬宁的评语时，林冬梅的所有好心情都消失了。 “冬宁小朋友，能不能告诉妈妈，为什么老师会这么评价你？”林冬梅和颜悦色地问道。 “大概是老师讨厌我吧。”周冬宁小声地说道。 林冬梅立刻看向周冬平和周冬安。林冬梅当然知道身为老师肯定在内心有个人好恶，但是身为老师这个职业，他无论如何不应该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特别是面对那些还在念学前班、小学的孩子，他们的心理承受力更弱。因此老师们的厌恶其实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变相霸凌，而且这种情绪管理失控也代表老师自己的专业度不够。 “没有，老师们都很好。”周冬安摇头否认了周冬宁的说法。 “嗯，老师对我们都是一模一样的。”周冬平也证明了自己大哥的说法。 “周冬宁，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么？”林冬梅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我不该欺骗妈妈。”周冬宁立刻承认错误，“我不该乱说老师的坏话。” 见周冬宁知道承认错误，林冬梅的语气变得和缓起来。“冬宁，妈妈不是说你不能在我的面前批评你的老师。我很高兴你愿意和我说你在学校里的事情，但是妈妈希望你分享的事情都是真实的。哪怕你有了小秘密也没关系，但是你不能欺骗妈妈。尤其是你一边欺骗妈妈还一边污蔑你的老师，你的话会伤害到别人的。” 周冬宁此时虽然还没有完全理解妈妈的话，但是这段话却在她的脑海里留下了痕迹。 看到周冬宁的态度，林冬梅知道她已经知错了，不过她还是说道：“你今天所犯的错误非常严重，虽然你很快就承认了错误，但是不代表你可以躲过惩罚。从下周开始，你必须为家里做两周义务劳动，你接受么？” 林冬梅和周晓都会安排三个孩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劳动，都是根据他们的劳动给他们计算积分。积分积攒到一定程度可以兑换礼物，具体什么礼物就看价格和孩子们的意愿。但如果犯错的话，林冬梅和周晓就会安排孩子们义务劳动。不过通常是义务劳动一天到三天左右，一周已经是算是很严重的惩罚。这次长达两周的义务劳动则是第一次，这让三个孩子都意识到周冬宁今天的错误非常严重。 “我知道了。”周冬宁嘟哝道。她知道妈妈的决定是很难更改的，而且她也感受到了妈妈刚才的愤怒，所以乖乖地选择了接受。 “好了，妈妈等会做糖醋排骨和拉丝苹果给你们吃。”林冬梅也知道打一棍子要给一颗红枣。孩子们都嗜甜，但过分摄入糖分会对孩子的健康造成负担，所以林冬梅有意识地控制这种甜口菜色在餐桌上出现的频次。也因为如此，三个孩子听到等会吃饭的时候有这两道菜时，脸上的喜悦是隐藏不住的，即便是刚刚被批评过的周冬宁也露出期待的眼神。 见小女儿的情绪没有受影响，林冬梅才安心地离开小书房。 第439章 准备构思小说 饭桌上，孩子们对林冬梅烹饪的两道甜口菜色是喜爱有加，就看到他们的筷子几乎没有动过其他菜。看到其他两道主要由蔬菜烹饪的菜色几乎被孩子们遗忘，林冬梅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二。 “算了，偶尔放纵一次也没什么，毕竟还是孩子。”周晓拦住林冬梅道 林冬梅想想，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抛开剂量谈毒性”了。偶尔一次摄入过多的糖分对健康人并没有太多的负担，何况几个孩子的运动量也不小，所以林冬梅也就没有再计较了。 吃完饭后，三个孩子乖乖地收拾碗筷，而林冬梅则回到他们的书房。四合院里有两个书房，一个属于孩子们，位于西厢房；另一个则属于林冬梅和周晓，就在正房的西侧。 “你这是有灵感了？”周晓拿着一个玻璃茶壶走了进来，茶壶里泡着林冬梅所喜欢的乌龙茶。 虽然现在茶叶供应没有后世那么方便，但是系统几乎是隔三差五就让林冬梅抽中茶叶礼盒，其中又以铁观音居多。也是因为如此，周晓也适应了下来。而系统仿佛是觉得周晓这人挺上道，于是林冬梅抽中茶叶盲盒的时候也会捎带上周晓所喜欢的茉莉香片。 “我刚刚在教育冬宁的时候忽然想到的。”林冬梅说道，“而且我最近遇到那件事也让我在思考如果事情没有朝着我们所期待的方向发展又会如何。” 林冬梅用自己的语言简单复述了后世由托马斯·温特伯格所执导电影《狩猎》的情节，而这个故事听得周晓不寒而栗。周晓思考了许久，发现自己如果深陷这个困境的话，他也找不到任何为自己开脱的手段。 “你这个故事，还真的是……”周晓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 “是不是过于黑暗了？”林冬梅问道。 林冬梅在复述的时候其实还去掉了一些情节，比如男主角之所以陷入绯闻是因为小女孩的报复，因为小女孩早熟而爱上了自己的老师，但被身为老师的男主角给拒绝了。林冬梅知道后世这样的案例其实不少，但现在还没有这样的案例被报道出来，如果自己毫不修改地照搬只会“东施效颦”。 林冬梅要的是故事的内核，即“流言杀人”，至于附着在上面的背景、人物和情节都是可以变更的。至于这算不算抄袭，林冬梅表示这顶多就算借鉴。因为“流言杀人”的真实案例在历史上就不少，比如当年影星阮玲玉是为何自杀的？何况小说的三要素就是人物、情节和背景，如果连这三要素都变了，那就真的和原来的作品没什么关系了。 “的确太过黑暗了，但是也正因为这样才有价值。”周晓点头说道，“不过你这个故事有些单薄，而且有些地方也不能自洽，你怕是要好好修改一下才可以。” “我知道。”林冬梅点点头。“我打算将故事的背景放到某个相对偏僻封闭的农村，人物就设定成两个知青及他们身边的其他人。” “这样听上去更加真实，而且似乎也没有什么逻辑问题。”周晓说道。 “那我就试试先将大纲列出来。”林冬梅说道。 周晓见林冬梅此时灵感迸发就没有再打搅，他放下手中的茶壶就安静地离开了。 林冬梅这一写就到了日头西斜，她伸了伸懒腰并活动了下僵直的颈椎后就起身收拾起来。收拾完的林冬梅走出书房，她看到院子里的周晓正和周冬安下着围棋，周冬安则坐在旁边看着哥哥和爸爸下棋。至于最活泼的周冬宁，她正坐在秋千上快乐地荡着。 林冬梅看了看手表，知道也差不多做晚饭的时候，于是走到厨房。厨房里的米饭已经焖上了，因此林冬梅看了看厨房里的食材，然后开始张罗起晚饭来。由于中午吃得相对比较丰盛，因此晚上就选择了比较家常的菜色。农家小炒肉、番茄炒蛋、酸辣土豆丝、素炒白菜和萝卜排骨汤，林冬梅很快就让周晓将这些菜端上了饭桌。 吃完饭后，林冬梅和周晓及三个孩子道别，带着大纲和一些草稿搭乘公交车回到宿舍。 有了大纲的协助，林冬梅几乎只用了一周的时间就完成了这篇字数达8万字的中篇小说。又经过三天的修改，最后的成稿在7万字出头的样子。看到这篇完成的小说，林冬梅有种特别的满足感。不过很快她就在犹豫，小说投那家杂志呢？ 《燕京青年文学》和《京城文学》虽然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是林冬梅心中还是有更高的期待。毕竟身为一个小说作家，又有谁没有想过自己的作品会刊发在《当代》、《收获》、《花城》和《钟山》这四大刊上呢？重要的是四大刊都有各自的风格，对准了杂志社的风格，那过稿的几率无疑会提高不少。这也让林冬梅深思起来。 第440章 改变带来焦虑 有人曾戏称《当代》、《收获》、《花城》和《钟山》是小说杂志界的“四大名旦”。 《当代》由于隶属于人文社，所以限制是相对最多的，但也被很多小说家视为国内小说杂志的“顶刊”，因此被称为“正旦”。 《收获》由于有巴老坐镇，再加上它的资历，因此被认为是“老旦”。 《花城》编辑部因为地处羊城，这里素来受到外来风气的影响最多，也素来偏好各种“花活”，所以也就被认为是“花旦”。 至于《钟山》编辑部虽然并不算是近代文风鼎盛之地，但是奈何人家编辑胆子大，它甚至一度是国内先锋小说作家的大本营，因此也就被说成是“刀马旦”。 林冬梅自己所撰写的这本《狩猎》严格算起来在创作风格上并不先锋，但是其题材却是相对敏感和激进的。林冬梅最后决定是先投《钟山》试试，如果《钟山》退稿了再转投《收获》。 《收获》其实除了资历深之外，它还以底子硬著称。其他杂志社不敢发的小说，《收获》就是敢发。有小说家甚至戏谑，如果连《收获》都不敢发你的稿子，那就证明你的稿子的确不适合在国内出版。 林冬梅在作协那边查到了《钟山》杂志社的地址，然后就将自己的稿件用挂号信给寄了过去。只不过这次林冬梅给自己起了个笔名叫“穆寐”，源自“木毎”的谐音，也就是梅字分拆而成，而自己的联系地址也留了小四合院。 “冬梅姐，你知道今年的高考改在七月了么？”赵兰兰拿出一张报纸给林冬梅看。 “是么？”林冬梅拿过报纸读了起来，果然以后的高考都要在七月进行了。林冬梅对这个情况是了解的，所以她并没有太惊讶。 “你不着急么？”赵兰兰有些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要着急？”林冬梅不解地反问道，“我们念我们的书，你管高考在什么时候？” “高考挪到七月就表示以后大学也是秋季开学，那我们这批春季开学的学生怎么办？”赵兰兰说道，“我们是继续念整整四年，还是三年半？如果是三年半，那我们现在的课业就要更重了。而且缩短学制的话，我们到底能不能接受完整的大学教育呢？” 林冬梅知道最后的处理方法就是他们这批77年高考的大学生与78年高考的大学生一起毕业，于是导致了82届大学毕业生里有不少人压根不是同一级的。不过虽然林冬梅知道这一切，但是她没有说出来，她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只是林冬梅可以因为预知未来而淡定，但其他大学生却是焦虑不已。一方面大家担心学业再加重会导致自己无法毕业，另一方面大家也担心没有接受完整的大学教育会不会记录在档案里。后世的人无法理解档案的重要性，但对现代的人来说，档案是另一条命的说法并不为过。 这种焦虑反映到现实里就不仅是图书馆的自习位变得越发紧俏，同时晚上在厕所和走廊里借灯读书的人也越来越多。好在现在京城的天气开始转暖，因此这些勤奋的学生倒是没有感冒之虞。 就在京城大学的学生还在努力念书的时候，《钟山》杂志社的编辑们也在热烈讨论着林冬梅的这篇《狩猎》。 “大家说说各自的意见，这篇小说我们到底是要还是不要。”主编询问道。 “《狩猎》无论从情节设定还是遣词造句上来说，它都是一篇符合我们杂志社要求的小说。我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这么一篇优秀的小说居然会让大家束手束脚。”说话的是负责审核《狩猎》的初审编辑，他非常欣赏这部小说。也是在他的一再坚持下，这篇小说才有机会被提交到编辑会议上，否则早在二审编辑里就被刷下来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单单从文本来说，我也觉得《狩猎》是一部优秀的小说。”现在发言的就刚好是一直坚持退稿的二审编辑，“但是这本小说的思想倾向……我这也是出于保护作者的想法，万一日后又出现什么反复，这篇小说就无疑是作者的‘罪证’了！” “我不相信那样的事情还会再重复！”初审编辑坚持道，“而且这本小说的思想倾向有什么问题么？你能保证小说里所描述的情节在现实里没有原型？小说是虚构创作，只要情节符合逻辑，原型甚至都没有那么重要。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作者本身对小说里所发生的那些荒诞情节是持批判和否定立场的。如果真要揪着字词不放的话，那所有的现实主义和批判现实主义作者都不要写小说了！因为按照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他们都是有‘原罪’的！” 随着初审编辑和二审编辑的唇枪舌剑开始升级，其他编辑也纷纷参与其中。不过大部分编辑都是倾向于刊发这部小说的，因为《狩猎》不仅题材新颖，同时写作手法也带着一丝丝与传统相悖的意味。一本小说杂志想要在全国拥有影响力，除了持续刊发优秀作品之外，适当地刊发一些有争议的小说也是有必要的。 “这样争吵下去估计到明年都没有结果，我们干脆来投票吧。”此时副主编出言建议道。 主编点点头，“支持刊发这部小说的编辑请举手。” 主编说完就自己先举手了，而原本支持刊发的编辑就占了多数，现在又有主编的支持就自然都举起了手。看到人数已经快过半，中立派的编辑也纷纷举手支持。最后的结果就是三分之二的编辑投了支持票，于是《狩猎》终于获得了刊登资格。 例会结束后，主编让初审编辑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为民同志啊，你也别和文辉同志计较。文辉同志也是基于保护作者的好意，再加上他在前几年也饱受冲击，所以思想比较保守也是情有可原的。”主编说道。“这个穆寐同志的小说很有意思，我个人是比较看好，你和他保持联系。如果以后有空的话，可以邀请他来参加我们的笔会；或者有什么其他优秀作品投稿的时候，也可以请他来我们这里改稿。” 现在的作家不仅在经济上和社会上受到优待，甚至在圈子里也是有优待的。很多杂志社为了拉拢作者给自己投稿，经常会寄一些小礼物去“贿赂”作者。甚至怕有些作者因为家境贫寒而无法动手写稿，杂志社会定期给一些有联系的作者寄送稿纸和墨水。 如果作者陷入创作瓶颈，没关系，杂志社一封信过去就可以让你过来“改稿”。杂志社邀请作者改稿不仅要包吃包住，杂志社还要计算津贴给作者。可以说，1980年代前后的作家真的是享受了黄金时代的幸福时光。 “我明白的。”初审编辑虽然没有在风波时期受到多少冲击，但他也是目睹过其他人的遭遇。因此虽然他和二审编辑对这篇稿件的刊发问题有争论，可他并没有上升到对二审编辑人品的质疑。“这个作者我也会跟下去，我这就写封信通知他稿件被录用的消息。” 主编满意地点点头，“那你去忙吧！” 从主编办公室出来后，为民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他拿出信纸，略微沉思了下就开始写了起来。为民在信中对《狩猎》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同时也热情邀请穆寐继续给《钟山》提供优秀作品。最后为民还留下了办公室的联系电话，表示有急事可以直接联系。 不过身为穆寐的林冬梅还没有收到这封录用信，她却为手里的另外一封信感到头痛。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第441章 人不能不知耻 “冬梅姐，那个李宏又给你写信了？”看到林冬梅难看的脸色，赵兰兰小心地问道。 林冬梅点点头，然后径直将手上的信封直接撕了，然后丢到路边的垃圾桶里。 “他怎么这么不知廉耻啊！咱们不是当面拒绝过他了么？他居然还敢再写信来？”赵兰兰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叫李宏的人了，“冬梅姐，咱们还是找辅导员说明一下吧？” 林冬梅早在正式开学的第一个班会上就介绍了自己已婚，目前整个文学系的男生女生都知道林冬梅的婚姻状况。所以虽然林冬梅看上去仿佛只有25岁出头，并且相貌和打扮在整个京城大学都属于第一阵营，但是却没有男生不知好歹地写情书。 但文学系没有男生这么不开眼，其他系却有人不知好歹。不过林冬梅对这种人是拒之千里之外。她的处理方法就是直接拿着情书去对方的教室退还，并当面告知自己已婚。几次之后，林冬梅的名声也传到了其他院系，所以也没有男生再自讨没趣。 可就在林冬梅觉得应该不会再有其他男生过来“骚扰”的时候，这个李宏出现了。李宏并不是林冬梅同级的大学生，他比林冬梅高两届，是当年推荐入学的工农兵大学生。李宏就读于数学学院，几乎和文学院没有任何交集，但他的情书愣是送到了林冬梅面前。 原本林冬梅以为对方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于是她按照以往的处理方法，拿着情书到李宏的教室还给他，并告诉了他自己的婚姻状况。 可让林冬梅始料不及的是，李宏认真地对林冬梅地说道：“冬梅同志，我知道你已经结婚的情况。但我也知道你的婚姻一定是不幸福的，你和你现在的丈夫结合在一起是时代的错误。你是一名优秀的大学生，所以你的伴侣也应该是同样优秀的大学生。而我就是你梦寐以求的那个终身伴侣，所以请你接受我的追求。” “李宏同志，请你不要随意曲解我的婚姻。”林冬梅此时还是颇有耐心地解释道，“我和我的爱人是经过自由恋爱而正式结合到一起的。我们的婚姻不仅得到了我们家人的祝福，同时也得到了我们原来所在单位的支持。我们现在有了三个孩子，生活幸福而美满。并且，我的爱人不仅是一名研究员和工程师，同时他也是一名毕业于冰城工业大学的大学生。” “可就算如此，你的婚姻还是不幸福的。”李宏说道，“只有我才能给予你幸福。” 林冬梅忽然发现这个李宏的脑电波似乎和自己等普通人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李宏同志，我觉得我的婚姻是美满的，我和我爱人的生活是幸福的。”林冬梅道。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李宏说道，“我觉得你的生活是痛苦的，婚姻是折磨的。冬梅同志，请给我一个拯救你的机会！” 林冬梅摇摇头，“李宏同志，我言尽于此。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骚扰一名有夫之妇不仅是不道德的，同时还有可能触犯法律。” 林冬梅没有再理会李宏，而是转身就走。 可李宏冲着林冬梅的背影高喊道：“冬梅同志，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这种事情如果是发生在之前或以后，那这个李宏有极大的概率会以流氓罪被抓起来。但偏偏在这个时候，李宏的行为被认为是“真爱”的表现。经过风波的冲击之后，人们忽然陷入到一个相对自由且无拘束的时代，于是人们的观念就从一个极端滑到了另一个极端。 李宏这种丝毫不顾及女方感受和现实的“求爱”做法不仅在他们男生群中得到了大量支持，甚至女生这边也有拥趸。有些女生会跑到林冬梅面前劝说她接受李宏的爱，这让林冬梅哭笑不得。当有些女生说得过分的时候，林冬梅少不得还要板着脸将她们骂走。 被李宏的情书骚扰了近一个月还不见消停之后，林冬梅忽然觉得赵兰兰的建议其实还是不错的。她的确和辅导员王强的关系不大好，但是这件事涉及到王强的工作范围，他应该不至于这么没有专业度和职业道德吧？ 不过当林冬梅在学生工作办公室里当着王强将事情报告了一遍之后，她发现她的确低估了王强这个人的人品。因为王强已经不是人品低劣的程度，而是完全一个人渣。 “人家既然在追求你？你答应了不就好了。”王强不在乎地说道，“这种小事都要来我这里说一遍，生怕老师们不知道你作风轻浮、水性杨花么？” “王老师，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林冬梅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 “我就是我话里的意思啊。”王强说道，“难道你不是作风轻浮、水性杨花么？为什么人家不找其他人而非找你？林同学，你不知道什么叫苍蝇不叮无缝蛋么？” 王强这番“受害者有罪论”的说法在此时还是非常有市场的。一个女孩如果被骚扰或性侵的话，那一定是她平时作风不正有关。 看，她头发居然是烫的！ 看，她的衬衫袖子居然是短的！ 看，她的裤子裤腿居然是喇叭形的！ 看，她居然还穿着高跟鞋！ 哪怕你穿着朴素且不化妆不做头发，他们还是能发现你的问题。比如，谁让你平时说话声音太大了，要不然这么会让人注意到？谁让你平时说话声音太小了，要不然你怎么会显得如此特别。 总之，只要你是女孩子，你在任何一起与性有关的事情里都是被侮辱和被损害的。 王强正为自己的话得意洋洋的时候，林冬梅一个耳光就甩了下来。这次林冬梅没有留力，所以王强只觉得自己脸部仿佛麻木了，然后眼冒金星并耳鸣不已。同时他的嘴巴里弥漫着铁锈味，同时牙齿感到了强烈的酸味。 过了好一会，他才意识过来。“你居然敢打老师？你还是不是一个学生？” “老师？王强同志，你觉得你有任何值得学生尊敬的丁点地方么？”林冬梅冷冷地问道，“哪个老师会评价自己的学生作风轻浮？哪个老师会在学生被骚扰之后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苍蝇不叮无缝蛋’？你真的觉得你算是一个老师？” “这位同学，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动手。”此时有个年纪稍大的男老师出言劝解道。 “动手？我不会再动手了，免得脏了我的手。”林冬梅说完掏出一块手帕。她用手帕擦了擦手，然后将手帕丢到了垃圾桶里。 学生在学生工作处动手打辅导员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保卫处的人也很快介入并将林冬梅带走了。好在保卫处处长认识林冬梅，所以让林冬梅在一个单独的办公室里休息。 “你说你怎么又来了？”保卫处长有些无奈地说道。“先吃点东西吧。” 保卫处长将一个饭盒递到林冬梅面前，然后又给林冬梅泡了一杯茶。 “如果有人诬陷你的人品，你会怎么做？”林冬梅接过茶杯，忽然问道。 “诬陷我？那揍他丫的。”保卫处长二话不说地回答道。 “我就甩了他一个耳光。”林冬梅平静地说道。 保卫处长一愣，随后苦笑道：“他毕竟是你的老师，学校方面肯定不会站在你这边的。” “我无所谓。” 林冬梅此时也想明白了，她之所以考大学无非是想和周晓在一起。或许这其中还有点圆自己前生上京城大学的梦。可如果她为此要付出“委曲求全”的代价，她宁可放弃。她又不是没有别的方法调入京城，单单以她现在的创作成就，她完全可以在京城作协里争取到一个相对清贫的工作。收入无所谓，拥有系统的林冬梅难道还差钱么？ “你跟那个老师道个歉，估计最后就是个通报批评而已。”保卫处长说道。 “别人抽了我的左脸，我没有将右脸凑过去的习惯。”林冬梅淡淡地回答道，“如果最后的结果是退学，我也无所谓。我不会向一个羞辱我人格的人渣道歉！” “你这个女同志气性怎么这么大呢？”保卫处长叹息道，“算了，这件事本来也和我无关，我在这里瞎操心什么？——对了，你有什么话要带给什么人不？” “你帮我跟寝室的人带句话，将今天发生在学工处的事情复述给她们就行了。让她们别担心，我这里没事的。”林冬梅说道，“我这里再写个电话号码给你，你打给我爱人周晓，让他也知道这里的情况就行了。” “就给这两边传个话，对吧？”保卫处长收起林冬梅写给自己的电话号码。 “就给他们传话就好了，谢谢你了。”林冬梅说道。 保卫处长离开了办公室，林冬梅则陷入了沉默。 “不行！这种学生不开除不足以正学风校风！”王强此时在学工处里喊叫着。 “人家不过是个大一学生，你犯得着逼人家退学么？”有其他辅导员看不过眼，说道。 “你说的轻松，敢情被抽耳光的人不是你！”王强扭头怒道，“我这牙齿都被打松了。” “谁让你嘴巴犯贱呢？”此时有个女辅导员出言道，“说人家一个已婚女同志作风轻浮、水性杨花，人家抽你耳光算是便宜你了。” “如果不是她作风轻浮、水性杨花，为什么别人只骚扰她？”王强反问道。 “好了，学校本来就是一个教书育人的地方。即便我要惩罚一个学生，也要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态度。”学工处处长说话道，“让那个林冬梅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林冬梅的寝室此时也收到了消息，大家最初听完消息是一阵慌乱，但好在吴丹将大家的情绪都安抚了下来。 “现在着急是没有用的，我们现在必须帮冬梅姐解决眼前的麻烦才行。”吴丹说道，“如果仅仅只是学生打老师的话，那冬梅姐不管在道德上还是法律上都是站不住脚的，学校也肯定会依据校规严惩。兰兰，你看看学生守则，违反校规的最大惩罚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肯定是开除。”赵兰兰回答道。 “那你看看明文规定的开除条件以后哪些，同时看看开除流程该如何走，有没有救济程序。”吴丹说道，“其他人现在听我说，我们要将冬梅姐受到的委屈和在学工办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告诉其他同学。要让他们知道，今天的冬梅姐可能就是明天的他。我们的确要尊重老师，但是面对一些不自重的所谓‘老师’，那我们也无需尊重。而当这些所谓‘老师’侮辱我们人格的时候，我们理所当然有反击的权力。” 有了吴丹的分配之后，大家纷纷行动了起来。 第442章 主动申请退学 就在吴丹等人与其他同学在商量的时候，林冬梅又一次来到了学生工作办公室。 “你就是林冬梅吧？”学工处处长面带不善地看着她。“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么？” “我并不觉得我犯了什么错。”林冬梅放下心中的情结之后，心境也发生了巨大变化。 “身为学生，你居然在大庭广众下打老师？你以前也做过吧？”处长冷笑道。 “请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以前做过？身为一名学校管理人员，你的任何发言都会对一名学生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即便你现在只是普通人，你不觉得你也应该在做过详实调查之后再对一个你不熟悉的人下判断么？”林冬梅反问道。 “伶牙俐齿！”处长的心中越发认定林冬梅是个刺头，“国家恢复大学招生不是让你这种私德不修的人进来当一颗老鼠屎的！我现在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向王强老师公开道歉并写一封检讨书交上来。” “道歉也好，检讨也罢，前提是我做错了。但是，我在一开始就说了，我并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林冬梅拒绝道，“王强同志当着其他老师的面对我的人格进行羞辱并对我的品德进行贬低，激愤之下我才打了他耳光。如果说我的行为不妥当的话，那么王强同志的话是否更加不正确呢？仅仅处罚我，学校也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我现在已经给了机会，如果你不珍惜的话，那我只有向学校提议开除你了。”处长威胁道，“我们不仅会开除你的学籍，同时还会将你的行为向兄弟院校通报。到了那个时候，你就算想重新考入一所大学也是没有机会了。” “这是对我的威胁么？”林冬梅笑了起来，“没有任何调查就认定我是错的，再没有经过任何审查就给予我最严厉的处罚，你们还真是无愧于是从那个时候走过来的人呢！” 林冬梅的讽刺让处长的脸立刻黑了下来，他咆哮道：“我就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学生！不敬师长！不思悔改！滚！给我滚出去！只要我还在京大一天，你就别想再进来！” 林冬梅没有再争辩什么，而是径直摔门而出。 离开学工办之后，林冬梅朝着自己的宿舍走去。而距离宿舍区还有段距离的时候，林冬梅碰到了正带着几名学生代表打算前往校方陈情的吴丹。 “冬梅姐，你被放出来了？你没事了吧？”吴丹看到林冬梅，惊喜地问道。 “你这是要去做什么？还带着别的班的同学。”林冬梅反问道。 “我们怕你受委屈，所以我们文学系的同学决定集体向学校反映实际情况。”吴丹回答道，“现在你既然没有问题了，那我们就原地解散了。” 吴丹有些高兴地拉着林冬梅的手，但是却发现林冬梅的表情非常沉重。 “不好意思，这件事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解决。”林冬梅平静地说道，“学校的意思是我必须向那个羞辱我的辅导员公开道歉并做出书面检讨，否则学校就要开除我的学籍。甚至为了逼我接受这个处罚，他们还威胁我要通报其他学校，让所有大学都拒绝录取我。” “什么？这不是欺人太甚么！”吴丹听到这个结果，火气蹭地就上来了。“我都听说了，明明是那个王强罔顾事实还肆意羞辱你，你不过是愤怒之下才做出了一些冲动的行为。且不说你的行为是可以被谅解的，但说那个王强就明显是自找的啊！现在学校要你道歉，不道歉就开除你，那不是在包庇那个王强？学校也太黑暗了吧？” 林冬梅摇摇头，“我喜欢这里，但是很显然这里有些人不希望我继续待下去了。我是不会道歉的，而且我也不会接受学校的开除处罚，所以我决定退学。” “冬梅姐，你不要退学啊！”吴丹激动地说道，“兰兰已经去法学院那边找人去研究《学生守则》了，学校要开除一个学生是非常复杂的。即便学校真的做出了这个决定，你还可以去国家教委申诉。哪怕申诉都失败了，你还可以起诉学校的。” “谢谢你们，但是我不愿意受到他们的羞辱。”林冬梅说道，“我不想为了一个我没有犯过的错误去辩解什么，所以我干脆主动放弃。” “冬梅姐，真的要这样么？”吴丹知道林冬梅的性子倔强，但她还是不想放弃。 “等会帮我收拾下行李，毕竟我还要写退学声明呢。”林冬梅笑着说道。 吴丹沉默了一会，“我知道了。冬梅姐，我尊重你的决定。” 听完吴丹和林冬梅的对话，大家都有些情绪低落。 林冬梅虽然在开学的时候就说自己因为要兼顾家庭而无暇为同学服务，但林冬梅还是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其他同学。不说其他，林冬梅的听课笔记在文学系内部就是非常受欢迎的资料，而林冬梅对于外借自己的笔记是从来不小气的。并且谁有任何学习上的问题来找林冬梅，她都会热情解答。 可以说，林冬梅在文学系内部是公认的“大姐”。现在大姐遭受不白之冤还要被不公正对待，为了反抗这些不公平，大姐选择主动退学来抗议。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应该发生的，可是他们却意识到自己似乎什么都做不了，一时间大家的情绪都有些消沉起来。 回到寝室，林冬梅和室友说了自己的决定也解释了原因。室友们听完之后都沉默了，最后大家走上前拥抱林冬梅，表示自己对林冬梅的支持。 林冬梅坐在长凳上，开始写自己的退学声明，而其他室友则帮林冬梅收拾起行李来。 “冬梅姐，我听说你要主动退学？”赵兰兰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焦急地问道。 “是的。”林冬梅将写好的退学声明折好，然后递向赵兰兰。“你是我们的班长，所以这份声明就麻烦你交给校方了。” “可事情还没有到这一步啊！”赵兰兰将声明给推了回去。 “我不想一遍又一遍和这些心存偏见的人争辩，我还有我自己的生活需要过。”林冬梅微笑着说道，“在我还对这所学校有所留恋的时候，我的确觉得我应该站出来为自己辩解。可是他们一次次消磨掉我的好感后，我觉得我在这里或不在这里没有什么区别。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我很感激你们为我所做的一切，但我只能遗憾地辜负你们了。不过也别也难过，你们知道我家住在哪里，有空可以来看我啊。” 听到林冬梅这般说，赵兰兰也知道无可挽回，所以只好接过了林冬梅的声明。 林冬梅因为家在京城，所以留在宿舍的行李并不多。拎着自己的行李，林冬梅走出了宿舍。让林冬梅感到意外的是，不仅文学系的女生都出来送她，其他专业的女生也都在目送自己。她们大概都知道了林冬梅的事情，也对学校的处理方法感到了心寒。今天林冬梅所面对的事情，难道自己在明天就不会遇到么？ “姑娘，真的打算走了么？”走出宿舍区，宿管大妈有些遗憾地问道。 “大妈，你觉得我应该留下来么？”林冬梅笑着反问道。 宿管大妈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原本以为一切都要变好了，不成想……” 林冬梅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拎着自己的行李朝着校门口走去。 “林冬梅同学，我们男生这边也听说你的事情了。”穆余成此时带着一群男生站在路边对林冬梅说道，“抱歉我们没有办法为你做些什么，但是我们会不断将这件事向校方抗议。你所遭受的不公平是不应该的，如果它不能被纠正，那这所学校也就没有什么值得我们尊敬了。如果在我们抗议之后，学校还是无动于衷，我也会选择退学！我无法想象这样一所学校能教导我什么。” “其实你大可不必退学的。”林冬梅说道，“毕竟这是我的事情而已。” “这不是你的事情。”穆余成摇头道，“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而在这之前，它应该是一个庇护自己学生的地方。但现在的京城大学做到了么？不公平和不公正充斥其中，如果一个学校的校风和学风都已经变得肮脏，那这里还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么？” 林冬梅沉默了一会，随后说道：“我希望你们能保护好你们自己。” 和穆余成道别后，林冬梅的内心产生了一丝波澜。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古井不波，但现在她还是有些羁绊。不管是赵兰兰、吴丹这些形影不离的好友，还是穆余成这些振臂一呼的同学，他们都在与不公平进行着抗争。但自己这个当事人却在关键时候当了逃兵，将所有的麻烦丢给这些本来与他们无关的人。 或许，我是一个太自私的人吧？林冬梅在心中想道。 就在林冬梅纠结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你怎么来了？”林冬梅有些意外但平静地问道。 “我接到了你们保卫处长的电话，我听说了一切。”周晓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这件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才对，因为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听到周晓的询问，林冬梅将后来的发展又说了一遍。 “我无法接受学校开除我的决定，所以我才想要在这个决定下达之前退学。” “你这不是傻么？”周晓反对道，“学工处有什么资格开除你？要么你是涉嫌抄袭、剽窃等行为被学术道德委员会开除，要么是你涉及刑事犯罪或严重违反校规并屡教不改被校长办公会开除，就没有其他部门能说它可以开除你好么？” “我知道按照流程走下去，我有很多机会可以争辩。但是，我觉得这样很累。”林冬梅说道，“我起初对这里有各式各样的憧憬，但现在滤镜已经破碎，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周晓沉默了几分钟，随后说道：“如果你对你这个决定不感到后悔的话，我支持你。” “那我们现在回家吧？”林冬梅说道，“我现在得马上找个单位接收我了，要不然我就是‘盲流’了。如果被街道办的人知道了，他们就要遣返我回原籍了。” “你就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周晓拿过林冬梅的行李说道。 第443章 有人路见不平 “有人申请主动退学？”文学院院长办公室里，院长一脸诧异地看着手上的声明信。“她为什么要主动申请退学？我不相信有人会辛辛苦苦考进来之后又莫名其妙地退学！” 院长助理其实已经看过林冬梅的退学声明，只是林冬梅并没有详细地说明事情经过，所以起初助理也是一头雾水。但在经过她的一番调查之后，她被其中的事情给震惊到了。她也是女性，所以她对林冬梅的遭遇是感同身受。 “因为这位同学在校内受到了某些人的不公平对待，在抗争无果之后便对学校失去了信心。为了不让自己最后遭受不公正的处罚，她选择了主动退学来抗议。”助理回答道。 “你将事情经过好好地说一遍，我要知道我的学生到底受了什么委屈！”院长说道。 助理将自己从林冬梅同学、保卫处、学工办等地方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最后颇有感触地说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感到绝望，何况她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别说你绝望了，连我都大大地失望了。”院长冷笑道，“时至今日，学校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存在着，这真的是我们身为老师的最大失误！也无怪乎这位林冬梅同学心灰意冷，说到底还是我们这些当老师的没有做到该做的事情。” 助理没有接院长的话，毕竟以她的身份也不方便批评什么。 “这，跟我去一趟校长办公室。”院长站起身说道，“这件事已经不是我们文学院的事情了，学校现在非常有必要地对校内某些行政管理人员进行一次清退和教育了。” 林冬梅“退学”到家的第二天就拿着自己的单肩包上了公交车，她今天是去《京城文学》交稿的。 这篇稿件带有一点先锋主义的色彩，因为林冬梅故意模糊了故事的背景。1980年代兴起的这批先锋主义作家都在构建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他们笔下的所有故事几乎都是发生在这里。 林冬梅自然也受到了这种影响，她在一个虚构的桃花湾世界里描写了一个女青年从刚刚毕业的茫然到工作之后的坦然。她没有刻意去描写大时代的种种，却通过女青年的生活变化和精神改变在透露着实际所发生的一切。 林冬梅对这篇短篇小说非常满意，女主角有自己的影子但却不完全是自己。同时又和时下流行的“伤痕文学”及“寻根文学”拉开了距离，显得有那么一些些特立独行。 风波结束后，备受摧残的文坛开始慢慢复苏，而此时的主流小说基本就是“伤痕小说”和“寻根小说”。“伤痕小说”主要是描写人在那个时代被伤害的经历，而“寻根小说”则是描写人们经历那个时代之后对过去美好的重新探寻。这两类小说本来是诞生于对风波时期的反思，原本是有积极意义的。 但是正如网文一旦某题材走红，全网都会跟风一样。传统文学圈也是如此，绝大部分作家都还是会跟着主流走。可渐渐地这两类小说就变得有些变味，“反思”变成了“诉苦”。并不是作者不能在自己的作品里表达自己的苦难，可如果一味展示苦难而没有更深层次的批判，那这部作品的思想性就有局限了。甚至有些作者为了凸显自己的作品，故意卖弄苦难，甚至将苦难塑造成“奇观”，这就导致了读者渐渐对这两类小说的反感。 “你这篇小说写得很不错。”何志放下稿纸，颇为满意地说道。“你没有刻意在小说里表现苦难，而是通过主角的一次又一次站起来来展示苦难并不可怕。我很喜欢你在这里表现出来的积极向上和乐观主义精神。” “那何老师，我这篇小说能不能？”林冬梅笑着问道。 何志点点头，“当然可以发表！等会我将录取函给你，到时候你直接去财务那边领稿费。——对了，我们下个月要去你们京城大学举行沙龙，你记得来参加。” 林冬梅有些尴尬，最后低声说道：“何老师，我退学了。” “什么？退学了？”何志惊讶地看着林冬梅，“林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冬梅于是又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也说了自己的决定。 “不行！这件事不能这样解决！”何志不满地站了起来，“走，跟我去老王的办公室。我们作协的会员被这样不公平对待，我们绝对不能善了！” “何老师，我已经决定退学了。”林冬梅再次说了自己的决定。 “就算你退学了，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么？”何志问道，“难道那个骚扰你的男学生不应该被处理？难道那个血口喷人的辅导员不应该被处理？难道那个指鹿为马的处长不应该被处理？林同志，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你个人的事情了！作协身为广大作家的‘娘家人’，我们是绝对不会看到任何一个作家在生活里受到不公平的。” 像《京城文学》编辑部的编辑往往都有双重身份，他们除了是编辑之外，通常还会在作协担任职务。比如何志就是京城作协常务理事会的理事，算是京城作协的高级人员之一。而老王则是京城作协的负责人，因此何志才说要找老王反映。 老王在听完何志的话，又询问了林冬梅一遍之后，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我没有想到今天居然还有我们的女同志被羞辱而告状无门的局面！是不是要六月飞雪、万里赤地才有人会过问？”老王也是怒火冲天，“林同志，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作协管定了！” 林冬梅没有想到自己交个稿居然又将这件事给带了出来，而且事情的发展似乎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计。 看到林冬梅有些茫然的表情，何志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林同志，如果觉得身体不舒服的话，你可以早点回家休息。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担心了，我们一定会你抗争到底的。” 事实上，老王此时还在将这件事向文联及全国作协反映，还没有找到京城大学。不过此时京城大学内部已经不平静了，因为赵兰兰和穆余成将林冬梅所遭遇的不公平告诉了其他人。随着消息的传播越来越广，甚至附近的几所大学都知道了这件事。 首先站出来为林冬梅反抗的是京城大学和其他几所大学的女生们。京城大学学生会及其他大学的学生会，以及京城各大学学生会联合会都收到了女生们的联名信，她们要求学生会必须向京城大学校方表达抗议和对林冬梅事件的关注。 至于始作俑者的李宏已经“社会性死亡”，不说同专业的女生现在看他不顺眼，其他专业乃至其他学校的女生都知道李宏是个“大流氓”。而就在李宏名声臭不可闻的时候，一个有关李宏的消息更是震惊到了所有人。 这个口口声声说追求林冬梅是为了真爱的李宏事实上是脚踏多只船，因为在林冬梅事件爆开后，不断有女生站出来说了李宏也在骚扰自己的事实。更为可怕的是，他甚至试图强奸过女生。只不过这些女生最后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而幸运躲过，但这却证明了李宏已经是个惯犯。不仅如此，还有李宏的老乡爆出李宏早有家室的新闻。 李宏在老家已经结婚，同时还有一儿一女。李宏之所以能被推荐到京城大学读书，李宏的妻子和娘家那是贡献颇多。李宏能够在学校里挥金如土，那都是他妻子在家辛辛苦苦攒出来的钱。李宏之所以还没有离婚，原因无非就是想继续趴在他妻子身上吸血而已。 “老侯啊老侯，你让我说你怎么好呢？”分管学生工作的副校长看着学工办主任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嘱咐你们，学生工作一定细致、细致、再细致。结果你是怎么做到？欺上瞒下！颠倒黑白！你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篓子么？” “我以为她就是个普通学生啊。”侯处长委屈地说道，“她要是有这么大能量，早早告诉我啊！如果我晓得了，我哪里敢这样对她？她就是我亲姑奶奶。” “老侯啊，你太让我失望了。”副校长摇摇头，“我现在正式通知你，经过校长办公会的决议，你被停职了。等会会有纪律调查人员过来找你，我建议你好好坦白。” “我！”侯处长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看到副校长的脸色也知道没有什么希望了。 侯处长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慢慢地离开了副校长办公室。 看到自己曾经的手下如此，副校长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第444章 校长登门拜访 林冬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自己“退学”在家带小孩之后，系统给自己抽的盲盒都是各种玩具。起初还只是积木这种小型玩具，现在自己都抽出秋千、滑梯这样的大型玩具。好在自家的四合院虽然不大，但是院子一角摆放这些玩具还是没有问题的。 本来就学到木工等技艺的林冬梅趁着周晓和孩子上班的上班、上学前班的上学前班的这功夫就在院子的角落里隔出了空地。深挖了三十几厘米，然后将系统奖励的细沙倒在坑里，做成了沙坑。然后就是秋千、滑梯慢慢地安装起来，最后还有三辆三轮儿童自行车。 做完这一切之后，林冬梅站在旁边想象着周冬安他们看到这个场景那惊喜的表情。想到这，林冬梅嘴角浮上了一丝浅笑。在家休息的这两天，林冬梅终于又能花大量时间和孩子们相处。孩子的感情是简单而真诚的，林冬梅终于感觉到自己和孩子们的感情是快速回暖了。 就在林冬梅满意地拍拍手准备去洗个澡时，院门被人敲响了。林冬梅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走到门边打开了门。门外是自己街道办的赵大妈，然后带着一个儒雅威严的老年人和一个有些拘谨并严肃的中年男人。 “冬梅啊，这位老同志说是你们学校的校长，所以我就带来找你了。”赵大妈说道。 “辛苦你了，赵大妈。”林冬梅当然认出了这个老人是谁，毕竟后世他的照片也是林冬梅见过的。“我这边有客人，就先不招待你了。” “咱娘俩还谁跟谁啊，我就不耽误你招待客人了。”赵大妈笑着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林同学，不知道我能不能进来坐坐呢？”校长微笑着问道。 “请进。”林冬梅让开门，“我刚刚在院子里给孩子修了个游戏沙池，所以有点乱。我带你们到客厅坐坐吧。” 林冬梅带着校长和他的助理穿过院子到了正房，然后在客厅落座。林冬梅端来自己泡好的铁观音，给两个人倒上。 “没想到你这里还有这么正宗的安溪铁观音。”校长有些惊讶地说道。 “因为自己好这口，所以就费了点心思去弄。”林冬梅平静地说道。 “我想我这次上门的原因，林同学也应该猜到了大概吧？”校长问道。 “虽然我能猜到一些原因，不过我估计校长的希望大概不会实现。”林冬梅回答道。 “既然林同学还叫我一声‘校长’，那就代表林同学对我们学校还没有彻底失望才对。”校长慢慢地说道，“其实对于你在学校里的遭遇，我感到很抱歉。本来应该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给你们创造一个认真学习的地方，结果没想到让你遇到那些糟心的事情。我向你的老师询问了你的成绩，他们都说你是一个有天赋有灵气且还很认真的学生。如果非要让他们找你的一个缺点，大概就是你没有其他学生那么具有学习热情。不过我想这也不是什么问题，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独特学习方法，我们不能只顾过程而不看结果。林同学，你会觉得离开学校是一种遗憾么？但我觉得你不能完成大学学业会是一种遗憾。” 林冬梅的眼神略微暗淡了一下，但随后还是微笑着说道：“如果是早几天前的话，我的确会对未能完成大学学业而遗憾，更会为未能成为京城大学的毕业生而失望。但是，后来我想开了。以前我以为一粒老鼠屎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在我真的觉得再美味的汤里如果有颗老鼠屎那也是非常败胃口的事情。所以，我已经不觉得遗憾了。” 校长并没有被林冬梅的话给劝退，因为他抓住了林冬梅那一闪而过的眼神。真正对某样事物彻底绝望的话，那就不会再说什么遗憾了。 校长也是最近几日才知道林冬梅的，作为京城大学校长的他不仅要管理大量的学校事务，同时他还要为国家的高等教育乃至整个教育制度出谋划策。如果不是这几天接连收到好几个重要人士打来的电话，校长估计很难知道林冬梅这个名字。 起初给自己打来电话的是一个倍受尊敬的老人，他表示他是以林冬梅朋友的家长打来的电话。他并没有要求自己如何优待林冬梅，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公平和公正地看待林冬梅。 这个电话让校长对林冬梅产生了好奇，紧接着他接到了好几封转交过来的抗议信。有自己学校的，还有其他学校的。这让他对林冬梅的好奇心是越来越大，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会为了林冬梅而勇于表达自己的抗议？如果是自己学校的学生倒还是好理解，毕竟年轻人之间的友情是单纯而热烈的，为了友人两肋插刀的热血案例不是没有。可外校的学生呢？校长表示自己好像还没听说本校有哪位学生的名气已经传到周边的兄弟院校了。 但是文联和作协打过来的电话就让校长不得不重视起来了。虽然早年的教育改革让水木大学的文科专业都迁移到本校，但随着大学恢复招生，国家似乎也不再限制学校的专业领域了。如果水木大学打算重办文科专业的话，大概只需要几年就能回过神来。如果不能尽快确立京城大学在文科领域的领先地位，那么以后就更加没机会了。 而现在有个绝佳的机会摆在面前，全国文联和作协正打算筹办作家进修班和研究生班。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合作办学的机会大概率就要落在京城大学头上。一旦拿下这个名头，那京城大学最少可以说自家的文学专业是全国第一了。特别是那么多知名作家和青年作家在本校进修，且不说这是多么丰厚的文坛人脉，单单是他们的名号放出去也能吸引一帮文学爱好者和文学青年在未来以考入京城大学为荣。 可现在文联和作协纷纷向自己表达了不满，并隐晦地认为京城大学可能不适合当合作对象。林冬梅不仅是文联和作协的成员，同时还是一名小有名气的作家。一个作家在京城大学被京城大学的学生骚扰，然后还被京城大学校方不分青红皂白要求严惩，这让其他作家不难怀疑京城大学到底适不适合作家前来进修。他们是来学习知识的，可不想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帽子。何况风波期的案例还在前面，万一京城大学来个背刺怎么办？ 重要的是文联和作协可不缺合作院校，别说隔壁的水木大学对这个项目虎视眈眈，不远处的京师大也是觊觎不已。而且和水木大学比起来，人家京师大可不缺文学专业。并且京师大还有个优点，人家是培养老师的。文联和作协不仅要培养现有作家，更要挖掘未来的作家，那还有什么比从孩子抓起更好的计划呢？ 正因为这些事情全部集中到一起来了，这才让校长觉得自己必要亲自来一趟。一方面为学校的不公正向自己的学生致歉，另一方面也是表达自己挽留的诚意。 “诚然，一粒老鼠屎的确会坏了一锅汤，但是因噎废食是否也是不应该呢？”校长和颜悦色地说道，“你所遭遇的不公正的确非常可怕，让你对学校心生怨言也是应该。但是我们也是刚刚从那段风波中走出来，不少坏掉的东西还没有来得及切除。我可不可以请你再给学校一次机会呢？我们需要时间改正，但同样我们也会保证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再发生在你或其他同学头上。你的事情教育了我们，我们首先要重视的是给学生们一个安全和安定的环境。现在不是战争时期，你们有权在一个让身心都能安静的地方读书。” 校长的话让林冬梅开始有一丝丝的松动，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京城大学毕业生这个身份都能让自己受益良多。不管是基于自己的理想还是现实，林冬梅都不应该放弃。 “我能知道那些人是被如何处理的么？”林冬梅问道。 “他们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校长说道，“你放心，我没有因为压力而额外加重他们的处罚，他们的处罚是符合规定和流程的。” 林冬梅后来回到学校才知道，那个骚扰自己的李宏被开除学籍了。理由不仅仅是因为他骚扰了自己和其他女生，而是因为他有“重婚罪”的嫌疑。而且据说他在返回原籍后就收到了他曾经妻子递来的离婚申请，当然他没有办法拒绝，因为他的妻舅们可都是人高马大。王强被开除了所有公职，同时因为渎职等原因被立案调查。那个学生处长在停职接受调查后被降职调往其他单位，同时档案里还被记大过一次。不出意外的话，他的职业生涯到此就算结束了。他们不仅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且所有惩罚都是合规进行处罚的。 “我可以收回我的退学申请么？”林冬梅问道。 “据说你的那个申请连你的院长都没签字，所以还没有送到我这里。”校长狡黠地说道。 第445章 重回京城大学 就程序来说，学生的退学申请必须要经过校长签字才能算正式生效。虽然大部分时候这个签字都只是一个过程，不过从制度上来说，只要校长没有签字，那学生的退学就没有生效，那他就依然还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不过你旷课了好几节，我想你需要向你的任课老师和新任辅导员解释一番才行。不过我猜你会有好几门课没有平时成绩了，所以期末考试的时候请加油。”校长笑着说道。 送走校长之后，林冬梅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去学前班将三个小鬼接回了家。果不其然，他们看到家里新开辟出来的游戏角是激动不已。哪怕是三个孩子里最安静的周冬平都非常主动跑去玩滑梯，而且一滑就是好几次。 “你这也太宠着他们了。”就在孩子们玩得高兴的时候，周晓也回家了。 “这个也会编入到家规里的。”林冬梅笑着说道，“以后肯定是要根据他们的成绩和平时表现来安排玩的时间。不过今天是落成日，就让他们高兴高兴好了。” “我听说你们学校的校长来咱们家了？”周晓问道。 林冬梅点点头，“我们校长希望我能回去，而且那些人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那你的意思呢？”周晓问道，“我是百分百支持你的决定的。” “我想回去。”林冬梅淡淡地说道，“我觉得我可能有些功利，因为我放不下。” “只有那些圣人才是无欲无求，我等老百姓有点功利心又如何？只要我们不伤害他人，不破坏规则，我们追求我们的利益最大化又有什么错的？”周晓安慰道。 “那以后又要麻烦你接送孩子们了。”林冬梅有些心疼地说道。 “当初我们不就说好了么？”周晓问道，“我是你的丈夫，我有义务帮助你的。” 次日，精神抖擞的林冬梅又回到了京城大学。在踏入宿舍区的时候，几乎所有女生都出来欢迎她。因为是林冬梅站了出来，所以才让校方对这段时间所发生的骚扰事件进行了一个大清查。京城大学不仅只有一个李宏，好几个作风有问题的男生都一起被清退了，而还有好几个不算特别恶劣的男生也受到了学校的警告和其他惩罚。这让京城大学的校风为之清爽了不少，也让不少女孩子不再担心被一些宵小之徒骚扰了。 “冬梅姐，欢迎回来！”在赵兰兰的带领下，舍友们用掌声欢迎了林冬梅。 “谢谢大家！谢谢！”林冬梅被感动得哽咽了。 林冬梅知道她们一直在为自己奔走，其实大家相识也只有三四个月，可她们还是为了自己四处寻求帮助。如果没有她们在校内对学校施压，或许学校也没那么容易转变态度。 回到京城大学后，林冬梅第一件事就是向任课老师们致歉和说明自己的情况。好在老师们大多听说了这件事，所以表示不会因为这段时间的旷课而进行惩罚，但同时也要求林冬梅尽快将欠下的功课和作业补上。 就在事情慢慢平息的时候，林冬梅的第一学期也到了就要结束的时候。 “最后的处理方法居然是我们延期毕业。”赵兰兰拿着学校的通知，有些遗憾地说道。 “什么延期毕业？”吴丹好奇地问道，“是关于学制改革么？” “对的。”赵兰兰说道，“从今年开始，大学的学年开始都是从秋季开始，高考则被安排到了夏季。我们可能是第一批和最后一批春季开学的大学生了。为了和后面的学生统一毕业时间，所以我们会和今年高考的学生一起毕业。” “所以，我们也是82届大学生咯？”吴丹心算了一下，然后问道。 赵兰兰点点头，“是的。以后82届毕业生就特别了，两拨大学生。” “我觉得你们与其操心我们什么时候毕业，不如想想我们的期末考试。”林冬梅幽幽地说道，“辅导员那边可是说了，成绩没有达到预期的学生都会面临留级。如果不及格科目超过学校的规定，那留校察看和退学的惩罚可不是摆设。” “冬梅姐，能不能不要提醒我们这件事啊！”赵兰兰哀嚎道。 在林冬梅的室友里，赵兰兰的成绩算是最差的一个。倒不是说赵兰兰学习不够认真，而是她的心思太多了，导致她学起来有点事倍功半。好在赵兰兰平时表现不错，所以只要她的期末成绩不至于太烂，大概率老师们还是会拉她及格的。可是辅导员说了，仅仅及格是不够的，如果最后的总分低于某个标准，学校还是会建议留级的。 “冬梅姐，你的笔记呢？”赵兰兰问道，“我现在就要准备期末复习了。” “你现在才准备？”郑明明在一旁准备插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其实的大部分人早在两周前就开始期末复习了。如果算上隔壁班那几个学霸，人家可是提前一个月了。” “明明，你就别挖苦兰兰了。”林冬梅连忙安抚赵兰兰，然后掏出自己的笔记。“你现在需要复习哪几门功课？我不仅可以借笔记给你，还能帮你稍微圈一下重点。” “我感觉我大概所有的科目都要复习。”赵兰兰可怜巴巴地说道。 “这……”林冬梅顿时愣住了。 “冬梅姐，我要是像你这么厉害就好了。”赵兰兰也知道自己这种情况已经是回天乏力了。“你看你不仅学得好还学得仔细，你这笔记连教授们都是赞叹不已。” “你和冬梅姐比有什么意义呢？”吴丹劝解道，“这半年不到的时间，冬梅姐在《燕京青年文学》、《京城文学》等报刊上就发表了小说、散文十数篇。这些到学年末评优的时候都可以加分的。你的目标是不留级，冬梅姐的目标可是优等奖学金。” “丹丹，你确定你刚刚是在安慰我？”赵兰兰咬牙切齿第说道。 大家嬉闹一阵之后又开始了认真复习，奖学金这件事虽然距离得有点远，但是最起码还是要做的不留级吧？本来大家就对和下一级学弟学妹一起毕业就不满了，万一不小心真的混到和学弟学妹真的一起毕业那就真惨了。 而就在大家忘我复习的时候，《钟山》杂志社的编辑林为民来拜访林冬梅了。 “林老师，没想到你还是京城大学的在读大学生。”在京城大学校门见到林冬梅后，林为民有些惊讶地说道。他虽然早知道林冬梅在京城大学，但他以为林冬梅是老师。 “我以前是中专毕业，工作一段时间发觉自己知识方面有所欠缺，于是想着该如何进修。后来国家恢复了高考，我就想着试一试，没想到居然被京城大学录取了。”林冬梅笑着说道。 听到林冬梅这极度凡尔赛的发言，林为民的脸皮抽搐了几下。京城大学这么那么容易考么？林为民自认为自己是没能力考进来的，所以林冬梅那故作轻松的发言让林为民感受到了一丝丝智商上被蔑视的恶意。 “林老师，你的《狩猎》我们已经刊发了，而且目前受到的反馈是非常好的。”林为民调整了下心态，开始说起了正事。“读者对你的作品可是非常期待，不知道您这里有没有新作？” 林冬梅有些窘迫地说道：“林编辑，真的不好意思。你也知道到我还是一名学生，所以我这段时间都在为期末考试而复习。” “原来如此。”林为民点头说道，“当然还是学业更重要，创作可以等林老师空闲的时候再进行。不过我想知道的是，林老师有没有新的创作想法？” “新的创作想法么？”林冬梅略微沉思了片刻，忽然说起了一个故事。 林为民起先觉得这个故事有些平淡，但是随着情节的往后进行，他的眼神越来越亮。 “林老师，你一定要将这个故事写出来啊！我们《钟山》一定会刊登的。” “那要等我期末考试结束后才行。”林冬梅说道。 林为民点点头，“那是自然。” 和林为民聊了下新小说的设定之后，两人都满意地告别。 回到宿舍后，林冬梅将刚刚的灵感和设定都记录到自己的笔记本上。林冬梅担心灵感稍纵即逝，所以还是记下来最为安全。 就在大家的复习时间里，第一学年的期末考试如约而至。 “考试规则我也就不再重复了，大家都是大学生了。”负责监考的老师在考室里说道，“我只想强调一点，如果被发现有任何作弊的行为，那么就会立即被开除。学校对于作弊是零容忍态度，希望大家不要犯这样的错误。” 在监考老师的警告声里，考卷发了下来。 林冬梅扫了下试卷，内容基本都是平时学过的。可以说，只要平时认真听课并有复习，那混个及格分不是难事。当然，想要拿下高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命题老师还是在后面留了几道大题，这些大题可不是那么容易让考生得满分的。 第446章 暑假的第一天 随着期末考试的结束，寝室里的气氛也越来越轻松起来。林冬梅等几个在京城的学生已经开始陆续往家里搬运行李，等到成绩单下来，大家就可以放假回家了。 “冬梅姐，你这次的奖学金应该没有问题吧？”赵兰兰身为班长还是要关心下的。 “你别忘了我中间可是缺课缺了不少。”林冬梅摇摇头说道，“虽然各位老师都通情达理表示不会因此扣除我的平时成绩，但是我缺课就是缺课，按照奖学金的评选规则，缺勤到一定程度就自动失去资格。我就是这种情况，所以这学期奖学金基本没我的事情。” “那还真是太可惜了。”赵兰兰有些遗憾地说道，“我听一些任课老师说，你的成绩可是我们这届的前几名。如果考勤没有问题的话，一等奖学金几乎就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 “是啊，的确有点遗憾。”林冬梅也有些小郁闷，毕竟能有机会拿奖学金谁又想错过呢？ “没事的，冬梅姐，以你的成绩，下学期肯定可以拿到的。”吴丹过来安慰道。 “冬梅姐，你暑假都在家里吧？”赵兰兰转移话题道，“到时候我来你家玩，可以么？” “可以啊。”林冬梅点点头，“你知道我家那个院子在哪里，你想来就直接来是了。” “那我也要来。”吴丹连忙说道，随后她又促狭地说道，“不会打扰你和姐夫吧？” “他啊？他白天要上班的好吧。”林冬梅笑着说道，“还是我们当学生好啊，每年固定都有寒暑假可以休息。等我们以后上班了，每个星期就只有一天休息的机会了。” “哎呀，干嘛要提醒我这件事，我希望我能永远念下去。”赵兰兰说道。 大家于是笑闹起来，然后大家又各自说起了暑假准备做什么。 林冬梅是计划是暑假去作协那边申请个实习机会，不管是去报社还是去杂志社，她都想尝试下编辑工作。毕竟文学系最对口的岗位也就是文学编辑，她想提前熟悉下这个岗位。 期末考试成绩也陆续公开出来，最后由学工办汇总为成绩册发给所有学生。成绩册上除了有各科的原始分和档案分外，同时还列出了该学生这学期所获的奖励和惩罚，最后则是教务处给予的最终评价。绝大部分人都得到了升入下一年级的评定，但也有少数几个人被要求留级。林冬梅还听说其他专业还有被劝退乃至开除的评定，这让大家都心有戚戚焉。 真正放假的那天，由于林冬梅的大部分行李都已经搬回了家，所以她仅仅挎着一个书包就和室友们道别。这几天的京城大学公交车格外热闹，而且由于这边集中了好几所京城的著名大学，所以从这里前往京城几个火车站的线路格外繁忙。 林冬梅跟着拥挤的人群上了车。虽然此时才刚刚是初夏，但是大家又是带着行李又是匆匆赶路，所以都是汗如泉涌的样子。虽然车窗都打开了，但是奈何人太多而导致空气流通不畅。相互拥挤之下，汗臭味越发明显。再加上其中的脚臭味、狐臭味，饶是林冬梅这种有过出差经验的人都有些扛不住。 好不容易到站，林冬梅赶紧下车呼吸新鲜空气。其实此时京城空气状况就非常糟糕了，早在明清时代由于兴建城池的需要，周围的森林已经全部砍伐殆尽，因此沙尘暴对于京城人来说就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再加上京城建筑密集又缺乏城内大面积水域和绿化，所以京城内的热岛效应非常明显。而且现在很多重工业工厂又集中京城，所以空气里不仅干燥且尘土和异味都混在其中。 “大学生放假了啊？”一路上不断有人和林冬梅打着招呼。 林冬梅也笑着和各位大叔大婶问好，随着林冬梅和周晓在这里落户，他们也渐渐和周围的另据熟络了起来。起初林冬梅对这种过分的热情有些不适应，但渐渐她也发现了这其中的人情味儿。 因为林冬梅是独门独院，所以吃什么基本不会被外人知道，因此倒是没有太多关于他们夫妻俩的闲话。再加上林冬梅和周晓都是大方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让三个孩子给周围的邻居送点好吃的。这些东西惠而不贵，倒是让一家人落了好名声。 并且邻居们虽然没有林冬梅和周晓那么富裕，但是家里但凡也做点好吃的也会送点过来。尤其是对仨孩子来说，放学早了大可去邻居奶奶或婶婶家待上一段时间。每当晚饭结束后，在胡同里大孩子的带领下，一群小小孩都跟着出来闹腾，也算是他们成长记忆里的美好瞬间。 林冬梅到家是中午，周晓还在上班，而三个孩子所在的学前班还要下周才放暑假，所以他们也在学校里吃中饭。 林冬梅打开院门，她先将自己的行李归置好，然后就开始收拾起院子来。 今年开春移植过来的花花草草绝大部分都已经活了，这让林冬梅和孩子们都非常高兴。院子里的花草都是精心选择过的，虽然以月季和牡丹为主，但是其他花草也是有的。 可以说，院子一年四季都不缺鲜花。墙角落里的那些驱蚊驱虫花草在夏天开始发挥其效果，不仅有淡淡的香气让夏夜的院子格外清幽，同时还少了蚊虫的烦恼。 院子里棚架上已经被葡萄藤给占据了，而院墙上也爬上了爬山虎和蔷薇花藤。这让院子里看上去绿油油的，在夏天觉得格外舒服。 当然，居委会赵大妈觉得林冬梅两口子不会过日子，谁家院子不是菜土啊？到时候想吃个洋柿子或丝瓜啥的，直接在院子里掐一个就是了。不过想到这两口子都是知识分子后，赵大妈也就了然了。虽然赵大妈还是会时不时说上一句，但最后还是会说“人家知识分子是懂生活的”来帮林冬梅和周晓找补。 在到厨房的时候，林冬梅发现了周晓给自己的惊喜，那就是一台冰箱。其实后世大部分的家电在这个时代都已经有了，只不过外观设计上都是“老大哥”的那种粗笨风。但是用料扎实，用上个几十年是没有问题的。林冬梅记得后世外公家有台风扇是从她妈妈出生那年用到她大学毕业后还能用。只是随着外公的离世，这台风扇才渐渐被人忘记了。 林冬梅打开冰箱，此时的冰箱更多类似后世的冰柜，只有冷冻功能。什么冷藏箱啊、保鲜箱啊，这些功能都没有。不过这对现在的人来说也足够了，能够在夏天随时吃上冰冻的东西，那就太幸福了！ 林冬梅想起今天的抽盲盒还没有完成，她于是就在冰箱前抽了。然后系统送来了冰棒、冰激凌等冷饮的全套制作技巧和相应的原料及设备。林冬梅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将这些东西拿了出来。现在的冷饮还是非常简单的，老百姓能吃到的就是棒冰。1分钱可以买一支白糖冰，2分钱就可以买绿豆冰，而牛奶冰就要5分钱了。而冰激凌那还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消费的冷饮，想吃冰激凌只能去友谊商店用外汇券买或去老莫这种西餐厅单点，但价格往往高到一个工人一周到半个月工资，所以这个年代的大部分孩子对冰激凌还是陌生的。 有了相应的原料和设备之后，林冬梅开始制作冰激凌起来。香草、巧克力、奶油和草莓这四种口味堪称冰激凌界的“四大天王”，哪怕到了后世都是经典不变的口味。所以林冬梅决定做四种口味，然后再做成单球、双球等各种花样冰激凌。 冰激凌的制作方法并不复杂，再加上有原料粉和对应设备的帮助。林冬梅将做好的冰激凌溶液放在四个冰激凌桶里在放入冰箱里冰冻。按照林冬梅的估计，等三个孩子回来就能吃了。当然，为了不只是单调的冰激凌，林冬梅还将家里有的水果挑了一些出来洗干净，然后放到院子的井里。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家里如果有口井就相当于有个天然的冷藏箱。中午将西瓜放下去，傍晚就能吃上透心凉的西瓜啦。 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完后，林冬梅看了看手表，居然才只有三点钟。于是林冬梅洗了把脸就回到了书房。因为已经到了夏天，周晓担心突如其来的暴雨会顺着窗户跑进书房而弄湿了书籍等物品，因此他现在都将书房的窗户关上。不过现在林冬梅在家，她就打开了窗户，然后将头上的吊扇打开。随着吊扇的转动，房间里的空气开始流动起来。 林冬梅上次和编辑林为民聊到的灵感源自后世被誉为影视评分十佳电影之一的《肖申克的救赎》。 不过后上次一样，林冬梅不会照搬电影。首先这部电影是有原著小说的，林冬梅无法确定原著是否已经发表。其次就是这部小说的设定非常西方化，对于国内读者来说是有很高阅读门槛的。但是电影里所表达的内核是具有普世价值的，那就是对个人精神自由的追求。 林冬梅忽然觉得这个内核是可以和风波期相结合的，因为这个年代的作者多多少少都会写到对那个年代的反思和批判，林冬梅也不可能完全免俗。既然要写，那不如就写得更加深刻一些。而且相较于那种感叹个人不幸，林冬梅这次选择的角度会更加高。 因为这次的内容有些过于深刻，所以林冬梅在处理的时候就更加小心翼翼。等她刚刚忙完大纲就发现日头已经西下，她看了看桌上的座钟显示已经是下午5点半。林冬梅将稿纸收了起来，然后将钢笔拧好放到一边。 再次回到厨房，林冬梅开始思考晚上吃什么。夏天到了，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不爱吃饭。而且随着一家人搬到京城，面食也不可避免地出现在餐桌上。林冬梅忽然想起自己在周晓外公家的时候，周晓外婆做的杂酱面。于是林冬梅就决定晚上以杂酱面为主，然后再炒几个爽口的蔬菜就行了。 杂酱面的关键就在于酱，几乎京城每户人家的婆婆妈妈都有自己独家秘方。林冬梅的酱是在周晓外婆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良，毕竟他们一家人的口味还是偏江南省的，所以林冬梅适当地在酱里加入了辣椒，结果最后的味道还不错。调好酱后，林冬梅就下了一锅面。除了常见的精麦面外，林冬梅还下了荞麦面、青稞面等其他杂粮做成的面条。由于杂粮面的颜色并非纯白，于是等林冬梅将这些面放在冰水里湃凉的时候，颜色也特别有意思。 “冬梅，你回来了啊？”此时周晓惊喜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然后三个孩子就冲了进来，高兴地喊着妈妈。不过他们也知道厨房是危险地点，而且妈妈现在正在做饭，所以他们只是在厨房门口看着林冬梅。 “我今天准备了杂酱面，等会你们试试看好不好吃？”林冬梅笑着说道。 杂酱面和几碗爽口小菜很快就端上了小院西北侧的石桌，然后一家人就在院子里吃起了晚饭。面条劲道而酱味道丰富，大家都吃得很开心。 “冬梅，你这酱有点外婆的味道啊？但是你的要辣一点，但也更开胃一些。”周晓道。 “你这都能吃出来啊？”林冬梅笑着说道，“我这酱就是根据外婆的味道改进的。” 吃完饭，林冬梅和周晓带着三个孩子在院子里散步。原本三个孩子是要出去玩的，但是他们也知道妈妈今天第一天回家，所以他们忍痛拒绝了小朋友们的邀约。 走到夜色完全黑了的时候，一家五口回到了家里。三个小朋友去小书房复习当天的功课，而周晓也到书房去整理资料了。林冬梅则在厨房里准备好四色冰激凌，然后再将水果切丁洒在上面，最后浇上一圈糖浆。 林冬梅先去的孩子们的书房，孩子们首先感到震惊，而等吃到口就更加震惊。 “妈妈，这是什么啊？”周冬宁焦急地问道，“太好吃了！以后没得吃怎么办呢？” “好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巴。”林冬梅笑骂道，“这是冰激凌球。粉色是草莓味，淡黄色是香草味，纯白色是奶油味，褐色就是巧克力味。你们以前吃过的，不过当时你们太小，大概没有什么印象了。家里还有冰激凌，但是只有好好表现才能吃，否则就没有了。” 和孩子们约定好吃冰激凌的频率及资格后，林冬梅端着剩下的冰激凌回到他们的书房。周晓看着林冬梅端来的冰激凌，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第447章 申请实习编辑 从放暑假开始，林冬梅就自告奋勇承担了接送孩子们的任务。 这天送完孩子们后，林冬梅就搭公交到了京城作协的所在地。看到林冬梅，几个相熟的作协办事人员都和她打起了招呼。 “冬梅同志，你现在不应该是在休暑假么？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们啊？”就在林冬梅和人闲聊的时候，作协的秘书长老马笑着问道。 “老马同志，我不是来咱们作协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么？”林冬梅主动问道。 “帮忙？你别来捣乱就好了。”老马笑着说道，“你是作家，应该趁着有时间的时候到处走走，看看有没有灵感。作者的黄金创作年龄也就那么几年，你可千万别错过了。” 大部分作家都是三十岁到四十岁这个年龄段出自己的代表作，而林冬梅此时刚好就在这个黄金年龄的前半段，因此老马才敦促她不要浪费光阴。 “我现在正在构思一部小说，不过一时半会还不知道如何动笔，所以就出来转转咯。” “是吗？”老马顿时来了兴趣，“来我的办公室跟我说说，没准我能提点两句。” 老马除了是作协秘书长之外，同时还是京城文艺出版社的副社长，因此他对小说还是有极高的品鉴能力。 到了老马的办公室，林冬梅于是将她的魔改版《肖申克的救赎》情节大致说了遍。 “有点意思。”老马听完之后严肃地说道，“不同于时下的伤痕小说和反思小说，你的小说虽然和他们的背景有着高度的相似性，但是你的作品内核却高出他们好几个档次。甚至我觉得你这个内核再换个其他故事也是成立的。” 林冬梅心头一惊，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居然立刻看出了作品内核的不简单。 “可惜《京城文学》不适合你这篇小说啊。”老马有些遗憾地说道。“等等，你这小说的风格让我想起《钟山》上的一个新人作家。” 林冬梅再次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自己的马甲居然这么快就保不住了。 “你这篇稿打算投《钟山》吧？毕竟你的风格和他们的编辑口味太接近了。”老马问道。 林冬梅点点头，“目前国内走在前面的文学杂志也就这家了，我也没多少选择。” 老马想了想，“《收获》和《当代》就别想了，一个你文笔还不够，一个不会刊。至于《花城》那边，他们更多地追求是形式花哨，你这种乍看非常传统的写法压根就不吃香。” “所以，协会里不会怪我胳膊肘往外拐吧？”林冬梅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这叫什么话？”老马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我们作协什么时候让你有种搞‘山头主义’的错觉了？我们当然欢迎协会里作者勇敢去其他杂志社投稿，毕竟一花独放不是春。何况作者只有尝试各种风格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同时全国的作者都流动起来才不会腐朽。” “那就好。”林冬梅长舒了一口气，“我上次在《钟山》发了一篇小说。” “什么？冬梅同志，你这可是先斩后奏吧！”老马瞪着眼睛问道。 “你又不是没读过《钟山》，你觉得我那篇《狩猎》是发在《燕京青年文学》还是《京城文学》上？”林冬梅有些耍无奈地问道。 老马顿时无语，只好将话题揭过。 “说吧，你今天不会只是来和我聊你的新小说吧？”老马问到。 “老马同志，我还真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林冬梅说道，“估计也只有你才能办到。“ “你少给我戴高帽子！”老马没好气地说道，“我们作协是作者们的娘家，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能帮忙的一定帮忙。如果是搞什么歪风邪气，那就不要开口了。” “老马同志，我林冬梅在你眼中就如此人品拙劣么？”林冬梅问道。 “那你说啊，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能帮忙就一定帮忙。” “我不是在京城大学念文学系么？我就想趁着暑假来实习实习。你看看能不能安排我去哪家报社或杂志社实习实习？”林冬梅笑着问道。 “这件事啊。”老马陷入了思考中。 安排一个人去当实习编辑对老马来说也真的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但是现在工作岗位可不是那么好解决的问题。京城的报社杂志社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情况，而虽然实习编辑不占编制，但是报社杂志社未来要招正式编辑肯定还是会优先考虑实习编辑。在任何一个单位，用生不如用熟的规则都是通用的。 “你别担心工资的问题，我自带干粮。”林冬梅笑着说道，“我也不求其他什么的，就是希望实习单位如果觉得我不错，我以后寒暑假还能让我来实习。同时也就是希望等我要毕业的时候，他们能在我的实习鉴定上美言几句就行了。” “你还会真给我找麻烦。”老马抱怨了一句。“我这边也不能马上答复你。你先回家，我这边帮你到处问问，然后你下个星期过来找我吧。” “那我就先谢谢老马同志了啊！”林冬梅高兴地说道。 过了一个星期，老马果然给林冬梅找了个实习编辑的岗位。当林冬梅拿着作协给的介绍信兴冲冲地赶过去后，她顿时觉得自己被老马给坑了。 第448章 崭新的编辑部 此时成立一家新刊物的难度要远小于后世，基本上来说只要有个挂靠单位就行了。也正因为如此，几乎是所有的单位都会办一份刊物。刊物的硬件设施不算难，各家单位自己挤一挤都能弄出来，但唯独刊物的软件设施就没那么好弄了。最起码要有足够的编辑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于是文联和作协这边就成了各单位争相邀请的对象。 林冬梅此时所在的这家《京城传奇》杂志社就是京城本地旅游部门做出来的一份刊物，目的就是宣传京城的风土人情。虽然此时国内旅游还没有兴起，但不是要想在前面么？于是旅游部门就想着打个擦边球，做一本旅游文化杂志。 杂志社编辑部就在一家旅行社的办公楼里，因为这家旅行社刚好也是旅游部门的下属单位。相较于旅游部门的预算是固定的，旅行社多多少少有点其他资金，于是在领导的决定下就用来办这份杂志了。也正因为如此，旅行社内部对这份杂志是有点怨言的。 “你就是林冬梅同志吧？我是《京城传奇》的主编牛志文。”一个有些佝偻的老头非常热情地走过来向林冬梅问好道，“还是作协的同志负责啊，这么快就安排编辑上门了。” 林冬梅有些尴尬地和老头打招呼，顺带扫了下所谓的编辑部。整个编辑部里就四五个办公桌，然后就是靠墙的档案柜。而空荡荡的编辑部里，目前就只有牛志文和自己两个人。 “牛主编，咱们编辑部目前已经到任几个编辑了？”林冬梅有些好奇地问道。 “到任的啊？”牛志文想了想，说道，“正式报到的就只有你，但据说马上还有两个编辑要过来。哎呀，林同志不用这么热情，我们杂志社要到月底才正式成立呢。” 林冬梅顿时心都凉了，整个编辑部算上还没到的人才四个编辑，而眼前这位牛志文也不像是专门的编辑出身，所以等于这家杂志社的主编都是不靠谱的。现在的媒体单位是很看主编的，主编的风格往往就决定这家媒体的风格。如果主编都是个糊弄人的，那这家媒体单位估计也办不下去了。 “我们这个月月底成立，那我们的创刊号是什么时候出版呢？还有，我们杂志是月刊？双月刊？季刊？还是其他什么出刊频率？”林冬梅继续问道。 “创刊号什么时候出版？这件事还没想好呢。”牛志文笑着说道，“领导们都还没想好，我们也就不要太着急了。还有，我们《京城传奇》是月刊。” 林冬梅现在不仅是心凉，而是心寒了。哪怕后世有网络这个便利工具的存在，一份月刊起码也要近十位编辑，而且这些编辑还基本都是熟练编辑。可现在呢？一份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行创刊号的月刊居然只有四个编辑，且还有两个编辑未到岗。 “牛主编，你这边有电话么？我想打个电话。”林冬梅问道。 “电话啊？”牛志文指了指编辑部一角的屏风，“那后面是我的办公桌，上面有电话。” “谢谢您了。”林冬梅谢过牛志文之后就走过去拿起了电话。 不多时，电话接通。 林冬梅按捺住心中的火气，尽量平静地说道：“老马，你这是打算坑死我吧？” “我哪里坑你了？”老马在话筒里语气轻松地说道，“你不是想了解编辑的全部工作吗？那还有什么跟随一家杂志创刊更能了解编辑的工作呢？你别太着急了，《京城传奇》又不是一份文学刊物，上面需要的稿件数量是有数的。而且你们上面的主管部门还要发一些内容，然后你再找你们部门内部要一些资料，其实很容易就组好稿的。” 林冬梅当然知道自己如果要混日子的话，她的确有很多方法可以完成任务。但是她并不是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过来，所以她对老马所说的建议感到有些不满。 “老马，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不是这样，你说这样的话有什么意思？”林冬梅责问道。 “那岂不是更好？老牛这人我很清楚，他不是一个喜欢抓权的人。如果你对杂志有什么意见，那完全可以实践一下嘛。横竖是本新杂志，你想怎么折腾都可以。”老马笑着说道。 老马的话提醒了林冬梅，《京城传奇》是一本全新的刊物，那就相当于一张纯白的纸。自己完全可以在上面肆意涂画，并且留下自己的烙印。但这样也意味着风险，如果这本杂志最后的结果不如预期，那这就相当于在自己的履历上留下了难堪的失败经历。 和老马闲话了一会之后，林冬梅挂掉了电话。 此时老牛正在门口美滋滋地抽着烟，看着林冬梅表情平静地走了回来。 “想通啦？”老牛将手里的烟掐灭掉，“这会也到了吃午饭的功夫，我们吃饱了饭再做事。——对了，我们杂志社是包三餐的，这是个好福利吧？” 林冬梅淡淡地笑了笑，她还真不差这三餐饭。 老牛带着林冬梅到了旅行社的食堂，然后告诉他每个人的用餐标准都是三菜一汤。其中三菜里最多只能一个荤菜，而汤则是每天固定的。 林冬梅选了自己爱吃的菜，发现旅行社的食堂只能说不难吃。 两人吃完饭又回到了编辑部，林冬梅找了个自己喜欢的办公桌，然后牛志文就吩咐后勤给林冬梅送来办公文具。林冬梅也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开始收拾起自己的办公桌。 下午的时候，牛志文所说的两个编辑也到了。一男一女，看上去是认识的。男编辑自我介绍叫于伟，而女编辑则自我介绍叫马莉。然后两个编辑都是从津市一家杂志社里借调过来的，如果最后被录用就可以留在京城并解决户口等待遇。也正因为如此，于伟和马莉都非常积极。刚刚自我介绍完就问有啥工作，结果老马只是乐呵呵地带着他们在单位里转了一圈。 等老牛带着于伟和马莉回来的时候，基本也到了下班的时候。 “今天的工作就到这个点结束吧。”老牛笑呵呵地说道，“今天算是我们编辑部正式成立了，大家以后都是同事了。我也没啥规矩，就希望大家认真完成上级任务就可以了。编辑部里平时可以随便点，但是如果遇到领导来检查的时候，那大家还是要认真点。最后，如果大家对杂志有啥好的建议都可以找我来聊聊，毕竟我们是新刊物，还没有最后确定风格。” 老牛说完之后，自己就第一个离开了办公室。 “你好，我是于伟，刚刚还没有问你的名字。”于伟此时找到了林冬梅问道。 “我叫林冬梅。”林冬梅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道，“我现在是京城大学的学生，趁着暑期来实习的。因为作协那边的指派，我就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于伟此时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 林冬梅也猜到了于伟的想法，《京城传奇》最后需要的编辑肯定是有数的。不仅他们借调的内部有竞争，同时还要和其他聘任的编辑竞争。只有最后留下来了，那么才能调户口和粮食关系到京城。现在林冬梅只是一个实习编辑，而且人家有正式的单位，所以就等于去掉了一个竞争对手。 第449章 领导们的询问 “你是没见过这个编辑部有多小，就是办公楼侧边一个小会议室改过来的。”林冬梅回到家后就一边和周晓吐槽，一边和周晓在厨房忙碌着晚餐。“编辑部小也就算了，好歹我还能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来安慰自己。结果你知道怎么吗？整个编辑部算上我就四个编辑，而且一个是不靠谱的主编，另两个则是借调过来的外来编辑。我现在怀疑我们能工作多久，估计领导下次一个询问就会泄底，最后我们全部被开除掉。” “你这未免也太没信心了，我觉得你们一定能办好这本刊物的。”周晓将切好的食材递给林冬梅，然后鼓励道。“你们的马秘书长不是说了么？你们上级单位本来就有东西需要发表在刊物上，而你们内部也有不少资料可以拿出来刊登，所以无非就是组稿而已。虽然你才刚刚接触编辑这份工作，但我觉得这件事应该难不倒你。” “如果只是做一本普普通通的刊物来混日子的话，我倒是没有这么焦虑。”林冬梅叹息道，“毕竟我还是在读大学生，我不过是作协安排过去实习的。等开学了，我一卷铺盖就再见了。可这到底是我第一次参与编辑工作的刊物，我觉得不应该这样得过且过。” “那如果你有好的建议就找你们主编聊聊啊。”周晓劝解道，“相较于你这样的实习编辑，你们主编才是最着急的吧？如果这个刊物没有办起来，那他临退休了岂不是‘晚节不保’？虽然这种老干部不爱那些激进的措施，但是他们也不反对可以让他退休前风光一把的建议。” “话虽这么说，但是真要办好一本刊物还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林冬梅道。 “那你觉得市面上什么样的杂志最受欢迎？”周晓问道，“你可以参考一二嘛。” “当然还是文学类和影视类杂志受欢迎，大家现在也没有什么娱乐手段。”林冬梅道。 文学类杂志受欢迎是因为有故事可以看，现在大家家里别说普及电视了，连收音机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所以一本刊登了各种故事的文学杂志就得到了广大老百姓的追捧。至于影视类刊物则是一方面上面有各种电影介绍，同时另一方面这也是少数刊登了各色俊男美女的杂志。如果不是影视类刊物售价要贵许多，估摸着人家会比文学刊物更畅销。 “那你觉得你们这本杂志可以走哪条路线呢？”周晓继续启发道。 此时林冬梅脑子里闪现出后世一本极其受欢迎的通俗文学杂志，《今古传奇》。这算得上是文学潮退潮后少数依旧畅销的文学杂志。当然，对于很多严肃文学爱好者来说，《今古传奇》和另外一本同样畅销的文学杂志《故事会》都不算是真正的“文学杂志”。但即便如此，没有人能否认《今古传奇》和《故事会》的畅销。 这两本杂志一直畅销到新世纪头几年，那时的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就没有不卖这两本杂志的摊位，甚至因为过于畅销而导致各类假冒盗版杂志横行。林冬梅曾经听几个南下打工的大哥大姐说过，那个时候在火车里打发时间的最佳方式就是读《今古传奇》和《故事会》。通常是几个人合买一本，然后按照故事拆成好几份。每人看不同的故事，看完再互相交换看其他的故事。 这两本杂志的畅销就是因为上面刊登的故事都是通俗文学，而《今古传奇》更是因为早期主打传奇类小说而迅速打开局面。随着《今古传奇》推出姊妹刊《今古传奇·武侠版》，《今古传奇》一跃成为全国最知名的杂志之一。只不过后来还是随着传统刊物的没落，以及《今古传奇》又接连推出文摘版和奇幻版而导致摊子过大而慢慢走下坡路了。 但不管如何，《今古传奇》的案例是可以借鉴的。 传奇文学在国内一直是有极大市场的，甚至我国古典小说就是脱胎自传奇小说。虽然传奇小说经常被诟病“猎奇”，但也不能否认传奇小说中也有不少精品。甚至后世的“盗墓类”、“寻宝类”小说都可以视为是传奇小说的新发展，而它们的风行天下也证明了传奇小说的国民度。 而除了传奇小说外，武侠小说也是国内的空白市场。温梁金古的小说其实已经开始登陆沿海城市，再过几年就要风靡全国。他们所开创的新武侠小说越发像是成年人的童话故事，于是也成为了60后到80后整整好几代人的共同记忆。 吃完晚饭并散完步后，林冬梅回到书房里开始做起了策划书。现在还没有策划书的概念，但林冬梅还是保持着后世的习惯，那就是要用专业和数据去说服人。 而周晓在看林冬梅做策划书的时候也来了兴趣。起初他只是好奇，但渐渐发现这策划书有着很大的优点。它可以让提案者尽可能以多种方式来阐明自己的观点，同时也可以让决策者更直观地了解提案者的意图。可以说，策划书一定程度节省了不小的沟通成本。 一份完整的策划书当然不是一个晚上就能做完的，林冬梅借着平日上班的便利也对放的可执行性进行了摸底。好的策划书当然不能是“空中花园”，它必须有执行的可能。 在编辑部上了一周时间的班后，老牛忽然严肃地说道：“今天下午我们要和旅游部门的领导及旅行社的领导开会，届时他们会来了解我们刊物的相关情况。” “牛主编，我们现在不是连杂志定位都没确定么？”于伟皱着眉提醒道。 “所以我们才要领导们尽快跟我们确定么。”老牛不在乎地说道，“你们到时候要认真听取领导意见，回来要写学习笔记的。——好了，我这边出去走走，你们要记得我的话。” 等老牛离开办公室后，于伟立刻不满地说道：“主编这是怎么回事？什么都要等领导来确定，那我们的工作永远只能停滞不前。现在领导都在关心我们的创刊进度了，结果我们还在等他来和我们确认杂志定位。我敢说，今天下午的会议肯定要出问题。” 马莉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她只是低下头又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下午的会议果然如于伟所说的那样，当领导们得知编辑部一点工作进度都没有时，所有人都是震惊的。然后炮火就朝着老牛攻去，老牛则是手忙脚乱地解释着什么。 “这就是你的解释？从我们决定成立《京城文学》到今天是多少天了？”坐在最上方的领导问道，“你说你要等我们来确定杂志定位，那么你有没有来向在座的任何一位请示呢？如果你非要我们说一句才前进一步的话，我看这个主编也别当了！” 老牛一惊，连忙哀求起来。经过好一番说明，领导们这才脸色有些好看。 “现在的编辑部工作态度是非常糟糕的！这当然是身为负责人牛志文同志的责任！为了提高编辑部的工作积极性，我们决定再任命一位社长兼编辑主任来统管日常行政工作。以后牛志文同志就主要负责内容并接受社长的领导。”领导最后拍板道。 林冬梅在会议上只是默默地听着，牛志文有这样的结果也不稀奇。她的策划书虽然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但是她不愿意给牛志文，因为这会导致“明珠暗投”。 会议结束的次日，一名中年男子出现在编辑部。 “大家好，我就是《京城传奇》杂志社社长兼编辑部主任，杨力。”男人铿锵有力地介绍道，“我不是文学相关专业毕业，同时也没怎么从事过文字编辑工作。在担任这个职务之前，我是旅游局宣传科的副科长。我来这里的任务也很简单，那就是帮助大家更好地从事编辑工作。由于现在杂志还没有雏形，如果各位编辑同志有什么意见，都可以在这几天来找我谈谈。我很乐于倾听大家的意见，并充当大家与上级单位的沟通桥梁。” 杨力介绍完自己后就在牛志文对面的座位坐了下来，牛志文有些尴尬地走了过去。 “杨社长，你应该坐我的那个位置才对。”牛志文谄笑道。 “坐在哪里都是可以开展工作的。”杨力笑着说道，“老牛同志不用介意，我坐在这里就好了。这里视线开阔，方便我随时和编辑同志们沟通。” 见杨力不愿坐过去，牛志文搓搓手就离开了。 次日，林冬梅带着自己的策划书找到了杨力。 “杨社长，这是我前段时间经过调查和思考得出的一些建议，希望能够帮助到我们。”林冬梅将有一个指节厚的策划书递给杨力，诚恳地说道。 “这么厚的建议书啊？看来我们杂志社真的是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了？”杨力开玩笑地说道。“林同志，我需要一点时间来阅读你的建议。你先回去工作，我随后再来找你，如何？” 林冬梅点点头，然后就回到自己座位开始工作。林冬梅的举动自然引来了牛志文、于伟和马莉等人的好奇，但是他们并没有主动询问林冬梅。 大约过了近两个小时，杨力走到林冬梅的座位前，颇为激动地说道：“林同志，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我们到隔壁的会客室聊聊你的这些建议吧？” “当然可以。”林冬梅站起身，跟着杨力到了隔壁的会客室。 “恕我冒昧，林同志现在还是京城大学的学生吧？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到要做这么一份报告给我的？此外，这份报告花费了林同志多少时间呢？”杨力询问道。 “是的，我现在还是大学生。不过我在大学生之前就已经工作很多年，我不仅做过老师，还在养殖场和招待所担任过管理职位。这些经历让我知道该如何去分析和解决，所以才有了这份报告。这份报告花费了我大约一周的时间，不过大部分都是我的休息时间。”林冬梅说明道。 “我还没有去详实调查你报告中的数据，但是就你的分析来看，你的建议是非常具有可行性的。”杨力说道，“你说将刊物定位为风俗人情向的文学文艺杂志，然后杂志的内容按照2:3:5的比例分派版面。两成的版面用于推荐京城的餐饮店及旅店，三成的版面用于介绍京城景点的传奇故事，剩下五成的版面则是用来刊登各类传奇性故事。你为什么会这样安排？” “因为现在受欢迎的杂志多数是文学类刊物，所以我才想以小说来吸引读者。”林冬梅说道，“其实从广义上来说，那些传奇故事也是文学的一部分。实际上，我们八成的半年都是故事。剩下两成的内容自然是服务于我们的兄弟单位，毕竟我们是旅行社的下属刊物。” 第450章 再来一个笔名 林冬梅阐释了自己的刊物定位，简单来说就是以通俗传奇小说来吸引读者，然后达到宣传的目的。虽然现在刊物的盈亏都由挂靠单位负责，但是旅行社那边本来就对莫名其妙增加的一笔开支感到不满，若是年年亏损，只怕旅行社会想尽办法甩掉这个包袱。因此林冬梅才想着要尽量平衡杂志社开支，不说赚大钱，最起码要保本。 “你的想法很好，而且很具有执行性。”杨力仔细思考之后，很是赞同林冬梅的意见。 杨力此时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加上此时国家开始执行“干部年轻化”的政策，所以杨力正是上级单位重点考察对象。让他来担任杂志社社长也算是给他的一个考验，看看他能不能在相对陌生的岗位上做出成绩来。也正因为如此，杨力才迫切希望自己能够在杂志社打开局面。只不过他刚上任的时候是比较寒心的，一个养老的主编，两个借调的编辑和一个临时过来安排的实习编辑，这哪怕是王者带队也带不飞一群青铜都不如的队友吧？ “但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从哪里找作者来写稿？”杨力问到一个关键的问题。 现在可不是网络时代，网络时代的作者们都有常驻的几个论坛，因此新刊创刊的时候，编辑们只要去这些地方吼一声就能收到稿。再不济编辑们也互有联系方法，找几个作者过来救救火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但现在呢？一本刊物的创刊几乎是无声无息的。若是那些大刊的子刊或姊妹刊还好，至少大刊会帮忙登点宣传文章。可《京城传奇》？抱歉，大家都不熟。没有知名度，那自然就没有作者知道，就更遑论稿件了。 “我计算过了，其实我们杂志大概安排两、三篇长篇连载再加几篇短篇小说就可以了。我们只要撑过前面几期，后续就应该会有人投稿了。”林冬梅说道。 “后续自然有人投稿，再不济我们还可以给予一定的奖励进行征文。”杨力虽然不是专业编辑出身，但是为了接手杂志社也是大致了解过其他杂志社是如何运营的。“但问题就是我们的创刊号。大家都不知道我们，谁会给我们投稿？” “于伟同志和马莉同志都是借调过来的编辑，虽然他们在原单位没有那些老编辑那么多的人脉，但总会有一些，所以可以让他们找找人。此外，编辑其实也是有一定创作能力的，只是他们的本职工作不在此而已，我们也可以向编辑征稿的。”林冬梅提议道。 “向编辑征稿？”杨力的目光落在了林冬梅身上。他微笑着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林同志似乎是作协成员吧？而且《燕京青年文学》和《京城文学》都登过林同志的散文和小说，那不知道林同志愿不愿意给我们也提供一些稿件呢？” 林冬梅被杨力的话给将了一军，但随后她觉得自己似乎可以试试。相较于严肃文学，通俗文学作品的创作门槛是要低许多的。因为对于通俗文学的主要受众，也就是普通老百姓来说，他们更多是追求情节。至于人物和世界观方面，他们只要觉得逻辑通顺就没有问题了。否则后世那些都市爽文是如何流行到底？真要去较真的话，都市爽文简直处处是漏洞。 “这个问题不大，只不过我可能会用新的笔名。”林冬梅说道。 通俗文学在这个时代还是处于鄙视链的最底端，要知道很多通俗小说作家在此时连申请作协的勇气都没有，可想知道如果一个作协成员跑去写通俗小说要遭遇多大的压力。林冬梅可没有那些重生人士“霸气十足”，她还是本着能不惹麻烦就不要惹麻烦。 林冬梅此时发表散文和传统小说都是用林冬梅本名，而先锋小说则是用穆寐。而现在既然要写通俗小说了，那就要再开一个马甲了。开马甲对林冬梅也不算多么大的事情，后世当网文作者的，谁身上没七八个马甲啊？ 林冬梅和杨力谈妥之后就离开了办公室，随后杨力又找了于伟和马莉谈话，而知道最后才找了牛志文。说来也怪，进去之前的牛志文还有点闷闷不乐，但出来后的牛志文却是喜上眉梢的模样。不管杨力是用什么办法安抚住了牛志文，林冬梅都得佩服这人的手腕。 回到家后，林冬梅跟周晓说了今天的事情，特别是强调了自己的策划案通过这件事。 “我老婆果然是最厉害的！”周晓一边夸奖一边在林冬梅的面颊亲了一口。 面对老父亲和老母亲这撒狗粮的举动，三个正在吃饭的孩子表示突然有点饱是怎么回事。在周冬宁的带领下，三个孩子纷纷用嘘声表示了抗议。 吃完饭之后，周晓带着三个孩子去散步，而林冬梅则回到书房思考给《京城传奇》的小说。传奇小说往下细分就是罪案类、探险类及争霸类，而这些类别在后世能找到太多的作品可供参考。单单探险类就有《盗墓笔记》、《夺宝奇兵》等中外作家大量精品小说。罪案类就更多了，古代有各种公案小说，近现代则有各种推理、侦探小说。不过可以参考的案例虽然多，但是如何符合时下环境和国情就值得考虑了。 在探险类小说里，林冬梅首先就排除了“盗墓类”。这个在后世的争议就很大，而那时国家在文物保护方面已经发力。可现在呢？大部分人的文物保护意识几乎为零。万一真有读者模仿盗墓小说去盗墓，林冬梅就觉得自己罪过大了。所以林冬梅决定让主角的身份转为历史博士，同时是跟随国家考古队行动。 至于罪案类小说，林冬梅打算在古代和现代各写一部。 古代背景则是模仿公案小说，这是一种发源我国最后却在国外走红的小说形式。像《施公案》、《包公案》这类小说大部分都是海外的汉学家整理出版，最后返销国内引发阅读潮。这类公案小说不仅影响了柯南·道尔、阿加莎·克里斯蒂等外国侦探小说的作者，同时还让不少外国人模仿这类小说写一些虚构华夏背景的古代侦探小说，也算是别样的文化输出了。 林冬梅的公案小说打算写《狄公案》，没错，就是那个“元芳你怎么看”的狄仁杰。后世狄仁杰的小说、影视剧都不少，林冬梅可以使用的素材也比较多。 现代背景自然就是写刑侦小说了，我国可没有合法的侦探，真要弄个柯南或金田一出来就怪异了。而现代背景的刑侦小说这个概念让林冬梅想起了后世那部著名的《重案六组》，林冬梅决定写一个类似季洁这样的大女主出来。 确定了写作方向之后，林冬梅也决定了自己的写通俗小说的马甲笔名——香雪。这个笔名听上去有些俗气，而且似乎还是某个商标名。不过林冬梅的笔名灵感倒是源自卢梅坡的诗，“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有了香味的雪不就是梅了么？ 第451章 投稿三篇小说 杨力给林冬梅布置任务的时候觉得她大概率就是完成一篇长篇小说或两、三篇中短篇小说的样子，所以当林冬梅在一周后拿着几份稿子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杨力觉得这个场景似乎有些不真实。 “这就是你一个星期写完的？”杨力看着这叠在一起厚厚的稿纸，吃惊地问道。 “是啊。”林冬梅点点头，“可惜现在只有英文打字机，否则我还能更快点。” 杨力略微翻了下林冬梅写的小说，然后皱眉道：“你这都是长篇小说？” “准确说是长篇连载小说。”林冬梅说道，“不出意外的话，一部大概可以连载一年左右的时间，然后会有下一部。如果市场接受度高的话，应该可以继续写下去。” “你的意思是，只要有读者愿意看，你就会继续往下写？”杨力有些奇怪地问道。 在杨力这个时代的人看来，作者创作作品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基本可以说，作者写完之后就真的写完了，哪里会管你读者的想法。而那些写大长篇的作者也是早有构思，只不过人家是写完一部再写下一部，按照本来的计划往下写而已。哪有林冬梅说的这样，如果读者喜欢就可以往下写，那作者岂不是就成了读者的工具了？ “当然也不会无限制地往下写，我会自己设定一个结尾在那里的。”林冬梅解释道。“如果读者喜欢我的第一部，那我就写第二部。如果作者不喜欢了，那我可能就写到第一部便完结。但是不管作者再怎么喜欢，我觉得第七部该完结的时候也会完结。” 林冬梅的这种创作方法其实类似后世的美剧的编剧工作。编剧通常会在第一季快完结的时候留下“扣子”，若是第一季收视率好而有第二季的话，那这个“扣子”就会产生作用来引出下一季。当然，美剧的订购通常会在当季播出之初或中间就决定好，所以“扣子”不会平白无故的产生。 美剧的这种编剧手法有优点也有缺点，优点就是能始终抓住观众的目光而确保电视台的利益，但缺点也就是编剧越发工具化。很多时候，电视台为了追求收视率会强迫编剧不断拉长原本设定好的剧情。但是人物弧光是有限制的，在原本的剧情里已经完成了主角的人物弧光，那就应该准备结尾了。但因为收视率而导致剧情拉长，结果就是主角的人设开始崩坏，甚至导致前后设定不一致的尴尬。 不过林冬梅今天是自己的主创，那她还是有能力在该完结的时候选择完结，所以不至于导致篇幅过长而使得原本完整的故事变得臃肿乃至于自我崩结。 “你按照规定的编辑流程走吧。”杨力最后放弃了劝说林冬梅的想法。“我和老牛商量好了，内容方面的事情我只负责大方向，细节还是由你们编辑部把控。” “行，那我就出去了。”林冬梅带着自己的稿子离开了办公室。 由于林冬梅只是实习编辑，所以她是没有审稿权的。编辑流程里的“三审”是不算她这一审的，因此林冬梅的审稿更多类似于编辑部的内部推荐。 “于伟同志，我这里有三篇小说的投稿，麻烦你看看。”林冬梅将稿纸递了过去。 “你现在就收到稿件了啊？”于伟有些惊讶地问道，随后他笑道，“差点忘了你是京城文学的正式成员，你们内部找人帮帮忙也能凑够数的。” 于伟说完就开始审稿起来，而林冬梅则是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忙自己的事情了。 通常来说，一本杂志能够给一部小说的字数会限制在10万字以内。因为再多就要挤占其他版面，而林冬梅这次投过来的稿件数字都刚好卡在这个字数上下。 于伟首先阅读的是《狄仁杰传奇》。单从标题看就是一部很正统的古典传奇小说，所以于伟打算先看看这本。这类小说写起来不难，但是要写好却非常麻烦。 “哦，这是模仿公案小说的写法？”于伟是中文专业毕业，所以对于公案小说这个类型并不陌生。 不过随着于伟的阅读深入，他很快意识到作者只是批了“公案小说”的皮，内核却是侦探小说。侦探小说虽然起源于西方，但是国内早就有相似的作品。只是国内早期的侦探小说过于追求猎奇，感官刺激远远大于推理断案，以至于还有作者干脆安排“神魔鬼怪”登场。这导致早年的侦探小说在国内的名声很臭，不少后来写侦探小说的作家都不屑与这些前辈共舞，纷纷自称自己是“探案小说”，只求前辈们造的孽别报应到自己头上。 “有点意思啊！不仅有探案内容，还有朝廷权谋，一下子就打开了局面啊！”于伟叹道，“虽然这只是开篇，但是整个故事的脉络却可以窥见一二，不知道是哪位大家的作品？” 虽然通俗小说处于鄙视链的底层，但是写好了还是会让人崇拜。 于伟将《狄仁杰传奇》放到一边之后又拿起了《重案六组》。没错，林冬梅这个起名废直接用了那部电视剧的名字。只不过除了名字相同之外，林冬梅将人物、世界观和情节都彻底换了。而且林冬梅将小说的重点落在了推理上面，塑造了一个优秀的女性刑侦人员。 “精彩！”于伟看完《重案六组》第一个单元之后就忍不住拍桌叹道。 于伟这一惊一乍顿时惹来了马莉的好奇，于是于伟将《重案六组》推荐给了她。 有了这两本小说打底，于伟拿起了最后一本《考古奇案》。 林冬梅写《考古奇案》充分借鉴了邻国营造“气氛恐怖”的手法，用平淡无奇的渲染那种诡异的气氛。虽然此时是炎热的夏天，但于伟愣是看得自己全身发冷。 “这太吓人了！”于伟将《考古奇案》放到一边，起身走出办公室。 接连看了快三个小时的小说，于伟觉得自己都快要爆炸了，所以决定去厕所释放一下自己。顺带在事后抽根烟压压惊，谁让自己看完之后总觉的背后有人在看自己呢？ “林同志，你这三篇小说都是谁写的？写得也太好了吧？”吃完午饭后，于伟问道。 “都是一位叫香雪的同志写的。”林冬梅不打算暴露自己。 “香雪？女同志？”于伟有些讶异，“不对，这三种小说的风格各有不同，难道是好几位同志共用一个笔名？” 于伟自己给自己想了个解释，然后发现居然能解释通，于是就没再说什么了。共用笔名这事虽然稀罕，但也不是没有的事情。人家作者自己都不着急，他这个编辑费心什么？ 于伟这边决定小说通过了审核标准，于是提交给了牛志文二审。牛志文的审稿速度也不慢，临近下班的时候就将稿纸给到了杨力。杂志社或出版社的三审一般是责任编辑初审、编辑主任二审、总编辑或社长三审。但杨力因为同时兼任了编辑主任和社长两个职务，所以他将二审的权力下放给了主编牛志文。 杨力看到这三篇小说回到自己办公室也就知道编辑那边没有什么意见，于是他也大致看完之后就选择了同意刊发了。 有了林冬梅这三篇小说，《京城传奇》的组稿工作也算是完成了三分之一。后续旅行社也将他们搜集的景点传奇文章提交了过来，经过编辑们的筛选和润色，他们选择了其中两个具有代表性的景点放在创刊号。至于找那些酒店、饭店及工艺品店要介绍资料倒是有点延迟，毕竟现在的商店可都不愁客人。人家商店不欺负客人就好了，哪里还担心客人不上门？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居然将搜集介绍资料看成是麻烦，对编辑部的人没什么好脸色。 “等再过几年看看，到时候就该你们求着杂志了。”林冬梅忍不住在私底下吐槽道。 组稿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之后，林冬梅就开始动笔写起了那部魔改版《肖申克的救赎》。林冬梅将这部小说定名为《救赎》，预计是一部10万字到15万字的长篇小说。 这部小说的写作过程不是很顺畅，哪怕到了《京城传奇》出刊了，林冬梅的《救赎》都才完成了一半。不过现在林冬梅也暂时放下了这部小说的创作，因为大家都在等杂志的销售反馈。由于杂志只是面向京城发行，所以创刊号只印了5000册，其中1000册都是由各单位内部消化掉。毕竟是旅游部门的杂志，大家还是要给点面子。 “你说我们大概要多久才能卖完这些杂志？”于伟有些紧张地问道。 “我现在就希望别有人找我们退货就行了。”牛志文认真地说道。 此时的报刊主要还是走邮局征订，少量则是通过各种渠道走零售路线。也正因为有邮局征订这边兜底，所以大部分报刊对于零售渠道是无所谓的。所以，报社或杂志社对于未售完的报刊是到期回首的。这些未售完的报刊少部分或用于存档或交于一些过刊销售渠道低价处理，大部分则是送到造纸厂做回收。 但是《京城传奇》的发行错过了邮局每年一度的征订工作，虽然邮局在每季度乃至每月也有征订，但是规模远不及年底那么大，所以知道的人不多。因此《京城传奇》杂志社这边几乎就没有收到什么个人用户的订阅，所以销售压力就大了许多。 曹峰是京城某中学的高中学生，随着高考的恢复，高中一下子又变得吃香起来。虽然现在的高中还没有到后世那样对中专、中职等形成碾压式优势，但现在愿意念高中的人渐渐多起来了。诚然，中专毕业生也像大学毕业生那样包分配工作，可人家大学毕业生一出来就是干部身份，那这说出去可比你中专毕业生的工人身份好太多了。 也正因为如此，家里人对于曹峰还是非常看重的。不仅在家不缺各种营养，爹妈还私底下给了一些零花钱。曹家爸妈的意思是让曹峰私下多吃点好补补脑子，但是结果却让曹峰买了各种文学杂志。现在文学杂志受欢迎，所以售价也大多不便宜。因此曹峰攒一个月的零花钱也就是买个两三本杂志而已。但就是这两三本杂志让曹峰在学校里极受欢迎，不仅哥们满天飞，连女生都会红着脸找他借杂志。 “王爷爷，你最近这里有啥新的杂志啊？”曹峰嘴巴仿佛抹了蜜一般地问道。 “新杂志？你是想问问有啥便宜的杂志吧？”王老头一副我看透了你的眼神。 曹峰尴尬地笑了笑，“那王爷爷有啥推荐的没？” “这本是新出的。”王老头递过去一本不算厚的杂志。“不过就只有一半多的篇幅是故事。但是里面的故事都蛮不错的，你应该喜欢。” “真的？”曹峰有点怀疑王老头的品味，但他还是接过了杂志。 “京城传奇？”曹峰念出杂志名，“不会是那种封建迷信吧？” “小子瞎说啥呢？”老王头急了，“这可是旅游局办的杂志，咋会乱来？” 第452章 微风吹起波澜 曹峰和老王头斗了几句嘴之后就将杂志买走了，因为曹峰对老王头的品味还是很欣赏的。老王头在开这个报摊之前是一位老师，但因为风波期的冲击而落下了残疾。后来虽然给了他补偿，但是他自己觉得自己不再适合当老师就开设了这家位于学校附近的报摊。尽管老王头现在说自己只是开报摊的小老头，但是遇到前来买报纸杂志的孩子还是会忍不住给一些推荐。而曹峰就是在老王头的指引下慢慢喜欢上了小说，然后开始对文学产生了兴趣。 曹峰骑着自己的二八大杠赶到了学校，然后一帮寄宿的男生都围了过来。相较于曹峰这样走读生，寄宿生的生活显然要单调无聊许多。而单调无聊对于一群热血青春期的孩子们来说是不可容忍的，尽管他们也会打篮球踢足球，但是精神方面的空虚就需要另外的填补。 “曹哥，今天又有什么好看的杂志？”人群里立刻有相熟的男生打起了招呼。 “你们又不是不清楚，那些小说杂志基本都是双月刊，我上周才买过的。”曹峰说道。 严肃文学向的杂志基本都是双月刊，因为文学杂志的门槛还是有的。过于频繁的出刊只会导致杂志的水准下降，所以编辑们自然要控制所刊稿件的数量。其实不仅是文学杂志，很多学术杂志为了保证自己的权威性也会主动控制出刊频率。被誉为数学学术四大顶刊之一的《数学学报》，人家一年刊登的论文就是十几篇。因此每位能够上刊的作者都引以自豪，而学术界也相当重视研究者们在这些顶刊的发刊数量。 听到曹峰这么说，男生们有些意兴阑珊地散开了。不过那个最先说话的男生却舔着脸笑道：“曹哥，现在大家都走了，快说你买了什么杂志？” “就知道瞒不过你。”曹峰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从书包里翻出一本杂志递给他。 “《京城传奇》？”男生看了下有些过于花哨的杂志封面，“这是什么杂志啊？” “旅游局那边办的杂志，老王头推荐的。”曹峰回答道，“我还没看过。” “旅游局的杂志？”男生有些奇怪地看了眼曹峰，“旅游局的杂志不应该介绍哪里好玩么？这有啥好看的？我们哪有时间去外面玩？” 旅游对于现在的国人来说还是个比较遥远的名词，但是不代表国内没有热衷于旅游的人。并且除了国人之外，还有一些海外的侨胞在此时也开始陆续回国看看，因此旅游局这个编制开始在一些大城市及文化历史名城中恢复了。 “老王头说上面有一多半的内容是故事，而且据说写得还挺好看的。”曹峰回答道。 “是吗？”男生有些疑惑地翻了下目录，“哟嚯，这里有什么历史传奇、文化探秘，还有故事汇。哇哦！故事汇里还有大长篇，这下我有得看了。” “什么叫你有得看了？我还没看呢。”曹峰立刻宣示自己的主权道。 “曹哥，你是要考大学的人，你敢上课看么？”男生立刻反问道，“我就不同了，横竖学校和家里都知道我考不上大学，我现在无非就是混个高中文凭，然后等我爹妈给我安排个单位。所以，老师们才不会管我上课干嘛，只要我不吵不闹就行了。” 曹峰知道这个男孩的话没有错，毕竟现在大学的升学率还是很低的。别说考上大学本科了，连考上大学专科都会被认为是“文曲星”。甚至家里有人念高职，家人也会在办酒席来昭告天下。实在是一旦升学成功，那就等于端上了铁饭碗，完全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所以有人能升学，就必定有更多的人只能止步于高中。不过现在高中文凭还是有点价值的，起码在单位里的起点还算比较高的。若是跟这个男孩一样父母还有关系的花，高中毕业生也不见得会混的多差。 “那行，不过放学的时候要记得还给我。”曹峰答应了下来，“别让其他人知道了。” “你放心。”男孩拍了拍胸脯道，“就算知道了，他们有胆子找我借么？” 和曹峰谈妥条件之后，男孩就带着杂志回到了教室。 “先看哪个故事呢？”男孩翻开目录页，嘟哝道。“《狄仁杰传奇》？历史小说？没意思。《考古奇案》？看上去有点意思。《重案六组》？嘿，我就最喜欢看抓贼了！” 《重案六组》采取的连载方式是“单元剧”，基本上一期就是一个故事。林冬梅选择的这个开篇故事非常精彩，不仅案件本身非常烧脑，同时还将重案六组里的几个主要角色给立住了。男孩看得是高潮迭起，尤其是被文中描写的那个女警给迷住了。青春期的男孩子哪有不幻想异性的？男孩顿时在脑中勾勒出一个形象，然后就奉为自己的女神。 和《重案六组》的连载风格不同，《考古奇案》则是采用那种“副本”模式。一个“副本”可能要连载好多期，然后一个“副本”结束了才是另一个“副本”。 在《考古奇案》里，林冬梅选用了很多民间风俗。后世为什么很多人觉得宝岛省的恐怖片比起霓虹国、棒子国和东南亚的恐怖片更吓人，那就是因为人家和我们同文同种。当我们看到熟悉的恐怖元素充斥在恐怖片里，那种从小就被影响到的情绪就会立刻出现。所以当我们看宝岛省的恐怖片上，那恐怖气氛就会加倍。 和科幻片没有太多文化壁垒及国家门槛不同，恐怖片是有一定文化隔阂的。因此我们看欧美的恐怖片除了觉得他们的电影了血浆太多或怪物太丑而感到恶心外，其实真正被吓到的地方不同。所以我们会觉得《午夜凶铃》更恐怖，而欧美观众则会觉得《月光光心慌慌》更吓人。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我们对恐怖的理解有着彼此的诧异。 “勇哥，你看啥呢？”此时男孩背后的男生拍了下正在看《考古奇案》的男孩。 “我的妈啊！”男孩直接将杂志扔了出去。好一会他才缓过劲来，然后对着后排的男生怒目而视。“老周你不知道什么叫人吓人吓死人啊？” “你看的啥啊？我这一拍就吓得你直跳，别裤头都尿湿了吧？”后排男生揶揄道。 “呵呵，有本事你看完不被吓到我算你厉害！”男孩自然不肯认输。 第453章 影响口耳相传 曹峰和他们班上男生的故事只是一个缩影，作为一本刚刚创刊的杂志，《京城传奇》的反响其实是需要一段时间才会发酵。因为知道这个缘故，所以不管是社长杨力，还是主编牛志文都很轻松，反倒是三个编辑有些紧张。于伟和马莉紧张的是他们的编制到底最后能不能落到京城来，林冬梅担心的则是自己所写的那三部长篇小说是不是太超前了。 不过他们不晓得是，《京城传奇》这本杂志创刊号发行两周后居然在京城内开始有了点影响力。和其他杂志主要是影响学生及年轻人族群不同，《京城传奇》居然得到了市井百姓及一些中老年读者的喜爱。只是这些人的话语权不及学生和年轻人，所以似乎风平浪静。 但是一本杂志的影响总是会从一个族群慢慢扩散开，尤其是人类社群本来就不是封闭性。按照后世的“六度理论”，任何两个陌生人之间最多经由六个人就能联系到一起。所以这本在爸爸爷爷间流传的杂志慢慢也影响到了家里的孩子。毕竟家里的小孩子还是会对自己的长辈有一定模仿性，爸爸爷爷爱看，那我也要看看到底是什么。 于是《京城传奇》渐渐就在各个学校里出现，再加上又有曹峰这样的人传播，《京城传奇》开始有了读者群。人上一千则千奇百怪，于是关于《京城传奇》内所刊登的小说也引发了讨论。 喜欢的读者自然到处吹捧，毕竟《狄仁杰传奇》、《考古奇案》和《重案六组》的质量是摆在那里的。林冬梅虽然采用的是通俗小说写法，但不代表她没有做任何功课。可以说，三本小说里的很多内容虽然都是虚构的，但是这些虚构形象所对应的原型还是经过考究的。而其中一些涉及专业的知识，那都是林冬梅在京城大学图书馆及京城图书馆里查出来。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能够在京城写作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京城大学图书馆是此时全国最大的图书馆，里面的馆藏可谓是包罗万象。现在的京城图书馆虽然规模不及京城大学图书馆，但是因为没有学校这个背景束缚，所以京城图书馆里有不少冷僻收藏。对于没有网络的时代，图书馆无疑就是最佳的信息来源。有了这两个图书馆在背后支持，林冬梅查个什么资料那是非常方便的。 有人喜欢就肯定有人讨厌，而讨厌的人又分成了好几个阵营。有人嫌弃这些小说是通俗文学，觉得香雪这个作者在玷污文学的纯洁性。还有人则是各种“鸡蛋里挑骨头”，甚至说《重案六组》是在“教坏人做事”。 喜欢的人会说讨厌的人“虚伪”，讨厌的人则说喜欢的人“不理智”。两边一吵架，于是就各有代表开始在报纸上发文。现在的报纸还是尺度颇大的，对于文人抄家那是非常欢迎的。只要有文人开始吵架，那其他报纸可是纷纷跟上，然后不出几天就是各自站队并划分阵营。紧接着就是剧情高潮，两边的文人都恨不得在自家报纸上将对方掐死。 文人们吵架，老百姓当然就看热闹。现在可没有多少娱乐手段，所以文人吵架无疑就是最好的消遣。非要类比的话，那就相当于后世娱乐圈的粉圈互掐。你真以为路人会去当“粉”或“黑”么？错了！真正的路人都在那嗑瓜子吃瓜呢。 “今天是第几份报纸在报道我们了？”牛志文笑呵呵地在办公室问道。 你要说牛志文对领导空降一个杨力过来有没有意见？那肯定是有意见的。毕竟没有人喜欢自己的一言堂变成人家做主的的地方。可是随着创刊号的推出和热度地上升，牛志文也渐渐放下了自己的成见。 牛志文现在已经55岁，在体制里已经是“退居二线”的人了。所以《京城传奇》的好坏其实对牛志文的影响不大，他当初的不满主要还是纠结于对自己的不尊重。但现在眼瞅着《京城传奇》有慢慢崛起的迹象，他的心情自然也慢慢好了起来。毕竟如果《京城传奇》能大获成功的话，领导们按功论赏的时候也少不得自己一份。运气好，没准临到退休还能升一级，在按照退休之后再提一级的规矩，那等于是自己退休后可以享受升两级的待遇，那这可算罕见了。哪怕最后没有提升，但是这份功绩摆在这里也是等于给自己后人留下一份香火情。 “现在不仅是京城的报纸，津市那边的报纸也开始讨论了。”在编辑部一直沉默寡言的马莉也难得高兴地主动说了一句。 京城和津市其实从某个意义上来看算是文化上的“双子城”，两座城市在历史上互相对对方的文化都有过影响。不过随着现在京城地位的提高，更多还是京城影响津市了。所以京城一旦有什么文化热点，津市那边往往也会随后联动起来。 马莉和于伟都是从津市借调过来的编辑，所以他俩在津市还是有一些文化圈人脉。现在又知道他俩在《京城传奇》编辑部，所以大家都乐于和他们分享津市这边的相关消息。 马莉的高兴是因为她知道只要《京城传奇》能够坐起来，她作为初代编辑是肯定要被留下来的，那就意味着自己成为京城人的计划已经前进了一大步。 除了马莉很高兴外，于伟私底下其实也是非常兴奋的。他看出了这三部小说的潜力，再加上他又是香雪的责任编辑。责任编辑和作者那是“一荣俱荣”的关系，如果香雪未来大红大紫，那自己少不了有一个“伯乐”的评价。而一旦自己有这样的头衔，不管是老作者或新作者都会多看自己几眼，那就意味着自己可以和更多的作者合作。 至于香雪实际上的责任编辑应该是林冬梅这件事就被于伟忽视掉了。在于伟看来，一个实习编辑有什么好放在眼里的？何况这个实习编辑还是作协那边安排的，人家未来肯定是奔着专职作者而去的。所以于伟压根没有将林冬梅视为对手，反而他认为林冬梅将来还有可能成为自己的作者，所以他看林冬梅那是越看越顺眼。 杨力那边则是已经听到了好几位领导的口头表扬，因为《京城传奇》的走红让大家开始关注到旅行社以及背后的旅游局。现在体制内的规则就是你不做错事就能按资排辈地往上升，所以领导们各个都很在意自己的口碑风评。《京城传奇》的流行自然让更高层的领导注意到旅游局和旅行社，于是少不得会多说几句。能让高层的领导注意到自己，那对于现在这些坐在位子上的领导就是一件大事。自己得了好处当然就要回馈给自己带来好处的下属，否则以后队伍怎么带？人心一旦散了，队伍也就散了。 “给大家伙说个好消息啊。”杨力笑着起身说道，“刚刚领导们经过考虑后觉得我们大热天还在编辑部里办公太辛苦了，所以决定给我们安装吊扇。此外，下个月会发放这个月和下个月的高温补贴，到时候大家注意看工资条。” 又是风扇又是高温补贴，大家的兴致立刻就高了起来。现在的高温补贴发放方式并没有相关规定，所以发不发以及发多少就是单位领导来决定了。林冬梅倒是对高温补贴不陌生，不管是她在煤矿还是在火车站，都领过高温补贴。高温补贴除了包含钱之外，还包含一些福利物品。比如煤矿有自己的附属冰厂及饮料厂，于是夏季就会发汽水、冰棍等消暑物资，所以林冬梅以前还盼望夏天到来的。 回家后，林冬梅将有高温补贴的消息告诉了周晓。 “你知道么？你们那本《京城传奇》在我们研究院都有不少读者呢。”周晓说道。 “真的？”林冬梅有些不相信，“你们不是挺忙的么？怎么有时间看我们的杂志？” “还不是你写的那本《重案六组》。”周晓笑着解释道，“那个案子真的太匪夷所思了，要不是看到最后还真的猜不出凶手是谁。你也知道我们研究院里不是有很多人喜欢比谁更聪明么？大家就猜你那本小说里的凶手。结果只有很少的人猜对，于是就流行开了。” “这还真的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林冬梅有些讶异地说道。 聊完这些事情后，林冬梅开始督促三个孩子的暑期学习计划。林冬梅没有刻意安排太多的学习内容，主要是鼓励三个孩子发现自己在常规学习之外的兴趣。经过这个月的不断尝试，三个孩子也渐渐发现了各自的爱好。老大周冬安本来就在数学方面有天赋，然后又喜欢上了围棋这个非常倚重计算天赋的智力游戏。老二周冬平性格比较安静，结果喜欢上了绘画。而且根据少年宫老师的反馈，周冬平居然在国画方面很有天赋。至于最最活泼的周冬宁则开发了自己的运动天赋，她喜欢的运动在国内还有些冷门，那就是网球。 网球一直被认为是“贵族运动”，这个评价源自两个方面。 一是网球的成本非常高，绝对不是一般能够承担的。相较于两个哥哥喜欢围棋和国画来说，周冬宁需要的投入明显高出好几个档次。 古人说“穷文富武”，而这个“武”放到现在就是体育运动。为了获得运动员那样的身体素质可不是只要锻炼就可以的，你的营养要跟上，同时还要考虑到运动损伤的治疗与康复。并且运动员对于运动装备的消耗速度那也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一个青少年运动在训练期间每月扔掉的鞋子袜子就可以让现在很多及爱听吃不消。 除了这些基础消耗外，网球运动本身的体制也决定了这项运动很难向老百姓普及。你要参加网球国际赛事，那就必须有积分。那积分怎么来？从低级赛事慢慢攒。别说此时国内还没有国际承认的网球赛事，就算后世有了，那数量也不够。因为不是你参加了比赛就有积分，那是要拿到一定名次才有积分。所以为了积分，选手们一年到头几乎是满世界飞来攒分数。而大部分低级赛事是不包旅费的，甚至还有一些低级赛事连食宿都不负责。 而除了成本高之外，网球又是一个非常看人脉的运动。为什么有些年轻选手在儿童时代就开始出名？那是因为他们的父母可以帮他拿到各种邀请卡。不说四大满贯的青少赛及少儿赛，单单一个专门针对青少年的橘子杯就能让大部分网球爱好者望而却步。你可能要辛辛苦苦好几年才能混到一个资格赛门票，但人家的孩子可能出道赛就是橘子杯的正赛。 “冬宁，妈妈不是反对你的爱好，但是你想过这个网球的辛苦么？”林冬梅询问道。 网球此时在国内的普及程度非常低，可以说除了少数几个国家级赛事之外就没有其他正规赛事了。而这些国家级赛事里可能就只有一两个是针对青少年，但却还没有针对少儿组的。至于出国比赛，别说现在个人护照非常难办理，单单做个飞机都还要开介绍信呢。 “可我喜欢啊。”周冬宁嘟哝道。 其实周冬宁也听老师说过网球运动的现状，可她并不在意这些。 “妈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我仅仅是因为喜欢还不够么？”周冬宁问道。 林冬梅一愣，是啊，自己是不是太功利心了？小孩子只是喜欢打网球怎么了？难不成自己打算将周冬宁培养成格拉芙、辛吉斯那样的网坛天后？ 想到这里，林冬梅笑了起来，随后带着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冬宁，是妈妈想错了。你既然喜欢的话，那就去打网球吧！不过妈妈希望你能将你的热情变成努力。” 第454章 实习即将结束 八月月中。金陵市。《钟山》编辑部。 林为民将自己的自行车停好之后就先去收发处领取自己的邮件。这些邮件一部分是相熟的作者寄给自己的投稿，另一部分则是各种文学爱好者寄到《钟山》杂志社再被收发处的同事随机分配给各个编辑的投稿。 前者因为都是编辑们各自看好的作者，他们的稿件不仅大部分都达到了刊发标准，甚至还有不少有潜力成为名篇佳作。而后者就是良莠不齐，好的可以惊艳整个编辑部，差的则是可以让编辑吐血三升。 “林冬梅同志的新小说就写出来了啊？”林为民在其中看到一份来自京城的挂号信，信件的署名就是林冬梅。“不知道她这篇小说的水平有没有提高呢？“ 林冬梅以穆寐之名发表在《钟山》的处女作——《狩猎》算是一篇让编辑和读者都感到惊讶的文章。不过《狩猎》的优秀之处在于它的情节设定及叙事方法，如果真要论小说本身则还是有些生涩。只不过这种缺点相较于整篇小说是瑕不掩瑜，因此才让《狩猎》成为《钟山》上半年度最受欢迎和最具争议的小说。 林为民拎着装满信件的袋子到了办公室，然后再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其他早来的编辑们也大多正在审稿，所以编辑室里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林为民将其他投稿放到一边，他决定首先阅读林冬梅的这篇《救赎》。林为民左手拿着稿纸，右手拿着准备批阅的铅笔。由于现在还不是后世的无纸办公，因此编辑们对稿件的修改及审阅意见都是直接写在稿纸上。而为了尊重作者们的手稿，编辑们的批阅意见都是用铅笔书写，这样后期可以擦除。通常编辑们都是手拿红蓝两色铅笔，蓝色铅笔一般是写自己的看法，红色铅笔则是提出修改意见。 作为《钟山》的骨干编辑，林为民审稿的速度其实算是比较快的。一般只要半小时就能判断这篇小说是否具有刊发价值，但是林冬梅这篇《救赎》却让林为民深陷其中。他抛弃了自己身为编辑的中立立场，而是以一个读者的视角去阅读这篇小说。 “林冬梅同志的进步速度真的是太快了！”当林为民看完《救赎》后就忍不住说道。“小说的叙事手法越发成熟了，而且她的个人风格也跃然纸上。更为重要的是，小说可读性和批判性兼具，讽刺尖锐却不刻薄。虽然文章的背景故意写得隐晦，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故事，在反思的同时更有自省，这可比那些反思文学要高出一个档次啊！” “小林啊，你在那自言自语什么呢？”坐在林为民对面的一个老编辑笑眯眯地问道。 “看到一篇好小说有些情不自禁了。”林为民说道，“这还是她的第二篇小说，但是进步程度已经完全超乎我的想象了。估计等她再写几篇，我怕是连发表意见的资格都没有了。” “小林啊，你不要太妄自菲薄了。”老编辑说道，“编辑不是老师，我们的职责不是指导作者，而是引导作者。这种引导不是强制的，更多是期待作者的作品能够符合时代的口味、符合我们杂志的定位。所以哪怕遇到再优秀的作品，我们也要勇于发挥编辑的作用。” “谢谢你了，李老师。”林为民有些感激地说道。 “这有什么好感谢不好感谢的！不过就是我的一点经验罢了。”李老编辑笑着说道。“对了，你要是觉得这篇小说初审没有问题，那还不将稿件给主任编辑二审？” “是了。不早点去，估计又要押后一期了。”林为民连忙起身朝主任编辑的座位走去。 一篇小说虽然要经过三审才能发表，但关键还是初审和二审。主编或社长的三审通常是走过场，他们只是把握小说的思想性没有问题即可。至于小说本身的瑕疵则是由责任编辑和主任编辑去负责，因此二审其实就是对初审的一个再确认的过程。 “这是发现好稿子了？”主任编辑看到林为民拿着一份稿纸走过来，笑着问道。 通常来说，责任编辑觉得可以刊发的稿件都是放在一边，等下班的时候统一上交给主任编辑去二审。只有责任编辑觉得特别优秀并希望重点推荐的稿件，他们才会亲自拿到主任编辑这里和他讨论。 “这是穆寐同志的第二篇小说，《救赎》。”林为民说道，“这篇小说的情节设定带着一丝悬疑小说的味道，但根子上还是一部批判现实主义小说。而穆寐同志在撰写这篇小说所使用的手法比起上部《狩猎》要更加成熟了。” “是么？那我还真的有点兴趣了。”主任编辑认真地说道。 通常来说，从实习编辑升格到责任编辑一般需要一到三年的时间，而从责任编辑到主任编辑则需要五到七年的时间。而像《钟山》这种国内文学的顶级刊物，主任编辑至少都在杂志社供职了十年以上，因此他们什么样的小说没有见过？因此可能对很多读者来说是件快乐的事情，在他们那就是一件有些枯燥到有些痛苦的事情了。 主任编辑对于《狩猎》这部小说还是有印象的，当时为了决定是否刊发这篇小说还召开过好几次编辑会议。最后还是主编那边拍板，这部小说才得以刊登。而后续的影响也没有出乎主任的意料，这部小说可谓是整个国内文坛上半年最有争议的小说。喜欢的读者和评论家恨不得直接将这部小说封神，而讨厌的读者和评论家则巴不得直接封杀这部小说。那段时间，编辑部收到的信件都比以往要多了一倍。只不过随着参与讨论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对于《狩猎》的评价也越发趋于正面。但是不管大家对作品的立场各有不同，但是他们对穆寐这个作者的评价却极高，认为穆寐算是新生代作者中的佼佼者。 等林为民离开后，主任编辑开始阅读起《救赎》。稿纸上林为民留下的批注并不多，而且几乎没有红笔批注，这就代表了身为责任编辑林为民对这篇稿件是非常满意的。有了初审的基本意见，二审的主任编辑通常也是大概扫一下稿件而已。不过这是穆寐的小说，主任编辑还是拿出全部精力开始审阅起来。 一个小时后，主任编辑取下自己的眼镜，然后闭目沉思了片刻。然后他戴好眼镜，站起身并拿着稿件朝主编办公室走去。 “老吴啊，你今天怎么忽然想着来自己来送稿了？”主编有些疑惑地问道，随后他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不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稿件了吧？” “是的，这真就是一部了不起的小说。”吴主任将稿纸放在主编的办公桌上，“这是穆寐的第二篇小说，《救赎》。乍一看好像是一部故弄玄虚的悬疑小说，但真的读完之后却发现这是一部极具黑色幽默的批判现实主义佳作！这几年各种寻根文学、反思文学横行，但其中有几篇触及到根本？这部小说的背景看似云里雾里，但是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在说什么。而一旦你带入到那个背景里去阅读，我是看出了一身冷汗，即便这最后是一个大团圆结局。” 主编当然记得穆寐这个作者，那篇《狩猎》可谓是惊艳了上半年的国内文坛。不过想到这篇小说带来的争议，主编也有些头痛。不过他并不在乎争议，文学评论本来就是各花入各眼，如果整个评论界的口味都统一起来，那才是整个文坛的大不幸。 “小说你放到这里，我等会看看，争取下班前给你个意见。”主编说道。 吴主任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那就让我看看这穆寐又写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吧！”主编自言自语地说道。 临下班的时候，主编走出了办公室，将稿纸放到主任编辑那。 “我这边没有什么意见，可以刊发。”主编说道，“我建议，在下期重点推荐。” 主编只能决定稿件最后能不能发表及杂志版式内容可不可以正式印刷，但稿件的排序和推荐力度那还是属于编辑会议的职责范围内。当然，如果主编认为某部小说具有重点推荐价值，那编辑会议通常也不会驳回这种建议。 “穆寐还是个新作者，这还只是他的第二篇小说，给重点推荐是不是？”吴主任问道。 就文学杂志来说，凡是能在封面上出现标题的小说就算是“推荐”；而那个最大字体的小说标题就自然是“重点推荐”。 “老吴啊，我们是文学杂志，难道我们的推荐标准不就是小说本身的优秀程度么？”主编说道，“论资排辈的事情不该发生在我们这里，最起码我是不会允许的。你知道么？南边的《花城》甚至允许评论家在自家杂志上发表评论了。而且我还听说他们甚至打算向普通读者征集观点，然后再集合发表出来。” “不是吧？”吴主任有些惊讶地问道，“南边的同志们果然胆子更大一些啊！” 文学杂志不刊登文学评论算是一个“潜规则”，因为不管文学评论是什么立场，作为刊登文学作品本身的文学杂志都有点“瓜田李下”的嫌疑。因此为了避免尴尬，同时也避免被人说成是“王婆卖瓜”，文学杂志通常都会婉拒文学评论。而那些刊登文学评论的杂志一般都自称文艺杂志，这样就和文学杂志有了区分。 “我们虽然还做不到那样，但是一些能做的事情还是可以做的。”主编说道。 林冬梅当然还不知道《钟山》编辑部的故事，因为她的实习期马上就要结束了。 “小林同志啊，我们欢迎你以后有时间继续来我们杂志社实习。”作为社长的杨力说道。 “是啊，我们可是非常期待你的再次归来。”主编牛志文说道，“对了，你的实习报告我们已经写好并盖好公章了，到时候你可以带回给学校。” “谢谢大家了。”林冬梅有些不舍地和大家道别。 不过结束了实习期的林冬梅当然不会彻底和《京城文学》划清界限，毕竟她的三篇长篇小说还要在这里连载呢。 第455章 一文出天下知 随着林冬梅暑假的结束，三个孩子的暑假也结束了。更为重要的是，三个孩子的小学生活也从这个秋天开始了。周冬安他们的小学是周晓单位的附属小学，这是个几乎不对外招生的学校，因此规模并不大。但这个“小”小学却在京城里很有名气，毕竟这可是研究院附属的小学。有好事者曾经做过一个排名，研究院附小的排名基本在前五之内。 “你们自己选好的兴趣爱好不能因为学习任务重了就轻易放弃。”林冬梅对三个孩子说道，“爸爸妈妈已经和少年宫的兴趣老师说好了，你们以后星期天去参加培训。还有，你们也不能因为兴趣而影响了你们的学业，毕竟学习是你们的主要任务。” 林冬梅不反对孩子为了自己的兴趣而放弃学习，但那应该是高中之后的选择。一是因为孩子们已经接受完基础教育，再接下去的学习就必须有兴趣打底，否则学起来也是很痛苦的。二是因为那个时候孩子们已经基本成年，他们有权力为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了。 京城大学的开学日在八月月底，所以林冬梅决定等自己报名完之后再在九月一号带孩子们去报名。这是孩子们上小学的日子，身为母亲的林冬梅自然不愿意错过。 八月的京城还是酷热无比，好在此时京城大学所在的位置还是郊外，城区的热岛效应还没有扩大到这里，所以林冬梅反倒是觉得校区里更加凉爽。 林冬梅刚到校门就看到各个专业的新生报到处快将整个校门都堵住了。文学系这边自然少不得有赵兰兰这个文学1班的班长。林冬梅笑着带着行李箱凑了过来，而现在还没有什么新生来报到的报到处自然还是清闲的。 “冬梅姐！”赵兰兰立刻看到了林冬梅，于是连忙迎了出来。“快到树荫来，这里凉快！” “你今天怎么出来了？”林冬梅一边问一边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大玻璃瓶交给她。 “没办法，系里觉得还是我们和新生比较有话题。”赵兰兰有些隐晦地说道。 林冬梅立刻秒懂，因为在他们之前的考生都是所谓的“工农兵大学生”。这些人的年龄普遍偏大，同时知识水平良莠不齐。再加上他们上学的方式是后面这些学生所不喜欢的，因此实际上高年级的学生和他们这些通过高考进来的学生是有些矛盾的。虽然在校方的压制下都保持了克制，但彼此互看不爽因此算是公开的秘密了。既然如此，学校当然也不希望他们和新一届的学生继续产生矛盾，所以就干脆将他们这波77级的新生安排过来了。 “这是我熬的酸梅汤，你留着吧。”林冬梅说道，“我还有两瓶呢。” “那多不好意思啊。”赵兰兰有些害羞地说道，“这可是我们冬梅姐的一片真心呢。” “你要是再矫情的话，我就拿走了啊。”林冬梅作势要拿走瓶子。 赵兰兰连忙将玻璃瓶藏了起来。 “对了，我还有个事情要告诉你。”赵兰兰说道，“系里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兴趣去学生会那边担任个职务。”赵兰兰说到这里压低了嗓门，“我估摸着这应该是学校对上次那件事的补偿，所以我觉得你别推辞了。而且你不是打算以后留在京城么？有个学生会经历也会让那些单位高看你一眼，这样你留京的几率就大了许多。再不济，学生会干部留校的几率也很高，你至少还有个退路可以选不是？” 林冬梅点点头，觉得赵兰兰的这个说法挺有道理。 “那到时我找学校的人去说，你就别再操心了。”林冬梅说道。 “行。”赵兰兰点头道，“对了，吴丹和郑明明已经到宿舍了。” “那我得赶紧去看看她们。”林冬梅笑着和赵兰兰道别道。 虽然大家同住一个宿舍，但是关系还是有所区别的。林冬梅关系最好的人自然是赵兰兰，其次就是吴丹和郑明明。她们四个人一般都是一起吃饭和一起去澡堂，基本上和亲姐妹没有什么区别了。而除了这三个人之外，林冬梅关系不错的人居然是文学2班的穆余成。穆余成算是他们这届学生中的明星人物，不仅是文学2班的班长还是京城最大的文学社——明湖文社的社长。据说他马上就会担任院学生会主席和校学生会副主席。 林冬梅回到宿舍，宿舍里此时只有吴丹和郑明明。吴丹正在伏案赶着写什么，而郑明明则躺在床上看着小说。 “冬梅姐！”两人同时发现了林冬梅，惊喜地说道。 “你们来得可真早！”林冬梅将行李箱放到自己床位边，然后从包里拿出另外两瓶酸梅汤递给两人。“刚好你们一人一瓶。刚刚在校门的时候，我已经给了赵兰兰了。” “唔，真好喝！”郑明明已经拧开瓶盖，直接对瓶喝了一口。“酸甜可口，生津解渴！” “那当然！”林冬梅颇为自傲地说道。 林冬梅这酸梅汤配方是抽盲盒抽到的，据说是宫廷古方。除了酸梅、白糖这些常见配料外，还有一些解暑降火的药材。而且熬制酸梅汤用的杨梅也是系统出品，品质自然是一等一的。不仅没有普通酸梅汤那种常见的涩味，同时也做到了酸甜适宜。 “明明，你刚刚在看什么杂志？”林冬梅问道。 “《钟山》。”郑明明说道，“这是我爸爸订的，结果我出门的时候就带出来了。” 一般来说，订阅杂志因为是走邮政渠道，所以速度比普通杂志自行走零售渠道要快很多。所以市面上的外地杂志通常会落后几日，因此郑明明拿着《钟山》新一期也不奇怪。 郑明明将杂志递给林冬梅，“这期有篇《救赎》真的是太好看了！” 林冬梅一愣，她看了下杂志封面。《救赎》两个字又大又醒目地印在封面上，而“救赎”两字之后跟的就是作者名——穆寐。 “我爸说穆寐这篇小说算是石破天惊之作，估摸着今年最出彩的小说就是这篇了。”郑明明说道，“我刚刚看了一遍，真的是太精彩了！” 林冬梅越听越有些尴尬，毕竟自己就是作者本人，结果现在被人当面表扬，这然她有些不知所措。可惜郑明明没有注意到林冬梅的表情，各种吹捧是不要钱地往外冒。 事实上，有订阅《钟山》的读者都早早注意到了《救赎》这边小说。一方面这是杂志重点推荐的小说，大家自然而然就会注意到；另一方面则是穆寐的《狩猎》已经在读者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再碰到这个作者的作品就自然会多看一眼。 其实不少读者在正式阅读《救赎》之前是有所担心的，毕竟穆寐上篇小说才在几个月前发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就接连发表另一部长篇小说，这质量有保证么？这个时代的作者那是真的讲究多年磨一剑，如果写的不好那是宁可不发的。因此很多作者可能会一年就一篇长篇；即便是中短篇，一年发表个四五篇就算高产了。 可当大家看完之后却发现穆寐不仅没有退步，反而是以一个大家都想象不到的速度飞速进步中。和《狩猎》比起来，《救赎》更像是一个已经成熟的苹果。不仅香气扑鼻，味道也是非常可口。更为重要的是，那种生涩感消失无踪。 读者们或许只是惊喜，但评论家们确实惊讶不已。一个作者从初出茅庐到成熟那通常需要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时间，哪怕是有奇遇而突然“打通任督二脉”也不是一两年就能走向成熟的。可穆寐从《狩猎》到《救赎》才用了多少时间？哪怕说《狩猎》是多年前创作的作品，那也不可能是十几年的作品吧？ 但就在评论家私底下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个评论家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认为穆寐是在风波期之前就完成了《狩猎》或至少构思出了《狩猎》的雏形，但是碍于风波时期的情况而选择了没有投稿。等风波期结束后，他才迫不及待地投出了《狩猎》。同时《救赎》也应该是构思于风波期后期，大致成稿于风波期结束后。 不得不说，这个评论家给出的时间线分析非常符合逻辑和大家的认知，于是评论界居然就自动默认了这个说法。然后大家在评论的时候自动套入这个背景，于是大家评论穆寐就默默送上一个自强不息的标签。有了这个标签，评论圈虽然对穆寐的作品是各有评价，但对穆寐本人确实赞叹不已。 等林冬梅自己知道这个说法时，她只能哭笑不得。 第456章 接待新生日常 由于此时的交通不是很便利，因此和春季入学那次一样，这次秋季入学的报到日期长达一个星期。所以对于早到报名的学生来说，他们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在学校里逛逛。当然，这对新生来说是件好事，但对林冬梅这样的老生来说就有些无聊了。 不过好在因为上学期的学习进度过于紧张，很多冬季入学的学生居然还没有逛过京城，于是大家就趁着这个机会三五成群去京城各大景点逛逛了。而京城的秋季也是京城最美的季节，给不少人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林冬梅则是在报到结束后回家，然后在次日和周晓带着三个孩子去研究院附属小学报到。研究院附小的面积不是很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设施都有。最让林冬梅满意的是，这所小学居然还有一个完整的田径场，这让孩子们在课余有充分挥洒精力的地方。 因为周晓是研究院的职工，所以三个孩子的学费是全免的，只需要缴纳书本费、午餐费等杂费。这些钱对已经是二级副研究员的周晓来说完全不是负担。三个孩子对这个学校也很满意，除了体育设施完善之外，学校还有课余的美术、音乐兴趣班等等。 说来也有趣，在没有高喊“素质教育”的现代反而是素质教育最普及的时代。但凡有点能力的学校都会组织自己的运动队、鼓乐队等等，而且就算学校师资力量有限也没关系，很多城市都有少年宫这样的官方兴趣培训机构。因为有政府的补贴，少年宫的兴趣班收费其实并不贵，很多家长都乐于让孩子在周末假日有个可以学东西的地方。 在周晓同事的帮忙下，林冬梅一家五口在学校门口拍摄了一张合影。林冬梅相信这些照片会成为孩子们长大后的美好记忆。 回到学校后，宿舍里的舍友基本都到齐了，林冬梅和大家分享了各自的假期见闻。 “冬梅姐你居然去当实习编辑了啊？”郑明明有些激动地说道。 在所有舍友里，郑明明当编辑的想法是最强烈的，所以她非常热情地追问编辑工作有哪些。而刚好林冬梅这次是伴随一本杂志创刊，所以有很多东西可以分享给郑明明。由于林冬梅给的经验太有参考价值了，因此其他舍友都纷纷拿起了笔记本进行记录。 此时文学系的学生最期待的就业方向当然就是作家，其次可能就是公务员、教师等铁饭碗职业。不过编辑也是可以考虑的，一方面这个职业和作家最为接近，另一方面现在的报刊都是公办，担任编辑也意味着是一个铁饭碗职业。 “冬梅姐，我觉得你可以写篇文章发在我们的院刊上呢。”赵兰兰建议道。 赵兰兰在新学期担任了院学生会宣传部的副部长，自然要给院刊做宣传。院刊校刊通常都是由学生会负责，以刊登学生作品为主。这和由学校负责的学报是不同的，两者的影响力也不能同日而语。 林冬梅想了想，自己这些经验里好像也没有涉密或其他敏感内容，于是点头同意了。 大家在宿舍里闲聊一会之后又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而林冬梅则是被赵兰兰抓了壮丁去校门口的文学系接待处担任接待员。用赵兰兰的话说就是身为作协成员的林冬梅更具有说服力，可以让那些新生对文学系的未来充满希望。林冬梅也没有推辞，她也知道积极参加学校学院活动可以让学校学院在毕业时写推荐语的时候更真诚一点。 九月的京城是非常热的，酷烈的太阳在当头照射着。不过因为文学系算得上是京城大学的“大系”，同时又是女生比例较高的系，所以在其他系的礼让下拿到了树荫下的好位置。不过弊端也是很明显的，那就是距离公交站有点远，新生不一定能第一时间能看到。 在接连遇到好几个被其他系接待员送来的文学系新生后，林冬梅忽然说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总是麻烦其他系的同学也显得我们工作没有做到位。” 林冬梅沉思了一会，然后问道：“我们这有白纸和墨水、毛笔么？” “这里没有，但是我们在门卫室那边暂存了一些。”赵兰兰回答道。 “那将那些东西取来。”林冬梅说道，“然后记得将报纸裁成一开报纸的大小。” 因为今天的负责人是赵兰兰，所以大家在赵兰兰的分配下就行动起来。 林冬梅拿到白纸和毛笔、墨水后就开始在裁好的白纸上书写“文学系报到处请依箭头方向走”并画上箭头。写完之后，林冬梅就带着几个人沿着公交站将这些指示牌贴好。有了这些指示牌后，文学系新生就没有再走错的情况，这让报到处的大家都感到有些惊奇。 “冬梅姐，你这招可是太厉害了！”赵兰兰高兴地说道，“昨天我们还被学工办的老师找去谈话，说有些新生抱怨找我们找不到，结果耽误了不少事情。现在有了这个指引牌，我想绝大部分新生应该不会找不到我们了。” 新生接待工作从早上一直持续到晚上8点。如果后面还有晚到的学生就一般是先和保卫室的人联系，然后再由值班的学生会干部或干事过来带他们去报到。 在收拾接待处的时候，赵兰兰问道：“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你是不是忘记了？” “什么事啊？”林冬梅有些疑惑，随后就想起是赵兰兰替学院带话的那件事。她有些惭愧地说道，“那天后我就想着带我们家孩子去小学报到的事情，所以忘记了。” “难怪咯。”赵兰兰点点头说道，“学院那边又来找我了，说如果你有空的话就尽快和他们联系下。——冬梅姐，院学生会和校学生会都有空缺的职位，你可要抓紧机会。如果等招新工作结束，估摸着就没什么好地方了。” “兰兰，学生会那边就只有这种管理职位么？”林冬梅在后世没有进入过学生会，所以她完全是“大姑娘上轿”。“我其实不是很擅长这种管理职位的。” “不是吧？冬梅姐，我记得你不是当过养殖场场长和招待所主任么？”赵兰兰问道。 “那个时候，我和我的手下是上下级关系，难道我在学生会里也要采取这个态度？”林冬梅苦笑着问道，“大家都是同学，而且大家都是义务来为同学们服务的，我摆出一个上级态度出来岂不是太尴尬了？所以我才说我不是很擅长学生会的管理岗位。” 赵兰兰一想还真的是如此，此时学生会干部更多只是一个统筹岗位，也就是负责集中部门里其他干事的意见和建议，然后服务好本部门的干事以便他们能服务好同学们。这和后世某些学生会干部自以为“天老大他老二”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 “学生会也有附属组织的。”赵兰兰介绍道，“你像校报和校刊的编辑部，以及我们院刊的编辑部都是单独部门却属于学生会关系啊。此外还有就是大学生通讯社，他们和学生会名义上是同级别，但是为了方便管理也是放在学生会里的。” “大学生通讯社？”林冬梅饶有兴趣地追问道，“这是做什么的？” “一方面是给校报、校广播站提供新闻稿件，另一方面也是作为青年报等报纸在校内的通讯站。”赵兰兰接受道，“很多有志于成为记者或新闻编辑的同学都会来这里。” 林冬梅点点头，她此时已经有了目标。她在火车站的时候就当过报社的通讯员，所以大学生通讯社的定位是非常符合她需要的。 次日，林冬梅便前往院学工办。在说明来意之后，院学工办主任就接待了林冬梅。 对于林冬梅，这个主任算是好感恶感各占一半。她对林冬梅的好感源自林冬梅将他的前任赶下了台，这才让她有了上位的可能。但这样同让她对林冬梅充满恶感，因为在她看来，林冬梅就是学生中的不安定因素。不过这件事是学校上面交待下来的，她也没有办法。 “林同学是吧？请坐。”主任示意林冬梅坐下之后，微笑着问道，“听说你在接待处那边帮忙？感觉如何？这次找你是学校希望给你加点担子，不知道你有没有进入学生会的想法？” “非常感谢老师们对我的信任，我当然希望可以加入学生会为同学们服务。”林冬梅高姿态地说道，“但我也知道我的能力范围，我对于组织同学这块是不擅长的，所以我希望能够去一些可以发挥我擅长写作的地方。我听说我们学校有大学生通讯社，不知道是否可以？” 主任脸上抽搐了一下，心想这个林冬梅还真会挑地方。大学生通讯社只是名义上挂在学生会下，实际上的地位是和学生会平级。而且相较于学生会，大学生通讯社的成员不仅更容易在领导那边露脸，而且还容易结识一些社会上的强力人物。 第457章 大学生通讯社 林冬梅得到了一个地址和一个人名，说是去这个地址找这个人即可。林冬梅有些半信半疑地骑着自行车穿过大半个校园来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据说这里不仅是大学生通讯社的办公室所在地，校报校刊及学报的编辑部也在这里。正因为这样，所以这里办公楼入口处挂着“保持安静”的提示牌。 大学生通讯社的办公室在一楼的西侧，隔壁就是厕所所在地，看起来并不是个特别好的位置。不过联想到这里还有学报编辑部，所以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了。 林冬梅轻轻地敲了敲办公室门，然后听到一个浑厚的男中音说道：“门没关，请进！” 林冬梅推开门，发现大学生通讯社的办公室面积还真不小，比《京城传奇》目前编辑部的面积都要大上一倍。办公室靠墙是高高的档案柜，中间则是摆放着许多办公桌。由于放下的办公桌太多，导致过道都略显拥挤。而那个说话的男生则在东北角，距离办公室门刚好是最远的地方。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来找谁的？”男生站起身，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叫林冬梅，邬老师让我来这里找一位名叫赵国安的同学。”林冬梅说道。 “我就是赵国安。”男生皱眉想了一会，“你是林冬梅同学吧？” “对的，我就是林冬梅。”林冬梅微笑着说道，“下午好，赵国安同学。” “你也下午好，林冬梅同学。”男生此时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我们这里有些拥挤，还得麻烦林同学走过来一下。” 林冬梅也没有觉得赵国安的要求很唐突，她快步走了过去。 “请坐。喝水么？不好意思，我这里只有白开水。”赵国安说道。 “没关系，有水喝就可以了。”林冬梅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 “学校有跟我提起过你，据说你曾经在入学前担任过报社的通讯员？同时你还是作协成员？”赵国安问道。 赵国安对于林冬梅的作协成员身份并没有什么触动，毕竟他这边需要的还是记者和新闻编辑。若是林冬梅带着记协成员的身份过来，那赵国安大概率会激动一下。 林冬梅仿佛想面对面试一般将自己的一些经历告诉了赵国安，这让他陷入了思考中。 赵国安起初从学校那边听到林冬梅名字的时候以为是学校安排来镀金的人选，毕竟京城大学大学生通讯社不仅在京城，甚至在全国乃至全亚洲范围内都是小有名气的。大学生通讯社这边能接触到采访对象甚至包括最高层的那些领导，所以有些颇具人脉的学生想来混个身份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赵国安是推荐入学的工农兵大学生，所以也是经历过社会现实的，因此他并不完全排斥这些想来镀金的学生。但前提是，这些人得有一些拿的出手的能力来。比如你能给大学生通讯社带来什么好处？如果什么都不能给于大学生通讯社，那赵国安还是会选择拒收的。 而林冬梅虽然不是那种可以给大学生通讯社带来好处的镀金学生，可她本身的能力也是足以加入大学生通讯社的。而且从某个角度来说，林冬梅背后的人脉关系也是大学生通讯社或赵国安他本人未来可能需要的。想到这里，赵国安决定接收林冬梅。 “林同学，以你的能力来说，我想编辑组或记者组都很适合你。”赵国安笑着说道。 “那可以麻烦赵同学告诉我这两个组的工作各有什么侧重点呢？”林冬梅问道。 赵国安此时越发满意了，能够知道编辑和记者的工作区别已经胜过很多新来大学生通讯社的学生了。可以说，林冬梅算是个资深社员了，已经是大学生通讯社的即战力了。 “编辑组的工作主要是与各学院及各专业的学生会保持联系，从他们来采集校内新闻。同时也负责对记者组采访稿的审稿。除此之外，还会负责一些特刊组稿工作。”赵国安介绍道，“记者组的工作则相对纯粹一些，那就是根据社内的安排进行采访。当然，如果自己发现什么有价值的新闻也可以自行撰稿。” 林冬梅对自己的未来职业规划是编辑，她已经尝试过文学编辑的工作了，所以她决定尝试下新闻编辑的工作。想到这里，林冬梅说道：“那我能不能进入编辑组呢？” 赵国安没有拒绝林冬梅的请求，而是拿出一张表格递给林冬梅。 “填好这份表格，然后我们会在正式开学后给你发放编辑工作证。”赵国安说道，“鉴于林同学不仅有过新闻撰写的经验，同时也担任过杂志社的实习编辑，所以我们会给你安排为‘高级新闻编辑’。你将负责我们内部新闻稿的二审工作，同时还具有单独组稿的权限。当然，你的组稿几乎需要获得你们编辑组内部会议的通过并最后报备到我这里。” “那就麻烦赵社长了。”林冬梅笑着说道。 说完话后，林冬梅就从身上掏出钢笔在表格上写了起来。 看着那流畅而漂亮的自己，赵国安的满意程度又提高了许多。字如其人，一个钢笔字写得如此有筋骨的人大概率也是个正直有追求的人。同时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能够随身携带钢笔也是一个良好的细节，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灵感迸发，所以有支笔在身上是最好的。 林冬梅很快填完了表格，然后将表格交给了对面的赵国安。 “如果方便的话，最好尽快提供三张免冠照给我们。因为我们要给你制作工作证，同时你的工作档案也要在我们这里和学生会那里备案。”赵国安提醒道。 “您这边大概是什么时候办公？”林冬梅询问道。 “大学生通讯社是24小时都有人值班的，但我一般是节假日全天或非节假日的晚上6点到10点值守。如果我不在的话，你可以将照片交给副社长、社长助理等人也可以。他们的照片都在门边的公告栏贴着，你有事情也可以找他们的。”赵国安说道。 林冬梅谢过赵国安之后就离开了办公室，而赵国安则是继续坐在那翻起刚刚在看的文件。 林冬梅骑着自行车回到宿舍区后就看到不少新生在家长的陪同下进出宿舍区，新生们的脸上都带着兴奋和羞涩，而他们的年纪比起林冬梅这一级要相对集中许多了。从78年高考开始，国家开始收缩了报考考生的资格。最显而易见的变化就是78年的高考考生必须有高中毕业资格，而不像77年高考将报考资格放松到了初中毕业即可。 停好车，林冬梅上楼回到自己的宿舍。宿舍里人不多，林冬梅和几个留在宿舍的室友打完招呼后就开始翻找自己的照片。既然赵国安让自己尽快，那就等会送过去就好了。照相在此时是个颇为奢侈的事情，而洗照片也是个不便宜且不方便的事情。但这对林冬梅不算什么，林冬梅随身就带着十多张自己的免冠正面照，为的就是报名交照片方便。 赵国安没有想到林冬梅这么快就去而复返，不过看到林冬梅这么快就交上三张照片还是有些意外。赵国安有些认真地打量起林冬梅，虽然林冬梅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都有些简单，但她用来束头发的发带上可是有一圈珍珠。现在人工珍珠还没有大规模上市，所以市面上的珍珠都是天然的。能有如此直径且大小和色泽如此统一的珍珠发带，那价格绝对是不便宜的。 再加上林冬梅手腕上那不经意露出的宝石花牌手表让赵国安不由得对林冬梅的背景产生了兴趣。虽然现在很多人都觉得东海市出产的钻石牌手表是最好的手表，但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却更偏好宝石花牌手表。钻石手表主要是面向国内销售，宝石花手表则是代表国内面向兄弟国家销售的。而为了让宝石花手表具有竞争力，宝石花手表名字里的“宝石”可真的不是宣传而已。再加上上面镶嵌的宝石都是师傅纯手工，所以产量一直是非常有限的。 赵国安也知道他和林冬梅只能算是刚刚认识的熟人，如果冒昧开口打听的话，只怕会得罪人。所以赵国安开口道：“不知道林同学时间是否方便？我们在开学后会有招新工作，林同学愿意过来参加我们的新社员面试工作么？一来林同学可以和我们其他社员都接触下，二来林同学也可以看看新生中有没有比较潜力的人选。” 林冬梅想了想，觉得赵国安的建议颇有道理，于是就点头同意了。 “既然林同学答应下来了，那记得每天来签到的时候看看我们的公告牌。” “我知道了，谢谢赵社长的提醒。”林冬梅说道。 第458章 大通社的招新 林冬梅很快就拿到了京城大学大学生通讯社的工作证了。和这个时代绝大部分工作证的风格相似，大通社的工作证外壳是深红色的塑料壳。塑料壳的封面上半部分是京城大学的校名和校徽，下半部分则是大学生通讯社字样。 打开就能看到林冬梅的照片，然后照片下面就是林冬梅的姓名、性别和在大通社所担任的职务，而另一页则写着京城大学大学生通讯社的一些简介内容。当然，照片上压了钢印，同时职务那一栏也盖了大学生通讯社的红章。 林冬梅被选入大学生通讯社这件事倒是没有对自己的舍友隐瞒，而舍友也对林冬梅的入选没有感到什么异常。毕竟林冬梅的能力和资历摆在那里，所以在舍友们看来，林冬梅如果没有入选才是奇怪。 “冬梅姐，以后要多多关照我们文学系的报道呢。”赵兰兰笑着说道。 赵兰兰目前在院学生会的宣传部担任职务，所以算是和林冬梅有直接关联。 虽然林冬梅在大通社的这个职务算是学校方面对林冬梅的补偿，但是林冬梅觉得自己既然担任了这个职务，那就要好好地负责。因此林冬梅基本在有空闲的时候都会去大通社那边，看看有什么工作可以做的。而因为林冬梅这般积极，她倒是很快和大通社的成员混熟了。 “冬梅同志，下周日是我们京城大学各社团招募新生的日子，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和我们一起去宣传下我们？”说话的是大通社编辑组的组长孙婧。 虽然她也是通过推荐入学的学生，但是她在入学前就是某省级报社的编辑，因此倒是对口推荐。原本孙婧对林冬梅是有点意见的，毕竟没有人喜欢自己的手下有空降过来的“关系人士”。因为这类人不仅对本部门的专业不熟悉，同时还会因为自己背后的关系而“不服管教”。 但是经过这一周的相处，孙婧发现林冬梅并没有什么傲气，相反非常谦虚。而且重要的是，林冬梅也算是专业人士，上手的速度非常快。所以孙婧很快就扭转了对林冬梅的看法，并且还有将林冬梅培养成自己接班人的想法。 “宣传我们这块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林冬梅有些好奇地问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特别宣传的。”孙婧笑着说道，“我们大学生通讯社可是京城大学内四个特级社团之一，所以只要稍微了解下我们学校社团历史的人就知道如何选择了。” 京城大学的社团按照社团规模、社团历史及社团影响力分为特、甲、乙、丙、丁五个等级。其中甲级社团就已经是很多社团可望不可即的存在了，而特级社团目前就仅有校学生会、校社团联合会、校科技协会和大学生通讯社四家。而这四个特级社团中，校社联和校科协又是不对外招募新成员的，所以校学生会和大学生通讯社就格外受欢迎了。 “你到时候了解下我们的历史，在招募的时候跟那些有兴趣的新生讲解下就可以了。”孙婧说道，“报名的新生我们会在两周内安排笔试和面试两个环节，最后择优录取。笔试是统一的，但面试是分组的。到时候你和我一起负责编辑组的面试。” “我来负责？这是不是不大好啊？”林冬梅有些意外地问道。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大学生通讯社可不是什么论资排辈的地方，能者居上才是我们的原则。编辑组里算下来有几个人有你这样的资历和专业？你也别谦虚，过分谦虚就是骄傲。” 孙婧一番话让林冬梅无法推辞，于是林冬梅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相较于1978年春季入学的新生，这年秋季入学的新生数量明显多了许多，这让原本有些安静的校园忽然变得热闹和拥挤起来。而经过一周的大学生活后，京城大学社团招新活动也正式开始了。年轻人都是按凑热闹的，尤其是能和同龄人聚在一起玩闹那是最受欢迎的。 大学生通讯社作为特级社团自然是有一定优待的，校社联给大通社安排了最佳的宣传位置。林冬梅等人将各种宣传物料摆出来之后，立刻就有很多新生围了过来。几乎所有参与招新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才一个上午就让林冬梅的嗓子冒烟了。 “含块秋梨糖，嗓子会舒服一些。”林冬梅跟身边的其他社员说道。 “唔，这秋梨糖含着可真舒服。”有人含了一颗说道，“你这在哪儿买的啊？” “我自己做的。”林冬梅笑着回答道，“你还要么？” 其实秋梨糖是系统抽盲盒抽到的，刚好符合北方秋天干燥的气候。 “我这几天嗓子有点不舒服，刚好想弄点润肺养喉的秋梨膏吃吃。”这人说道。 林冬梅想了想，将一个玻璃瓶递给她。“我这也不多了，就全给你了。” “这怎么好意思？你花了多少钱，我掏钱买。”很显然，这人不愿占林冬梅便宜。 “我做了不少，难道还特意为了你这几颗去算成本？你就收下吧。”林冬梅说道。 这人看林冬梅的话里不似作伪，于是就笑着说道：“那算我欠你个人情好了。” 林冬梅也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毕竟一个大学生的人情能有什么用？ 招新工作结束后，紧接着就是笔试安排。这件事自然是由社长及各组组长操心，林冬梅就没有参与其中了。 新学期的功课依旧紧张，现在可没有什么选修课和必修课的区分，也没有公共课和专业课的划分。各专业的教务处在开学的时候将课表发给你，那上面的所有科目都是你要必修的。别说“六十分万岁”了，但凡你敢多迟到几次就会有学工办的老师来关心你了。 现在的大学生是“天之骄子”，而绝大部分大学生也的确付出了和他们待遇想匹配的努力。比如由于上学期在厕所和走廊复习功课的学生实在太多了，校方终于在部分教学楼开放了全天复习教室。结果这个消息刚公开，所有的复习教室那是全部占满了。林冬梅甚至看到有些学生干脆连被褥和暖水瓶都带过去了，累了就直接跑到教室走廊打地铺眯一会。 “孙组长，我其实有个想法，我想对我们学校的大学生做一次采访，然后看看能不能整理出一批系列稿来。”林冬梅抽时间去和孙婧说了自己的一个采访策划。 “采访大学生？你打算从什么角度切入？然后你这个系列的主题是什么？”孙婧知道林冬梅的专业水平，所以她也很好奇林冬梅的能力上限在哪里。“从高考恢复之后，不只是我们自己，各大报社都做过大学生采访的内容，可以说是缺乏新鲜度。” “其实我想了解他们为什么要考大学以及他们对毕业后的一些期待。”林冬梅说了一个采访方向，“而我这些采访系列稿的主题其实就是关于‘新时代大学生’。你也知道我们恢复高考招生的目的之一就是国家的发展离不开大学生，那么我们这些大学生在面对国家的新局面时可以做些什么？又应该做些什么？我觉得这个方向非常值得深挖。” 孙婧原本还有些兴致缺缺，毕竟挖掘大学生背后的故事已经算是很多新闻机构的常规操作，这已经很难做出出彩的内容。甚至大学生通讯社在上半年也做了个类似的新闻报道，但效果不是很好，算得上是大通社今年几个比较失败的策划专案之一了。 但听到林冬梅将大学生的命运与国家的命运放到一起，同时又探讨大学生该为国家做什么的时候，孙婧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孙婧可是省级报社的编辑出身，到了这个级别的编辑那政治嗅觉是非常灵敏的。她立刻意识到这个策划不仅会在京城大学内“一炮而红”，甚至还会影响到国家级媒体的关注。 “冬梅同学，你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出色了！”孙婧惊喜地说道，“你一个人能完成这个采访主题么？需不需要我找人过来帮你？” “这肯定不是我一个人能完成的，甚至我们觉得我们应该和记者组那边合作才对。”林冬梅说道，“这样一个大型采访专题需要的人手绝对不是几个人。” 林冬梅不是一个藏私的人，而且作为一个编辑，她提出这个主题并完成这个主题的组稿就是本职工作了。至于具体的采访，那是记者们的事情。自己当然可以写几篇样稿作为标准，但是真的全部字由自己来写那不仅是浪费自己的精力，同时也会落下“不善合作”和“缺乏团队意识”等负面印象。 “我这边会找记者组的人商量，到时候这个专题就由你来负责执行。”孙婧说道。 第459章 编辑组的面试 孙婧将林冬梅的策划构思提交上去之后，立刻受到了整个大学生通讯社内部的关注。因为大家都嗅到了这背后的影响力，这个专题如果能做出来的话，那大通社在未来几年都有吹嘘的资本了。不过也正因为这个专题的重要性，有人开始质疑由林冬梅来负责的资格。 “林同学不过才加入我们大通社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是不是应该让更有能力的编辑来负责呢？”编辑组的副组长问道，“比如我觉得何丽梅同学作为一个入社快三年的编辑，她应该更熟悉我们的工作流程吧？” “能力和入社时间有什么关系？”孙婧冷冷地问自己的副手。 对于自己的副手，孙婧素来是瞧不起的。同样是作为推荐入学的工农兵大学生，其实大家的资质和人品都有些良莠不齐。比如眼前这位编辑组副组长杜威，他就一直是大通社内最不受欢迎的那几个人之一。只不过杜威这人知道如何逢迎上级，再加上他身上也的确没有什么非常严重的污点，所以他在编辑组副组长这个位置上还是坐得挺稳的。 面对孙婧的反驳，杜威只是笑笑然后慢悠悠地说道：“这功劳总不能随便给个新人吧？” 杜威这话让好几个列席的高级编辑都沉思起来。他们不傻，这个专题只要做成功那就给自己的履历表可是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此时大学虽然是包分配，而京城大学的毕业生更是不愁没人要。但是单位和单位可是不同的，尤其是京城的好单位那还是凤毛麟角的。 孙婧也看出了杜威这“借刀杀人”的手法，但她却还是冷静地说道：“我想提醒下各位，林冬梅同学可不仅仅只是一名京城大学的学生，我们大学生通讯社的高级编辑。她同样还是京城作协的正式成员，并且在入学前一直担任江南省省报及桃江地区和桃江市等地方报纸的通讯员。顺带说一句，最近刚刚创刊就走红京津地区的《京城传奇》，林同学也是创始编辑之一。难道这样的能力还不足以让我们破格选用？什么时候我们大学生通讯社也沦为按资排辈的养老院了？顺带我可以提醒各位，你们当然可以将这个专题的主导权从林同学手里拿走，但是你们有没有考虑林同学转身就可以找一家京城内的报社合作？到时候你们觉得我们能比得过一家京城报社么？” “但京城的报社也不会让林冬梅主导这个主题吧？”被杜威点名的何丽梅问道。 “也许不会让她主导，但是她完全可以用这个策划去换一个参与资格吧？这样一个专题策划落到京城报社的领导眼里，你觉得他们不会想林冬梅同学留下？用一个专题策划换一个未来的编辑岗位，你觉得林同学会放弃么？”孙婧冷冷地反问道。 相较于78年春季和秋季入学的这批新生，这些推荐入学的工农兵学生哪个没有在社会上历练过？甚至能够被推荐到京城大学来念书，他们的社会能力就足以超过很多人了。他们稍微想想就知道孙婧提出的设想是非常有可能性的，他们最后还真的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她不是我们大通社的人么？这样做是不是不厚道？”何丽梅怯生生地问道。 孙婧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个故意装可怜的女人。他们这批工农兵大学生普遍年龄都在25岁以上，甚至30岁的也不少。而何丽梅就是一个28岁的已婚妇女，她在入学之前是某县机关的副科级干部。你要说这个级别的人没有脑子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这故意装无辜装可怜再来道德绑架他人的手法就是人家惯用的招数罢了。 坐在会议室里这些人哪个不是人精？而且大家都是在社会锻炼过的，因此对何丽梅的招数是见怪不怪，甚至还有几个女社员面露嘲讽。 “何编辑这话说得就好笑了。”此时一直没有发言的外联组组长李彤也张口了。“你都没拿人家当大通社的社员，人家又何必跟你装熟呢？大家都是为了那点东西在这里勾心斗角，你非要在那装清纯是做什么？敢情我们都下贱，就你一个高贵？” “好了！”坐在上首的赵国安开口，“看看你们！哪里有点大学生的模样？” “是大学生就被搞什么论资排辈的那一套！都还没进社会呢，就将社会上那套风气带进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都觉得恶心！”李彤继续讥讽道。 “你也别煽风点火了！”赵国安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按照我们的章程，既然编辑组组长孙婧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是最终决定。如果副组长杜威有保留意见的话，可以在会议上提出来。但是如果要换人，请拿出有用的理由来！我们大通社素来讲究的是不拘一格降人才，一个入社时间是决定不了一个任命的。” 会议最后在赵国安的强压下通过了由林冬梅负责主题报道的事情，同时也敲定了新生笔试和面试时间。 “李彤，刚刚在会议上谢谢你了。”孙婧在会议结束后对李彤说道。 “这算什么？我也瞧不惯那个杜威罢了。”李彤笑着说道，“再说了，我还欠你们组那个林冬梅一个人情呢。” 孙婧没有追问李彤是什么人情，只是寒暄了几句就走开了。 林冬梅很快就从孙婧那里知道了相关任命，不过孙婧并没有透露会议上的细节。 “对了，我们编辑组的面试审查员也包括你，所以下周日下午不要缺席。”孙婧说道。 “行吧。”林冬梅想了想，无非是提前回学校，还是能和孩子们团聚一个晚上。 面试那天，林冬梅是提前半个小时赶到面试教室。此时教室已经布置得差不多，而孙婧也是将一沓纸塞到林冬梅手里。 “赶紧熟悉下，这是来面试我们组的新生资料。”孙婧说道。 林冬梅略微看了下，大概是大几十人的资料。“怎么这么多？” “笔试那边已经刷掉至少一半报名的人了。”孙婧说道，“笔试通过的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报名我们编辑组和记者组，外联组和后勤组那边相对人少了很多。” “那如果面试没通过，那岂不是就要被退回去了？”林冬梅问道。 “笔试通过后，最多可以参加两个组的面试。如果都没通过的话，其他组还有名额的话就会推荐他们去参加补录面试。若是名额已满或补录面试都没通过的话，那就只能遗憾地离开了。”孙婧说道，“你也别太有包袱了，说到底我们也就是一个大学社团，对大家的未来不会有太多的影响力。” 林冬梅的记忆力素来不错，所以半个小时就将这些人的资料熟悉了。 “等会面试的时候就直接在名单后面打分。”孙婧说道，“五角星表示推荐通过，三角形表示普通通过，圆圈表示勉强通过，叉就表示不予通过。” 了解了打分等级后，面试就正式开始了。孙婧作为主审，自然提问由她负责。不过其他人要是也想问问题的话，是可以提问的。林冬梅秉着多听少说的态度一直没有在面试环节说话，但是手下的评分却没有听。 大几十人的面试一直持续到晚饭时间才结束，林冬梅将自己的评分表交给了孙婧。 “对了，你那个主题采访的进度如何？”孙婧问道，“我们是希望能在年底完成。” “应该没有问题。”林冬梅说道，“不过我这边觉得需要采访下老师及一些社会人士，可能需要你推荐人选了。我不知道谁比较合适。” “这个不是问题，你告诉你需要哪个方面的人选就行了。”孙婧说道。 有了孙婧的帮忙后，林冬梅终于将采访人选给定了下来。总共是10个被访者，其中5人是学生，剩下5人则是包含本校老师在内的社会人士。有了名单后，林冬梅终于抽时间召开了采访主题会。 “大家好！我就是林冬梅，这次采访主题的负责人。”见与会的记者和编辑都到齐了，林冬梅就起身说道。“想必大家也知道这次主题的重要性，所以我也就不赘言了。我这边有被访者的名单及他们的简介，大家看看。如果选中了采访对象可以直接提出来，如果有更好的采访对象也可以提出来让大家参详一二。” 众人将名单传阅一遍之后就纷纷提出了自己心仪的采访对象。林冬梅发现社会人士那边更受欢迎，几乎每个社会人士都有两个或更多的记者在争取。相反，学生这边就没有几个人愿意采访了，唯一比较受欢迎的学生受访者还是一个校园名人。 不过林冬梅也不觉得奇怪，记者身份一个隐藏福利就是可以结交很多人。既然想拓展自己的人脉，那自然愿意去采访名单上的那些社会名流。这个时代的人是单纯的，但同时也是复杂的。林冬梅觉得自己无需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进行批判，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罢了。 “这样吵下去也不是办法，为了公平，大家抓阄吧！”林冬梅最后提出方案。 记者们互相看了看，也接受了这个办法。横竖看运气，那就没什么好吵的了。 第460章 校花榜引风波 自从在大学生通讯社担任职务并开始负责一个报道主题后，林冬梅发现自己的时间真的是越来越不够用了。好在林冬梅在后世也学过一些时间管理的课程，所以尽管她现在过得非常忙碌，但至少没有真正的手忙脚乱，并且她所负责的事情都还在有序地往前推进着。 这日下课后，林冬梅在赵兰兰等人的怂恿下出校门吃了一顿。随着国家对于个体户的管理开始放松，各种小饭店也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大学附近就更加明显了。虽然京城大学食堂的口味还算不错，价格也颇为合理。但是一个口味吃了快一年也吃腻了，所以一些不差钱的大学生也会选择每个月跑到外面的小饭店打个牙祭。 吃完饭从校门回来的时候，大家发现校门后的那块空地上围满了不少人。这里算是京城大学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因此这里也成了不少大学生张贴文章或朗诵诗歌的首选之地，所以到了放假的时候，这里常常会出现拥堵的情况。可今天并不是节假日，而且今天聚集的人也未免太多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吴丹可是宿舍里最爱打听消息的人，此时八卦之魂就熊熊燃烧起来。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往公告栏方向挤着，“让让！大家让让！让后面的人也看看啊！” “丹丹还真的是太爱关注这些事情了。”赵兰兰有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道。 “那每次丹丹打听回来的消息，你不是最爱听么？”林冬梅揶揄道。 就在林冬梅这边笑闹的时候，吴丹终于从人群中又挤了出来。 “你们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吴丹激动地说道。不过她还没等林冬梅等人问她，她就主动回答起来。“有人排了一个京城大学校花榜，上面列了100个女生的名字呢。” “校花？”林冬梅不确定这个时代有没有这个词语，但是单单要搜集京城大学这么多女生的名字还就她们的美貌排出名次还真的是个大工程。林冬梅有点佩服这个人。 “谁这么无聊啊？”赵兰兰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我估摸着我认识的女生都没有100个吧？这人哪里认识这么多女生啊？不会是什么变态吧？” 其实不止赵兰兰和林冬梅她们在这边讨论，几乎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在那说着什么。这件事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太惊悚了！毕竟经历过那个年代之后，关于“女性美”这件事就似乎成了不可说的事情。而且即便是风波期已经结束了，社会上对于“美”还是非常忌讳的。大学内因为崇尚自由，所以管理得相对没有那么严格。但在路上，可是有不少大妈们拿着剪刀在那虎视眈眈。一旦看到谁烫头发了或谁穿喇叭裤了，那就立刻将你的头发或裤腿给剪了。 “同学们！这个校花榜是明目张胆对我们女同学的公开羞辱！”此时有个声音在人群中响了起来，“女性什么时候要依靠美貌来博取社会地位了？我们有手有脚也有头脑，我们和男性一样可以凭借我们的智慧和努力来获取社会地位。校花榜这种以美貌决定排名的榜单就是少数人利用封建落后思想来对我们女性进行约束和评定，这是十分恶毒的！” 不得不说，这个人的发言点燃了在场学生的情绪。大家纷纷开始抨击制作这个校花榜的人，甚至有人说一定要将这个人揪出来并开除！ 林冬梅其实对于“选美”之类的活动不感冒，因为这种活动的确是一种对女性的“男性凝视”。同时由于选美活动曾经在传媒文化中非常受欢迎，因此“选美”所带来的审美标准成了对女性身体乃至女性思想的一种规训。特别是这种活动还往往是商业化的，因此完全可以视为对女性身体的一种变相“剥削”。 但是这个校花榜在林冬梅看来却还没有到这个程度。制作者或许真的只是基于他“阅美”无数而迫不及待想和同好们分享。你说他这个行为是好的，那肯定不是。但你要说这个行为又有多坏，那也不至于。林冬梅最多觉得就是这个制作者在荷尔蒙影响下的犯傻行为。毕竟如果一件事可以用愚蠢来解释，就不要以恶意来揣测。 反倒是这个借由校花榜上纲上线来煽动情绪的人就有些其心可诛了。如果他真的是想要讨论这件事是否是对女同学的不尊重，那完全可以就事论事来讨论。可他不仅要抨击这件事，同时还要构陷这件事的肇事者，这完全就是风波期的遗毒。 “我们走吧。”林冬梅对赵兰兰等人说道，“大家的情绪都被煽动起来了，接下来大家压根就不会心平气和地讨论问题了。在情绪化的讨论环境里，什么有用的结果都不会得出。” 赵兰兰等人都是聪明人，被林冬梅这话一点醒就立刻明白了。既然从情绪化里退了出来，顿时就觉得这里的吵吵闹闹格外幼稚，于是大家就默默地离开了。 其实这件事本来和林冬梅的关系不大，但林冬梅却不知道是被挑动了什么情绪而变得很低沉。林冬梅的情绪变化不仅让赵兰兰这些关系密切的室友瞧了出来，甚至大通社那些每天只打个照面的人也觉察出来了。不过大通社某些人只以为是林冬梅被报道专题弄得焦头烂额而烦恼，因此躲在背后是幸灾乐祸，巴不得瞧着林冬梅倒霉。 “这是你的新稿子？”周晓回家就看到正在书房里奋笔疾书的林冬梅，有些好奇地问道。 正文思泉涌的林冬梅自然没有时间搭理周晓，就只是“嗯”了一句便没有再说什么。 周晓当然知道自己妻子正处于什么状态，于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书房，还将房门关好。 “爸爸，妈妈在书房里做什么呢？”周冬宁看到周晓出来，有些好奇地问道。 “妈妈正在写文章呢，你们别去打扰哦。”周晓小声说道，“你们也别太吵了。” 周冬宁他们已经知道林冬梅有个作家身份，所以自然也晓得自己妈妈在写作的时候最怕打扰，于是三个孩子在院子里也蹑手蹑脚起来。看到三个孩子这般模样，周晓笑着坐到摇椅上。仲秋的京城正是景色最美的时候，秋叶在秋风中飞舞，一股子萧索之美。 林冬梅也没想到自己思前想后了好几天，结果回到家的第二天就忽然灵感迸发，有种要将这种“丧”情绪写出来的感受。这是林冬梅第一次没有去借鉴后世作品的小说，如果非要从后世找个差不多的作品，林冬梅大概会想到的是《海边的曼彻斯特》。 悲剧几乎是文学作品中永恒的主题，甚至古希腊的戏剧就直接以“悲剧”来命名。可以说人类是中特别纠结的物种，他们喜欢快乐，可惟独只有悲伤长留心中。可以说，悲剧作品在人类看来就天生比喜剧作品要高出一个档次。甚至可以说，人类文化史中的经典作品都是悲剧。毕竟“悲剧是将有价值的东西摧毁给人看”，正因为“有价值”才会被铭记。到了影视作品中，喜剧作品因为总是打不过悲剧作品就干脆自己组队玩。欧美的金球奖和艾美奖都将喜剧作品单列，否则真的就很难拿到什么奖了。 这篇被林冬梅命名为《回家》的小说初稿只用了一天就完成了，所以自己略显潦草。不过周晓早就熟悉了林冬梅的自己，因此读起来并不是很费力。 只不过看完之后，周晓发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谈不上悲伤，但是总觉得很闷，有种不得劲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评价文中的主角，你说“哀其不幸”或“怒其不争”吧，好像又没有到这个程度。就仿佛你很想揍一个人，但你发现事到临头又挥不下拳头。 “冬梅，你这篇文章看得我太不爽利了。”周晓只能这样评价。 其实不管喜剧也好悲剧也罢，但凡是及格线以上的作品都会让读者产生一种阅读快感。简单来说就是一种爽利感，否则也不会有一些刻薄的评论家会嘲讽某些作品是“便秘”了。 “是不是觉得有点悲伤可是又哭不出来的感觉？甚至你觉得你想大声咆哮都不行？”林冬梅问道，“就好像你慢慢沉入湖底，绝望却无可奈何？” 周晓点点头，但是他很快觉得林冬梅的描述有些不对劲。 第461章 让大家都不爽 无怪乎周晓开始担心，实在是文人作家中有不少都是以“自杀”告别世界的。这不是哪个国家才有的情况，几乎算是作家这个职业的通病。作家都是敏感的，因为只有敏感才能对世界共情，才能用文字去描述最纯粹的情感。可以说，越是优秀的作家就越容易走上自毁的道路。特别是作家发现他所期望的世界并不存在的时候，那就是作家情感崩溃的时候。重则自我了断，轻则也容易诱发各种重度的精神疾病。 “我没事。”林冬梅微笑着看向已经神情严肃的周晓。 作为周晓的妻子，林冬梅当然能察觉出周晓情绪的变化。她很快就意识到周晓在担心自己，在忧虑自己情绪的变化。毕竟作品是作者的一种情绪体现，《回家》里那种“丧”情绪实在谈不上是一种积极向上的情绪。因此这让身边人担心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我只是突然被这种情绪给堵住，所以我需要找个宣泄点。”林冬梅说道，“将这篇小说写出来之后，我反倒是觉得情绪好了很多。” 周晓虽然不是很相信林冬梅的话，但还是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周晓忽然说道：“下周我们去香山吧？听说那边的红叶已经染遍了整座山。” “行啊。”林冬梅知道周晓内心还是担心，所以决定做一些让他不担心的事情。 何况林冬梅在后世也对香山红叶这一景色垂涎许久，去年又是大冬天才到京城，所以今年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错过了。 “到时候我们带着孩子和相机去拍照。我们要记录下这些美好的时间。”林冬梅说道。 完成《回家》的初稿后，林冬梅暂时决定不做修正，等过段时间再去订正。 返校后，林冬梅抽时间召开了报道专题的进度会。大家的进度还是非常喜人的，所有人都完成了对受访者的采访，甚至有个别手快的记者已经完成了草稿的撰写。 “大家的进度都非常不错，想来我们在计划时间内完成这个专题是非常有希望的。”林冬梅鼓励道，“如果有人完成了采访稿可以尽快与我联系，我们抓紧时间审稿。虽然是报道专题，但是我们也不拘于要在同一时间发表，完全可以做到写一篇发一篇。这样我们可以引发读者的关注和讨论，做到报道专题的影响力最大化。” “所有稿件都发表在校报校刊上么？”有编辑问道，“估计没有这么多版面给我们吧？” 京城大学的校报是周报而校刊是月刊，而且校报校刊又都是综合性质，所以给大通社的版面是有限制的。大通社又不只有林冬梅所负责的报道专题，所以大家担心最后无法发表是有根据的。对于记者来说，自己辛苦完成的采访稿最后无处发表才是最尴尬的。 “我们会视稿件的质量和重要程度进行区分发表。”林冬梅说道，“《华夏青年报》、《京城青年报》、《京城晚报》这些报社和我们也有合作，我会去和他们沟通。” “这么好？”记者们纷纷议论起来。“我们能发到市级和国家级报纸上？” 大通社不缺发到市级乃至国家级报纸的稿件，但部分以通讯稿为主，这种深度稿相对就很少了。毕竟大报自己就有自己的记者报道团，人家不仅是专业记者而且从业数年，自然有更高质量的稿源。也正因为人家的门槛更高，所以对大通社的社员来说，如果在毕业前可以在市级报纸上发表一篇深度稿，那就意味着他未来的记者职业路要好走不少。 “哟，林同学这话说得好像这三家报社是你家开的一般。”此时有人出言讥讽道。 林冬梅撇眼一看，原来是何丽梅。孙婧那边找时间将那次会议上的事情告诉了林冬梅，为的是不让林冬梅摸不清情况。那杜威虽然没有办法将这个专题的负责人职位交到何丽梅手里，但是安排何丽梅进来捣乱还是做得到的。 别看何丽梅平时装得清纯无辜，但是内心的弯弯绕绕不知道有多少。她进组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针对林冬梅，而是一直在等林冬梅犯错。但是让何丽梅始料不及的是，林冬梅的那些履历居然都是真的。林冬梅一进组就火力全开，不仅最快速度收服了其他人，同时整个专题的完成进度也是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眼看着专题都完成了大半，自己居然还没捏住林冬梅的软肋，这让素来自视甚高的何丽梅有些着急了。所以听到林冬梅这番话之后，她想也没想就跳出来了。 林冬梅用关爱智障人士的眼神看向何丽梅，而其他人也颇为同情地看着何丽梅。 “何同学，这三家报社是接受社会投稿的。如果我们的稿件在质量和影响力上符合标准的话，它们为什么不会采用我们的稿件？只不过我们平时很少对大家说这件事而已。”林冬梅平静地说道，“而且我也觉得我们很有必要和京城内的主要报社，特别是面向我们学生的报社保持良好关系。一方面争取我们的稿件有一个相对便利的投稿渠道，另一方面也是争取让这些专业的新闻从业人员来指导我们。” “他们又不是新闻专业的老师，甚至可能学历还没有我们高，有什么资格教我们？”何丽梅此时完全不管不顾地撒泼式反驳道。 “何同学，你好歹也是我们文学系的学生吧？‘三人行必有我师’这句话都没学过么？”林冬梅反问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句话也没听过么？” 林冬梅一个二连问让在场不少人都笑了出来，因为不管是孔子的《论语》还是韩愈的《师说》对任何一个文学专业的大学生来说都是不陌生的。哪怕是推荐入学的工农兵大学生，通过这些年的教育也该接触到这些经典章节了。 “你！”何丽梅被林冬梅说得满脸通红，她脚一跺，身子一扭，留下一句“你欺负人”就哭哭啼啼地从会议室跑了出去。 林冬梅被何丽梅的这个决定给吓到了，因为她清楚何丽梅他们都是工农兵大学生，所以算是经历过社会的人。因此林冬梅和他们合作的时候都是采取工作上的那种态度，而这种态度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大家都是来做事的，虚情假意什么的太浪费时间了。可现在何丽梅来了个这种少女对少男的娇嗔就让林冬梅不动了，她难道以为这个做法有什么用么？ 林冬梅看了看大家，其他人果然都是一年茫然的表情。 “既然何同学无故离场，麻烦会议记录员将她定为早退。”林冬梅说道，“如果她在三日内不能给出合理解释并向所有与会者致歉的画，那就将她从我们专题组内开除。” 林冬梅也不会惯着何丽梅，何况这套规矩早在专题组组建的时候就说清楚了。一个团队最怕的就是做不到“公平”和“公正”，特别是这种将团队规章制度视为无物的做法那更是大忌。要是这样都不给予处罚的话，那这个团队距离解散就不远了。 就在林冬梅带着自己的团队在努力的时候，此时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人出现在京城饭店。京城饭店是京城内少数几家可以接待外国人的涉外酒店，所以几乎每个人都能说上一口还不错的英语。甚至像前台这种门脸单位的工作人员，会好几种外语也没有什么意外。 “我刚到你们国家，现在有些无聊，请问你这有什么杂志可以看看么？”女人问道。 前台显然被这个金发碧眼高挑女子那一口流利的中文给惊到了，但多年的服务经验还是让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微笑着问道：“不知道您需要什么样的杂志，女士？” 涉外酒店当然也是提供国内出版的报刊及书籍，只不过一方面要专门审核，另一方面也会做成精装版。万一老外看中了，那当然就可以高价卖出去了嘛。 “一些关于京城景点介绍的杂志。”金发女子笑着说道。 “京城旅游局有本《京城传奇》的杂志，可能适合你。”前台介绍道。 “那我在那里可以买到这本杂志呢？”金发女子询问道。 前台于是让服务员拿来了一本11月号的《京城传奇》，然后金发女子付钱拿回了房间。 “天啦，这个洋妞还看得懂我们的中国字？”服务员有些惊讶地和前台说道。 “注意外事礼仪！”前台严肃地提醒道。不过看到金发女子已经走远后，也小声地说道，“别说你了，我刚刚听到她那流利的中文，我都被吓到了。” 金发女子搭乘电梯来到她的房间，然后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开始翻阅起杂志来。和她在美国读到的杂志相比，这本杂志显然要简陋了许多。甚至连封面都不是铜版纸，而杂志内的照片还都是黑白的。女人撇撇嘴，但还是有耐心地看了下去。 随着太阳渐渐往西移动，女人一脸惊讶地将杂志放到了旁边的茶几上。她拿起酒店的电话给前台拨去，然后问道：“我想知道，我可不可以拜访下《京城传奇》杂志社？” 前台接到这个请求的时候有些惊讶，但是看到电话拨过来的房间号后还是回答道：“哈珀女士，你的这个请求我暂时无法回答你，我需要询问一下我的领导。” “没有问题，我希望能尽快收到你的答复。”哈珀女士回答道。 挂断电话后，前台立刻拨通了自己经理的办公电话，然后将哈珀女士的请求提了上去。 “你确定是拜访《京城传奇》杂志社么？她有说为什么吗？”经理询问道。 “哈珀女士就只是向我提出了这个要求，但并没有解释为什么。但是我有询问了下其他同事，他们说哈珀女士在午餐后购买了一本《京城传奇》的杂志。”前台回答道。 “我知道了。”经理说道，“如果哈珀女士再打电话，你就说我们这边会尽快答复。” 第462章 专题引发关注 林冬梅在专题会上的讲话在大学生通讯社内部引发了不少讨论。一方面大家当然希望林冬梅能够打通那些市级乃至国家级报社的关系，因为这对大家都有好处；另一方面也有人暗戳戳地认为林冬梅不过是在吹牛，这些大报哪里会搭理她这么一个大学生。 如果林冬梅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那么她要打通这些关系的确需要费很多功夫，并且还有极大的可能不会成功。可林冬梅偏偏不是一个普通大学生，虽然她也的确不认识那些大报的社长或主编，可报社的人大部分都是记协成员。记协尽管和作协不是一个协会，但大家都隶属于文联这个大组织，所以林冬梅很快就在文联的人帮助下联系到了一个《京城青年报》的高级编辑，而这个编辑对于林冬梅的专题非常有兴趣。 “林同学能够想出这样的专题真的是让我们这些专业新闻人感到惭愧。”《京城青年报》的高级编辑有些唏嘘地说道，“经过那些年的事情之后，不仅是我们的胆子变小了，甚至连我们的新闻嗅觉都变得迟钝了。” 对于前辈的表扬，林冬梅当然要装谦虚。在介绍完专题的构思和主要内容后，林冬梅也拿了几份有代表性的稿件给这位编辑阅读。 这个编辑也没有因为这只是大学生的学生作品而轻视，相反他审读得非常仔细，甚至还拿出随身携带的铅笔在稿纸上批注起来。 过了快半个小时，这个编辑才抬起头，他有些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一看稿就会完全投入进去。而且你们的这些稿纸也被我画脏了，实在实抱歉。” “李编辑真的是太客气了，我们同学可没什么机会得到您这样的资深编辑指导。”林冬梅非常诚恳地说道，“您觉得我们的稿件质量如何？可有什么需要修改的？” “就单篇稿件的质量来说，有几篇足够在我们报社刊发了。”李编辑说道，“但是报道的广度和深度还没有达到我们的预期。林同学，你们所制作的专题如果只是发表在学生刊物上，那绝对是合格，甚至可以说是十分优秀的。但是如果发到我们这些专业刊物上，那就有些不够看了。所以，你的专题会被我们采用，但我们可能需要另外组稿。当然，那些适合发表的稿件也会归纳在这个专题内。” 林冬梅想了想，发现的确让《京城青年报》完全原样转载他们的专题是有些太高估自己了。不过她还是想为自己这边争取一点好处。 “李编辑，不瞒你说，大家如此热情地参与这个专题也是有些私心的。毕竟参加我们大学生通讯社的同学都是热爱新闻事业的，而他们也想留在京城，毕竟京城媒体的数量和档次在全国都是领先的。所以，能不能在我们同学的稿件后面标注下‘京城大学’这个单位名？同时专题引言能不能提一下我们京城大学大学生通讯社？”林冬梅询问道。 李编辑听完之后笑了起来，“这个当然可以，我们也希望能够通过标注作者的所属单位来表示我们的这个专题是的确有大学生在参与。” 和《京城青年报》达成合作之后，《京城晚报》和《华夏青年报》那边就没有什么阻碍了。两家报社由于他们的性质当然不会做专题报道，但是他们表示会将专题内的优秀稿件予以转发。此时国内的报社受限于传输能力，所以除了少数大报能够做全国发行外，大部分地方媒体就真的只能影响所在城市和周边地区。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绝大部分地方性小报社也能活得很滋润，毕竟不需要面对来自大城市媒体的降维打击。 林冬梅这边和三家报社谈妥之后，结果校刊编辑部异常热情地找上门来。因为担心这个优秀专题最后被校外媒体抢先发表，校刊编辑部居然表示可以为这个专题专门出一个号外特刊。听到有如此好事，林冬梅少不得和校刊编辑部谈下不少有利于大通社这边的条件。而且因为是特刊，所以林冬梅立刻在专题会上提出扩大报道内容的要求。 报道组那边自然是没有意见，能够让更多的稿件发表，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大的利好消息。而编辑组这边则是喜忧参半，参加了专题的编辑们自然也是高兴的，这等于是给自己增加资历的好机会，但没参加专题的编辑们则仿佛是集体吃了大柠檬。 又是和大报社联合制作专题，又是校刊编辑部允诺制作特刊，这下编辑组里那些没有参与进来的编辑开始各种怪话。甚至有编辑开始公开说林冬梅资历不够，希望林冬梅“主动让贤”。这个早就在当初会议上被驳斥的理由又再度被拉出来说三道四，林冬梅当然晓得这其中的利益已经让一些人完全不顾体面了。 于是在一次大通社的理性会议室，林冬梅在会议最后申请了发言。 “最近我听到了不少有关我的闲言碎语，所以我决定在这里做一个回应。此后我不想再讨论这件事，因为你们闲得仿佛那些长舌妇，但我没有时间陪你们。”林冬梅冷冷的语气让一些人的脸色一紧。“专题是我想的，合作是我谈的，到底是谁给了你们勇气来‘摘桃子’？而且我希望某些人在做美梦之前能不能先掂量下自己有几斤几两？如果你们真的有本事，那为什么长期以来就没看到你们谈下什么合作项目呢？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林冬梅这略带挑衅的话语让有些人觉得不爽，但是他们想反驳却也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地方。大学生通讯社说到底还只是大学生们自娱自乐的地方，就算偶尔有报道能够在校外媒体见报那也是看在京城大学的面子而非大学生通讯社的面子。如果真要算校外知名度的话，大学生通讯社还真比不过同校的那几个文学社和诗社，甚至戏剧社都要更有名。 “林同学，大家都是同学，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社长赵国安打圆场地说道。 “没有问题，社长。”林冬梅微笑着回答道，“不过我也希望那些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的人也能够想到我和他们还是同学这件事。” 林冬梅说完之后没有再理会赵国安，而编辑组组长孙婧给林冬梅比了个大拇指。 例会结束后，一些不参加例会的人也听说了会议上的事情，此时大家看林冬梅的眼光就有些不同了。在此之前，林冬梅给大家的印象就是个好说话的大姐形象。也正因为这个形象过于软弱，所以不少人才觉得林冬梅好欺负。某些人就是想通过一些风言风语将林冬梅逼下台，结果没想到林冬梅居然以如此强硬的态度给顶了回来。 虽然有人还是在私底下不服气地说，找大报社也不需要通过林冬梅去合作啊。 但是立马有人就反驳道，如果不是林冬梅的关系，谁知道大报社的编辑们朝哪开？ 结果还是有人不服气，然后真的去找报社合作。结果费了好几个月的功夫都没有见到一个能做主的人，最后只能放弃。也因为这个案例，大家才知道林冬梅的厉害之处。 原本林冬梅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是随着《京城青年报》将专题报道刊发出来，更大的风波在大通社内部出现了。甚至让林冬梅始料不及的是，这件事还波及到了校方。 11月初的时候，京城大学校刊以特刊的形式刊登了大通社的报道专题。这个专题不仅得到了学生们的热烈欢迎，也受到了老师和校方领导的好评。听说校长在京城几所大学校长的聚会上还特意拿出特刊向兄弟学校推荐，那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 紧接着《京城青年报》也刊发了这个专题，只不过《京城青年报》所使用的稿件大部分还是他们自采的，只有少数几篇是转载大学生通讯社的。当然，《京城青年报》的版本在广度和深度上要远超京城大学大学生通讯社的版本。只是也没有人会因此去苛责大通社，用学生作品去和专业作品做比较，有差距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有些眼尖的人发现《京城青年报》的专题报道在编者按里特意提到了这个专题是源自京城大学大学生通讯社的想法，并且还在专题编辑里加了林冬梅的名字。尽管林冬梅给的头衔只是“实习编辑”，但是新闻圈里的消息本来就传得快，所以很多人都知道这个专题的真正的策划人和执行人就是林冬梅。一时间，林冬梅的名字就出现在不少报社主编的案头。 很多时候，“不患寡而患不均”。林冬梅出了如此大的风头，这自然要引起其他人的不满。这次甚至是曾经专题组里不少编辑和记者都觉得林冬梅抢了他们的荣誉，于是这些人开始来联合起来，准备在下次例会上批判林冬梅。甚至还有人联名写匿名信向校方举报林冬梅，说林冬梅在与那些报社合作的时候采取了不光彩手段。 第463章 洋妞突然拜访 “所以，对我的处罚就是暂停我的社员资格？”林冬梅看着会议室里的众人，冷冷地问道。“仅仅因为一个不存在的罪名，我就必须受到惩罚？‘莫须有’也不过如此！” “林同学，事情还没有到你说的那个地步。”赵安国说道，“只不过关于你的争议实在是太多了，为了你好也为了大通社好，我们才决定暂停你的社员资格。只要最后调查清楚，证明你是无辜的，我们就会恢复你的资格。” “调查？谁给了你们权力调查我的？”林冬梅冷笑道，“根据大通社章程，对社员的惩罚只有口头警告、书面警告、开除三种，‘暂停社员资格’这个惩罚是从哪里出来的？而且对社员的惩罚也只能因为抄袭、渎职以及其他不道德行为，请问对我的惩罚是因为什么？” 林冬梅的问题让与会的其他社员面面相觑，因为这个处罚决定就是大家拍拍脑袋想出来的，所以压根就没有想过是不是符合社规的规定。 “这就是我们给你的惩罚，你不接受也必须接受！”此时杜威拍着桌子吼道。“我们为什么要给你解释？你以为你是谁？至于你说章程里没有，等会我写进去就是了。” “哟，杜副社长真是好大的官威啊！”林冬梅讥笑道，“原来一个校特级社团的章程可以想改就改，甚至还能因人设法，这可真的是一个大笑话啊！好吧，既然你们决定暂停我的社员资格，那我现在声明退出大学生通讯社！” 林冬梅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会议室。走出会议室的刹那，原本还在外面交谈的其他人纷纷安静了下来。大家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林冬梅，纷纷在脑海里想着林冬梅的倒霉样。 林冬梅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到自己办公桌上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就径直离开了。 “她这是被开除了啊？天啦！”有人在林冬梅离开后惊讶地说道。 “这才叫大快人心！”另外有人高兴地说道，“这种沽名钓誉的人不配和我们在一起。” 而就在门外弹冠相庆的时候，会议室里的气氛异常尴尬。 “我之前就说过我反对任何惩罚林冬梅同学的措施，但是你们非要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给她专设一个惩罚，这真的让我觉得恶心。”孙婧忽然起身说道，“既然大通社已经堕落如此，我也只能声明退出大通社。” 孙婧说完之后，也离开了会议室。而随着孙婧的举动，还有两个当初也反对惩罚林冬梅的资深社员跟着宣布退出大通社，然后也离开了会议室。 “少了这些拖后腿的，我们大通社的未来会更好！”杜威高兴地喊起来。 “会更好！”会议室里其他人也纷纷高喊起来。 听着会议室里传出来的口号，原本还有些诧异孙婧等人离开的其他社员又纷纷高兴起来。是啊，大家明天会更好呢！ “看来我还真是个惹事精呢。”林冬梅回到宿舍之后就和赵兰兰等室友说了今天刚刚发生的事情，最后自嘲道。“看来我还是当个普通学生就好，这样没准我还能少得罪些人。” 升入二年级的赵兰兰等人自然成熟了不少，当然也晓得这件事背后的真正原因。 “冬梅姐，他们无非是嫉妒你。你的才华远远超过他们，他们担心被其他人知道他们的无能，所以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将你排挤出去。”赵兰兰说道，“这种忌能妒贤的社团，我们才不要跟着他们呢。但凡多待一天，那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就是。”吴丹认同地说道，“谁不晓得是因为你的想法才有了那个报道专题？谁不晓得如果不是你跑动跑西才让那些大报与我们合作？这些嫉妒你的人现在高兴了，但以后他们做不出和你同级别的专题时，我看他们到时候如何哭！” 有了赵兰兰和吴丹的安慰，林冬梅的心情好了许多。而且少了大通社的工作之后，林冬梅发现自己有更多的时间用来做自己的事情了。 而在林冬梅退出大通社不到一周的时间，学校派来一个老师找到林冬梅。 “林同学，我是学校负责对外联络的徐老师。”徐老师一见面就自我接受道，“很冒昧地问你一句，你是否有海外关系？” “海外关系”在几年前那可是一个要命的存在，但随着风波期的结束，“海外关系”也渐渐变得没有那么敏感。同时随着国家开始恢复与外界联系，不少有“海外关系”的人因此得到海外亲友的不少资助而变得富裕起来。再过几年，“海外关系”可是“香饽饽”。甚至在婚恋市场上，一个“海外关系”就能让对方高看你许多。 林冬梅仔细想了想，她这边自然没有什么“海外关系”，而周晓那边虽然有，但那也是周晓祖辈那边的关系，和自己也没有多大的联系。 因此林冬梅最后摇摇头，回答道：“我的印象里，我的家里没有什么‘海外关系’。” 徐老师点点头，“京城外事部门带来一个年轻的花旗国姑娘，她说她想和见一面。” “来自花旗国的女孩？”林冬梅有些惊讶地问道，“她为什么要和我见面？” “具体我就不清楚了。”徐老师回答道，“我这边只是奉命带你过去和她见面。你也知道，我们国家和花旗国的关系比较敏感，所以这次会面必须有我全程陪同你。” “这个没问题。”林冬梅不觉得自己和花旗国的人有什么交集，所以答应了下来。 在徐老师的带领下，林冬梅来了学校一栋颇具历史价值的古楼前。然后走上二楼，到了一个小会客室。会客室里有个金发碧眼的女孩，想来就是那个花旗国姑娘。然后还有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陪同坐在一侧，估计是京城外事部门的人。 林冬梅跟着徐老师走进会客室，一个年龄比较大外事工作人员询问道：“请问你就是林冬梅小姐吧？这位是杰西卡·哈珀女士，她是花旗国哈珀出版集团的执行董事，同时也哈珀中文出版公司的总裁。” “你好，哈珀女士。”林冬梅主动用英文和金发女孩问候道。 “林，我懂中文。”金发女孩笑着用中文问候道，“而且我对我的中文很有自信。” 林冬梅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居然有外国人将中文说得如此流利。不仅发音是字正腔圆，同时在语法方面也没有什么问题。可以说，挡住她的脸，你估计都不觉得是在和外国人聊天。 “那我们就用中文吧，这样对大家都方便。”林冬梅笑着说道。 不管是外事部门的人，还是这位徐老师，他们都是有任务在身的。与其让他们猜来猜去，不如大家都坦白一点。 “这样是最好了。”杰西卡说道，“希望这样能让你感受到我的诚意。” 林冬梅笑了笑，“哈珀女士，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林，你可以称呼我杰西卡。”杰西卡微笑着说道，“我在酒店意外地看到了《京城传奇》这本杂志，我被上面的三部小说给深深地吸引了。所以我特意去拜访了《京城传奇》的编辑部，在那里我被告知《狄仁杰传奇》、《考古奇案》和《重案六组》这三部小说的作者香雪是和你直接联系，所以我希望通过你获得她的联系方式。” 林冬梅听到杰西卡来自哈珀出版集团就大概猜到了她的来意，而当她真的说出来之后，林冬梅还是有些意外的。哈珀出版社是全球最知名的出版集团之一，它在后世通过与威廉柯林斯合并形成的哈珀柯林斯可是全球出版巨头。即便是现在的哈珀出版社也是赫赫有名，阿加莎·克里斯蒂、马克·吐温、勃朗特姐妹都是这家出版社的作者。当然，它最为出名的出版物还是《时尚芭莎》。 林冬梅按捺住心中的兴奋，试探性地问道：“我能知道是什么事情么？” “我希望能够得到这三部小说的出版代理权。当然，如果香雪有其他作品，我也会考虑的。”杰西卡说道。 “林同志，如果你有香雪同志的联系方式就烦请告知下，哈珀女士是我们的朋友。”外事部门的人说道。 “当然没问题。”林冬梅笑着说道，“我就是香雪。” “你就是香雪？”杰西卡有些诧异地看着林冬梅，“可你该如何证明呢？” “我如果能拿出小说尚未发表的手稿呢？”林冬梅说道，“甚至还有故事大纲。” “那太好了！我还以为我还要再等几天，没想到今天就能碰到香雪！”杰西卡高兴地说道。“我现在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464章 谈妥海外合作 “林女士，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不介议我阅读下你小说的大纲吧？”杰西卡询问道。 林冬梅想了想，她今天的确没有什么功课，同时她也很想尽快将这三部通俗小说的版权签出去。国内此时稿酬还没涨起来，同时版税制度还要拖到1990年代去了，所以林冬梅只能期望卖海外版权了。林冬梅的底线是保留三部小说的改编权，同时出版权授权期限在五年之内。 看到林冬梅还在犹豫，外事部门的人倒是催促起来。 “林同学，外事无小事。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们还是希望你配合下哈珀小姐。” 林冬梅虽然知道国家此时因为没有多少外汇，所以对海外投资是无比渴望，因此给予了不少外国人“超国民待遇”。甚至随便来一个外国人，只要他自称他是来考察投资环境的，那完全是可以惊动副省级领导出面接待。也因为如此，不少外国人联合一些“汉奸”利用所谓的商务考察搞诈骗，从银行那边骗走了不少资金。 “没问题，我是非常欢迎你来我家做客。”林冬梅微笑着说道。 因为杰西卡有车，所以一行人就直接驱车去了林冬梅所住的小四合院。 杰西卡对于这个小四合院是非常喜爱，一方面她对这种古建筑有偏爱，另一方面则是对林冬梅的布置感到非常符合自己的胃口。 “林，你知道么？你这样的住宅在我们那儿一定是附近好几个城市中最受欢迎的文学沙龙举办地。”杰西卡有些激动地说道，“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在你家拍摄一些照片么？” “只要不曝光我们家的隐私，你可以拍一些照片。”林冬梅觉得这个倒是没必要小气。 约定了拍照时间后，林冬梅将自己小说后续的草稿和大纲给杰西卡看了一遍。杰西卡花了快两个小时才看完这些内容，但她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没有消失过。 “林，你真的是一位成熟的商业小说作家。”杰西卡由衷地赞美道。 在国内，说一个作家是商业小说家估计会被作家本人驳斥，但这在西方却是一个不错的赞美。毕竟西方的出版可完全是掌握在资本家手里，一部作品如果没有任何商业价值，那这部作品的作者恐怕很难在西方作家圈里持续待下去。有些作家甚至备受书评家们的喜爱，同时还获奖无数，但偏偏卖不出销量。这样的作者或许可以因为他在评论界的美誉而出版几本书，但最多三本书后就会被出版社所放弃。这样的案例在花旗国可不算少哦。 “谢谢你的夸奖。”林冬梅谦虚地说道，“不知道这三本小说是否符合你的期望。” “当然。”杰西卡颇为满意地点头道，“我对这三本小说是非常喜欢的，所以我愿意代表哈珀中文出版社与你签署全球版权代理协议。” “全球的范围不能包括华夏。”林冬梅淡淡地说道，“毕竟你们在华夏范围内是没有资格出版小说的。此外，我想知道你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杰西卡沉思了一会，最后说道：“我们愿意花5000美元买断你的小说。” 林冬梅在心底轻蔑一笑，这资本家果然就是资本家，真当自己搞不清市场行情么？通常欧美的出版社给作者出版单行本小说都是以版税支付，因为这相对稿酬是对作者及出版社都公平的做法。只不过根据作者的资历及他作品的畅销程度，他们的版税比例有所不同罢了。但一般来说，新作者的版税一般在7%以上，而那种有多部畅销作品且获奖诸多的作者则有可能拿到18%乃至22%的超高版税。 林冬梅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稿纸收了回来，借此表达自己的内心不满。 “林，我说的可是每本书我们愿意支付5000美元的版权买断费用。”杰西卡说道。 听到有如此一笔外汇收入，外事部门也催促林冬梅尽快答应下来。此时国内是无法直接使用任何一种外汇，所以像美元、日元、法郎等海外货币都必须通过华夏银行进行兑换。而这个兑换价还是华夏银行自己制订，通常比国际实际汇率少不少。事实上，杰西卡支付了美元，而这笔美元会存入银行的特殊户口，再以国内货币的形式支付给林冬梅。因此国内的银行没有损失什么资金就获得一笔外汇，所以几乎每家银行都会这么做。 林冬梅没有理会外事人员的压力，而是平静地说道：“哈珀女士，我希望看到你的诚意。你要知道，我不是一个对海外出版界一无所知的人。我很清楚你们所采取的支付方式，我也希望获得同样平等的对待。如果不能给于我最基本的尊重，那我可以放弃在海外出版。” 杰西卡尴尬地笑道：“林，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们在海外当然是采用版税制度，但你还是一名新人作者，同时还是一名中文作者，我们出版社要承担很大的风险。” “哈珀女士，你既然成立的出版社叫哈珀中文出版社，我想你的主要出版对象不就是中文作者么？否则，来和我谈出版代理的人不应该是你们的亚洲分公司么？”林冬梅道。 杰西卡终于确定林冬梅说她熟悉海外出版事宜这件事不是在欺骗自己，于是她认真地说道：“林，即便我是一家中文出版社，但我在中文圈内出版一个完全陌生的作者也是要承担相应风险的。我们是一家商业公司，我们是要赚钱的。” “那你们在花旗国每年出版的那些新作者作品又是怎么回事呢？的确，出版社无法确保它旗下每个作者的每部作品都是畅销书，但是大部分作者的作品还是能让出版社不至于亏本。那么出版社就只要保证每年能出版几部畅销书，那么利润就不是什么问题了。”林冬梅道。 杰西卡想了想，“林，不如你说说你的要求吧？” “其实我的要求就三个。”林冬梅说道，“第一，授权范围必须剔除华夏大陆地区及简体中文版权；第二，授权仅包括出版授权，影视改编等其他版权依旧在我手里；第三，我要求得到与贵公司海外作者同等的报酬。” 杰西卡眉头皱了起来，林冬梅的要求听上去似乎很合理，但却让她感到了为难。 杰西卡虽然是哈珀家族的成员，但是哈珀家族这一代可不止杰西卡一个子女。全球很多国家都有这样的问题，那就是女性成员往往被排除在家族继承之外。哪怕是哈珀出版集团也不例外，杰西卡的大哥坐镇总部，他主管北美及欧洲地区，这基本是哈珀出版集团的最精华部分；二哥则负责拉美地区，由于魔幻现实主义在全球的流行，拉美作家现在可是欧美文学圈主流最受欢迎的作者。 原本东亚及东南亚地区是交给杰西卡的弟弟负责，但是在杰西卡的反复要求之下，杰西卡的父亲终于同意将大华夏地区的业务交给杰西卡负责。不过这也对杰西卡立下了业务要求，如果在规定时间内没有达到目标，那杰西卡所组建的出版公司必须按照市值被杰西卡弟弟所负责的哈珀亚洲出版集团兼并，同时杰西卡必须退出管理层。 正因为杰西卡的业务压力非常大，所以才迫使她不得不将目光投向还没有正式开放的华夏大陆。她的目标有两个，一个是拿到华夏大陆作者们的作品版权去海外发行，另一个则是获得华夏大陆的出版资格，好借此将海外的书籍在大陆发行。 如果林冬梅知道杰西卡的目标，只会告诉她，你的目标可能最多只能实现半个。 首先华夏是不会对海外资本开放文化领域的，要知道为了获得大陆的出版资格，后世一家叫博德曼的公司努力了几十年。它们做过国内曾经最大的私营图书连锁店和邮购业务部门，同时它们也曾以“图书策划”为名打擦边球在国内出版过几本出版物。但最后直到它们母公司宣布破产被收购，它们都没有真正拿到大陆的出版资格。 至于拿华夏作者的作品版权，那这也基本算是痴心妄想。华夏最优秀的作者，他们的版权基本是单独谈，不见得最终会选哈珀。而第一阵营的作者则通常会有华夏图书进出口集团负责版权代理，再不济国内还有好几家头部出版社也是有海外代理发行的能力。所以哈珀出版社再努力也只能在第二阵营、第三阵营的作者这里实现突破。 “林，你的要求有些太苛刻了。”杰西卡摇头道，“我没有办法完全答应你。”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出版我的小说会有风险，那不如我们共同承担这个风险？”林冬梅说道。“但是，授权范围和授权类别，这个是不能修改的。” 杰西卡想了想，现在完全无法确定林冬梅的小说到底在宝岛省、明珠市、濠镜市及星狮国等地区的销量和影响力，影视版权这块的确没什么好谈的。至于大陆地区的出版权，自己拿到手上又不能用也没有必要，于是她决定接受林冬梅的条件。 “林，你有什么方法来均摊我们的风险？”杰西卡问道。 “阶梯版税制。”林冬梅说道。“如果没有达到基本销量，我可以只拿5000美元一本的买断价；但是如果达到了，你必须给我7%这个新人作者都可以拿到的版税。而随着销量的提高，我的版税也必须提高，最高到20%封顶。同时，如果我拿到了封顶版税，那下本书的版税就不能低于15%这个畅销作者的版税门槛。” 杰西卡想了想，答应了这个要求。 虽然版税对赌达成了意向，但细节还是要沟通。比如，标准是多少？同时要预防哈珀出版社这边故意造假，所以要委托第三方机构对哈珀出版社的铺货及宣传进行监督。 由于国内此时不仅没有版权律师，同时律师这个职业在此时还没有正式恢复，所以双方只能以明珠市的法律为基准，然后开始谈判。为了确保合同没有漏洞，林冬梅还在明珠市找了一个版权律师来审核最后的合同。 当然，这是后话，此时林冬梅和杰西卡还是为达成合作意向而高兴。 第465章 大通社后悔了 《京城传奇》在知道林冬梅就是作者香雪，同时也确定了香雪名下三本小说已经与哈珀中文出版集团达成出版意向之后仿佛被两颗震撼弹给炸了。大家一方面对林冬梅的创作能力感到惊讶，另一方面也开始打探海外出版能赚多少钱。 对于这两个问题，林冬梅都是故作谦虚，同时并没有正面回答。但是有传闻说每本书的稿酬5000美元，于是京城作者圈里不少作者被这个消息给吓到了。此时当然有甘于清贫的作家，可自然也有想赚钱的作家。他们拐弯抹角地打听到林冬梅的信息，然后就拎着礼物找上了门。对于这些作家，林冬梅只能哭笑不得地转介绍给杰西卡。 原本杰西卡打算回明珠市了，但是发现国内忽然有不少作者找到她，于是她就顺势在京城成立了一家办事处。尽管这不是正规的海外公司进军国内，但还是引发了不少关注。在国内几家强势媒体的报道下，哈珀出版社及杰西卡的大名开始在国内出名，而林冬梅作为杰西卡首个发掘的作者，她的名字也自然跟着杰西卡在各家媒体的报道中出现。 好在这些消息也对林冬梅没有什么影响了，林冬梅现在继续在校内学习。同时她也趁着自己心情不错的时候将《回家》这部小说修改了几遍，然后就寄到了《钟山》出版社。 作为林冬梅责任编辑的林为民在看完这部小说后立刻就致郁了，躲在厕所抽了好几根烟都没能平复自己的心情。他闷闷地将小说推荐给主编，然后还在评语里写下了诸多溢美之词。主编看完自然是第一时间阅读起林冬梅的《回家》，然后厕所里抽烟的男人又多了一个。 《回家》作为林冬梅的第三部小说，其成熟性自然是毋庸置疑的。而让编辑们感叹的是，林冬梅的叙事背景是完全虚构的。一个名为桃源乡的地方是主角的故乡，他因为幼时遭受霸凌而逃离故乡。而又因为自己唯一的哥哥离世之后将他的儿子托付于他而不得不重返故乡。虽然男主角试图与自己和解，与这个家乡和解，但是种种现实让他无法超脱。虽然林冬梅最后留下了一个开放性结局，但是编辑们都认为男主角应该在侄子考上大学后选择了自杀。只不过为了不让原本就致郁的小说更加让人郁闷，所以林冬梅没有直接捅出最后一刀。 《回家》不出意外在《钟山》新年的元旦刊上作为重点推荐小说发行。林冬梅接连两部作品在《钟山》获得推荐，这让国内的评论家们纷纷关注起这个新兴作家。不过等他们读完林冬梅以穆寐笔名发表的《狩猎》、《救赎》和《回家》三部小说后，纷纷为林冬梅唱起了赞歌。林冬梅的小说有一些当下流行的“魔幻现实主义”色彩，但同时还更具有先锋性。和那些寻根小说、反思小说风格迥然不同，这些都让评论家们兴奋不已。 “冬梅，你看看，连《文艺报》都对穆寐大加赞赏！”郑明明高兴地说道。 在林冬梅的室友里，郑明明是对文学兴趣最大的人。同时郑明明自己也在尝试创作作品，她目前有几篇散文在院刊校刊上都有发表。只不过郑明明野心勃勃地想挑战小说，但直到目前都还没有完成一部，这倒是让林冬梅觉得有些遗憾。 “《文艺报》居然评论穆寐的小说了？”林冬梅有些吃惊地借过郑明明的报纸看了起来。 《文艺报》是文联的机关报，其对普通人影响力当然不及那几份大报。但如果在文艺圈内部来说，《文艺报》的影响力那可是非常大。再碍于《文艺报》的机关报性质，所以这上面的评论基本代表文联官方的一个态度。穆寐作为一个出道不到一年的新作者就被《文艺报》予以表扬，这让不少作者和编辑也开始关注起穆寐这个作者来。 有了《文艺报》的报道，林冬梅很快就收到了好几封约稿信，而这些约稿信都是来自国内最顶级的文学刊物。不说《收获》、《当代》、《花城》这些刊物了，甚至连作协的机关刊物《华夏作家》都发来了约稿函。 作协旗下的杂志非常多，但是刊登原创小说的杂志就只有三本。最顶级的《人民文学》那基本还轮不到林冬梅这样的小字辈去投稿，况且人家也基本都是靠约稿来组稿的。而仅次于《人民文学》的就是《华夏作家》了。除此之外还有一本《华夏校园文学》，这主要是针对在校的青少年作者的。 一时间收到如此多的约稿信，林冬梅的马甲“穆寐”当然是瞒不住了。于是从林冬梅的宿舍开始，很快却京城大学的人都知道新兴先锋作家穆寐居然是京城大学文学系在读大学生。京城大学和文学系自然是与有荣焉，其他人也很高兴自己有个同学是知名作家。 可能唯一感到不高兴的就只有大学生通讯社了，因为马上就有人爆出大通社因为嫉贤妒能将林冬梅逼得退社。并且当时因为不满大通社管理层作法的好几位资深社员也宣布退社来支持林冬梅。这个消息本来还只是在学生间传播，但很快就引起了老师们的注意。 “同志们，你们看看这个调查结论，真的是触目惊心！”负责学校学生及学生社团管理的副校长在一次学校管理会议上痛心疾首地说道。“什么时候，社会上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已经将我们的象牙塔侵蚀成这个模样了？我们不能再对这些黑暗熟视无睹了！我们在教育学生知识的同时也不能放弃对他们道德和思想的教育。” “是啊，作为我们京城大学的一个特级社团居然无法容忍一个条件优秀的社员。而且其中出现的诸如‘摘桃子’、‘红眼病’等等问题也真的是让我感到痛心。”另外一位学校领导也发言道，“虽然人都有私心，但是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难道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私心么？我看大学生通讯社是有必要进行整改了！如果他们不能限期改正的话，这个特级社团的荣誉就不要给他们了！免得带坏了其他社团，还引来兄弟院校的嘲笑。” “我同意。现在的大通社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问题，而是上上下下都有问题！”有人响应道，“不仅是大通社要限期整改，负责大通社的指导老师也有必要做一个检查。为什么在他的监督和指导下，大通社会爆出这样不堪的丑闻。” 已经不是大通社社员的林冬梅当然不会关注大通社的消息，但是有人却会将大通社所受到的惩罚告诉林冬梅。林冬梅起初有些诧异，但很快也明白了学校的良苦用心。既然是一个榜样社团，那就必须是做到完美无瑕，最起码看上去不能有什么污点。现在爆出这样的大丑闻，如果不整改的话，那京城大学其他社团有样学样该如何？ “早知如今，何必当初。”林冬梅叹息了一句就没有再关心大通社了。 毕竟在大通社整改这个消息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消息，那就是本学期的期末考试即将开始了。因为学校在上学期期末考试结束后留级及劝退好几名学生后，大家就不敢再有侥幸心理了。而秋季入学的学弟学妹有了学长学姐的教训之后也学乖了。一时间，京城大学所有的自习室都满员，而原本已经空闲下来的走廊和厕所又开始挤满了通宵复习的学生。 也是在这个时候，林冬梅的笔记又开始成为文学系最受欢迎的复习资料。 第466章 不吃回头的草 林冬梅没有料到大学生通讯社那边居然希望自己重返大通社，而且保证会在下个学年将大通社社长的职务交给自己。不过林冬梅随后也猜到了大通社这边的想法，毕竟学校对大通社的整顿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而如果自己能回去的话，这起码让大通社在态度上有话可说了。尽管林冬梅对大通社也没有多少仇恨可言，但是她心底还是乐于看到大通社的笑话。 “抱歉，我没有重返大通社的想法。”林冬梅坦言道，“《京城传奇》出版社那边邀请我周末和寒暑假前往它们那边当编辑，因此我没有太多时间参与学校社团活动。而且下学年我们也会开设大量专业课，所以担任一个社团管理职务会太耽误我的时间。” 林冬梅的婉拒让过来带话的老师无话可说，如果说人家在乎编辑这个职务，那你一个大通社再怎么说也是学生社团，人家林冬梅现在可是有更好的选择可以去，为什么非要来你大通社当个类似“过家家”的编辑呢？而另外一个理由更是无懈可击，难道你一个老师好意思说专业课没关系，还是当学生社团的管理比较好？ 带话的老师和林冬梅寒暄了几句之后就灰溜溜地走了，而一直在旁边等着林冬梅的赵兰兰等人此时也走了过来。 “冬梅姐，这是帮大通社那边带话的老师吧？”赵兰兰脸色有些不好看地问道。 当初林冬梅还在大学生通讯社做报道专题的时候，赵兰兰等人可是亲眼看到林冬梅的忙碌。虽然林冬梅的确有关系可以帮助她接触到那些大报的编辑，但是说服这些编辑却还是要看林冬梅的专业能力。 专题的选稿反向、稿件质量，乃至编者按、排版样式等等细节那都是林冬梅一页一页熬出来的。而且做出来专题策划还要去说服那些编辑，这又耗费了多少心力？因此赵兰兰等人知道大通社内部还有人因此得了“红眼病”并将林冬梅排挤出来之后就对大通社没有多少好感，所以她们也自然不赞同林冬梅重返大通社什么的。 “估计是大通社背后的指导老师拜托他来带话的吧。”林冬梅淡淡地说道，“不过你们放心，我是不会再去大通社的。我接下来的工作非常多，又是《京城传奇》的编辑工作，又是哈珀出版社的约稿任务，我哪里还有时间在学习之余去做其他事情呢？” 和《京城传奇》是采用连载的形式不同，哈珀中文出版社是采用单行本出版的形式在明珠市、濠镜市、宝岛省及星狮国等中文覆盖地区出版。因此原本林冬梅可以大半年只写一卷，现在预计最少半年就要出一卷。 在商业出版比较发达的地区，作者如果还没有成为那种自带流量的打牌作者之前也是要靠量来带动知名度和销量的。虽然不是“人肉打字机”最后都能成为畅销作者，但是能成为畅销作者的谁又没点亮“人肉打字机”属性呢？ 近代的张恨水那就是“人肉打字机”的代表，人家可以左手打麻将，右手写小说。麻将没打完，人家明天的连载就写完了。所以一些熟识张恨水的作者都曾在自己的日记和回忆录里吐槽别人打牌顶多带个泡茶的，但张恨水打牌是要带个编辑的。因为编辑负责收稿，人家张恨水可没时间从麻将桌下来去报社送稿。 “冬梅姐，你这话可真让人嫉妒。”郑明明在一旁幽幽地说道。 郑明明的抱怨惹来大家的一顿好笑，然后大家就打打闹闹地朝着宿舍区走去。 就在林冬梅准备期末考试的时候，杰西卡也在哈珀中文出版社位于明珠市的总部办公室紧张不已。虽然哈珀出版社此时还没有成为后世的出版巨头，但也是相遇国际的一线出版公司。只是在明珠市这块地盘上，哈珀出版社毕竟是外来客。强龙难压地头蛇的案例在很多领域都是真理，因为越大的公司通常就越傲慢，所以它们的运营本土化往往做得就不大好。 哈珀中文出版社这次推出的小说当然不止林冬梅，还有他们从宝岛省、星狮国乃至花旗国挖掘的中文作者，当然也有明珠市本地的中文作者。只是明珠市此时已经形成了《明报》与《东方日报》双雄对抗的局面，作为第三方介入的哈珀还暂时没有“搅局者”的资格。 “我们上周投放的那批新书，现在的销量有没有回报？”杰西卡问道。 明珠市此时作为一个特殊的存在，所以成了杰西卡对旗下作者的“试金石”。只不过明珠市的读者大部分还是习惯报刊连载这种阅读形式，因为人家主要目标还是马经和三版女郎，小说不过是附带看的，所以明珠市的书籍销量其实不如宝岛省和星狮国。只是明珠市现在算是中文文化的中心城市，能够在明珠市引起关注的小说在其他中文地区就有畅销的潜质。 “销售情况不是特别理想。”销售经理有些尴尬地说道。 明珠市此时虽然也有不少书店，但是通俗小说的销售主力还是报摊。由于明珠市的历史等等原因，这里有所谓的帮派存在。而报摊大多数是受控于帮派，像《明报》、《东方日报》这种本土出版社本身多多少少有点帮派影子，再加上它们植根于本地多年，所以报摊摊贩和他们的合作关系非常密切。因此哈珀出版社还暂时无法在报摊那边铺开销量，它们的全部销量就只来自书店。 “周销量突破1000本和5000本这两个门槛的图书有哪些？”杰西卡直接问道。 “目前突破1000本的图书有这么几本。”销售经理回答道，“而突破5000本的图书只有一本，就是总经理您从北边带回来的那本《寻宝奇案》。” 《寻宝奇案》就是《考古奇案》，只不过哈珀出版社为了符合这边的口味而套用了《夺宝奇兵》这部电影的名字。同时封面也做了极大的调整，仿佛一本恐怖小说一般。 “是吗？”听到《考古奇案》有希望成为爆款，杰西卡的脸色好了许多。 “另外，商台那边希望对这部小说进行改编。”销售经理又说道。 商台是明珠市的一家商业电台，全名是商业电台，是明珠市目前唯二的广播电台。由于另一家电台是公共广播，因此在播出内容上会有所限制，所以商台的收听率稳居明珠市第一。再加上此时电视才刚开始普及，故而商台的影响力也是明珠市第一。而商台的广播剧在明珠市颇有口碑，如果有小说被改编为商台的广播剧，那么对于小说的销量有极大的刺激。 “这可真的是好消息！”杰西卡高兴完之后又郁闷起来，因为她的代理协议里只包括实体出版这块。影视改编这块必须由林冬梅再授权，而广播剧改编自然也包括在内。 看到自家老板的脸色变了一变，销售经理还以为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广播剧改编这块你可以和商台的人先接触，看看他们有什么条件。”杰西卡吩咐道，“如果条件合适的话，我会说服作者尽快签约的。” 等销售经理离开后，杰西卡立刻打了个电话给京城办事处的人员，让他们尽快与林冬梅商议广播剧改编授权的事宜。 “一切条件必须以林女士的要求为优先。”杰西卡嘱咐道，“特别是你们的态度要好一点！我警告你们，如果我哪天收到了林女士的投诉，我会让人事直接开除你们的！” 因为杰西卡在京城住了一段时间，她发现此时很多为海外公司或机构服务的某些人特别骄傲。明明他们也还是华夏人，却莫名其妙地看不起同为华夏人的同胞。虽然杰西卡不能理解他们的心态，但是杰西卡明白她做的是服务业，而她的金主之一就是与自己合作的作者。所以她才要求自己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对待作者必须谦虚有礼，特别是现在面对有可能成为自己王牌的林冬梅，那自己的态度就必须拿出来了。 有了杰西卡的嘱咐，京城办事处的负责人就跑到京城大学并联系到了林冬梅。她约林冬梅在京城大学旁边一家刚刚开办的咖啡屋谈事。 随着国家开始慢慢放开，一些西方生活方式也进入国内。此时国人对西方世界还是抱着一种童真式的幻想和憧憬，因此像咖啡屋、西餐厅等等都格外受欢迎。 京城大学附近的这家咖啡屋在开门之后就成了附近大学生口中的风云场所，类似于后世的网红打卡地。只不过这家咖啡屋的消费水平不低，绝大部分大学生也只能在门外看看。林冬梅对咖啡的兴趣不大，她提神的时候更喜欢喝茶。 这次因为是谈公事，林冬梅当然要尊重合作伙伴的选择。换了一身利落套装的林冬梅走进咖啡屋，然后就在门边靠窗的座位上看到了哈珀驻京办事处的负责人王娅。 第467章 走红海外地区 “林女士，抱歉打扰你复习的时间了。”看见林冬梅到了，王娅起身迎接到。 “没关系，我的功课复习得差不多了，这点时间还是有的。”林冬梅和王娅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坐了下来。点了一杯咖啡之后，林冬梅问道，“不知道这次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我这边刚刚拿到了林女士三本书在明珠市的销量。”王娅说道，“目前《狄仁杰传奇》和《重案六组》的单周销量都突破了1000本，而《考古奇案》的销量突破了5000本。因为《考古奇案》的销量不错，商台那边希望能够改编成广播剧。因为我们还没有拿到您的广播剧改编权授权，所以这次想和你签署这方面的协议。因此想看看您有什么条件？” “商台？广播剧改编？”林冬梅有些惊讶地问道。 林冬梅原本以为自己的三本通俗小说里卖的最好的应该是《狄仁杰传奇》，因为这本书虽然是悬疑推理小说，但本质上还是一本公案小说，这和此时在明珠市流行的武侠小说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林冬梅还以为自己能借助金古温梁这些武侠大家的名气蹭一波销量，结果没想到最先有爆款趋势的是《考古奇案》。 王娅以为林冬梅不了解商台，于是就按照总部给自己的资料给林冬梅科普了一番。 “商台可是现在明珠市最受欢迎的广播电台，如果我们的小说可以改编为广播剧的话，那对销量的刺激可是非常大的。”王娅有些激动地说道，“不知道林女士有什么条件？” “我不习惯给长期授权，那就还是一卷书一卷书的授权吧。”林冬梅说道，“每卷书的广播剧专属授权只有三年，三年之内我保证明珠市范围内只限商台改编，但三年之后我就要收回授权。同时商台改编的广播剧也仅限明珠市范围内播出，如果要卖到其他司法辖区，那我必须获得不少于20%的销售分成。并且改编的广播剧在授权结束之后还想重播，每次重播都要向我再另外支付版权费用。你可以就这些条件向商台说明，同时听听它们的开价。” “林女士，这个是不是太苛刻了？”王娅有些疑虑地问道。 林冬梅笑了笑，大陆这边由于还没有开展文学作品的商业化应用，所以会觉得这么多条件完全是在为难人。但实际上在版权运营发达的地区，相应的授权细节还会更多。不过林冬梅没有完全提出来，她相信版权律师会帮她掌握好合同的。 “没关系，谈生意不就是漫天开价再落地还钱么？我如果将我的条件开得太低了，那等会人家还价之后又该怎么谈下去呢？”林冬梅笑着说道。 王娅想了想，觉得林冬梅的说法没有问题，就没有再纠结下去了。 就在王娅和林冬梅商谈广播剧改编事宜的时候，新的一周销量又出来了。《考古奇案》的销量继续坚挺，两周的累积销量就突破了15000本并直逼20000本。而最让哈珀出版社啧啧称奇的是《狄仁杰传奇》居然后来居上，两周累积销量刚好突破20000本。 《狄仁杰传奇》销量在第二周能爆发其实源于《明报》的推荐。 虽然《明报》自己也做图书出版，但是《明报》的格局还是有的，它们对于同业的恶性竞争素来是不屑一顾。如果友商的图书的确好看，《明报》的书评人也会不吝褒扬；而如果自家的图书的确难看，《明报》的书评人也会翻脸不认人。正因为这种态度，《明报》在明珠市的知识分子群体和精英群体中非常具有公信力。 而刚好《狄仁杰传奇》本来就有一些阅读门槛，正适合了解华夏历史和文化的人去阅读。所以在《明报》推荐了《狄仁杰传奇》之后，不少知识分子和中产阶级精英纷纷走进书店购买。而恰好这帮人又是书店的消费主力，于是在他们的带动下就将《狄仁杰传奇》给捧了起来。书店老板看到了《明报》的推荐之后也主动将《狄仁杰传奇》放在醒目位置，所以一来二去之后就造成了《狄仁杰传奇》的销量突然爆发。 而在哈珀出版社获得林冬梅的意向和商台开始谈《考古奇案》的广播剧改编时，《狄仁杰传奇》也出现在tvb和atv两家电视台的编剧部门眼中。此时古装电视剧可是各家电视台的收视保证，武侠剧正是现在最当红的题材。但是武侠剧扎堆也导致了观众口味的腻烦，所以两家电视台都希望能制作古装背景下的其他题材电视剧，《狄仁杰传奇》适逢其会。 作为一本以探案为主线，权谋为副线的小说，《狄仁杰传奇》对场景的要求其实不高。原本小说的主要场景就是狄仁杰的公府，然后就是朝廷，最后就是诸如案发现场、茶楼等等地方。外景虽然有，但是并不需要那种奇山异水，所以对于tvb和atv来说都不算压力。 除了制作成本不高之外，《狄仁杰传奇》那种悬疑营造可是非常符合明珠市市民的口味。恐怖和惊悚题材在明珠市一直有稳定的观众群，所以类似的影视剧只要不是太烂都有办法做到营利。甚至在明珠市影视剧的黄金时代，那种制作周期不超过三天的粗制滥造恐怖片都能卖出票房来。所以经过内部研讨之后，两家电视台的高层都将《狄仁杰传奇》视为改编重点。 因为大家都不认识作者香雪是何许人也，所以两家电视台都找到了哈珀出版社。 杰西卡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上的表情是又惊又喜。喜的是旗下小说得到了电视台的青睐，这可是快速让作品出名的最好犯法；惊的是这部作品居然得到了两家电视台的追捧，那到底选择花落谁家呢？ 要知道现在的atv还不是后世那个被tvb按在地上摩擦而最后关台破产的atv。在佳艺电视台宣布破产后，几乎是全盘接手佳艺电视台制作人才的atv顿时有了与tvb掰腕子的实力。再加上atv高层看到佳艺电视台“七月攻势”打得自己和tvb毫无还手之力之后，非常想在自家电视台复制这个战绩。因此对于优秀剧本的需求那是渴望到极致，若是哈珀出版社选择tvb那就是与atv为敌，那日后肯定是会被atv找场子的。 “这还真的是一个让人痛并快乐的烦恼！”杰西卡有些无奈地说道。“算了，还是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林吧！横竖影视改编还是要她授权才可以。” 决定好之后，杰西卡吩咐秘书给她订一张直飞京城的机票。和广播剧改编不同，电视剧改编牵扯的利益太多。杰西卡觉得还是亲自面谈比较好，避免后续产生太多麻烦。 就在杰西卡准备飞来京城找林冬梅谈电视剧改编事宜的时候，林冬梅刚考结束了本学期的学习。在期末考试里，林冬梅依旧是本专业本年级第一，因此奖学金自然是少不了。而在结束学习后，林冬梅就又开始了《京城传奇》的编辑工作。 再回《京城传奇》编辑部，林冬梅发现编辑部的办公室至少扩大了一倍，编辑的数量也多了不止一倍。 有了林冬梅小说的打底，京津地区乃至冀省、豫省、鲁省和晋省等地的通俗作家纷纷向《京城传奇》投稿。于是《京城传奇》的页码数增加了一半有余，再加上现在杂志的定位已经彻底偏向通俗小说，所以对编辑的需求也越来越大。 “嚯，这不是我们的林编辑么？”林冬梅刚刚走到办公室门口，马莉就一眼看到了她。 现在的马莉不仅解决了京城的户口问题，同时也被列为编辑部副主任候选人之一。马莉也知道这就是因为《京城传奇》是新杂志，否则自己不工作个八年十年哪里有机会提名？正因为提名难得，所以马莉的工作积极性非常高。 在知道林冬梅要回来继续实习的时候，马莉立刻就起了拉拢林冬梅的心思。林冬梅一方面是《京城传奇》创刊编辑之一，另一方面又是杂志的台柱作者。如果有了林冬梅的支持，那自己当选编辑部副主任的概率就是百分百了。至于担心林冬梅会不会成为对手？马莉早就知道林冬梅志不在此，所以两人根本不会成为对手。 “上午好啊，马莉姐。”林冬梅也热情地回应道，“我今天是重返编辑岗位的第一天，不知道我的座位在那里？” “还能在哪里？当然是原来的地方啊！”马莉笑着拉起林冬梅的手朝编辑部内部走去。 现在编辑部里有好几个封闭办公室，社长杨力和主编牛志文都没有再在开放办公区办公了。此外像档案室等敏感部门也是独立的封闭办公室。 “喏，这就是你的位置。”马莉说道。 第468章 有眼不识泰山 马莉带林冬梅来的位置其实就是当初林冬梅的办公桌，只不过随着编辑部的扩大，这个办公桌的位置相对就比较靠里面了。林冬梅看了看，马莉和于伟的位置也在这边。虽然林冬梅猜测这里可能是给资深编辑的办公区，但是她也没有在意。 林冬梅落座后没多久，牛志文刚好从他办公室出来。看到林冬梅坐在那里就踱步过来和林冬梅寒暄了几句，随后就聊起了林冬梅的工作。 “你现在是打算做文学内容的编辑？还是做其他内容的编辑？”牛志文询问道。 虽然《京城传奇》编辑部已经将自己定位成通俗小说杂志，但是碍于杂志的主办方是旅游局，所以还是留下了几个版面用来报道京城的旅游政策和介绍京城的旅游资源。也因为如此，编辑部里也有大概几个编辑专门从事非文学类的内容编辑。 “我还是做文学内容的编辑吧。”林冬梅想了想就回答道。 “也好，毕竟你现在那三篇小说还是我们杂志最受欢迎的。”牛志文点点头道，“我看了你跟《京城青年报》做的那个大学生专题报道，做的非常有深度！我听说你是这个专题的最初策划人，还以为你打算做文学编辑转型到新闻编辑那块了呢。” “那个专题刚好是我在我们学校社团想到的，结果我找《京城青年报》的编辑老师给我们指导的时候，她觉得这个专题有深挖的潜力，所以就算是和我们学校合作的专题了。”虽然林冬梅对大通社没有多少好感，但是在别的单位，林冬梅还是给自己学校留点面子。 牛志文这才有些明白，“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好好的文学编辑转去做什么新闻编辑。既然你还是想做文学编辑，我这边就按高级编辑给你权限，你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林冬梅点点头，“谢谢主编的安排！” 杂志三审分别是责任编辑初审、主编二审、编辑主任或社长三审。其中责任编辑一般由非主编或编辑主任的其他编辑担任，但通常至少要是初级编辑以上职称，助理编辑和实习编辑通常是不安排为责任编辑的。而初级编辑和高级编辑的权限差别在于高级编辑这边拥有更多的版面推荐权，不过这也局限于作品水平长不多的情况下。如果初级编辑手里的作品更优秀，那高级编辑这边也是要让出版面的。 林冬梅的突然到来也引起了其他编辑们的好奇。由于《京城传奇》一直处于人手不足的局面，所以《京城传奇》后续就没有接纳过实习编辑。因为实习编辑完全不能当成编辑来使用，同时还要安排一个高级编辑给他当导师。当初林冬梅之所以能够以实习编辑来《京城传奇》，那完全是因为林冬梅有相关经验，再加上实在没有人选，牛志文才点头的。 “我们杂志社不是说不要实习编辑么？早知道愿意接收实习编辑，我就让我表妹来试试了。”有个编辑同身边的同事窃窃私语道，“我表妹好歹还是首都师范大学中文系的学生。” “你快别乱说了！”同事小心地提醒道，“既然能够让我们杂志社破例，你觉得人家身份简单么？再说了，牛主编和她说话的时候那个和蔼劲儿，你什么时候见过？而且人家和牛主编聊天就跟熟人一般，可像两人是认识的。” “嘿，这不是‘开后门’么？”开始说话的那个编辑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那又怎么样？人家有本事让杂志社‘开后门’，咱们除了忍还能如何？”同事劝解道。 “惹急了我，我就写匿名信去举报！”很显然，这个编辑的棱角还是没有磨平。 “我劝你就别想太多了。”同事叹气道，“我们杂志社的主办单位虽然是旅行社，但是实际的主管单位是旅游局。旅游局那边对我们现在的状况是非常满意的，压根不会为了一封匿名举报信来大动干戈的。而且那又只是你表妹，你犯得着冒这么大风险？” 开始说话的那个编辑想了想，最后还是面色不好地不再说话了。 回《京城传奇》编辑部几天后，林冬梅开始察觉到其他编辑对待自己似乎并不那么友好。起初林冬梅以为只是相互陌生的缘故，但是后来她发现这种态度似乎并不是由陌生感所造成。只是自己认识的人只有于伟和马莉，他们在编辑部里又算是高层的存在，所以压根无法解答林冬梅的疑惑。相反于伟还觉得是林冬梅过于敏感，让林冬梅不要太在意。 这种略带反感的疏离直到某次林冬梅上厕所之后才知道缘由。厕所不愧是一个单位里八卦传播最发达的地方。林冬梅就是在这里听到了两个编辑对自己的议论，然后才发现自己被编辑们认为是凭借裙带关系进来并打破杂志社规矩的人。 现在《京城传奇》在京城也算是二线刊物的领头羊，所以想来《京城传奇》实习的人是大有人在。而这些编辑身边也少不得被一些亲朋好友拜托。但《京城传奇》杂志社一直拒绝实习编辑，所以这些编辑也只能遵守。可林冬梅现在算是打破了这个规矩，于是大家将对这条规矩的怒火全部转移到了林冬梅身上。 知道自己被排挤的原因后，林冬梅也惟有苦笑一句。毕竟自己是“既得利益者”，那总不能占了便宜还卖乖吧？既然大家非要排挤自己，那就排挤吧。横竖大家又不是一条业务线上的上下游，彼此的关系不睦也很难导致工作上出现问题。 既然知道了原因又不以为意，林冬梅就很快进入了编辑身份。上班看看稿子，下班则是写写稿或和孩子们玩玩游戏。虽然孩子们现在也放了寒假，但好在少年宫还是有很多兴趣班。于是林冬梅和周晓不用担心自己上班的时候孩子们没有去处。 “林，有没有很意外我的到来？”某日上班的时候，林冬梅见到了一脸兴奋的杰西卡。 杰西卡在《京城传奇》编辑部也不是陌生人，毕竟她从《京城传奇》买走了三本小说的版权可是响彻整个京城文学圈。也是因为这笔交易，杰西卡在京城陆续又买走了好几个作者的小说。相较于国内支付的只是华元，杰西卡支付的可是美元。 虽然按照国内汇率换算之后也没有多太多，可是美元此时在国内的支付场景可是非常多的。不说其他，友谊商店、涉外酒店那边可是只收美元的。没事去友谊商店买块进口巧克力，或是去涉外酒店喝杯咖啡，那真的在当时足以吹嘘半年的。 “我还真的是很意外。”林冬梅脸上有些诧异地说道。 随着和杰西卡的了解增多，林冬梅也知道杰西卡远远不是她外表所表现的那种开朗。国外的大家族矛盾如果写出来，那真的不比后世国内那些宅斗小说差多少。不过后来花旗国也真的拍了不少有关大家族的电视剧，比如《继承之战》和《古驰家族》就非常受欢迎。 而杰西卡显然就是那种看上去风光却实际上只是金笼之鸟的存在。如果杰西卡甘于当一个“fundbaby”的话，那她或许没这么多烦恼。可显然她想做一番事业出来，而这种大家族的不受宠的女孩想要从家族中杀出一条血路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在林冬梅还是初中生的时候，大洋彼岸就诞生了所谓的初代网红——帕里斯·希尔顿。同样是大家族里不受宠的小女儿，同样没有太多的继承权。所以为了打造自己的事业，帕里斯几乎是开创了后世网红成名的通用模板。 当时包括林冬梅在内的无数人都在嘲笑帕里斯的所作所为，认为她就是典型的“傻白甜”。可时隔多年之后再见帕里斯，人家当年那可笑的夹子音就是为了吸引关注而装出来的。人家此时张口就是一口标准精英人士口音，而且谈吐之间丝毫不见当初的“愚蠢”。最让人感叹的是，人家此时已经坐拥几亿美金的资产，而且还真的是将爱好当成了赚钱的手段。 林冬梅不确定杰西卡能不能最后像帕里斯那样成功，但是她对杰西卡这种用于挑战自己命运的女孩还是感同身受的。所以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林冬梅还是愿意与她合作的。 “杰西卡，只是一个广播剧的改编事宜就需要你亲自来京城了？”林冬梅好奇地问道。 “我亲爱的林，这次上门的可不是广播剧的改编哦。”杰西卡高兴地说道，“你知道么？你的小说被明珠市的atv和tvb看上了，我们完全可以待价而沽。毕竟这两家电视台可是有能力将他们的电视剧卖到宝岛省、濠镜市、星狮国等其他中文地区的。” 杰西卡和林冬梅谈话的时候并没有避讳其他人，于是在场的编辑都被吓到了。现在电视机在国内几乎是少数人才能享用的特殊产品，而国内的电视台更是寥寥无几。不过杂志编辑相较于普通人算是信息接受比较多的人群，所以自然听说过什么是电视剧。 编辑们此时才意识到，这个“走后门”的小姑娘原来是如此厉害的作家。她的小说不仅要改编成电视剧，而且前面不是说还有改编成广播剧么？相较于电视剧，广播剧此时在国内的影响力可是非常大的。路遥的《平凡的世界》起初在国内是销量其实蛮悲剧的，而且是一部不如一部。但是因为央广将这部小说改编成广播剧，结果不仅让这部小说销量激增，同时还成为影响后世最重要的一部当代小说。 第469章 贵客纷至沓来 杰西卡这次来找林冬梅不仅是因为改编权的事宜，最重要的是她意识到林冬梅的小说居然可以无缝接入明珠市等地的本土市场。由于一些历史原因，大陆和这些地区的读者在口味上还是有区别的。 其实早在杰西卡之前，大陆这边也因为一些政治需要将大陆的作家作品引入到明珠市乃至其他海外地区，但销售情况却不甚理想。而哈珀中文出版公司这次出版的大陆作家作品里，其实也就只有林冬梅的小说真正算是畅销书，其他大部分书连保本都做不到。 不过这对大型出版社来说是常态，大型出版社就是采用这瀑布式出版方法来平摊每本书的出版成本，最后只需要一本书畅销就往往可以让出版社活下去。 而图书出版还和影视行业部完全相同，因为影视公司单纯靠“冲奖”是很难活下去的，毕竟影视业算是“重工业”，它需要的人手和设备都太多，这都是无法删减的硬成本。可出版业需要的人手和设备相对就少许多，因此出版界就有很多靠“冲奖”而获得颇为滋润的出版社。 比如同在花旗国的fsg出版社就是一家“小而美”的出版社。他们出版的作品极少登上《纽约时报》等畅销书榜，但是人家却坐拥23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23位普利策奖得主和24位美国国家图书奖得主。这品味和眼光放在哪里都是一等一的。 杰西卡其实对fsg出版社的经营策略是非常推崇的，但是哈珀出版社是一家商业优先的出版社，所以杰西卡知道她的理想不能在总部实现，所以她还是希望能够在东方实现她的理想。不过，她首先要捧出一个在亚洲乃至全世界具有影响力的作家。 林冬梅在自己的院子里招待了杰西卡，杰西卡对林冬梅的院子可是非常欣赏。如果不是林冬梅只允许她在私下公开她所拍摄的院子照片，杰西卡保证这些照片足以将《housegarden》的编辑给吸引来。其实杰西卡也想过在林冬梅的院子留宿，但奈何此时国家对外国人是有特别管理规则的，不允许他们在非涉外酒店或留学生宿舍之外的地方住宿。所以杰西卡只能遗憾地放弃这个想法了。 “林，现在电视机在明珠市等亚洲地区的覆盖率越来越高。我这边特意从尼尔森公司手里买了好几份数据调查报告，霓虹国、高丽国、星狮国等亚洲发达国家和地区已经基本完成了电视机对家庭的覆盖。所以参照北美市场的例子，影视剧的改编对作品的影响力会越来越大。”杰西卡说道，“所以我们这次必须找一个可靠的盟友，这对你现在及未来的作品都会有所影响。作为你作品在大陆地区之外的代理商，我不得不提醒你慎重考虑。” 林冬梅经历过后世古偶剧和仙侠剧爆炸的时代，自然晓得优秀的影视改编作品对原著的加成有多大。不过在谈及影视改编这块，目前亚洲地区就是两个中心，霓虹国和明珠市。 霓虹国自己的作品都足够它们玩很多年了，所以林冬梅不觉得霓虹国的电视台会找自己要影视作品授权。至于明珠市，那边的电视牌照就发了tvb、atv和ctv三个。ctv佳艺电视台此时已经倒闭，而atv现在正好是他们黄金时代的开端。 “我会选择tvb。”林冬梅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atv那边刚好有大量资本进场，再加上他们全盘接手了佳艺电视台的影视制作人才。”杰西卡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出一些建议，“你可能不知道佳艺电视台在它们的‘七月攻势’里将atv和tvb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如果不是佳艺电视台资金链出现问题，它成为明珠市收视第一的电视台只是时间问题。” 林冬梅知道接下来的几年里是atv压着tvb摩擦的时候，所以杰西卡有这个判断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林冬梅更知道再过几年atv就因为高层问题而内讧不断，最后不仅失去了和tvb对抗的资本，还慢慢沦为一个配角的存在，再悄然退场。虽然atv关台让不少怀旧的明珠市市民感到难过，但是随着rthktv、roytv和viutv等新免费电视台的陆续出现，atv最后留给大家的影子也越来越模糊。 而且林冬梅选择tvb也还因为它家现在的高管，邵爵士虽然总是被明珠市娱乐圈的人戏谑太小气，但是他在资助大陆教育这块的确是尽心尽力。在地图上搜索一下“逸夫楼”，那简直是密密麻麻一大片。 “但是你要知道，习惯这种东西是很难变更的。”林冬梅提醒道，“你觉得atv在未来几年内有反超tvb的能力么？如果不能一直压制tvb，那tvb完全可以凭借他们的惯性收视慢慢恢复自己的收视市场。从某个角度来说，守城的人总比攻城的人轻松。” 林冬梅说完自己的理由后，杰西卡开始沉思起来。既然要做影视改编，杰西卡当然会对明珠市的几家电视台做详细的背景调查。她只看到了atv目前的来势汹汹，却下意识地忽视掉了tvb那固若金汤的防御能力。 “林，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确有些太想当然了。”杰西卡说道，“除了在明珠市本地市场外，tvb在宝岛省、濠镜市都有合作伙伴，甚至他们的触角还延伸到了星狮国、霓虹国和高丽国。可以说，如果他们愿意在全亚洲范围内与我们合作的话，它的确是最佳盟友。” “所以就要看我们如何说服他们了。”林冬梅笑着说道，“而且不要放弃与atv的接触，一方面他们是我们的第二选择，另一方面我们也需要他们帮我们抬高价位。” “林，哪怕在我们国家，你也是非常合格且优秀的编辑。”杰西卡叹道。 “我是不是可以将这个视为一种赞扬呢？”林冬梅半开玩笑地问道。 tvb和atv派人来京城当然不会只是为了林冬梅的作品改编，他们更大的目的还是为了各自电视台能够在大陆落地而来试探一下。虽然大陆现在的电视机普及率非常低，但是谁不知道大陆市场的潜力巨大呢？越早布局就意味着能越早吃到这块肥肉，相较于明珠市的市场受到先天限制，大陆市场的诱惑力是atv和tvb无法拒绝的。甚至两家电视台的高层也听说了海外一些传媒公司也在布局大陆市场，比如最近来明珠市考察数次的新闻集团。 对于atv和tvb这几乎是联袂而来的明珠商人，大陆这边的招商机构自然是非常欢迎的。虽然华夏此时还没有宣布“改开”，但是大陆放松管控确实不争的事实。世界上嗅觉最灵敏和跑得最快的人莫过于商人，何况明珠市和大陆的联系就从来没有中断过。虽然atv和tvb是传媒公司，但是人家背后可是站着明珠市的大商人。所以哪怕是“千金市骨”，大陆对atv和tvb的接待水准也不会太低。 在大陆待了几日之后，atv和tvb的人分别提出了希望与一位作者会面的情况。 “见我们的作者？”负责接待atv和tvb的外事部门主管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的，他们点名要见这位名叫林冬梅的作者。”直接接触atv和tvb的人回答道。 “这个林冬梅是什么人？他们接触林冬梅的目的是什么？”负责人继续问道。 “林冬梅是京城文联和作协的会员，同时也是京城大学文学系在读学生。据我们了解，她的作品在经由哈珀中文出版公司在明珠市出版之后引发了极大的关注。所以，atv和tvb的人大概率是希望获得她作品的改编权。其实早在他们两家之前，明珠市的一家广播电台就找林冬梅希望获得广播剧改编授权。”接待者回答道。 负责人点点头，然后又问道：“林冬梅她本人思想没有问题吧？她作品呢？” “林冬梅是工人家庭出身，她在就读大学之前也是工人，所以她在思想上是没有问题的。”接待人说道，“而她的作品在倾向性上也是没有问题的。而她这次被看中的作品属于通俗小说，基本不涉及什么立场问题。” “那就行了。”负责人说道，“我们只负责牵线，至于最后怎么谈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你让下面的同志注意一下，不要因为他们是明珠市来的商人就高看一眼，然后帮着他们去就欺负我们自己人。商业行为就归商业，我们不要掺和进去。” “我明白的。”接待人说道。“我会和同志们重申下我们的工作纪律。” 第470章 接连上门拜访 虽然林冬梅更期待与tvb合作，但是最先上门的却是atv编剧部门的经理。 atv此时正因为有新资本的进场而正处于雄心勃勃的阶段，尤其是意识到明珠市市场狭小之后，atv就一直想往外发展。但是奈何对手tvb早就在宝岛省、星狮国这些受中文影响的地区设立了合作频道，甚至还将触手伸进了此时亚洲地区的另一个娱乐中心——霓虹国。 既然老冤家已经在这些地方布局完毕，atv干脆就绕开这些地区而将目标对准还是一片荒芜的大陆电视市场。 要知道atv对于和大陆电视台合作可是非常有兴趣的，当年他们就一直想和粤省电视台合作，在得知省级电视台不可能之后就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粤省省府羊城的电视台。甚至在与羊城电视台合作也失败之后，atv还是不放弃将目光放在了身为大陆开放地区的鹏城市。 那个时候atv真的仿佛爱上一个绝世美女的少年一般，对鹏城电视台那可是予取予求，甚至你说鹏城电视台能有今天的规模也是有atv的一份功劳的。只不过大陆后来的政策是严禁电视台有民营资本进入，所以atv才只能抱憾放弃。 “林女士，你的院子非常别致。”atv部门经理的普通话虽然是突击学习的，但好歹还是能让人听懂的。“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们这次拜访的目的吧？” 林冬梅点点头。因为在atv和tvb的人员拜访之前，外事部门、文化部门，乃至外贸部门的工作人员就几次三番地拜访过林冬梅了。大家对于这次合作还是很期待的，一方面是向外展示大陆的开放决心，另一方面也是向国内宣传大陆文化输出的成绩。也正因为关系到很多人的政绩，所以这些人话里话外就是希望林冬梅无论如何都要达成合作。 既然林冬梅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来意，atv的编辑经理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林女士，我们atv对于你的三部小说非常欣赏，我们希望能够获得这三部小说的改编权。——当然，如果你对我们的改编制作能力感到怀疑的话，这里有我们过往的改编作品。” 不得不说，atv这次为了拉拢林冬梅签约是下了重本的。他们不仅送上了他们过往几部经典电视剧的全套录像带，同时还从明珠市那边给林冬梅带来了霓虹国出产的电视机和录像机。 在1950年代，大陆最流行的外国货莫过于北边老大哥的产品；到1960年代，远在东欧的东普鲁士产品就成了洋货的代表；而从1970年代末期开始，霓虹国产品就是“高档货”的代名词。尤其是在家电领域，霓虹国的产品可谓是压在华夏头上的一座大山，这座大山直至1990年代中后期才算是掀翻了一大半。毕竟在高端家电领域，霓虹国还是有竞争力的。 林冬梅看到对方送过来的礼物，原本波澜不惊的她也是稍微激动了下。虽然此时国产电视机已经问世，但奈何现在电视台的节目不够丰富，播出时间和时长也非常有限，所以林冬梅就压根没想过买电视机。横竖家里有收音机，此时广播电台的节目可要好很多。但自己不买不代表林冬梅不知道霓虹电视机及录像机的价格，这东西放在明珠市都是一般中产家庭不敢随便奢望的产品，结果atv是二话不说就送上门了。 或许是看到林冬梅有些惊讶和为难的表情，atv经理立刻说道：“请林女士放心，这些东西都是经过相关部门许可的。而且我们需要有个渠道让林女士了解我们的改编和制作能力，这样我们才能更好地说服林女士与我们合作。” “既然如此，那我就愧领了。”林冬梅说道。 虽然这些礼物的价值的确很高，但是对林冬梅来说并不算什么。她可是从盲盒系统里抽取到了不少金条、珠宝和古董。 金条倒是很好解释，民间此时散落的金条可不少，国家银行正在抓紧时间收购。珠宝也不算麻烦，一部分虽然是古董珠宝，但还没有到不能私人收藏的地步；而剩下的另一部分则都是近代制作的精品。 唯一让林冬梅有些头皮发麻的是，那些古董中有些的确也是允许民间流动的，但剩下的大头却有些可怕了。就林冬梅知道，这些东西在她那个时代不是都被外国人或外国博物馆收藏了么？而且其中不少放到省级博物馆都是镇馆之宝，甚至有几件说是国宝都可以。好在系统保证这些古董都有合法的来历，只要林冬梅自己不透露出去就绝对安全。 正因为如此，林冬梅才确定自己怕是这个世界的少数隐世富豪之一了。当然，就算不算这些系统奖励的物品，单单以林冬梅这些年赚到稿费及其他收入，买台电视机和录像机也不算多么困难的事情。 atv经理也知道合作这件事不是一次两次能够谈妥的，所以在和林冬梅建立了联系之后就婉言告辞了。林冬梅也特意送了自己制作的一些传统手工艺品，毕竟系统奖励的手工艺技能不要浪费不是？对于林冬梅送出的这些礼物，atv那边的人都很惊喜。 下午林冬梅将三个孩子从少年宫接回来之后就发现客厅的电视机，三个孩子顿时惊讶地跑进去围观起来。周晓的工作单位是研究院，所以电视机这种东西还是有部分家庭是购买的。三个孩子平时也听这些家庭的孩子炫耀过，因此才格外激动。 “妈妈，妈妈，我们能看电视么？”周冬宁缠上林冬梅，撒娇地问道。 “不行哦。”林冬梅摇摇头道，“第一，我们还没有给电视机预留插座，这需要我们找电工师傅来布线；第二，我们还没有购买室外天线，所以暂时没办法收到任何节目；第三，电视台白天是不播出节目的。” 林冬梅在拒绝孩子的要求时都会给理由，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觉得自己在家里没有发言权。不过也因为如此，三个孩子听完林冬梅的理由后就离开了客厅。虽然还收三步一回头的依依不舍，但是三个孩子还是最后乖乖地回他们的小书房去做寒假作业了。 林冬梅也不是胡扯，此时绝大部分家庭的电器都很少，所以林冬梅也不确定自己家里的负荷能不能撑起电视机和录像机。万一负荷不够，轻则烧家里的保险丝，重则可能导致整个胡同全部断电。 此外就是现在电视机是需要在屋顶支一根室外天线，而进口的鱼骨天线还价格不便宜，所以不少有电视机的家庭就是在自家屋顶上树一根长长的铁棍子当天线。只不过这种自制天线很容易在雷雨天变成避雷针，结果引发灾难。 “刚刚我一进胡同口就听说有明珠市的人带着礼物来拜访我老婆了？”刚下班的周晓半开着玩笑地走进院子。 “是的。”林冬梅点点头道，“是atv那边的人。他们希望拿到我作品的改编授权，然后给我们家送来了电视机和录像机，此外还有他们电视台的录像带。” “哦？这倒是个新鲜玩意啊。”周晓笑着说道，“那三个小鬼居然能忍住不让你开电视？” “我跟他们说了，我们家暂时没拉电线和天线，而且现在也没有节目吧？”林冬梅道。 “电线的事情，我等会去问问刘师傅，他是电工。”周晓说道，“天线的话，鱼骨天线好像要去友谊商店买。不过那玩意技术难度不高，我抽空做一个就是了。对了，我们要不要订一份《华夏电视报》？这样我们就知道什么时候有什么节目。” 是的，此时还有《华夏电视报》这样的电视指南类报纸。甚至各省各市，乃至各县都有自己的电视报。电视报的绝大部分篇幅就是列出各电视台在各时段有什么节目，然后再介绍下新电视剧和新节目，亦或者发布一些剧评啥的。在1990年代到2000年代的电视黄金时代，电视报可是活得非常滋润，它们往往是地方报纸中的畅销大户。 或许是知道了atv的人已经带着礼物上门，tvb的人也在次日匆匆带着他们的礼物上门了。和atv派出的带头人是编剧部门经理不同，tvb这边带头的人是监制部门的主管。 tvb的电视剧制作制度非常特别，和花旗国那边的制作人中心制不同，但也和大陆此时流行的导演中心制也不同，甚至和后世在高丽国占据主流的编剧中心制也不同。tvb采取的是监制中心制，他们的监制虽然绝大部分出身于编剧，但也有少部分出身于导演。 在tvb的电视剧里，监制的存在大概相当于美剧的执行制作（executiveproducer），他们是在制作人的授权下实际监督和执行电视剧制作的人。但同时他们还会在电视剧的编剧那边挂名，或称为“主创”（creator），或称为“总编剧”（screenplaydirector）。 基本上这是一个杂糅了制作人中心制与编剧中心制而适合于明珠市本土的特别制作方式。但这种制作方式开创了tvb的剧集黄金时代，不仅影响了明珠市的数代人，同时也在宝岛省、濠镜市、星狮国、高丽国风靡数十年，甚至大陆后来都有“港剧一代”的说法。 “林女士，既然昨日atv的人已经拜访过了，我想你也知道我们的来意了。”tvb的监制主管说道。这位监制主管的名字对于后世的80后、90后可谓非常熟悉，他可是监制了不少经典tvb剧集。甚至他的影响力一度还能决定tvb高层的人事变动。 “你们也是为了影视改编权而来的吧？”林冬梅微笑着回应道，“不过我作品的海外代理权都交由哈珀中文出版公司了。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和他们谈。他们知道我这边的意向，所以他们可以用更专业的词语向你们进行表达。” tvb的监制点点头，他也打听到了林冬梅的作品的确授权给了哈珀中文出版社代理。不过他不确定林冬梅对最终合同的影响力有多大，也就顺带来拜访了下林冬梅。 “林女士，我这边也有我们tvb的剧集录像带，希望你能抽空看看。”tvb监制说道，“在剧集制作这块，我们tvb还是非常有经验和实力的。而且我们电视台的老板还拥有电影公司，如果电视剧足够精彩的话，我们未来也会考虑进行电影改编。” 林冬梅眉头一挑，没想到现在的人就能想到“影视联动”这块了。不过林冬梅也不确定对方话中的水分有多大，毕竟现在邵氏还没有走下坡路，算得上是明珠市乃至全亚洲赫赫有名的电影制作公司。 “饭还是一口一口地吃比较好。”林冬梅淡淡地说道，“电影改编还是放到以后吧。” 第471章 好事也易出门 tvb的人在离开林冬梅家时也留下了不少礼物。因为知道atv送的是电视机和录像机，于是tvb就送了洗衣机和电冰箱。虽然林冬梅家里已经有国产洗衣机和电冰箱，但人家tvb送来也是霓虹国的最新款。这让不少在林冬梅家门口围观的人羡慕不已。 “哟，这是tvb那边送来的礼物吧？”周晓回家后自然看到放在院子走廊上的两个大纸箱，“可以啊！老婆，以后靠着你，我们家的家电啥的都不缺了啊。” “你想得美！”林冬梅笑着点了下周晓的鼻子，“atv那边是想要做个‘千金买马骨’的态度，好让天底下的作家知道他们是伯乐；tvb那边就是完全不想输了面子。以后怕是没有这样的好事了，你就不要再做白日梦了。” 林冬梅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酸溜溜的。现在真的是作家们的黄金时代，不仅收入高、地位高，而且出版社、影视制作公司都要对作家们摆出礼贤下士的态度。尤其是在影视剧改编这块，如果原作者对某个演员不喜欢，那他名气再大也没资格出演了。 而等到了后世，进入文创和影视的资本越来越多，但作者们的地位却越来越低。别说男女主角了，甚至一个番位垫底的演员都能逼着编剧按自己的要求改剧本。而最可悲的是，气也受了，最后到手的工资还不如洗碗工多。甚至作品的署名权都没有，自己的孩子和自己毫无关系。 “家里三个小鬼在乖乖做作业？他们居然没有来围观这些东西？”周晓笑着问道。 “他们知道是电冰箱和洗衣机后就没了兴趣。”林冬梅摊手道，“毕竟我们家又不是没有这些东西。只不过这个冰箱先进点，说是有冷藏箱和冷冻箱的区分；然后洗衣机也进化成了双缸，除了可以洗衣服，还能甩干。” “那咱们家岂不是又在我们胡同里出了一次风头？”周晓说这个也有些苦笑。 林冬梅点点头，“那不是？我在家门口都快给他们解释得口都干了。” 林冬梅此时是有些烦恼的，因为国人素来信奉“财不露白”。这其中的缘由有很多，但一个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怕被贼惦记着。现在算得上是治安最糟糕的时候，越来越多的由知青组成的“盲流”大量涌入城市，给原本还不富裕的城市制造了极大的压力。没有工作又处于热血期的年轻人自然很容易因为一些小事就挑拨得互相打架，然后引发成集体斗殴。 如果说这些事还可以避开的话，但一些人因为经济压力而铤而走险的情况就真的没有谁是安全的了。从最初还是小偷小摸开始，现在已经变成了拦路抢劫或抢夺。甚至还有人专门在僻静地方对落单女孩子打劫，不仅劫财，最后还劫色。最可怕的是，有些人担心受害者会报警，干脆就直接杀人灭口。 林冬梅和周晓所住的这个胡同的治安虽然还算不错，但是覆巢之下无完卵？整个京城的治安现在就一言难尽，那林冬梅和周晓也不敢保证自己这里能独善其身。为了安全起见，林冬梅和周晓在前两个月还对院门和房门进行了一次加固，同时还在院墙顶部放了碎玻璃渣。 除此之外，两人还将院子里密道给利用了起来。早几十年，京城遇到的兵灾可不少。所以不少老京城住户都多多少少在家里挖了密道或密室什么的。有些精明的，会故意将某些密室放在明面上，然后再变成自己家里的冬储菜存放地。 京城到了冬季可没多少蔬菜可以吃，所以大白菜和萝卜就成了大家不多的选择。为了确保整个冬季都能吃到菜，京城人多多少少都会挖菜窖放冬储菜。 但菜窖和密室无非是用途不同，所以很多人都是打着挖菜窖的名义在家里修了密室。有些有独立院子的京城人更是在各房里都留了密道入口，然后再归到一间密室里。周晓妈妈的这个院子也不例外，只不过随着共和国的建立，大家渐渐用不上密室密道就荒废了。现在虽然没有闹兵灾的时候那么可怕，但是多条安全措施也是好的。 林冬梅和周晓告诉了三个孩子他们房间的密道入口在哪里，也告诉他们万一家里被人闯入后该如何避难。三个孩子都很聪明，将这些细节都记得很清楚。 “那我们要不要将原来买的电冰箱和洗衣机送人？”林冬梅忽然提议道。 “送人？送给谁呢？”周晓问道，“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情可不少。” 林冬梅忽然意识到此时的电冰箱和洗衣机还不是后世的日用品而是奢侈品，并且还是那种顶奢级的。如果真要送，只有两人的长辈比较合适。但是周外公和周外婆那边早就有这些东西了，再送过去也是浪费。送周爸爸？周晓第一个就不答应。虽然双方的关系有所缓和，但绝对还没有到这个程度。送林爸林妈的话，周晓虽然不反对，但是如何送过去也是个大问题。至于周晓的叔伯姑姑那边，估计他们是不会占这个便宜的。 “那看起来还是只能留给自己用了。”林冬梅最后苦笑着决定道。 其实后世很多家庭都有两个冰箱，或最少会再多一个只有冷冻功能的冰柜。所以，林冬梅就权当自己家提前进入后世吧。至于洗衣机，林冬梅决定将原来的单缸洗衣机留下来用来清洗内衣裤。内衣裤本来就分开洗，而且内衣裤也不需要单独甩干。 隔日，林冬梅到《京城传奇》杂志社上班的时候看到不少同事对自己指指点点。 “冬梅，听说atv和tvb的人给你家送了不少霓虹国的家电？”马莉此时出现道。 看到马莉这表情，林冬梅也大概知道全杂志社都知道了这件事。 “是啊。”林冬梅点点头，“现在是不是整个杂志社都晓得了？” “你以为呢？”马莉笑着说道，“两家电视台去你家拜访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而且你别忘了，负责接待他们的人可就是有旅游局的人。既然他们那边都知道了，那我们这边知道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吧？” “好吧。”林冬梅无奈地说道。她也知道这种八卦在单位里的传播速度是最快的。 “你还不高兴啊？我可是羡慕死你了！全套霓虹国的家电，这得多少钱？”马莉感叹道，“我要是有你一半的本事就好了。我也不要全套家电，给我一台洗衣机就行了。” 林冬梅得了atv和tvb全套霓虹国家电的消息不仅在旅游系统被传开了，而且在几天后就传遍了大半个京城。甚至文联和作协那边都有人打电话过来询问，他们担心林冬梅被“糖衣炮弹”腐蚀。在林冬梅表示这些礼物已经得到外事部门的许可后，他们才停止了关心。 如果说这些事还只是让林冬梅感到有些小烦恼的话，胡同里的一件事就让林冬梅不知道该如何说了。林冬梅知道现在还是那种“远亲不如近邻”的时候，但是她觉得邻里之间还是应该有点“距离感”和“边际感”吧？偶尔走动下就好，将别人家当自家是怎么回事？ “周晓家的？听说你们家有两台洗衣机，我用一台给我孙子洗洗被子如何啊？” 林冬梅刚走进胡同就听到一个大嗓门冲自己叫道。她抬起头，一个陌生的大妈正口吐横沫地在那说着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林冬梅的抗拒情绪，大妈脸一板，冷冷地说道：“咋了？不乐意啊？嘿！咱们可是邻居，那你的洗衣机用用拿是看得起咱们的关系！难怪有人说，这人一有钱就得丧良心！啧啧，你这才富了几天就看不起我们这些穷邻居了啊？” 林冬梅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个大妈，心想我连你是谁都不认识，凭什么让你侵门踏户的？尤其是这种道德绑架的口吻是林冬梅最反感的，仿佛你不帮他就要天打雷劈。 要知道后世是独生女的林冬梅听多了“你们独生子女太自私”的论调。起初林冬梅还会反省是不是自己的确有些小气，后来发现“自私”几乎成了所有独生子女的标签。在某些非独生子女看来，你们独生子女不站在大街上撒钞票就是自私。 “我用不着您看得起我们的关系，我和您也没熟到这个程度。”林冬梅冷冷地说道。 林冬梅说完之后也懒得搭理这种自以为是的“事儿妈”，直接加快脚步准备回家。 “嘿，知不知道啥叫尊老啊？我这么一大把年纪找你办事，你居然对我爱答不理？”那大妈顿时气得跺脚道，“你知道我是谁么？我家祖辈可是正经的正黄旗！你瞅瞅我脑门上这通天纹，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嘿，说你呢，咋不看我呢？我！我要去街道那边告你！不尊老！瞧不起我们贫苦老百姓！你这样的人就该抓起来批斗！” 第472章 正义大妈出击 按照这位正黄旗那大妈的想法，林冬梅肯定会和自己在胡同里大战三百回合，最后自己凭借老年人的优势取得最终胜利，林冬梅被感化得涕泗俱下，以后自己就随意使用林冬梅家的洗衣机啥的。 听说林冬梅还有个女儿已经6岁了，那就自己勉为其难地让她当自己那个26岁宝贝孙子的童养媳吧。不过事先得说好，嫁妆必须要有电视机、洗衣机和电冰箱，否则不让进门。而且还得答应，如果没有生出儿子，那就必须给自己宝贝孙子纳妾。毕竟他们正黄旗可是皇族之后，紫禁城里还有龙椅等着自家后人去继承，怎能没有男宝呢？ 可惜林冬梅完全不按常规出牌，严词拒绝了那大妈之后就关门回了院子。尽管那大妈在院门口骂了大半个小时，骂的口干舌燥，但是林冬梅压根不出面回应。最后还是天色太晚，身上衣裳太单薄，深怕自己冻死了看不到曾孙出世的那大妈才悻悻而归。 在那大妈想象里正在房间里痛哭的林冬梅实际上正在听着录音机，这是系统奖励的盲盒里抽到的。而且让林冬梅惊喜的是，随着录音机抽到的还有不少流行磁带。除了欧美的摇滚乐和迪斯科之外，刚刚露出苗头的华语流行乐磁带也包含其中。 因此林冬梅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写着自己的最新小说，书桌边还摆着一杯冒着氤氲蒸汽的铁观音。至于那大妈的叫嚣，完全没有传到林冬梅的耳边，她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烦恼的。 就在林冬梅写得正出神的时候，周晓带着三个孩子从少年宫回到家里。刚进胡同口，一些和周晓、林冬梅关系不错的邻居纷纷告诉了周晓刚刚那大妈没事找事的事情。周晓一边皱着眉头听完大家的转述，一边微笑着感谢大家的告知。 京城街头有三样人物是最让讨厌的，盲流、佛爷和遗老。盲流出现得最晚，基本是上山下乡之后才出现。大部分的盲流因为都有家庭且父母都在世，所以他们基本上是大错不犯但小错不断。佛爷则是那些京城小偷、乞丐等等边缘人群抱团之后的领头者，他们属于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和人撕破脸。至于遗老们则是从几十年前就传下来的东西，这些人论战斗力不及佛爷更别提盲流，但那人家的为人处世态度就好像跳到你脚上的癞蛤蟆，不伤害你只恶心你。 和盲流、佛爷还讲点面子不同，遗老那真的是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不要脸”。人家敢在你结婚的时候，穿着孝衣跑到你家哭孝；也敢在别人发丧的时候，堵在你家门口唱大戏。你动手吧？只要碰到他一根手指，他就能躺在你家门口三天三夜不动弹。不从你家口袋里捞一票，人家啥事都干得出来。 那大妈就是典型的遗老代表，就因为她的不要脸，所以她在胡同里的名声那真的是没比胡同底的公共厕所香多少。如果不是刚建国那会曾经发生过逃荒，不少外地人纷纷涌进京城，那大妈那三十几岁的光棍儿子也找不到老婆。 但是自从她媳妇入门之后，各种磋磨手段那是层出不穷。得亏京城地方上的街道办和妇联还算你办事，要不让她媳妇估计活不了几岁。也正是有了她儿媳妇的惨状，所以周遭就没人敢将自家女儿嫁到她家去。 眼瞅着她孙子年纪越来越大，她也想过去农村“买”个媳妇上来。只是这念头刚一动，结果被人捅到那些街头少男少女耳中，于是她全家那些年就真的是天天被批判。若是别家人，胡同里的邻居多少还会庇护一下，街道办的人也会说点好话。可一看是那大妈家，压根就没人出面。 最后那大妈的儿子就被折腾得半身瘫痪了。她那媳妇也趁着全家被批判的时候跳出来检举那大妈，最后得以离婚，然后就从京城消失了。 饶是受了这么大的教训，那大妈还非要说这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她现在近乎偏执地认为自己的孙子会有大出息，并认为那些不愿意与自家结亲的人都是狗眼看人低。同时在拒绝他家的人越来越多，那大妈挑孙媳妇的眼光也越来越高。用她的话说就是家世要好、相貌要好，还得又年轻又好生养。 “谢谢大叔大妈了，这事真的麻烦你们主持公道了。”周晓赔笑说道。 虽然周晓也知道这些人不过是动嘴不动手的主儿，但是奈何这胡同里的邻居关系不就如此么？放到后世，估计塑料姐妹花都比他们真情实感一些。 周晓带着孩子们打开院门回到家，院子里正在播放着节奏激烈的金属摇滚乐。原本以为自己媳妇正在生闷气的周晓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你们赶紧去洗手洗脸，然后将今天的寒假作业做完，等会我们可就要吃晚饭了。”周晓对三个小鬼说道。 周冬安带着弟弟妹妹去卫生间洗手洗脸，周晓则是径直朝他和林冬梅共用的大书房走去。 大书房里，录音机里的声音更加激烈，林冬梅则是一脸严肃地扑在书桌前写着东西。周晓将录音机的声音调小了点，然后将林冬梅书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杯带了出去。 此时已经是京城隆冬的季节，但是周晓和林冬梅早早就烧上了煤球。虽然京城里有修火墙和地龙的师傅，但是这两样东西实在是太打眼了。本来两人在胡同里就算过得非常优渥的人家，若是再将这略带封建地主家庭色彩的东西拿出来用，那就真的要被人戳脊梁骨了。所以林冬梅和周晓还是乖乖地用起了节能取暖灶。 取暖灶主要放在客厅、大书房和小书房。卧室就没有放了，虽然有取暖灶有通风管道，但还是有一氧化碳或二氧化碳泄露。人若是清醒的时候还好，就怕睡着的时候不小心就彻底睡过去了。横竖电热毯这东西也出来了，无非是多费电而已。 不仅林冬梅家这边烧着取暖灶，周遭的人家也烧着煤灶或柴火找，所以此时京城的天空灰蒙蒙的。也难怪有人说此时的京城也就秋季还值得一看，春季沙尘暴、夏季酷热难当，而冬季不仅寒气逼人还要遇上这粉尘满天飞的时候。 “你和孩子们回来了啊？”林冬梅看到周晓端着热茶进来，然后就放下了手里的钢笔。 “是啊，刚回来不久。”周晓将茶杯放到林冬梅手边，“没打搅到你的创作吧？” “没事，刚好写得差不多了。”林冬梅看了看手表。“哎呀，都这个时候了，我去做菜。” “饭我已经焖上了。”周晓说道。“你不要太着急了。” 虽然来京城已经一年了，但是周晓和林冬梅一家人还是习惯南方的米饭。 “如果没有你，我可真的要忙不过来了。”林冬梅感激地说道。 “夫妻俩有什么好感谢的？”周晓笑着说道，“这是你的家就不是我的家了？都是为这个家付出，哪里还要分什么你和我？” 林冬梅笑着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去厨房忙碌了。因为周晓已经将饭煮好，所以炒菜的速度还是非常快的。京城冬季缺乏蔬菜，除了萝卜和白菜就只剩下主妇们利用家里的窗台发的豆芽、韭菜啥的。 好在林冬梅有系统，每周在盲盒里还是能抽到黄瓜、西红柿、莴笋等新鲜蔬菜。周晓有默契地没有问来源，反而给孩子们解释是从农科院那边弄来的。三个小孩都被周晓带着去农科院那边参观过，自然晓得那边也有种植蔬菜，为的是日后可以在京城种植反季节蔬菜。因此三个小孩没有怀疑父母的话，最多就是觉得这些蔬菜有些宝贵而已。 吃完饭后，京城的冬季黑得特别早，再加上此时路灯没有那么多以及街上的安全让人堪忧，所以三个孩子吃完饭就被拘在家里。得亏现在家里有电视机和录像机，要不然三个孩子还真在家里待不住。看到三个孩子看了几天粤语配音的电视剧就能流利地说起粤语对白，林冬梅不得不感叹小孩子果然都是学习语言的天才。 “今天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周晓趁着孩子们将注意力放在电视里时，轻声问道。 “你说那个要来我们家用洗衣机的大妈？”林冬梅说道，“也谈不上被欺负吧。就是被她堵在门口骂了几句有些不爽，但我现在也没有放在心上了。” “那个那大妈不是个好人。”周晓将那大妈的事迹同林冬梅说了一遍。 “不是吧？”林冬梅真的是被这个那大妈给吓到了。 和周晓比起来，林冬梅其实不是很喜欢胡同里的邻居主动来往。不过周晓也帮林冬梅解释了，说林冬梅是从江南省嫁过来的，对老京城的人情还有点不适应。胡同里的邻居也大多接受了这个解释，绝对刚刚嫁过来的新媳妇有点害羞也是应该的，所以也没有计较啥。但也因此林冬梅失去了很多与胡同邻居交流八卦的机会。 “永远不要怀疑别人的下限有多低。”周晓提醒道。 林冬梅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小心的。而且你也晓得我是会功夫的，一般七、八个男人别想困住我。” “如果是正面冲突的话，我倒是不担心你被欺负。但我就怕他们来阴的。” 周晓毕竟是在京城里长大的，从小也见识过很多京城里人打架的手段。有些下三滥的方法真的用出来，那就是武林高手过来都得吃亏。 没有出乎周晓的意料，那大妈在次日就行动起来。她首先是跑到街道办去举报林冬梅。 “你们到底管不管啊？现在我们胡同都出现里通外国的特务，你们居然不抓？”那大妈口沫横飞地说道，“那个林冬梅，你们不知道么？这几天明珠那边来的人给他们家送东西，那肯定是她泄露了什么国家机密吧？你们还不让人去抓她？我好让我孙子去抄他家啊！” 街道办的人听完那大妈的话有些哭笑不得。以现在的情况，明珠市的人来拜访林冬梅怎么可能不会通知街道办？看到外事部门和文化部门发来的公函，街道办的人就晓得这次拜访是过了明路的。自然人家愿意送礼物给林冬梅，和你这个正黄旗的那大妈又有什么关系？ 尽管街道办的人也不喜欢那大妈，但他们毕竟有职责在身，所以还是耐心地解释了一番。最后表示这件事没有任何问题，他们也不会去通知公安抓林冬梅。 “你们这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我要去公安局举报你们！”那大妈骂骂咧咧地走了。 看着那大妈走远，街道办一个年轻人担心地问道：“上级不会真的找我们麻烦吧？” “你放心好了。”一个老成的办事员安慰道，“那个大妈的名声在我们这片都臭大街了，你因为公安的同志不晓得她的大名啊？而且既然外事部门和文化部门都会通知我们，那他们难道不会通知公安那边的同志？所以就算她真的去了，也是白费力气！” 果不其然，那大妈又骂骂咧咧地从公安局大门走了出来。她一边走一边就眼泪流了下来，她可是真的要举报坏分子啊！凭什么她林冬梅可以活得这么滋润？凭什么林冬梅不愿意将她的6岁女儿送给他们家26岁的孙子当孙媳妇？难道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家是正黄旗出身么？难道他们都不知道她孙子未来要成为大人物？ 一想到自己即将飞黄腾达的孙子到现在还没有老婆，那大妈悲从心来，直接一到家就哭嚎起来。什么时候他们正黄旗的人受过这样的委屈了？ 就在那大妈在家哭嚎的时候，她孙子正从外面喜滋滋地走了进来。 “哎哟喂，老太太，你这是被谁欺负了？”那大妈的孙子那雄连忙将自己奶奶给搀扶起来。“老太太快别伤心了，你孙子今天赚了钱，咱们去便宜坊吃顿好的？” “不去！”那大妈说道。“你有那钱敢情给我娶个孙媳妇回来。” “老太太，就咱家这情况，哪个女人瞎了眼来跳火坑啊？”那雄笑着反问道。 那大妈眼珠子一转，收住了眼泪，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要是能帮你找个女人呢？” 那雄听自己奶奶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打光棍打了这么多年，是该娶个媳妇生娃了。 “老太太，您要是能想当年给我爹那样找个女人给我，我保证明年就让你抱曾孙子。”那雄说道。“不过这年头可没听哪里闹饥荒，您那招怕是不好用啊。” “逃难的女人有什么好的？又黄又干的！”那大妈撇嘴道，“奶奶给你找个又嫩又漂亮的。而且她家里条件还好，保证让你立马过上好日子。” “老太太，你这是逗你孙子玩吧？”那雄立刻说道，“好人家的姑娘看得上我？” 那大妈将那雄扯了过来，附在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圈。 “老太太，你这是让我挨枪子儿啊！”那雄惊道。 第473章 大妈的妄想症 “什么挨枪子儿？我是你亲奶奶，我还能害你？”那大妈不满地看着那雄。“你只要将生米做成熟饭，你还怕他们周家找你麻烦？我告诉你，你只要将他们女儿办了，他们以后就得求着你娶他们女儿了！到时候，你想要什么，还怕人家不给么？” “老太太，就算你说的都对，人家还有两个儿子呢。”那雄说道，“不过就是一个闺女，能比两个儿子重要？大不了随便打发点，大头还不得留个两个儿子？” “谁告诉你只要他们家女儿了？男娃子不也能要？”那大妈阴恻恻地笑道，“我们大清皇帝延年益寿的秘方就是……”那大妈在那雄耳边说了好一会，听得那雄脸色大变。 “怕什么？又不是让你去被人才元阳。”那大妈看着自己孙子的孬样，没好气地说道。 “那地方也太脏了吧？”那雄摇摇头道，“犯恶心！” “呵呵，当年我们八旗男儿都这么干，你还是不是我们正黄旗的好男儿了？”那大妈责问道。“你爷爷、你太爷爷都干过，难道你不能干？我告诉你，你是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好！好！好！我干还不成？”那雄虽然在外面挺威风，但唯独怕他奶奶。 “这才是我的孙子！这才是我们大清的好男儿啊！”那大妈满意地说道。 林冬梅和周晓这边自然不知道那大妈和她孙子正在图谋什么，还是依旧每天按时上班按时接送三个孩子去少年宫。林冬梅这边又在构思一篇小说，这个小说应该是她的“小镇姑娘”系列的第一部小说。 这个系列的小说其实在先锋性上是有所后退的，因为林冬梅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情节上。小说里的小镇自然就是林冬梅从小长大的红旗公社，而小说里的“姑娘”自然不止一个人。这些人的原型或是林冬梅所认识和接触的人，有些则是林冬梅从其他地方找来的虚构人物。她的野心是将通过这些女孩的视角来反映那个时代的小镇变化，进而隐喻社会的动荡和发展。 林冬梅将这个想法与周晓沟通过，周晓听完有些瞠目结舌。 “冬梅，如果你真的能够按照你的想法将这些小说写出来，我觉得你值得一个长篇小说奖，甚至最高文学奖也是非你莫属。”周晓激动地说道，“我都有些不敢想象你的未来成就。” 有了周晓的鼓励之后，林冬梅一边撰写故事大纲，一边则是记录脑海里的素材。 不过除了写小说这件事之外，广播剧和电视剧的改编事宜也在催促着林冬梅。atv和tvb的考察队伍虽然已经回去了，但是他们还是留下了一个联络人方便随时和林冬梅沟通。而除了atv、tvb和商业电台在着急之外，杰西卡也是想尽快谈妥改编权。 “你不是说你属意tvb么？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定下来呢？”杰西卡有些不解地问道。 “tvb的实力虽然是最强的，但是他们其实也没有占据太多的优势。”林冬梅说道，“我现在更满意的是atv的态度。他们明显比tvb热情，而他们的制作实力也不弱。” 虽然林冬梅知道atv偏向大陆这边更多是来自tvb的压力，但是不得不承认atv正因为处于相对较弱的地位而有更多的手段来应对tvb。tvb的电视剧制作能力的确不弱，但是也因为如此导致tvb非常看不起其他电视台的制作能力。 atv就是靠着tvb的傲慢从宝岛省引入了《包青天传奇》将tvb一度打得翻不了身，最后还是tvb不顾道义找人也拍《包青天传奇》才挽回颓势。那个时候的明珠市，只要黄金八点档打开电视机，不管哪家电视台都是包青天的故事。 除了这次之外，atv在1990年代后期还曾经靠引入《还珠格格》再度将tvb按在地上摩擦。而且这次tvb找不到同样的剧集来应对，只能捏着鼻子等atv播完《还珠格格》。可惜atv之后没有其他优秀电视剧或电视节目接档，平白将大好局势又让给了tvb。 “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推荐你在目前选择atv。”杰西卡说道，“atv刚刚得到一笔资金的注入，他们正雄心勃勃地想挑战tvb的地位。所以他们非常渴望优秀的剧本，因此我们可以拿到更多的改编授权费。况且我们的授权是有期限的，以后如果atv还是失败了，我们还是可以和tvb谈判。只要你的作品足够优秀，你就永远拥有话语权。” “那就优先考虑atv吧。”林冬梅最终说道，“商台那边的改编也可以答应下来。” “我知道了。”杰西卡说道，“合同方面请你放心，我们哈珀出版社在改编权授权方面有着充分的经验。我们和作者可是一条船上的，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林冬梅点点头，国外的出版社除了出版作者作品之外，同时还是作者版权方面的代理人。甚至可以说，大部分的大型出版社压根看不上出版的那点利润，他们要赚的是版权代理费。所以他们在很大程度上和作者是利益一致的，故而作者也比较放心自己的出版社。 至于改编授权的细节，著作权这块的法律那可是花旗国人玩得最转的。毕竟在未来几十年里，花旗国人靠着版权授权从全世界不知道攫取了多少财富。甚至为了利益更大化，花旗国人可以无耻地修改规则。比如那只老鼠就成功说服花旗国国会，将版权保护期从50年延长到70年，然后又延长到90年。林冬梅相信，如果下次版权要到期的时候，老鼠一定会再次说服花旗国国会，继续延长版权保护期。 第474章 开通外币账户 和杰西卡谈妥有关授权改编的事宜之后，杰西卡忽然提醒道：“以后哈珀与你之间的结算必须走银行了。上次的预付款因为金额不大才特例允许现金支付给你，但此后就不行了。而且我每次安排人带现金上来也不够安全，还是银行结算比较方便。” 相较于国内的稿酬，杰西卡这种海外出版社给的版税和改编授权费就相应多很多。特别是杰西卡这边支付的费用不是明珠币就是花旗元，这都是外汇。而华夏此时对外汇管制是非常严格的，不仅国内居民持有外汇必须有合理的理由且金额不高；而且海外人士进入国内也会被限制外汇金额，除非他们愿意将外汇兑换成外汇券。 “不知道现在中行有没有开通个人外汇结算业务。”林冬梅有些头痛地说道。 此时国内四大行都是有各自负责的领域，极少涉及其他兄弟银行的业务。中行通常是负责跨国外汇结算，工行自然是面向工商业，农行就是面向农业，建行则是负责国内基础建设。还有一个此时业务规模较小的交行则由于其历史背景而一直充当国内银行业改革的先锋，但也因为它的特殊性，交行通常是面向有海外人士或有海外关系的个人开设业务。 “已经开通了的。”杰西卡回答道。“因为我们的办事处已经被提醒这件事了，毕竟也被告知如何开设个人外汇账户的流程。我这边出具介绍信，然后你这边需要街道办和所在单位的介绍信，最后就可以去中行开通业务了。” 林冬梅点点头，毕竟现在已经是1979年，正是国内改开的第一年。虽然很多后世常见的事物才此时还没有出现，但一些改变还是已经发生了。 哈珀出版社和街道办的介绍信比较好申请到，但所在单位的介绍信就让林冬梅有些头痛。因为她现在还是学生，严格来说是没有正式单位的。《京城传奇》出版社那边都是挂靠旅行社，不算独立单位。想来想去，林冬梅只好找京城作协这边开介绍信。 京城作协对这种介绍信也不算陌生，因为哈珀出版社最近在京城签了不少书，最近这些作者都纷纷跑来作协开这种介绍信，据说是哈珀出版社以后支付的外汇稿酬就直接去银行领取。作协不少人还是挺羡慕的，毕竟外汇可以在友谊商店消费，友谊商店的东西那可都是市面上很难见到的。甚至年轻人谈恋爱的时候，带对象去友谊商店逛一圈那可是非常时髦的。通常女方看到男方有能力带自己去友谊商店，这婚事基本算是成了。 “林同志，你们这稿酬有多少啊？都要专门开始账户接收稿酬了呢。”负责开介绍信的人看似无心地问了一句。 林冬梅当然不会选择露白自己的财富，所以只是笑着回答道：“我和哈珀那边签的合约是按比例分成，所以只有它们卖得越好我才能拿得越多。总之，他们没有卖出销量之前，我的稿酬就是纸面上的数字而已。不瞒你说，我除了签字费之外，到现在都看到一分钱。” 林冬梅这话倒不是骗人，因为国内现在还没有正式恢复版税，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版税是按周期支付并且有一定的延后性。 毕竟拿版税就意味着和出版社风险共担，出版社自己没有回款之前自然也不会支付版税。而且大部分的出版合同通常都是规定出版三个月后支付第一笔版税，此后通常按月或按季每次支付。 而稿酬就不同了，杂志社这边一般是在确定刊登之后就会支付稿酬，若是遇上一些稍微不厚道的出版社也最多是延后到杂志正式上市后才支付。而出版社则一般是会在签订出版合约后三个月内就支付全部出版稿酬。 “哦，那岂不是镜花水月？”开介绍信的人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林同志啊，资本主义这套可不适合我们。要是我的话，直接拿钱走人就好了，还搞什么版税啊！改编授权啊！这些真的烦死人，重要的是还拿不到钱。” 他将介绍信递给林冬梅后，林冬梅笑着致谢后就离开了。而在林冬梅刚出办公室，林冬梅出色的听力就听到了这个人和其他人窃窃私语起来。话里话外就是嘲笑林冬梅这个人太傻，结果被资本主义的大小姐给骗了，现在一分钱没拿到手。 林冬梅听了个大概就笑着摇摇头走了，因为这人不仅眼界有问题，而且智商方面恐怕也有硬伤。如果林冬梅真的没有赚到什么钱，跑来开外币账户做什么？现在只要稍微打听下就知道中行那边对个人外币账户的门槛要求是多少都能知道林冬梅绝对是赚到钱的。 当然林冬梅巴不得这个“她被外国人骗了”的传闻能尽量传开，虽然国家此时开始选择了改开，但此时还是有一些保守势力盯着普通老白性格。林冬梅可是记得后世看相关纪录片的时候，有个卖瓜子的就因为赚了不少钱而被送进了监狱，当地政府神志还打算判他死刑。幸亏这件事最后被捅到中央，在最高层的关注下才让这人逃过死劫并得以出狱。正因为有这个例子，林冬梅可不想去赌自己的命运。 拿到所有介绍信之后，林冬梅就揣着自己的户口本跑到中行开设外币账户。起初中行的人还很诧异为什么有人要开这个账户，但看到林冬梅的手续齐全就只好办理了下来。从银行出来，林冬梅不得不感叹四大行就是四大行，哪怕在后世都是服务态度堪忧，现在就压根没有“服务”可言。 有了账户之后，林冬梅通过哈珀中文出版公司驻京办事处的人将账号通知给了杰西卡。 杰西卡此时又回到了明珠市，她已经谈妥了广播剧的改编。广播剧这块因为没有什么人竞争，再加上明珠市现在就只有rthk和cr商台两家广播电台，而rthk因为是公共广播所以极少会花钱买新书来改编广播剧，所以杰西卡想涨价也涨不起来。再说cr现在的收听率和影响力正是最顶峰的时候，杰西卡就当做推广了。 正因为谈妥了广播剧改编，杰西卡这边将代理费抽走之后就将剩下的改编费给林冬梅的外币账户转账了过去。广播剧改编的钱不多，基本就是一次性支付。但是如果在改变授权期之后还要重播的话，那就需要另外付费。此外就是cr商台在授权期内将广播剧卖到明珠市以外市场，林冬梅和哈珀出版社也可以从出售费用里抽取一部分授权费。 可惜此时一没手机，二没银行短信提醒，所以林冬梅直到杰西卡发来电报才知道自己赚了一笔广播剧改编费。林冬梅颇为兴奋地跑到银行查询了下账户，然后一脸窃喜地银行跑回了家。因为对账户里的数字颇为满意，林冬梅一整天都是眉开眼笑的。 “你今天到底遇到什么好事了？我看你都快乐了一整天了。”周晓在晚饭后忍不住问道。 “我今天去中行那边查了下我的外币账户，我的广播剧改编费用到手了。”说到这里，林冬梅附在周晓耳边轻声说了个数字，“你说我应不应该高兴？” “还太值得高兴了！”周晓有些惊讶地说道。 周晓知道作者现在算是高收入群体，毕竟发表一部中长篇小说就相当于普通工人半年左右的收入。如果作者稍微勤快点，而且小说、散文和诗歌都能写的话，那人家一年的收入估计是普通工人五年的收入还不止。要是还能出版书，那一到两年成为万元户并不算难事。 《平凡的世界》的作者路遥虽然当时小说的销量不算好，但是人家还是能每天抽最好的香烟。尤其是路遥还特别爱喝咖啡，在那个时代，咖啡基本都是友谊商店才有出售的。所以就基本能推测出路遥的收入水平了。 简单来说，那个时候作者的收入基本不比后世那些网红差多少。而且就社会地位来说，作者更是甩网红好几条大街。 可就算周晓已经有这样的思想做准备，但还是被林冬梅报出来的数字给吓了一跳。 “我的天！明珠市那边有那么富裕么？这改编费算下来就是一个万元户都绰绰有余啊！”周晓感叹地说道。 此时的人大部分都没出过省，甚至连自己所在的县都没有离开过。算下来周晓算是见多识广的那群人了，但是他对于海外的事情更多还是听闻。 “嗯，明珠市那边的确很富裕。”林冬梅也承认此时大陆和明珠市之间的经济差距。“不过我相信以我们的底蕴和努力，超越明珠市并不是什么问题。” “那肯定。”周晓点点头，“大陆这么大，明珠市算下来也就是华夏的一个小城市而已。只不过它占了天时地利，所以算是吃到了红利。但如果等我们追上去之后，明珠市最终还是要依靠大陆才行。我们同根同源，大陆才是明珠市发展的根基。” 林冬梅点点头，但心中却叹息后世的明珠市可有不少人不这么认为呢。 第475章 鼠辈痴心妄想 “对了，老周，你最近在你们单位做什么呢？”林冬梅发现自己有段时间没有关心自己的丈夫了，所以这次特别温柔地问道。 “所里成立了计算机研究部，我现在在负责个人计算机的仿制。”因为自己的工作没有涉及什么保密内容，所以周晓大大方方地说道。 林冬梅听到之后有些惊讶，因为她记得周晓不是机械工程专业毕业的么？ “计算机和你以前的铁路工作是不是有太大的差距了啊？”林冬梅问道。 “那有什么办法？国家又没有专门的计算机人才，一切都只能慢慢摸索。所以但凡有点数学基础或工程基础的人都被抽调过来参加过培训，然后择优选择人进入计算机研究部。”周晓也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这不也是赶鸭子上架么？”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计算机的商用？”林冬梅小声问道。 “商用计算机？”周晓想了想，然后说道，“其实国外计算机已经从科研单位进入了普通商用领域，甚至不少个人用户也会使用计算机。不说其他，国外早在两年前推出了一个名叫visicalc的软件。这个软件可以帮助公司建立资料库，减少工作量。最简单来说，用这个来做工作表可以让人事部门至少减少一半的人。” “那你觉得是什么阻止我们国内计算机的普及？”林冬梅又提出一个问题。 “钱？”周晓先想到一个原因，但随即自己就摇头了。“一般人买一台计算机或许有点难度，但是如果是单位采购的话，这计算机就不算多贵了。而且除了买整机之外，国外现在也有组装机。和整机比起来，组装机的价格就便宜了不少。我觉得吧，我们国内不大使用计算机的最重要原因还是一个，那就是操作起来太麻烦了。” 林冬梅听到周晓这么说，立刻点头。现在可没有视窗操作系统，大部分的操作都要用命令去执行。而且重要的是，微软公司现在还没成立，自然就没有后世鼎鼎大名的msdos问世。因此电脑就被迫只能被专业人才使用。 同时还有个大问题就是现在的电脑可是全英文操作。大陆对于英语教学已经荒废了多少年？能认全26个字母的人都不多了，你还让人家用英语去操作电脑？后世国内计算机普及的第一波浪潮那是因为“汉卡”被发明出来。汉卡就是一个系统“外挂”，利用硬件将英语翻译成中文，以降低电脑的操作难度。后世几家出名的科技公司，比如联想、巨人等等都是做汉卡起家的。 做汉卡虽然有点早，但是能不能做组装机呢？毕竟自己在明珠市可是有熟人的。 就在林冬梅畅想自己的发财计划时，也有人正在一个偏僻胡同的破旧院子里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 京城里有很多胡同因为当年乱建乱搭而变得和迷宫差不多。如果没有当地的老住户带着你，估摸着你走进去有极大的概率迷了路。正因为有这样的胡同，一些位于这种胡同里的不起眼院子就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 那雄此时正在和一个名叫佟义的“佛爷”一起喝酒。 这佟义也是遗民，只不过他们家是镶黄旗出身。但这也足够了，毕竟在清朝，那雄的正黄旗和佟义的镶黄旗可都是“上三旗”，那可是贵族中的贵族。所以两人可谓一见如故，臭味相投地成了异性兄弟。 和那雄这个街溜子不同，佟义那是自恃更高贵的“佛爷”。何谓“佛爷”，那就是手里管着一片的小偷、乞丐等等人物。按照规矩，这些偷来的东西或讨来的东西都要分“佛爷”一份。而“佛爷”也保证他们在遇到外人找麻烦的时候会出头解决麻烦。 尽管手里的钱来得不那么干净和光彩，可那雄还是很羡慕佟义的。毕竟人家佟义是在家里躺着，各种孝敬就源源不断地送上门来。虽然经过风波期之后有点颓废，但人家的精神头还是比自己好不少。 “那老弟，你今天找我来喝酒怕不是想打打牙祭吧？”佟义早就看出那雄心里有事，所以将那雄灌得微醺之后才张口问起原因来。 “就是心里闷。”那雄哪里不晓得佟义是个老狐狸，而且这个老狐狸惯爱在背后打黑枪。所以即便喝着酒，那雄还是强迫自己清醒着。 “哦，可是老弟遇到什么事情了？不妨和老哥我说说，要是能帮忙的，我自然帮忙。”佟义当然不会觉得那雄是来喝闷酒的，所以继续试探地问道。 “老哥啊，老弟我开年就是三十岁的人了。但现在都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儿疼我，我心里闷啊！”那雄拍着胸脯说道，然后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我还当什么事儿，不就是缺女人么？”佟义笑着说道，“你这是要找个媳妇呢？还是打算尝尝女人味？我告诉你，我也认识几个‘掩门子’的。如果没有我带上门，人家是不认的。” 京城里的八大胡同旧例，光明正大地“做生意”的叫“开门子”，而那些不愿公开“做生意”的自然就是“掩门子”，当然也有称呼为“暗门子”的。 看到那雄没有起意，佟义半开玩笑地说道：“你小子不会是兔儿爷吧？若真是如此，我手下倒是也有几个清秀的小徒弟，你拿过去出出火也没什么。” “义哥，你这话说的。”那雄有些害羞了，“莫不是你和你那些个徒弟？” 佟义没有接话，只是说道：“老祖宗有云：要想学得会，先和师傅睡。” 听了佟义这话，那雄笑了起来。“还是义哥过得潇洒。” 佟义喝了口酒，“老弟，你和我兜了这么大的圈子，该说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了吧？” “义哥，你知道我们胡同里有对夫妻叫周晓和林冬梅不？”那雄将林冬梅一家人的事情说了遍，然后又说了那大妈和自己计划的事情。“义哥，事成之后，他们家的钱财全部归你。我就要我小媳妇完完整整在我手里，此外就是院子里的东西尽量别动，那毕竟是我媳妇的嫁妆。” 听到那雄这近乎癞蛤蟆吃天鹅肉的奇想，佟义在心底是冷笑不已。 “老弟啊，我们这行的规矩就是不招人公家人。”佟义淡淡地说道，“这两口子一个是研究院的，一个是作协的。这可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公家人，我犯不着为了点钱搭上我的小命。我这命虽然贱了点，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义哥，你可不能不管兄弟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啊！”那雄干嚎道。 “行了！你爷爷早死了，现在号丧个什么？”佟义轻轻地踹了那雄一脚，“要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按我的计划来。” “义哥，你说说你有啥计划？”那雄立刻问道。 佟义冷冷地说道：“这事要么别做，既然做了就要做彻底。你都想着人家的小闺女了，还指望人家爹妈会放过你？别说贞操这老玩意了，京城里哪里还有什么贞节牌坊？敢情你打算给你奶奶立一块？所以，最好就是将他全家全部做掉！” “不是吧，义哥，这太狠了吧？”那雄惊出一身冷汗。 “下不了手？我告诉你，最好连你那个小媳妇也一起处理掉。等你有钱了，还怕什么女人找不到？”佟义阴恻恻地说道，“连点胆子都没有，还想发大财？那老弟，这事就这么算了。等会我让我徒弟陪你去厢房睡，后庭花赏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的。” “谁说我不敢了？义哥，你也太像小瞧人了！”那雄大声说道，“您说！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我现在就可以提了刀子和你一起去他家干了他全家。” “说你傻，你还不承认！”佟义用手拍了下那雄的脑袋。“我们动手了，我们就是杀人犯和抢劫犯。一旦被公家人抓到，我们能有什么下场？你想去吃花生米，我可不想。” “义哥，那你的意思是？”那雄低声询问道。 “那自然是借刀杀人。”佟义笑着说道，“我告诉你，刚好外地来了几个人，他们的刀子都是沾过血的。他们刚好想在京城了做一笔，然后就逃到东北去。如果我们让他们去对付你说的那家人如何？你这几天弄清楚他们家的钱藏在什么地方，等他们动手后，我们拿着这笔钱就赶紧撤。他们自然是天高任鸟飞，我们就灯下黑躲在京城过日子便是了。” “义哥，你咋知道他们是杀人犯？”那雄有些忐忑地问道。 “自然是这双招子看出来的。”佟义点了点自己的眼睛。“混江湖的，知道得越少越安全。自己看出来就行，张嘴问那就是找死！” 第476章 开个电脑公司 林冬梅在后世属于那种想到就会去做的人，只不过这些年因为大陆的局势而选择了小心翼翼。现在国家都决定以经济建设为主了，那自己肯定要跟着国家干一把了。做生意这件事说难也不难，后世有位亿万富翁就说过，只要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这句话用比较正经的语气说就是看准形势，抱紧大腿，再差也是能喝点肉汤的。 于是林冬梅找了个时间跑到哈珀出版社驻京办事处，然后从这里打电话联系杰西卡。没办法，现在家里装私人用途的电话机都需要特批，更别提这种能打国家长途的电话了。现在除了外事部门之外，只有少数大型邮电局可以拿着介绍信打国际长途。哈珀出版社驻京办事处的这台跨国长途电话机还是因为看在哈珀出版集团的面子上特批下来的。 “你说想开设一家计算机公司？”杰西卡听着林冬梅的话，有些意外地问道。 林冬梅因为担心别人听到他们的谈话，所以故意用英语和杰西卡聊了起来。 杰西卡自己就是美国人，当然对计算机的发展是有所了解的。哈珀出版集团就已经在小规模应用小型计算机来处理集团财务等事务，至于微型计算机也是见过的。只不过现在的微型计算机要么是ibm公司要么是德州仪器公司出的整机，相反后世戴尔、苹果等靠着组装机发家的计算机公司估计还在襁褓中。 “林，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知的消息，但是我必须提醒你，这种车库组装的微型计算机其实销售情况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杰西卡提醒道，“一方面是他们的零件并非成套，所以需要专门的技术人员去调试，这导致它们无法量产。在工业生产上，无法量产的产品是没有意义的。另一方面，这种微型计算机公司需要专门的售后团队，否则没有人敢购买。” 林冬梅当然知道这个问题是由于现在的ibm还没有在个人计算机业务上摆烂。等到后世苹果、戴尔、惠普等组装机十八路诸侯围剿ibm的时候，英特尔公司果断背刺，从此英特尔成了个人计算机标准的召集者。但是现在虽然不是组装机的黄金时代，可你不在群雄割据的时候进场，那你又有什么资格在黄金时代来称王？ “不，杰西卡，我反而觉得现在是进场的最好时候。”林冬梅说道，“我们一方面可以代理ibm公司的计算机，另一方面也可以让他们替我们生产组装零件。你可以告诉他，明珠市及大陆市场目前还无法承受ibm的计算机，但是却可以承受由ibm零件所组装的电脑。” 林冬梅的这个做法其实是挺吃亏的，未来不管是卖ibm的整机还是卖ibm零件的组装机，事实上她都是要将大部分的利润给ibm。可以说，如果林冬梅不思进取的话，这家计算机公司最后的成就也就是一家优秀的组装机公司罢了。 可是林冬梅却不想如此，她想到的是一方面生产汉卡来赚钱，另一方面则是生产中文打字机。 不要小看这种打字机的利润，在1980年代，美国的王安公司就靠着这种打字机成为全美最大的电子公司，王安也一度成为美国最有钱的富翁。只是王安后期过于保守，没有看到个人电脑的崛起，再加上他在继承人选择上的问题导致王安公司在1990年代前期就破产。 而国内的四通公司也靠着四通打字器这款产品在1990年代成为国内赫赫有名的高科技公司，可惜他们后期发展也走偏了路，最后没能成为科技巨头。 除了汉卡和中文打字机之外，林冬梅还想着要挖微软公司的墙角。微软公司当年发家致富就是两只手，一只手是操作系统，而另一只手则是办公软件。做操作系统对林冬梅来说或许太难，但是做办公软件可就没那么难了。当年如果不是金山公司自己昏了头，wps未必就会输给微软的office。甚至可以说，当年在中文处理这块，wps完全甩msoffice一条街。 林冬梅完全可以在微软那边蛊惑金山之前将wps截胡，以后就各凭本事吧！ 林冬梅没有将后续的发展全盘托出，毕竟商场上最可靠的关系还是利益关系。不过即便林冬梅没有说汉卡、中文打字机、办公软件等等后续发展，杰西卡也在其中嗅到了金钱的味道。 明珠市此时的收入当然没法和花旗国比，所以ibm的品牌计算机注定只能走高端路线。可ibm自然也不会放过中低端市场，如果自己没有办法做，那就扶持一个盟友打入这个市场就好了。哈珀出版社作为一个出版公司，这可是此时计算机公司的潜在大客户，所以杰西卡这边的确有关系在ibm董事会。 林冬梅听到杰西卡爆出这个人脉顿时就更高兴，做生意谁不愿意自己在供应商那边有自己人啊？别以为欧美人做生意不靠人脉，只是人家压根不会告诉外面的人他有人脉。什么比尔盖茨一个人靠着人格魅力从ibm拿下操作系统大单，这种鸡汤文也就骗骗当年信息不对称的国人罢了。 但凡你稍微思考下，一个大学肄业生忽然跑到中石油那儿说我给你做个管理系统吧，你觉得中石油能答应？比尔盖茨那事儿其实很简单，他妈是ibm董事会的高级董事。所以明白了吧？人家不是自己魅力大，而是亲妈手里有权。 杰西卡和林冬梅两人在电话里这么一聊，杰西卡顿时觉得此事大有可为。虽然杰西卡是出版世家，但也不代表她不想赚其他行业的钱。特别是在出版业里混饭吃，不管做得多好都会被人认为是依靠家庭背景。那现在如果做科技行业呢？那和哈珀家族没啥关系了吧？ “林，你说服了我。”杰西卡在电话里答应了下来。“但你能出多少钱呢？在商言商，我们必须按照出资额来划分资本。” 林冬梅倒是没有意外杰西卡的话，如果杰西卡和她谈人情，她才头痛，世界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相反这种在商言商的态度才是林冬梅最欣赏的。 “现金或许我没有多少，但是我觉得你可以带一家和你关系不错的拍卖公司上来。”林冬梅在电话里笑着说道，“我这边有些东西向委托上拍，拍卖所得就算出资额便是了。” 不知道是不是系统的恶趣味，林冬梅居然从盲盒里抽出了不少欧洲王室的藏品。别以为欧洲王室没有宝贝失落在外面，不管是高卢国还是罗刹国，他们的王室可都是被消灭过。就算是米旗国等几个君主立宪国，他们的王室也更换过好几个了。所以自然少不了有很多当年的王室藏品失落民间，只不过这些藏品涉及的历史意义不大且有大多数在本国收藏家手中，所以这些国家的后来政府也没有太在意。 不过现在不同了，林冬梅这边从盲盒里可是抽到了不少堪称他们国家国宝级的藏品，相信届时在拍卖行上拍的时候会吸引很多人前来竞拍。后世外国的收藏家就利用过我们的爱国心故意抬高我国流失在外藏品的价格，林冬梅也不介意在这里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林冬梅打完电话就往家走，只不过她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窥视她。只是她停下来查看四周的时候，这些窥探的目光又都消失了。林冬梅是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因此她确信这些人不是一般人，而且肯定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到这里，林冬梅自然用起了自己所学到的“反侦察”技巧，很快她就看到了两个人在后面跟着自己。林冬梅知道这两个人不过是幕后之人放出来踩点的，所以她并没有动手。只是将这两个人甩掉之后就回到了家里，然后将事情告诉了周晓。 “看样子人家是有备而来。”周晓皱眉道，“他们不是求财就是报仇，你觉得？” “报仇的话，没有人和我们有这么大仇恨吧？”林冬梅说道。 虽然林冬梅知道自家最近和那家的关系很僵，但这种邻里矛盾也不至于发展到这种程度。 “那家可不是什么良善人家，而且人家还是所谓的‘遗老’。等你以后在京城多待一段时间就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了。”周晓不同意林冬梅的说法。“你这样落了他们的面子，那他们就肯定要找回来的。在这些旗人遗老眼里，面子比命还重要。” “何况他们对我们家的钱财还觊觎不已。”林冬梅给周晓补充了个理由。 林冬梅可是听过那老婆子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自家比他家有钱，所以她就要从自己家里分钱。如果自己不愿意，那他们家怕是要来强的。 “而且听说现在有好几股通缉犯进了京，就想在这里做笔大的。”周晓说道。 “那现在情况岂不是很糟糕？”林冬梅有些担心地问道，“孩子们怎么办？” “你放心，附属小学距离我们研究所不远。等开学之后，下午放学就让他们到我们研究所这边来。等我下班之后，我再统一带他们放假。我下班的时候还是人来人往的时候，他们没有胆子就光天化日在京城作案的。”周晓安慰道。“反倒是你，学校宿舍区那边虽然管得严格，可其他地方就有些松懈了。万一你没有及时回宿舍，那可是个麻烦。” “我现在没有什么学校里的职务，现在基本就是教室、宿舍和图书馆三点一线。等这学期开学了，我保证晚饭之后就乖乖在宿舍。”林冬梅保证道。 第477章 财帛能动人心 “让你们这个娘们都跟丢了？你们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在一个不起眼的院子里，一个面带凶相的中年男子冲着两个年轻男子骂道。 “雷哥，小马和小牛这次不过是粗心大意了，你别放在心上。”旁边有人劝解道。 “老二，你也别给他们说好话！我这里是不要吃白饭的。”雷哥说完，恶狠狠地盯着这两个男人。“下次如果再跟丢的话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其他兄弟也巴不得少两个人分钱。” 站在下首的小马和小牛哪里不晓得雷哥话里的意思。他们加入这个团队也有些日子了，当然也见识过雷哥的手段。一想到那些酷刑，两人的裤子就湿了。 “德性！”雷哥闻到一股子尿骚味后就瞄了两人的裤裆。“管不住的话，我帮你们割了！” “雷哥，别吓唬小孩子了。”刚刚劝解的人将雷哥拉走，然后对小马和小牛说道。“你俩赶紧去洗个澡，再将裤子换了。都多大的人了，尿在身上也不害羞？” 小马和小牛看到雷哥走远了，两人才长舒了一口气。 “老二，这娘们怕是懂点侦查技巧啊？”到了房间里，雷哥有些担忧地说道。 “雷哥别太高估那娘们了。”老二有些不在意地摇摇头，“我估摸着还是小马和小牛太没经验了。再说京城这胡同七拐八弯的，就算我去跟人也不保证不会跟丢。” “老二，你觉得佟佛爷的话可信么？一个娘们能有那么多钱？”雷哥问道。 “佟兔子的话，你信一半就差不多了。”老二轻蔑地说道。“不过他这次说的那娘们的确是真有钱，而且我估摸着应该比佟兔子说的还有钱。” “不可能吧？他们家一个臭老九，一个穷学生，能有多少钱？”雷哥道。 “我特意去打听了下，人家可是写小说的。”老二正色道，“人家一个月能去邮局领好几次稿费，哪怕一次只有100元，一个月就是好几百。听说人家写文都写了好几年，你觉得能攒下多少钱？而且这娘们的小说还卖到明珠市，为了收那边的稿费还在中行开了外币账户。” “丫的！还有外币？”雷哥的眼睛都亮了，“那咱抢了就偷渡去明珠市潇洒去？” 二哥摇摇头，“我刚刚不是说了么？她的外币都在中行，难不成我们还敢去那拿？” “可惜了啊！”雷哥有些郁闷地说道，“听说明珠市可是花花世界呢。” “雷哥！您心乱了！”二哥提醒道，“若是这样，咱们不如趁早离开京城。” 雷哥顿时拉住二哥，“是大哥我心乱了，老二你可不能丢下大哥我跑了啊！” 雷哥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如果没有老二，他这辈子也就在自己村里耀武扬威。但是遇到老二之后，自己才算找到了当大哥的感觉。要不是老二一直忠心耿耿地辅佐自己，自己前些年就怕要吃断头饭了。所以雷哥虽然在外面凶狠，但是对老二却是小心伺候。 老二叹了口气，“我现在觉得我们进京这件事是不是想岔了。雷哥，咱们好几次死里逃生可都是靠着你的冷静和决断。如果你心乱了，我担心咱俩就下去当兄弟了。” “呸！呸！呸！”雷哥连啐了三口，“可不许说瞎话，老二，咱们还有大富贵呢。” 老二点点头，“我们慢慢图之。这次咱们要是成了，就算没那些外币，我们也能去明珠市潇洒。不过明珠市那挺势力更乱，要想站住脚就要更狠才行。” 雷哥冷笑一声，“论狠，我就没见过比我更狠的。” 老二笑着说道：“这倒是。不相信雷哥话的那些人，只怕坟头草都好几尺了。” 雷哥这边没有急着对林冬梅下手，而是让人慢慢搜集着信息。 这一来二去之下，开学的时间到了。周晓家可是有四个学生，于是每到开学的时候都要热闹一番。尤其是现在外面的安全不是那么明朗，再加上暗地里可能还有人对自家不利，所以林冬梅忍不住对三个孩子好好地嘱咐了一遍。 其实周冬安他们倒是挺聪明的，加上积年锻炼，那一般的人想抓住他们还是没那么容易的。哪怕是看上去最文静的周冬平，他的60米速度也是同年级男生第二，并且甩了第三一大截。至于为啥没有第一？那不是他大哥周冬安和他同校同级么？至于最活泼的周冬宁，别看人家是唯一的女孩，但她要真动起手来，两个哥哥都不够她揍的。 “知道了，遇到坏人就第一时间呼救，然后尽快跑到警察叔叔那。”三个孩子重复道。 “你也别太担心了。我这边会全程接送上下学的。”周晓安慰道。 至于学校的安全，那周晓和林冬梅都是放心的。周晓所在的研究院那可是全国安全级别最高的几个单位之一，所以挨着他们单位的附属小学也连带着安全性绝对没问题。 林冬梅上学后没多久就将她小镇姑娘系列的第一部——《桃花》给写完了。这部《桃花》多多少少有点受《百年孤独》的影响。 此时马尔克斯的“魔幻现实主义”在国内的影响力越来越大，这也导致越来越多的作者开始模仿这种风格。特别是先锋派作家们，他们早期都有这位拉美作家的影子。林冬梅虽然也想极力避开，但人处这个时代，林冬梅势必要受到时代的影响。好在风格虽然有点魔幻现实主义，但文章内核还是自己的，所以林冬梅最后还是满意的。 林冬梅找来信封，然后将这篇小说寄给了远在东海市的《收获》杂志。 《收获》虽然也是“小说四大刊”之一，但真要论排名的话，基本上默认《收获》第一。毕竟《收获》可是有巴金这位老爷子坐镇，这可是新文化运动硕果仅存的大家之一了。可以说，但凡能够在《收获》发表一篇小说，你出门就可以坦然接受别人一句“老师”的称呼了。 寄完信回来，宿舍门卫大妈对林冬梅说道：“林同学，哈珀出版社的人来找你了。” 林冬梅的小说被哈珀中文出版公司带去明珠市出版的事情在京城大学内已经不算秘密了，宿管大妈都见过哈珀那边的人好几次了。 “麻烦您了。”林冬梅笑着说道，“他们有说在那里么？” “哦，他们说在老地方等你。”宿管大妈说道。 林冬梅知道他们估计就在那家咖啡馆等自己，于是林冬梅将一块巧克力塞到宿管手里。 “哎哟，这可是好东西。”在京城大学当宿管，大妈自然也是有眼界。“林同学，这太贵重了，我可不能收。” 巧克力现在可是限量供应的，国产巧克力基本是一到货就没了。至于洋货巧克力，不说那价格让人肉痛，单单是友谊商店的大门都进不去。而林冬梅给的巧克力就是好时的，那就算是友谊商店里也不见得天天有货的。 “大妈，我这又不缺这巧克力。”林冬梅说道。 这倒不是她吹牛，一方面她手里的外汇券的确不少，另一方面就是系统的奖励也不少。 “我可是对你家小孙女喜欢得不得了，这可是给她的。”林冬梅说道。 宿管大妈知道林冬梅很喜欢小孩，而自己那个孙女也算投了林冬梅的缘。尽管大妈知道这巧克力不便宜，但想到自己孙女的眼神，大妈还是收下了。 “林同学，大妈就厚着脸皮收下了。下次大妈给你带酱菜。”宿管大妈说道。 “那敢情好，我就爱吃你家的酱菜。”林冬梅笑着说道。 和宿管大妈寒暄完，林冬梅就出门去找哈珀出版社的人了。 在咖啡馆，林冬梅除了见到杰西卡和她的助理外，旁边还有两个陌生人。 经过一番介绍后，林冬梅才知道这两人是苏富比在明珠市的高级职员。 “我们听哈珀女士说，林女士有几件欧洲王室的珠宝需要出手？”其中一名职员问道，“恕我冒昧，这些珠宝是如何到林女士手里的？” “家传的。”林冬梅淡淡地说道。“我只保证它们是绝对合法的，其他我不愿赘述。” “来历不明的珠宝通常和偷窃、走私有着密切关系。”这名职员继续说道。 “那我国的那些文物在贵国博物馆及收藏家里又该如何说呢？”林冬梅笑着反问道，“如果你要计较的话，我们不妨讨论下贵公司这些年拍卖掉我国文物，如何？” 第478章 资本遑论爱国 林冬梅知道苏富比拍卖行是米旗国企业，此时的米旗国虽然已经走下坡路，但是奈何破船还有三两钉。何况现在面对的是来自华夏大陆的人，米旗国的企业自然还觉得自己高人三等。这并不是一个两个米旗国人的态度，而是整个米旗国的态度。 要知道等那个米旗国铁娘子上台来和华夏谈明珠市的未来地位问题时，那高高在上的态度真的是恶心坏了很多人。只不过那时华夏政府也足够强硬，直接表示你不愿意还，那我就自己去拿。这态度将那铁娘子吓得够呛，以至于谈判结束后还差点在楼梯那摔了一跤。 “而且重要的是，你们作为一家资本机构，又有什么资格问我索要这些藏品呢？”林冬梅语带轻蔑地反问道。“如果你们是这些藏品所有人的后裔，或许我还愿意和你们解释下这些藏品的来历。”林冬梅压根不怕他们上法院，要知道系统既然敢奖励这些藏品，那就自然给了相应的证明。“别忽然告诉我，这是你们爱国的表现。一个资本家在这里谈爱国？我想只要价格合适，你们甚至愿意帮我绞死你们的女王陛下吧？” “放肆！”那个职员脸涨得通红，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你在侮辱我们的女王！这是严重的外交事件，我会向你们的外交部提出严重抗议。” 听到这无能狂吠，林冬梅差点没笑出声。“很有趣的尝试。请问你以什么身份向我国外交部提出抗议？阁下是女王陛下的枢密官？还是首相阁下的发言人？亦或者您是米旗国的外交大臣？如果什么都不是，你代表的到底是谁呢？” “好了，詹姆斯，我们是来谈生意的。”另外那个一直没有发言的职员现在开口了。 他看着林冬梅，然后平静地说道：“很抱歉，林女士，我为我同事的失言道歉。但是既然你选择与我们苏富比拍卖行合作，我们也是有必要知道拍品的来历。毕竟按照一些国际法律，如果你的藏品被认为是其他国家的文物，那很有可能导致流拍。” “我会给你们证明，但是也请你们不要当我是个白痴好么？”林冬梅冷笑道。 联合国和一些国际组织的确就各国流失在外的文物之所属权和归还程序制定过一些文件，但遗憾的是，这些文件并没有上升为国际法。它只在签署国之间有效，而非签署国则要看本国法律是否有相应的规定。 有趣的是，作为掠夺他国文物最多的欧洲诸国很多都不是这些倡议的签字国，否则华夏早就拉着这些国家去国际法庭索要文物了。甚至更为可恶的是，像亚平宁这样的国家居然还规定本国拍卖外国文物并不违法，一度导致亚平宁成为国际上有名的文物走私中转地。所以和这些“文明国家”谈文明真的是羞辱了“文明”这两个字。 苏富比拍卖行的两名职员听到林冬梅嘴里吐出的一个个国际文件名，顿时就知道眼前这个华夏人根本就不是自己能欺骗的。甚至他俩都怀疑林冬梅是不是专门负责替华夏政府索要文物归属的大律师，要不然谁会没事背这么多相关国际文件的名字？ 林冬梅如果知道这两个人的心声，只会默默地表示，系统赠送，权当消遣。 而一直陪在一边的杰西卡也在心底泛起了惊涛骇浪。 其实她找苏富比的人是因为花旗国绝大部分出版界的人都和米旗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没办法，近代出版业的发祥地就是米旗国，而且米旗国现在还无愧全球最大的出版中心。而且不管是苏富比还是佳士得，它俩都是米旗国企业。不过，全球最大的拍卖行都是米旗国企业，再联想到殖民时代谁在全球攫取了最多的文物，忽然发现米旗国能出现这这两大拍卖行也是应当的。 杰西卡其实想知道林冬梅有没有资格成为自己的合作伙伴，她不会因为林冬梅的建议就认定她是自己的伙伴。在商业世界，资本才是最后的底气。“空手套白狼”的案例不是没有，但是要达成这点就必须做到要么能骗过对方，要么能说服对方。 杰西卡就想知道林冬梅能不能说服自己。否则，她宁可找其他人合作。当然，她会给林冬梅一些报酬，但也仅仅只是报酬而已。可现在，她发现林冬梅的眼光不是“灵光一闪”，而是许多只是累积下的厚积薄发。资本不仅仅是货币，知识同样也是资本。杰西卡已经确认林冬梅有资格成为自己的合作伙伴，那接下来的合作里，杰西卡的态度也会有所变化。 “既然你们这么有兴趣知道这批藏品的来历，这是一封洛克菲勒家族给我家祖辈的信件。信件里解释了这批藏品的来源问题，我想足以让你们去说服其他人了。”林冬梅淡淡地说道。 只见林冬梅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封信，信上的墨水有些褪色，纸张也有些变黄。 后来出声的那人接过这封信，然后慢慢地读了起来。 过了十几分钟，他用无比惊讶的眼神看着林冬梅，“上帝啊！林女士，这封信从某个程度来说都已经是非常珍贵的文物了。它不仅解释了很多事情，同时也说明了你们家族藏品来源的合法性。我再次为我同事的失言抱歉，我现在诚挚地邀请您成为我们苏富比的贵宾。” 让他前倨后恭的是信件里的内容让他太惊讶了，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华夏女人，她的祖辈居然是洛克菲勒的挚友！虽然现在洛克菲勒家族不见得会对她还有多少友谊，但是绝对会愿意帮她说几句话。苏富比虽然是全球最大的拍卖行之一不假，但是他也知道在花旗国有多少同行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呢。 “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林女士，我们愿意免除所有藏品的鉴定费用。”他继续说道，“同时我们会根据藏品的最后价值为你争取一个最优惠的代理费用。” 拍卖行会根据拍品的类型和价值收取相应的代理费用，通常会收取10%到15%左右。但是如果遇到一些价值极高或意义极大的特殊拍品，拍卖行也会降低自己的费用。毕竟这种拍品能够在自己这里上拍，那就是对自己品牌的认可，这是一种无形的宣传。同时这也会让一些有实力的收藏家更多关注到自己，对自己的人脉拓展也是有帮助的。 “拍品我没有随身带在身上，如果方便的话，明天你们可以来我家。”林冬梅说道，“哈珀女士知道我的家在哪里，届时你们可以一起来。” “哇哦，这么说我也可以欣赏到那些美丽的珠宝了？”杰西卡半开玩笑地说道。“顺带一提，林的家可是非常具有艺术气息的地方。可惜她一直不许外人拍摄，否则我保证《housegarden》的主编会连夜从米旗国飞来。” 寒暄了之后，大家就各自话别。而回到学校的林冬梅则请了一天的假，毕竟明天她估计要浪费一整天的时间来应对苏富比的人。 林冬梅在当天晚上就回到了家，然后和周晓说了这件事。 周晓愣了半天神，最后苦笑道：“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能折腾出这件事来。” 林冬梅笑着说道：“没有办法，只有这样才能快速累积到第一桶金。不过这些东西横竖都是他们国家的，让他们自己掏钱买回去也不算什么。” 周晓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保密的。明天需要我在家陪着你么？” “不需要了。”林冬梅摇摇头，“你知道得越少越好，毕竟这件事真的不好解释。” 周晓接受了林冬梅的意见，然后问道：“你那么需要钱做什么？” “因为想办大事。”林冬梅说道，“计算机一定会成为未来十年或二十年后最重要的生产工具。我们已经错过了前两次工业革命，所以在第三次工业革命里不能太落后了。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我们要牢牢将这些技术抓在手里。老祖宗不是说过么？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作为一个从后世回来的人，林冬梅是有着深刻遗憾的。此时的华夏虽然在电子技术方面落后西方世界，但是仔细分析下却没有落后得非常厉害。可以说但凡此时华夏电子产业继续往前追的话，后世整个高科技行业就不至于被卡脖子了。 可惜此时正好是华夏和花旗国的蜜月期，然后很快包括东瀛在内的绝大部分西方世界都一夜之间和华夏和好了。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冒出了一种观点，既然买得到，那为什么要自己造呢？更为遗憾的是，这个观点很快就成了主流意见。于是乎，芯片产业、大飞机产业等等都是在这个时候纷纷下马。等后来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再奋起直追就不晓得耽误了多少时间。更为重要的是，西方世界和华夏已经拉开了代差。 林冬梅无法做到替整个华夏做决定，但是她还是想从自己力所能及的方面做一些事情。不说能做得多好，最起码要留下一些火种才行。等到国家想起来的时候，不会因为没有人才和配套的产业链而需要再耽误时间。 周晓现在等于也是计算机产业的从业人员，所以他非常认同林冬梅的话。 “是啊，只有见识过计算机才知道它有多厉害。”周晓感叹道，“如果我们在这里再落后的话，我都无法想象我们的孩子那一代该如何与外国人去竞争了。” 林冬梅点点头，她知道再过几年，那个老人就会提出“计算机普及要从娃娃抓起”。为了响应这个号召，从城市高中开始，计算机教育慢慢向初中、小学及农村扩展。当然，因为电脑价格昂贵，这倒是导致了某家厂商的“学习机”是狠狠地赚了一笔。 不过，“学习机”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至少它在普及打字这块还是做到了。除此之外，学习机上还附带了basic语言学习功能。林冬梅的堂哥就是因为学习机对编程产生兴趣，最后大学考入某985高校的计算机专业，毕业之后就成了码农，然后在35岁光荣失业。不过靠着一手编程能力，在家偶尔接个单也足够活得滋润了。 第479章 为何前倨后恭 次日，杰西卡带着苏富比的两名职员到了林冬梅的家。作为西方的习俗，两人还是带着鲜花和红酒上门。林冬梅也没有和他们计较昨天的事情，而是直接带着他们到了书房。 林冬梅按动一个按钮，然后就听到书架发出“咔嗒”一声。然后林冬梅蹲到书架的一角，将一个不显眼的木板掀开，里面就是一个保鲜箱。 “哇哦，好特别的设计。”杰西卡感叹道，“这也是你们祖先的智慧么？” “这不过就是个小机关而已，不算多厉害。我们祖先在机关术方面有很多独特的发明，可惜很多消失在历史长河里，就剩下这些小技巧还流传了下来。”林冬梅平静地说道。 由于林冬梅用的是英语，所以苏富比的职员也听明白了。 “是啊，时间摧毁了多少人类文明的精华啊！”詹姆斯感叹地说道。 “我觉得相较于时间，殖民者摧毁得更多吧？”林冬梅不喜欢詹姆斯，于是吐槽道。 詹姆斯顿时尴尬起来，另外那个职员说道：“所以我们才要更好地保护剩下来的文物。” 林冬梅懒得继续吐槽，文物拍卖和收藏这块的水太深了，真要细究的话，搞不好都会被灭口。所以林冬梅只是默默地从保险箱里取出一个大约仅20立方厘米的木箱子。 林冬梅将木箱子放到桌子上，詹姆斯和另外那个职员戴着手套就围了过来。 “这个木箱就是一件精美的工艺品，林女士，你的家族底蕴太身后了。”他恭维道。 “这是我自己做的。”林冬梅淡淡地说道，“而且也不是什么好木材。” 林冬梅是有木工技能的，哪怕是做大型家具都没问题。只不过林冬梅没有这个闲工夫去弄，因此只做了一些小器具。这个小木箱就是她做着玩的，后来想到那些珠宝没地方放，于是就装到这个木箱里。 林冬梅打开了木箱，将一层层的珠宝拿了出来。 “上帝啊！这是都铎王朝的后冠啊！”詹姆斯惊叹道，“我以为它被战争摧毁了。” “这是伊丽莎白一世登基时所佩戴的项链么？”另外那个职员震惊地问道。 詹姆斯立刻过来看了一眼，然后露出不可置信地表情。 “查理，我相信女王陛下一定会将这些珠宝全部买下的。”詹姆斯两眼放光地说道。 米旗国王室可是全球最富裕的王室之一，同时也是全球收藏珠宝最多的王室。以米旗国在殖民时代的“收获”来说，它们的珠宝收藏估计都是好几个富裕小国的国民收入总值了。 “林女士，这些珠宝都是要委托我们上拍的么？”查理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询问道。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林冬梅平静地说道，“剩下的是否要与你们合作，那就看这次合作的成果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查理正色地说道，“除了女王陛下之外，德文郡公爵和斯宾塞家族也是我们的重要合作家族。而且除了米旗国之外，我们和绝大部分的王室、家族和财团都有合作。我们会尽快让总部派遣专业的鉴定师上来估价，请放心，这部分费用由我们承担。然后我们会展开为期半年的宣传，最后在今年秋季进行拍卖。林女士，您的这些珠宝值得一个秋季专场。我们会在米旗国总部举行，届时我们也会邀请您参加。” “我就不去了。”林冬梅一口拒绝道，“我希望外人不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没有问题，有很多收藏家也习惯保持神秘，我们是最好的缄默人。”查理说道。 “此外，我还有个问题，我现在很需要一笔资金，但你们还需要半年？”林冬梅问道。 “这也完全没有问题。”查理说道，“我们和全球几乎所有大银行都有合作。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们在鉴定师估价后代为以这批珠宝为抵押向银行短期借贷。您放心，再拍卖掉这些珠宝之后，您就会成为这些大银行的顶级客户，所以它们觉得乐意为你贷款并索要最少的利息。林女士，您想选择哪家银行呢？比如汇丰银行？” “我更信赖瑞银。”林冬梅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汇丰。 汇丰的口碑在后世算是彻底垮了，而且林冬梅也知道这家银行对于自己客户的保密也是挺糟糕的。后世某科技公司的女儿之所以被花旗国缠上，就是汇丰银行为了自己能够摆脱司法诉讼而主动透露出去的。这个骚操作真的是震惊了国际银行届，为了逃避法律责任而出卖自己的客户，这完全是自掘坟墓。 相较于汇丰这种二五仔，海尔维第的银行就明显靠谱许多了。不过瑞信后来是出了大篓子，所以林冬梅就选择了瑞信的兄弟——瑞银。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查理也不觉得林冬梅的选择有什么问题。 谈妥了这一切之后，林冬梅将珠宝又重新收了起来，而查理等人则是告辞离开了。 “这娘们居然和外国人关系那么好？”此时在胡同边蹲点的雷哥手下惊讶地说道。 “难怪雷哥看上这娘们了，这年头有海外关系的哪个没钱呢？”另外那个手下说道。 这两人自以为他们的说话声音很小，但是哪里逃得过五感已经极其敏锐的林冬梅。 林冬梅趁着送杰西卡等人出门的时候瞟了蹲点的人，然后立刻将他们的相貌记住了。林冬梅已经决定主动出击一次，不说端掉对方的窝点，最起码要知己知彼吧？ 林冬梅一直在院子里耐心等候，她终于听到了对方换人的动静。她悄悄从后院的一扇暗门离开了院子，这个暗门非常不起眼，而且林冬梅院子后面是个死胡同，极少有人从这里走过。林冬梅现在已经化了妆，看上去就像是个普通的京城妇女。 她感受着蹲点人的行动方向，然后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对方似乎有点反侦察意识，时不时还要回头看一眼。可惜林冬梅的新模样实在是太普通，在人群里一站就压根不起眼。于是这两人就没察觉到林冬梅，让林冬梅跟着摸到了他们的窝点。 林冬梅没有进院子，而是略微观察了一下就翻身进了隔壁的院子。隔壁的院子似乎有段时间没有住人了，破落不堪。不过这也不奇怪，要是这个院子住了人，隔壁忽然多出一群陌生人的话，早被人捅到街道办去了。 隔着院子，林冬梅用声音辨识着对方的人手。她最后大概估计对方有七、八人，从他们的呼吸声来听算是有些气力的人。不过林冬梅确定他们如果只用冷兵器的话，那分分钟被自己和周晓撂倒。所以林冬梅现在只担心对方有没有热武器，毕竟现在对枪支的管理还比较混乱。当初训练民兵的时候可是有不少制式武器没有回收，再加上猎虎自制的土火铳也是颇有威力的。 经过一番侦听，林冬梅听到了一个叫佟义的名字。不过除了知道他是一个“佛爷”之外，林冬梅就没有听到更多消息了。 林冬梅看了看天色，知道再听下去就会让周晓担心了，于是就悄悄从院子里消失了。 “林冬梅！你是怎么和我保证的？”周晓听到林冬梅去追查蹲点的人之后，顿时怒火就上来了。“我知道你手脚功夫很厉害，哪怕七八个壮汉也不是你的对手。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对方有枪呢？功夫再好，你能比枪炮厉害？” 林冬梅也知道自己有些冒失，所以乖乖地听着周晓训斥。 周晓看林冬梅也知道她知错了，就没有再说下去了，只是问道：“听到什么了么？” “他们大概十个人左右，为首的叫雷老大，似乎是从鲁省那边过来的。”林冬梅说道，“他们在京城里是因为有一个叫佟义的‘佛爷’接待了他们。他们的目标也是佟义提议的，正好是我们。” “我知道了。”周晓眼神露出一丝冷意，“我会去摸摸这个佟义的底儿。” 第480章 有时也很无奈 原本周晓还以为这佟义是个多么神秘的人物，结果发现他真的是个劣迹斑斑的家伙。“佛爷”这种存在其实在风波期就被打压得差不多了，即便侥幸逃了几个也知道学乖了。唯独这个佟义似乎很怀念当初的风光，所以即便现在年届50还是活跃在台面上。不过这个佟义也是个聪明人，很多事情他都躲在幕后，所以公安这边一时半会也拿他没辙。 “这家伙就是个混不吝的。”周晓的发小抽着烟说道，“就跟拿癞蛤蟆一样，专门膈应人。如果他惹了你，下次我抓他进来的时候让你们见个面，保管他下次不敢招惹你了。他这人讨嫌归讨嫌，但是论做人还是挺厉害的。” “最近你们有知道他在接触什么人么？”周晓皱着眉头问道。 “他个‘佛爷’还能接触什么人？不就是一些小偷小摸的家伙。”周晓的发下说道，“他这人胆子不大，除了吃点‘上贡’之外，其他东西都不沾的。所以我们这边也犯愁，他犯的那些案子都不大，除了关起来教育一段时间外也没啥好法子了。” “我听说他手里的路子很野？”周晓看着自己的发小，问道。 原本周晓的意思是想提醒自己的发小，这个佟义估摸着个掮客。但奈何他发小理解错误，以为说佟义是混鸽子市的。 “没听说过他手里有什么路子啊？以前他们那的几个鸽子市都和他没啥关系。只不过管鸽子市的人怕他手下的小偷去拿摸包，所以时不时给点钱。”发小回答道。 周晓也知道不好再说明白一些了，因为他的消息来源是自己的老婆。如果将话摊开了，估计事情就要复杂了。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周晓也不能确保发小这边拿到消息后会怎么处理。万一这边拖拖拉拉导致对方察觉风声不对而跑了怎么办？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现在大家好歹都在明面上，万一对方躲到地下就麻烦了。 和发小东拉西扯一会之后，周晓就心事重重地回到了院子里。今天林冬梅的课表没有那么满，于是林冬梅在晚饭前就回到了院子。 “你那从朋友那里听到什么消息了？”林冬梅在厨房里小声问着周晓。 林冬梅和周晓除了提醒孩子们最近要稍微注意安全之外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因此三个孩子现在正在客厅那里看电视看得不亦乐乎。 周晓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林冬梅，最后说道：“这是个聪明人。” 林冬梅点点头，能够在风波期里安然无恙地活下来，这人的脑子的确是够厉害的。而且就林冬梅的推测来说，这个佟义怕是暗地里帮不少来京城的作案团伙帮过忙，可人家次次都能全身而退，这简直是犯罪界的“人才”！ “你没有跟你那个朋友明说？”林冬梅问道。 周晓摇摇头，“我那个发小不过就是个副所长，而且还是片儿警。真正能动手的可不是他们，这事告诉他，他还得层层上报。而且你能保证哪条线上没有他佟义的人？万一打草惊蛇了，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 林冬梅对于周晓的担忧也是理解的，现在很多事情都没有后世那么规范。尤其是基层单位的官僚主义作风，这可是在后世批评了好久才慢慢纠正过来的。即便到了林冬梅重生前的那个时代，一些偏远地区的基层作风还是有问题的。 而且佟义这种人能够活到现在，明显上面是有他保护伞的。否则一个小小的贼怎么可能活这么久？并且居然还活得越来越有滋有味。 “那我们只能静观其变了。”林冬梅有些无奈地说道。 原本周晓和林冬梅是希望能够和公安那边沟通好之后“引蛇出洞”，但现在这条路显然走不通了。周晓和林冬梅当然有自信对付十几个赤手空拳的壮汉，但万一对方有利器乃至热武器呢？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两人可无法保证在起冲突之后还能照顾好三个孩子。同时，事情结束后又该如何解释呢？两个人在家里搞掉一个犯罪团伙，哪怕两人是真的无辜怕也要被牵扯进去调查许久吧？ “放心好了，我发小答应替我注意佟义。如果对方露了马脚，那我发小那边也有理由找人去对付他。”周晓安慰道，“而且我们不是在家推演过么？哪怕真的到了最麻烦的时候，我们也是有办法解决掉他们的。无非是事后我们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来应对调查么？” 林冬梅点点头，她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差不多这个时候，苏富比两名职员正在明珠市的分公司总部谈论他们这次的京城之行。 “你的意思是这位女士手里不仅有不少来自米旗国和高卢国的王室珠宝，同时手里应该还藏有其他更珍贵的珠宝与文物？”苏富比明珠市分公司的总经理饶有兴趣地问道。“华夏大陆可不是一个富裕的地方，她手里的珠宝是从哪里来的呢？” “华夏大陆现在虽然还不富裕，但她毕竟是这个世界上的大国。同时在那些年代，不少海外富豪都曾和这个国度发生过联系，所以这位女士手里有一些珍宝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查理回答道，“而且这位女士拿出了她的祖辈与洛克菲勒家族的通信信件，信件里不仅解释了这些珍宝的来历，同时也彰显了这位女士的家族曾经与洛克菲勒家族的关系密切。” “哦？洛克菲勒家族？”经理脸上露出惊讶和好奇的表情，“现在事情越发有趣了。” “是的。”查理点点头道，“这位女士要求我们对她的资料进行匿名，这样我们完全可以打着‘洛克菲勒家族的东方遗产’名号来包装这批珠宝。它们不仅和王室有关系，更和花旗国背后的无冕之王有联系。我想这样的双重加持下，秋季的拍卖会会很热闹的。” “查理，你做得很好！你不仅策划出了一场可以让我们苏富比煊赫多年的拍卖会，更是为我们拉拢了一个高品质的客户。”经理满意地说道，“将这位林女士列入我们的贵宾客户名单。对了，她的名字必须匿名。还有，她有什么要求么？尽量满足她。” “她希望尽快得到一笔现金。”查理说道，“她希望我们能够联系瑞银，然后以她拍品作为抵押先拿到现金。最后再以我们的拍卖所得去支付这笔贷款的本金和利息。”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经理点头道，“我想瑞银的安德烈应该非常高兴我能够介绍一位潜在的优质客户该给他。” “那我们这边要尽快安排鉴定师和瑞银的人去京城一趟了。”查理提醒道。 “那是当然，我可不希望佳士得的人听到任何消息！”经理严肃地回答道。 有了自家公司的全力支持，查理很快就见到了瑞银在明珠市的负责人安德烈。在查理的极少下，安德烈也意识到了林冬梅可是一位极具价值的个人客户。瑞银虽然此时还没有进入华夏大陆，但是他们的计划却已经做好了。和此时国内的大部分商业银行不同，瑞银这批银行更多是侧重个人银行业务，也就是他们瞄准的是最高端客户。 没有几日，查理带着自己拍卖行的珠宝鉴定师鲁本以及瑞银明珠的个人银行业务经理菲利克斯搭上了前往京城的飞机。此时明珠市与京城的飞机一周只有三班，否则查理他们还可以更早地出发。 三人抵京后第一件事就是通报了他们要去拜访林冬梅的事情，由于查理这边不是第一次拜访，再加上现在对于外国人拜访国人的控制也没有那么严格了，于是查理的申请很快就批准了下来。 “先生们，明天我们就要前往林女士的家里了。”在酒店的房间里，查理严肃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对华夏大陆抱有一些偏见，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将这些偏见暂时放到一边。最起码请你们看在你们的薪资份上，不要让这次见面变得尴尬起来。苏富比对这次合作是抱有极高期待的，如果因为阁下的一些失言而导致合作失败，我想我们回去第一件事就是领辞退信。同时瑞银那边对林女士的期待，我想菲利克斯先生也应该知道了。” “放心好了，我会表现出我专业的一面。”鲁本淡淡地回答道。 “嘿，查理，就算为了钱我也不会乱说话的。”菲利克斯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既然先生们都有这样的觉悟，那无疑最好的。”查理也放了心，“那我们今天好好的休息，明天下午我们将去拜访这位神秘而富有的林女士。” 次日下午，一辆虎头奔出现在林冬梅所住的院子里。奔驰在这个时候已经小规模地进入华夏市场，不过碍于其价格和进口渠道，所以基本上是外国大使或外交外事部门有几辆。也因为如此，奔驰就几乎成为几代人心中“豪车”的代名词。而现在的人也半戏谑半羡慕地将奔驰称为“虎头奔”。 尽管这次拜访已经通知了街道办的人，但是虎头奔的出现还是让周围的人都沸腾起来了。京城人素来自诩自己见识天下第一，自然少不得有人科普这虎头奔。于是原本大家的眼神从好奇就变成了嫉妒，甚至还有几个人的眼睛都红了。 “这又是来拜访周晓他媳妇的？嘿，你说周晓咋运气这么好，娶的媳妇简直跟金子打的差不多了。”有人酸溜溜地说道，“你说他们这次又要送多少钱给周晓他媳妇？” “你管多少钱？横竖没我们的份儿。”另外那人更是忿忿不平地说道。“搁早几年，这周晓和他媳妇都要被拖出来批斗的！这才几年，唉，老天不公啊！” 林冬梅也没有料到查理他们会开着一辆奔驰来拜访自己。别说现在了，哪怕再过一、二十年，谁家门口停一辆奔驰也足够让周围邻居说上好一段时间了。 “很冒昧地来拜访您。”查理现在也有些尴尬，他觉得他这次不该听菲利克斯的建议。“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进门一叙？” 查理现在的中文虽然还有些磕磕绊绊，但是说得比前段时间进步了许多。果然金钱是督促人们学习新知识的最重要动力啊。 林冬梅让三人进了院子。由于鲁本和菲利克斯是初次到访，所以林冬梅花了点时间介绍了下自己的院子。而鲁本和菲利克斯也是第一次见识过华夏的古风院落，这种朴实中点缀着几点低调奢华的风格让两人赞不绝口。 “难怪查理说您的院子足以登上《housegarden》的封面。”菲利克斯赞叹道，“我觉得《housegarden》每年评选的年度十大华宅的名单必须有您的院子。” 几人一番寒暄之后，林冬梅带着三人去了书房。端上茶水之后，林冬梅就让三人看起了珠宝。因为这是鲁本的活计，所以查理和菲利克斯都没有说话而只是默默喝茶。 第481章 成立电脑公司 时间过去近半小时后，鲁本终于抬起了头，而查理和菲利克斯则看向了他。 “林女士，我为您将这些珠宝保存得如此完好而向您致意。珠宝的保存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特别是这些珠宝还经历过时间和战火的摧残。说实话，我当初觉得我能看到一些残品就谢天谢地了。但是您和您的家族不仅让这些珠宝保存完好，甚至还保留了当时的风采，这简直是让我觉得看到了神迹。”鲁本激动地说道。 鲁本虽然是苏富比的珠宝鉴定师，但他同时也是拥有艺术学和考古学双学位的博士。他热爱珠宝和古董，所以他才愿意投身如此枯燥的专业。也正因为身处这个专业，他太了解那些人类文明的瑰宝是多么得脆弱。就算战胜了时间，却也敌不过战火。 “这些珠宝大部分是来自米旗国的都铎王朝和金雀花王朝，而少部分应该是高卢国波旁王朝曾经的收藏品。特别让我惊讶的是，这其中有好几件是来自伊丽莎白一世的挚爱。当然，这里最珍贵的应该是这条红宝石项链，不出意外的话，它应该是玛丽王后登上断头台之前最后佩戴的珠宝。这条项链在玛丽王后被斩首之后就消失，后来曾短暂出现在罗刹国，然后一度辗转流落到花旗国，没想到最后在您这里。”鲁本说道。 “这就说得通了。”查理说道，“这批珠宝是洛克菲勒先生赠送给林女士家族的，想来这条项链出现在花旗国就应该是洛克菲勒家族当时所购买的。” “先生们，那这批珠宝大概值多少钱？”菲利克斯此时心情也变得激动起来。 瑞银算得上是全球成立最早的那批现代银行，所以它们服务过很多人，因此他们知道这种有底蕴的家族才是多么值得拉拢的客户。这些人手里压着不知道多少值钱的东西，如果能让这些东西放到他们手里，那不知道能产生多少财富。 鲁本闭眼想了想，最后回答道：“由于这批珠宝的历史意义非常重大，特别是伊丽莎白一世的王冠和玛丽王后的项链更是如此。所以这批珠宝在拍卖的时候一定会溢价许多，所以我对这批珠宝的估价应该在300万英镑左右。当然，如果我们宣传得好的话，超过这个估价的几率是非常大的。” 菲利克斯听到鲁本的报价之后，看向林冬梅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座金山。瑞银当然也有自己的估价师，但是他此时更愿意相信苏富比的报价。因为从某个角度来说，苏富比和林冬梅是利益一致的，他们绝对会将最后的拍卖价格推到更高。瑞银的利润来源可从来不是什么个人信贷业务，他们更擅长的是个人银行及财富管理业务。一个未来拥有300万英镑现金的客户，那是值得瑞银最高层亲自过来亲吻高跟鞋的，何况自己还只是个分公司中层。 “我们瑞银非常认可苏富比的估价。”菲利克斯迫不及待地说道，“只要苏富比正式向我们出具估价鉴定书，我们可以在24小时内将现金存入林女士的户头。” 说完之后，菲利克斯对林冬梅说道：“林女士，我向您热情推荐鄙行的个人银行业务。同时如果您有任何财富增值的需求，我们的财富管理业务也随时恭候您的大驾。” 林冬梅对这个估价是认可的，而且最后收入还是要看拍卖所得。而对于瑞银的热情，她也并不反感。她未来和瑞银肯定还会有很多合作的，所以暂时谈下了个人银行和财富管理两个业务。至于未来，林冬梅觉得可能还会拓展到投资业务等等。 谈好之后，剩下就是签署合同以及珠宝托运等业务。不过这些事倒是不用林冬梅操心，苏富比那边对这批珠宝的重视等级因为鲁本的评价又提高了许多，甚至苏富比伦敦总部也开始关注起这批珠宝来。甚至他们都已经决定好了，只要合同一签，那相关的推广就要在北美和欧洲这两大市场做起来了。 在得知现金到账之后，林冬梅与杰西卡聊起了麒麟电脑的组建工作。 林冬梅和杰西卡两个人在开曼群岛注册了一家名为lhholdingllc的公司，林冬梅因为出资多而获得了51%的控股权。然后这家公司再和明珠市本地几家商行联合组建了麒麟电脑有限公司，lhholdingllc占了七成的股份，属于绝对控股。之所以引入明珠市本地的商行，不过是因为某些事情还是需要本地人出面比较好。 好在现在米旗国还没有想这搞乱明珠市，所以对于明珠市的工业发展还是比较重视的。在得知有一家电脑公司在明珠市成立后，不仅廉价卖了一栋工业楼给麒麟电脑，还对未来麒麟电脑的税费给于了一定的减免。 而在明珠麒麟电脑成立之后，杰西卡这边就开始和ibm等花旗国电脑公司开始谈判。ibm对于远东有公司愿意代理自己的电脑整机还是很感兴趣的，不仅在代理价格上给了一些优惠，还在付款周期上给了最宽松的待遇。剩下采购原配件这件事也是一路绿灯，毕竟ibm对于中低端市场是不屑一顾的。既然自己不想赚，那让给合作伙伴也是好的嘛。 虎头奔出现在林冬梅小院的事情自然也通过佟义传到了雷哥的耳里。 “这虎头奔是啥？”雷哥毕竟不是来自大城市，自然不清楚虎头奔的意义。 “虎头奔就是轿车。”佟义解释道。“但这车在我们国内都没几辆，能坐上去的人绝对是非富即贵。我可是托人打听了，这车是一个银行的经理租用的，而且还是国外的银行经理。啧啧，不知道他们是来找那娘们谈啥生意的，但肯定是不少钱的。” “这娘们还真是够劲，居然都和外国人做生意了啊！”雷哥感叹地说道，“看来我们要趁早下手，搞不好她那里还有外国人的钱呢！” “佟爷，这林冬梅当真是没什么背景的人？”此时老二出言询问道，“这年头能和外国人扯上关系的人可不简单，我可不希望我们兄弟栽进去。钱虽好，但也得有命花不是？” 听到老二这皮笑肉不笑的话，雷哥和他手下原本狂喜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雷哥这帮人之所以能活到现在，那就是听了老二的话而不去招惹官面上的人。但雷哥这些人再蠢也知道和外国扣上关系就绝对不简单，若是这林冬梅真有啥背景，那自己无异于找死。 佟义心中一凛，心想这帮莽汉居然没有那么蠢。但脸上却是笑着，说道：“如果真有啥关系，哪里会住在那个胡同里？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谁不住在大院里？” 老二虽然觉得佟义这话有些不对，可他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看到老二这表情，佟义心中不由得轻蔑起来，暗道不亏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人。 第482章 蝉和螳螂黄雀 佟义能够在京城当了这么多年的“佛爷”，手上还是有点关系网。他早就探清楚那天来拜访林冬梅的那拨外国人是谁。虽然他不知道苏富比和瑞银是什么，但是他知道拍卖和银行是做什么的。能够让银行陪着拍卖的人过来，那就证明林冬梅手里拥有一件非常珍贵的宝贝。 不过佟义没有将这件事告诉雷哥和那雄，他可是打算躲在幕后捡漏的，而这最大的“漏”无疑就是林冬梅家的那些宝贝。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坐拥那么庞大的一笔财富，佟义脸上就露出一丝兴奋的笑容。而这个笑容却落在了一旁默默观察着他的老二眼里。 佟义将林冬梅家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雷哥等人之后就悄悄地从院子后门走了。佟义能够这么多年没有翻船，这也和他的谨慎有很大的关系。雷哥的手下见过佟义的人不超过五个人，而知道佟义身份的人则只有雷哥和老二两个人而已。 等佟义离开之后，雷哥对老二问道：“你觉得他的话可靠不？” “他说的话应该都是真的。”老二说道，“但是我怀疑他还有很多话没有告诉我们。” “这老小子还真的是个泥鳅一般。”雷哥有些不满地说道，“那我们到底要不要行动？” “他今天来无非就是要刺激我们早点行动，但我们偏不行动。”老二冷笑道，“就算我们不找那个娘们，难道我们在京城还发不了财？说白了，无非是发财多少的问题罢了。哪怕我们少赚点钱，但好歹我们有命带出去花不是？他这样急不可耐地跟我们说那娘们的事情，我们就偏不按他的心意来。逼一逼他，说不得他就该告诉我们那些话了。” “行，就按你说的话来。我们好几次死里逃生都是听了你的话才有的。”雷哥拍板道。 已经回到家里的佟义自然不知道雷哥和老二决定晾一晾他，他现在可是春风得意。连带着跟在他身边的几个徒弟都感受到了他的高兴，毕竟早就没有能力的佟义为了让他们徒弟臣服于他，每天晚上都将他们折腾得够呛。又是鞭子抽打，又是香烟烫疤。如果不是自己都是“黑户”、“盲流”，这帮半大小子早就想着逃出去了。 “哟，佟爷今儿个是捡了金子？”那雄看到佟义那高兴的模样，忍不住调侃道。 “金子？事儿要是成了的话，爷就拿金子给你打一副棺材板儿。”佟义冷笑地说道。 “这是咋了？我可没得罪您吧？佟爷。”那雄不知道为什么佟义的脸色立刻黑了。 “我让你帮我盯着那户人家，怎么好几天都没见你跟我说点什么？”佟义不满地说道。要知道他安排那雄去盯梢也是给了真金白银的，那钱起码够那雄一家人好好地吃上一个月了。“要不是我另外有安排，我们就差点错过一件大事了。” “啥大事？”那雄立刻来了兴趣，凑到佟义身边小声地问道。 “想知道？”佟义露出一丝狡黠的模样，“要不要去我厢房里好好地聊聊？” “那就不必了。”那雄立刻拒绝道。 那雄哪里不晓得佟义这人的癖好，他可不想媳妇没娶到反而丢了自己的贞操。再说佟义这人还得过脏病，谁晓得现在治没治好。 佟义也没有继续调侃那雄，毕竟那雄这人的岁数可不是佟义的菜。 “你白拿我的钱不干事还想从我这里分东西？你咋想得那么美。”佟义冷冷地说。 那雄干笑了一声之后，然后说道：“我咋没干事了？我今儿就是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佟义有些好奇地看着那雄，问道：“说说看，你这小子到底听到什么消息了？” 那雄看了看周围，小心翼翼地说道：“您还真没听说啊？现在官面上有人在打听您。” “官面上的人打听我做什么？我的事情，他们还不清楚。”佟义原本还不在意，但随后他惊道，“我的老天爷啊！那娘们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佟爷，您说啥？”那雄不解地问道，“您别这一惊一乍的啊！” “我在这地面上也混了那么多年了，该知道的事情他们官府的人都知道了。现在突然在打听我的事情，那就肯定是他们还不知道的事情。你想想看，什么事情是我们在做却是他们不知道的？”佟义问道。 “您的意思是我们找那娘们麻烦的事情已经泄露出去了？”那雄也惊道。 佟义点点头，“除了这件事，我实在是想不出官府的人查我做什么？你这里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查我？还有，你知道是谁去官府那边透露的风声？” “佟爷，您这就为难我了。我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不过是我们街道办的朱阿姨，官府那边的事情哪里是我能知道的？”那雄尴尬地说道，“佟爷，这事不会出问题吧？” “暂时应该还没有问题。”佟义安慰道，“要是有啥真凭实据，我们此时就应该进去了。” 周晓的担心还是出现了，他只是找自己发小了解下佟义并让他稍微关注下他。结果这件事没多久就被传开了，然后那雄这种人都晓得了。不过好在佟义这边还不晓得周晓与林冬梅其实早就知道了他和那雄及雷哥等人的关系，所以佟义和那雄也无法打听出太多的消息。 “林，明珠市政府已经将那栋工业楼的所有权移交给我们了。”现在杰西卡每周都要固定与林冬梅在周日通一次电话。如果遇到紧急事情，那就让哈珀京城办事处的人找林冬梅。 工业楼算是明珠市的一种特殊建筑，由于明珠市的建筑用地素来紧张，因此大部分建筑都是往高处发展。也因为这个原因，大陆常见的那种大面积厂房或工业区在明珠市就不多见。 明珠市的厂房通常是一层一层地叠加起来，然后慢慢形成了工业楼。这种工业楼由于建龄较老，再加上供水供电线路老化，所以后期改造都是麻烦，算得上是明珠市政府手里的“鸡肋”资产。因此这次得知麒麟电脑正在寻找厂房，再加上麒麟电脑幕后的几个小股东的帮忙，于是这栋比较新的工业楼就落在了林冬梅和杰西卡手里。 “我这边正在对工业楼的供电供水设施进行翻新。”杰西卡介绍着进度道，“等设备到达之后，我这边就开始布置厂房。此外，我们现在在明珠市已经开设了三家电脑店铺，其中一家就是按照你的旗舰店设想而布置的。” 此时的电脑算是奢侈品，为了让顾客觉得电脑值得这个价格，所以林冬梅特意强调了电脑店的装修。尤其是旗舰店的装修完全是模仿了后世苹果店的极简风和高科技风，甚至连geniusbar这个设定都搬过来了。不过林冬梅的这个提议得到了杰西卡等其他股东的大力支持，因为现在大家对电脑配置、操作什么的都不熟悉，有geniusbar这些挂这个“专家”名号的人出面帮忙消费者，这无疑是刺激消费的大措施。 “杰西卡，这些事就只能拜托你了。”林冬梅说道，“我这边会尽快引入麒麟电脑京城分公司的。——对了，我委托你采购的电脑什么时候能够从明珠市寄出来？” “你要的电脑目前才刚刚从花旗国发货。”杰西卡说道，“你放心，只要那些电脑一抵达明珠市，我这边就给你寄出去。” 和杰西卡通完电话后，林冬梅就被哈珀京城办事处的人开车送回了京城大学。起初这辆来自霓虹的皇冠轿车还让不少京城大学的学生感到吃惊，毕竟皇冠轿车在这个时代也算是高档轿车。本来京城的轿车就没多少，结果现在出现一辆皇冠就自然引起关注。好在很快大家就知道这是哈珀出版社给它签约作者的待遇，于是大家议论一下就过去了。 “冬梅姐，这里有你的一封信。”林冬梅刚回到宿舍就听到赵兰兰说道。 “麻烦你了。”林冬梅笑着拿出一袋饼干，“出版社给我的，我不是很爱吃太甜的东西。” “哇，是蓝罐曲奇！”吴丹因为家庭出身算是宿舍里最识货的，“这可不便宜啊。” 宿舍的人都知道林冬梅的家境不错，而且她又签了海外的出版社，基本算是“小富婆”。所以大家和林冬梅客气过几次之后就不再拘束，凡是林冬梅愿意拿出来分享的点心啥的，她们都吃得很开心。林冬梅当然也乐意用这点身外之物维系和室友们的关系。 林冬梅将饼干分给大家后就开始拆起了信封，原来是《收获》杂志是寄来的录用信。 “冬梅姐，是不是又有小说要发表了？”郑明明一边吃着饼干一边笑着问道。 “嗯。”林冬梅点点头，“《收获》那边说下期会发我的小说，然后寄了稿酬给我。” “《收获》？东海市的那个《收获》？”郑明明有些激动地问道。 宿舍里顿时安静下来了。大家都是学文学系的，自然晓得《收获》在作者圈里的地位。 用后世娱乐圈的案例来比喻的话，你能够在《钟山》或《花城》刊登小说就表示你已经成功发行了一张百万单曲，只不过这张百万单曲看是流行还是摇滚风格。此时就表示你已经成功跻身“当红歌手”的行列。 但如果能够在《收获》发表文章，那就意味着你已经登上东京巨蛋并开始五蛋巡回演出，也就是你已经是“一线歌手”级别了。 当然，若是能够在《当代》发表小说，那就是登上武道馆，基本可以真正称为“作家老师”了。 “天啦！冬梅姐，你真的是越来越让我们仰望了。”郑明明认真地说道。 很显然，郑明明的话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此时此刻，大家看向林冬梅的目光仿佛平时上课看向教授的目光。尽管文学系培养出来的人才还大多以编辑、评论家为主，但是文学系的毕业生成为作者还是具有先天优势。 可当大家还在争取在院刊校刊发文的时候，林冬梅已经在一线大刊上发文了。尤其是郑明明今年才开始在津市作协旗下的《津市青年文学》上发表了一篇小说，而这边小说多多少少还是自己家人走了点关系的结果。也正因为如此，郑明明才知道林冬梅走到这一步到底是多么的不容易。 “好吧，虽然我知道这件事很让我感到骄傲，但是你们也不用这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吧？”林冬梅开玩笑似地帮自己解围道。 第483章 引发校园风波 对于作者来说，在《收获》发表小说有多么厉害呢？很简单地说，这是可以写进自己履历的。而且林冬梅还是一位作协旗下的职业作者，所以这件事自然要通知作协。因为作协是要统计各个专业作者的发文数，相当于后世学校统计老师们发论文的数量一般。 “冬梅同志啊，你这两年真的是表现得太耀眼了。”京城作协秘书长特意同林冬梅说道。 尽管秘书长也知道林冬梅现在正处于创作的“黄金时期”，但是四篇小说登上《钟山》和《收获》这种一线大刊，这成绩放在哪个全国哪个省市级作协都算是独一份的成绩了。而且林冬梅还在《京城传奇》有三部连载长篇，虽然这三部小说在业界的评价不高，可大家也无法否认它的成绩。特别是这三部小说在今年还成功在明珠市等海外地区出版发行，这对于京城作协也是非常耀眼的成绩。 “谬赞了！还是各位编辑老师看得上我的小说。”林冬梅谦虚地说道。 “这还是冬梅同志才华的体现。”秘书长笑着说道，“对了，冬梅同志，明年我们京城作协需要改选理事会，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选呢？此外，你的履历也足以申请全国作协的会员资格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提交申请？我们这边好写推荐表同你一起递上去。” 作协理事会是作协实际上的管理机构，秘书处则是理事会的执行机构。虽然作协定位是民间组织，但事实上算是半官方组织。作协对于旗下专业作者那真的是管到底，哪怕平时没有发表作品，那也是每月可以领取“工资”的。甚至住院啥的，作协也是有医保支付的。而如果能够选入理事会，其实也算是变相踏入“仕途”了。 当然这种“仕途”和公务员还是有很大的区别，而且作协的管理层说出去其实也蛮有身份的。就仿佛封建王朝时代的翰林院，虽然清苦，可是身份超然。 “如果能够参选理事会选举，那是我的荣幸，我当然义不容辞。”林冬梅表态道，“全国作协对我来说也是仰慕已久，既然我有资格申请，那我当然希望是越早越好。” 林冬梅这番表态让秘书长大为高兴，他立刻让人拿来了申请表。 “那择日不如撞日，横竖这个表也没多少内容。”秘书长将全国作协申请表递了过来。 林冬梅也没有含糊，从衣兜里掏出英雄钢笔，然后唰唰在申请表上填写起来。 “冬梅同志应该也写毛笔字吧？是不是临的柳体？”秘书长忽然问道。 林冬梅点点头，系统盲盒里的确奖励了她柳体毛笔字的技能。虽然软笔和硬笔的区别不小，可林冬梅因为深受柳体的影响，所以钢笔子中也多多少少带了柳体的风格。 “那有空要看看冬梅同志的毛笔字了，没准还能申请下书法协会的会员呢。”秘书长笑道。“其实我们文联下各个协会都有来往，有些同志都是好几个协会的会员。我们作协这边也是乐见其中，如果冬梅同志有别的兴趣爱好，不妨都表现出来。” “这容我再想想。”林冬梅倒是不排斥多加入几个协会，“只是我这字和画都还有些稚嫩，等我再学学之后吧！” “那行。横竖我们作协也在文联办公楼里，你要去其他协会也简单。”秘书长道。 虽然林冬梅知道《收获》对于作家的影响，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再次成为校园的风云人物。原本林冬梅就一直和京城大学的各大文学社及诗社保持着距离，甚至前几次还婉拒了他们为自己举行作品讨论会的提议，可这次她发现自己逃不掉了。 “林同学，这次研讨会是学校交代下来的任务，所以还请你不要再推辞了。” “我不过是在《收获》发表了一篇作品，又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作，犯不着这样。” 在林冬梅看来，作品研讨会应该是适用于《活着》、《白鹿原》及《平凡的世界》这样的作品。而且现在的作家都还是有自己操守的，如果自己作品不合适，那他是绝对不会开什么研讨会的。 因为就算自己强行开了，那也不会有什么有影响力的作家、评论家和编辑参加，最后只是沦为一个笑话。哪像后世，随便自费出一本书就敢召开全国研讨会。不仅敢开，而且还敢自己掏钱在各大媒体买稿宣传。 “林同学，我们这只是校园内部的研讨会，也就是邀请几位老师和我们社员一同与您讨论您的这几部小说。”对方解释道，“而且我们研讨会的内容也不会对外公开。毕竟，您可是我们在校学生中在文学道路上走得最好的人了。” 几番推辞都被婉拒之后，林冬梅只好答应了下来。好在这个研讨会的规模也不大，算上老师也就是十几个人。看到会议室里只有这么些人，原本还觉得羞耻的林冬梅终于放下了心。研讨会的流程其实也很简单，作家谈谈创作心路，其他人分别从编辑、读者及评论家的角度分析研究作品，最后就是大家提问作家回答。 长达两个小时的研讨会结束后，林冬梅感觉自己都快虚脱了。本来她还想提早走，但是自己身为研讨会的主角自然害得先送别那些老师教授们。结果教授们看到林冬梅之后都仿佛看到了宝贝，纷纷邀请她继续来自己门下深造硕士、博士。 “对于各位老师们的好意，我只能说抱歉了。”林冬梅解释了自己的原因，然后推辞了继续深造的邀请。毕竟林冬梅念大学也只是为了当年的念想，她可没有当学者的想法。 几位教授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理解林冬梅的选择。而且林冬梅更多是当一个作者，而不是选择当理论学者，所以完成本科教育也差不多了。 研讨会虽然是结束了，但林冬梅带起来的文学风潮却没有平息。大学生是最不爱服输的人，在知道自己的同学中出现了林冬梅这样的人物，各大文学社及诗社的门前立刻变得接踵摩肩起来。大家都想知道如何当一个作家，然后如何去《收获》发表一篇小说。 关注的热点转向文学社和诗社后，林冬梅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在她看来，这种纷纷扰扰的俗务是很容易影响作者的创作力的。特别是她接连收到《收获》和《钟山》两家杂志社的编辑来信后，更是越发这么觉得。 此时华夏的作者与编辑的关系和后来日本作者与编辑的关系很相似。编辑将作者视为自己培养的树木，一心呵护树木的成长。所以除了时不时会和作者们聊聊家常，也会在作者的关键时刻予以提醒。 《收获》和《钟山》两家杂志社都知道此时林冬梅应该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刻，但是他们还是泼了冷水给林冬梅。他们提醒林冬梅，你的作品虽然已经进入成熟期，但是作品的优秀程度却不算顶尖。作者如果彻底成熟，那他的作品风格就会完全定型。此时再想提高就有点不大可能了，除非作者忽然经历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才有可能。 林冬梅给两个编辑回了信，表示自己会戒骄戒躁，潜下心来完成最新的作品。 就在林冬梅寄完信准备回宿舍的时候，她看到周晓阴沉着脸快步走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林冬梅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冬安和冬宁被绑架了，冬平现在在医院昏迷不醒。”周晓声音颤抖地说道。 “为什么？”林冬梅顿时觉得脚软，然后两眼一黑就身子软了下去。 第484章 疏忽还是人祸 林冬梅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里，病床边是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的赵兰兰。而在病床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周爸爸正在低声和一个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说着什么。 “冬梅姐，你醒来了？有没有觉得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叫医生？”赵兰兰此时察觉到林冬梅已经苏醒过来，她立刻激动起来要去喊医生。 “兰兰，不用喊医生了。”林冬梅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常年的锻炼和滋补，林冬梅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有多么好。如果不是消息来得太突然，她也不至于一时心神失守而昏倒过去。现在苏醒过来后，林冬梅已经悄悄给自己把了脉。她只是精神有些萎靡，但其他方面却没有什么问题。 “你醒来了？”此时周爸爸和那个中年男人已经说完话，然后自己推着轮椅靠了过来。“周晓和周晨已经出去找孩子了，我这边也在托关系。你放心，只要孩子还在京城，我就有办法将他们找到。还有，周晓的外婆和外公那边还暂时不晓得消息，你别说漏了嘴。” 林冬梅点点头。她虽然有点不欣赏周晓父亲的人品，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能人。而且能够平安度过那个风波年代还在随后不被清算，可想他的关系网有多么厉害了。 周爸爸也知道周晓和林冬梅不喜欢自己，所以嘱咐完林冬梅就又回去和中年男人说话了。 “兰兰，我晕倒了多久？”林冬梅小声询问道，“你有没有知道事情的经过？” “冬梅姐，你晕过去快一个小时了。”赵兰兰轻声说道，“当时我和明明正在走廊上，然后看到姐夫来找你。结果没一下你就晕过去了，我和明明就跑下来看发生什么事情了。姐夫跟我们说了事情的缘由，明明在宿舍大门那里打电话给医院。因为急救车坐不了太多人，姐夫就让我来照顾你，明明她们就回宿舍了。” 林冬梅点点头，“你姐夫有说孩子们是怎么丢了的吗？” “姐夫没有细说，但好像是学校那边出了问题。”赵兰兰回答道，“孩子们察觉到了不对，但是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最后冬平因为受伤才没有被那些人带走。” “冬平现在在哪里？”林冬梅忽然想起自己昏倒前最后听到的消息就是周冬平重伤。 “冬平现在在观察室观察。”赵兰兰说到这里，眼眶都红了。“那些畜生太狠了，直接用棍子砸了冬平的脑袋。外伤虽然已经没问题了，但是医生也不敢保证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林冬梅内心一揪，她知道即便在后世那么医学昌明的时候，大脑依旧是医学的几个禁区之一。虽然小孩子的恢复能力远胜成年人，但如果伤势超过了恢复能力，那最终还是要留下后遗症的。脑部的后遗症往往可大可小，而且还常常无法找到根治的方法。不说其他，单单一个脑震荡就足以让孩子后来吃尽苦头。 “带我去看看冬平。”林冬梅起身穿好鞋子，然后对赵兰兰说道。 赵兰兰有些为难地看着林冬梅，随后就听到周爸爸说道：“看看也好，至少安个心。” 有了周爸爸的同意，赵兰兰就陪着林冬梅去了观察室。所谓的观察室其实就是一个人数更少的病房，同时每个病床边都有监控设备在随时监视病人的各项数据。 “你们是？”看到林冬梅和赵兰兰，病房护士严肃地问道。 “我叫林冬梅，是病人周冬平的母亲。我过来看看他的情况。”林冬梅轻轻地说道。 作为周冬平的护士，她当然知道周冬平的伤势，而且她也听说了林冬梅的情况。她眼神里流露出怜悯，然后说道：“孩子的伤情已经控制住了。只不过伤势较重，所以身体自动陷入沉睡来保护身体机能。目前孩子的各项数据都很正常，你也别太担心了。三床就是你孩子，你可以探视10分钟。毕竟这里是观察室，不方便探视太长时间。” “谢谢你了。”林冬梅感谢完护士就走到了三床。 看到病床上鼻炎沉睡的周冬平，林冬梅的心脏仿佛被刀子狠狠地搅了一通。她强忍着眼泪，然后静静地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林冬梅的手按在周冬宁的手腕上，感受着他的脉搏。 经过自己的探脉之后，林冬梅确认了护士的话没有错。额头上的外伤的确不算什么，毕竟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这些年又是药膳又是练功，这种级别的外伤对孩子们来说简直不算什么。惟独是伤的地方不大好，林冬梅也无法判断这伤对周冬宁的脑子伤害到底有多大。 默默地陪了10分钟后，林冬梅起身离开了观察室。 回到自己的病房，此时病房里多了好几个人。周晓的两个舅舅及一个阿姨都赶了过来，大家在逢年过节的时候都见过三个孩子。特别是周晓的阿姨，那更是将三个孩子宠上了天。她看到林冬梅回到病房，立刻红着眼抱住了她。 “平平那边怎么样？医生有说什么吗？如果这里不行，我们立刻换医院。”周小姨说道。 “冬平的情况暂时已经稳定了。”林冬梅也只能说些好话安慰亲人们，“因为孩子暂时还没有清醒过来，医生那边也没有办法判断有没有其他问题。所以孩子还是留在这里继续观察，后续我们再考虑要不要换医院。” 周小姨点点头，“如果有什么问题就尽管来找我。你姨夫在医院这边还算认识一些人。” 和周小姨说完之后，林冬梅又和周大舅及周二舅说了一会话。大家看林冬梅脸色不是很好，就嘱咐她躺病床上好好休息一下。 林冬梅也没有反对，她在赵兰兰的陪同下回到病床上， 不过林冬梅在病床上闭目沉思了片刻之后，她忽然睁开眼，然后再次从病床上起来了。 她快步走到周晓父亲的面前，问道：“孩子们是在学校被带走的，可我记得学校这边是必须看到家长的工作证才会放人。为什么这次他们没有检查？” 周晓爸爸叹了口气，“学校那边说，今天负责的老师一时不察，这才让人钻了空子。” “你相信这个解释么？”林冬梅反问道，“这些年都没出事，偏偏今天出事？这么多孩子没有出事，偏偏是我们的孩子出事？一次叫巧合，两次可不能用巧合那解释了吧？” 林冬梅的话让周晓爸爸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林冬梅的怀疑的确符合逻辑，而周晓爸爸没有想到则纯粹是因为“灯下黑”。 “没错！这也太巧合了吧？”周晓爸爸脸上浮上一丝危险的气息，“子弟学校成立又不是一年两年，过去哪怕那么乱都没出过问题，可为什么偏偏今天出了问题？周晓去研究院上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说人人都认识他，最起码也听过这个人吧？连这样都能让人钻了空子将我那三个孙子带出来，这没有内奸我就不信了！” 周晓爸爸冷冷地说完之后就径直推着轮椅离开了病房，林冬梅则立刻跟了上去。 周晓爸爸到了一间办公室，然后拿起电话让接线员联系了一个只有编号的办公室。林冬梅有些惊讶地看着周晓爸爸，她当然清楚这种只有编号的办公室通常都有非常高的保密级别。如果自己没有这样的保密级别，一是不可能知道这个单位的存在，二是哪怕胡乱碰上了而打过去也势必会被相关单位在事后调查一番。 过了几分钟，周晓爸爸对着话筒说道：“学校里有内应，你们应该查一下。” 周晓爸爸言简意赅地说完后就挂断电话。 “你是不是觉得奇怪？”周晓爸爸轻笑着问道，“为什么我这样的人还能联系到那样的人？” 林冬梅的确觉得奇怪，因为如果按照周晓的说法，周晓爸爸并不算什么好人。如果真的如此，那周晓爸爸肯定无法通过审查而获得相应的保密级别。 “我和周晓母亲的婚姻出现问题，这的确是我的错。但除此之外，我并不认为我还有其他错误。”周晓父亲说道，“而且我能够现在还能这样，是因为我曾经帮过几个人。他们欠了我大人情，所以我现在需要他们来还我的人情了。” “孩子们能找到么？”林冬梅只问了这句话。 “如果能让他们出面的话，找到孩子只是时间问题。”周晓父亲回答道。 第485章 暴露关键线索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去，周晓父亲让周二舅和周小姨先回去了，只留下周大舅在这里帮忙。毕竟周晓父亲年岁大了，而且本身还是个慢性病病人，所以精力有限。因此需要周大舅这样的长辈留在这里拍板。赵兰兰也被林冬梅劝走了，毕竟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草草吃过晚饭后，周晨回到了病房。 周晨看了看林冬梅和周大舅，然后跟周晓父亲汇报起情况来。 “学校里的那个老师果然是被收买了。”周晨愤愤不平地说道，“公安那边已经正式将他逮捕了，目前还在审讯。现在我们知道的是对方是求财，所以估摸着很快会联系我们索要赎金。” “佟义抓到了么？”林冬梅忽然问道，“这个人曾经来我们家摸过底。” 林冬梅原本还没有联想到佟义，但是听到对方是绑架人口的，她就立刻想到这个人。 “大哥那边提了这个人，但是公安去抓人的时候却扑了空。”周晨说道，“看样子是有人泄露了风声，所以公安那边一边在查佟义，另一边则正在调查内部的问题。” 周晨过来说了情况之后又立刻离开了，周晓父亲和周大舅也顺势离开了病房。毕竟这间病房是给林冬梅休息的，他们留在这里也有些不方便。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林冬梅稍微布置了下病床，然后从空间里换了一身运动装就从窗户翻了出去。此时的窗户都没有做封闭处理，同时林冬梅的病房刚好在三楼的西侧。因此林冬梅用空间里的绳索离开的时候也没有惊动什么人。 林冬梅知道踩点的人住在哪里，虽然那边极大概率已经人去楼空，但肯定会留下什么线索。尤其是林冬梅的身体经过系统改造后，在感知方面已经是超过人类的上限。 林冬梅再次出现在那个偏僻小院的时候，院子已经被搜查过一遍了。但是林冬梅清晰地记得他们的老大所出现的位置，因此她仔细地极将那个地方搜查了一遍。 经过林冬梅那超强的感知和大脑分析处理后，林冬梅居然察觉到了雷老大的身体气味。没办法，这里的居住条件有限，普通小院里可没有浴室。而以雷老大他们的身份自然也不敢出现在公共澡堂这样的地方，现在可是基本一个胡同一个澡堂，澡堂里的大爷对来这里洗澡的人门儿清。忽然来个陌生人洗澡，那大概率就会被人怀疑上。再说雷老大这帮人哪里有经常洗澡的习惯，能记得洗脚都是不错了。也正因为如此，这股体味才没有彻底散去。 依据味道的指示，林冬梅立刻追踪了过去。只不过几番腾挪之后，林冬梅发现这帮人居然躲到了京城钢厂了。作为一个大型国企，京城钢厂连同的家属区其实算是京城管辖下的一个半独立封闭社区。这里有自己的医院、供销社等等，绝大部分钢厂的职工和家属可以一辈子不离开这里。也同样因为如此，钢厂的保卫处就是这里的实际公安。 “这还真是麻烦了。”林冬梅看着钢厂周围的高墙，有些头痛地说道。 钢厂是重点保卫单位，因此钢厂保卫处的保卫员可都是配枪且有开枪权的。林冬梅当然晓得自己再厉害也比不过人家的枪，所以林冬梅只能确定了大概方位之后就离开了。 林冬梅翻窗回病房的时候，就听到一个疲惫的声音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快被你吓死了！” 林冬梅对这个声音很熟悉，她细声细语地说道：“抱歉，我只是太担心孩子们了。” “我们都担心孩子。”说话的人走到床边，月光下，周晓显得有些憔悴。“但是你这样不告而别会让大家更加担心，因为他们也将你带走了。” “对不起，下次我不会这样了。”林冬梅乖乖地认错。 “我回来之前去了趟公安局，那边说那个老师已经彻底招认了。”周晓说道，“他承认他是收了佟义的钱才答应出卖我们的孩子。他说他可以将这笔钱交给我们，希望我们能原谅他。” “我不会同意签谅解书的！”林冬梅冷冷地说道，“作为一个老师，他可真的侮辱了老师这个职业！我不求他在危险的时候来保护我的孩子，但是他这样为了点钱就出卖我们孩子的做法实在是太让我恶心了！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你放心，我也是这个态度。”周晓说道，“现在公安局那边的同志已经给案子暂时定了性，算是团伙绑架。而那个老师已经被列为团伙成员。” 听到这个定性，林冬梅心中涌上了一丝报复的快感。哪怕只是从犯，但是如果一个刑事案件牵扯到“团伙”和“未成年人”这两个关键词，那绝对是要从重从严判处的。而且接下来马上就是第一次严打，所以只怕是从犯都逃不过那颗花生米了。 “对了，你将佟义还有那大妈的事情跟公安说了么？”林冬梅询问道。 “目前公安的同志已经确定了佟义是明确参与了，但那大妈那边暂时还没有确定。不过我们现在知道那大妈的孙子那雄跑了，所以他大概率是和佟义那边在一起。”周晓继续说道，“你不知道，我们上门的时候，那大妈还在那叫嚷是我们打击报复她。现在她知道她孙子有可能要挨枪子就着急了，又是跪着求饶又是撒泼打滚。最后还是街道办出面暂时控制了她，要不然她还真的会耽误我们不少事情。” “既然都找到佟义这条线了，那有没有确定到底是什么人在针对我们？”林冬梅问道。 周晓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但还是严肃地说道：“这伙人是从鲁省上来的。他们沿路做了好几起大案子，都是打家劫舍。尽管他们手段残忍，可是他们都是在偏僻地方下手，所以等公安发现的时候，他们早就跑了。我们这次也是在搜查他们落脚的地方时发现了他们留下的一些证据，这才确定的。” 林冬梅心神再度有些失守，但好在她这次控制住了。她哑着嗓子地说道：“那孩子们现在还安全么？我现在大概知道他们在哪里躲着，我们可以现在就去抓他们！” “孩子应该是安全的。”周晓说道，“他们是非常贪财的一群人，在没有拿到我们的赎金之前，孩子们都肯定是安全的。——你说你知道他们躲在哪里，这是怎么回事？” “我去了那个院子，然后根据他们遗留下来的味道一直追到了京城钢铁厂那边。因为那边有保卫处，所以我没有冒失闯进去。但是我可以基本判断出他们躲在哪里，而且如果让我可以进去的话，那我一定能找到他们！”林冬梅斩钉截铁地说道。 周晓听完之后想了一会，最后说道：“这件事必须让我爸爸那边出面找人才行。” 林冬梅没有反对。不管谁能帮她找到孩子，她都可以和那个人合作。 周晓带着林冬梅到一间办公室找到正在休息的周晓父亲。 “你们过来是有什么大事情么？”周晓父亲问道。 周晓将刚刚自己和林冬梅交谈的内容整理复述了一遍给周晓父亲。 “你说的是真的？”周晓父亲看向林冬梅。“我不问过程，只问结果是不是真的？” 林冬梅点点头，“这涉及我的孩子，我绝对不会搞错的。” “我知道了。”周晓父亲点点头道。 周晓父亲再度拿起电话，这次他对着话筒报了一个数字就挂断了电话。过了几分钟电话响起，周晓父亲接起之后说了一会话之后就再度挂断了电话。 “等会来的人是绝对值得信任的。”周晓父亲说道，“但是如何不打草惊蛇呢？” “对钢厂说明天有领导要来视察，我们这是过去检查安全的。”林冬梅立刻回答道。 周晓父亲想了一会，“这是个很好的借口，我会和他们说的。” 没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然后就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走了进来。 “是周先生吧？我们是按照吩咐过来处理事情的。”黑皮汉子沉声说道。 “没想到这次要麻烦你们，真的是不好意思。”周晓父亲说道，“但我这边也实在没有办法了。这不仅牵扯到我的家人，而且对方也是穷凶极恶的歹徒。我担心地方上的同志没有办法处理这样的事情，因此才厚着脸皮请你们帮忙。”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黑皮汉子丝毫没有理会周晓父亲的话，径直说道。 周晓父亲有些尴尬，然后看了看周晓和林冬梅，示意他们去解释。 周晓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也说了他们的家湖，但是他隐藏了其中林冬梅的作用。 黑皮汉子听完之后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你们的计划没有太大的问题，不过我这边需要调整下细节。给我半小时，我会将这个行动计划细化。” 半小时后，黑皮汉子将他细化后的计划说了一遍。 “如果你们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大概会在10分钟后开始执行。”黑皮汉子说道。 “我要一同行动。”林冬梅说道。 “给我理由。”黑皮汉子没有反对，只是询问道。 “首先，你们必须由我带路才能准确地找到他们。”林冬梅说道，“其次，我加入其中会让你们这支特别检查组显得更加合理。” 黑皮汉子想了会，“可以。但是一旦加入进来就必须一切行动听指挥。” “没问题。”林冬梅马上答应了下来。 第486章 插翅难逃天网 经过一番沙盘推演之后，黑皮汉子这边就将行动计划给定了下来。虽然行动队算上林冬梅也只有六个人，但每个人都是精兵强将。除了行动队之外，支援队将钢厂附近的路口都封锁了。如果只是周晓和林冬梅的两个孩子被绑架还不至于惊动这么多人，实在是雷老大这个团伙半年来从鲁省经过豫省、冀省到京城这条逃窜路上作案好几起，手上的人命官司至少就有大十几条。因此早就被列为重点抓捕对象，所以这次有了行踪之后才有这么多人配合。 黑皮汉子和林冬梅穿着工作服出现在钢厂保卫处，保卫处的人自然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们。 黑皮汉子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和介绍信，“明天会有领导来这里视察，我们这是来突击检查的。为了保证检查效果，请你们对此事进行保密。” 钢厂此时都是非常好的就业单位，所以退伍兵一般都会优先安排到这些单位的保卫处。所以此时算起来的话，保卫处这帮由退伍兵组成的保卫们嘴巴可比一些人紧许多。 接到命令后，他们自然是严格执行起来。 林冬梅仔细辨别着空气中的味道，然后带着大家朝着家属区旁边的废弃房屋走了过去。 “同志，这边以前是棚户区，随着家属区的逐步修建完成后，这里就荒废下来了。”保卫处负责协助办案的人介绍道，“这里因为很久没有清理，所以可能会有蛇虫鼠蚁什么的。” 黑皮汉子一听就知道这里肯定是藏人的地方，然后皱眉道：“这可就是你们钢厂的一个安全漏洞。你们为什么不安排人将这里清理一下？而且这片土地难道没有利用价值么？” 负责前来协助的保卫苦笑道：“同志，我就是个小小的保卫，这里的事情哪里轮得到我发言？我们主任也提过好几次申请，但是上面没有人在意。” 黑皮汉子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怪保卫，所以提醒完也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头儿，这里有新鲜的脚印！”此时行动队的人有了新发现。“看情况是这两天的。” 既有了林冬梅的气味定向，又有了脚步印指认，黑皮汉子等人纷纷掏出了手枪。跟随在他们身边的保卫自然晓得事情变得严重起来，于是他也摸了摸背在身上的步枪。 大家沿着脚印走到了一排废弃的红砖房，在一间稍好的房间里，雷老大和佟义正在房间里争吵。听他们争吵的内容，显然是佟义怪罪雷老大手脚不够干净，而雷老大则在反讥佟义这边没有将关系给铺设好。 众人在房门听了一会又观察了地形，然后在黑皮汉子的指挥下采取了行动。很快雷老大和佟义两人都被抓到了，而周冬安和周冬宁两个孩子则被捆着放到隔壁的院子里。在确认安全后，林冬梅立刻跑过去给孩子解开绳子。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三人抱头痛哭。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为了不让孩子精神方面受到创伤，医生在检查完孩子的身体并确认没有大碍之后就给他们打了镇静剂，让他们可以睡上一觉。 林冬梅没有跟着黑皮汉子他们，而是跟着救护车回到了医院。孩子们被送进病房后，周晓等人也陆续赶了过来。 “两个孩子没事吧？”看到在病床上熟睡的孩子，周晓有些担心地问道。 “医生在现场给孩子们检查过了，没有什么问题。”林冬梅说道，“不过孩子们的精神过度紧张，所以才给他们用了镇静剂。什么事情等他们明天醒过来再说吧。” “那就好。”周晓长舒了一口气，“只要没伤就好。” “冬平那边怎么样了？”林冬梅问道。 “还是那个样子。”周晓摇摇头道，“依旧没有醒过来。” 林冬梅没有再问什么，她很清楚，周冬平只有醒过来才知道后续的情况到底如何。 周晓和林冬梅没有回家睡觉，而是在病房里搭了一张床。 第二天，林冬梅从睡梦中醒来，然后就看到周小姨带着几个食盒赶了过来。 “老太太和老爷子都知道了。”周小姨一边将食盒放到病床边的床头柜上，一边苦笑着说道。“还好那时已经知道孩子们没事了，要不让两个老人家肯定是要来的。” “老爷子和老太太身体都不好，就别让他们来了。”周晓此时也醒来了，“等孩子们好了，我们再带着孩子上门给两个老人家看看。” “我也是这么给他们说的。”周小姨说道，“但是老太太和老爷子都闲不下来，这不就干脆给你们做了早餐带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周冬安和周冬宁两个人也醒了过来。镇静剂的效果还是很好的，两个人昨晚都没有做噩梦。一觉睡到自然醒就必然会精神充沛，所以两个孩子都开始变得兴奋起来。 “平平怎么没有看到？”周冬宁忽然问道，“我记得他跑掉了啊？” 现场一阵安静，林冬梅随后说道：“平平跑的时候摔断了腿，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呢。医生说了，在骨头没有彻底愈合之前是不许他下床的。” “他可真笨！”周冬宁不满地说道，“让他跑都能跑断腿。那我去看他，这样行不？” “你和你哥哥现在都还是病人，没有医生的同意是不能下床的。”周晓此时补充道，“而且平平那边和你们不在一个病区，你们过去会很麻烦的。” “这样啊。”周冬宁有些遗憾地说道，“那只有能我们出院再去看他了。” 林冬梅和孩子们说了一会话之后就和周晓离开了病房，两人担心孩子会听到自己的谈话就走得很远才开口。 “医院那边怎么说？”林冬梅小声询问道。 “我带了病例去了友谊、协和与302，那边都说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周晓摇摇头道。 林冬梅点点头，她知道周晓说的这三家医院已经是国内最顶尖的医术代表。如果他们都没有什么好的方法，那就表示国内真的已经没有好的治疗方案了。 “那能不能将孩子带出国？”林冬梅提出建议道，“费用可以由我们完全负担，并且医院和包机航班都可以由我们来想办法。” “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是医生并不认为冬平的病情非常紧急，所以这个申请不晓得什么时候能批准下来。”周晓担忧地说道，“我这边会想办法推一下，但效果真的就不知道如何了。” “我们自己出钱找人还不行？我就只要让他们同意我们出去就行了。”林冬梅焦急地说道，“他们是担心我们出去不回来么？我们可以抵押我们所有的财产，如果我们不回来，这些财产就全部充公便是了。” “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周晓忽然想到什么，“友谊医院的白大夫跟我说，国外有种叫计算机体层摄影的检查技术。这种检查类似于x检查，但是效果更好，尤其适合颅脑检查。” “计算机体层摄影？computedtomography？”林冬梅立刻明白白大夫嘴里说的是什么技术了。“我知道是什么技术了！我这边想办法联系下杰西卡，大不了我们买一台下来！” “计算机体层摄影”就是后世所说的ct检查。利用x射线对人体进行一层层的扫描，这样可以更加清晰地找到病灶或伤处。ct的雏形在1971年就完成了，并在当年的10月就进行了实验性扫描。而真正工业化量产的第一代ct机则是出现在1972年，不过仅限于颅脑扫描。而等到了1974年，可以扫描全身的ct机也出现了。虽然现在能够装备ct机的医院非常少，但是不代表无法采购到。 “杰西卡，我需要你的帮助。”林冬梅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了她，“我现在急需一台颅脑用ct机。我请你帮我买到最新且能最快运到京城的ct机，钱我不在乎。” “林，不要着急，我会帮你想办法的。”杰西卡安慰道。 杰西卡也不是无的放矢，哈珀出版社旗下也有科学期刊出版项目，所以医学类期刊也不少见。也因为如此，哈珀出版社和西方很多顶级医学院或医学研究中心都有合作。于是在杰西卡的协助下，一台全新出厂的颅脑ct机从米旗国被空运到明珠市。 林冬梅也趁着这个时候与友谊医院达成一个捐助协议，那就是由林冬梅无偿捐助一台颅脑ct机，但友谊医院脑外科与神经内科必须协助治疗周冬平。友谊医院自然是同意的，毕竟此时他们还没有ct机。能够免费得到如此好的医疗设备，他们只是需要多照看一个病人，无论怎么算都是自己赚到了。 所以在捐赠协议签署后，周冬平就被转到了协和医院，而ct机也在两天后抵达。 ct机经过调试后，第一个使用者就是周冬平。经过仔细地检查后，医生们终于在周冬平的脑袋里发现了一个血肿。他们推测正是由于血肿的压迫而导致周冬平的昏迷。 “我们可以先采用一段时间的保守治疗，如果血肿有缩小趋势那是最好的。这代表我们的治疗手段有效，那么我们可以继续治疗。”白大夫拿着新的治疗方案找了过来。“但如果我连续两个阶段的保守治疗都没有效果的画，我就只能建议你们手术了。” “先保守治疗吧。”周晓有些颤抖地说道。 颅脑手术哪怕在后世都是非常危险和高难度的手术，所以林冬梅也只能同意先保守治疗。 两人从友谊医院回到家后，周冬安和周冬宁惯例过来询问情况。自从两个孩子出院后就知道了周冬平昏迷不醒的消息。两个孩子各种病房的玻璃见到了全身插着管子和各种电线的周冬平，然后两个孩子回到家后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这次爸爸妈妈从外国买来了最先进的检查设备，已经找到了平平昏迷不醒的原因了。”林冬梅说道，“医生叔叔他们知道原因之后就好治疗了，所以平平也许再过几天就会醒来了。” “真的嘛？”周冬宁有些不相信地反问道。 孩子们都很聪明。自然晓得伤到脑袋那是很严重的情况。而且在医院住得越久那就表示情况越不好，所以哪怕是最开朗的周冬宁都有些怀疑。 “一定会的。”林冬梅笑着说道，“找到原因了，我们就有办法解决它！” 第487章 京城新西洋景 京城某商业区一个四层楼的独栋建筑被四周脚手架的帷幕遮挡了快大半年。帷幕采用黑色，所以外面压根看不到里面在做什么。虽然看到有人和一些建筑材料进出，但是这里面到到底做什么没有人知道。虽然有好奇的人想靠近查看，但是还没到接近帷幕的时候就会被穿着特殊深色制服的人给劝走。这些穿着制服的人并非公安，他们自称是受雇于麒麟电脑的保安。由于这些保安都已经在公安那边报备，所以附近街道办的人也不好对人家的工作指责什么。而也因为这些原因，这栋四层小楼就变得越发神秘起来。 这栋建筑其实是明珠麒麟电脑公司驻京办事处的办公楼，只不过第一层和第二层会开设电脑商场。但是人家明珠公司就是“洋气”，商店不叫商店，非要叫什么“旗舰店”。 麒麟电脑京城旗舰店的设计风格自然是承接明珠旗舰店，当然也是模仿后世苹果店的风格。不过苹果店的那套风格后来被各大手机商都学了过去，所以几乎是烂大街了。不过苹果店的geniusbar这套倒是没有被国内厂商学去，这让林冬梅在后世觉得颇为遗憾。但也因为如此，自己的麒麟电脑旗舰店就有专门的“专家咨询处”。倒不是林冬梅觉得geniusbar这个名字不好听，而是国内此时英语普及程度不高，一个geniusbar会让人无所适从。 明珠麒麟电脑公司不仅拿下了ibm在大华夏区的经销总代理权，同时也在ibm的扶持下开始推出名为麒麟g和麒麟s的两个档次兼容机。麒麟g也就是金麒麟，主要是针对小型商户，配置趋于中档；麒麟s就是银麒麟，主要是针对学校和个人用户，配置趋于经济。至于ibm整机则是针对政府单位、大型企业和科研机构了。 旗舰店重新设计后，减少了大厅里柱子的数量。而通过少量镜子及金属的反射效果，拉大了空间感。再加上大量金属色及科技感的设计，让整个旗舰店仿佛有种来自未来的感觉。而最让人啧啧称奇的则是旗舰店面向大街的两面都是玻璃墙，让路过的人可以直接看到店内的情况。 旗舰店一楼主要是用来展示、体验和讲解，真正的购买则是在二楼。而三楼和四楼就是京城办事处的行政中心。此外还有个负一层，那就是仓库了。 “林老板，你看这里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么？”负责装修的人笑着询问道。 林冬梅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之后，微笑着说道：“做得太好了！等下我会让财务将尾款支付到你公司的户头上。” “那就太好了。”装修商的笑容越发真诚了。“林老板，你们这些电脑的价格可真是的吓人，动不动就是好几万的价格。想来开门之后一定是日进斗金。” 林冬梅没有接这个话，而是笑着将装修商送出了门。 “林总，我们明天就要正式开业了，难道真的不请什么人来热闹下么？”店长小于问道。 “小于，你觉得有多少人能消费得起我们的产品？”林冬梅询问道。 小于想了下就摇起了头。ibm的整机从小十万到几十万不等，金麒麟和银麒麟也在两三万的价格以上。虽然公司要求大家要习惯无纸化办公，所以几乎给所有员工都配备了电脑。但是自己在操作电脑的时候可是小心翼翼，生怕出来问题。如果弄坏了电脑，小于估计将自己卖了都赔不起。 “既然路人不是我们的潜在客户，所以我们不管做什么开业庆典都没有意义。”林冬梅说道。“我们的宣传都放在杂志和报纸上，同时还需要销售处的同事出去跑业务。” 现在的报纸和杂志都是不刊登广告的，解禁广告那还要再过几年。但是广告虽然不能登，软性宣传文章还是可以的。国内首家电脑店的开张算不算新闻？只要记者愿意在文中稍微宣传下自己的旗舰店，那自然就算是软性推广了。报纸和杂志的用户都是知识分子或中高层管理人士，这些人才是电脑的潜在客户。 而除了报纸和杂志之外，林冬梅还打算和电台及电视台合作一档有关电脑的节目。电台受限于它的展示方式，所以这档电台节目主要是用来宣传电脑和介绍国外的计算机应用。电视台则可以开设电脑教学节目。别觉得电视台开教学节目很奇怪，早年国内电视节目不甚丰富的时候，瑜伽教学、英语教学、健身教学等等节目可是大行其道。而且由于观众们对新的知识是如饥似渴，所以这类教学节目的收视率居然还非常不错。 次日，林冬梅、杰西卡及旗舰店店长小于站在旗舰店的帷幕前。他们的前面则是许多记者，而更外围则被路过的路人们围得水泄不通。幸好林冬梅见识过此时老百姓的热情，所以早早就通知了公安并邀请他们到场维持秩序。 在杰西卡那流利的中文介绍下，现场的记者们总算对计算机的发展和作用有了大致的了解。与此同时他们也非常热切地渴望在国内见到真正的电脑。 一番介绍之后，林冬梅、杰西卡和小于在热情的音乐伴奏下拉下了彩绳，然后帷幕就快速地降了下来。看到旗舰店的外貌后，所有人大吃了一惊。通体的米白色搭配极具科技感的银灰色，然后就是大量玻璃的采用。在四楼顶部面向东方的一侧则是黑色的麒麟电脑四个字。汉字之后就是麒麟电脑的商标及kylincomputer的英语字样。 几乎现在有照相机和摄像机的人都打开了镜头，对这栋独特风格的建筑大拍特拍。然后在店内的工作人员打开了玻璃门，记者们紧跟着进了店门。 不过后续的老百姓要进入的时候就被阻拦了。 “为什么我们不能进去？”有人不满地高声喊叫道。 “由于我们的旗舰店店内面积有限，为了避免人流拥堵而造成危险后果，所以我们不得不控制每次进入的人数。对此造成不便，我们深表歉意。”接待的人说完之后鞠躬道。 原本有些不满的人也不好意思再纠缠下去，只好小声地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参观？” “如果你想参观本店的话，我们不胜荣幸。”接待人员笑着说道，“您需要到那里登记下姓名并领取参观牌。我们每天会发放限量的参观牌，以确保每位参观者都能安全并舒适地参观完本店。如果您没有领取到参观牌，可以下午再来。我们每天分上午和下午提供两次预约。” 林冬梅早就猜到过多的人流会导致踩踏事故，因此就想出了预约参观的方法。横竖这种热闹最多持续一周，此后肯定就不会这般了。 而在店内的记者们则是三五成群地去了解计算机，尤其是看到计算机的办公能力后觉得格外诧异。好在此时电脑都是英文系统，如果对英语和计算机不熟悉的话，想要操作计算机还是很难得。毕竟现在的电脑可都是面向geek的，所以对普通用户是完全不友好的。苹果公司的麦金塔电脑所附带的操作手册厚度堪称一本辞典，而如果你能看完这本手册，基本上你就可以晋级为一位电脑专家。可以说，苹果当时将自己的全部技术都写在这本手册上了。 不过随着电脑的引入，林冬梅也在国内开始组建一家与麒麟电脑相对的公司，那就是凤凰技术。凤凰技术的第一项产品那就是汉卡，也就是将这些电脑给汉化了。 第488章 准备研发汉卡 在林冬梅的记忆里，国内当时研发汉卡的人就那么几个人，而最领先的单位就莫过于研究院这边。毕竟研究院这边后来还剥离出了后世一家赫赫有名的电脑公司，只不过这家公司后来因为过早引入海外资本而导致最后的归属问题颇具争议。现在周晓所在的单位就是这家研究院，而且刚好周晓负责研究的就是国产计算机。 “你想让我辞职出来负责汉卡的研发工作？”周晓有些吃惊地看着林冬梅。 现在可没有所谓的“下海”，国有企事业单位的工作可是人人称羡的“铁饭碗”。尤其是在科研单位上班的人，那可以说是此时备受尊敬的存在。哪怕是最底层的助理研究员到了社会上，其他人见了都是要主动问好并称呼一声“老师”的。 “其实我想知道你的志向在哪里。”林冬梅对周晓说道，“你是更喜欢留在研究院里这样继续下去，还是出来将你的想法真正实现。我会想办法给你配齐所需要的一切软硬件，你也支道，我的那批珠宝抵达伦敦后，经过拍卖行的宣传，估计至少上涨了两成有余。” 林冬梅的话让周晓陷入了深思，因为周晓的确感觉到了研究院体制下的一些问题。比如官僚主义、山头主义等等，特别是僵化的思想导致研究工作经常无故停摆许多日子。这都让周晓有些不满，因为周晓的年纪已经不年轻了。 年龄对于科研工作者其实是残忍的，绝大部分研究成果都是科研工作者在20岁到30岁这个黄金年龄段所做出来的。而一旦过了45岁，除了极少数科研工作者，绝大部分科研工作者都将陷入脑力难以为继而不得不停止创新性研究的工作。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周晓点点头，“给我点时间，我打算出来自己单干。” “我刚好成立了一家凤凰科技的公司。”林冬梅笑着说道，“你过来给我当技术总监吧。你需要什么样的团队成员，以及需要什么样的研究设备，我这边鼎力支持。未来我会给你们技术团队预留10%的期权池。” “你上次提供的药物对平平的脑伤真的有帮助么？”周晓问道。 林冬梅肯定地点点头，“药方不仅经过那些老中医的慎重辩证，而且相关研究数据也得到了西医这边的确认。按照医生们的估计，冬平在服药一周后应该会有症状好转的现象。” 林冬梅在周冬平住院两周后终于抽到了一张药方，药方对于包括脑伤在内的其他内伤散淤血有极佳的效果。虽然是系统奖励，但林冬梅也没有直接给周冬平用药，而是分别向中医和西医两边求助。在得到双方都认可的结果后，林冬梅才放心让医生给周冬平使用。 至于药方的来历，林冬梅表示她是委托苏富比拍卖公司在伦敦拍卖的一批旧书中找到的。而林冬梅与苏富比的合作自然逃不过国家监控的目光，只不过林冬梅卖的是西方的珠宝，所以国家才没有出面。何况林冬梅还收购了一批流失在国外的文物回国，所以更加得到了国家的肯定。这张药方的出现后来还惊动了好几位医药界的大佬，他们纷纷跑来查看林冬梅捐赠的这批古书，希望能够再有所发现。 用药一周后，周冬平被再次送进CT机里进行检查。在大家的期待下，医生终于微笑着说道：“根据我们刚刚的检查结果，孩子脑袋里的血肿至少缩小了一半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孩子的血肿应该会在再治疗一周到两周后彻底消失。” “那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周晓的父亲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医生的表情有些尴尬，但还是解答道：“我们目前只能猜测血肿是孩子陷入昏迷的主要病因，但实际的原因确实非常复杂的。我们目前的医学水平对于大脑的研究还是非常浅薄的，所以我无法判断孩子什么时候能醒来。也许是明天，也许是血肿消失的那一天。” 医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是大家都知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永远不会再醒来。 在回家的路上，周晓跟周爸爸提及了自己想辞职去当个体户的事情。 “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现在的职位么？”周爸爸不解地问道，“而且按照你的年龄和过往的成绩来看，你在最近两年内提为正研究员的机会很大啊！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正研究员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你未来可以去竞选两院院士啊！” “如果我只是为了按部就班地往上爬，或许这的确是条不错的出路。”周晓苦笑道，“但是你知道么？我们经常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就要研究停摆好几天乃至好几个星期。计算机现在在国外几乎是日新月异地突飞猛进，而我们居然还在这里辩论计算机是姓‘社’还是姓‘资’。这明明就是一种工具，它在不同的人手里就有不同的作用啊！” 周爸爸也算是研究体系出身，他当然晓得周晓的苦恼是什么。不过他还是不看好周晓单独出来做研究，他最后劝解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国内现在最好的科研苗子可都是瞄着研究院和大学而来，你一个私人研究机构能招到什么人？现代的科学研究可从来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就能完成的，你上哪里去找你的研究团队？” “你媳妇不缺钱。”周晓果断将自己媳妇卖了。“不是所有人都能进研究院和大学，总有那么几个人会被筛下来。而且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不会只有我这么一个特别的人，肯定还有一些人对科研机构无感。最后，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明珠市、宝岛省，乃至星狮国和花旗国挖人。只要钞票给的足，哪里还有挖不到的人才？” 自从林冬梅稍微向周晓透露了下自己的财富数量后，周晓就相信“钞能力”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超能力。而且凤凰计算机技术研究所这个机构在明珠市也成立了研究中心，这样除了便于吸引海外人才之外，也不会让某些国家过分敏感。毕竟不少和计算机相关的技术此时是对华夏禁运的，所以只能利用明珠市这个中转站了。 周爸爸也知道周晓已经决定好了，别说父子关系其实也就这样，就算父子关系亲密，周爸爸也知道周晓的性子和他母亲一般倔强。 “既然你想好了，那就去做吧。”周爸爸点头道。“横竖我留下的钱分给你们两兄弟后也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只不过就别想大富大贵了。” 和周爸爸谈话的次日，周晓就向研究院递交了辞职报告。周晓的辞职对于研究院来说可谓是一颗震撼弹，且不说周晓的级别在研究院已经算是比较高了，何况他此时负责的项目可是研究院的重点项目之一。所以自然少不得有研究院高层和研究院主管单位的高层先后找周晓谈话，而周晓则是以自己想独立创业并从事相关研究为理由。因为周晓这样的准高级研究人才辞职的情况从来没发生过，所以周晓的辞职报告居然递到了大内。 “哦？现在都有人想搞私人研究了？”那位老人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有能力做好私人研究么？这可是又费钱又费人的事情啊。” 周晓和林冬梅的背景自然是被调查得清清楚楚，否则大家也不敢将这个特例提到这位老人的面前。虽然国家此时想树立一些榜样，但榜样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原来人家娶了个好媳妇啊！”老人笑着说道，“这样的话，你们研究下，如果不违反我国法律和制度的画，那就放手让人家试试。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们都要走这一步的。” 周晓终于在自己的辞职报告辗转了快大半个月后得到了批准，他也成为国内第一个正式从科研单位辞职的中高级研究人员。不得不说这件事在当时居然还成了新闻，如果不是上面基于种种考虑不愿过多宣传的画，周晓估计要被记者给烦死去。 而在周晓辞职的这段日子里，友谊医院那边也确认了周冬平的脑部淤血彻底散去了。而根据脑电图的检查报告，证明周冬平的脑部活动还是十分活跃的。 “我们现在推测病人的脑部正在自我修复中，并且这个趋向是非常正面和可喜的。”医生对着周晓和林冬梅说道，“但是我们还是无法判断病人到底何时才能醒过来。” “谢谢医生了。”周晓点头说道。“这些日子真的是麻烦你们了。” 虽然周冬平距离清醒还是一个未知数，但是最起码现在已经有个相对比较好的阶段结果了。林冬梅蹲下身看着病床上的周冬平，她抚摸着他因为长期未晒太阳而有些苍白的脸，说道：“你都躺了两个月了，再不起来你就要落下冬安和冬宁很多了。他俩在家里可都是天天念叨着你，你也不想你以后比他俩比下去一截吧？” 就在林冬梅说话的时候，周冬平的手指忽然动了下。虽然很细微，但林冬梅还是看到了。 “医生！刚刚我看到我孩子的手指动了！”林冬梅有些激动地说道。 如果病人的肢体能够有意识地动作，那就证明病人的大脑还在工作，也证明病人的部分意识是清醒的。当然，由于人的脊椎也会承担部分肌肉运动，所以医生必须排除这种脊柱主导的无意识动作。 经过医生一番兵荒马乱的检查后，医生的脸上难得露出笑意。 “周同志、林同志，我们刚刚确定了病人的动作不是无意识的。”医生略带高兴地说道，“这证明病人可以对外界的意识做出自己的主动反应。如果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们能够给予孩子足够的刺激，我想这对孩子早日恢复是有很大帮助的。” “好的，好的，我以后每天都会过来和他说话。对了，他不是喜欢邓丽君的磁带么？我明天将录音机和磁带送过来。”林冬梅有些激动地说道。 第489章 电脑开始畅销 位于京城商业中心的麒麟电脑旗舰店在经历了开业的火爆之后就开始变得门可罗雀，毕竟这里的电脑及相关配件的售价对于此时的国人来说那是高不可及的。当然，现在全球的电脑主要销售对象还是政府机关、大型企业及大学和科研机关。但由于国内销售的电脑都是英文操作且暂时不支持中文，所以政府机关和大型企业自然不会购买，剩下的销售对象就只有相对清贫的大学和科研机关了。 “于姐，我们这生意这么糟糕，老板会不会开除我们啊？”一个导购女孩问道。 店长小于其实自己内心也非常慌张，她除了知道门店销售是一塌糊涂之外，还知道楼上销售部的业绩也是非常惨淡。她自己悄悄地核算了下成本，发现这家旗舰店几乎是每月都亏损好几千元。在这个全民工资都还是几十元的时代，这几千元几乎算是一些中小型集体企业一个月的工资支出了。 不过小于作为店长当然不能带头泄气，她笑着安慰道：“我们这行就是那种‘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再说了，公司不是每个月都将工资发到位了么？” “唉，就是这份工作看上去体面又收入高，我这才担心老板做不下去啊。”导购女孩道。 旗舰店除了小于之外，主要就是两个工种，导购和专家。按照后世的薪资等级，店长自然是m级，导购则是e级，而专家就是p级。p1和m1的薪资是一样的，但福利待遇就有所区别。但e级要到e5才能和p1、m1同薪，不过e级员工也有其他的福利待遇。 正式导购一般是e3级，月薪一般是在60元左右，这就相当于很多工厂大概六级技术岗的工资了。而基本上现在旗舰店的导购都是e3，e2和e1是预留给以后的见习导购和实习生的。所以只要来旗舰店上班，就相当于你在工厂至少奋斗了5年。而且工厂5年到六级技术岗还要起码大学毕业且后续的技术等级考试不出一次意外，并且得到工厂的重点培养。 所以导购们对现在的工作可是非常珍惜，况且除了工资之外还有置装费、午餐补贴和交通补贴等等。因此导购对于自己店销售这么惨淡自然是着急，这样好的老板哪里找啊？ 林冬梅和杰西卡倒是没有那么焦虑，她们很清楚电脑对于国内来说还是个新生事物。所以这家旗舰店的存在价值就是为了给国人灌输“计算机就是麒麟电脑”的概念。只要这个概念植入成功，那未来的红利简直难以想象。比如联想、方正这些品牌到后世还在中老年客户群体有极高的忠诚度，无非就是他们最早向国人推广他们的电脑。 当年林冬梅父母才月入几十元的时候，联想电脑就是万元左右的售价。这个价格在当年自然卖不出几台，可让林冬梅父母记住了这个品牌。于是林冬梅在大学的第一台笔记本电脑就是联想的。 林冬梅现在非常忙碌，一方面她还是要上课，另一方面她还要督促汉卡开发，同时还要去医院陪护周冬平。除此之外，她还要抽空写小说。毕竟她的三本连载小说在哈珀中文出版公司的推广下已经在海外华人世界打响了知名度，特别是在明珠市，因为有正在播出的广播剧和即将公映的电视剧的双重刺激，林冬梅已经成了现象级的作者。虽然和深耕本地十余年的金庸、倪匡等人在口碑方面还有差距，可是影响力却已经渐渐赶上。 周冬平现在没有住在单人病房，一方面他的病情已经不需要如此，另一方面医生认为周冬平在平时也需要接受生活中的刺激才行。不过医生和护士都知道林冬梅给医院捐了好几台ct机，所以他们平时对周冬平也会额外照顾一下。因此他们破例让林冬梅在病房里给周冬平放了一台收录两用机。除了可以当录音机播放歌曲外，还能当收音机接受广播节目。 林冬梅照例在忙碌了一天之后来到周冬平的病床前，一边播着柔和的轻音乐，一边和周冬平说着今天的事情。 “你知道么？今天是你们的期中考试。不过老师都相信你一定可以在期末考试上追上来，所以学校也答应了妈妈，只要你期末考试可以考双百分，你就不用留级了。”林冬梅笑着说道，“但如果你还躺着不起来的话，那你就要比冬安和冬宁低一个年级了。” “我才不要留级。”一个有些虚弱但却无比清晰的熟悉声音轻轻地响了起来。 “那你就不要继续躺着了啊。”林冬梅起初还没意识到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回答道。 不过林冬梅很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她看到周冬平已经睁开了他的眼睛。林冬梅激动地站起身，高声地喊着，“医生！医生！我孩子醒过来了！” 其他病床的病患和家属都没有介意林冬梅的失礼，他们也知道周冬平这个孩子昏迷了两个多月。而且他们也听说了，如果昏迷超过三个月，那基本再醒过来的几率就无限趋于零了。现在看到这么可爱的孩子终于醒过来了，他们自然替林冬梅母子高兴。有人过来恭喜林冬梅，还有人跑出去帮忙呼叫医生了。 很快一群医生就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他们开始给周冬平做起了检查。因为是周冬平当初受伤的脑部，所以他很快就被推出去做脑电图和脑部ct检查了。 趁着检查的时候，林冬梅给周晓、周爸爸、周大舅等人打了电话。于是没过多久，家人们纷纷齐聚医院，开始忐忑不安地等着医生的最后检查报告。 “从我们目前的检测报告来看，孩子已经没有问题了。”医生终于说出这个让大家都长舒一口气的结果。“不过我们还是建议再住院一周观察一段时间，然后再出院。” “不着急，不着急，都住了两个月，不差这一个星期。”周爸爸立刻说道。 “此外就是出院后希望能每隔两周过来复查一次，同时如果有任何不对的情况也请随时来医院。我估计再随诊半年到一年就应该就可以了。”医生说道。 “那当然，孩子还小，这病可马虎不得。”周爸爸点头道，“我会督促孩子父母的。” 虽然周冬平还要再继续住院一周，但是大家都很轻松。大家在闲聊打趣中，话题自然就跑到了周冬平的头发上。因为当初周冬平伤得是头部，所以不管是检查还是治疗都需要将头发剃光。而这两个月下来，周冬平的头发也开始长出来了。只不过没有修剪，因此基本跟鸡窝头差不多。原本大家也没在意这个，现在心情好了自然就开始嫌弃起来。 回到家后，周晓和林冬梅将这个好消息也告诉了周冬安和周冬宁。在得知周冬平一个星期后就能回家后，两个孩子高兴得都疯了。 “冬平虽然是出院了，但是他还没有恢复成平时的样子，所以你们两个要稍微谦让一下。”林冬梅说道，“等东平恢复好了，妈妈和爸爸就不会再偏心他了，你们说好么？” 周冬安和周冬宁平时生病的时候也会享受一下偏心待遇，所以他们不觉得冬平享受一下有什么不对，所以两人都愉快地答应了下来。 看到孩子们如此懂事，林冬梅和周晓也欣慰地互相看了一眼。 或许是受了周冬平出院好消息的刺激，周晓这边的汉卡研发也有了极大的突破。毕竟有林冬梅这边提供的相关资料打底，很多研究无法是实践一下而已。再加上周晓这边也有原来研究院的研究做支持，所以汉卡的雏形就完成了。 “目前已经可以基本实现对电脑所有操作界面的汉化。”周晓说道，“接下来我们会细化，确保不会出现被遗漏的细节。此外我们会尽快完成汉字输入和汉字办公软件的研究。” 由于现在电脑的存储硬件非常且价格昂贵，因此林冬梅和周晓都觉得暂时将输入法和办公程序软件化是不显示的，所以他们决定还是固化到硬件上。最终的麒麟汉卡不仅能实现汉字操作，还要实现汉字办公。因为只有做到这样，政府和企业才会考虑购买。 第490章 惊为天人发明 伴随着汉卡的研发，林冬梅还在督促着输入法、文字处理软件和表格处理软件的开发。输入法这块，林冬梅是打算只针对汉字圈销售，毕竟英文输入法对于由欧美人研发的电脑来说那是标准配备。而文字处理软件和表格处理软件则是要面向全球销售，特别是表格处理软件在这个时代那可是非常吃香的销售王牌，好几个软件公司就是靠着自家的表格处理软件赚得盆满钵满。既然你们外国人可以赚，没理由我们华夏人不能赚吧？ 而就在凤凰科技这边正在全力实现汉卡商品化等工作的时候，研究院那边却在圈子里说起了酸话。此时国内压根就没有几家私人研究机构，其实连很多大型国有工厂都没有专门的科研部门。现在的研究工作都是国家统一分配给各家研究机构去做，然后有成功了再提供给相关的工厂去生产。因为这种体制，研究院那在国内科研圈那就是老大的存在。 “连我们堂堂研究院都做不出来的东西，一家个体户能做出什么成果来？这简直是笑掉人大牙！”说这话的人正是接替周晓负责研究院计算机开发的刘志。 “这个刘志是怎么回事？”林冬梅作为凤凰科技的法人代表，自然不会听不到这个消息。 本来在林冬梅这边看来，他们更像是国有研究单位的补充和辅助，同时也是刺激国有研究单位进步的“鲶鱼”。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们和国有科研单位只能算是对手而不是敌人。可现在这个刘志的话完全就是将林冬梅这边的脸踩在地上摩擦。 特别是这种话一旦传播全国的话，那对凤凰科技接下来招募新员工会造成极大的麻烦。现在凤凰科技的主要人员基本是来自二三流院校，偶尔有一流院校的也是其他单位挑剩下的。而骨干更多是来自海外的华裔，亦或者干脆就是外国人。这完全不符合林冬梅的最初构想，她原本希望自己公司的骨干是华夏人自己，就算偶尔招来的外国人也是为了提高华夏人自己的水平。等自己人学会了，外国人就可以请他们出门回国了。 可现在呢？研究院自己摆烂也就算了，可偏偏还不许其他人做得比他们好。 “算了，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他们了。”相反，周晓倒是很平静。“现在只要我们尽快将汉卡做出来，然后让我们自己人能更方便的使用计算机就行了。” 周晓因为曾经负责过研究院计算机研发工作，所以很清楚上边对计算机的看重。上面对计算机的作用是非常清楚的，这不仅是民生必需，同时也是科研、军事方面的利器，甚至冠之以“国之利器”的名号都不虚。不过军事领域和科研领域的计算机自然有人去专门负责，这块国家肯定是不会采购国外品牌的。但是民生和经济领域的计算机则势必要用普通的量产型的计算机，这也是为何国家会让研究院那边尽快弄出产品来。 “我觉得我们第一代汉卡不需要那么多功能。”林冬梅说道。 作为一个用户来说，林冬梅自然是恨不得产品越完备越好，最好是一次到位。所以英特尔公司才会被众多用户嘲讽为“牙膏厂”，意思是它们明明可以一次做到位但却偏要慢慢升级，然后每次升级还要再收一次钱。可现在换成产品经理的思维，林冬梅却知道产品固定升级的意义。不仅是对前代产品进行修复和功能迭代，更重要是在市场上打造出一种“我很努力”和“我在引导技术前进”的感觉。 “那你觉得保留哪些功能？”周晓问道。 现在在凤凰科技内部，周晓更多负责技术研发，而林冬梅则是负责产品开发。产品经理其实不需要理工科出生，后世很多优秀产品经理反倒是文科出身。不过这不意味着产品经理不需要懂技术，相反产品经理不仅要了解技术还要了解市场。基本上可以说，产品经理就是平衡市场需求和技术开发能力的那个人。 “原本我是想将输入法和文字处理软件等集合到汉卡里的。”林冬梅说道，“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样有点太落后我们的推出时间了。我现在觉得我们的第一代汉卡只要保留界面汉化就足够了，汉字输入法可以单独出售。” “可按照我们的计划，汉字输入法和汉卡本身应该是绑定的。现在单独出售的话，汉卡那边的用户等于就是只购买了一半的功能。”周晓提醒道。 作为一个技术开发人员，周晓并不希望自己的用户只能体验到一半的功能。 “不，如果不买汉卡，我们的输入法才需要购买。”林冬梅笑着说道，“但如果购买了我们的汉卡，我们的输入法就是免费赠送的。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贵的就是免费。” 林冬梅之所以对自己的汉字输入法如此有信心，就是因为凤凰汉字输入法里集合了词组联想功能。别觉得这个功能有多么简单，那是因为大家用惯了搜狗输入法等现代输入法才觉得。如果到以前，回到最早微软输入法和智能abc输入法的时代，大家都是单字输入。 只不过后来智能abc输入法想出了词组输入，这也让它超越了微软输入法。而真正让大家领略到词组联想功能的还是紫光拼音，可惜紫光后来没有抓住机会，最后让搜狗输入法真正吃到了红利。虽然词组联想是很后来才出现的输入功能，可这个技术却是在1974年就提出来了。可以说，华夏人不是不会想也不是不敢想，只是往往想出来的东西最后落了尘。 林冬梅这边提出来的凤凰输入法当然还到不了搜狗输入法那么“聪明”，毕竟搜狗输入法是基于互联网及大数据才慢慢发展起来的。目前凤凰输入法的词组联想技术大概是介于智能abc和紫光输入法之间，但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超强的发明了。 而且林冬梅还为此发明了一种新的收费方式，那就是词库升级。凤凰科技会对购买了汉卡年度技术支持的单位提供每年四次免费的输入法词库升级；同时也会对购买了输入法程序的用户提供五年内每年两次的词库升级。至于其他用户或已经超出免费期限的用户则需要按次购买词库升级程序，这算是学后世游戏厂商动不动卖dlc的致敬吧。 在剥离了输入法的功能后，第一代汉卡果然在半个月后就完成了最终设计。而也在差不多这个时候，凤凰科技买下了京城一家濒临破产的电子厂。相较于组建凤凰科技的研发部门，林冬梅发现此时找到好的生产单位才是最头痛的事情。 这家电子厂因为产品过于陈旧和过度人浮于事而亏损多年，京城政府在思虑再三之后终于决定让这家电子厂宣布破产。虽然这不是国内第一起破产案，但还是造成了整个电子厂的震荡。林冬梅其实很理解电子厂职工的茫然，大家一辈子甚至两、三代人都在为这家厂工作，现在忽然厂子就没了。 后世的人很难体会现在的人对自己工作单位的忠诚，他们是真的将自己上班的单位视为另一个家。当然，这种忠诚也是用高福利和高薪资换来的。至于后世那种工资拖欠、福利几乎没有的公司和你谈忠诚度的时候，那就只有一个字，跑！ “我们不可能接受全部工人的。”代表凤凰科技负责谈判的人冷冷地说道，“我们已经支付了贵厂的全部债务，同时也支付了你们提出的买断金。现在你们又额外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们是不是可以视为你们想违约？我必须提醒你们，我们目前也就只支付了定金而已。若是你们是这样的态度，那我们会选择终止合同并要求你们及你们的担保单位支付赔偿金。” 倒不是林冬梅这边小气，而是林冬梅已经全额支付了电子厂工人们的买断金了。本来从破产来说，林冬梅购买的只是电子厂剩下的固定资产。电子厂的债务和职工买断金和凤凰科技是没有一毛钱关系，但是林冬梅想将事情做得好看一点，没想到这让人觉得她是个好欺负的。给工人的钱已经付了，现在还要再给一笔，那原来的钱去哪里了呢？ 林冬梅也不是个让人咬了还不回嘴的人，于是她也让人去电子厂职工那边传播消息。一是凤凰科技已经支付了给所有职工的买断金，至于职工们为什么没拿到钱，那就要工人自己去厂子了。二是凤凰科技会对原有职工进行考核，只要符合标准就能优先录用。同时凤凰科技还公布了未来电子厂的工资及相关的福利待遇，那自然是让人眼红的标准。 电子厂的工人也不是傻的，在凤凰科技放出第一条消息的时候，他们就意识到自己是被人当枪使了。于是大家反过来找电子厂领导的麻烦，同时还有人将事情举报到了电子厂的上级单位。这下电子厂那些硕鼠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有将钱贪到手，最后纷纷入狱。 将拦路石搬走之后，凤凰科技这边接收电子厂是极其顺利的。在电子厂改名为“凤凰电子制造公司”之后，第一代商用化汉卡也顺利地上了生产线。 半个月后，麒麟电脑这边对旗舰店的电脑进行了一番改造，随后导购发现原本的英文操作界面编程了中文操作界面。导购们虽然大部分只是中专乃至初中毕业，但好歹在电脑店耳濡目染那么久，对于计算机的基本操作还是熟悉的。现在换成中文操作界面后，他们觉得这操作难度是直线下降。甚至一些刚入职的导购经过几天的培训也能有模有样地操作了。 商用汉卡的推出自然引来的京城媒体的关注，一时间麒麟电脑京城旗舰店又如开业时般车水马龙。而和刚开业时买的人寥寥无几相比，这次有购买意向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特别是看到电脑还能实现汉字输入后，记者们纷纷起了心思。 有了记者们这么自发的吹捧，凤凰科技伴随着“凤凰汉卡”的名字很快就传遍了全世界。甚至刚刚创刊的《计算机世界》甚至将第一期的封面就给了“凤凰汉卡”，这也让多年后这本杂志的创刊号在拍卖行拍出了难以置信的价格。 不过林冬梅更看重的是，现在愿意上门咨询的客户越来越多。 第491章 打脸乘胜追击 凤凰科技推出“凤凰汉卡”的新闻自然而然也传到了研究院这边，刘志看到各家媒体上成篇累牍的报道是直接黑了脸。科研工作有时和体育竞赛差不多，只要你拿出了成绩，那么一切的质疑就是无用的。当初刘志在京城科技圈里嘲讽凤凰科技的话现在自然又被人翻了出来，只是大家这次讽刺的主角变成了研究院和刘志。 特别是林冬梅自己就是笔杆子，直接就以凤凰科技创始人和总经理的身份写了一篇评论稿，炮轰研究院和刘志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同时也批评研究院和刘志占用了这么多科研费用却没有做出任何成绩，这如何对得起国家和人民的信任？如何对得起其他科研单位的牺牲？林冬梅全文虽然没有说出研究院和刘志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但读者都是有自己眼睛和脑袋的。特别是林冬梅暗戳戳地将研究院立在其他科研单位的对立面，责问他们占用最多的研究费却没有任何科研成果，这还不如将经费给其他单位呢。 还别说，林冬梅这一手居然得到了其他不少科研单位的支持。“不患寡而患不均”，其他研究单位早就对研究院占据研究费大头感到不满了。一家在国内仅次于研究院的科研单位也在某次科研会议上讽刺研究院，拿了钱不办事，结果还将自己的人才赶了出去。虽然研究院百般辩解，但是其他科研单位纷纷抓住为什么周晓在你们研究院没有做出产品，结果跑到凤凰科技旗下的凤凰科技研究中心就做出来汉卡如此让人惊艳的产品呢？ 虽然研究院一度想用“凤凰汉卡是周晓剽窃了本院技术”的说法为自己洗白，奈何林冬梅和周晓也是头铁。你要说我“剽窃”，我就告你“毁谤”。林冬梅是有充分自信的，因为研究院那边只提出了概念，连产品设计草稿都没有。但周晓这边的设计雏形可是自己从系统拿出来的成品，这和研究院那边的概念完全不能比。 研究院起初还以为林冬梅和周晓只是与自己打口水仗，结果等到京城法院给自己寄来传票的时候才傻了眼。研究院原本觉得自己是国有单位，谁敢来找麻烦？只是国家开始了改革开放，对于“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个原则是格外注意。所以京城法院才真正将传票递到了研究院，而这个消息也让各大媒体集体兴奋，恨不得天天蹲在研究院门外采访。 “我现在就问你们一句话，凤凰汉卡到底是不是剽窃我们的技术？”研究院的院长直接冲着刘志问道，“如果是剽窃，我也支持你们去起诉，所有费用都由我们研究院来掏。” “我想，大概是剽窃我们的吧？”刘志说道，“他周晓不是以前负责我们计算机项目的么？他现在做出了汉卡，那肯定是剽窃了我们的技术，最起码应该借鉴了。” “刘志，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你觉得汉卡这种东西是一个人能做出来的么？”院长身边负责统管全研究院研究工作的副院长愤怒地骂道，“你算算你自己手下多少人，结果你们到现在做出了任何能和汉卡媲美的东西来么？如果你说周晓剽窃了我们的技术，那他的研究手稿等等都在研究院里，我让你抄，你能抄出来么？” 副院长的话让院长看向刘志的脸色越发变得不好起来。“如果你找不到对方剽窃的证据，那你最好找到让对方平息怒火的办法。刘志，我告诉你，哪怕你现在跪在周晓面前也要求他原谅你！如果我在一周后没有看到他们撤诉的话，你就可以自己写调职申请了。要不然的话，我可以让你在后勤部门跟看门的吴大爷做一辈子的伴去！” 很快，研究院那边求饶的消息就通过一些人传到了林冬梅和周晓的耳朵里。 “老周，你是怎么看？对方都求饶了，我们还要不依不饶么？”林冬梅询问道。 “这种意气之争其实没有多大的必要。”周晓还是那种沉迷于技术研究的宅男，“如果他们愿意公开道歉的花，我们这次就不计较了。” 林冬梅点点头，研究院毕竟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国家的研究主力。就算不看它的面子，也要看它背后人的面子吧？再说了，林冬梅本来也不是想与研究院为敌的，研究院本身还是有很多值得尊敬的专家和研究项目的，只是少数几颗老鼠屎让林冬梅恶心坏了。只要有人愿意出来道歉，林冬梅这边还是愿意接受的，没准此后还能再合作呢。 “我这就让人带话过去，让我们撤诉可以，但是它们要答应我们几个要求。”林冬梅说道，“一是研究院必须声明我们在汉卡的研究和开发工作上是完全独立了，没有剽窃也没有借鉴他们的研究成果；二是那个对我们阴阳怪气的刘志必须站出来公开道歉。不管是声明信还是道歉函，除了正式寄到我们公司外，还需要在全国媒体上公开刊登。” 周晓点头表示同意。他可不起诉，但不代表他不需要一个说法。 研究院接到林冬梅这边的回应之后，很快就答应了下来。反正道歉的人是刘志，他们研究院就是公开发表一个声明而已。于是研究院的声明信几乎是在第二天就寄到了凤凰科技，而次日就在很多媒体上刊登了出来。刘志这边自然扛不住来自凤凰科技和研究院的双重压力，道歉函也在不多久发了出来。 国内市场因为有了汉卡这个产品，计算机的销售局面一下子就打开了。原本一直在观望的国家机关和大型企业都不再犹豫，麒麟电脑的销售额几乎是每天一个记录地往上涨。谁让林冬梅这边准备的太充足了呢？不仅有高档的ibm电脑，也有中低档的麒麟计算机，这几乎将所有阶层的客户是一网打尽。 虽然有人想复制麒麟电脑的路线，但是ibm的代理权早就被麒麟电脑签下了五年，并且未来还有预先签约权；而做组装机，那元件供应链可不是那么好找的。后世苹果公司到了库克时代最让人佩服的不再是研发能力，相反是它们的供应链控制能力。苹果在乔布斯死后那真的是将供应链玩到了极致，让苹果被人一边诟病还一边销售额快速增长。 除了在华夏大陆之外，凤凰汉卡居然在明珠市、濠镜市、宝岛省及星狮国也卖得不错。虽然这些地区的英语能力比国内强，特别是明珠市和星狮国那基本是中英双语同时使用，但奈何人家还是有英语不咋滴的人存在。所以汉卡刚好弥补了这群人的需求，让原本有些停滞的计算机销售再次掀起了一波小高潮。 而对国内的相关单位来说，凤凰科技顿时就成了一家香饽饽公司。 首先这是一家科技公司，这太符合国家现在想发展科技的策略了。而且凤凰科技目前还主要针对计算机这种此时属于高精尖技术的产品，并且为计算机在国内的普及做出了重要贡献。国家高兴了，作为直接管理的京城政府自然就更高兴了。 除此之外，凤凰科技还是一家可以将产品出口的科技公司。相较于那些附加值较低的农产品和手工艺品来说，凤凰科技的汉卡那真的是超高附加值的。林冬梅知道汉卡的成本价不过就是几百元而已，但是它在国内的售价确实小几千，而出过到国外那更是要以美元结算。现在国内的外汇储备可不高，任何能赚外汇的公司那都是所在地政府的心头肉。 特别让京城政府满意的是，凤凰科技对于外汇其实没有太多的要求，它们目前主要还是针对国内市场。所以对于政府截留外汇而只支付华夏币的做法是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这让上级主管部门又给凤凰科技戴上了一顶“识大局”的帽子。 有了这些加成，凤凰科技在京城的发展也是越来越稳定了。 第492章 被树立的典型 京城501电子厂曾经也是京城地界乃至整个华夏北方都小有名气的电子厂，毕竟当时国内都是集中力量在京城等重点城市打造重点工业制造企业。虽然京城501电子厂没有同在京城的其他那些“大哥”那么出名，但毕竟也是为这些“大哥”进行上下游配套，所以日子过得也是有滋有味。那个时候能在501电子厂上班，可就是全家都能出门抬头挺胸的事情。 但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501电子厂的工人就发现原本热火朝天的工厂变得有些寂寥起来。起初还只是每年有那么几个月产量需要下调，渐渐地，全年产量都在下降，甚至于有时某几个月居然还要停工歇业。而随着电子厂的产量下降，大家到手的工资也在下降，而且每月发工资的日子也开始延后。终于有一天，公司财务说，这个月没办法发工资。 原本大家以为这段苦日子熬熬就过去了，毕竟大家早期也是过过苦日子的。可是后来工厂发薪日不仅要延后一、两个月，到手的工资居然只有原本的七、八成而已。而到了今年，工资居然被拖了整整三个月。后来是因为要过年了，上级主管单位担心下面的工人会闹事才逼着电子厂凑合着发了点工资下来。大家算了下，这次到手的工资只有六成了。 如果只是工资发不出来还好说，大不了少吃点也就过去了。可是现在工厂对工人的病残工人及退休工人可是全包的，连在职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了，那医药费报销和退休金的发放就更加困难了。少吃点饭或许还能撑一撑，但是少吃药或不治疗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工厂的状况终于让职工们认清了一个现实，那就是501电子厂已经没有过去的辉煌。可是大家总想着好歹是国家的工厂，难道国家还不管我么？可当华夏第一起破产案被批准后，501电子厂的工人们才真正地慌了，原来我们的工厂也是可以彻底倒闭的啊？ 有了这个案例在前面，501电子厂的职工们开始忧心忡忡地担忧起自己的未来。年轻点的还好说，哪怕去卖苦力也是有人要的。真正感受到巨大压力的却是那些身为家里顶梁柱的中年工人们，他们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老婆在养。除此之外，多年习惯于在501电子厂上班的他们几乎没有其他谋生技能，哪怕去工地搬砖都要被工头担心会不会中途倒下。 就像曾经的501电子厂也辉煌过那样，501电子厂家属区也曾经是周遭人人称羡的地方。住在这里，男孩子不担心找不到老婆，女孩子可以随心所欲地选丈夫。而随着501电子厂的没落，过去灯火辉煌的家属区也仿佛陷入了死寂。破损的道路没有人再来维修，一到下雨天就坑坑洼洼；损坏的路灯也被随意丢在那，到了夜晚也不再亮堂堂。 “老赵，问个事儿，你家这个月还有没有点富裕？”在暗暗的家属区小路上，一个中年男人卑微地问着另一个中年男人。 “老钱啊，我知道你是啥意思。”被问话的中年男人沉重地叹了口气，“我家也不富裕。你也知道我家孩子多，吃饭的嘴也多。要不你问问老孙？他好歹曾经是车间主任。” 老钱无可奈何地点点头，然后转身朝另外一处走去。而看着老钱的背影渐渐被吞没在黑暗里，老赵只能默默地抽着烟。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里面的烟还有两根。看来要省着点抽了，这包烟抽完了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钱买了。 次日清晨，一声凄厉的叫声在家属区响了起来。 “老钱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日子过不下去了也不能这样啊！”说话的人哭着喊道。 本来就睡得不踏实的老赵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了件衣服就朝捞钱家冲了过去。 此时老钱家已经被人围得严严实实，不过人高马大的老赵还是透过人群看到了屋内的情景。老钱蹲在地上不发一语，而老李的老婆正抱着老钱的老婆在那抹眼泪，一边的几个孩子则是被吓得哇哇乱哭。而在老钱老婆的脚边是一张被踢到的椅子，上方则是晃晃悠悠打了死结的绳扣。 老赵倒吸一口冷气，这老钱该不是想将自己老婆给吊死吧？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几个厂里的领导赶了过来。领导们的脸色都不好看，而他们的出现更是激起了在场职工和家属的怒火，大家纷纷指责起来。 “你们做点人事吧！这都要将人活活逼死了啊！”有人骂道。 “瞧瞧老钱，多老实一个人啊！他和他老婆可是我们家属区有名的恩爱夫妻，现在落到老钱要亲手送走自己老婆，你们还有点良心么？” “就是啊，前几日老钱跪在财务办，求着给点医药费，你们居然一分钱都不给啊！” 骂着骂着，大家的怒火也被彻底点燃了。于是乎围观的人群挥着拳头对厂领导动起手来，这些养尊处优的厂领导哪里是职工们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得抱头鼠窜，如果不是附近的公安被惊动，搞不好这些人要被打进医院里住一段时间。 事情很快也惊动了上级主管单位，于是调查组很快就进驻了501电子厂。而经过短短一个星期的调查，第一份调查报告就摆在了主管单位的领导案头了。 “同志们，现在501厂的情况是触目惊心啊！”主管单位的负责领导在会议上痛心疾首地说道，“曾经效益在我们京城都排得上号的501厂现在不仅亏损严重，更是出现了严重的资不抵债的情况。工人们现在吃不饱穿不暖，患病职工拿不到报销，退休职工拿不到养老金，这不是我们国家应该出现的情况啊！就在前几天，一个许久拿不到医药报销的老工人不得不走上极端，如果不是发现得早，后果不堪设想！我们今天必须给501厂想个解决办法。” “主任，现在不是501厂不好过，而是大部分的电子厂都不好过。”一位副主任苦着脸说道，“大点的电子厂还能靠着过去的积累熬日子，小点的电子厂大部分和501厂差不了多少。现在银行那边也不再给我们贷款，而我们自己的预算也非常吃紧，因此也没有钱发下去。” “不能总靠银行和财政吧？他们是生产单位，难道自己不能生产效益么？”主任问道。 “现在大部分电子厂的设备陈旧，产品技术落后。别说卖到外地了，连京城本地人都瞧不上。”这个副主任显然是有备而来，“现在除非是有谁能给一笔钱让这些电子厂进行设备更新换代，否则这样小打小闹地给钱不过是让他们多喘一口气而已。” 副主任的话让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大家坐在这个位置上都自然是有自己本事的。大家都知道电子厂亏损的根源在什么地方，也知道解决的办法是什么。可问题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就是钱，而大家最缺的就是钱。 “那个，上面不是鼓励各个生产单位进行私人承包么？我们能不能以501厂为试点，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承包或买断呢？”有个相对年轻的人提议道。 “这虽然是个办法，可问题是501厂的规模摆在哪里，哪个个人有这个能力？” “我倒是想到一件事。”此时有个负责对外联络的人忽然发言道，“咱们区里不是成立了一家凤凰科技的私人公司么？他们虽然主要是做计算机设备的，但这也算是我们电子行业的啊。我听说他们很需要一家位于本地的电子厂替他们做加工，所以我们不如找人问问他们的想法？毕竟托人代工还不如拥有一家自己的加工厂。若是他们真的很迫切地需要，那我们大可以将501厂转给他们。甚至可以让他们替501厂偿清债务。” 于是501电子厂的相关介绍就出现在林冬梅的面前。林冬梅其实对于收购一家电子厂还是有想法的，此时不想后世那么产业链发达，一切都可以外包。所以凤凰科技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电子加工厂是很有必要的。而501厂也符合凤凰科技的需要，厂房硬件保持得非常不错，大部分工人都是中专或高中学历，算是这个时代的高素质工人了。只不过林冬梅对现在的政策还不清楚，在咨询了很多人之后，凤凰科技才签署合同买下了501厂。 凤凰科技接手501厂之后就将厂名改为“凤凰计算机制造公司”，然后一边购置新的生产设备，一边则是对厂房进行改造。紧接着就是对原有工人的考核和培训，经过前段时间的窘迫日子，绝大部分工人还是很珍惜这次机会的。 凤凰计算机制造公司的生产能力随着工人的熟练度提高而开始出现井喷，原本只能勉强供应国内到后来可以供应海外市场。由于凤凰科技携手麒麟电脑打开了大陆之外的其他华语市场，凤凰计算机制造公司又变成了过去那个让人羡慕的工厂。 曾经破破烂烂的家属区有了专业物业公司的进驻后变得干净整洁起来，路灯也在晚上都亮了起来。原本一入夜就毫无人气的家属区现在又变得热闹起来，年轻的夫妇们在路上散着步，小孩子们则是打打闹闹。看着这充满人气的家属区，有些人的眼眶湿润了起来。 501厂的变化自然被记者们记录下来，然后通过报刊等媒体传播到其他地方。而凤凰科技也跟着再次进入大家的眼帘，而在一些有心人眼里，凤凰科技变得更加重要起来。 也在几日后，林冬梅收到了区领导转来的一个卷轴。看到区领导那慎重和羡慕的模样，林冬梅有些疑惑地打开了卷轴。卷轴上写着“勤奋进取”四个打字，而落款的名字则是看的林冬梅瞳孔都缩了起来。 不需要太多的话语，林冬梅也知道现在凤凰科技算是有了一张“护身符”。只要未来凤凰科技不做什么叛国的事情，那凤凰科技的发展是绝对一帆风顺。 “林同志啊，以后还要多多努力啊！”负责转送卷轴的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第493章 一直被人模仿 随着林冬梅升入大三，凤凰科技的汉卡开始畅销整个华语地区。而凤凰汉卡的畅销也自然引来了不少人的嫉妒，但是碍于凤凰科技现在是相关领导们的“心头肉”，所以倒是也没有人不开眼地直接给凤凰科技使绊子。不过也因为凤凰汉卡现在的火热，也开始有人和单位开始将自己的生产目标瞄准了这款产品。 汉卡的实际技术含量其实不算很高，毕竟汉卡所牵扯到的基础技术原理早在近十年前就提出来了。只要对计算机技术有所了解，基本上都能很快吃透汉卡的相关技术原理。至于汉卡加工那就更不是多困难的事情，找个像样点的电子厂就能做，只是做得质量参差不齐罢了。 正因为汉卡的技术门槛只有那么高，所以其他仿制汉卡也在这个时候开始陆续登场。由于此时国内的计算机研究和开发中心就在京城，相关的技术储备也是京城最全，所以京城的市面上很快就出现了三、四款和凤凰汉卡差不多的汉卡。 “林经理，这不是办法啊！”林冬梅刚从学校赶到公司，销售部经理就抱怨道。“这些汉卡因为卖得比我们凤凰汉卡便宜，所以我们的销量已经开始被影响了。” “吴经理，你先别着急，我们肯定能想办法来应对这个问题。”林冬梅出言安抚自己的销售经理，“我先让人看看这些汉卡，然后我们再来想应对办法。” 吴经理点点头，然后一脸忧色地离开了总经理办公室。 林冬梅等吴经理离开后就也出门朝着技术部走去，然后她就碰到了周晓。 “现在市面上出现了很多仿制汉卡，你应该都听说了吧？”林冬梅一边问一遍将吴经理买来的那些仿制汉卡递给周晓，“你看看他们的技术如何？和我们有多大的差距？” 周晓接过仿制汉卡并点了点头，“仿制汉卡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毕竟汉卡的技术原理出自研究院，所以能做仿制汉卡的人多多少少都和研究院那边有点关系。我还听说刘志已经在说服研究院那边，让他们的团队独立出来成立一家公司，专门对标我们凤凰科技。” “那你不着急啊？”林冬梅有些不解地问道，“你还没说这些汉卡的技术如何呢？” “汉卡的原理是大家都知道的，无非是工艺流程上有些难度罢了。但是只要拿我们的凤凰汉卡回去研究下，逆推我们的生产工艺不是太麻烦的事情。”周晓说道，“就是因为如此，我才对出现仿制汉卡不感到吃惊。不过虽然门槛在那里，但是天花板却不是所有人能达到的。我可以说，这些仿制汉卡的良品率绝对不到我们的一半，而且代码的冗余量和错误率也肯定远超我们。不过凑合着还是能用的，就看顾客们怎么想了。” “只要能凑合使用，那肯定是谁更便宜用谁呗。”林冬梅苦笑地说道。 此时大家都不富裕，而电脑的售价又是那么贵。在电脑价格不能下降的前提下，那大家自然是巴不得电脑配件能越便宜越好。别说是硬件了，软件方面那更是一片惨淡。国内对消费正版知识产权产品的理念那基本是要到2010年代之后才慢慢确立起来，而这个前提则是国人大部分都富裕起来，已经有能力消费这些正版产品了。至于现在，那就是正版软件的至暗时刻。可以说，未来的几十年里，几乎所有软件公司听到华夏市场都会两眼一黑。 林冬梅的话让周晓有些皱眉，他说道：“可明明是我们的凤凰汉卡更好用啊。” “消费者心理和你们这些技术开发者的想法是完全不同的。”林冬梅说道，“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这边马上就会想办法针对这些仿制汉卡的。对了，凤凰汉卡的升级工作做得如何了？你这边大概什么时候能完成最终产品的设计？” “其实已经做完了。”周晓说道，“我们已经在开发更新一代的凤凰汉卡了。” 林冬梅点点头，“保持我们的产品可以领先两代到三代以上很重要。” 在周晓这边知道技术开发进度后，林冬梅将销售部和广告部的负责人及骨干叫到会议室开会。此时大家都知道仿制汉卡已经对凤凰汉卡造成了冲击，这自然让原本突飞猛进的凤凰科技团队有些忧虑起来。大家都知道现在的高薪资高福利都是来自凤凰汉卡的畅销和垄断，可一旦凤凰汉卡滞销，产品线仅此一款的凤凰科技那可是有破产的危险。 “大家意志这么消沉做什么？”林冬梅一走进会议室就感受到大家的情绪不是很高，于是半开玩笑地说道。“怎么？大家现在就开始担心公司要破产了么？放心好了，从推出凤凰汉卡的那天开始，我们就知道仿制汉卡会出现。不过让我们感到意外的是，友商们的技术开发能力似乎不怎么样，我们等到现在才等到他们的仿制汉卡。” 林冬梅的这句玩笑话让会议室的大家都笑了起来，而大家也等着林冬梅接下去的话。 “既然仿制汉卡出来了，那么针对它们的销售手段也要用起来了。”林冬梅严肃地说道，“第一条，那就是我们的产品将降价。仿制汉卡将他们的售价定在4000元，比我们的凤凰汉卡便宜1000元。既然如此，那么我们的第一代凤凰汉卡将售价直接定在2999元！并且我们还将在第二代凤凰汉卡推出的同时对第一代凤凰汉卡进行为期一个月的促销，促销价只要1999元！” 林冬梅的话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从5000元促销到1999元，这都不已经是打对折了，这几乎是四折不到的样子。不过林冬梅并不担心亏本的问题，因为汉卡的成本不过1000元而已。而且随着良品率的提高和大规模原料采购来摊薄成本，汉卡的实际成本其实大概在800元左右。所以即便是为期一个月的1999元的大促销，凤凰汉卡的利润率还是高得吓人。 “第二条，第二代凤凰汉卡即将上市。”林冬梅说道，“第一代凤凰汉卡我们面向的是中低端用户，而第二代凤凰汉卡则是针对高端用户。我们不仅优化了中文界面，同时还捆绑了凤凰汉字输入法和简版凤凰文字处理软件。也就是说，只要用户装了我们的第二代凤凰汉卡，那就等于立刻用来可以进行中文办公的计算机。” 虽然广告部和销售部与技术部的接触不多，但是一些开发进程都还是知道的。凤凰文字处理程序和凤凰表格处理程序是两款完全不逊于凤凰汉卡的重量级产品，而且相较于凤凰汉卡主要针对以华夏大陆为首的华语市场，凤凰文字处理程序和凤凰表格处理程序未来可是要全球发行的。为此杰西卡那边已经在花旗国组建了凤凰科技的分公司，它将负责凤凰文字处理程序和凤凰表格处理程序在北美市场的销售和售后。 林冬梅这两条销售策略其实并不算多高明，一是利用自己的价格优势来逼退低对手，二是利用自己的技术优势拉开与对手的产品档次。虽然消费者喜欢便宜的产品，可一旦产品的优秀程度出现断层式的优势，那价格就不再是影响消费者的最大因素了。 在凤凰科技祭出这两大杀招后，原本还卖的不错的仿制汉卡纷纷折戟市场。如果说原来仿制汉卡能便宜1000元，那消费者的确还是能容忍仿制汉卡的那些问题。可现在凤凰汉卡的价格比你还便宜，甚至算是促销价那完全只有仿制汉卡的一半，再傻的人也知道该如何选择。凤凰科技这招“釜底抽薪”将一些中小型汉卡厂商直接逼死，而那些有技术基础的厂商则开始研发属于自己的技术，试图在中低端市场与凤凰科技继续周旋。 第494章 始终无法超越 随着凤凰汉卡二代的成功上市，凤凰科技继续在汉卡市场大口吃肉，只有几个有点独家技术的汉卡厂商还能跟在后面喝点汤。而由于凤凰汉卡二代绑定的简版凤凰文字处理软件得到了极大的好评，所以完整版凤凰文字处理软件和凤凰表格处理软件也开始进入各大客户的采购名单。此时不仅计算机是全英文操作界面，打印机等等其他相关配件也是如此。所以为了让打印机也能配合输出汉字，也需要加装软件和硬件。 靠着自己的独门技术，凤凰科技销售部和技术支持部顿时在整个华夏地区都打响了名号。得亏此时的计算机及相关配件采购都属于大宗采购，所以出差一趟就是好几台乃至十几台计算机的销售业绩，因此技术支持部这边才不会小气。否则像后世一台电脑的售价才3000元到5000元，然后还安排一个技术支持人员从京城出差过来就亏大了。 而由于凤凰科技在京城的惊艳销售业绩，更多的计算机相关公司也纷纷组建起来。而最让林冬梅关注的就是周晓的老东家，研究院这边的计算机研究部门居然整体分拆出来组建成了一家名为“探索计算机公司”的商业实体。 “没想到这次研究院的领导居然这么有魄力。”周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不敢置信。 “大概是我们给他们的刺激太大了吧？”林冬梅也觉得只有这个原因了。 如果是在平行位面，这家从研究院分拆出来的计算机公司要好几年后才会成立。而且和后世不同，这次成立的商业实体基本都是国有资本，而不像后世有一家大型外资在里面。这也是后来有很多人指出这家计算机公司越来越不像国产公司的根子就在那。既然这一世没有海外资本插手，那林冬梅倒是希望探索计算机能够真的走出来。 这倒不是林冬梅圣母心或故作高姿态，她太清楚很多行业是不能走向垄断的。一旦某个行业被一个巨头公司把持住，那这个行业就会发展停滞起来。这不仅是这个行业的灾难，也是这家巨头公司的悲哀。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在苹果公司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的居然是身为最大竞争对手的微软公司。其实这一方面是微软不愿失去对手对自己的激励，另一方面也是担心由于苹果倒下而触发相关部门对微软的反垄断调查。 而探索计算机的成立也的确没有出乎林冬梅的意料，那就是凤凰科技现在的高盈利让研究院这边坐不住了。毕竟凤凰科技的主要研发核心都是出自研究院，那既然研究院的预备役都能干出如此大的一番成绩，那身为主力军的探索计算机没道理不行吧？ 可结果的确让探索计算机吃了个闷亏，作为探索计算机的首款产品，探索汉卡的销售业绩完全低于大家的预期。探索汉卡从质量和技术上来说其实算是非常优秀的产品了，它既不像一般低端汉卡那样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同时它也具备输入联想功能。这倒不是他们抄袭凤凰科技，而是这套输入联想的技术原理就是研究院的。大家都是基于这个原理研发，所以谈不上谁抄袭谁。 “我不说我们的汉卡销售要和他们齐平，但至少也不能落后这么多吧？”在销售例会上，探索计算机公司总经理刘志少有地失态吼道，“整整一个季度的销售推广，最后我们的销售业绩只有对方的一成？我们可不是什么杂牌汉卡公司！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办法啊，刘经理，现在很多人就认凤凰汉卡啊！”销售经理苦着脸说道，“我们去推销的时候，人家就点名只要凤凰汉卡。前段时间，各种杂牌汉卡充斥市场的时候，的确让很多客户都怕了。如果只是汉化水平差点就算了，有几款汉卡自己工艺出现大问题，结果装上去就客户计算机给烧掉了！客户的计算机动不动就是几万元，结果为了省一两千而损失更大。因为这个事情后，现在大家都不敢装凤凰汉卡之外的其他汉卡了。” 刘志当然知道这些采购人员在担心什么。省个小钱而烧了计算机，这其中的损失怕是好几年都赔不回来。横竖都是公家掏钱，那自然是选最好的交上去嘛。 “我就不信凤凰汉卡每张都没有问题！”刘志立刻反问道。 此时国内电子加工水平其实还是有点差距的，良品率能够到80%就算是先进单位了。像后世海尔冰箱在成立之初自己砸自己的冰箱就是因为自己冰箱的合格率太低了。注意，这里说的还是合格率，而良品是比合格品更高的要求。 “问题是凤凰汉卡那边有承诺。”销售经理说道，“他们说了，凡是最后鉴定的确是凤凰汉卡质量导致客户的损失，凤凰科技两倍赔偿。并且他们也保证了，如果信不过凤凰科技售后服务部的鉴定结果，客户可以自行请权威鉴定机构重新鉴定。” 听到到销售经理这段话，刘志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林冬梅的做法放在后世是非常常见的做法，可问题是此时还没有《消费者保护法》。后世深入人心的“三包”在这个时代还没有任何法律强制厂商去做。如果你买到不合格品，稍微有点良心的厂商或许还会上门帮你维修下，要不让你就自己找人去修吧。除非是发生重大安全事故，否则生产厂商那边是一点责任都不需要承担的。 虽然刘志对林冬梅这种承诺有些不满，但他还是看向自己的财务。“如果我们也这样承诺的话，我们的钱能够支撑下来么？” 财务摇摇头道，“我们的合格率及良品率与凤凰科技相比还是有不小差距的。如果双倍赔偿的话，估计我们要专门拨出一笔预备金放在这里。但我们现在的所有货款是直接进研究院的账户，要让他们再拿出钱来是非常麻烦的。” 刘志本来就是研究院出来的，他自然晓得财务方面的事情是多么拖沓。 “算了，算了，我们还是按照我们的规矩来就是了。”刘志摆摆手，他放弃了。 “刘经理，其实我们可以要求政府部门只采购我们的汉卡啊。”此时销售经理忽然提议道，“我们毕竟是研究院的下属公司，大家都是兄弟单位，互相支持下没什么问题吧？” 还别说，销售经理这番话让刘志的眼睛一亮。他立刻在心底盘算开了，哪怕只要政府部门这块市场，他们探索计算机也是赚得盆满钵满。想到这里，刘志立刻结束了今天的会议，然后收拾收拾就回研究院找自己的领导去了。 过了一段时间，林冬梅听到了自己销售部门反馈来的消息，那就是很多原本达成采购意向的政府单位纷纷撤回了自己的意向。而最让销售部门不解的是，这些单位一回头就和探索计算机达成了购买协议。这种奇怪的操作联系发生好几起后，终于被下面的人报上来了。 “应该是探索计算机那边找‘爸爸’求助了。”林冬梅倒是没有奇怪。 后世那家电脑公司也是在最困难的时期靠着政府订单才勉强活了下来，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很多人对这家电脑公司颇为不满的原因所在。你奄奄一息的时候，是国家省吃俭用地给你续命；结果你发达了，专门背刺其他同为国产公司的其他品牌，而且还为了一己之利不惜破坏国家的发展计划。 林冬梅当然不会惯着探索计算机去吃独食，大家都是国产公司，谁比谁高贵？于是林冬梅主动找媒体发表新闻，意思是国家采购要照顾所有国产公司，并且应该从国产品牌中选择最价廉物美的产品。这样不仅能促进技术领先的国产公司更好地发展，同时也能节省国家税金，可谓是一举两得。 这篇报道见报之后，立刻引起公众和有关单位的注意。此时国家的财政并不富裕，国家采购当然要本着价廉物美的标准而去。而且探索计算机和凤凰科技都是国产品牌，手心手背都是肉，自然不能厚此薄彼。何况人家凤凰科技还给国家赚了不少外汇回来，那算是劳苦功高的功臣啊。不给功臣表扬，还让功臣吃亏？这事可太不地道了。 结果探索计算机那边还没吃几天独食，国家就颁布相关采购的标准下来。日后国家采购会尽量照顾国有品牌，但是也需要秉持“价廉物美”的标准。于是在汉卡采购方面，凤凰科技算是大获全胜。好在国家也知道探索计算机发展不容易，也分了一块蛋糕给他们。 “这算不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刘志在自己的办公室发怒道。 原本国家部门采购汉卡那都是看各单位自己的需要，现在统一采购之后，凤凰科技反倒是吃得更多了。而有了国家采购这个背书，凤凰科技在科研单位及教学单位那边的口碑就更好了。毕竟连国家单位都用的汉卡，那自然是值得其他人的信赖。 而在稳定了国内的汉卡市场后，林冬梅开始向海外输出自己的文字处理软件和表格处理软件。林冬梅厚颜无耻地将这两款软件的英文商标定为“word”和“excel”。横竖现在微软公司都还没做起来，这个时代的“word”和“excel”就属于凤凰科技了。 因为凤凰科技在欧美市场是个外来户，于是林冬梅对“word”和“excel”采取了多版本销售的方式。她将“word”和“excel”分为个人版、商业版和定制版。个人版是针对个人用户使用，功能会相对少许多，但价格也是非常便宜。 国外的商用软件大部分都不便宜，所以“word”和“excel”个人版的售价一公开，顿时就成为很多个人电脑用户的首选。而商业版和定制版的售价虽然对于个人用户算是比较昂贵，可对标其他同类产品，凤凰科技的“word”和“excel”还是非常便宜的。在低价销售政策的推动下，功能更多的“word”和“excel”很快就在欧美市场打开了局面。这也让很多人开始注意到这家名为凤凰科技的远东公司。 第495章 吃不到就说酸 “梅，你知道么？遇到你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杰西卡动容地说道。 哈珀中文出版公司的成功只是让自己的父亲和家族看到了自己的能力，而麒麟电脑和凤凰科技的这两笔投资让杰西卡不仅成为哈珀家族新生代中的佼佼者，也让杰西卡成为花旗国“硅谷新贵”中少有的女性创业者。 现在的杰西卡对于哈珀家族的财富已经有些看不上了。虽然哈珀家族的实际财富还是很多的，但绝大部分都属于家族基金，哪怕是家族族长都不能随便使用。虽然他们这些“fundbaby”的确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可很多人最后这辈子也就是有个金汤匙罢了。但现在杰西卡不仅有金汤匙，还有个金饭碗。 也正因为和林冬梅的合作让杰西卡有了现在的成就和地位，所以杰西卡越发知道要抓紧林冬梅。她不仅用更亲切的“梅”来称呼林冬梅，而且每年春节都非要来和林冬梅一起过。杰西卡知道春节对于华夏人的重要性，如果你能被接纳过春节，那就表示你被视为“家人”了。为了成为林冬梅的家人，杰西卡也是豁出去了。 “行了，这话你都不知道说了很多遍了，我听得都肉麻了。”林冬梅故作抱怨道。 林冬梅当然清楚杰西卡的心思，不过她也看到了杰西卡的真心。诚然，大家是商业合作伙伴，用商业利益捆绑彼此是最好的。但人类毕竟不是纯粹的理性人，所以适当地掺入感情也是必要的。何况林冬梅和杰西卡接触下来也对她颇为同情，女性在哪个国家其实都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 即便是花旗国这种女权运动已经相对早走很多年的国家，女性遇到的各种歧视还是存在的。哪怕是在商业社会里，花旗国的女性此时出来创业还是“大逆不道”的事情。而如果在职场里，女性在晋升时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远超男性。可就算这样，女性的商业地位到了一个高度就再也无法提高，仿佛一个玻璃天花板在那阻止着女性的成长。 “梅，再开学你就是大四最后一个学期了，你还打算继续求学么？”杰西卡询问道，“如果你想去花旗国或米旗国留学的话，我的祖父说他很乐意为你写一封情真意挚的推荐信。若是再算上凤凰科技现在在欧美的名气，只要你成绩过关，绝大部分大学都会为你打开大门的。” 欧美大学那种不以成绩为最终选拔标准的做法在此时还是被国内视为一种先进，但从后世过来的林冬梅却太清楚这其中的猫腻了。比如很多欧美大学都鼓励申请自己学校的学生能够身体力行地从事慈善，这个举动曾在国内被吹上了天。但后世有不少报道却曝光了这背后的那种“势利眼”。大家都在做慈善，为什么富裕家庭的子女还是能被优先选中呢？ 很简单，普通家庭的子女撑死就是在自己小区帮忙照顾下老人，人家富裕家庭的子女可是可以去非洲救济饥寒交迫的难民。这个写到你的申请材料里，你觉得哪个才更好看呢？就算普通人看到这两份申请书，自然会觉得去帮助非洲难民的人更值得被录取吧？ 总之，那种无法被量化成数据标准的成绩最后都是可以作弊的。 林冬梅遐想了一下，最后摇摇头说道：“其实我当初来念京城大学也只是为了圆自己的大学梦。现在我已经完成了我的梦想，接下去我不打算再念下去了。” “虽然对你不打算继续念书感到有些遗憾，可想到你可以全身心投入到我们的商业计划中，我现在就感到无比高兴。”杰西卡脸上的笑容真诚了许多。 林冬梅只是笑笑，没有接杰西卡的话。 其实林冬梅不愿再继续念书的一个原因就是自己的孩子们已经慢慢长大了。如果再不陪伴他们一下，等他们进入青春期后就没有那么可爱了。而且孩子们终究要长大成人，林冬梅还是希望能够在他们的关键成长期里留下一些印迹。 现在自己又是念书又是开公司，而且还要抽时间写作，她与孩子们相处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甚至如果不是周爸爸的提醒，林冬梅都不知道周冬宁已经被选入京城网球队了。而且周冬平的篮球赛，自己似乎也错过好几次了。 春节假期结束后，林冬梅的寒假还在继续，于是她趁着这个时间就去文联和作协拜年去了。这些年林冬梅的文学创作还是非常积极的，她的小说已经将小说四大顶刊都上过了。从某个程度来说，林冬梅现在已经要被称为“杰出青年作家”了。 “侯秘书，这才收假第一天你就来上班了啊？”林冬梅刚到作协就碰到作协秘书长。 京城作协这些年出现的作家不少，但是林冬梅是那种少数既是“青年作家”又是“女性作家”的作家。要不是林冬梅对于走仕途没有想法，京城作协怕是早就推荐她进体制了。不过即便如此，林冬梅在作协的内部地位还是有一些的。 “哟，这不是小林么？你可是一年到头来不了几次啊。”侯秘书的年龄都已经可以做林冬梅的父亲，所以看到林冬梅都会调侃几句。 “像我这边既不麻烦组织又能给组织争光的作者还不好么？”林冬梅揶揄道。 随着时间进入1980年代，各项小说奖、文学奖都陆续恢复。林冬梅除了最顶级的那几个奖还没拿到的外，其他主要奖都拿了个遍。尤其是林冬梅这些年的小说不仅产量高，而且质量还不错。特别是林冬梅和主流的“先锋文学”始终保持着距离，故而不少评论家就成了林冬梅最坚定的吹捧者。也是因为评论界对林冬梅格外青睐，所以林冬梅也是拿奖拿到手软。 林冬梅现在是京城作协的注册会员，所以林冬梅的奖项自然要归到京城作协的名下。也正因为如此，京城作协在其他兄弟单位面前也能挺直腰背。 “那当然好。”侯秘书笑着说道，“你不是快要毕业了么？要我推荐你去文学院进修不？” 林冬梅当然知道侯秘书说的文学院是哪家，那可是共和国成立前就建立的文学院。不说这里有多少大家，哪怕只是进去混混也算镀金了。 林冬梅摇摇头，道：“我现在的时间太紧张了。等什么时候我觉得我需要充电的时候，我再来麻烦您。到时候您可别舍不得推荐名额。” 侯秘书当然林冬梅有很多事情，而林冬梅经商的事情在作家圈子里还是有一些诟病的。此时大家对于作家的认知就是“清高”。这不是贬义，而是一种对更高层次的精神要求。不说你们作家应该渴饮露水饥食花果，但最起码不应该去经商吧？太铜臭了！ “小林啊，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句。”侯秘书严肃地说道，“你经商那件事估计被人盯上了。虽然我们都觉得写作和生活或工作应该区分开，但是你也知道有些人就爱鸡蛋里挑骨头。再加上你这两年拿的奖太多，怕是有人要故意找你麻烦。” 林冬梅眉头一皱，文学奖这种东西是有数的。而且很多文学奖还不是年年评，因此对于国内此时蓬勃发展的作家圈来说是严重的僧多粥少。林冬梅这两年拿的文学奖不少，尤其是在中短篇领域和青年作家群体里更是断层式的独一档。你林冬梅吃饱了肉还将汤都喝光了，你这让其他作者怎么想？何况这还搞关系到其他作协的成绩，那更是得罪了不少人。 不过林冬梅也就是烦恼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您放心，大不了水来土掩就是了。” 侯秘书点点头，他知道林冬梅的作品很少触及敏感，所以对方想扣大帽子也找不到地方。至于其他争议，哪个作者没被人骂过？只有那种默默无闻的作者才没人骂，但凡你稍微出点名，追着你骂的人就来了。 “既然你看得开，那我就不操心了。”侯秘书点点头道，“不过你也放心，我们这是你的后盾。要是真的有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我们这里也不是吃素的。” 第496章 屋漏遇连夜雨 就在侯秘书提醒林冬梅的几日后，南方一家报纸上忽然出现了针对林冬梅的批评文章。林冬梅在华夏文坛属于比较低调的作者，如果不是作品接连在四大小说顶刊上发表，估计很多小说圈的人都不认识她。而真正让林冬梅出名的还是她在前两年几乎包揽了各类小说奖和文学奖中的青年作家类别、中短篇小说类别。可即便如此，林冬梅也是很少接受媒体采访，甚至连京城作协自家刊物想采访林冬梅都被婉拒了。 这份批评林冬梅的报纸被林冬梅的读者读到之后托杂志社寄到了林冬梅手里，而林冬梅读完这篇批评文章之后只是觉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林冬梅对于这类批评是不放在心上的，哪有吃完鸡蛋觉得不错之后还来关注母鸡平时过啥日子的评论家啊？ “你倒是心态好。”周晓在林冬梅看完这篇文章之后也接着看完了，他颇为佩服地说道。 “那还能如何？总不能我也下场和对方对骂吧？”林冬梅笑着反问道。“我要是找报纸发表我的反驳文章，那对方还不来劲和我对掐？不管我最后是输还是赢，他都是占便宜的。而我呢？输了丢脸，赢了也不光彩，所以那又何必呢？” 周晓比了个拇指，也笑着说道：“老婆的觉悟是越来越高了，我都发现我要跟不上了。” “你放心，看在你这脸蛋和身材的份上，我是不会始乱终弃的。”林冬梅勾着周晓道。 “哎呀，爸爸妈妈你们真的太羞羞了！”此时，周冬宁的嗓门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林冬梅一看，跟在周冬宁后面是脸蛋有些涨红害羞的周冬平和周冬安。 “什么羞羞不羞羞的？这是你妈妈在向你爸爸表达爱。”林冬梅叉着腰笑骂道。 “那怎么妈妈不对我也这样表达爱呢？”周冬宁抬杠道。 “因为你是我女儿，他是我丈夫，这中间的爱是不同类型的，当然有不同的表现方式。”林冬梅解释道。“向你们喜爱的人表达你们的爱，这不是让人觉得羞耻的事情。” 教育完三个孩子之后，林冬梅就打发他们去洗手并回书房做作业去了。现在孩子们的课业还没有后世那么沉重，但并不意味着孩子们想上好的学校就那么简单。不过好在现在学校录取孩子的标准都很统一，那就是分数够就好说。 林冬梅原本以为自己不去回应这类“莫须有”的批评文章，针对自己的“抹黑”动作就会慢慢平息下去。只能说林冬梅太小看了某些有心人的阴暗程度了，他们不仅嫉妒林冬梅的成就，同时也恨不得将高高在上的林冬梅打落尘埃，再狠狠地踩上几十脚。 因此南方那家小报的批评文章仿佛是吹响了进攻号角，几乎是一夜之间各大报纸上关于林冬梅的批评文章都层出不穷。一些还自恃公信力的大报社好歹还是针对林冬梅的文章进行批评，而且还算有理有据。而某些为了博眼球的报纸则几乎是各种脏水污水都往林冬梅身上泼。特别是林冬梅在海外出版小说的事情被污蔑成“为五斗米折腰”和“慕洋犬”。 随着这类评论越来越多，而且“上纲上线”的指责也越来越多的时候，侯秘书找到了林冬梅。因为不仅是林冬梅，京城作协也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小林啊，你这边要不要也发表一篇文章来说明下？如果再被人这么说下去，没事都变成有事了。”侯秘书担忧地说道。 现在报刊媒体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因为华夏人从骨子里对那种印在纸上的文字充满了信任。如果有人去调查此时华夏各大报刊的公信力的话，那估计数值高到爆棚。也是因为如此，很多报刊的不少报道哪怕在后世被证实是造谣，但是只要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都还会相信报刊的那些“谣言”是真实的。最出名的莫过于日本夏令营中学生和德国桥梁油纸包故事。 林冬梅也知道再这么报道下去，那自己搞不好就真的要臭大街了。她于是答应了下来，说道：“侯秘书，这真的是麻烦你们了。我这边就接受咱们《京城文学》和《燕京文化评论》的采访。您也放心，我这边肯定不会让事情就这么算了的。” “你心里有数就行。”侯秘书点点头。“我等会让他们联系你，你们自己敲定采访时间。” 林冬梅这边答应了《京城文学》和《燕京文化评论》两家隶属京城文联和作协的杂志采访后，另一边则是找到了凤凰科技的法务部。 现在国内还没有正规的律师行，甚至很多企业及单位也没有专门的法务部门。不过对于从后世重生过来的林冬梅来说，她自然清楚法务的重要性。除了专门找国内名牌法学专业的大教授来坐镇之外，她还通过明珠市的麒麟电脑聘请了不少海外律师。毕竟电子产业可是最容易引发专利官司和反倾销官司，早早组成国际律师团既可以提前做好合规合法，同时也可以在出事的时候知道如何应对。 “林同学的意思是打算起诉这些媒体和撰稿人毁谤或污蔑？”法务部一位教授笑眯眯地看着林冬梅。他在后世可是鼎鼎大名，堪称国内现代律师业的祖师爷。他对林冬梅知道主动拿起法律武器来捍卫资深权利是非常推崇的，所以特意跑来当起了林冬梅的代理人。 “我记得这两个罪名好像是有所区别的？似乎是程度上的不同？”林冬梅反问道。 “具体我就不和你细说了，我们只讨论你的情况。”教授见林冬梅还有基本的法律常识后，更加满意了。“简单来说，污蔑是造谣你有触犯刑法，其目的是希望你被判刑；而毁谤则是针对你的人格和品德，其目的是希望你形象受到影响。虽然这些撰稿人中的部分有希望你被抓的龌龊想法，但是他们目前所造谣的内容充其量也只是构成对你的人品的贬低。因此，我们只能在毁谤罪上想办法。你放心，就目前我们所掌握的证据来说，或许没办法将他们一锅端地送进去，但是至少可以让他们中的绝大部分登报向你道歉。同时，部分报社还要承担相应的编辑责任，估计最少也是向你道歉。” “那这件事就麻烦你了。”林冬梅对教授口中描述的结果还是很满意的。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教授微笑着说道，“何况我还是拿钱办事，谈不上什么麻烦。” 就在林冬梅接受采访的报道陆续在《京城文学》和《燕京文化评论》刊登的时候，一个可怕的消息在文坛传开了。那就是林冬梅专门找人去各家刊登批评自己文章报社的所在地公安局和法院报案，控诉文章的撰稿人及刊登报社侵犯了她的人格权，希望能够以“毁谤罪”判处这些撰稿人和报社有罪。 “这也未免太过分了吧？大家不过是打打嘴仗，你也发文反驳就是了吧？”有人自然反对林冬梅的做法，“这不是要将人送进去么？哪有这么做的！岂不是毁人未来？” “算了吧，那些个被告的人哪个是清白的？如果是针对林冬梅文章进行批评的，哪怕说得再难听的，你看人家告了没？人家不仅没告，反问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还虚心表示会倾听这些意见。那些真正被告的人是什么？还不是造谣人家‘里通外国’、‘崇洋媚外’？这些人心里想着什么，别说你不清楚啊？”有人反对自然就有人赞成。 “就是，大家都是混文坛的，这点子肮脏小心思还瞒得过谁啊？”有人义愤填膺地说道。“不过就是人家林冬梅比其他人更较真，眼睛里更容不得沙子罢了！这些个人的文章哪里还有点评论家的影子？评论的宗旨可不是骂一通就行了，而是要提出建设性的意见！何况他们都不是骂了，完全是污蔑林冬梅又当间谍的嫌疑了！啧啧，不过是人家姑娘文章写得好，多拿了几个奖就让他们坐不住了。有本事光明正大地说，我就是看不过人家拿奖。结果非要将自己包装得多伟大，最后心底那点心思真的是脏得可怕。” 林冬梅这满地起诉人的做法的确让不少人都吓到了，尤其是几个被真的告上法庭的人纷纷托人想向林冬梅讨饶。只是一来二去之后发现林冬梅在文坛还真的低调，除了早几年合作的杂志社就只有京城作协知道林冬梅的联系方式。那几个杂志社肯定不会出面，这事搞不好就要得罪林冬梅，它们当然怕林冬梅以后不来投稿了。最后这些人找到各自所属的作协，然后这些地方作协又或在全国作协施压，又或通过私下联系的方式找到了京城作协。 “现在知道怕了？那当时说三道四的时候就没想过造谣也是触犯法律的？”林冬梅听完侯秘书的转述之后，冷笑道。“你可以告诉这些人，如果他们谁在写文污蔑我的时候没有满十八周岁，那我可以看在还是未成年人的份上给他们第二次机会。否则就算了！大家都是成年人，难道父母老师没教过他们，说话做事要负责的么？如果他们的父母老师忘记教了，那就只好辛苦国家来教一教了。” 侯秘书点点头，“就是。多大的人了，连不要骗人这么基本的做人理由都不懂。行了，我也知道你的态度了。没法子，这件事人家托了一堆关系过来，我们也只好勉为其难地问问你的意见。既然你态度坚决，我也知道该如何回复这些人了。” 林冬梅点点头，然后侯秘书就告辞离开了。 而这件事还没解决，林冬梅就听到另一件更让她觉得愤怒的事情。 第497章 蠢到难以置信 “神经病！我们凭什么要被一家明珠市的公司收购？”林冬梅看到一份红头文件之后，忍不住脱口而出地骂道。“这家苟氏企业是什么公司？资产多少？产业构成如何？主要产品是什么？市占率多少？这些内容一点都没有就让我们被他们收购，这是谁想出来的？” “林经理，这是上面梅主任提出来的。”林冬梅的助理小心翼翼地说道。“梅主任是京城负责招商的干部，据说这是他亲自做出的决定。” “呵呵，我们是私人企业，他有什么资格决定我们是否被收购？”林冬梅冷冷地说道，“将这份文件给他们退回去！同时提醒他们，我们凤凰科技是一家私营企业。” 林冬梅的助理接过文件，然后转身离开了林冬梅的办公室。 而林冬梅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想到那份问文件上的内容，然后居然被气得笑了起来。 华夏此时正奋力追赶世界上的其他国家，因此在面对其他国家的先进现况后而变得不自信起来。同时也因为华夏此时极度缺乏资金和技术，所以对于海外来的投资者往往硬不起腰来。此时但凡是家海外企业在国内都能享受到“超国民待遇”，而且年代越早，这待遇的优渥程度就越是后世难以想象的境地。 比如这家苟氏企业，林冬梅在记忆里不记得明珠市有这号企业，所以估计也就是明珠市的一家中小企业。但就是这么一个来自明珠市的小公司，到了京城居然能够被一个管经济的高级干部亲自接待。若是换到林冬梅重生前的那个时代，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林冬梅知道这家苟氏企业应该是有备而来，所以立刻找人去了解背后的详细情况。 隔了几日，林冬梅在凤凰科技的高管会议上说道：“想必大家都听到了我们要被什么一家明珠公司给收购的消息了吧？我在这里可以明确表示，这是谣言！凤凰科技是一家资金充足且拥有先进技术的高科技公司，我们完全可以凭借自身实力发展，暂时还不需要外部资本的投资。而且我还可以告诉大家，这家所谓的明珠企业很大概率就是一个皮包公司，估摸着就想扣手套白狼。只不过他们既然将主意打到我们身上，那就别怪我们出招了。” 林冬梅之所以在高管会议上提及此事，主要是那个苟氏企业居然想到对外放风的方法来影响让凤凰科技及相关公司和个人。还别说，此时外资企业或三资企业的地位可比民营企业高许多。如果能在外资企业或三资企业上班，那真的有点光宗耀祖的味道。因此凤凰科技有不少人开始心动了，甚至都有人半公开地讨论被收购后会不会涨工资。 凤凰科技的强硬态度让这位梅主任感到十分不满，于是直接通知人让林冬梅来和他汇报。虽然林冬梅不认为梅主任能直接影响到凤凰科技，但是做生意还是不想得罪人，于是林冬梅答应前往梅主任的办公室对此事进行详细说明。 这日，林冬梅坐着一辆虎头奔就直奔梅主任的部门。凤凰科技的这辆虎头奔在京城也算是鼎鼎大名了，毕竟这年头能坐奔驰车的人没几个。 林冬梅站在梅主任的办公室门口，看着门上的名牌有些愣神。她现在才知道梅主任全名叫“梅良莘”，这谐音不是“没良心”么？ 林冬梅的表情立刻变得古怪起来，最后深吸一口气忍着笑意敲了敲门。 “你就是凤凰科技的林冬梅？”梅良莘眼都没抬，只是冷冷地问道。“你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想破坏我国对外开放的良好局面？我们好不容易将外国友人请进来，你这样让他们怎么想？我告诉你，要是我们市的招商引资因为你出了问题，你就是犯罪！” “梅主任，明珠市是我国领土。”林冬梅冷冷地提醒道。“您这大嘴一张就将明珠市送了出去，我们之间到底谁才是罪人？何况我们一家凤凰科技才多大体量的公司，何德何能就能影响我国对外开放的大好局面了？莫非您认为您说的话不需要负责？” 林冬梅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便携式录音机。这是东瀛国索尼公司的最新产品，在国内暂时还没有上市。林冬梅按下录音机的播放按钮，然后梅良莘那大放厥词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梅主任此时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他当然知道自己被林冬梅挑的错有多严重。如果只是普通人这样说了，那充其量就是批评教育而已。但自己可是政府官员，那这就是思想问题。一旦思想出了问题，那自己的政治仕途也差不多到此为止了。而且这种重大立场问题岂不是给自己对手递上了一把利刃，对方不抓住机会将自己拖下台么？ 想到这，梅主任就想冲过去抢林冬梅手里的录音机，但林冬梅却冷笑道：“梅主任，你难道没有去调查过么？如果只是赤手空拳的花，七、八个成年壮汉都打不过我，何况还是大腹便便的您？再说这可是公家单位，我只要大喊大叫起来，您能落下什么好？” 林冬梅的话让梅主任冷静了下来，他原本冲动的大脑开始思考起来。既然林冬梅敢拿出这份录音来要挟自己，那就表示对方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将自己弄下台。那只要没触犯到自己的根本利益，梅主任觉得他和林冬梅之间还是可以谈谈的。 “林经理，我们现在不妨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聊如何？”梅主任语气顿时软了下来。 林冬梅点点头，“梅主任，你放心，我们凤凰科技只想合法地做生意。我们从没想过要得到什么特殊待遇，但同样也不希望被某些有特殊待遇的人给欺负了去。” 梅主任虽然办事不地道，但是他想引进投资的意图还是很强烈的。他的做法或许在后世看来很粗糙乃至有违法违规的嫌疑，可在现在都是可以容忍的。 “林经理，现在很多厂子都巴不得被收购，为什么你们凤凰科技不想呢？”梅主任问道。 “我们为什么要想着被收购呢？”林冬梅有些好笑地反问道。“我们是资金不够了还是技术不足了？我们现在的收入和利润那都是非常可观的，最起码支持我们的高速发展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而我们的产品不仅畅销国内，同时还在周边国家和地区处于技术领先地位。甚至我们在计算机最早出现的欧美市场都打开了销售局面。所以，我们被收购有什么好处？没有好处的事情，我们为什么要做呢？何况，这家苟氏企业可不是什么值得合作的伙伴。” 林冬梅将一份文件递到梅主任眼前，“这是我们在明珠市的合作伙伴帮我们调查的结果。” 林冬梅在找梅主任之前就让杰西卡那边查了下这家苟氏企业，结果发现它不过是有一家计算机配件销售店铺的个人企业。只不过此时明珠市的地价还算很高，所以银行出具的验资证明是算上了店铺价值的。但即便如此，这点资本在杰西卡看来是微不足道的。而在得知这样的企业想收购凤凰科技的时候，杰西卡差点以为愚人节来了。 梅主任看完这份调查报告之后，脸色变得阴沉起来。而林冬梅又将一份报告递给他。 “这是明珠市那边的银行对凤凰国际的估值报告。”林冬梅说道，“顺带介绍下，凤凰国际是我们凤凰科技在明珠市的全资子公司，主要负责我们的产品在海外的销售。” 梅主任诧异地听完之后又看起凤凰国际的估值报告，上面的价值让他直接合不拢嘴。 从梅主任的办公室出来之后，梅良莘什么都没有说。而在离开办公室之前，林冬梅将录音带给了梅良莘。林冬梅还是不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梅良莘，一方面是林冬梅担心这样的事情有一就有二，而一旦做多了就意味着自己也会变得不堪起来；另一方面则是林冬梅知道像梅良莘这种办事粗糙的官员很快就会失去市场。如果梅良莘手里还有什么问题的话，那随后就自然逃不开牢狱之灾，因此她犯不着自己动手。 “希望以后没有不开眼的人再招惹自己吧。”林冬梅坐在车后，有些头痛地揉着太阳穴。 回到公司之后，林冬梅和高管们说明了事情的结果。“大家放心，此后不会有人再来强迫我们接受收购了。这次的事情算是一个误会，所以就让误会到此为止吧。” 林冬梅的话很快就被高管们传达了下去，大家也都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件事。毕竟凤凰科技给的工资和福利在全京城都是最领先的，听说外资企业也不过如此。 不过有几个人还是觉得在凤凰科技上班没有再外资企业上班那么骄傲，于是忍不住辞职跑去外资企业应聘去了。林冬梅听说之后也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公司和员工是双向选择，难道她还能强迫员工喜欢自己不成。 只是林冬梅没有料到的是，盯上自己这块肥肉的可不止苟氏企业。 第498章 贪婪还有野心 凤凰汉卡的成功对于整个计算机行业都是非常惹人注目的事情，但是欧美的计算机公司仅仅是赞叹一番就没有再过多关注这件事。 一方面是汉卡这种东西在他们看来不算是多么高科技的东西，于是在了解之后就变得兴致缺缺；另一方面则是欧美计算机圈的主流对于个人计算机市场是非常不看重的，甚至有位IBM的高级领导还预言全球大概只需要几万台个人计算机就足够了。既然他们连欧美本土的个人计算机市场都看不上，那就更加不会看重被他们视为“科技荒漠”的华夏大陆个人计算机市场了。 也正因为此时欧美计算机巨头们还不屑华夏大陆市场，这也让华夏大陆的本土计算机公司如雨后春笋纷纷出现。甚至直到1990年代前期，华夏本土计算机公司还是对欧美计算机公司构成优势。不过这一切会伴随微软公司的一系列操作以及当时国人对欧美商业巨头的宽容及崇拜而消失。在平行位面，在欧美巨头公司进入华夏市场并形成碾压优势之后，华夏国内的计算机行业几乎错失了一个时代的发展机会，直到互联网及移动互联网产业的形成。 但在这个时代，由于凤凰科技的示范作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重视到计算机行业。探索计算机公司的提前成立也预示了国内计算机行业发展的第一波高潮即将到来。 可在这个繁荣前景之下，还是有暗潮在涌动。在明珠市的苟氏企业“收购”凤凰科技失败之后，一家名为犬养财阀的东瀛公司也来到京城考察市场。 经过苟氏企业这件事之后，梅主任及京城的招商单位也开始重视对前来投资的外资进行考察，最起码会委托华夏驻这些国的使领馆帮忙核实一二。毕竟苟氏企业这种空手套白狼的事情在国内发生得多了之后，大家也会变得警觉起来。但是经过东瀛国那边的调查，犬养财阀的资料却让梅主任看了都眼红。 “你好，梅桑！鄙人是犬养财阀旗下犬养国际投资株式会社的华夏区负责人犬养祐也。”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鞠躬道。 有句话叫你的敌人往往是最了解你的人，这件事放在国际关系中也是成立的。东瀛国虽然是跟在花旗国之后才和华夏建交的，但却早在花旗国与华夏建交前就透过各种渠道对华夏进行了摸底。由于东瀛人的刻板，甚至在某些针对华夏的统计数据中，华夏可能都没有东瀛了解得详细。正是掌握了庞大而翔实的数据，东瀛开始抢先针对华夏的资产进行掠夺式开发。 “犬养先生，欢迎你们来我们京城考察，我们京城政府和人民非常热情地欢迎你们前来投资。”梅主任笑着说道，并热情地与犬养祐也等人握手。 对于梅主任来说，犬养财阀算是他履职之后遇到的最大规模的海外资本。而且犬养财阀除了手握充足资金之外，更是在钢铁、化工、机械制造等华夏非常渴求的行业里拥有不少领先专利。可以说，不仅是京城政府，连更高层的人都在关注着犬养财阀的这次访华。 “我们也期待着能和贵地达成合作协议。”犬养祐也真诚地说道，“能够在这片古老而热情的土地上投资是我们的荣幸。我们犬养财阀信奉的一个理念就是与我们的合作伙伴共同发展。贵国不是说一花独放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么？” 不得不说犬养祐也这一番标准的华夏语发言让在场的华夏人都好感倍增，一时间大家在心底都放下了对犬养祐也及其犬养财阀的警戒心，大家此时都仿佛成了相交多年的旧友。 一番寒暄之后，梅主任将犬养财阀的众人送到了此时京城最高档的涉外酒店——燕京国际酒店。等犬养祐也等人入住之后，梅主任还特意吩咐酒店的人要好好照顾犬养财阀一行。 “这不是梅主任么？”就在梅主任要离开的时候，林冬梅刚好走进酒店。 梅主任脸色一僵，但随后还是微笑着说道：“原来是凤凰科技的林经理，今天怎么有空来燕京酒店了？难道你们也有国际朋友需要拜访？” 梅主任有点担心林冬梅是来截犬养财阀的胡，毕竟梅主任也了解到犬养财阀旗下也有几家计算机相关的公司。 自从将苟氏企业赶走之后，林冬梅对梅主任的“敌意”就几乎消失了。因为林冬梅时候也想过，如果以现在大部分人的眼光和梅主任所处的位置来说，她大概率也会做出和梅主任一样的决定。好在这个决定最后没有实际执行，凤凰科技也没有遭受什么损害，林冬梅也就犯不着再和梅主任计较下去。 “哈珀出版集团的人过来给我送几个图书奖。”林冬梅解释了自己来的行程。 林冬梅一年多除了在国内拿奖不少外，在国外也因为哈珀出版社的公关而获得了好几个有名的图书奖。比如花旗国的全国评论家协会图书奖、米旗国的布克国际图书奖等。只不过林冬梅一方面没有空闲，另一方面此时出国也不是很方便，所以干脆就委托哈珀出版社替自己去领奖。现在哈珀出版社那边攒了好十几个林冬梅的奖杯奖章，所以干脆趁着有人前来与林冬梅签订新的国际出版代理合同，就将这些奖杯奖章送了过来。 “那就恭喜林经理了。”听闻和犬养财阀无关，梅主任紧张的表情也变得松弛起来。 两人没有再过多寒暄就个各走各路，而此时在犬养祐也的套房里，几个助理正在用东瀛语和他交流着。犬养祐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眼前这个古老但充满着活力的城市。 “真的是难以想象，在这样一个被国际视为是‘技术荒漠’的地方居然诞生了凤凰科技这样让人侧目的公司。”犬养祐也说道，“如果不是我们在明珠市和宝岛省的情报机构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们，我们或许就要错过一颗会在未来熠熠生辉的璀璨珍珠了。” “犬养君，你是不是对这样一家公司太高估了？它的产值甚至比不上我们任何一家公司下属的分支机构。”一个年纪稍大的中年男人走到犬养祐也身边，略带恭敬地说道。 “不，猪饲君，一家企业的伟大与否和它发展初期的规模没有太大的关系。我们应该看重的是它们掌握的技术以及它们创业团队的能力。”犬养祐也解释道，“‘汉卡’的技术难度大么？可能我们东瀛国随便一个计算机专业的学生都能独立完成它。可问题是，为什么没有人做呢？因为我们对这头沉睡在我们身边的雄狮失去了敬畏之心。凤凰科技的聪明之处在于用最简单和最合适的技术作为自己的初始商品，并在取得优势后快速更新迭代。我看了明珠市那边的最新调查报告，这个国家最顶尖的科研机构也成立一家和凤凰科技差不多的汉卡制造公司，可最后的结果呢？这家最顶尖科研机构只能跟在凤凰科技后面喝汤。” “犬养君，这就是我们要优先买下凤凰科技的理由么？”猪饲秀明有些疑惑地问道。 “猪饲君，你直到现在还是瞧不起凤凰科技啊。”犬养祐也笑着说道。“不过我起初和你的态度也差不多，直到明珠市的情报人员给了我最新的消息。猪饲君，你应该知道花旗国现在的首富是谁吧？他也是一名华夏人，他也开了一家计算机公司。” “犬养君说的是王安桑么？”猪饲秀明当然不是草包，何况此时东瀛国的各大媒体对于花旗国的新闻是无论大小都会报道。“王安桑的打字机不愧是划时代的发明！” “的确如此，王安桑证明了我们亚洲人也可以在欧米鬼畜所擅长的领域里大有可为。”犬养祐也说道，“而你不知道的是，凤凰科技的下一款产品就是凤凰中文打字机。据说这款产品和王安桑的打字机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人家主要是针对中文办公领域。” 猪饲秀明此时才明白犬养祐也的意思是什么，他惊讶地说道：“只要凤凰科技的中文打字机比计算机便宜，那么势必在整个华语世界引发抢购潮。” 犬养祐也点点头，“你还没想过一个更可怕的后果，那就是凤凰科技如果继续推出日文打字机、英文打字机，那么我们的市场和欧米的市场还能守得住么？” 此时华夏制造的东西虽然还没有畅销全世界，但是作为一家致力于在华夏发展的财阀，犬养财阀当然估算过华夏制造的成本大概是多少。结果得出的结论就是只要华夏的工人拥有了足够的知识和熟练度后，华夏制造不仅会对东瀛制造构成绝对优势，甚至全球将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制造业可以与之匹敌。 猪饲秀明想到犬养祐也所提到后果，顿时冷汗就冒了下来。“这简直是摧毁我们东瀛计算机产业的先锋啊！” “所以我们必须将凤凰科技这把宝刀掌握在我们手里。”犬养祐也严重露出炽热的光芒。“这样我们不仅可以保卫我们东瀛国的计算机产业，甚至我们还能‘下克上’地掀翻花旗国对我们的技术垄断。猪饲君，这可是关系着我们未来的最重要的事情！” 猪饲秀明此时变得热血沸腾，激动地说道：“请犬养君放心，哪怕是赔上我等的性命，我们也必然要将凤凰科技夺过来！” 第499章 是非上门骚扰 接下来的几天，犬养祐也与梅主任等人在京城考察各种产业。犬养祐也这边的专业态度无疑是非常强的，绝大部分的厂子只要被他看上几眼，他就大概知道经营状况如何。面对如此厉害的犬养祐也，梅主任等人叫苦不迭。人家犬养财阀都快将京城最精华的厂子挑走了，剩下的厂子那卖给谁呢？特别是梅主任希望犬养财阀这边能够搭配收购几家濒临破产的厂子，但犬养祐也却说“在商言商”，他们绝对无法接受那些没有盈利能力的工厂。 大约快两个星期后，犬养祐也在燕京国际酒店设宴感谢梅主任等招商官员。酒席间，觥筹交错。虽然梅主任这笔有些小小的郁闷，但犬养财阀的投资意向还是让他颇为满意的。尤其是犬养财阀在签署意向书之后就将保证金存入了指定账户，让京城这边是大为放心。 “梅桑，这几天承蒙你照顾了。”犬养祐也端着红酒杯走到梅主任面前，感激地说道。 “这是我们应当做的，算不上什么的。”梅主任与犬养祐也碰杯道，“也感谢你们能来我们京城投资。可惜这次你们考察的日期太短了，否则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合作。” “的确，这也算是我们的小小遗憾吧。”犬养祐也遗憾地说道。“对了，梅桑，我在京城暂住的这段时间里了解到了贵地有家凤凰科技的企业，为什么它不在我们的考察范围内？” 那自然是我不让你们去考察啊。梅主任在心底如此说道。 “凤凰科技是一家私人企业。”梅主任嘴上却这般说道，“它们也没有向我们提出融资的需求，所以我们就没有考虑他们了。” “那还真的是太可惜了，我们对凤凰科技可是很有兴趣的。”犬养祐也一脸可惜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愿意投入5000万东瀛元来收购凤凰科技并共同发展。” 此时花旗国还没有逼着东瀛国签《广场协议》，所以东瀛元还是国际上用于结算和支付的硬挺储备货币之一。而且按照当时的汇率，5000万东瀛元相当于1000万花旗元出头。因此梅主任听到之后也是两眼放光，如果自己任职期间有这么一笔单项投资，只怕马上就要升官了吧？不过想到林冬梅那个态度，梅主任的脑袋也顿时冷静了下来。 “犬养先生，虽然我也很期待与你们达成这样的合作。但遗憾的是，凤凰科技是一家纯对的私人企业，我们不仅没有商业上的管辖权也没有行政上的管理权。”梅主任有些心痛地说道，“所以这件事需要你们自己去谈，我只能表示我们官方是乐见其成的。” 接连几次试探之后，犬养祐也也大概知道要从京城政府这边动手是不大可能的。不过虽然如此，犬养祐也却还有其他办法。这段时间他可是通过一些特别渠道认识到一些在京城地界上颇有能力的人，也知道这些人只要收了钱就会替你将事情办好。既然梅主任这边没有办法，那自己只好就从那些人手里想办法了。 晚宴结束后，猪饲秀明跑来找犬养祐也。现在的猪饲秀明对凤凰科技可是势在必得了。 “犬养君，收购凤凰科技的事情如何了？梅桑那边答应了么？”猪饲秀明问道。 犬养祐也摇摇头，“梅桑说凤凰科技是私人公司，他没有办法干预它们的决定。” “那还真的是麻烦了。”猪饲秀明遗憾地说道，“它们肯定不会答应被我们收购的。” “是的。”犬养祐也当然知道通过正常的商业手段是没法收购到凤凰阶级的，可他还是有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办法。“猪饲君，你回房先休息吧。你们明天要返回东瀛，我还会在这多考察既然，所以我今晚可以不睡觉的。” 猪饲秀明点点头，“那我就回房休息了，犬养君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看着猪饲秀明离开套房，犬养祐也又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这个古老的城市。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有人愿意为我们做事啊！”犬养祐也感慨道。 “有三个不好惹的人说要跟我们凤凰科技合作？”林冬梅听到自己助理转述前台的话，有些意外地问道。 此时国内的企业发展是非常野蛮的，其中牵扯的灰色乃至黑色势力无法在文内细说，而林冬梅也了解过此时的情况，因此在发展凤凰科技的时候就在尽力避免与这些人发生交集。林冬梅不希望等凤凰科技发展起来之后，结果被人发现自己的“第一桶金”是有“原罪”的。 不过虽然林冬梅不想与他们有任何关系，但也不代表林冬梅害怕他们。凤凰科技此时的技术能力和创汇能力都是一等一的，自然就会得到一些高层的关注。只要凤凰科技还在正确道路上发展，上面就肯定不会让人来干扰凤凰科技的发展。 “那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嚣张！”林冬梅站起身，跟着助理朝会议室走去。 林冬梅推开会议室的门，结果发现门内已经烟雾缭绕。凤凰科技是禁止在室内抽菸的，如果确实需要吸烟的话，那就必须去专门的吸烟点抽菸。一旦被发现在其他地方抽菸，一次警告，二次就会罚款。如果累积的次数过多，那甚至还会惹来人事部门的谈话。 “抱歉，我们公司是禁止抽菸的。”林冬梅一边冷冷地说道，一边将会议室的窗户全部打开。“各位既然口口声声说是来与敝司合作的，那么不妨介绍下贵方是谁吧？” “嚯，原先听说凤凰科技的老板是个小娘们，我还以为这家公司的男人都死绝了呢。没想到还真的是个娘们管事，这里的男人怕都是没把的吧？”坐在一侧的男人痞里痞气地说道。 “你如果对敝司男性的第一性征有兴趣的话，你可以和他们去聊聊。”林冬梅平淡地说道，“不过我担心你会被被他们揍一顿顺带被告‘流氓罪’。” “哟，这娘们还够辣的啊！”小痞子继续口出狂言道。 “如果你们是来惹事的话，那我就只好报警了。”林冬梅也懒得和他们纠缠下去，“小孙，你去通知保卫部的人，同时也打电话通知派出所那边。” “啧啧，我好怕啊！”小痞子笑着说道，“你个娘们怕不认识我大哥是谁吧？” “小孙，去通知保卫部并报警吧！”林冬梅也懒得惯着这群人。 “好了，老三，我们是来做生意的。”此时为首的男人站起身，将烟头掐灭在桌子上。 他用手将头发梳了梳，然后模仿欧美电影行了个啼笑皆非的绅士礼。 “鄙人吴礼，这次谨代表犬养财阀对贵公司提出收购建议。”吴礼笑着说道，“犬养财阀可是全东瀛乃至全世界赫赫有名的大公司，他们愿意用10万东瀛元收购你们凤凰科技。如果你觉得没有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然后10万元立刻奉上。” 林冬梅没有搭理吴礼，转身就要离开会议室。 此时站在吴礼身边的黑脸男子拦住了林冬梅，“我们家少爷还没让你走，你不能走！” “少爷？阁下，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林冬梅嘲讽道，“如果是正常的商业合作，我自然倒履相迎。但若是讹诈，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就在林冬梅说话的时候，孙助理带着保卫部的几个保安赶了过来。 “将这三位先生送出去！”林冬梅说道。“如果他们不愿意走的话，就让公安那边来处理。这里是我们的办公地，他们不请自来就是强闯！” “公安？你这个娘们怕是不知道我们吴哥是谁吧？”小痞子将吴礼的家庭说一下。 林冬梅自然晓得这些掮客背后肯定是有特殊家庭背景，而这些人也的确利用了他们的家庭在这个时代攫取了大量财富。甚至有些人还数典忘祖，直接将国家都出卖了。不过既然晓得了这个吴礼的背景，林冬梅反而不怕了。吴礼的祖父的确是个让人侧目的存在，可这不代表吴礼本人又有多少让人觉得害怕的地方。凤凰科技的发展没有牵扯到任何灰色或黑色势力，所以碰到这些人上门也没有什么可憷的。 “是吗？那就不妨等公安上门再看看你们家‘少爷’的本事吧？”林冬梅冷笑道。 第500章 踢到超硬铁板 作为辖区内最重要的公司之一，凤凰科技在负责这片的公安局那里也是挂了号的。所以在小孙报警之后，公安那边很快就赶了过来。而到了被保安围住的会议室时，他们就看到了吴礼和他的两个哥们。负责带队的公安队长顿时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因为吴礼的大名在京城也算是传遍了。此时京城里的掮客不是没有，但是吃相难看到像吴礼这样的人却没几个。而且吴礼这人还有点愣，专挑别的掮客压根不敢下手的公司下手。因为这样，吴礼才在短短一年里得罪了不少人。只不过看在吴礼的爷爷份上，大部分人都选择隐忍。 “大家让一让！和案件无关的人就不要围在这里了。”既然凤凰科技已经报案了，带头队长也只能出面处理。他先是让无关人员离开，然后径直走进了会议室。 队长坐到吴礼身边，说道：“吴礼同志，是吧？现在凤凰科技报警说你在这里讹诈，你对此有什么解释呢？” “讹诈？”吴礼哈哈大笑起来，“我是代表犬养财阀过来传达善意的。作为东瀛国数一数二的大型企业，它们愿意收购凤凰科技也是凤凰科技的荣幸。而且犬养财阀的投资意味着什么，想必你们也清楚了吧？往大了说，这是一件关系到我国外交事务的大事！难道你们想在国际上给我们祖国抹黑？” 带头队长一愣，他没有料到吴礼最近这说话水平是大增啊。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一个共识就是“外交无小事”。吴礼将这个“影响两国交往及破坏国家国际形象”的帽子扣下来之后，队长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他有些茫然地看向林冬梅这边，心想这不会真的只是一起商业纠纷吧？现在国内对这种纯粹的商业纠纷是秉持公安不介入的态度，有什么问题就自己协商；协商不成那就去法院起诉。 “吴先生，你这可真的是‘友邦惊诧’啊！”林冬梅冷笑道，“收购作为一起商业行为，最基础的原则是双方自愿吧？现在我方不愿意，你在这里不依不饶算不算‘强买强卖’？这件事往大了说那是破坏国家稳定和经济发展的基本政策啊！” 林冬梅这帽子扣下去之后，吴礼这边的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而公安这边也站起身来了。外交事务一时半会影响不到他们基层，但是这种破坏稳定和发展的事情那可是和基层息息相关。 吴礼现在也知道打嘴仗占不到什么便宜，于是也只好起身带着他的两个兄弟悻悻离去。 看到吴礼离去，林冬梅也对准备收队的队长表示了感谢。 “林经理，我私下提醒你一句，这个吴礼有些不好招惹。”因为长期和凤凰科技接触，辖区公安这边对凤凰科技都有好感，所以队长才开口道。 “不好惹？您的意思是他背后的人不简单，还是他这个人本来就不简单？”林冬梅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队长踌躇了一下，但还是开口道：“两者兼而有之吧。他的家庭不算普通，而他这个人也有点邪门。” “我知道了。”林冬梅点点头。她知道以对方的身份肯定不方便多说什么，能够点到这个程度已经是破例了。 送走公安后，林冬梅立刻让人打听起吴礼来。 而吴礼在凤凰科技这边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之后，也找到自己的发小打听起凤凰科技来。 吴礼的发小此时正在部委工作，也知道自己这个小伙伴现在做着一些游走于灰色地带的事情，于是决定提醒他一下。 “小礼子，咋俩是穿开裆裤的交情，所以哥哥我肯定是不会害你的。”吴礼的发小说道，“凤凰科技不是一家简单的公司，你最好不要想着去找它们的麻烦。我这么给你说吧，好几位大人物的口袋本子上都记着这家公司的名字呢。你知道么？单单是去年，凤凰科技给京城这边带来的税收和外汇有多少么？”他沾着酒水在桌子上写了两个数字。“知道了吧？人家是有真本事的公司。所以你最好别上门打秋风，否则你家老爷子也救不了你。” 吴礼的脸色有些尴尬，说道：“不就是个娘们开的公司么？真有这通天的本事？不是吧？” 看到吴礼脸上这表情，他发小就知道自己的话根本没有听进去。不过他也不打算再劝了，自己又不是吴礼的亲爹，能提这么一嘴也是全了大家打小的情谊罢了。想到这里，吴礼的发小也没有再开口，只是含糊地打着马虎腔。 吴礼看到自己发小这个举动，还以为凤凰科技也不过是扯大旗作虎皮罢了，于是自以为是地喝起酒来。 吴礼酒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因为昨晚喝得有些断片，所以他此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现在知道头痛了吧？谁让你昨晚喝那么多酒。”此时一个中年妇女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走了进来，“赶紧将这醒酒汤喝了，要不然你下午头更痛。昨晚如果不是老王家那二小子将你送回来，你就躺大街上了！” “哦，原来是王二啊。”王二就是吴礼的发小，此时吴礼才想起昨晚喝酒的时候聊了什么。“妈，你儿子马上就要有大出息了。” “就你？还大出息？”吴礼妈妈忍不住大笑起来，“你别给我们惹是生非就行了！我可告诉你，下次你要是再出事，我可不会去捞你了！你知道不知道，每次你妈去你大伯家找你爷爷求情的时候，你大伯母看我的那个眼神哟！小礼啊，妈也不求你大富大贵，你就踏踏实实给妈去上班，行么？” “上班才几个钱？妈，你也不想总被大伯那边瞧不起吧？”吴礼说道，“你知道你儿子现在给谁在做事么？” “谁？”吴礼妈妈好奇地问道。 吴礼看到自己床头有张《京城日报》，而头版刚好有犬养财阀的报道。 “妈，这人现在是我老板。”吴礼指着犬养祐也说道。 吴礼妈妈自然不是那种不看报的普通妇女，她当然听说了犬养财阀来国内投资的事情，也自热晓得犬养祐也现在有多受关注。可也真因为如此，吴礼妈妈真不觉得他能和自己家，特别是和自己儿子有什么关联。 吴礼妈妈伸手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脑门，然后说道：“这也没发烧啊？咋就说胡话了呢？” “妈！你就瞧不起你儿子吧！”吴礼气愤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我告诉你，我只要将这事办妥了，我就是犬养京城公司的公关部经理了！” 看到自己儿子要开门出去，吴礼妈妈连忙喊道：“你好歹穿条裤子啊！你这穿个裤衩子出门会被人以为耍流氓的啊！” 就在吴礼打算做出一番事业的时候，林冬梅这边也拿到了吴礼的相关资料。从资料上看，吴礼这人虽然不算好人，但也没有坏到什么地方。简单来说，这是一个不聪明的掮客，经常替背后的黑手背锅。看完这份资料，林冬梅都有些同情他了。 “这就是上次来我们公司讹诈的家伙？”因为正好是午休的时候，周晓溜达着到了林冬梅的办公室。 林冬梅点点头，“是的。不过估计他是被犬养财阀骗来试探我们的，真正的杀招还在犬养财阀那边。” 林冬梅很清楚，东瀛国以电子产业的高科技产业此时即将迎来巅峰。要知道在平行位面的时候，东瀛国在1960年代到1980年代这个期间真的是笑傲全球。在电子行业这个领域，东瀛国一边拳打亲爹花旗国，一边脚踩昔日老大欧洲。那时候的东瀛是在汽车、电子、制造、化工等全方面碾压整个西方世界。不说其他，单单一个汽车行业就直接将花旗国的汽车城底特律玩到破产，知道林冬梅穿越前还是要死不活的。更让花旗国恐惧的是，东瀛国直接废了花旗国的五大湖经济圈，将这里变成了花旗国的“铁锈带”。 也正因为东瀛国在电子等产业蓬勃发展，所以它绝对不会容忍卧榻之侧有人酣睡的。如果不是东瀛国的慈父花旗国对高丽国还有所需求的话，高丽国早就被东瀛国玩残了。现在凤凰科技在计算机行业的出色表现显然让东瀛国感到了威胁，因此才会有犬养财阀的收购。后世西方资本对于华夏的本土品牌都是采取这种先收购再冷藏，最后再高价重新卖给华夏的策略。 经过1990年代的“大甩卖”，基本上国人叫得上名字的本土品牌都被西方资本买走了。从此这些品牌就在世界上销声匿迹了，甚至很多00后都没听过这些国有品牌了。而等到我们的经济发展起来了，开始有品牌意识的时候，西方资本又高价将这些已经没有什么价值的品牌再卖给我们。有人说，我们可以不吃这个亏啊。那你想想，你再做一个国有品牌出来，结果西方资本直接掏出我们原来的国有品牌和我们打消耗战。到时候，不管输赢都是我们输了。 因此，林冬梅是绝对不会将凤凰科技卖给犬养财阀的。 第501章 图穷匕见的时候 犬养祐也在燕京国际酒店的咖啡厅里和吴礼见了一面，他一直露出得体温暖的笑容并耐心倾听吴礼的汇报。 “没想到吴君居然带着我们的诚意还被羞辱了，这真的是太让人觉得气愤了。”犬养祐也适时露出愤慨的表情，“吴君请不要感到难过，犬养财阀会记住所有付出了的员工。”说着，犬养祐也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吴礼。“这点外汇券就代表我的小小心意，希望吴君千万不要因此放弃。” 吴礼以为自己会被犬养祐也训斥一番，没想到最后不仅得到了犬养祐也的安慰，还拿到了一个不错的红包。 他只觉得鼻子一酸，哽咽道：“犬养先生，你们东瀛人真的是太好了！你放心，哪怕我舍得一身剐，也要为你们将凤凰科技给拿下！” “吴君千万不要说出这么不惜身的话来。”犬养祐也握住吴礼的手，眼睛温柔地看着他。“我们犬养财阀绝对不是那种不顾员工死活的公司，我们更希望与员工共同成长。吴君不是很羡慕我们东瀛的生活么？等吴君替我们办成这件大事之后，我一定亲自带吴君去我们东瀛感受何谓天堂般的美好生活。届时吴君可以住在我家，我们秉烛夜谈，那定是一番美事。” 吴礼在犬养祐也炽烈的目光注视下，双颊飞上红霞。他娇羞地低下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一定会为犬养先生努力做好这件事的。” 有了犬养祐也的鼓励之后，吴礼再次出现在凤凰科技的前台。 此时凤凰科技上下都被通知了这件事，前台那边更是重点告知。 “对不起，吴先生，我们总经理不愿意见你，请你回吧！”前台彬彬有礼地说道。“如果你非要在我们这里胡搅蛮缠，我只能报警了。” “我是带着犬养财阀的合作诚意上门，难道你们是这么做生意的么？”吴礼有了犬养祐也的一番点拨，这次说话也有逻辑许多了。 “抱歉，吴先生，根据我们这边接到的通知，敝公司暂无融资计划，所以无需贵方所提供的资金与合作。”前台说道。 “我不管，我就要见你们的总经理！”吴礼一想到办好此事就能与犬养祐也去领略东瀛的美好，内心顿时焦急起来。 “吴先生，这里是敝公司的办公场所，我们有权驱逐任何我们不欢迎的人。如果你非要继续纠缠，我只好报警请公安带你离开了！”前台威胁地拿起电话。 “行！这次算你们狠！”吴礼忿忿地摔门而出。 前台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打电话给林冬梅的助理小孙，跟她说了刚刚这里发生的事情。 小孙听完之后也是眉头不展，她昨天就领教过这个吴礼的无礼，没想到今天又找上门了。 小孙放下电话后走到林冬梅的办公室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林冬梅说道。 小孙推门而入，然后和林冬梅将吴礼刚刚大闹前台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冬梅将手里的钢笔放下，有些生气地说道：“这还真的是癞蛤蟆跳到脚背上，就是膈应人！” 林冬梅知道这件事必须解决了，于是对小孙说道：“我这边没事情了，你先出去吧。” 小孙点点头就离开了办公室，顺带将门给带关上了。 林冬梅将电话拨到了《京城青年报》相熟的记者那里，约她出来一起吃个饭。 中午的时候，林冬梅驱车来到一家私房菜店。这家店知道的人不多，但口味却是非常不错。因为林冬梅和老板混熟了，所以才有插队点餐的机会。 林冬梅在包厢里略坐了一会，一个打扮得在此时颇为时髦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 “林姐，你这个地方可这不好找。”对方一边抱怨一边坐了下来。 “还有什么地方能瞒住你安大记者？”林冬梅半开玩笑地说道。说完，林冬梅将菜单递了过去。“我刚刚点了几个菜，你看看还有没有你爱吃的？” 安记者结果菜单，然后故意说道：“这里的菜可真不便宜。” 林冬梅自然晓得安记者在开玩笑。虽然私房菜馆的菜价的确要高一些，但也绝对没有到高不可攀的地步。何况安记者不仅家世优渥，她自己的收入也不低。除了记者工资之外，她同时也是个作者。也因为如此，林冬梅才和安记者熟识了起来。由于林冬梅曾经和《京城青年报》合作过，所以两人是相见恨晚，立刻就成了闺蜜。 安记者也选了几个菜之后就吩咐服务员上菜，然后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香片。 “说吧，你今天请我吃饭是做什么？别说你想我了啊？”安记者开玩笑地说道。 “其实我还真是有事情找你。”林冬梅将犬养财阀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也谈到了自己的忧虑。“我觉得现在动不动就觉得‘外国的月亮比较圆’是不对的。我们既要看到我们与西方国家的差距，但也不能就此妄自菲薄。特别是现在为了和海外资本合作，我们往往对自己手里的资产就不屑一顾了。我现在很担心我们的国有品牌万一被西方公司都收购了之后再冷藏起来怎么办？” “可如果某个品牌已经没有营利能力，那这个品牌还有什么价值？那为了吸引外国的投资人来盘活我们的经济，我们将我们的品牌卖给他们也没什么啊？”安记者反问道。 此时国人对于品牌、专利等等软资产的重视程度非常低，这也导致我国在此时不仅流失了大量国有品牌，同时还让外国公司趁虚以低价乃至免费的价格拿走了不少专利。最为典型的莫过于维生素c的制取工艺专利，当时这个专利就卖给了国外大厂。但是国外的药厂买了不用，于是外国的维生素c价格依旧高得离谱。可如果当时我们不卖或至少不那么随便卖掉的话，我国凭借这个专利所生产的廉价维生素c完全可以在这个垂直领域将国外药厂全部赶走。 “可问题是，我们在出售的时候是否给这些品牌计算价格了那么？”林冬梅根据安记者的问题继续问道。 “品牌值钱么？不就是几个字么？”安记者不解。 林冬梅于是给安记者科普了国外对于品牌的重视程度，特别是强调了国外大型投资机构对于可口可乐等品牌的估值。听到林冬梅嘴里说出的数字，安记者是目瞪口呆。林冬梅将自己搜集的调查资料递给安记者，以示自己不是空口白牙地乱说。 “也许我们的品牌不如这些顶级品牌，但也绝对不至于一文不值吧？特别是我们用习惯了这些品牌，某天它们出现在我们面前，你是买它们还是买其他品牌？”林冬梅趁热打铁往下说，“外国企业就是担心我们的国有品牌挤占他们的品牌占有率，于是买下来不用。等过一、二十年，谁还记得我们自己的品牌？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也是外国人在搞隐性经济殖民。毕竟殖民的目的之一是希望被殖民者忘掉他们的历史和文化，你不觉得这有异曲同工的地方么？” 安记者自然想得比林冬梅更深，她现在清晰地发现了这背后的阴谋。 “林姐，这件事哪怕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我觉得也有必要提出来让大家惊醒一下。”安记者说道，“你特意提犬养财阀，是不是想让上面的人注意到他们的龌龊手段？” 林冬梅点点头，她喜欢安记者的一点就在于安记者没有一般记者的那种清高。虽然记者报道是要秉持公正客观的立场，但是不代表不能有一些倾向性。特别是这种倾向的结果是正向的时候，那么为什么非要为了公正而刻板地拒绝掉了。 “行，你就看我怎么替你教训犬养财阀那帮人吧！”安记者笑着说道。 过了几日，《京城青年报》果然刊登了这样一篇文章。而让林冬梅惊讶的是，这篇报道居然占据了一个版面，完全变成了一个专题。除了有安记者的报道外，同时还有几方代表的意见。不仅有专家的观点，也有普通人的观点。不过大家都觉得国有品牌不能够贱卖，尤其不能为了吸引投资而故意贱卖。同时也提醒在吸引外资投资的时候要注意到经济规律，切忌用某些手段去干预经济规律。安记者在举这个例子的时候特意提到了凤凰科技，她认为像凤凰科技这种有实力又有财力的公司完全可以顺其自然地独立发展下去，而不用认为制造合资企业或外资企业。 “太好了！这下我倒是看看还有人什么妖魔鬼怪还会跑上门来！”林冬梅看到这篇报道，喜不自禁地说道。 而与此同时，犬养祐也的脸色却变得难看起来。作为一个“华夏通”，他当然清楚《京城青年报》这种级别报纸上的报道专题意味着什么。 “这是对我的警告么？”犬养祐也自言自语地说道，“到嘴巴肉不吃下去，那可真的太难受了啊！” 第502章 自以为是找麻烦 这一日，吴礼一直睡到午饭的时候才从床上爬起来。当吴礼睡眼惺忪就要去吃饭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老爹正黑着脸坐在沙发上。而自己妈妈则是忐忑不安地坐在旁边。当吴礼走进客厅的时候，吴礼妈妈连忙给吴礼使眼色。 “你就不要再眨巴眼睛了，不晓得还以为你抽风呢。”吴礼爸爸自然看到自己老婆在那做什么，于是讥讽道。“你那宝贝儿子的眼睛都被眼屎糊住了，哪里看得到你的颜色？” “什么叫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不是你的儿子了？”吴礼妈妈不服气地反驳道。 吴礼爸爸没有和自己老婆纠缠，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要是不想我们全家被你那宝贝儿子带到坑里，你最好给我闭上嘴巴！” 吴礼妈妈立刻不敢说话了。她很清楚自己男人是什么秉性，如果自己男人愿意和自己吵架，那就表示他没有生气。但如果自己男人反倒是语气平淡地警告自己，那自己就最好听从，否则后面肯定会发生让自己无法接受的事情。 看到自己妈妈都不敢张口了，吴礼连忙说道：“有本事冲我来？吼我妈算什么男人！” 吴礼这狠话还没说完，就感到自己的右脸一阵剧痛，然后眼前仿佛出现了很多星星，紧接着就觉得自己嘴里发咸。 吴礼妈妈看到吴礼被自己男人狠狠地抽了一个耳光，不仅脸肿了，嘴巴里还渗出血来。她惊叫一声就握住了嘴巴，因为她看到自己男人那恶狠狠地目光忽然盯向了自己。她曾经见过这样的目光，那时之前她以为自己拿捏住了这个男人。但是后来她知道她错了，最后要不是自己父母舍下脸面求情，只怕自己早就被逐出家门了。 “这几天你去做什么了？见了什么人？你最好老老实实给我说清楚！”吴礼爸爸冷冷地看着吴礼，“我劝你不要骗我，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我去见了犬养财阀的那个犬养祐也，然后他委托我去说服凤凰科技接受他们的收购。”吴礼从小就是被自己爸爸打大的，他清楚自己爸爸说要打断自己的腿就一定会打断。“犬养祐也说了，只要我说服了凤凰科技，那他就让我当他们的公关部经理。”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去当犬养财阀的经理？他们是看上了你的初中学历，还是看上了你街边混日子的工作履历？”吴礼爸爸冷笑道，“这京城比你有本事的人不说大几十万吧，小十几万总有吧？你何德何能可以被犬养财阀的人委以重任？为什么你那些狐朋狗友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就你这个蠢得和猪一样的家伙却主动跑过去送死？” “学历和履历有什么用？人家看上的是我的能力！你去打听打听，满京城谁不知道我吴大少的本事？”吴礼鼓起勇气反驳道。 “吴大少？”吴爸爸被气得笑了起来，“我们的吴大少有什么能力是我这个当爹都不知道的？不就是打着你爷爷和我的旗号在京城地界上坑蒙拐骗么？要不是好几次你妈求着你爷爷出手，你早被送到西北去改造了！还能力，你唯一的能力的就是吃了睡再睡了吃！” “那犬养财阀的人为什么找我？”吴礼不满地说道，“人家都承诺了，以后让我当公关经理！” “那是因为犬养财阀的人找不到替死鬼了！”吴爸爸冷冷地说道，“那凤凰科技是好惹的？你欺负人之前都不打听打听对方是做什么的？背后有没有其他人在帮衬着？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就凭着凤凰科技那赚汇缴税的能力，人家就是京城政府的心头宝贝！你居然不到处问问就上门找人家麻烦？要不是人家不屑对付你，你现在怕是早就在监狱里待着了！吴礼，我告诉你，这几天你哪里都不许去！如果让我知道你离开这扇门，小心你那狗腿！” “老吴，不就是一家私人公司，哪里有这么可怕了？”吴礼妈妈到底心疼自己儿子，于是对吴礼爸爸说道。 “你知道人家一年赚了多少营业额么？你知道人家去年缴了多少税金又赚了多少外汇么？你知道人家现在手上接管了多少个国有工厂么？”吴爸爸接连三个问题丢了下来，“你但凡去打听打听，能不知道凤凰科技到底是什么样的公司么？你看看这份《京城青年报》，这话里话外就是警告他人不要对凤凰科技乱下手。我要不是听人说，还不知道我那宝贝儿子居然大喇喇地帮洋人去欺负我们自己人，这是打算一次性将我们都送进去吃牢饭么？” 吴礼妈妈看着报纸上的新闻专题，顿时知道凤凰科技在政府眼中的地位。一家公司能在上层眼里有这么重要的地位，那自然是在某方面有非常卓越的贡献。只要稍微敏感点的人都会对凤凰科技退避三舍，只有自己那不读报也读不懂报的人才愣愣地往上冲吧？ “你这傻孩子怎么这么缺心眼啊？你难道看不出你那些朋友都不敢沾手么？你真以为你爸爸和你爷爷是多了不起的人物啊？”吴妈妈现在也急了。 “你给我看好这家伙，我去问问咱爸怎么处理。”吴爸爸虽然不是很喜欢吴礼，但毕竟是自己儿子，真要人抓走了也心痛。 “我会看好他的。”吴妈妈也知道此时大概只有自己公公能摆平这件事了。“你去找咱班商量吧，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我们儿子去蹲监狱。” “慈母多败儿啊！”吴爸爸摇摇头，然后离开家朝楼梯走去。 看到吴爸爸走了，吴礼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妈，赶紧煮饭吧。等会我吃完饭还要出门呢。” “你没听你爸爸说什么么？你就乖乖待在家里吧。”吴妈妈连忙劝解自己儿子。 “妈，你听咱爸吓唬你啊？”吴礼不服气地说道，“我就出去转一会儿，保证在爸爸回来之前到家。” 吴妈妈想了想，“行吧。我先给你煮面，再给你卧个鸡蛋。” 吃完鸡蛋面后，吴礼就出了门，然后径直朝犬养祐也所住的燕京酒店而来。 犬养祐也在看完《京城青年报》的报道专题后显得格外烦躁，好几次无缘无故就冲着下属大发雷霆。由于日本职场充斥着刻板而严苛的上下级制度，所以那些被责骂的下属不仅不敢还口，还诚惶诚恐地土下座道歉。 “犬养先生，你看今天的报纸了么？上面有人照顾着凤凰科技呢。”吴礼急匆匆地跑进犬养祐也的套房，然后急冲冲地说道。 “原来是吴君啊。”犬养祐也收起自己闷闷的表情，露出喜悦的表情。“是啊，我也看了贵国《京城青年报》的报道。看来有人不喜欢我来你们国家投资呢。” “不，不，犬养先生，我们都是很欢迎你们的。”吴礼连忙说道，“这些逆历史潮流的宵小之徒是注定要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 “可现在除了你已经没有人再愿意帮助我们了。”犬养祐也感慨地说道，“我是怀抱着友谊而来，但是你们中有些人却用异样的目光打量我。吴君，这让我很伤心。我是真的很想帮助你和你的国家，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 “我明白的。”吴礼被犬养祐也感动得一塌糊涂，“你放心，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听到吴礼这么说，犬养祐也眼神中露出惊喜的神采。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一丝表情藏到了眼底，然后脸上依旧是担忧的表情。 “我有个朋友是从事外事工作的，他一定可以帮助到你的。”吴礼认真地说道，“就是我这个朋友有点贪钱。” “李君，贪婪不是一种罪过。相反，贪婪促使我们努力跑到最前面，这反而是一种正向的动力。”犬养祐也说道，“只要你的朋友可以帮我们做到那件事，他可以得到一笔他这辈子都想象不到的财富。而你，李君，我送你去东瀛领略美丽风景的承诺也依然有效。” “犬养先生，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找萧旃吧！”吴礼说道。 在吴礼的牵线下，萧旃与犬养祐也见了面。正如吴礼说的那样，萧旃就是那种收了钱就会办事的人。尽管他也听说了凤凰科技的重要性，可是再重要还有与东瀛国的友谊重要？还有与对外招商引资的事情重要？想到这里，萧旃变得信心满满。 “小礼子，你放心，既然你都说话了，那犬养先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今天我们吃好喝好，明天我就带着你去那凤凰科技看看，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资格拒绝犬养财阀的投资。这可是犬养先生看得起他们，他们应该感恩戴德地主动不要钱才对。”萧旃拍着桌子骂道，“也就是东瀛人懂礼貌，要是换别的公司来，直接将他们的设备搬走就是了。只要洋人肯帮我们，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小礼子，今天我们要不要去会会那个凤凰科技？”萧旃哦反问道。 第503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林冬梅又一次在会议室碰到吴礼的时候已经觉得无可奈何了，她现在是真的相信这个吴礼是个混小子了。这年头做掮客的人背后都有不简单的家世，而这类家庭出来的孩子绝大部分都有很高的敏感性。这份敏感让他们知道做什么是最赚钱的，也让他们知道做什么是最危险的。所以这类掮客在这个时代大部分都混得不错，而且绝大部分都还全身而退。但吴礼显然不是这类人，因为其他掮客只要看到《京城青年报》的报道就能嗅出不寻常的味道。同时也知道上面的人对有人招惹凤凰科技感到不满，所以才出言给予提醒了。 “吴先生，我想我们已经三番五次地明确地表达我方的态度，那就是敝司并没有在近期接受任何投资的意向。所以，这次还是请你回去吧。”林冬梅开门见山将话说完了。“我这边工作还很多，就不赔你闲聊了。” “林女士，你这话就说错了。”这次开口的不是吴礼，而是陪着吴礼来的萧旃。 萧旃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同时用平和的语调说道：“犬养财阀是我们国家的贵宾，有朋至远方来，不亦说乎！而我们华夏又是好客的国家，对于客人的要求自然是要充分满足的。犬养财阀在我们京城投资了很多资金，而他们现在的唯一想法就是投资你们凤凰科技，难道我们不应该满足么？” 林冬梅轻轻地笑了一声，“朋友来了当然有好酒，但是犬养财阀是不是朋友还不见得吧？何况对待朋友要热情那是人与人之间相处的一种理想准则，这并不适合国家与国家之间，也不适合公司与公司之间。任何一家公司都是商业机构，它们的根本目的就是追逐利润，所以这和友情没有一丁点关系。犬养财阀之所以在京城布局投资，那时因为它看好京城和整个华夏的发展潜力。而他们的投资，在若干年后会以高额的利润作为回报，所以这当中没有谁欠谁的说法。即便犬养财阀的投资失败了，那也是他们自己的决定，也和我们没有关系。收购与合并都是基于彼此的需要，而我们并不需要犬养财阀。” “林女士，你也不想因为你的态度造成外交问题吧？如果我们和东瀛的关系受到影响，你就是千古罪人！”萧旃提高了自己的声量。 林冬梅摇摇头，“萧先生，你刚刚说的这些话在几天前才由你的伙伴吴先生告诉过我。当初我就说了，两国之间的关系不可能被我们这样一个小小的公司所影响。而且我们自始自终就是一家独立发展的私人公司，我们任何合法合规的经营行为都不应该被干扰。萧先生，言尽于此，我也懒得再废话什么。如果你们还要这样不知好歹地上门，当初我是怎么对待吴先生的，就一样会如此对待您。” 林冬梅起身离开后，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她坐了一会，然后拨了一个号码。 “李秘书，请问何市长现在方便么？是的，我可能有些事要向他汇报一下。”林冬梅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林冬梅也不想去麻烦何市长。何市长是京城分管经济的专职副市长，他对凤凰科技是非常看重的。去年在市工商联的年终会议上，他还特意留下了私人联系方式给林冬梅，表示如果有遇到麻烦可以找他。 林冬梅和李秘书约好时间后，就在规定时间抵达了市府大楼。 “林女士，今天怎么有空来拜访我了？”何市长看到林冬梅，热情地笑着说道。 “我这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林冬梅微笑着说道。 “身为京城各家企业的大管家，我自然是欢迎林女士来找我诉诉苦。”何市长继续说道。 两人寒暄了一会，各自落座后，林冬梅就开门见山将最近自己被犬养财阀的人所骚扰的事情。 “犬养财阀？就是最近来我们这里投资的那个犬养财阀？”何市长有些惊诧地问道，“如果他真的对你们公司有兴趣的话，他完全可以告诉我，或者通过招商部门的同志去和你谈啊？” “那是因为我们曾经拒绝过苟氏企业，那时我就跟招商部门的梅主任说明白了，我们凤凰科技的财务状况非常好，没有接受融资的想法。”林冬梅回答道。 “难怪了。”何市长自然想明白了其中的事情。 何市长沉默了一会，然后问道：“林女士，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觉得犬养财阀想投资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很简答，毁掉可能对他们造成威胁的一家华夏公司。”林冬梅严肃地说道。“国与国之间的关系虽然可以影响各自所属企业之间的关系，但是各个企业还是有自己的根本利益。如果根本利益被侵犯，它们也会无视掉各自国家的要求。何况东瀛国也不见得希望我们国家在高新技术产业有潜力超过他们，毕竟这可是东瀛国在国际经济中赖以生存的根本。所以，不管是犬养财阀，还是东瀛政府，它们在对待凤凰科技的立场上是一致的。” 何市长是个负责经济的官员，所以对于经济上的事情还是非常专业的。有了林冬梅的提醒，他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奥秘。凤凰科技虽然现在还很弱小，但是表现出来的潜力却是让很多人都侧目的。何市长也让人调查和分析过凤凰科技，结果都认为凤凰科技是一家有可能在未来成长为科技巨头的公司。正因为如此，何市长才专门给林冬梅联系方式，希望林冬梅在有麻烦的时候可以得到自己的庇护。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何市长点点头，“你说那个找你们麻烦的人叫吴礼和萧旃对吧？” 林冬梅这边早就调查清楚两人的资料，于是将这两个人的单位和背后家庭都说明白了。 何市长接连打了几个电话之后，对林冬梅说道：“你放心好了，以后不会有人再去找你们了。犬养财阀那边也会收到我们这边的提醒，此后应该会暂时偃旗息鼓一段时间。” “那就好。”林冬梅点点头，“要是这样隔三差五来骚扰我们一下，我们员工的心情也会受到影响。” “你好好安抚你的员工，我还等着你们的新产品问世呢。”何市长开玩笑地说道。 “您放心，我们的新产品在年底就会推出。这是一款在国内和国外都会销售的产品。”林冬梅卖了个关子。 萧旃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还是气鼓鼓的，他是第一次这样被人驳了面子。他萧旃是谁啊？ 就在萧旃觉得愤愤不平的时候，办公室主任黑着脸将他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主任，你这是有什么任务要吩咐我么？”萧旃谄媚地说道。 “你今天是不是去凤凰科技那边了？还嚣张地说它们会影响我们国家的外交关系？”主任冷冷地问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外交关系这么大的问题居然随随便便就能被挂在嘴上去招摇撞骗！要不是部长秘书告诉我，我还不知道我们办公室还藏着您这么一尊大佛呢！萧旃啊，我这庙小，就不收留你了。等会内部调查部的同志会过来找你谈话，我建议你最好如实交代。接受调查的这段时间，我麻烦你找个新部门接受你吧！” 萧旃一愣，他没有料到凤凰科技的人居然找到自己部门的顶头上司了。他还想辩解什么，此时房门被敲开，三个内部调查部的调查员走了进来。 萧旃刚想张嘴，对方立刻说道：“萧旃同志，等会在调查室的时候，你可以向我们如实交代。但现在，请你保持沉默。” 说完，三人将萧旃围在中间，然后带走了。 看到萧旃这么被人带走，主任摇摇头也没有说什么。他很清楚，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萧旃不仅回不来了，还有很大的可能要去吃牢饭。 而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吴礼的家里，吴爸爸正用皮带将吴礼抽得皮开肉绽。 “我说什么了？只要你敢出这扇门，我就打断你的腿！”吴爸爸厉声说道。 “老吴啊，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再打孩子了啊！孩子都要被你打坏了！”吴妈妈坐在地上哀求道。 “我那天说什么了？要你看好这个畜生，结果你怎么做的？”吴爸爸问道，“既然你们俩母子不肯听我的话，那你们自己去过吧！离婚吧！” 吴妈妈被吴爸爸的话吓得愣住了，但吴爸爸却回到卧室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要走。 “不要走啊！老吴，我们有话好好说啊！”吴妈妈拉住吴爸爸的手，想挽回吴爸爸。 “晚了！”吴爸爸挣开吴妈妈的手，“我和你好好说话的时候，你听进去过几次？当年我们就该离婚，结果我一心软就留下你们这对母子。你知道么？你那宝贝儿子惹的麻烦有多大么？我告诉你，不仅他要去吃牢饭，搞不好我也得进去！咱爸已经被问得不好意思出门了，我大哥的提拔也被延后了。你现在知道这件事有多麻烦了吧？算了！你带着你那宝贝儿子一起去过吧，我不奉陪了。” 第504章 提前感受价格战 告完状后的林冬梅自然不会再关注这件事，因为林冬梅很清楚对付这种人必须抱着“一击必杀”的目的去做。如果给了对方回血的机会，那下次倒下的就必然是自己了。林冬梅之所以敢跑去告状，依仗的自然是自家公司的科技属性。任何想成为世界强国的国家必然会在制造业和科技业这两个方面发力，而华夏刚好就是那个想再次成为世界强国的国家，所以华夏此时对任何与科技有关的公司都青睐有加。但是要让国家继续对自己的企业有信心，那必然要持续拿出能在国际上有竞争力的高科技产品。要知道此时的华夏还基本是依靠矿产、初加工农产品及中低端工业品等没有太多附加值的产品在进行国际贸易，这往往会导致贸易的主动权掌控在其他国家手里，最后导致华夏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产品最后居然卖不出价格来。 “这就是我们的凤凰打字机？”林冬梅看着研发部门拿来的原型机，有些感慨地说道。 此时才是1980年代的初期，华夏现在还有个在后世看来是很奇怪的岗位——打字员。很多后世的人也许会觉得奇怪，打字这个也能成为一种工作？是的，在电脑大范围普及之前，打字对于任何一家中大型公司或事业单位来说都是一件非常繁琐的事情。而且在研发出中文打字机之前，华夏人打字用的是那种机械打字机。字盘上大概有2000个左右的铅字，打字员必须记住每个汉字的分布，同时还要记住那些相对生僻的字是放在字盒中。这除了考验打字员的记忆力外，同时你还要有安装打印纸的能力，并且还要知道如何用涂改液修改。甚至遇到特别生僻的字，打字员还要用那种专门的钢刻笔用几乎标准宋体字的样子将这个字写上去。因此打字员绝对不是一个摆设，而是一个需要专门培训的技能单位。由于打字员经常要接触到敏感文件，所以打字员的级别往往还不低，因此成了不少年轻人梦寐以求的岗位。 不过打字员这个职位最终消失或者说归属到普通文员的职位要求中的开始就是这种电子汉字打字机的出现。不需要刻意记字盘，修改和排版方便，这几乎是一夜之间将打字员的入职门槛拉到最低。当然，由于打字机和电脑的普及程度还是很低，因此专门的打字要求就成了很多单位招聘文员或秘书的刚性需求了。甚至在1990年代中后期的时候，国家还有专门的打字速度比赛。 林冬梅手里的这台打字机其实在外形上和王安打字机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相较于王安打字机只有英文输入能力不同，凤凰中文打字机加载了中文输入法。同时由于摒弃了许多电脑的功能，因此相应的组词能力就更加庞大。 “有没有找人测试下输入速度？特别是要找那种从来没有使用过电脑的普通人？对了，不仅要找年轻人，中年人和老年人也要找一找。”林冬梅提醒道。 “测试工作我们马上就会展开。”研发部的负责人说道，“此外，就是繁体字库、东瀛语字库和高丽语字库是否需要加载？” 林冬梅想了想，回答道：“分型号吧。默认加载英文字库，sc型加载简体字库、tc型加载繁体字库、j型加载东瀛语字库、k型加载高丽语字库。此外还做一个只加载英文字库的e型和全字库加载的pro型吧。” 研发部听完之后点点头，表示理解了林冬梅的想法。 “对了，原型机的外观找设计部的同事做一下专门的外壳。”林冬梅对于技术宅们的审美是有些绝望了。虽然后世以google为首的所谓工业风审美也小范围流行过，但最后google还不是将apple的设计师挖走了，终于是屈服于主流审美了。 凤凰打字机的量产型决定之后，林冬梅特意将杰西卡叫到了公司。 “林，这款产品或许在你们国家算是领先的，但对于我们花旗国来说已经不算是多先进的产品了。”杰西卡看完打字机后说道。 “我当然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并不算是多先进的产品，但是你猜这款打字机的价格。”林冬梅问道。 杰西卡看了下凤凰打字机，又使用了一下，然后参考花旗国国内的产品给了一个价格。 林冬梅笑着问道：“如果按照你的价格打八折的花，你猜会不会有人买？” “那当然有人买啊！甚至还会引发抢购潮呢。”杰西卡立刻说道。 虽然花旗国人均收入明显高过华夏，但是电脑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不便宜。尤其是对一些需要做文字处理的公司来说，除了电脑之外，还要采购打印机，同时还要构建内部局域网，这一套买下来就足以让不少中小型企业受不了。要不是如此，王安的打字机也不可能在花旗国如此畅销，还一度让王安成为花旗国首富。但即便如此，王安的打字机价格还是有点偏高，所以花旗国人当然巴不得有更便宜的产品。 “好吧，我们的实际售价只有你们国内同款产品的一半。即便如此，我们的利润还是非常可观的。所以这个售价不是出厂价也不是到岸价，而是最终的终端零售价！”林冬梅说道。 在国际贸易中，一款产品的出厂价和零售价之间是有很大差距的。因为这还牵扯到了关税和跨国运输的运费，所以海外产品要和本土产品打价格战是有先天劣势的。不过华夏有华夏独特的国情，那就是廉价的劳动力足以在成本方面极具优势，因此可以覆盖掉其他方面的成本。 “我的天！林，这款打字机在北美的代理权还是我们的麒麟电脑吧？”杰西卡连忙问道。 “那当然，我肯定还是选择麒麟电脑。”林冬梅保证道。 之所以选择麒麟电脑，除了麒麟电脑有自己的股份外，更主要是麒麟电脑这两年在北美和欧洲市场基本算是打通了渠道。现在的麒麟电脑不仅在各大卖场有自己的专柜，同时还在一些大城市开设了旗舰店。对于现在还没有网购的时代来说，拥有销售渠道就意味着在市场上立于不败之地了。 第505章 买地建厂毕业季 凤凰打字机刚一上市就引发了销售狂潮，不仅是在欧美及东瀛国这些传统的发达国家里大卖特卖，甚至在国内都引发了一波采购潮。这倒不是政府有意特别扶持凤凰科技，实在是凤凰打字机作为一款文字处理工具有着“价廉物美”的特点。虽然凤凰打字机比传统的打字机售价还是要高出不少，但比电脑那是不知道便宜多少了，同时还省去了采购打印机等配件的成本。哪怕是传统打字机可以更便宜，但是一想到凤凰打字机的入门门槛和方便性，传统打字机的那点价格优势也被人选择性无视了。 凤凰科技现在手握凤凰汉卡和凤凰打字机两款畅销产品，很快就发现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生产能力不够了。相较于找代工厂，林冬梅更希望自己开设加工厂。于是林冬梅将目光投向了南方，那里将建成华夏的第一个经济特区。此时的鹏城除了“华夏第一个经济特区”的帽子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他优势了，因此他们的招商部门自然是到处找人投资。凤凰科技作为国内领先的科技民营企业，自然也被拜访过。不过那时的凤凰科技并不缺产能，所以就暂时婉拒了。 既然现在有了需求，林冬梅就让自己的副总经理带队前往鹏城考察。 而当自己的团队在鹏城寻求合作机会的时候，林冬梅也迎来了自己的毕业季。尽管有不少教授明示暗示林冬梅继续深造，但是都被林冬梅婉拒了。而随着毕业季的到来，原本一直很快乐的宿舍也开始弥漫忧伤的气氛。虽然作为京城大学的学生有很大几率是会被分配在京城，但是不少人因为家乡并不在京城，所以故土难离之下还是会选择返回原来的城市。而且即便是能留在京城工作，大家在同一单位的几率也是非常低的。大家一旦开始工作，自然就没有这么多相聚机会。聚多离少之下，大家的友情还能维系多久，这就是个难题了。 林冬梅在前世经历过毕业时刻，所以倒是能够看得开。但是对于其他室友来说，这种离愁别绪就没有那么容易应付了。 “冬梅姐，你真的不去报社啊？”赵兰兰悄声询问林冬梅，“我听说几家大报的报社都找过你呢。” 此时虽然是以分配为主，但是一些大单位在学校这里还是有一定选择权的。不管是此时还是后世，大报社当然是中文相关专业毕业生的最佳去处，但是林冬梅已经铁了心要在商界发展，因此早早就婉拒了这些单位的邀请。 “我现在手上的事情这么多，肯定不适合进单位发展。”林冬梅没有和其他人说自己的想法，免得落下“不识好歹”的名声。倒是赵兰兰这些年和自己的关系一直很融洽，林冬梅也就拿她当自己姐妹来看待了。“那你呢？你这性子大概不想当编辑吧？” “嗯，我更像当过记者。”赵兰兰点点头说道，“只不过你觉得我是去报社还是去广播电台呢？” 赵兰兰的专业成绩在京城大学也是数一数二，再加上赵兰兰家世也不错，所以她倒是有挑单位的实力。 林冬梅想了想，最后建议道：“如果你想写相对有深度的调查类新闻，那我还是建议去报社吧。” 其实随着新闻的载体从报纸逐步进化到广播电视，再到网络。新闻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但是新闻的深度反倒是越来越浅。其实这不是华夏一个国家的问题，而是全球的发展趋势。有专门的机构调查就显示，调查类记者的数量出现了极具下滑。要知道在记者行业内部，调查记者被公认为是最顶尖的存在。因为他们不仅要有采访能力，同时还要有极强的调查能力和分析能力。同时调查记者因为常常调查的是阴暗面，所以调查记者的工作危险度甚至是超过战地记者的。但是调查记者们的调查报道通常内容非常丰富，而且具有一定的阅读门槛，所以随着“快餐文化”的兴起，调查报道逐渐变得不受欢迎起来。而媒体在那个时候早就商业化，资本逐利的情况下自然就只能削减调查记者部门的开支，这也导致了调查记者的减少。 林冬梅向赵兰兰推荐报社自然是看到了她对新闻记者这个职业的热爱，同时林冬梅也是对广播电台这个媒体平台的不看好。随着1980年代的到来，国内电视机的增长速度将迎来第一个高潮。而随着电视媒体的兴起，电视新闻行业也必然要蓬勃发展起来。因此可以说，广播电台已经算是昨日黄花了。而赵兰兰如果在报社发展得好的话，她不管是继续留在报社发展，还是跳槽前往电视台都是很好的选择。 赵兰兰点点头，“我也觉得报社更加适合我。” 随着大家慢慢确认各自的分配单位，宿舍的解散也到了倒计时的阶段。林冬梅特意将宿舍的小姐妹都请到自己的四合院聚餐，然后还特意让周晓带着三个孩子去周外公家。一场散伙饭是吃得大家又哭又笑，最后大家在酒醉中散了场。 林冬梅的酒量还算不错，所以次日是最早醒来的。好在昨晚喝倒之前还记得让大家都灌了一碗醒酒汤，要不然肯定醒来会宿醉头痛。 散伙饭结束后，宿舍就开始有人要走了。因为此时的交通并没有那么方便，分到外地的同学只能提前走，要不然错过报到日就很麻烦了。 林冬梅几个留在京城的同学自然就负责送大家离开，每次在月台告别都要感伤一番，这让素来乐天的林冬梅都有些郁闷了。 而当林冬梅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的时候，她知道她的大学生涯结束了。 1982年是华夏历史上最特殊的一次毕业季。 这一年，高考恢复后的第一届考生毕业了； 这一年，同时有两届考生一起毕业了。 第506章 顺手截胡李黄瓜 林冬梅在毕业之后还没来得及感伤太久的时间，来自的鹏城的电话就催促她尽快赶来鹏城。在电话里，林冬梅了解到一个很麻烦的问题，那就是凤凰科技看中的厂房建设用地被来自明珠市的李黄瓜给同样看中了。由于李黄瓜有明珠市商人的身份，这让鹏城市政府开始犹豫起来。 因为事情紧急，林冬梅就选择了飞机。尽管此时京城还没有直飞鹏城的航线，而且飞羊城的航线也是一周三班而已，但总比起坐火车还是要快捷许多。虽然现在坐飞机还有各种限制，但以凤凰科技现在在京城的地位，弄几张介绍信坐飞机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上了飞机之后，林冬梅才知道后世人吐槽此时航班的奇葩是真的。现在坐飞机不仅有茅台可以喝，而且还允许抽烟。还好此时搭乘飞机的人不算多，而且真的特意跑飞机上抽烟的人也有限，要不然这烟雾缭绕的场景对完全不抽烟的人来说是多么可怕的情况。 坐在飞机上，林冬梅有些不理解李黄瓜怎么看上了自己看中的那块地。李黄瓜虽然从事的是地产业，但人家是开发商业中心和商住房的人，这和自己挑中的工厂用地可没有一丁点关系啊。工厂用地因为需求面积大，为了尽量压低平均地价，通常会选择相对偏僻的地方。但是商业中心那肯定是奔着市中心而去，商品房也是要交通方便和基础设施完善的地方，这都可和工厂用地完全背道而驰啊。 就在林冬梅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脑海里忽然闯入一段她后世所看过的传闻。平行位面的李黄瓜也曾经低价买下过鹏城的一块土地，但是却一直没有开发。因为李黄瓜当时猜错了鹏城政府的发展计划，所以买的那块土地实际上属于鹏城的相对郊区的土地，因此用来开发有点不划算。但鹏城毕竟是鹏城，这些年发展下来，当年的土地均价基本都涨了许多倍。于是李黄瓜将压在手里多年未开发的土地转卖出去，直接套现走人。当年地价偏低的时候，鹏城给李黄瓜的价格还低于市价；而现在高价转手，李黄瓜等于是赚翻了。而最让鹏城政府不高兴的是，这块土地一直放在那里没开放，这不仅拖累了周边地区的开发，同时也给鹏城整体规划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 “啧啧，这不会是打算压在手里等涨价吧？”林冬梅冷笑起来。 明珠市那批地产商囤地居奇的操作在后世都被人扒烂了，尤其是当时还管着明珠市的米旗国政府抱着既要狠捞一笔又要破坏明珠市工业基础的想法而纵容这批地产商的胡搞乱搞。最后明珠市的地价高到让人咋舌，同时几乎所有的制造业都从明珠市逃离。如果全球经济向上的时候还好，毕竟明珠市还有金融服务业这个支柱产业。但若是全球经济都是黑天鹅的时候，那明珠市的经济完全就经不起。如果再配合高地价，你让明珠市的普通老百姓如何生活下去？ “既然如此，那这块地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到李黄瓜手里了。”林冬梅暗暗下定了决心。 且不说这块地是凤凰科技早就看中的，单说李黄瓜此后做的那些事，林冬梅都觉得不能让他如意。 抵达羊城后，林冬梅又坐上凤凰科技派来的专车直接赶往鹏城。 而就在这个时候，鹏城市政府也在就选择凤凰科技还是李黄瓜进行着激烈的讨论。 支持李黄瓜的人此时暂时居于上风。毕竟李黄瓜现在在明珠市地产界是创下了赫赫名声，再加上现在国内普遍崇拜明珠宝岛及海外的风气，李黄瓜的支持者占多数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李先生可是明珠市的大富豪之一，他经营的商业地产在全亚洲都是非常有名气的。”支持者说道，“有了李先生的投资，这块土地极有可能会马上成为我们鹏城的商业中心。一旦这里有一个在全国都有名气的商业中心，那周围的土地自然也可以顺理成章地进行开发。” 而反对者的立场则是鹏城早有自己的规划，这块土地本来就是工业用地，同时也在鹏城规划的中心区以外。 “我们的城市规划早早就公布了出去，这块土地从规划决定之后就不是商业用地。这块土地本来就在我们的市中心之外，现在用来建造商业中心，那是不是以后我们的规划都要跟着他们商人的想法走？”反对者也激烈地发表者自己的看法，“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们没有给我们一个承诺，到底什么时候将这块土地开发出来？但是凤凰科技这边却是有后续的建设计划，而且我也向京城的朋友打听过了，凤凰科技正面临着产能不足的窘境。因此他们买下土地之后就会立刻兴建工厂，这未来会给我们创造多少就业机会？而且凤凰科技从事的是高科技行业，我们完全可以围绕它打造一个高科技产业园。” 虽然普通制造业或基础工业也能带来就业和税收，但是在很多管理者眼中，高科技产业的档次还是要超过一些。尤其是反对方提出的兴建高科技产业园的想法在不少中立者的心中都留下了印象，他们的确绝对这个在长远来说对于鹏城是非常有利的。可现在支持者摆出来的是当下利益，这是鹏城几乎在几年内就唾手可得的利益，作为全国第一个经济特区，这既是荣誉也是压力，鹏城市政府是巴不得马上就做出成绩来。 就在会议室里还争吵不断的时候，有人忽然低了张纸条给负责会议的人。 “大家静一静。”他说道，“刚刚得到消息，凤凰科技的总经理已经到了鹏城。她很想我们当面聊聊凤凰科技未来在鹏城的布局，大家怎么看？” “当然是听听她怎么说。”反对方立刻说道，“万一她有后续的投资计划，我们为什么非要选别人？” 支持方刚想开口反对，中立方立刻有人抢着说道：“我也觉得不如听听凤凰科技的想法。要知道凤凰科技带给京城市政府的税金和外汇那可是非常多的，如果放在我们鹏城的话，那我们以后的预算就富裕许多了。” 中立方的理由让支持方也无话可说，毕竟凤凰科技的销售业绩那是实打实的。 第507章 立志打造科技园 林冬梅在次日与负责招商的鹏城市副市长见了面，而在这次见面之前，有关林冬梅的资料已经摆上了鹏城市主要领导的案头。从林冬梅的资料来看，就是个很干净很普通的人。在成立麒麟电脑和凤凰科技之前，林冬梅身上的最大亮点无非是京城大学毕业生和国内知名青年作家。虽然很多人不理解一个文科出身的女孩怎么会成为一家科技行业公司的负责人，当然也有人觉得林冬梅或许是沾了自己丈夫周晓的光。 “林经理，很高兴你能来我们鹏城投资啊！”副市长热情地问候道。 此时的鹏城当然还不是后世的鹏城，国家除了给政策之外，其他一切都要鹏城市自己去想办法。这里不仅没有几十年后的高楼大厦，甚至比后世一个小县城都不如，真的就是一个刚刚走上发展之路的小渔村。也难怪鹏城政府对李黄瓜的投资那么看重，毕竟隔壁明珠市的“成功案例”就摆在那里。不过好在后世的鹏城并没有真的走明珠市的发展路线，而是踏踏实实做着科技行业和制造行业，这才让它成为华夏最年轻的超级大城市。 “我也很期待能够在这片充满活力的热土上找到彼此双赢的合作方案。”林冬梅客气地说道。 既然未来要成为全国乃至全球最顶尖的科技企业，那公司的选址无疑也是非常关键的。后世四大一线城市里，东海市缺乏制造业基因，首先就被林冬梅排除；京城市在后续的规划中会逐步剥离其工业属性，因此也不适合建造大型制造基地；而剩下的羊城市和鹏城市里，鹏城市因为靠近明珠市就成了最佳选择。何况国家此时给了鹏城许多灵活开放的政策，这让来自后世的林冬梅有更强的认同感。 副市长听到“双赢”这个词语的时候，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鹏城需要发展，但不能只是鹏城和鹏城人民单方面付出吧？这种单方面的付出在任何关系里都是不稳定的，尤其是在商业社会里，互利双赢才是双方能够长久合作的根本。 “哦，那林经理有什么可以指点一二的么？”此时鹏城官员大部分都是实务派，因此作风相当谦逊，在当时的国内算是一股清流。 “指点谈不上，但是我有一些观点可以与您分享。”林冬梅微笑着说道。 林冬梅聊起了工业革命，特别是谈到我国错过了第一次和第二次工业革命，同时又在第三次工业革命中处于落后的遗憾。然后话锋一转，林冬梅就聊到了互联网。此时花旗国和西欧诸国已经开始了互联网的民用化，只不过第一批互联网公司还没有诞生。但林冬梅很清楚，随着新世纪的到来，以互联网为领导并以新能源、新材料、生物科技和人工智能为四大代表的新工业革命已经在酝酿之中了。 虽然在副市长听来林冬梅后面的说法有些过于科幻，但是仔细推敲一下又不得不承认林冬梅说得非常有道理。尽管副市长对于新世纪的新工业革命持怀疑态度，但是他还是对能够在第三次工业革命中追赶领先国家并尽可能实现超车的提议还是心动不已，作为一个国家倾力打造的新城市，如果连这点企图心都没有的话那还搞什么？尤其是副市长对于林冬梅提议建立科技园的想法是非常赞同的，如果能够在鹏城打造一个电子产业链出来，那对刺激鹏城的制造业发展是绝对有利的。而制造业素来是解决就业岗位的最大头，同时制造业也是培养高素质产业工人的孵化器，这就是一本多利的投入啊！ “林经理，虽然最后决定还需要通过集体开会才能决定，但我必须承认，我已经被你说服了。”副市长颇为兴奋地说道。“就我个人的立场来说，我更欢迎你和你的凤凰科技来鹏城投资。同时，我对你的科技园方案是无比期待的。我会在集体会议上将你的方案提交上去，并尽力促成。” 林冬梅当然很高兴能够达成这样的结果，后世鹏城的华强北可是手机制造业的神奇存在。如果你需要做一台手机，你只要在这里就可以完成所有，而你仅需提供钱。甚至不客气地说，你不仅不需要了解任何电子技术方面的知识，甚至你都不需要了解什么是手机。 如果能够将这样强大的配套产业和制造能力升级为针对芯片或新能源车的话，那未来的华夏真的不用担心被任何国家卡脖子。尤其是此时国内的芯片技术并未落后国际太多，只不过后来随着“造不如买”的思潮蔓延，活生生将国内的芯片制造业、大飞机制造业等堪称工业皇冠的产业给慢慢下马。结果等国外开始收紧相关技术和产品的输出后，我们就顿时感到压力巨大了。 因为林冬梅和李黄瓜都对投资鹏城非常有兴趣，所以在接触了林冬梅之后，鹏城就立刻召开了集体会议。会议上，副市长谈到了他对林冬梅的看法，以及林冬梅的提议。不过相较于科技园的提法，副市长更侧重于林冬梅打算在鹏城投资大型制造工厂的事情。毕竟科技园这件事有点远，可制造厂这却是摆在大家眼前的利益。 “按照凤凰科技的说法，他们的制造产主要用于凤凰打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的生产。他们保证会优先考虑我们鹏城的人员就业，同时他们也愿意与我们配合对工人进行培训。毕竟电子设备制造是对于工人的文化素质要求还是有的，而现在愿意来私营企业工作的人又大部分只有小学乃至更低学历。”副市长说道。 “凤凰科技有心了。”市长满意地点点头。 一个城市之所以愿意以那么优惠的条件吸引制造业工厂落户，那还不是为了解决本地就业问题。只要本地就业率提高了，那人口流入就完全不是问题。同时凤凰科技还愿意帮忙做工人培训，那对鹏城可是长远利益了。高素质产业工人和普通工人对于其他制造业工厂的吸引力差距可是非常大的，一旦鹏城的高素质产业工人多了起来，那鹏城未来成为“世界工厂”的目标就不远了。 市长能够想到，其他人都能想到。虽然李黄瓜的许诺是一块肥美的肉，但吃到嘴里还需要一段比较长的时间，因此大家在心理上开始偏向了凤凰科技。 第508章 拿下土地开发权 在比较凤凰科技和李黄瓜的投资意向之后，大家最终还是决定将这块土地出售给凤凰科技。而在这个议题结束后，副市长又谈了林冬梅提议建立科技园的构思。这个故事听得现场的与会人员是热血澎湃，毕竟制造业内部也是有个三六九等的。在大众看来，越高科技的制造业就越有档次，也越发让当政者愿意拿出去当政绩。而这个科技园无疑是搔到了大家的痒点，顿时就议论纷纷起来。 “哎呦喂，要是我们鹏城能够在一个地方将整个上下游产业链打通，那未来有多少高科技工厂搬过来啊？我都不说所有科技产业了，哪怕是和凤凰科技差不多的电子产业公司搬来几家，我们鹏城未来几年的发展就有底气了。”有人兴奋地说道。 “而且最重要的是，电子产品那是出口的啊！咱们国家现在缺什么？那肯定是外汇啊！国家之所以选择咱们当开发区，不就是咱们靠着明珠市，做外汇贸易有交通优势么？一旦这个优势与电子产业结合起来，这其中产生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我都不敢想了！”也有人畅想道。 “既然大家都对这个科技产业园如此有兴趣，那我们不妨请那位林经理抽空来和我们大家开个座谈会。一方面我们要了解咱们适合哪个类型的科技产业园，现在咱们精力和能力有限，做事情一定不能求全求大，最好是先做好一点再做下一点。另一方面我们也要了解下这个高科技产业园能给我们带来多少利益，咱们现在要学会算经济账。我们开特区可不是为了赔钱的，我们要给国家赚钱！”市长最后拍板道。 通过决议后，凤凰科技很快就和鹏城市政府完成了签约。凤凰科技承诺在鹏城市政府完成“四通一平”（通电通水通路通电话和平整场地）后就开始兴建工厂，而现在他们会开始招募工人并开始岗前培训。要知道现在不少国营工厂都没有岗前培训，所以凤凰科技的这套做法还是让鹏城政府满意的。因为凤凰科技投入得越多就代表他们对鹏城的信心越强，也代表凤凰科技不会随意撤资走人。 “林经理，我们政府不少同志对于你提出来的高科技产业园想法很感兴趣，所以想请你抽时间给我们的同志举行一个座谈会。”负责和林冬梅联系的李主任微笑着说道，“主要就是了解下这个产业园的细节。你看你什么时候比较方便？” “我这边倒是时间比较充裕，就看你们什么时候比较方便了。”林冬梅回答道。 林冬梅虽然不想过多干预政治，但是与政府保持适当的联系还是有必要。后世绝大部分大型企业都有专门的“与政府关系部”，其实就是为了及时与政府沟通并确保企业与政府的想法保持一致。 在约定好座谈会时间后，林冬梅则是暂时回了一趟京城。 “没想到你居然从李黄瓜手里拿下这块地了！”周晓打趣地说道，“你不知道这件事在京城都快传开了，都说你是‘女诸葛’。” 林冬梅哭笑不得，说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只不过有更好的投资方案来说服鹏城政府，而鹏城政府又刚好被我说服了。” “那还是了不起啊！”周晓认真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国内对外资和明珠市、宝岛省的商人有种特别的迷信，仿佛外面的月亮就是比较圆。结果导致很多人只要看到明珠和宝岛的商人，那膝盖就不自觉地软了。你这次从他们那里虎口夺食，倒是让不少民营老板对你刮目相看。” 林冬梅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周晓的说法其实是现在国内的一种主流思潮。很多地方政府一看到是来自明珠市或宝岛省的商人，就敢在不调查对方的任何背景下将大片土地划给人家。而人家拿着这块土地和当地政府的背书转手从银行贷出大量金钱，然后就玩人员消失。就算不消失，最后这笔钱也很大程度会成为坏账乃至死账。在交了好几年“学费”之后，大家才学会没有那么迷信所谓的明珠商人或宝岛商人。 “你知道我这次在鹏城投资那么多，为的是什么么？”林冬梅问道。 “我大概听说了，你打算做芯片？”周晓问道，“我听研究院的同事说了，你正在挖他们那边的芯片人才。” 林冬梅点点头。此时国内的芯片人才并没有落后海外太多，如果再从海外挖几个大拿回来，那国内追赶上外国的芯片技术或许不需要太多的时间。按照林冬梅的保守估计，大概五年就能看到希望。而且芯片行业里，华人的技术人才特别多。因此多打打感情牌，还是有希望捞到大鱼的。如果等某些人鼓吹的“造不如买”彻底统治国内科技行业的时候，芯片人才就完全断层了。等到那个时候再追赶，那就不是五年的时间了，恐怕十年、二十年都很难看到希望。 “芯片耗费的资金可是很庞大的，没有国家的投入，我们能够负担得起？”周晓有些忧虑地问道。 “所以我们需要找一头现金奶牛来补贴芯片研究。”林冬梅当然知道私人做芯片开发有多困难。 不过林冬梅此时已经决定了凤凰科技的下一个产品了，那就是游戏机。此时流行的是大型游戏机，也就是所谓的“街机”。一台街机的成本大约在1000美元左右，但售价却高达5000美元，这其中的暴利让人咋舌。除此之外，如果利用国内的廉价人工，那街机成本还能在减少不少。到时候用廉价街机去冲击欧美市场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等街机市场稳定下来，紧接着自然是家用游戏主机和便携游戏主机两个市场了。 游戏产业除了超高利润之外，它还能带动文创业的发展。东瀛国的acg产业在后世让国内羡慕，而让东瀛国acg产业发达的基础就是东瀛游戏产业的发达。特别是东瀛国游戏产业趁着花旗国游戏产业衰落时刻大举进攻，结果导致花旗国一度在游戏主机产业俯首称臣，最后还是微软站出来勉强扳回一城。 除了这些明面上的利益之外，游戏产业还有个关键作用就是它一直在促进着显卡技术的发展。而显卡技术及其相关的gpu技术那可是超算技术的基础，这对未来布局大数据产业及人工智能产业又是关键。 第509章 又要开个小马甲 随着凤凰科技的人员配置越来越完善，现在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林冬梅去专门跟进了。尤其是凤凰科技的人事部门那更是号称能在公司内部与研发部门并驾齐驱的强力部门，毕竟研发部门的很多人才都是人事部门这边挖过来的。而凤凰科技人事部也快成了全国不少电子产业相关单位的“噩梦”，因为他们可是挖了不少单位的人才。虽然这些人才不少在原单位都有些郁郁不得志，但是对这些单位的负责人来说，自己单位人员再减少就是个污点。也因为如此，凤凰科技在今年被人告了好几次黑状，只是上面的领导不予理睬。既然要改革，那这些愿意砸掉“铁饭碗”的人是值得鼓励的。 “林，这里的条件可真的是太糟糕了！”杰西卡与林冬梅在鹏城的工地碰面了，她自然少不得要抱怨一番。 “这还是一片刚刚开发的工地，你能期待什么呢？”林冬梅笑着说道，“再说了，现在的鹏城还是一张白纸，你不觉得在上面参与绘画很有成就感么？” 杰西卡想了想，能够参与一个新兴城市的修建的确是个颇有成就的事情。不过又想到这里糟糕的食宿条件，千金出身的杰西卡还是摇了摇头。 “杰西卡，你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林冬梅叹息道，“曾经有两个鞋商去非洲某个偏僻小国考察。结果其中一人回来后抱怨道，说那里的人居然都不穿鞋，这让他怎么去卖鞋。但另一个人却回来之后惊喜万分地说道，天啦，那个国家居然没有一个穿鞋的，这样我能卖出去多少鞋啊！所以，你在抱怨这里的食宿条件达不到你们这些西方富商们的标准，那为什么你不过来修建符合你们标准的酒店和餐厅呢？” “上帝啊！林，每次和你聊天我都能受益良多！”杰西卡虽然商业触觉不灵敏，可不代表她不懂商业。 她欣喜万分跑到办公室外打量着这一大片工地，最后说道：“我完全可以投资一家五星级酒店！而且在其中包含餐饮和娱乐设施，你觉得如何？” 林冬梅竖了个大拇指，她太喜欢杰西卡这个姑娘了。杰西卡经常能够在林冬梅的提醒下举一反三，尤其是这种综合性酒店概念是非常超强。 别觉得奇怪，第一代的酒店就真的只是住宿，它们几乎不提供任何餐饮服务；到了第二代酒店才开始提供诸如餐饮、洗衣等家政服务，让酒店开始有了成为旅客之家的概念；而到了第三大酒店，酒店提供的服务就更多了，娱乐、健身、购物等等。甚至后世很多酒店更像是一个综合娱乐体与传统酒店的结合，并且越发朝着度假村的形式进化。当然，现在的鹏城暂时还消化不了度假村式的超级大酒店，但是承担一个娱乐综合体式的酒店还是没有问题。甚至可以说，鹏城政府也需要这样一个酒店，因为酒店是一个城市的对外门面。若是一个城市连拿得出手的酒店都没有，试想会有多少人愿意来这个城市呢？ 有了林冬梅的提议之后，杰西卡就开始找那家酒店集团合作了。 “对了，我还有件事想和你聊一聊，我打算做一家游戏公司。”林冬梅说道，“除了游戏内容之外，还包括游戏主机。” “林，我一直很相信你的商业嗅觉，但现在花旗国的游戏市场太不正常了。”杰西卡皱眉说道。 林冬梅当然知道杰西卡担忧什么，她甚至知道明年花旗国的游戏机市场将面临一场大萧条。这场大萧条不仅导致当时全球第一大游戏主机商雅达利的破产，更是导致整个北美第二代电视游戏市场崩盘。当然，造成这个大萧条的罪魁祸首就是雅达利。虽然雅达利以自己破产付出了代价，但是它对整个北美游戏界的破坏却是深远的。这场大萧条让北美的资本完全不敢投入游戏机市场，最终导致任天堂为首的东瀛国游戏产业统治北美乃至全球的游戏产业。 “是的，雅达利大量粗制滥造的游戏让玩家开始厌恶这家公司，再加上一些评论家的言辞让家长们对游戏机避之不及，这些都将导致北美游戏厂商面临破产的危机。可我们华夏人有句话叫‘因噎废食’，你觉得消费者对游戏厂商的厌恶是源自对它们产品的不满还是源自对游戏本身的不满？”林冬梅问道。 杰西卡略微思考一下就回答道：“人在任何时候都有玩游戏的需求，所以游戏市场从来不会真正崩盘。” “没错。”林冬梅点点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累积我们的技术和内容，等雅达利这批公司破产倒闭后，我们再去接手。” 杰西卡再次沉默了一下，最后说道：“我想我的家族不会投资这个项目了，因为市场从寒冬到复苏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而这个时间是很难预测的。林，你也知道出版业是个非常传统而保守的产业，我的长辈从不做任何冒险的举动。” “那你呢？”林冬梅询问道。 林冬梅虽然猜到了哈珀家族很有可能会拒绝，但林冬梅却不得不拉一个哈珀的人上船才行。现在可没有网络发行数字版的说法，不管你卖游戏主机还是游戏卡，那都是需要渠道的。而哈珀家族耕耘北美及欧洲出版发行业这么多年，销售渠道是肯定不缺的。而且在花旗国做投资，不找几个花旗国人当“白手头”的话，那边的政府可没那么容易放你过关的。 “我相信你。”杰西卡笑着说道，“我跟着你赚了不少钱，所以这次我会支持你！林，你让我得到不仅是财富，而是我在哈珀家族乃至整个美国出版界的地位。你让我得到了尊重，我也必须回报你。” “谢谢。”林冬梅感激地说道。 有了杰西卡的加入，朱雀游戏很快就成立了。这自然又是一家由麒麟控股投资的注册地位于明珠市的电子公司，只不过这家公司的主机制造委托给了朱雀电子，而朱雀电子和凤凰科技现在正在鹏城兴建工厂。至于游戏的版权，林冬梅则放在了凤凰文化这边。版权内容在这个时代不受重视，但在未来可是最优质的资产。 要知道迪士尼集团旗下的两大产业——迪士尼影业和迪士尼主题公园都是巨额亏损的，但整个迪士尼集团确实营利的。那赚钱的是谁？自然是手握整个迪士尼集团版权的迪士尼消费品公司。这家公司的收益不仅能填满电影和主题公园那边每年大几亿美元的破产，还能让母公司保持每年1个亿到2个亿美元的营利。正因为知道迪士尼靠着版权赚得盆满钵满，所以林冬梅才将版权全部集中到一起管理。 第510章 找东美厂谈合作 游戏软件的制作大致可以划分为三个方面：策划、程序和美术。策划不仅要负责游戏内容同时还要负责游戏数值等设计；程序则是负责将策划的内容呈现出来；美工则是则是为程序所呈现的种种披上美丽的外衣。三个方面可以说是相辅相成，并没有谁重要的绝对说法。因为在游戏业界，既有策划为主的成功产品，也有程序或美工为主的成功产品。 不过对于玩家来说，美工却是他们对游戏的第一印象。人类都是颜值动物，只要游戏画面足够精美，哪怕游戏内容不够优秀也能卖出不错的成绩。后世有家游戏公司就靠着一套游戏引擎及数值设定愣是做出了七款“不同”的游戏。虽然最后畅销的只有其中的两款，可其他产品也并没有亏本。哪怕游戏玩家揶揄这家公司的游戏是“七兄弟”，但从商业上来说这家公司还是成功的。由此可见游戏美工对游戏的重要度。 此时国内能够符合林冬梅要求的美工制作公司大概就只有东海美术电影制片厂了。这是一家从诞生起就被写入动画史和影史的公司，因为它深远地影响了整个亚洲的动画发展。如果说东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是整个亚洲动画的“祖庭”或许有些夸张，但说它是亚洲动画的“发源地”却绝对没有吹捧的嫌疑。即便是后世已经可以花旗国动画产业掰腕子的东瀛国，它的两代动画制作大师——手冢治虫和宫崎骏都对东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推崇有加并都曾经学习借鉴过东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产品。只可惜东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生不逢时，没有挺过国产电影的低谷期，最后沦为了一家普通制作公司。但即便如此，东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手中掌握的动画形象及相关版权也足以让这家公司在未来百年内不愁吃喝。 除了传统的动画人才之外，东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手里还掌握着在后世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很多动画制作技术。比如水墨动画、陶土动画等等。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后世大部分动画制作技术都曾经被东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玩过而且还是玩出花的那种。 想到这家动画大厂最后沦为那般模样，林冬梅站在东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大门口忍不住叹息。此时的东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正好处于它们的黄金时代，因为国家对电影是有专款扶持的，所以电影厂等于是捧着铁饭碗。同时因为现在的人是充满着浪漫主义和理想主义的，所以很多创作者并不在乎物质上的贫困与否，他们的思想与精神是绝对自由和富裕的。当然，此时的电影体制也足以确保他们衣食无忧。不过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电影产业很快就受到了电视台的冲击。同时随着物质主义、消费主义等思潮的冲击，艺术家们的矜持就仿佛成了笑话。 当然，被时代洪流裹挟的不仅是艺术家，还有科学家和工程师们。毕竟当年那句“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拿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头刀”可谓是“影响深远”。这股思潮导致国内出现了“反智主义”，同时也导致了国内很多学生和家长纷纷选择去打工而不是上学。 林冬梅收回了自己的思绪，然后拿着介绍信走到制片厂的门卫室。现在的电影厂可都是敏感单位，门卫室里可是有真正配枪的保卫人员。如果不是本单位的人，那就必须拿出介绍信才进得去。好在林冬梅此时虽然没有公家单位，但好歹还是京城作协的专职作家。既然都是文艺口，要个介绍信来拜访电影厂也不稀奇。 “原来是林作家啊！”门卫看了林冬梅的介绍信和作协证后，态度立刻变得亲和起来。“您稍等一下，我和厂长办那边打个电话。” 此时国内的影视行业基本都是编剧中心制，一个优秀的编辑在电影厂的地位那是非常高的，甚至到了厂长都要巴结的地步。林冬梅虽然只是作家，但是作家和剧作家之间有多大的鸿沟么？就算自己不写剧本，但喜欢改编的编剧那么多，谁晓得哪天就合作了呢？所以门卫对来拜访的作家都格外客气，搞不好人家下次来就是厂长亲自出来接待了。 过不了多久，一个自称姓吴的副厂长就赶了过来。林冬梅来拜访的意图早就通过京城作协那边递过来了，本来东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是有点看不上跟私营公司合作的。但是奈何林冬梅给的实在是太多了，于是厂里就有人觉得大不了安排几个青年画师再带几个学徒过去就是了。一方面能额外赚点钱来提高下大家年终福利的水平，另一方面不也是提高了自家青年工人的水平么？ 在一个会议室里，秘书端上了两倍热茶就出去了，只留下了林冬梅和吴厂长。 “林作家，我想知道你那个朱雀游戏找我们需要做什么？”吴厂长首先得确定这次合作没有违反纪律，这样才能谈其他内容。 林冬梅于是介绍了朱雀游戏公司的性质及他们需要画师的目的。此时的游戏虽然都是像素游戏，但是像素游戏也是有配色需求的。此外游戏还要制作海报、宣传画、包装等等素材，这些可都是需要专业美术人才的。 吴厂长虽然不知道啥叫电子游戏，但是听闻就是帮忙做点宣传素材啥的，顿时就放下心来。这种东西最后还是会有文化部门和市场监督部门双重审核，所以出事也不会出到自己头上。 “那行。”吴厂长脸上的笑容真诚了许多，“这样吧，我这边提供几个画师的作品，您看看谁比较合适，成么？” “那最好。”林冬梅也怕让自己盲选，现在有作品集可以看就不容易出大纰漏。 而吴厂长和林冬梅在这里讨论着画师人选的时候，消息自然也在东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内传开了。不少年轻人都悄咪咪地和好友躲在厕所假装吸烟，但话里话外都在讨论这次合作。毕竟这次合作的酬劳可是有三分之一直接归画师所有，那笔钱可比工资高太多了啊！ 第511章 青年职工的烦恼 就在林冬梅在办公室翻阅画师们的作品集时，东美厂的两个青年此时正在厕所的角落里一边抽烟一边摸鱼。 “波哥，听说了么？今天好像来了个大老板到咱们厂。”一个个子相对矮小的青年对高个子青年说道。 “大老板？多大的老板？”被叫做波哥的高个青年有些浪荡地反问道。 “那就不清楚了。”矮个子被波哥问住了，有些尴尬地说道。“但我听说是个女老板，想和咱们厂合作。” “和咱们厂合作，又不是和咱们合作，你瞎操什么心呢？”波哥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这厕所的味儿也太大了吧？后勤的人都不来清扫下？” “人家扫不扫都有工资，那又何必费力呢？再说了，厂长他们又不来这个厕所，臭不臭又影响不到他们。”矮个子语带讥讽地说道。 “强子，你这思想有问题哦！”波哥开玩笑地说道，“早几年就要罚你来扫厕所了。” “你不也说了么？那是早几年的事情。再说了，这事也就我们俩知道。你要敢出卖我，我就举报你和周萍去公园角落里偷亲嘴了！”矮个子笑着揶揄道。 “我说那天我总感觉有人跟着我，原来是你小子啊！”波哥作势要打，“你也不怕长针眼啊？” “得了吧，谁跟你了啊！”强子不承认地说道，“我本来是去公园散心的，结果就碰到你俩了。我可告诉你啊，要不是我将那群老太太们引走，你俩指不定要怎么样呢。对了，你和周萍不是谈了快一年多了么？还没谈婚论嫁？” “哪有那么容易啊！”一直心情不错的波哥顿时神情黯淡了下来。“房子啊！工资啊！这些都是问题。人家养闺女也不容易，总不能交到我手上吃苦吧？” 波哥的一番话让强子也沉默了，此时各大单位的福利待遇和工资什么的都还是和你的上班年限有关。一个人平平庸庸地做十年也好过一个人认认真真地做一年，所以很多工厂单位都是人浮于事。而现在又没有什么商品房一说，要房子就只能等单位分配。东海市作为全国目前最大的城市，土地是非常紧张的，尤其是东美厂这种不富裕的单位，职工楼不晓得要多少年才有一栋。就算修建了新的职工楼，那也是先紧着老员工分配。毕竟人家一家都好几口人了，总不能让人家十几岁的姑娘还和十几岁的兄弟住一间屋吧？ “波哥，我听说南边的私人工厂开的工资都不错，要不咱们去看看？”强子忽然建议道。 “你别傻了，人家要的是体力工人，我们俩这体型能去做什么？而且我们是搞美术的，如果干活将手毁了怎么办？还有，我去了南方，那周萍又怎么办？”波哥一连反问了好几个问题。 强子一愣，随即苦笑道：“是啊，我们这身肉去了南方都没老板要的。” 两个人沉默着将烟抽完，然后在小便池拉了泡尿就往回走。 波哥刚到自己工位，就看到自己的主管走了过来。“刘文波，你跑哪去了？赶紧跟我走！” “我去撒泡尿。”刘文波淡淡地回答，“有什么事情找我？” “算是好事。”主管说道，“有个老板点名要了你们几个去干活，补贴给的还挺多的。” 刘文波一听有钱，立马就站起身跟着主管走了。 到了会议室，刘文波发现已经有几个人都到了。因为大家都是差不多时间进的东美厂，所以也算是认识，于是纷纷打了个招呼。 大家没敢大声说法，就在那沉默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副厂长走了出来。 “进来吧！”副厂长说道。 于是大家伙随着副厂长的手势进了会议室，然后就看到一个打扮时髦的短发女子坐在上首。她的手边有不少画作，眼尖的还找到了其中有自己的作品。 “这位是凤凰文化林冬梅经理，她希望和咱们厂合作一个项目。她会和你们挨个聊聊，确定最终的名单。”副厂长说到。 林冬梅等副厂长说完之后，温和地说道：“大家不要紧张。我看了你们的作品，觉得你们的风格还是很符合我期待的。和你们谈话主要是想了解你们对我们公司产品的看法，同时也想了解你们有没有兴趣和我们合作。毕竟合作要双方都满意才行，这也算是双向选择吧。” 刘文波不记得自己到底和那个林经理聊了什么，只记得自己似乎在对方的引导下说了不少话，然后就说以后再联系。 回到办公室，曾强凑了过来。“波哥，到底什么事情？” 刘文波摇摇头，轻声说道：“我也不大清楚，听说是要帮对方设计点的东西。” “那是你的强项啊！你可是我们厂少有的工艺设计专业毕业的。”曾强说道，“其他人要么是绘画专业，要么就是什么美术编辑、美术评论专业毕业的。” “说是这么说，但最后还是要看人家老板的选择。“刘文波说道。 曾强也知道是这个意思，所以也就没有继续缠着说话了。 下班后，刘文波和曾强等几个相熟的人道别后就准备骑自行车回家了。 “刘文波同志，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和我谈谈？”就在此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打开了车门，然后林冬梅在车内说道。 “有什么好谈的？”刘文波不解地问道。 “我对你很有兴趣。”林冬梅说道，“你不想听听我愿意花多少钱请你么？” 刘文波此时有些心动，想了想就将自行车推到车棚里，然后上了林冬梅的车。 林冬梅带着刘文波到了一家涉外酒店的咖啡馆，然后点了两杯咖啡。 “我看了你的作品，你是你们当中最符合我需要的人。”林冬梅说道，“但我希望你能够长期为我工作，所以想知道你有没有来凤凰文化上班的想法。” “我在东美厂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你们那里？”刘文波反问道。 此时国营单位的人的确是非常瞧不起私营企业的，尤其是东美厂这种既有资历又有盈利能力的单位就更是如此了。 第512章 意气用事欲远行 “作为一家私营企业，我能够给你的只有钱。”林冬梅微笑着说道。 作为一个经历过后世福报的打工人，林冬梅很清楚大家想要的是什么。加班什么的，对于勤劳的国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国人在意的是，我付出了这么多，你给我的报酬居然是一碗鸡汤和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兑现的大饼？所以，林冬梅挖人从来不含糊，看中的人才直接用钱砸。 “你现在每个月的工资大概就是三十几块钱吧？算上其他七七八八的福利，能到五十元么？我这边每个月给你100元的月薪，如何？”林冬梅问道。 刘文波被这个数字狠狠地刺激了一下，100元的月薪那都要赶上自己厂里资历最老的画师了啊。 “除了固定的月薪之外，项目完成之后有项目奖金。但项目奖金的多寡就要看项目的成功程度和你付出的贡献多少了。”林冬梅又提了一嘴。 刘文波顿时撇撇嘴，“你这不是画大饼忽悠人么？” “项目奖金就是如此。项目越成功，大家拿的钱就越多；你付出的贡献越多，你拿的钱就越多。你不觉得这很公平合理么？”林冬梅反问道。 “那万一你的项目砸了呢？那我岂不是一分钱都没有？”刘文波问道。 “你还有基本月薪不是么？”林冬梅笑着说道，“再说了，作为一家私人公司，你觉得我敢做一个注定要亏本的项目么？我们不是国营厂，做好做坏都有国家兜底。我们做坏了，那破产的结局也不是不可能。作为老板，项目砸了的话，我亏得不是更多么？” 刘文波细想，也的确如此。虽然项目奖金有点“虚”，但从对面这个老板的立场来说，她是无论如何要确保项目成功的。因此这样的话，自己的项目奖金大概率还是能兑现的。 “我希望能够留在东海上班。”刘文波说了最后一个条件。 “当然。”林冬梅答应了下来。 东海市或许缺少制造业基因，但是作为曾经和未来的亚洲大都会，太多的文化会冲击这里。只有处在东海市，你才能感受到国际上的流行趋势。所以林冬梅肯定要将自己的文创部门留在东海市，至少市场推广部门是绝对不能离开东海市的。至于在哪里安置凤凰文化？林冬梅自然将目光投向了吕家嘴。东海市的河东地区此时还没有开发，可林冬梅却晓得未来东海的发展趋势就是朝河东地区。而吕家嘴可谓是河东地区的最精华地段，那自己少不得要占个位置了。 刘文波有离开林冬梅这个承诺后，就点头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可以答应下来。” “你放心，我这里不会让你失望的。”林冬梅说道，“不过我们要在这次合作之后才能正式签约。一方面我要兴建我的公司总部，另一方面则是不想破坏与东美厂的友谊。而且在这个时候，你可以帮我拉拢一些人。如果你推荐的人合适的话，我可以按照每人10元到15元给你介绍费。” 刘文波听完之后，立刻点头同意了。东美厂可是有不少对厂里“不满”的年轻人，这些人哪怕只要说动十分之一，刘文波都估计自己能拿到最少200元左右的推荐费。只要有了这笔钱，那他在周萍的父母面前也有一些底气。 和林冬梅谈完之后，林冬梅就吩咐司机将刘文波送回家。 当刘文波在自家弄堂口下车之后，不少邻居都露出惊讶的目光。东海市的商业气氛是最浓厚的，虽然此时开放的风气还没有吹到东海，但私底下已经开始放松了。再说东海市也曾经是“十里洋场”，自然对刘文波刚刚搭乘的那辆车不陌生。可现在的问题是，刘文波他何德何能坐上这辆车的。 东海的弄堂和京城的胡同一样，是藏不住什么秘密的。这刘文波还没有到家，有关他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他家里。刘文波的父母都是普通人家，哪里见过什么世面。刘文波的大哥大嫂也只是普通工人，但也不知道个子丑寅卯。至于刘文波的弟弟，还在上初中，对外面的世界那就更不熟悉了。 刘文波的母亲陪着笑等他进家门后就将门关上了，然后刘文波的父亲就压低嗓门问道：“今天那个车是怎么回事？” 刘文波父亲的声音不大，但刚好是家里人都能听清楚的样子。于是刘文波的大哥大嫂及小弟都竖起耳朵在那等着。 刘文波轻笑了一下，“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有个老板和我们厂里合作，需要几个画师帮忙。我不是刚好学设计的，于是就被老板请过去多聊了一会。然后天色晚了，对方老板有点不好意思就让她的车送我回来了。” 刘文波不是傻子，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他连自己的父母都是保密的。毕竟在他们这代人的父母看来，放弃国营单位的工作去私营企业，这简直是大逆不道！一旦自己和父母吵起来，那弄堂里的人不就都知道了？弄堂里可有不少人在东美厂上班，那岂不是东美厂也会很快全部知道。到时候自己怕是不仅去不了凤凰文化，搞不好还会得罪不少人。 听完刘文波的解释，刘文波爸爸点点头。“既然是你们厂里交代的事情，那就好好做。争取早点提级别，然后分房子的时候也有优势。” “分房子？”刘文波觉得自己爸爸有点天真，“你觉得我们单位还能去哪里建房子？要建也只能去河东了吧？” “那可不行，河东那边就是农村。你要分到那边去，娶老婆都不好娶的啦？”刘文波妈妈立刻反驳道。 “那你觉得我们单位从哪里搞房子给我们？”刘文波摊手道。 “你们是好单位，总会分房子的。”刘文波妈妈信心满满地说道。 倒是东美厂退休的刘文波爸爸露出一丝沉重的表情，但随后就消失了。 第513章 一个机会在眼前 刘文波吃完饭就出门了，因为家里的房间实在是太少了，为了方便大哥和大嫂尽快生孩子，所以家人们都默契地在吃完晚饭后出去散步两个小时才回家。而刘文波则是和几个玩得好的年轻同事跑到弄堂深处里抽烟。这里很少有大人们过来，所以就成了年轻人和半大孩子们玩闹的地方。 “波哥，听说你被那个私营老板看上了？”有人打趣地说道。 “什么看上不看上？人家是和厂里有合作，我被调过去帮忙而已。再说了，不是还有好几个人也被选过去了么？”刘文波淡淡地回答道。 “你真是好运气！”有人羡慕地说道，“私营老板那边给钱给的痛快，就算厂里要过一手，但发到你们手里的肯定不少。” “凭什么厂里还要过一手？人家找厂里合作就要给厂里钱，然后厂里发给波哥他们的钱还要抽一笔，这旧时代的地主老爷都没这么狠吧？”有人不服气地说道。 “瞎说什么呢？”有老成的人立刻呵斥道，“这里都是熟人还不要紧！要是被外人听到了，跑到厂里告一状，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刚刚还有些不服气的人立刻闭上了嘴。虽然现在的工厂是无法开除工人的，但是给你穿小鞋还是很简单的。比如卡着你好几年不能升职加薪，你憋屈不憋屈？比如有高津贴的工作就是不安排你，你郁闷不郁闷？最可恶的是那种安排你去做清洁扫厕所这样的工作，你窝囊不窝囊？反正只要不开除你，再怎么折腾你都是厂里有道理。 但是这个人的话却狠狠地砸在了刘文波的心中，他原本就有些失衡的心理天平此时已经彻底倒向了一边。林冬梅没有瞒刘文波，直接说了她找东美厂合作的代价是多少钱。如果刘文波没有记错的话，这笔钱相当于东美厂一个季度全部收入了。而且除了“合作费”之外，林冬梅还要给刘文波这些“借调工人”一笔“借调津贴”。这笔津贴大概相当于刘文波工资的三倍，但是他知道最后只有相当于自己工资30%的津贴会发到手，这一进一出，林冬梅给刘文波的津贴其实有90%被厂里拿走了。或许那个人说得对，旧时代的地主老爷也不过如此了吧？ 林冬梅当然不知道此时刘文波的想法，因为她收到了一个让她无比振奋的消息，那就是蔡司公司此时面临经营困境。蔡司公司可是后世赫赫有名的光学产业公司，人家副业之一的镜头产品在国际市场几乎是吊打同行的存在。甚至林冬梅重生前的那个时代，不少手机商就各种蹭蔡司的热度。蔡司的镜头太贵买不起是吧？没关系，我们的镜头买了蔡司的镜头调校技术，所以是平替产品哦。 不过现在的蔡司可没有后世那种高度，因为二战结束之后，随着日耳曼被分拆成东日耳曼和西日耳曼两个国家，蔡司公司也被拆为东蔡司和西蔡司两个公司。再加上二战解放的时候，花旗国和北方老大哥对蔡司的工厂可是瓜分过一波，所以现在的蔡司可谓是举步维艰。要不是蔡司公司是日耳曼的骄傲，所以东西两个日耳曼国的政府还是尽力补贴这个公司。但是政府补贴总归是有限的，蔡司还是要找到自己的出路。 林冬梅对蔡司感兴趣自然是为未来的光刻机布局，光刻机可是需要不少光学产品做配件，因此手上如果能有蔡司的控股权是最好的。 “这次陷入困境的是东蔡司和西蔡司？”林冬梅飞到鹏城与自己设立在明珠市的咨询顾问公司的负责人联系上了。 “其实蔡司自从分拆之后就日子过得非常困难。原本两家公司是有合并的打算，但是不管是东日耳曼还是西日耳曼都希望合并后的蔡司总部位于自己的境内。因此导致了东西蔡司合并谈判一直磕磕绊绊，现在更加是完全停滞了。”咨询公司的负责人说道，“西蔡司目前因为订单比东蔡司略多，所以西蔡司过得还算凑合。不过他们还是有融资计划，但是大家都知道东西蔡司如果不合并就是两个废物公司。至于东蔡司那边，由于东日耳曼国和北方老大哥的干预，所以被限定只能在东方集团这边的国家里选择合作者。” 林冬梅一听，顿时觉得自己把握其实挺大的。投资西蔡司完全可以让杰西卡以麒麟国际的名义去做，而收购东蔡司则完全可以自己出面。虽然现在华夏和北方老大哥的关系有些尴尬，但是华夏和东日耳曼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如果是华夏的商人要收购东日耳曼，哪怕北方老大哥有些不爽也不会刻意阻挡。 想到这里，林冬梅就抓紧时间回到了京城，然后和周晓说起了这件事。 “你真的打算做芯片啊？”周晓有些惊讶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林冬梅回答道，“现在蔡司那边问题很多，如果能够收购的话，未来我们布局芯片业也会简单许多。” 其实除此之外，林冬梅将目光对准了郁金香国的阿斯摩尔公司。后世的阿斯摩尔是全球最大的光刻机制造商之一，但现在的阿斯摩尔还是一家靠人输血的公司。它的股东除了西蔡司之外就是飞利浦公司。而现在的飞利浦可是非常瞧不起阿斯摩尔的，恨不得将手里的股份卖掉。只不过没有人慧眼识珠，所以阿斯摩尔的股票只能压在飞利浦公司手里。当然，很多年后，飞利浦公司会感激此时他们没有卖掉股份的。不过林冬梅可是打算让飞利浦在合适的时候卖掉阿斯摩尔给自己，到时候再想办法将它的技术的打包带走。最后再截胡鸿海的那几个工程师，基本上光刻机算是到手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带你去见见李明北教授。”周晓说到。 林冬梅当然知道李明北教授是谁，他一直是国内芯片界的大神级存在。只是他生不逢时，刚刚研究有起色的时候，国家就被一些人的“造不如买”给说服了。然后他想自己创业做芯片，结果他辛辛苦苦弄出来的公司被合伙人背刺，最后惨淡出局。一直颠沛到耄耋之年才重新被委以重任，只是此时的他已经没有那么大精力了。 第514章 挖个大神当同事 林冬梅和周晓在李明北的家里拜访了这位在研究院里赫赫有名的研究员。和研究员里大部分的研究员相比，李明北的住家算是比较寒酸的。此时国家虽然还不富裕，但是给高科技人才的待遇还是不错的。林冬梅打量了下李明北的家庭陈设，对这位一直致力于国内芯片产业的研究员还是心生佩服的。 而就在林冬梅打量李明北的时候，李明北也在观察林冬梅。李明北对周晓是不陌生的，毕竟当时周晓在研究院里负责的计算机研发中心和他的芯片研究中心还是有很大关联的。因此周晓辞职下海的时候，李明北还是有些不理解的，他认为周晓是在浪费自己的才能。但是没想到周晓在私营企业里是发展得越来越好，甚至研究院特意扶持起来的探索计算机和周晓所在的凤凰科技一比就差了一大截。尤其让李明北惊讶的是，周晓所在的这家凤凰科技几乎没有一款产品失败过，甚至可以说做到每款产品都是爆款的程度。哪怕李明北不善经营，他也知道做成这样绝对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 “林经理，我听小周说，你打算投资研究芯片制作，所以打算去东日耳曼收购蔡司公司？”李明北询问道。 “是的。”林冬梅点点头道，“不管是我现在投资的打字机，还是未来要投资的游戏机和电脑，这些都离不开芯片。尤其芯片对于我的公司来说是非常关键的原件，我实在无法将这条命脉交到别人手里。” 李明北对林冬梅的这个解释是满意的，但他还是问道：“现在国内流行‘造不如买’，以你们凤凰科技的能力，买芯片不是方便的么？” “方便或许是方便，但这真的不是我们的最优解。”林冬梅回答道。“我们未来的产品势必要在国际上与西方公司竞争。如果我的产品对他们造成了碾压式的优势，你觉得这些公司不会用盘外招么？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芯片公司不再提供芯片给我们，那我们怎么办？甚至都不需要拒绝供货，只要略微涨价过几回，我们的公司就扛不住了。” 林冬梅的这个说法真的落到了李明北的心坎上。他之所以一直坚持要芯片国产，因为就是担心哪天西方公司对我国实行禁运怎么把？只不过此时华夏和绝大部分西方国家正处于蜜月期。尤其是花旗国为了拉拢华夏对抗北方老大哥，此时的花旗国基本是除了最顶尖的技术不卖之外，其他就随华夏的意愿了。不过华夏和西方的蜜月期持续到1990年代就基本停止了；而随着新世纪的到来，华夏与西方世界的竞争就渐渐摆上了台面。当华夏弱的时候，西方世界就会要求华夏遵守贸易规则；可当华夏强的时候，西方世界就开始各种不承认贸易规则了。于是就开始针对华夏的高科技行业和制造产业，而又因为芯片等关键技术的缺失，这都导致了华夏在后来的发展中总觉得不爽利。 “我很高兴你们能够对芯片产业有兴趣。”李明北此时的笑容真诚了许多，“但是芯片业不是一家私人公司能够参与的。” “无非是资金和人才的问题，这些对我们凤凰科技都不是问题。”林冬梅立刻说道。“李教授，你不妨去问问你的上级，看看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布局收购蔡司公司。不过我希望你不要提及我们以及我们的策略，这毕竟牵扯到我们公司的商业情报。” “没有问题。”李明北信心满满地说道，“我们一定会比你们更早得到蔡司的。” 从李明北家里出来后，周晓担忧地说道：“虽然院里很看重李教授，但是收购东日耳曼蔡司的事情肯不会通过。国家没那么多外汇，院里肯定没办法说服国家。因此他们最后只能拖着敷衍李教授，最后等彻底没希望的时候，李教授又一把年纪了，最后只能留在研究院养老。” “没办法，李教授那种典型的学者型技术人才。这种人倔强且不通俗务，这是他们的优点也是他们的缺点。”林冬梅说道。“如果不让他们撞到南墙，他们是不会死心的。李教授若不是对研究院失望，你觉得我们有可能将他带走么？” “你要挖李教授？”周晓被林冬梅的计划给吓到了。“这可是李明北教授，不是研究院里其他人。你挖其他人才，研究院那边最多就是说说酸话。但是如果你带走李明北教授的话，研究院那边肯定要去告御状的。” “那又如何呢？”林冬梅反问道。“现在国家鼓励的就是私营企业进军科技产业和制造产业。而要在这两个产业有所发展，科技人才就是不可或缺的。我找李明北教授来主持我们凤凰科技的芯片制造业，你觉得国家能有什么反对意见？你看现在连政府那边都有人‘下海’了，所以国家为什么要禁止科研单位的研究人才进入私营企业呢？如果我是研究院的院长，我才不会傻傻地去告状。你不能给钱又不能给设备，结果你还要让一批正处在黄金年龄的研究人才们在你那浪费时间？你看着吧，国家不仅不会搭理研究院那边，甚至可能还会公开支持我们的举动。” 李明北当然不晓得林冬梅这边笃定自己要不到钱而最后要出走研究院，他现在正在写文件向上级要求调配外汇去东日耳曼收购蔡司。但是这份报告递上去之后就如泥牛入海，整整一个月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直到李明北找到院长，院长才为难地告诉他，因为李明北索要的外汇太多，他们只能将方案搁置了。 “搁置？仅仅因为没有那么多钱就要放弃吗？”李明北愤怒地反问道，“这是我们布局芯片业的最佳机会，错过了那是犯罪啊！” “老李啊，国家已经决定‘以购买为主’再适当生产一些初级产品就可以了。”院长摆摆手，示意李明北离开。 第515章 屡撞南墙心已冷 虽然林冬梅觉得李明北有极大的可能会最后来投奔自己，但是她也不是干等着。虽然和东日耳曼国接触需要国家帮忙，但是和西日耳曼接触却没有那么多的麻烦。 麒麟国际这一两年在欧美算是声名鹊起，放到后世那就是妥妥的独角兽企业啊。而且林冬梅从一开始就对麒麟国际的股权构架做了很多隐藏，除非你是特意动用大量资源进行调查，那么麒麟国际在表面看上去就是一个花旗国老牌资本世家涉足高科技产业的一个投资项目而已。 正因为如此，麒麟国际的代表很快就和西日耳曼国的政府代表接触上了。现在的欧洲虽然在花旗国的扶持下已经发展起来了，但是奈何远东有个东瀛国的发展速度简直是太吓人了。 在1970年代到1980年代，东瀛国在国际市场上真的是“神挡杀神”的存在。甚至东瀛国一度强悍到连自己的花旗国爸爸都看不起，一边几乎搞死了花旗国曾引以为自傲的汽车产业，另一边叫嚣着要买下整个花旗国。 而且那时东瀛国上上下下为了满足这种奇怪的“征服欲”是很鼓励东瀛国资本去花旗国大肆收购的，特别是那种标志性的产业。不管是纽约市的帝国大厦，还是洛杉矶市的哥伦比亚影业都被东瀛国资本买到手了。 正因为此时东瀛国正在国势大涨的时候，而东瀛国早在二战前学的最多的国家就是日耳曼，因此两国在国际市场上是直接竞争的对手。 现在的日耳曼被一分为二，而且两边都被各自的老大不放心，所以东瀛国几乎在日耳曼昔日的优势产业方面是按着日耳曼的企业在摩擦。蔡司的光学设备的确曾经很强，奈何现在东瀛国手握理光、富士、尼康等一手好牌，愣是将现在的蔡司打得差不多要关门大吉了。 西日耳曼政府当然不希望昔日的国家荣耀毁在自己手上，因此才到处融资。甚至西日耳曼政府给出的底线就是只要蔡司不改名且总部还在日耳曼境内，哪怕将整个蔡司都卖掉都无所谓。正因为西日耳曼政府已经急得上火，所以看到愿意投资的麒麟国际真的是仿佛久旱逢甘露。虽然不至于上赶着将蔡司半卖半送，但是整个谈判过程却是顺利得出乎林冬梅的意料。 就在林冬梅这边一路高歌猛进的时候，李明北却屡碰南墙。知道在研究院里得不到支持后，李明北也放下自己的清高到处找更高层的领导寻求帮助。 但是现在“造不如买”的思潮已经是主流，大部分领导都觉得何苦花心思去做人家不要的东西呢？少数有远见的领导虽然想帮忙推动，但是一看到其中涉及的外汇数量就纷纷打了退堂鼓。现在国家的外汇可是非常吃紧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哪里有家能创汇的公司就立刻被当成宝贝了。 “呵呵，看来只能去找那个林经理聊聊了。”心灰意冷的李明北疲惫地想道。 第516章 怦然心动欲加盟 李明北虽然有些不通世事，但是他在研究方面的热情还是很高的。知道自己没办法通过努力搞定蔡司之后就直接跑来找林冬梅了。 “李教授，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再见面了。”林冬梅选择在一家茶室里与李明北会面。 随着国家在经济方面的开放越来越大，第三产业也很快在大城市里复苏起来。这间名为“禅思”的茶室是林冬梅自己投资的，算是给自己找个可以会客的私密场所。而且茶叶产业别看不起眼，但后世也诞生了好几家上市公司，所以林冬梅这个投资也算是为自己的财富增值手段。 “林经理应该是早就猜到我会来找你的吧？”李明北对自己现在的窘境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国内现在的芯片产业领头人非你莫属，而我既然要投资这个这个产业的话，肯定要最好的人来帮忙才是。”林冬梅也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 “芯片研发可是需要很多资金的。”李明北说道，“如果你想我要来帮你的话，我可是要花费你很多钱的。” “李教授，你既然来找我了，想来也调查过我的收入有多少了吧？你觉得我需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华夏有句古话叫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现在我有足够多的钱，那么做一些为理想而奋斗的事情又有什么不可呢？再说了，如果成功了，这会给我带来更多的钱。”林冬梅回答道。 李明北点点头，他觉得林冬梅的说法是自己可以接受的。现在的人大部分都还是理想主义者，所以他觉得林冬梅愿意花钱为理想也不是不可以。而且人家林冬梅不也说了么？如果芯片研发成功的话，那她是可以赚到钱的。 芯片产业又不是非要打通整个产业链才能赚钱，不管你是做设计还是做生产，这都是赚钱的项目。当然，如果能将光刻机做出来的话，那就真的是独吞整个产业的利润了。 “林经理，设计、制作和封测，你打算做哪一块？”李明北问道。 林冬梅很清楚，制作和封测是目前最好上手的，只要你设备和原料到位那就可以开工，剩下就是提高生产效率和良品率的问题了。但这两个环节虽然赚钱，但真要体现一个国家的科技水平和工业水平还是看设计。 芯片设计的两大关键就是ip核与eda，而这其中最大的麻烦就是eda。eda就是工业设计软件，这是一个很大的范畴。eda的作用就是将设计人员的想法转换为现实，它一方面可以测试设计理念是否合理可行，另一方面则是可以将设计通过生产设备变成真正的成品。 但是在eda这块，华夏一直是软肋，基本都靠买国外产品来解决。eda的价格不仅非常高，而且每年的维护费用也是非常惊人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对方要卡你脖子只需要远程稍微操作下就能彻底锁死你的软件。 哪怕你强行破解，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停留在这个版本，此后别想更新迭代了。但偏偏eda的版本更新是非常快的，你没有新版的eda就别想再在芯片设计上更进一步了。 第517章 大神来投加速干 在了解了林冬梅的企图心之后，李明北终于决定加盟凤凰科技。而在和李明北达成意向之后，林冬梅也聊了自己对芯片产业的看法。 虽然林冬梅不算是这个产业的专业人员，但奈何后世华夏在芯片这块被打压的时候引发过全民关注的热潮，经过那段时间的“科普”之后，林冬梅对芯片的了解也与日俱增。虽然专业度不够，但是远见程度还是有的。 而李明北听完林冬梅的分析之后对眼前这个女经理也心生佩服。 虽然后世有很多科研企业的研究人才吐槽最怕自家老板啥都懂，但实际上科研型企业最怕的是老板什么都不懂。尽管老板不需要参与到研发的细节工作中去，但如果对这个行业没有足够的知识储备和远见看法，那这样的企业肯定走不远。不是优秀的同行被吞并就是被排挤到破产。 和凤凰科技谈妥待遇之后，李明北也向研究院递交了辞职书。李明北的举动又一次震动了研究院，而且再次引起了上级单位的注意。 以前周晓辞职算是研究院第一个正规研究人才选择“下海”，此后虽然也有不少研究人才从研究院辞职，但像李明北这个级别的却没有。如果给研究院内部做个排名的话，李明北在行政排名上是前五的存在，而在科技水平上那更是三甲的存在。这样的人物哪怕在后世也是所在单位极力要挽留的对象，于是一时间无数人上门给李明北做工作。 李明北也不含糊，直接表示自己辞职就是为了去做芯片。如果你们要挽留我，那就将芯片工程重新开启。听到李明北的条件，大家都沉默了。芯片的烧钱速度那真的是吓人，尤其还是主要烧外汇，这饶是研究院的上级单位都不敢接话。李明北见大家都沉默，也就不再说什么而只是催着领导赶紧批准自己辞职。 见李明北去意已决，单位也不再挽留，于是李明北终于在辞职信递上去的半个月后赶到了凤凰科技报到。 而跟着凤凰科技赶到还有一位部委领导，他和颜悦色地和林冬梅聊起了凤凰科技涉足芯片产业的事情。 林冬梅此时才明白国家其实也不想真的放弃芯片研究，只是现在国家没钱做这件事，所以只能忍痛暂时放下。现在有一家财大气粗的本国企业愿意接盘，政府肯定要过来打听一二。经过一番调查之后，国家对凤凰科技还是满意的，所以也觉得将芯片研究暂时交到这边也是可以的。 “我们希望能够在未来的芯片公司里占据至少51%的股份。”领导笑着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们也研究过西方企业的股份制，所以我们可以通过协议将这部分股份交由你们代持。除非你们做出背叛国家的事情，否则我们不会收回代持权的。作为对于这部分股份的购买资金，我们可以将华夏微电子整体以及华夏半导体研究所转交给你们负责。” 林冬梅其实对国家想投资的念头不感到奇怪，芯片这种国家重器哪里背后没有国家的影子？哪怕在西方也不例外，虽然西方的国家很少以直接投资的形式资助企业进行芯片投产，但是一个政府采购就足以让芯片企业有足够的钱了。 第518章 喜事连连待开工 林冬梅没有想到自己不仅拿到了国家的扶持，而且还拿下了华夏微电子和华夏半导体研究所这两个庞然大物。 华夏半导体研究所就不要说了，这一直是国家在芯片等半导体行业的最顶尖的研究机构。它们研发出来的芯片其实仅仅比英特尔及德州仪器的芯片差两代到三代左右，此时只要努努力甚至是可以追上去的。 而华夏微电子更是不得了，后世华夏几乎与芯片有关的公司都几乎和这家公司有联系。甚至哪怕经过一系列的分拆和人员出走，后世的华夏微电子在全球还是能排得上名的。现在国家将完整体的华夏微电子交到自己手里，林冬梅顿时觉得肩头担子非常重。 “国家这是担心你浪费时间。”李明北听说之后，颇为感叹地说道。“国内现在做芯片最好的就是华夏微电子和华夏半导体研究所了。现在这两个单位都到了你手上，你只要整合好并给够钱让他们做研究，我估摸着最多半年就能出成品了。” 林冬梅点点头，华夏半导体研究所其实就是芯片产业的最上游，也就是研发阶段；而华夏微电子则是中游和下游，那就是生产和封测。再算上国内的稀土储备，可以说自己算是一手王牌开局了。 “李教授，到时候就要你多多费心了。”林冬梅说道。 “你的芯片公司打算叫什么？”李明北忽然问道。 “就叫华芯公司。”林冬梅说道，“我知道李教授在担心什么，我肯定会给我们的国产芯片冠上‘华夏’的名号。”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李明北颇为尴尬地笑了笑。 整合两家单位虽然需要点时间，但现在林冬梅手里不缺的就是钱，所以在“钞能力”的加持下，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 而有了国家的帮助之后，暂时还只是“空有虚名”的华芯集团终于见到了东蔡司公司的负责人。东日耳曼这边对于华夏居然有企业愿意收购东蔡司感到好奇，但是他们并没有理由拒绝。 东日耳曼对于东蔡司被收购就只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不能搬迁工厂。 “我们可以保留东蔡司在东日耳曼的厂房，同时也会保证所有合格的员工不被开除，但是我们也希望我们的诚意能够得到贵方的回应。”林冬梅说道。 “不知道林女士所谓的回应是什么？如果是我们建意做到的，我们当然会全力配合你们。”东蔡司代表团的人说道。 “首先，我们希望能够在华夏也设立一家蔡司的分厂。”林冬梅说道，“毕竟我们收购了蔡司也是希望能够提高我们自己的就业率和工业水平，而且分厂设立在我们华夏也可以在成本上对东瀛国的同类企业构成足够的威胁。” 林冬梅的这个理由说出来之后，东蔡司的代表团成员互相看了看，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其次，我希望东日耳曼政府能够允许我的员工来贵国学习和接受培训。放心，相关费用我们会全部承担。”林冬梅说道。 别看日耳曼是二战战败国且被拆分成两个国家，但日耳曼的教育基础还是在的，这也是为何西日耳曼很快就成为西方世界的工业强国之一了。东日耳曼其实也不差，甚至它在东方集团里算是工业教育和科技教育的佼佼者。华夏有不少留学生都在东日耳曼学习过，这些人后来成为华夏工业腾飞的基础。 第519章 培训名额诱人动 对于日耳曼这些教育强国来说，他们的国际教育其实早就是一种产业了。 林冬梅是很反感教育产业化的，但是国际教育产业化却又是她所提倡的。教育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公益事业，为什么学校的住宿费和餐费都是最便宜的？那是因为国家在大量贴补的结果。而对于花旗国这些国家来说，它们的公共教育基本都是免费的。而且也不是花旗国的公共教育都很糟糕，花旗国人口最多的两个州——加州和德州的公立大学教育都是非常优秀的。当然，后来包括纽约州也慢慢追上来了。这些公立教育对于本国人（特别是本州纳税人）基本是低价乃至免费提高教育的，但是对外国人来说就没那么友好了。不仅学费、住宿费贵得惊人，还要在保险等周边费用上再收一笔。当然，这也只有教育强国才有这个资本。 林冬梅之所以选择东日耳曼，除了东日耳曼本身在工业技术教育方面的能力之外，重要的还是东日耳曼和华夏都属于东方集团，属于华夏国内目前能留学的少数几个目的国之一。林冬梅除了要输送研究人才之外，还有就是高级技术工人。 和东日耳曼的教育部门谈妥这个合作之后，林冬梅还要回来和华夏的教育等部门谈。好在国内此时对海外的态度都是友好和开放的，在有林冬梅的凤凰科技做担保之后，教育部就特意给凤凰科技安排了一个留学和接受海外培训的特殊通道。 拿到这个资格后，林冬梅就很快在凤凰科技内部宣布了这件事。而这件事很快就在凤凰科技乃至整个京城都传开了，毕竟此时别说留学了，能出国看看都是了不得的事情。 “小华，婶子跟你打听个事儿。”杨振华刚刚下班回到自己的四合院，住在前院的郑婶子异常热心地跑来询问。 郑婶子在四合院里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毕竟人家的四个子女都非常争气。在高考恢复之后，她的四个子女都陆续考上了大学。哪怕是年龄偏大且准备不足的大女儿都考上了首都师范大学，其他几个子女就更别提了。这让郑婶子在整个胡同都出了好大的风头。而杨振华则是院子里考大学没有考上的那几个，努力两年之后就选择了上班。后来辞职去了凤凰科技，还被郑婶子嘲笑没有眼光。 “郑婶，你有什么事情？”杨振华虽然不是很喜欢郑婶子这人，但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我听说你们那个单位有出国留学的指标？”郑婶子两眼放光地问道，“你说阿媛去你们单位能不能被安排出国呢？” 杨振华一愣，随后笑着说道：“是有这么回事。不仅研究部门的人可以去那边留学，技术工人这边也可以去那边接受短期培训。至于郑媛能不能去我们单位上班？我们公司最近不招人，而且郑媛的专业也不适合我们单位啊。” “就你们那个破私营单位还嫌弃我阿媛？我阿媛毕业是被分配进国家单位的！”郑婶子仿佛踩了尾巴一样叫道。 第520章 无心插柳要出国 听到郑婶子的话，杨振华在心底暗自嘲笑了一番。他当初选择凤凰科技可是下过一番功夫调查的。虽然凤凰科技是民营公司不假，但人家的研发能力在国内绝对是第一阵营。尤其是手握麒麟电脑、凤凰汉卡和凤凰打字机这三款产品，凤凰科技的地位在国内也是节节攀升。而且为了吸引有能力的人加盟，凤凰科技的福利待遇绝对超过国营企业一大堆。别的不说，单单凤凰科技专门设立夜校给员工培训这件事就让杨振华好感大增。 “那郑媛就留在国营单位好了，何苦来我们这里吃苦？”杨振华语带讥讽地说道。 可惜郑婶子没有听杨振华的弦外之音，反倒是觉得杨正华说的在理。 “你以为我舍得阿媛去吃苦啊？还不是你们单位有出国的名额。”郑婶子感叹地说道，“如果你们单位能让我们阿媛出国，我就去说服阿媛委屈一二。” “嗯？”杨正华懒得继续和郑婶子交流下去，只是敷衍地点点头就推着自行车回自己家里了。 杨振华刚回到家里，就听到自己妈妈在那问道：“你郑家婶子刚刚在外面找你说什么呢？不会是想将他家那个大女儿又说给你吧？老大，咱们家可不兴吃回头草的。” “妈，你在瞎说什么呢？”杨振华苦笑着说道。 杨振华和郑媛原本在处对象，没想到后来郑媛考上了首都师范大学之后就将杨振华蹬了。郑家为了不让自家大女儿以后找对象有什么麻烦，就放话出来将杨振华贬得一无是处。因为这事，杨家和郑家算是彻底翻了脸。虽然时间过去了好几年，两家的关系没有那么紧张了，但也绝对算不上和睦。 “那她找你做什么？”杨妈妈好奇地问道。 “我们公司不是有去东日耳曼留学的名额么？她就想替郑媛问一句。不过我们公司最近不招人，而且大概率也不需要郑媛那个专业的人。”杨振华回答道。 “呵呵，真的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杨妈妈冷笑道，“当初分配到隔壁六十九中的时候咋说的？现在又想着出国，好事都轮到她头上啊？” “妈，跟您商量个事情。”杨振华说道。 杨爸爸走得早，杨振华和他弟弟妹妹都是杨妈妈拉扯大的。虽然杨妈妈没什么学识，但是杨振华还是大事小事会和杨妈妈沟通一下。 “啥事？”杨妈妈问道。 “刚不是说了么？我们单位有出国留学的名额，除此之外还有出国培训的名额。我们部门推荐了我，然后今天面试通过了。等于就是过几个月我要去东日耳曼那边培训一段时间，大概是半年到一年作用。培训是免费的，公司负责我们在东日耳曼的全部食宿并且培训期间工资照发。”杨振华说道。 “好事啊！”杨妈妈惊喜地说道。 杨妈妈虽然没什么见识，但好歹也听郑家等几个家里有人在念大学的家庭说起过。现在出国留学卡得非常紧，所以想出去的人都各显神通。这算得上是1980年代“出国热潮”的前奏曲吧。 “我不是担心我出远门后，你在家没人照顾么？而且公司也不是白让我出去，我培训完之后必须在单位工作五年。要不然，公司会找我索赔全部费用。”杨振华说道。 第521章 四处打听想钻营 “这有什么？要是你们公司没这个要求，我还担心你被卖到外国去呢！”杨妈妈笑着说道。“至于我，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又不是走不动了。再说你弟弟今年也要毕业了，到时候他还不是要住回来？而且你妹妹也不是没良心的，你看她不是隔三差五就回来看我？” 听到杨妈妈这么说了，杨振华也没啥好担心的了。 “那行，我明天就和公司说，这次培训我参加。”杨振华说道。 在杨妈妈的宣传下，杨振华即将去东日耳曼接受培训的事情就在院子里传开了。结果不到三日，整个胡同都在传说杨振华马上就要去东日耳曼上班了。 这个流言自然也传到了郑家，而郑媛此时正在自己狭小的房间里默默地流着眼泪。她想不通，她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不能出国？她不能去就算了，为什么偏偏是同院子里那个最没用的杨振华去了呢？这不显得她当初甩掉他是没眼光么？ 在家里憋了几天后，郑媛在胡同口拦住了刚下班的杨振华。 “我问你个事情，你是不是要出国了？那你以后还回来么？”郑媛怯怯地问道。 杨振华看到郑媛这个表演就在心底暗自嘲讽开了。若自己还是高中生的话，大概率会吃她这一套吧？但是杨振华也工作好几年了，单位里什么奇葩没有？反倒是郑媛这些招数显得有些下乘了。 虽然杨振华有些鄙夷郑媛，但他没有显露出来，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就是被我们公司送到东日耳曼一所职业技术学校接受一年的短期培训，不是你想的那种出国留学。而且我培训完必须回来，还得在我们公司工作五年。” “你们单位还要让你回来？太狠心了吧？”郑媛愤愤不平地说道，“都出去了，还回来做什么？” 杨振华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如果说他自己没有动心留在东日耳曼那是假的，但是经过这几天出国前的培训让他知道外国也不是空气都比较香甜。最起码自己要滞留东日耳曼的话，凤凰科技分分钟可以起诉自己到破产。然后没有身份的自己在东日耳曼如何生存？东日耳曼可不是花旗国，绝对会将自己遣送回来。最后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郑媛看杨振华没有说话，以为自己戳中了他的心思，于是不由得高兴起来。这么多年了，还不是被我拿捏在手里？郑媛得意洋洋地想道。 “阿华，你能安排我去你们单位上班么？或者，你带我一起出国吧？”郑媛有些急切地说道。 “让你去我们单位上班？郑媛，你太高看我了。”杨振华摇摇头道，“而且我怎么带你出国留学？” “我嫁给你！”郑媛说道，“这样我就能以家属陪读的身份出国了。” 郑媛将出国的各种渠道都打听得清清楚楚，此时她无比渴望地看着杨振华。 只是郑媛不知道，她留给杨振华的最后一丝好感也消失了。 “抱歉，郑媛同志。我这是出国接受培训，不是出国留学，所以没有办法安排你出国陪读。”杨振华淡淡地说道，“对不起，我还赶着回家呢。” 第522章 这都是世界的错 看到杨振华头也不回地走了，郑媛先是错愕，随后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在郑媛看来，自己都如此低声下气了，他居然还拒绝了自己？ 杨振华当然不晓得自己惹到了这个大小姐，而林冬梅更不知道自己制定的福利措施居然在京城还招来了这么多麻烦。 “小林啊，最近来找我聊天的人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多啊。”林冬梅回到京城作协填今年的工作表，结果被秘书长抓着狠狠地吐槽了一番。 “不是吧？难道他们打算找你这边托关系让他们的人去东日耳曼留学？”林冬梅一听就不知道秘书长在抱怨什么。 “可不是么！”秘书长心有余悸地点点头，“我就跟他们说了，除了本身在作协上班的作家外，绝大部分作家一年到头都不会来作协几次，我哪有机会找你聊这个事。你猜，这些人跟我说什么么？” 林冬梅有些好奇地问道：“他们找你说什么？难不成让作协处罚我？” “猜对了！”秘书长语带嫌弃地说道，“他们说，如果你不回作协的话，就让作协开除你。” 林冬梅一听，顿时无语了。以她现在的畅销程度，她再不再作协都无所谓了。 很多作家选择在作协的原因无非是两个，一个是有想法进入体制内，于是想通过作协这个台阶；另一个则是希望利用作协的资源开拓自己的发稿渠道。林冬梅如果要进体制，她就不会下海经商了。至于发稿，林冬梅现在可不愁。不仅是内地，现在连明珠市都有杂志找她约稿。甚至在哈珀出版社的运营下，东南亚几个华人较多的国家都有华语杂志找林冬梅了。 而且林冬梅不仅通俗小说写得好，严肃小说和文化散文也是非常有深度的，要不然人家也不会包揽一整年的青年文学奖项了。现在国内的媒体报道林冬梅都会加上“优秀青年作家”这个定语，因此如果林冬梅从京城作协退出的话，损失的还不指定是谁呢。 “麻烦您受累跟这些人说一嘴，这件事的主持方是凤凰科技，我也不过是凤凰科技的一名管理人员而已。如果他们真的想通过我们公司去留学，那就麻烦通过正规渠道来应聘。应聘通过之后，起码要入职两年以上才有资格申请。最后申请是否通过，还有专门的评定委员会去考察。”林冬梅跟秘书长说道。“更为重要的是，目前我们凤凰科技需要的是理工科人才，文科内只有少量的商学和法学专业人才。” “我知道了。”秘书长点点头，“你也别太惯着他们。他们无非是看你资历浅好欺负，真要换成那种老作家，他们保证不敢多嘴。” 林冬梅当然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所以就和秘书长寒暄了几句便交表走人了。 林冬梅通过秘书长的话自然很快在作协和文联传开，结果几个原本觉得自己可以把握林冬梅的老作者纷纷红了脸。想到自己的子女不能出国，他们纷纷在私底下抱怨起林冬梅的“不懂事”。 第523章 彼岸传来好消息 凤凰科技的留学风波几乎在国内延烧了大半年，期间虽然有不少来凤凰科技赌一赌运气的，但也有不少是真心想来这里寻求发展的。此时国家已有放开物价的想法，而双轨制物价导致了很多生活物资的价格飞涨，于是原本的国营单位“铁饭碗”变得似乎有点吃不饱了。再加上有些人对国营单位的作风看不惯，于是身为科技行业民营企业龙头的凤凰科技就成了他们的首选。 看着人力部门发来的招聘简报，林冬梅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多了起来。作为一个从后世重生的人，林冬梅太清楚人才对一家科技型企业的重要程度了。虽然此时的凤凰科技还只能引来国内的最顶尖人才，但是相信经过自己的努力，未来的凤凰科技必然也会吸引海外的顶尖人才。 就在林冬梅为公司欣欣向荣而感到高兴的时候，从明珠市打来的长途电话更是让她欢呼雀跃起来。因为她期待了许久的雅达利掩埋事件终于发生了，而且发生的居然还比平行位面要早。这起事件在后世一直是个“都市传说”，直到千禧年之后才真正被人找到了雅达利当年掩埋自家游戏机主机和游戏卡带的地点。在此之前，雅达利公司一直是拒不承认。而在这个时代，要不是林冬梅掏了重金聘请花旗国的私家侦探专门盯着的话，搞不好也会被忽悠过去。 雅达利掩埋事件堪称花旗国电子游戏发展史上的重大事件，这起事件不仅标志着全球当时第一大游戏公司雅达利的盛极转衰，也标志着花旗国从此失去了电子游戏霸主的地位。整个事件就是雅达利将自己公司出产的大量游戏主机和游戏卡带偷偷掩埋到新墨西哥州的偏僻沙漠里，而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就是断腕止损。 因为在这之前，雅达利堪称美国第一乃至唯一的游戏主机商，于是凭借着绝对的垄断地位，雅达利的游戏卡带是越做越烂，但价格却越来越贵。而随着雅达利将当时最红的电影ip《e.t.》的改编失败，愤怒的游戏玩家终于发起了罢玩拒玩的运动。于是雅达利的游戏主机和游戏卡带纷纷滞销，而资本家肯定不会将这些商品低价出售，毕竟大萧条时期的牛奶倾倒事件就说明了原因。 而随着雅达利公司的发展受挫，一些幕后黑手也纷纷发力。首先是花旗国的家长教师协会抨击电子游戏对青少年的毒害，其次是当时的电脑兼容机厂商纷纷在自家的兼容机上加装游戏功能。在这些不利因素的围攻下，昔日的电子游戏霸主就这样轰然倒下。不仅如此，雅达利还拉着整个花旗国电子游戏产业陪了葬。在此后的整整两年里，花旗国居然没有一家新的游戏公司也没有一款新的游戏内容。直到不怕死的任天堂带着它的fc游戏主机从东瀛国漂洋过海来到花旗国，从此奠定了东瀛国在电子游戏业界的地位。 第524章 积攒实力备偷家 “林，这就是你所说的好消息么？”杰西卡听到林冬梅打算生产游戏主机的时候，有些惊讶地问道。“现在整个花旗国的资本界都在害怕电子游戏产业。” “别人害怕我疯狂，别人疯狂我害怕。这不是你们花旗国头号投资家巴菲特的名言么？”林冬梅笑着反问道，“而且我当初不是和你分析过么？作为人类的基础需求之一，电子游戏是没有办法被消灭的。现在的问题不过是终端市场对电子游戏缺乏信任，而我们要做的是重建这个信任。” 林冬梅说完拿出了她早就申请了版权的游戏内容。虽然游戏的游戏方法是不能申请专利的，但是游戏内容本身却是可以申请版权的。林冬梅这次拿出来的后世被誉为“红白机时代”经典之作的《俄罗斯方块》、《坦克大战》和《银河战机》，不过《俄罗斯方块》已经被林冬梅改名成了《华夏方块》。这倒不是什么尴尬的改名，因为英语中本来就有“chinesepuzzle（七巧板）”这个单词。而且chinese在某些情况下也有神秘、挑战智力的隐藏含义，所以将俄罗斯方块改名为中国方块（chineseblock）倒也恰如其分。 “单从策划书上来看，游戏的确有些意思。”杰西卡说道。 杰西卡并不是那种传统的花旗国金发甜妞，相反她的属性里还包含一点“极客”的意思。此时的极客对于电子游戏那是非常推崇的，甚至不少极客自己就会参与游戏的开发。所以杰西卡对花旗国的游戏是有所了解的，甚至她比一般的花旗国人要更会玩电子游戏一些。 “这个没关系，有了策划书，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它具体化。给我大概一个月时间，你就会看到实物。”林冬梅说道。 凤凰科技此时在鹏城投资的朱雀游戏电子厂已经基本建成，第一批员工也已经完成了培训，可以说随时就可以开工生产。 “你的意思是我们投资的那个工厂终于能开工了？感谢上帝，我还以为我还要一直亏下去呢。”杰西卡半开玩笑地说道。 要知道杰西卡此时是林冬梅的重要合作伙伴，基本上林冬梅的所有投资都有她的参与。特别是朱雀游戏这次合作，杰西卡背后的哈珀家族并不看好，所以最后真正的投资人就是杰西卡本人。因此杰西卡才会更加重视这次合作，尤其担心自己会不会因此破产。 “杰西卡，你放心好了，你这次投资绝对是你最明智的一次。相信我，你和你的孙子都不会再为钱而发愁了。”林冬梅也开了个玩笑。 “那就好，我和我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孙子就靠你了！”杰西卡笑了起来。 “对了，工厂开工的时候，得麻烦你去帮忙剪彩。毕竟我们游戏机的代销商还是你的麒麟国际。”林冬梅说道。 “没问题。”杰西卡满口答应了下来，“你这是要借着我去安抚你的员工们么？” 林冬梅点点头，“不仅是我的员工，还有鹏城的那些官员们。” 第525章 锣鼓喧天开工吉 随着鹏城朱雀电子厂一起落成的还有鹏城四季酒店的第一期工程。这是杰西卡在林冬梅的劝说下投资的新型酒店物业，即以星级酒店为中心而打造的休闲娱乐购物综合体。整个项目是由哈珀家族、四季酒店集团及鹏城政府一起投资的，目前完成的第一期工程就是四季酒店的主体工程。而附带的鹏城四季购物中心则还在兴建中，同时周围的商品房也在规划中。 杰西卡和林冬梅同时入住了鹏城四季酒店，目的自然是为了朱雀电子厂的投产典礼。而对杰西卡的到来，鹏城政府是欣喜万分。本来因为这个四季酒店项目就让鹏城政府对哈珀家族及哈珀家族在华夏的代理人杰西卡感到非常欢迎，现在又更加明确了杰西卡所掌舵的麒麟国际真的与朱雀游戏有合作，那岂不是意味着只要朱雀电子厂能正式投产，那外汇不就源源不断地来了么？ 也正因为如此，杰西卡一到鹏城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同时也让鹏城政府对朱雀电子厂更加高看了一眼，并且临时变更了前来剪彩的政府领导名单。 朱雀电子厂正式落成当日，那是锣鼓喧天、彩旗飘扬。虽然朱雀电子厂不算是鹏城的第一家落户工厂，但绝对是第一家落户的高科技工厂。对于任何一个政府来说，高科技公司受欢迎程度还是很高的。一方面高科技公司的产品附加值极高，另一方面自然是高科技公司的对外宣传价值也极高。 “周哥，这架势有点大啊！”在工厂内，早就已经住进工厂宿舍的工人们正在角落里看着门口的热闹。 “那可不，能让鹏城一把手和二把手都到场的开工典礼，那可是独一份！”周哥与有荣焉地说道，“你看看咱们宿舍！看看咱们的食堂！看看咱们的车间！再想想入职前的培训！你还明白咱们工厂的能力？” 不得不说，林冬梅这种将福利待遇按照此时标注直接拉满的举措让所有前来打工的工人都产生了认同感。毕竟这些远道而来的打工人为的不就是赚钱么？现在朱雀厂不仅让你赚到钱，而且还让你舒舒服服赚到钱，这还有什么不让人满意的？甚至有些人都开始担心朱雀厂不会因此倒闭吧？心想着正式开工之后一定要好好干，可不能让这么有良心的工厂关门了。 周哥的话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赞同，他们的学历可能不高、见识可能不多，但是他们现在看到的一切都超出了他们所能理解的。在他们的原本印象里，给私人老板打工就要像旧社会那样受剥削，可结果他们发现自己吃的、住的比原来好了不知道多少。虽然工作的难度有所提高，可是工厂也乐意在他们做事前花时间教自己怎么做。真的学不会那也不能怨工厂，何况培训期间也是包吃住和提供基本工资的。 剪彩仪式很快就结束了，林冬梅也接受了本地媒体的采访。采访中，林冬梅自然是谈到了朱雀厂的先进程度。现在的华夏正是准备起步追赶西方世界到底时候，所以大家听到朱雀厂的先进水平和国外公司有的一比的时候，那脸上的惊喜是不言而喻的。而鹏城政府的领导更是笑颜如花，能让一家比肩外国技术水平的公司落户本地，这就是大大的政绩啊！ 第526章 让人欢喜让人忧 虽然此时的朱雀厂还不能做到后世的那种完全自动化，但是也基本实现了半自动化生产。所有参观人员穿着防尘服，然后隔着玻璃窗观察着朱雀厂工人的组装流水线。看到整洁、流畅的生产流水，再看到那些略带夸张的高科技生产设备，不仅惹得记者们的相机不要钱的拍摄，也让不少领导留下了惊叹的声音。 “林经理啊，刚刚你说朱雀厂有着全世界一流的生产水平时，我心里还是有点不相信的。可是这一番参观下来，我只能说是叹为观止啊！”一把手有些激动地说道，“特别是看到贵厂这种半自动化流水线生产模式后，我真的为我们的其他工厂感到担心啊。如果国外都是这样生产的话，我们的工厂怕是难有招架之力啊！” “其实我这套流水线哪怕放在东瀛国和花旗国也是最顶尖的，而在这些国家普及开也是需要几年时间的，所以我们还是有时间的。只要我们一方面努力引进国外先进技术，另一方面抓紧我们的自主研发，我们还是有很大希望追赶上去的。”林冬梅说道。 1980年代可谓是华夏人民最热血澎湃也最迷茫无措到底一个时代了。获得精神解放的华夏人民在这个时候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理想主义，而在理想主义的鼓动下，华夏人的创造力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可也是在这个时候，西方世界的领先让华夏人在自尊心和自信心上都受到了冲击，是不是要全盘西化的讨论让大家变得越发迷茫。因此1980年代既是华夏民营企业的发展起点，同时也是华夏人民出国热潮的起点。 林冬梅无法去改变什么，她只能尽量出于自己的本心去让周围的人知道华夏并非没有希望，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准方向而已。事实上，只要华夏人和华夏企业找到了目标，那追上去真的就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后世国际市场流传的一个笑话就是什么行业一旦让华夏人掌握了，那这个行业到底产品价格会瞬间被打到成本价水平。至于“山寨”这个问题，林冬梅只能表示哪个工业国家起步的时候没干过？高丽在1980年代干过，东瀛在1970年代干过，日耳曼在1960年代干过……即便是号称专利保护最全面最严格的花旗国，当年不也是仗着大西洋的阻隔将米旗国的专利仿冒得干干净净？ 朱雀电子厂很快就完成了第一台朱雀Ⅰ型游戏机的设计。游戏机的外型自然是委托朱雀设计公司做的，而这家朱雀设计公司自然就是朱雀游戏与东美厂合作的那个项目。整体设计走的是科幻风潮，同时配色非常大胆和醒目。毕竟此时的游戏机又不能搭载ai，同时为了节约用电也不能24小时开着只为了做宣传，所以夸张的外观设计就成了主要的宣传方法了。 “你觉得我们的游戏机如何？”林冬梅问道。 “好玩。但也仅仅如此了。”杰西卡老实地回答道，“我不认为这样的产品能够让花旗国的终端商们有信心。” “那很简单，我们打造一个让他们有信心的样板就好了。”林冬梅说道。 第527章 电影院线三大亨 此时的明珠市与花旗国的好莱坞并称全球的两大电影制作中心，而明珠市的电影产业一直到1990年代中后期才慢慢走下坡路。主要原因还是由于米旗国政府在撤离明珠市之前故意允许很多不良资本涉足明珠市电影产业，在“热钱”的冲击下，明珠市电影原本以创意为主的风格变成了跟风和抄袭。可以说，到了1990年代，明珠电影几乎能拿得出手的题材都被拍烂了。 只不过此时的明珠市电影产业还是欣欣向荣的黄金时代，几乎有点钱的人都想投资电影产业。林冬梅来到明珠市并不是想涉足娱乐产业，毕竟她既是外来者而且又来自北方，这个身份在明珠市可是比较尴尬的。林冬梅看上的是明珠市的院线公司，由于明珠市的电影产业发展得很早，所以工业化程度是远胜内地及周边地区，所以也早早诞生了院线公司。 现在明珠市的院线基本可以用“三大一小”来形容，三大院线分别是由三大电影制片公司分别控制的邵氏、嘉禾和金公主，而一小则是由内地所投资的银都机构所控制的院线。不过相较于三大院线来说，银都机构的院线不仅数量少而且位置还比较偏。 “林，你的意思是想让这些院线公司来买我们的朱雀大型游戏机么？”杰西卡看了林冬梅的策划书之后，有些疑惑地问道。 “游戏机的主要消费群体就是年轻人，而年轻人最爱聚集的地方无非是商场、电影院和书店。书店肯定不适合我们，而明珠市的商场又分别在不同的老板手里，我们一个个谈过去需要消耗太多时间，很难让人看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当然，最好还是我们自己投资游戏机厅，可你也知道明珠市现在是鱼龙混杂，再加上我的身份，肯定是个大麻烦。”林冬梅说道。 杰西卡点点头，她在明珠市已经生活好几年了，自然晓得明珠市此时的情况。她这样的外国人倒还好，但如果是华人的话，那真的是暗潮涌动。 “电影院需要人气，这样才能让人有盲从效应。”林冬梅说道。 人作为一种社会动物是有一定“盲从性”的。比如人都会潜意识地认为那种有排队的店面肯定是最好的，甚至还会在搞不清情况到底前提下也跑去排队。后世很多网红店开业的时候都会聘请专门的人来排队以制造盲从效果，而好玩的游戏机显然是让年轻人停留的好道具。你都在电影院大厅逗留这么久了，是不是要看个电影安抚下你的女朋友？是不是要买点零食给自己和兄弟们分享？这样不就带动了电影院的消费？同时，游戏机本身也是赚钱的。 在杰西卡的牵线下，三大院线公司的负责人都同意与林冬梅见上一面。一方面杰西卡背后的哈珀家族在西方世界还是有点号召力的，明珠市的本地大亨犯不着不给面子；另一方面则是杰西卡自己掌控的麒麟国际在明珠市也是一家大公司，它的麒麟电脑及凤凰打字机可是明珠市的畅销电子产品。 第528章 有人倨傲有人听 “这是三大院线公司和你谈判的人，但我觉得嘉禾这边的诚意真的让人怀疑。”杰西卡皱着眉跟林冬梅说道。 林冬梅看了下这三家公司所派来之人的职务后就知道为什么杰西卡要抱怨了，因为嘉禾派来的仅仅只是一个部门副经理，很明显就是对这次合作持无所谓的态度。不过林冬梅也能想到嘉禾做法的底气所在，因为他们曾经是李小龙的电影公司，再加上后来的“七小福”，嘉禾在明珠市已经是最热门的电影公司。再加上嘉禾开创的“卫星制片厂”策略，使得嘉禾已经在实际上垄断了明珠市电影产业的大半壁江山。到了这个地位，人家嘉禾的院线只要放自家及卫星公司的电影就能躺着赚钱，那又何必搞什么异业合作？对于这种巨头公司来说，不犯错才是最重要的。而如何才能不犯错？不做就不会错。 而邵氏和金公主显然都要热情许多，他们派来的谈判对象是负责市场合作的经理，并且还挂着副总经理的头衔。毕竟他们俩一个是昔日霸主，显然不愿意就此沉沦而变成昨日黄花；另一个则是后起之秀，当然想着如何提高自己的收入来取而代之。 “没事，如果能说服邵氏和金公主就算我们胜利了。再加上银都机构那边，我们在明珠市就有一定的参考性了。”林冬梅说道，“只要院线公司赚到钱，商场那边肯定会行动，而且也会有人来投资游戏机厅。” 此时的明珠市人都有着一股向上到底冲劲，只要觉得什么行业赚钱，那有能力的人绝对是蜂拥而至。 没有出乎林冬梅和杰西卡的料想，嘉禾院线这边派来的人显然就不是来真正谈判的，反倒是因为林冬梅的身份而显露出鄙夷的神态。这让林冬梅的心情变得十分糟糕，商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即便双方达不成合作也很少恶语相向，更不会针对谈判人的身份进行攻讦。 “既然贵公司没有合作的诚意，那我们再聊下去也无非是自取其辱，那我们就此告辞了。”林冬梅打断了嘉禾院线代表的夸夸其谈，准备起身离开。 “内地人果然没素质，我这是诚心诚意给你们传授经商经验。”嘉禾院线代表恬不知耻地道。 林冬梅也懒得和他纠缠什么，起身就直接朝门口走去，而杰西卡也自然跟上。 嘉禾院线的代表在咖啡店里坐了一会，然后打车回到公司。 “那个什么麒麟国际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技术，就是来骗我们的。老板，你想想啊，内地能有什么技术啊？”代表回来汇报道。 经理也没觉得代表说错了什么，而且他本来也没有合作的打算，于是挥挥手就让代表走了。 好在接下来的邵氏和金公主显然听进去了林冬梅的说辞，但是他们对于采购那么多游戏机还是感到有些犹豫。 “如果你们担心投资风险的话，我们麒麟国际和朱雀游戏可以给你们一个优待。”林冬梅笑着拿出了B计划。“我们出资在你们的电影院放置游戏机。如果人流没有达到你们的期待，我们带着游戏机走人。但如果达到了，那还请你们再支付游戏机原价的同时额外再支付一笔租用费，如何？” 第529章 大厅都快塞爆了 林冬梅的b计划合作方案让邵氏和金公主都心动了，毕竟如果没有达到预期对他们毫无影响；可如果达到了效果，那点租金对他们来说又完全不算什么事情。既然双方都有意向，合作很快就谈妥了。 林冬梅在邵氏和金公主位于繁华区的每家电影院各投放了五台到十台游戏机，而相对偏远的地区则暂时没有安排。 起初影院的经理们对游戏机的进驻是反感的，毕竟大厅面积有限，放了游戏机就不能放宣传图了。要知道电影公司在电影院摆放宣传资料是要给电影院租金的，所以影院经理们都是有抱怨的。 但仅仅在一周之后，影院经理们的态度就大变。因为他们的电影院门口从每天开门开始就是大排长龙，这导致不少路过的人以为又上映什么热门电影，所以纷纷进来买票准备观影。同时游戏机本身的收入也不低，可惜这部分收入在租用期内归麒麟国际所有。不过这也不打紧，因为随着游戏机的入驻，电影院的饮料和零食收入是肉眼可见的飞涨。 如此大的效果自然让邵氏和金公主心甘情愿与麒麟国际及朱雀游戏签下采购合作协议。而且邵氏与金公主两条院线的爆火情况也让商场的经理们注意到了，大家随意打听下就知道了缘由。于是也主动找上了林冬梅和杰西卡。和原先公司比起来，商场显然就大方了许多，一个商场至少都会采购小几十台游戏机。而有些商场干脆开设自己的专属电子游戏厅，于是这采购量就更多了。 麒麟国际带起来的游戏机热很快也让嘉禾这边注意到了，但是此时嘉禾再来找林冬梅合作自然就被放到了最后。林冬梅不会去做什么意气之争，但是嘉禾的合作等级自然是最低的。麒麟国际当然可以将朱雀大型游戏机卖给嘉禾，但是必须等其他消费者都拿到货之后。嘉禾也不傻，自然猜到了麒麟国际的态度，于是就将当初负责谈判的人找了过来。 当时的代表万万没有料到林冬梅这边还真有两把刷子，短短一个月内让整个明珠市的所有商业场所都以拥有朱雀游戏机为荣。可以说，如果谁的商店里没有一台朱雀游戏机，那就意味着你基本失去了年轻人的市场。而且最关键的是，在游戏机的带动下，邵氏和金公主的影院上座率和票房都有了极速增加。制片公司也不是傻瓜，谁家院线赚得多就自然和谁合作。甚至不少嘉禾的卫星公司也纷纷拿出合同里的条款来反抗嘉禾的限制，纷纷主动跑去找邵氏和金公主合作。这让嘉禾的高层感到脸上火辣辣的，毕竟自己才是明珠市的电影王者啊！ 自然，负责谈判的代表被开除，连带着他的直接领导也被开除了。 朱雀游戏机在明珠市的畅销让大量外汇源源不断地涌进鹏城市，这让鹏城市政府是欣喜不已。自己也有赚外汇的公司了，以后不用看其他人的脸色了。 第530章 梧桐栽好引凤凰 朱雀电子厂在鹏城是彻底火了，人家每个月赚的外汇相当于其他公司的总和。而且作为鹏城市的领导，他们当然大概知道了朱雀游戏机的成本。然后他们看到朱雀游戏机的售价之后，心底都默默吐槽了一句“真黑”。不过这些游戏机毕竟是面向海外销售，所以大家心理才稍微平衡一些。而且按照朱雀电子厂自己的说法，明珠市只是它们的跳板，朱雀电子厂真正的重要市场是东瀛国和花旗国。 花旗国就不说了，东瀛国的货币此时也是国际结算货币，所以鹏城市政府想到可以赚花旗国和东瀛国的钱就激动不已，接连追问了什么时候才能打开东瀛国和花旗国市场。好在朱雀电子厂的厂长是有阅读公司内部的信息简报，自然晓得现在花旗国和东瀛国的游戏市场情况。 “东瀛国本土就有不少游戏机公司，不过我们的游戏内容有很大的竞争力，同时价格也更便宜，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契机。”厂长回答道，“花旗国那边则是因为他们原本最大的电子游戏公司倒闭了，所以整个花旗国市场对电子游戏机非常没有信心，所以也需要一个契机。” “花旗国最大的电子游戏公司倒闭了？为什么？这会影响到你们么？”鹏城的领导立刻问道。 现在华夏人对花旗国人还是非常迷信的，听到花旗国的同类公司还是最大的那个都倒闭了，自然就怀疑朱雀游戏能不能做下去了。 “我们当然不会跟着出事。”厂长颇有自信地说道，“花旗国那家最大的公司叫雅达利，它的倒闭基本可以说是自己作死。” 厂长将雅达利倒闭的原因分析了一遍，听到鹏城的领导们纷纷点头。 “果然还是那句话，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鹏城的领导感叹道，“堂堂花旗国最大的电子游戏公司居然就因为自己的懈怠而导致破产，并拖累整个产业。这个教训对我们来说也是极具参考价值的啊！对了，王厂长，能不能请你这边将雅达利的案例整理成一个报告给我们？我们不仅要用来督促我们自己，同时也要给其他人一个提醒才行。” 王厂长自然是点头答应，这些内容对于朱雀游戏公司来说是完全公开的资料，不涉及到什么需要保密的。用这些资料去交好本地的官员，这笔账怎么算都是合算的。 明珠市的游戏热潮自然引来了东瀛国的关注，毕竟此时东瀛国和明珠市的联动还是蛮强的。起初是东瀛国的游戏公司觉得愤怒，咱俩不是好朋友么？结果你背着我去找其他人买游戏机？但是其他商场或电影公司则偷偷跑来试玩了朱雀游戏的游戏机，它们的评价很高。首先是这些游戏内容很有趣，同时游戏画面和音效也很强，甚至游戏机外部设计都有一种未来感和科技感。当然，最重要到是即便算上海运费，朱雀游戏机的到岸价居然还比东瀛国的本土游戏机便宜。都这样一面倒的优势了，东瀛国的商人自然挥舞着支票本找上了朱雀游戏机的代理商麒麟国际了。 第531章 打东瀛措手不及 价格便宜且内容更丰富的朱雀游戏机在被麒麟国际引入东瀛市场之后，顿时给东瀛的游戏机公司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对于电影院、商场和街机店来说，买谁的大型游戏机不是买？所以性价比更高的朱雀游戏机就成了它们的首选。 起初林冬梅还担心东瀛的游戏机厂商会对麒麟国际不满，但是等了大半年都没看到来自东瀛游戏机公司的反击。感到奇怪的林冬梅自然找了专门的调查公司去调查这个情况，然后林冬梅就收到了一份让她安心的报告。 东瀛的游戏机产业的确比现在的华夏发达，但还没有到后世那种垄断性的优势。况且雅达利公司也才刚刚破产，被雅达利压得差点喘不过气的东瀛游戏机公司也到了这个时候才喘过气来。因此单就实力来说，麒麟国际和朱雀游戏还真不憷东瀛的游戏机公司。况且东瀛的游戏机公司还分成了大型机和微型机两个阵营，任天堂、世嘉这些行业巨头的主要赢利点都在微型机市场，所以对于大型机市场的纷扰是丝毫没有兴趣。而大型机公司这边，很多又是主业在“柏青哥”上。 “柏青哥”如果真要划分，也的确属于大型游戏机。不过和传统意义上的大型游戏机相比，柏青哥就是典型的赌博工具。和一般的游戏机利润相比，柏青哥的收入才是真的吓人。因此这些大型机公司的竞争重点在柏青哥上面，反倒是对普通的大型机兴趣不大，于是让麒麟国际和朱雀游戏占了大便宜。 好在林冬梅也知道“钱要一起赚”，很快就在东瀛国拉起了属于朱雀游戏的阵营。最为重要的是，林冬梅将游戏开发工作室放在了东瀛国。没有办法，东瀛国可是有“二次元立国”的发展策略，后世东瀛国游戏在全球市场的受欢迎程度让林冬梅不得不布局这里。而除了重要的游戏开发之外，林冬梅还在东瀛国拓展了漫画出版发行业务和动画制作业务。不过动画制作还只是搭起了架构，真要制作动画片还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 朱雀出版社在东瀛国成立之后，立刻和远在东海市的凤凰文化建立了合作关系，同时安排了许多代工合同过来。 手里握着来自东瀛国的代工合同之后，林冬梅立刻让凤凰文化光明正大地挖起了东美厂的墙角。 林冬梅的举动自然惹来了东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不满，但是奈何林冬梅这边工资和福利给的高，于是大量有经验或有能力的画师及制作人纷纷跳槽了过去。无可奈何之下的东美厂直接告状到了东海市政府和东海市文联，而这两个单位也不得请林冬梅过来聊聊。 林冬梅倒是不意外东美厂举动，但是她却也不觉得这有什么。现在的东美厂臃肿不堪，有能力的人没有施展才华的地方，因此与其等着东美厂就此沦落，那还不如让自己来重建一个新的东美厂。 第532章 舌战群人获认可 四方的会面被安排在东海市文联的办公楼，毕竟文联算是一个“民间组织”。东海政府也不希望自己的介入导致凤凰文化觉得东海不适宜投资而撤走，但他们也不希望作为东海市门面的东美厂弄得颜面尽失。 “林老师，真高兴能够在这里碰到你。”林冬梅刚走进东海文联的办公室，一个女孩子甜甜地问候道。 经过她的自我介绍，林冬梅知道她是文联秘书处的助理秘书吴蓓。吴蓓是前年毕业进入文联的，毕业自东海师范大学。在学校念书期间，吴蓓就已经是林冬梅的散文读者了，后来又被林冬梅的小说给惊艳，最后沉迷于林冬梅的探案小说里。 “东美厂的代表刚刚就到了。”吴蓓小声说道，“现在就缺你们和政府那边的人了。” 就在说话间，东海政府的代表们也抵达了会场。 大家都落座后，文联的代表首先发言道：“今天我们在这里讨论的问题就是有关东美厂人才流失这个现象。这次讨论由我们文联负责组织和主持，政府代表将只在这里旁听。” 东美厂的人听完规则之后就首先跳出来发难，理由就是林冬梅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何代表，麻烦你注意下你的措辞。”林冬梅出言道，“我们是来这里讨论问题的，如果仅仅局限在人身攻击和道德审判的话，那这个问题将永远没有解决的方法。我司的观点就是，那些主动辞职比自愿来敝司工作的人，我们与他们订立的劳动合同工可都是有效的。难道这些人才进了你们东美厂之后，不被重用还要被你们变相控制在东美厂内，这算不算违法？” “我厂哪有拘禁工人？他们有绝对的自由。”东美厂的代表立刻反驳林冬的观点。 “既然贵厂的工人有自由，那么他们为什么没有辞职的自由？也没有辞职后获得补偿的自由。”东美厂的代表当然不会跳林冬梅挖的这个坑。 “那既然有这么多自由，那你们为什么置喙贵厂员工辞职呢？同时又为什么要反对他们辞职后来我司工作呢？”林冬梅立刻反问道，“尤其是贵厂的工人辞职后就与贵厂毫无关系，贵厂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这里提出反对的呢？” 林冬梅的问题让文联和政府的代表看向东美厂，他们也在心底认同了林冬梅的理由，觉得东美厂此时出来就真是找麻烦的。 东美厂代表的脸顿时涨红了，他也觉得自己这边的理由似乎站不住脚。 “我们这是关心我们的工人，担心他们被黑心的私人企业给骗了。”东美厂代表最后只有给林冬梅扣帽子了。 林冬梅听到这个理由更是笑了起来，她问道：“监督企业是否有雇佣陷阱或故意损害工人利益的责任是属于政府的吧？政府现在都没有接到敝司工人的投诉，同时也没有对敝司进行任何调查，贵厂是哪里得知敝司在‘欺骗’工人？何代表，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句，你这属于商业毁谤了！” 第533章 忽然变成香饽饽 刘文波没有料到自己忽然变成了附近弄子里的大红人了，要知道还在两个月前可还是人嫌狗憎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刘文波在加盟凤凰文化之后就一直暗地里在拉拢和自己有差不多想法的同事来凤凰文化。而这些人在刘文波的鼓动和凤凰文化的真金白银下纷纷选择了跳槽，但是他们的家人并不理解，毕竟国家单位可是铁饭碗，民营企业那就是破烂饭碗。所以在无法阻止自家家人的举动后，大家将怒火就对准了刘文波。 其实除了这些人之外，刘文波的家人也是不理解的。虽然刘文波说了自己在厂里的境况，可家人却觉得你一个青年工人有什么好骄傲的，等你熬上几年不就好了？在无法劝说的情况下，刘文波干脆搬到了公司宿舍。凤凰文化的宿舍虽然在河东区，但胜在通勤方便和住宿方便。凤凰文化的宿舍基本是单间，然后四个单间再共用一个卫生间。宿舍有统一的食堂和澡堂，同时还有平价到底生活物资超市。所以原本是来避难的刘文波反倒是爱上了这里的环境，连星期天都懒得回家了。 而最近东美厂找凤凰文化麻烦的事情自然也在刘文波等人的亲朋好友间流传，大家纷纷觉得凤凰文化这次算是踢到了铁板。但让大家惊掉眼镜的是，最后的结果居然是东美厂失败了。尽管东美厂的投诉的确让东海政府派驻了人去调查凤凰文化的雇佣情况，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调查员都有想跳槽凤凰文化的想法了。没办法，凤凰文化给的薪水实在是太高了。特别是对有创作能力的画师来说，他们可还是有持续分红的。除此之外，凤凰文化的工作环境等等也是一流的。如果非要挑个毛病的话，那就是凤凰文化地处河东区，此时这里算是东海市的郊区吧。 虽然不少东海人嘴里喊着“不要河东一间房”，可如果知道河东这边赚得钱是河西的数倍，再加上这边还有公交和地铁通行，那河东是不是郊区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再说了，所有员工都有单身宿舍可以住，万一加班回不了家住公司也不差啊？单身宿舍好歹有床有衣柜书柜床头柜，比起自己在河西的家里只能打地铺乃至于还要和弟弟抢被子那可是天差地别了啊！ 而让大量东美厂优秀画师纷纷离职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凤凰文化园区在建的公寓楼。除了有两室一厅的小户型之外，还有三室一厅、三室二厅这样的大户型，甚至还有四室两厅乃至五室三厅的超大户型。公寓楼除了通电通煤气通电话之外，还算是东海市最早的一批电梯公寓楼。并且人家的效果图上可是小区里鸟语花香，潺潺溪流搭配喷泉池塘。溪边有垂柳，池内有荷花，此外还有桃树、梅树点缀其中。不少凤凰文化的员工私底下说这个小区的房子比起旧社会的洋人别墅也没有输多少。 第534章 终于娶得娇妻归 刘文波当初来凤凰文化就是奔着房子来的，在看到后勤部公布的小区建设计划之后，他就立刻打听小区公寓的购买条件。 根据后勤部的解释，房子的户型及购买资格与购买者的工作合约年限及贡献大小有一定的关系。像最基本的两室一厅的小户型是对所有员工开放的，员工只要签署合约保证在入住之后继续在凤凰文化工作五年以上就可以以成本价购置。而成本价经过刘文波的计算，自己只要稍微努力攒两年到三年就完全没有问题了。而后勤部更是又加码公布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如果着急入住的话，员工可以向公司借贷并以自己以后的部分工资作为抵押进行还款。 刘文波在得知有这么好的消息之后，立即就拿着这个计划跑回家找父母商量起来。 原本刘文波的父母都很反对他跳槽去凤凰文化，可现在看到这个购房计划之后，他们的立场立刻就变了。 “唉，私人单位就是这点不好，房子还要自己掏钱买。”刘妈妈抱怨了一句。 “这房子如果敞开卖的话，压根就轮不到我们家去买。”刘爸爸倒是见多识广，反驳了一句。“他们公布的虽然是成本价，但是这里的绿化和配套设施等于就是文波厂子里掏的钱，这可不是一笔小钱。而且东美厂分的房子，哪怕是厂长级别的，能有这里的好？” 刘妈妈闭嘴不说话了，她当然知道凤凰文化的小区有多好。单单是那配套的燃气设施和盥洗室就足以让她愿意掏钱了。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毕竟这是你的房子。”刘爸爸问刘文波道。 “我想买个稍微大点的。”刘文波说道，“我现在的工资在我们厂已经算是中等偏上了，而且我的作品如果通过就有分成拿。而且林经理当初跟我说了，她很看好，希望我未来能独当一面。如果我以后真的能够称为部门经理，我的工资至少比现在还要多上几倍。” “还要多？天爷啊！那不是小几百了？”刘妈妈被惊道。 “财不露白！你不怕你儿子以后被人抢吧？”刘爸爸瞪了刘妈妈一眼。 “所以我打算买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刘文波说道，“这样爸妈也可以偶尔过去住一下。哪怕以后两个孩子大了，我也不用犯愁。” 刘爸爸点点头，此时城里还是以生两个孩子为多。虽然计划生育政策此时已经开始宣传，但还没有到特别严格的时候。 “三室两厅不错。而且另外那个厅修改下还能变成一间和两间客房。”刘爸爸说道。 刘文波才不会盖另外一个小客厅，他对小房子可是怕到极点了，现在能有大房子住才不要弄得很局促。 有了父母的同意后，刘文波就申请购买了三室两厅的大户型。虽然房子还要两年后才能交房，但刘文波的心底是喜滋滋的。 而在刘妈妈不小心的透露下，有房的刘文波立刻成了弄子里最靓的仔，上门的媒婆都快要踩烂门槛了。 原本躲着不见刘文波的周萍在她父母的陪同下也登门了。 第535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对于周萍父母的上门，刘文波和他的父母倒是没有上演一出大戏。毕竟双方父母都知道自己子女私底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奈何刘文波的收入和房子问题就成了横在两个年轻人前最大的问题。周萍父母不是不喜欢刘文波，只是周萍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他们当然希望女儿能嫁的好一些。而刘文波这边自然也能体谅周萍父母的想法，人家也是爱女之心。何况虽然周萍父母明面上是拒绝刘文波，但私底下并没有反对两人的来往。若是周萍父母没有对刘文波还存有一些期待，那早就安排周萍去相亲了。 现在两人之间的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那结婚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刘文波母亲跟周萍母亲讲起刘文波即将买到手的房子时，眉眼间的喜色自然是掩盖不住的。虽然她能理解周萍母亲的做法，但不代表她心底没有疙瘩。于是趁着这个时候，刘文波母亲狠狠地刷了一把存在感。周萍母亲当然晓得刘文波母亲话里是什么意思，但谁让自己女儿看上了人家的儿子呢？当女儿和当媳妇可不同，为了自己女儿未来能过得顺遂一点，周萍母亲当然也不会介意刘文波母亲的炫耀。再说了，这房子未来也有自己女儿的份，自己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两边父母东拉西扯了一番之后，终于进入了正题。此时结婚虽然也有聘金和嫁妆，但基本是相等的。所以双方自然要商量妥当，万一男方给的聘金太高而导致女方的嫁妆匹配不上的话，那结亲很有可能最后就变成了结仇。两边参考下最近弄堂里几场婚礼的礼金之后就将聘金定了下来，毕竟太低了也会让双方家庭的面子不好过。 两边父母在商讨婚礼细节的时候，刘文波带着周萍出了门。此时国家虽然已经放开经济方面的限制，但是现在的东海还不能和后世那个国际大都市相比。再说了刘文波虽然手里有钱，但马上就要嫁过去的周萍可舍不得刘文波大手大脚。于是两人商量一番就干脆去刘文波工作的单位去瞧瞧，顺带看看两人未来的新房长啥样。 “文波，你单位的条件也太好了吧！”周萍刚一到凤凰文化园区的大门就被吓了一跳，“这面积怕是不比东美厂小多少了吧？” “毕竟是河东区，这里的土地可比不上河西。”刘文波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是在自己女朋友面前还是老实的。“不过，面积的确快超过两个东美厂了。而且听说附近还有几块土地也是我们老板的，但可能不会划到我们单位。” “天啦！你们老板可真有钱！”周萍有些惊讶地说道。 刘文波在门卫那边登记了身份之后就带着周萍走进了园区，这下子周萍就仿佛是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般了。 “文波，你们单位这是修在公园里了吧？”周萍看着眼前的景色，不敢置信地问道。 “老板说这叫园林式单位。”刘文波有些骄傲地说道，“她说我们是做创意工作的，这种环境有利于激励我们的工作。” 第536章 期待着美好生活 刘文波带着周萍在凤凰文化园逛了一圈，然后又去他们未来的新房那看了看。本来周萍还想进办公区，但是刘文波劝阻了。凤凰文化这边对于工作区的管理非常严格，没有专门的批条，非职工压根就进不去。而且就算是凤凰文化的员工，大家的保密权限也各有不同，因此还是有部分区域是受限制的。 此时的华夏人属于那种“傻白甜”阶段的好心人，普通人的保密意识简直是一塌糊涂，甚至不少官员也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东瀛人跑到华夏来看某些传统工艺的加工，结果我们就大大方方让人家看了个明明白白。甚至东瀛人没看明白的地方，我们还有人专门给详细讲解。结果东瀛人学会了之后转手就注册了国际专利，弄得未来我们自己卖自己的产品还要给东瀛人交手续费。 林冬梅可不会允许自己名下的企业发生这么幼稚的问题，一开始就对各个公司的保密层级做了设计。而且为了对核心工艺进行保密，不仅会故意分拆核心工艺的手续而且还会加上一些迷惑人的工作，同时想要接触到核心工艺的加工车间那基本是需要林冬梅的批准才可以。林冬梅对于旗下员工的宽容度很高，毕竟大家都是初次经历后世这种严格科学的管理制度。但是唯独对于保密制度的执行是要求一丝不苟的，甚至林冬梅还为此开除了一个跟随她创业的元老。 好在周萍对刘文波的工作情况也是一时好奇，见刘文波的单位有这种规定也就放下了。这次周萍最大的收获就是新房，毕竟听刘文波吹嘘有点太虚幻，亲眼所见之后才知道自己未来的婚房有多好。虽然大部分的想象还是基于效果图，但是眼看着好几栋楼已经拔地而起，周萍还是有些期待的。 “文波，你说以后坐电梯回家是什么感觉啊？”周萍有些好奇地问道。 好在刘文波的办公区就有电梯，所以刘文波耐心地描述了一下。“开始有点腾空的感觉，后来就习惯了。我第一次搭的时候还腿软了呢。” “你还会被吓得腿软？”周萍笑了起来，“你不是个傻大胆么？” “我胆子大归大，但我可不傻。”刘文波和周萍调笑起来。 周萍和刘文波嘻嘻哈哈闹了一阵之后，周萍又问道：“新房里有卫生间，以后我们再也不用大清早排队去公共厕所了。尤其是有热水器，以后天天洗澡也不会被爸妈唠叨了。等我们以后有了孩子，他们就不会经历我们小时候的那些尴尬和局促了。” 刘文波重重地点点头。弄堂里的生活虽然有烟火气，但是不习惯也是真的。男孩子倒还好，实在是来不及上厕所，就躲到角落里放水。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几个大妈骂一顿而已。要是来不及去澡堂洗澡或缺洗澡票，那就到公共水龙头下冲冲也就混过去了。但女孩子就没这么随便了，要是碰上东海市的梅雨季和台风天，那女孩子想做做个人卫生就是一件堪比上天的大难事了。 第537章 街机卖去花旗国 朱雀游戏主机在明珠市和东瀛国取得成功之后，作为代理商的麒麟国际自然乘胜追击扩大了朱雀游戏主机的销售市场。宝岛省的销售情况也非常理想，此时宝岛省的经济已经起飞，不少家庭颇为富裕，因此年轻人的口袋里也有不少闲钱。麒麟国际在宝岛省的销售策略基本复制明珠市，首先通过电影院和商城这样的年轻人聚集地来打开朱雀游戏主机的知名度，随后吸引本地的商人来修建街机店或电玩城什么的。 虽然麒麟国际在宝岛省取得了旗开得胜的成绩，但在高丽国却铩羽而归。倒不是高丽国的年轻人不爱玩游戏机，而是此时高丽国政府正处于封闭状态，所以导致麒麟国际的游戏主机仅仅在高丽国的首都汉城市稍微打开了局面，其他地方几乎就是一片空白。 可就算如此，麒麟国际已经有了带着朱雀游戏主机杀回花旗国的计划了。现在的花旗国可是全球最大的消费市场，面对这样一块肥肉，饶是知道雅达利的悲剧，麒麟国际还是忍不住诱惑。再说街机和家用游戏主机还是有区别的，街机并不需要最终消费者投资购买设备，他们需要的只是购买游戏时间而已。所以虽然雅达利基本搞倒了花旗国的电子游戏产业，但街机这块好歹还是撑住了。 麒麟国际拿着相关的资料开始和花旗国的街机连锁机构进行沟通，希望这些人愿意购买朱雀游戏主机。街机市场一向是开拓新市场比经营旧市场要省心很多的存在，因为街机价格不便宜，所以绝大部分的投资者还是希望尽力压榨街机的使用年限。所以大部分街机连锁机构都是选择三年到五年为淘汰周期，除非是市场上出现了什么爆款游戏。 好在朱雀游戏这次主打的《华夏方块》和《太空激战》两款游戏刚好戳中了花旗国人的爽点，尤其是朱雀游戏为了进军花旗国市场还特意开发了双人版《华夏方块》。和单人游戏相比，双人游戏可以在完成方块消除后决定是否使用整蛊道具来干扰对手。这样不仅让《华夏方块》保留了智力游戏的特点，还开发出了对战游戏的新属性。 其实朱雀游戏手里已经在研发《华夏方块》的16人对战版。这个版本可以最多容纳16人同时对战，并且彼此之间可以互相陷害也可以互相协助。可以说，这里还融合了后世《三国杀》里忠臣、反贼和内奸的属性设定。不过这个版本的造价过高，因此还处于试验机阶段。也算是朱雀游戏手里捏着的一张王牌，在危急时刻可以用来拉开和竞争者的追逐距离。 收到来自花旗国的订单后，位于鹏城的朱雀电子厂那几乎是三班倒的不停开工了。可就算如此，朱雀电子厂的产能还是有些赶不上了。 “现在是上马二期工程的时候了。”林冬梅说道，“我们不仅要申请二期工程的土地，同时还要预留三期工程和配套住宿区的土地。” 第538章 捧在手里怕摔倒 其实不用朱雀厂申请，鹏城政府早就将土地规划好了。毕竟现在鹏城这边，除了那几家大型国企之外就属朱雀电子厂的盈利能力最强，特别是人家赚的还是外汇。前段时间赚的是明珠市和宝岛省那边的货币，后来又赚东瀛国的货币。东瀛国的货币在此时可是国际结算货币，这让鹏城政府在中央好好地露了一把脸。现在朱雀厂马上就要赚花旗国货币了，这可是国际市场的硬通货，所以鹏城政府才特别关心。现在知道朱雀厂的产能跟不上了，鹏城政府可比林冬梅还要着急。 “林经理，我们这边可是早就盼着你上门了。”现在鹏城的领导看到林冬梅就跟看到金娃娃一般。 林冬梅笑了笑就将朱雀厂的扩建计划递了上去，“这次还是需要麻烦各位领导帮忙看看土地规划，同时就是招工工作。” “土地规划这边我们马上安排，招工那边就完全不用担心了。”领导笑眯眯地说道。 现在别说鹏城了，但凡有心来粤省打工的人谁不知道朱雀厂的待遇是最好的。包吃包住就不说了，工资也是同行业第一。除此之外，新员工有长达三个月的带薪岗前培训；做满一年的老员工可以选择带薪接受为期一个月的进阶培训。虽然很多出来打工的人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放弃了学业，但这可不代表他们不知道“学技能”的重要性。技能一旦学到手，那可是一辈子都能吃饭的饭碗。 除此之外，入职满三年且无任何劣迹，只要愿意和公司再签五年的工作合同，那朱雀厂可以安排你去东日耳曼学习一年。不仅食宿机票和学费由朱雀厂承包，你在东日耳曼的日子里还有工资和津贴可以领。虽然这个待遇因为朱雀电子厂才建成半年而没有真正执行过，但的确让不少人留心记住了。 而且朱雀厂还额外给员工医保和养老金待遇，这样让朱雀厂的实际待遇已经不逊于任何国营单位，因此让朱雀厂的招工从来就不是问题。 “虽然有很多人都希望来我们这里上班，但我们毕竟是做电子行业的，所以还是会逐渐提高我们的招工学历要求。”林冬梅给鹏城领导打了个预防针。 现在的朱雀厂可以不计较学历招工，但未来肯定是要将学历定在中专乃至更高的高中。而要应聘研究岗或管理岗的话，那大专就是起步门槛了。 鹏城领导点点头，他也晓得电子产业是高科技产业，哪怕是最基本的流水线工人也不可能长期交由没有任何学历的人来做。朱雀电子厂毕竟是商业机构，没得选择的时候当然会自己掏钱培训合格的流水线工人。但如果有选择的时候，他们自然要提高用工门槛，这样岗前培训的成本就能压下去许多。 “而且未来的朱雀电子厂肯定不能只做最初级的代加工，我们也是需要一定研发能力的。”林冬梅说道。 听到林冬梅这么说，鹏城领导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他还真怕朱雀厂就是捞一笔便跑，现在知道朱雀厂的“野心”之后，他就笃定朱雀厂在鹏城是有长期规划的。他不担心朱雀厂索要资源发展，毕竟朱雀厂一旦起来了，它回馈给鹏城的东西会更多，这是一个注定“双赢”的选择。 第539章 什么东西最昂贵 由于朱雀厂的盈利能力，林冬梅这边申请土地的事情很快就获得批准了，不过林冬梅心底还压着另外一件事。 记得《天下无贼》里有一句台词是“21世纪什么最贵？人才！” 事实上，1980年代的人才那更是贵得离谱。一方面此时国内高等教育还没有后世那么普及，别说本科生了，大专生和高职生在这个年代都是“天之骄子”；另一方面就是这些天之骄子压根看不上私营企业，人家首选是科研机关，次选是政府机关，最后才会考虑国营大厂。至于私人企业？抱歉，那是什么东西？ 所以林冬梅才不得不允许朱雀厂完全不设置招工门槛，哪怕一个大字不识都可以先招进来再慢慢培训。要像后世的话，进厂的学历标准已经慢慢从初中或中专毕业升格到高中毕业了。但现在的话，别说高中生和中专生了，连初中生都瞧不上这个能为鹏城政府赚来大量外汇的朱雀电子厂。既然这棵梧桐树暂时吸引不来金凤凰，林冬梅就打算自己养凤凰算了。不过朱雀厂毕竟是工厂，岗前培训能够提升的水平还是有限的，所以林冬梅才将目光投向中专及中职学校。 “领导，其实朱雀厂现在除了土地这块之外，更大的问题是我们员工的学历水平。”林冬梅苦笑着说道，“我们的流水线其实已经基本实现了半自动化，但这样需要牵扯到的操作就越发复杂了。尽管我们的岗前培训勉强能够让我们的新员工上手，但合格率和良品率却始终很难再提高。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政府能够帮忙牵线引荐几所中专或中职学校给我们。我们不仅可以优先招聘他们的毕业生，同时还可以签署委培合同。” 林冬梅知道自己说的“优先招聘”基本就是句空话，中专生和中职生在这个年代可还算是“知识分子”的一个子集。而且他们的名声也要到了1990年代中后期才慢慢变得糟糕，此时谁家的孩子考上了中专和中职还是值得父母大宴宾客的。 所以林冬梅才将重点放在委培上。委培教育其实就是朱雀厂掏钱买入学资格，然后请对应的教育机构进行培训，最后学成之后回朱雀厂上班。这个方法通常是事业单位或大型国营单位才会采用，而私营企业现在大概率还没有这个资格。因为对于教育机构来说，他们与事业单位或国营企业合作那是“兄弟单位间的互通有无”，但和私营企业合作就有点“铜臭味”了。现在的教育机关还是很“清高”和“矜持”的，因此林冬梅才希望鹏城政府出面搭桥。 鹏城领导沉吟片刻，如果真要让人家学校将自己的毕业生送到朱雀厂，估计老师和学生都不高兴。但若是牵线让朱雀厂有委培资格的话，这倒不是什么难事。现在的大部分教育机构都是很穷的，所以有委培费进账当然是欢迎的。如果学校觉得有些抹不开脸的话，那大不了签个三方协议就是了，无非就是让朱雀厂假借鹏城工业局或商业局的名义与教育机关合作。想到这里，领导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540章 找到合作的学校 鹏城因为还是个新兴城市，所以暂时还没有拿得出手的教育单位。不过好在此时粤省政府对鹏城也颇为看重，在得知了鹏城政府的难处后就主动帮忙联系了粤省电子工业职业教育学校给鹏城政府。而林冬梅在得知是这所学校之后，顿时有种开盲盒开出限定公仔的感觉。原本林冬梅只求稍微拉高下入职员工的学历就好，结果没想到居然还是专业对口。 “那我能不能去学校看看？”林冬梅有些心动地说道，“虽然我也知道这些学生的眼光高，但我好歹还是想去争取下。” “这自然没有问题。”负责带话的领导秘书应承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实际合作的还是朱雀厂和电子工业学校，人家朱雀厂领导上门拜访下也是应有之义。 约好了时间之后，林冬梅就带着朱雀厂的厂长及几个工人代表坐着车朝着电子工业学校驶来。 “今天有人要来我们学校参观，所以不管是个人卫生和学校卫生都要搞干净！”此时学校的学生会会长徐晓正在传话给各位班长们。 “又是哪个领导要来参观啊？这不是打扰我们学习么？”有人立刻表示了不满。 “这次不是什么单位的领导，而是一家私营工厂的老板。”徐晓解释道，“对方和我们签了委培合同，所以自然要来看看。” “委培合同啊！”在场几个人语气略带嘲讽地感叹道。 而另外几个人的脸色则有些不好看，甚至有人的脸都涨红了。 “好了，大家都是同学，不要搞什么‘山头主义’！”徐晓当然晓得这其中的眉眼官司。 粤省电子工业职业教育学校在粤省内部算是数一数二的好学校，所以每年的录取分数都不低。但是因为是职业教育学校，所以每年也有很多单位会以“委培”的名义塞进来不少学生。和正式录取的学生相比，委培生的录取分数非常低乃至于可以不用参加录取考试；同时由于委培生是要在学成之后回原单位上班的，因此等于是变相在还没毕业时就预订了好单位。不患寡而患不均，看到自己的同学是如此轻松进来又如此轻松毕业，其他人心态不失衡才奇怪。 也因为这样的原因，学校内的委培生和计划生之间的矛盾一直是存在的。只不过好在委培生人数有限，而他们也有自知之明不出头炫耀，所以学校内才能维持如此微妙的平衡。 “还有，对方会有个宣讲会，学校建议马上要毕业的同学可以去听听。”徐晓继续说道，“朱雀电子厂现在在我们粤省也是非常有名的单位，他们的福利待遇和工资比一般的国有单位要好很多。如果对分配单位感到不满意的话，我个人建议可以考虑这家厂子。” 朱雀电子厂现在的名气的确也进入了好几所学校，虽然大部分的毕业生不会首选朱雀厂。但是如果遇到那种家里刚好在鹏城或附近，同时又没有被分配到理想单位的人来说，朱雀电子厂的确也是个可以考虑的单位呢。 第541章 来自学生的震撼 林冬梅坐着奔驰车驶入了电子工业学校，而她后面还跟着一些东瀛系的品牌车。这行车队的出现让学校的学生都惊叹不已，毕竟这个年代能有私家车的人可大多是那种大富豪。 “啧啧，打头的那辆可是虎头奔呢！”一些认出车标的学生开始给其他同学科普起这些车的档次和大概价位。 而学生们听到这些车的起价就是十几万，甚至贵的已经逼近百万元的时候，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朱雀厂的老板未免也太有钱了吧？人家一辆车都是我爸他们单位好几年的收入了。” “那有什么奇怪的？你也不看看人家朱雀厂是卖什么的！人家的产品全是出口的，而且每个月赚来的外汇都要占到全省外汇收入的一成以上了！” “这么赚钱？朱雀厂不是私营单位么？” “私营单位也不是一样的。人家手里可是握着外资企业麒麟国际的代工合同，基本上说是躺着赚钱了。也因为赚钱赚得轻松，所以人家单位的待遇在全省都是第一档次的！” “要按你这么说，我们去他们厂上班也不算吃亏啊？” “傻了不是？人家工资高，但是你万一生病了，医药费找谁报销？还有，等你以后老了做不动了，那你找谁要退休金？” 原本还有不少人被朱雀厂的车队给打动了，但是看到有人抛出“医药费”和“退休金”这两个大问题之后，又纷纷变得冷静起来。 工人为什么在1990年代中后期之前一直是全国人民艳羡的就业方向呢？就凭人家生病不用担心花钱，做不动了还有钱拿这样的待遇。当农民辛辛苦苦种田，收入不及工人就算了。但农民生病了怎么办？小病自己扛，大病看天意。至于做不动了，农民就只能看自己儿子儿媳妇的脸色了。遇到儿子儿媳妇孝顺的，那还好说；遇到不孝顺的，那真的是欲死无门了。而这说到底就是农民做不动的时候没有收入了，没有钱你又哪来的硬气呢？ 宣讲会上，林冬梅讲了朱雀厂现在的成绩，但重点却在朱雀厂的福利待遇上。作为一个后世的打工人，林冬梅当然知道吸引员工的最大武器是什么。 “刚刚我讲了我们的工资、福利和待遇等等问题，但是我知道你们还是有很多顾虑。比如，生病了怎么办？老了怎么办？”林冬梅直接抛出了社会上对私营企业的最大质疑。 果不其然，林冬梅的问题立刻让全场的学生都竖起了耳朵。 “国家其实也在制订相应的政策，比如社会保障计划等等。不过这些计划到落实还要时间，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林冬梅自问自答道，“朱雀厂有职工大病医疗互助计划和退休养老合作基金。” 林冬梅将这两个项目提了出来，其实就是缩小版和定制版的五险一金。 “即便国家的社会保障计划正式出台了，我们朱雀厂也不会取消这个待遇。”林冬梅保证道，“一流的工厂就应该给工人一流的待遇，这就是我们朱雀厂的承诺。” 其实林冬梅给的承诺在后世也不算稀奇，无非就是变相的“商业医疗补充险”和“企业年金”罢了。 第542章 首颗龙芯的诞生 不得不说，林冬梅连夜完善的“职工大病医疗互助计划”和“退休养老合作基金”成了打碎学生对私营企业刻板印象的最后一斧头。在林冬梅宣讲完毕之后，还没有轮到职工代表上去“现身说法”的时候，不少学生就开始询问起朱雀厂的招聘标准。 现在的中专生和中职生虽然还是被看成“天之骄子”和“知识分子”，但是和大专生与高职生比起来就有点不上不下的尴尬了。好的单位和好的岗位当然是留给了名校生和本科生，而次好的单位和岗位则又被大专生和高职生瓜分了，因此留给中专生和中职生已经没有多少可选的余地了。大概1980年代算是中职生和中专生的最后辉煌，因为此时还是有很多初中毕业生会优先选择中专或中职。但等到1990年代，中专已经沦为那些没有机会升入高中的初中生们的备选，而中职则几乎沦为“候补飞仔”们打发时间的地方。 所以因为这样的尴尬处境，一些成绩不是特别好或家里没有强硬人脉的中专生或中职生也的确有跳出“毕业分配”的想法。很多在1980年代创业的公司里，会发现他们的管理层大部分学历就在中专或中职，这也是当时的环境所造就的。 林冬梅也没有料到自己给出的两个承诺居然成了大家踊跃报名的最大因素。不过看到前来咨询的同学络绎不绝，林冬梅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哪怕最后只有一成的咨询学生选择来朱雀厂就业，这也是未来朱雀厂研发部门的中层力量啊！ 从电子工业学校满意而归的林冬梅吩咐人事部门在制作新的招聘宣传材料里一定要将“职工大病医疗互助计划”和“退休养老合作基金”两个项目放在最重点的位置进行推广。现在林冬梅不仅有想继续从其他学校继续招聘毕业生的想法，甚至也动了去国营大厂挖一挖他们墙角的计划。 而“职工大病医疗互助计划”和“退休养老合作基金”两个项目在朱雀厂内正式公布之后，已经上岗的职工们更是爆发了极大的工作热情。虽然朱雀厂也有报销医疗费的传统，但这毕竟没有成为既定规矩，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有了呢？而且相对于医疗费报销，养老金才是大家最忧心的。很多人都想着趁年轻多赚点，现在有了“退休养老合作基金”之后，自己倒是不用那么玩命了。 鹏城政府在得知朱雀厂推出“职工大病医疗互助计划”和“退休养老合作基金”之后，也吩咐相关媒体进行宣传。而作为鹏城政府喉舌的《鹏城改革报》以一篇社论将朱雀电子厂推到了全国人民的面前，同时也让给了朱雀厂宣传“企业责任”的机会。朱雀电子厂的这波操作不仅给自己立下了极好的印象，同时也让鹏城政府沾了光。 就在朱雀厂高歌凯进的时候，林冬梅收到了来自京城的消息。 “我们自研自制的龙芯已经达到了量产标准！” 第543章 追赶前人的宿命 如果不是自己的努力打动了国家，让凤凰科技成为新成立的华芯集团的股东，林冬梅可没胆子用“龙芯”这个名字。实在是龙作为华夏民族的图腾有着太多意义了，甚至龙在东西方世界的不同遭遇也暗示了华夏未来的国际地位。 龙在东方世界里是一个强大却克制并友善的神兽，甚至因为祂掌控水系和布云行雨的职责，龙在东方世界的祭祀体系里地位还颇高。但龙在西方世界可是赫赫有名的神兽，几乎所有的英雄都要屠一条龙来证明自己的勇敢和品性，而且西方的龙明显没有东方的龙那么强大。所以后世有不少华夏人认为西方龙dragon和东方龙压根就不是一个物种，并且提出要用单词loong来命名东方龙。 不过现在凤凰科技是华芯集团的股东和实际执行者，所以林冬梅大大方方将“龙芯”这个名字拿了出来。这个名字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和认同，毕竟大家还是在潜意识里希望东方龙能够再次腾飞不是么？ 华芯集团的前身华夏微电子其实也做过芯片，而且芯片的性能其实也没有输英特尔、德州仪器这些西方芯片大厂多少。但遗憾的是，华夏微电子的芯片基本算是实验室产品，远远达不到工业量产的水平。因为某些关键技术的缺失，华夏微电子只能凭借堆产量的方式来提高良品芯片的产量。好在这些芯片基本是被政府单位、科研机关及军事单位采购，它们只关心安全和稳定，价格反倒是不是那么重要，所以华夏微电子才能生存下来。 但是随着彼岸的花旗国要拉拢华夏对抗北极熊，于是两国进入了短暂的蜜月期。这段时间里，花旗国除了特别敏感的技术不对华夏开放外，其他技术和产品基本是予取予求。而伴随着花旗国大量性能更好且价格更便宜的高科技产品涌入国内后，“产不如买”的思潮就达到了最高峰。哪怕是华夏微电子这种承担生产国之重器的单位也受到了冲击，拨款和采购都开始减少。 还好在这个时候，林冬梅带着凤凰科技进场了。经过一系列的并购和改制之后，华芯集团在华夏微电子的基础上涅槃重生。现在的华芯集团不仅整合了国内绝大部分的微电子研发及生产单位，同时还有来自凤凰科技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援。因此“龙芯一号”这款首枚在国内实现工业量产的芯片才诞生了。 哪怕龙芯一号堪堪达到目前国际上的主流标准，距离西方工业强国的领先技术还有一段距离，但是科研人员们还是激动不已。作为落后者，追赶前人是不可避免的。追赶前人并不羞耻，但最害怕的是自己不管多么努力都看不到前人的背影。因为这会让人产生强烈的挫败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追赶意义在哪里。而现在，我们至少追上了他们的步伐。哪怕我们还是落后者，但至少我们挤进了这个集团。 第544章 来自高层的褒扬 龙芯一号的问世当然不仅是华芯集团内部的大事件，政府几乎所有相关部门的领导都来现场了。 虽然华芯集团对龙芯一号的性能是没有什么隐瞒的，但国家还是要安排相关的检查。不管是走流程，还是真检查，这都是应有之义。 林冬梅对芯片的技术了解仅限后世的一些粗浅知识，毕竟作为工业技术的最精密存在之一，非相关专业能稍微理清它的生产流程就算不错了。不过好在周晓转向芯片研究之后，对芯片的技术是知晓甚多。林冬梅不由得感叹学霸在任何时候都是学霸，哪怕是跨专业也不过是稍微费点时间去了解下基础罢了。要是换普通人来跨专业，估计不少人就直接被专业门槛给挡了回去。 “你放心，我们的芯片肯定可以通过国家检验的。”或许是察觉到林冬梅的激动情绪，周晓悄悄凑到她耳边细语道。 “我对你和所有研究人员都有信心的。”林冬梅微微地点点头，也细声细语地说道，“我现在只是为见证这一个时刻而感到激动。” “我也是。”周晓作为参与者自然会更加感同身受。“我们终于有自己的芯片了。” “是啊。虽然我们还没有彻底打通这个流程，但是至少证明我们具有这个能力。”林冬梅说道。 林冬梅当然知道芯片生产没有那么简单，哪怕现在龙芯一号已经问世，但是这不过是万里长征才迈出第一步。简单来说，光刻机能造了么？光刻胶能生产了么？eda软件有了么？可以说，华夏距离完全自主生产芯片还有好几座高峰在等着攀爬呢。 “不过你要注意，虽然龙芯一号的生产商是我们华芯集团，但是有心人还是会追查到凤凰科技与朱雀游戏的关系。现在朱雀游戏的主机基本都靠进口芯片，你要担心会不会被针对。”周晓忽然提醒道。 “朱雀游戏需要的不是那种高端芯片，国际上能提供这类芯片的供应商太多了，除非是有官方的意志，否则它们很难团结起来封杀我们的。”林冬梅笑着说道，“再说了，目前华芯一号定位还是中低端芯片，这个市场基本算是红海了。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价格便宜，所以更多是面向其他第三世界国家。因此，那些真正的芯片大佬们才懒得看我们一眼呢。” “被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有种受伤的感觉。”周晓捂着胸口说道。 龙芯一号的检验很快就完成了，性能自然是完全达标。当检验人员说出这个结果时，现场所有人都热情鼓掌起来。而在现场等候多时的媒体记者也纷纷开始工作，或是拍摄相关素材，或是找相应的人员进行采访。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封来自高层的嘉奖信让现场变得更加激动起来。 晚上，七点新闻里果然报道了这个消息。不过由于芯片目前在全球都是敏感产业，所以电视台给研究人员的画面都是背影，而且很快就一闪而过。 “那个是爸爸吧？”周冬宁忽然问道。 第545章 悄悄长大的孩子 周晓和林冬梅都没有对三个孩子完全公开过自己目前的工作。 周晓那边自然是有保密要求，而林冬梅这边不希望让自己的孩子产生“高人一等”的感觉。虽然林冬梅尽量低调了，但还是有不少人知道了她所谓“华夏第一富姐儿”的名号。虽然国内的大媒体不会跟风炒作这个，但是某些小媒体就没那么有道德感了。再加上国内现在对媒体的管控相当松散，于是各种有关林冬梅的流言蜚语在社会上传播。林冬梅起初想过让法务部门去追究责任，但最后发现这件事费力不讨好就干脆放弃了。 “爸爸，你现在是科学家了啊？”周冬安接在周冬宁的话后问道。 对于三个小孩来说，芯片研究人员与科学家之间的关系是很难理解的，于是就干脆用“科学家”称呼自己的爸爸。 “爸爸现在只是个普通的研究人员，可不是什么科学家呢。”周晓谦虚地说道，“而且爸爸现在研究的东西很重要，你们不要对外说哦。” 三个孩子虽然不知道何谓“保密”，但是他们的聪明也意识到自己爸爸做什么这件事不适合对外说，于是三个孩子都纷纷点头。 “对了，孩子们马上就要上初中了，我们是不是要考虑下学校了？”林冬梅忽然问道。 此时小学升初中可是有考试的，而且去什么学校就完全靠学生的实力。后世搞什么“抽签”和“排位”政策，听上去十分公平，但不过是表象公平而已。在林冬梅看来，凡是不能量化标准的选拔都是不公平的。至于什么电脑抽签，大家都在pdd上玩过大转盘，谁还不知道阈值和几率都是可以调整的啊！而且随着大数据技术的流行，要定位到某个人完全不需要知道对方姓名的。 “是啊。”周晓也忽然意识到自家孩子居然悄悄地长大了。“一方面研究院那边的子弟学校没有初中部，另一方面他们也不适合继续留在子弟学校了。” 虽然周晓从研究院离职了，但是周晓并没有让三个孩子转学。毕竟研究院子弟学校算是附近最好的小学之一，并且转学在这个时候也是颇为麻烦的事情，因此周晓和林冬梅就没有安排这件事。 “要不先问问孩子们对初中有啥想法和要求，我们再比较一下？”林冬梅提议道。 至于“小升初”的考试成绩，林冬梅才不担心。三个孩子自从上学开始就基本垄断本校的同年级的前三名，同时也常年稳居同区同年级的前十名。以这样的成绩，不说京城市内的所有初中可以随便上，但是起码大部分初中还是可以挑一下的。 一番询问之后，三个孩子的要求还真的简单，无非就是满足他们课余活动的要求。现在三个孩子的兴趣分别固定在围棋、绘画和网球这三项上，但要找到同一所初中都能满足这三项可不容易。有的学校体育好，有的学校就艺术好，还有的学校则是在各种智力游戏上称霸。 第546章 寻呼机和交换机 “这样我们可能就只有两个选择了。”林冬梅了解完孩子们的需求之后，有些头痛地说道。“要么安排三个孩子分别去三所不同的初中念书；要么就优先照顾冬宁的需求，毕竟冬安和冬平的需求可以通过少年宫来满足。” 虽然现在的孩子不像后世的孩子有那么多的电子产品，但是现在却有很多公共设施可以满足孩子们的大部分兴趣。此时绝大部分的合唱团、剧团都有少儿团，想唱歌或表演戏剧可以去那里；体校及体育队的青少年梯队则可以满足孩子们的体育兴趣；而少年宫则是个大集合体，绘画、表演等等兴趣都能在这里找到对应的训练班。重要的是，这些培训绝大部分都是免费或收取少量费用的，所以对家长们也不会构成太大的负担。甚至如果天赋优异或表现突出的话，完全可以进入更专业的机构进行培训。到那个时候，不仅没有训练费用，甚至国家还会承担食宿及服装开支，同时还会发补贴。 “其实两个选择都可以的。”周晓倒是觉得无所谓，“三个孩子也大了，不需要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如果他们想去不同的学校，我们也要尊重他们。” 林冬梅点点头，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是独立个体。父母虽然有照顾和抚养他们的义务，但绝对没有将自己的喜好强加于他们的权力。以前林冬梅以为双胞胎爱穿同样的衣服是他们的天赋本能，后来见过几个双胞胎之后才知道这完全是他们父母的喜好，让他们在青少年时代完全没有办法拒绝而已。 林冬梅回到公司的时候，秘书通知她，说是京城市的一位领导特意登门拜访。 林冬梅到了接待室，发现是电子工业局的领导，和自己还算相熟。 “吴局长，这是什么风将你吹到我们这里来了？”林冬梅笑着打招呼道。 “你们的龙芯可是风头不小啊。”吴局长和林冬梅寒暄道。 两人聊了一会之后，吴局长忽然问道：“林经理，贵司的产品主要都是外销国外吧？” 林冬梅点点头，“大部分消费电子产品的价格都不便宜，国内目前还没有这样的市场。” “那贵司有没有兴趣做一些国内需要的消费电子产品呢？”吴局长问道。 林冬梅一听，立刻就猜到对方应该带着任务上门的。 “吴局长，你不妨说说看是什么产品。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当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林冬梅笑着说道。 “交换机。”说着话，吴局长又掏出一个黑乎乎的方块放到桌子上，“还有这个。” “交换机？我们进入这么敏感的行业适合么？”林冬梅一边问一边拿起桌上的黑盒子。 林冬梅端详了一下，立刻就认出这是无线寻呼机。这东西在1980年代前期进入国内市场，很快就成为国内富裕阶层的标配。而随着价格的下降以及国内股民数量的增加，无线寻呼机在1990年代达到巅峰。不过随着手机的出现和价格下降，无线寻呼机在进入新世纪之后就一蹶不振，然后很快就被消费者抛弃了。 第547章 寻呼机和寻呼站 此时的交换机和寻呼机技术基本全部掌握在国外公司的手里，因此国内电信运营商想实现“电话程控化”就不得不向国外厂商购买。因为没有国内厂商可以制衡，所以国外厂商自然是各种开价。不但价格开得非常高，同时卖过来的设备还非常拉胯，甚至后续的售后支持还要华夏公司再掏钱买。而此时国内的外汇并没有特别多，因此造成了各地电信局买来的交换机不但型号五花八门，品牌和制式更是有“万国博览会”的趋势。这也导致此时国内电话价格非常感人，不仅话费高，还有诸如装机费、座机费等等一系列在后世看来莫名其妙的收费项目。 但是政府也意识到一个问题，国家经济要发展，那么交通和通讯这两块的成本必须压下去。华夏是个国土面积巨大的国家，单单交通和通讯的成本就能让无数中小型创业者望而却步。而且如果不降低交通和通讯成本，华夏想实现全国一盘棋的发展也非常困难。特别是华夏国内其实就有很大的区域优势，因此区域合作就难以避免。以林冬梅的凤凰科技为例，研发部门在京城、生产部门在鹏城，而市场部门则分别位于东海市和明珠市。所以交通费和通讯费对凤凰科技来说也算是不小的负担，因而林冬梅对于吴局长的提议是非常动心的。 “交换机和寻呼机，这块我们可以进入。”林冬梅先是答应了吴局长的请求，然后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但是我们是商业公司，我们有利润要求的。” “这个我们理解。”吴局长点点头，“我们国营单位当然是优先采购我们自己的国产产品。” 哪怕此时的华夏政府还没有后世那么有钱，但对于任何一家公司来说，国家采购这个稳定的收入来源都是无法拒绝的。 “吴局，我们既然可以生产寻呼机和交换机，那么是不是可以让我们公司涉足寻呼台业务？”林冬梅小心翼翼的提问道。 此时华夏对于经济改革还是摸索阶段，因此只要不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重大敏感行业，其他绝大部分行业都是可以允许民企进入的。像现在的寻呼台和后来的互联网接入服务都是有不少民营企业涉足的。只不过后来寻呼台业务利润暴跌，所以大量民营资本才纷纷退场；而互联网接入服务则因为涉及到骨干网架设这种敏感行业，所以民营资本涉入有限而最后被国营的三大运营商给打得节节败退。 吴局长沉默了一会，其实国家现在对电信局是有分拆想法的。以前邮政和电信都是一家单位，称为邮电局。后来邮电分拆，然后又单独扶持一家联通来作为电信局的竞争对手。而国家给联通的优待就是独立经营寻呼业务，而这也的确给了联通累积第一桶金的机会。可如果让凤凰科技这边也涉足寻呼业务的话，那岂不是对联通的发展造成了损害？ “林经理，这件事我暂时不能答复你。”吴局长抱歉地说道，“我这边会尽快将你们的想法提交上去，看看领导们怎么说吧？” 第548章 寻呼业务拿到手 吴局长和林冬梅聊完之后就回到了单位，然后将林冬梅的请求提交给了上级单位。 上级单位看到林冬梅的这个请求后，召开了专门的会议进行讨论。 “这不是瞎胡闹么？一个私人公司怎么能做好这样关系到国家和人民重要事务的工作？万一出了事，谁负责？” “我们不能抱着老旧的眼光来看待民营企业。凤凰科技在电子行业做得不好么？人家的本事可是比我们大部分国营单位要好太多了。再说了，联通公司也是公司，凤凰科技也是公司，我们不能只允许一个公司做而不允许另一个工作做吧？这样弄不就是我们人为又制造了一个垄断公司？现在国家要分拆邮电局，又要设立联通公司，不就是为了打破垄断和大锅饭么？现在有民营公司愿意进来做挑战者，我们为什么不欢迎？至于做不好，我们不是有监管部门么？谁没做好，该罚就罚！该吊销执照就吊销执照！” “可这会不会对联通那边构成压力？” “构成压力？我们就是要给他们压力！免得他们以为自己又是另一个邮电局。在国内连一家民营公司都打不赢，以后我们放心让他们去国际市场竞争？” 一番讨论下来，大家基本同意给凤凰科技等有实力的民营公司寻呼业务经营权。不过和联通公司有全国经营权不同，民营公司就得一个省或一个市去自己单独谈了，而且政府单位的国家采购只针对联通。毕竟民营资本虽然也是华夏的，但保密性肯定不如联通这样的国有单位了。 吴局长拿到上面的文件后，立刻就来找林冬梅了。 林冬梅看了相关文件后，心底也大概有数了。和平行世界差不多，国家虽然同意民营资本涉足寻呼业务，但是给的限制还是不少的。不过所谓的全国经营权在此时看来还是很鸡肋的，毕竟寻呼机的售价和寻呼费用可不便宜，目前大概也就是三大一线城市才消费得起。未来哪怕价格下降了，主要还是面向省会城市和副省级城市。等扩大的地级市和县级市的时候，估计都要到新世纪前后了。 再说了全国经营权虽然没有到手，但后世很多民营寻呼台通过“联播联呼”等于变相实现了全国统一呼叫。横竖有后世的经验在手，林冬梅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不知道京城对未来的大鹏寻呼有什么看法么？”林冬梅问道。 吴局长脸上露出苦笑，心想你连公司名都起好了，那肯定是希望我们这边放行咯。 “文件上都说了，只要林经理的大鹏寻呼在资质上没有任何问题，我们京城这边自然是大开绿灯。”吴局长说道。 “那就行。”林冬梅点点头，“只要给我们公平竞争的机会，我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吴局长心头一凛，暗道这会不是给联通找了个太厉害的对手吧？不过他也就是这么想了想，毕竟联通和自己又不是一个单位，自己瞎操什么心呢？ 第549章 我们要做寻呼机 寻呼机这个产品的雏形其实可以追溯到1940年代的贝尔公司。贝尔公司无愧于电信业的“军校”，几乎后世所有电信产品和专利都和这家公司有很大的联系。即便它们因为“垄断”被花旗国政府一拆为七，结果七个小贝尔还是电信业界的厉害角色。 不过真正将寻呼机这个产品商业化的则是摩托罗拉公司。对于这家公司，林冬梅只觉得它们有些生不逢时。不仅是寻呼机，包括手机等等后世大部分无线产品都来自摩托罗拉公司。而且摩托罗拉公司在1990年代就开始布局他们的“铱星网络”，这放到后世不就是马克斯“星链计划”的老祖宗么？可惜领先半步是前辈，领先一步就是疯子了。摩托罗拉最后几乎被这个庞大的“铱星网络”给拖死，最后在智能机时代黯然退场。 “寻呼机的相关技术对我们来说算不算困难？”林冬梅自知自己不是技术大拿，所以相关问题都会咨询研发部的技术人员。 “其实这东西的原理很简单，而且现在又有成熟的产品在前，我们如果仿制起来不过是时间问题。”技术人员回答道，“但是专利问题。” 虽然华夏专利法才刚刚颁布，很多单位都视若无物。可凤凰科技是做外贸为主的公司，对于专利权还是非常看重的。国家刚刚颁布专利法，凤凰科技就赶紧将自己手里的专利注册了一波。这些专利是凤凰科技平时累积，已经通过明珠市的代理公司注册了国际专利的。 “如果能绕过就尽量绕过，绕不过的话就买吧。”林冬梅叹口气道。 追赶者就是这点麻烦，遇到前行者设下的专利墙就几乎要面临一次生死劫。好在系统也考虑到林冬梅的麻烦，给了林冬梅几个就在未来五年内要诞生但还没有正式注册的专利。靠着系统的支持，林冬梅也开始给凤凰科技累积专利池。只有自己的专利池足够大，那才能构建保护自己的专利墙，同时还能和其他大厂进行谈判。 专利威胁从某个角度来说就是原子弹。原子弹在什么时候最具威胁力呢？那当然是它还没有爆炸的时候。而且一旦两个国家都有了原子弹，那他们之间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爆发核对抗的。 技术人员离开后，林冬梅自己的备忘录上写下了“cd”和“cdma”两个单词。 cd技术不仅关系到后世的dvd及bd技术，同时还关系到电脑的存储技术，这都是林冬梅必须涉足的。现在的cd技术已经算是相当成熟，就看飞利浦他们愿不愿意让凤凰科技掺和一脚了。至于cdma那更是重点，后世的高通靠着cdma的相关专利可是全球收“高通税”。 “一下子又想的太多了。”林冬梅自嘲了句，“还是先弄好我们的寻呼机吧。” 远在花旗国的摩托罗拉当然不知道自己在华夏即将诞生一个对手，毕竟现在的花旗国可是什么国家都瞧不上。哪怕让他们多看一眼的东瀛国也不过是只苍蝇，弄不死自己但是让自己很烦躁。 第550章 轻敌的摩托罗拉 此时的华夏虽然是全球最具潜力的市场，但是绝大部分西方厂商还是一如他们后来那样瞧不上这里的一切，除了钱。 哪怕是靠着寻呼机和交换机等电信产品在华夏赚得盆满钵满的摩托罗拉都没有想过在华夏设立一个分公司，甚至他们唯一面向华夏的办事处还放在明珠市。这就导致了国内的公司或个人如果遇到摩托罗拉产品出现问题那就只能慢慢等它们的售后，而这个等待或许是半年也或许是一年。如果不是摩托罗拉在华夏处于垄断地位，单单以这个售后服务就该倒闭了。 “所以这是我们的寻呼机？”林冬梅看着技术部用三个月弄出来的寻呼机，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本来这东西的技术含量就那么一点，再加上我们已经买了相关专利，剩下无非就是看我们的组装能力了。”研发部经理回答道，“单论组装能力的话，我们凤凰科技现在在全亚洲乃至全球都是一流的。” 林冬梅点点头，凤凰科技的确是赚钱能力很强的公司，但是研发部那边的烧钱速度却差点让凤凰科技都有点赶不上。这样烧了五年的钱，终于将研发部打造成了全球一流，林冬梅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了。 “目前我们这台寻呼机的成本价是多少？”林冬梅询问道。 “大概在300元到400元左右。”研发部经理估算道，“如果能大规模量产的话，价格可以压到300元附近。” “你和生产部门及采购部门对接下，看看如果我们全部零件尽量国产化的，良品率有多高，成本又有多高。”林冬梅吩咐道，“此外和设计部门一起想想，除了要有这种相对大型的设计，看看能不能在不降低品质的情况下制作一款比较纤薄的设计。如果纤薄款有难度的话，那可以尝试适当降低性能，但具体降低多少要让我知道。最后，外壳要做成可以更换的。让设计部门专门调个色出来，红、蓝、金、银、粉和黑，六款颜色。” 不到一个月，研发部经理就拿着两款寻呼机和专门的外壳找到了林冬梅。 “全部采用国产零件后，我们的良品率依旧在95%以上。虽然相较于部分采购国外元件有所下降，但是考虑到运费和售价等因素，我们的成本反而下降到了300元左右。如果能量产，成本还能进一步下降。此外我们的正常版和纤薄版寻呼机都做了出来，性能几乎一致，只不过纤薄版的散热有点问题。如果长时间高频次使用，那发热会比正常版高。” “对消费者的使用感呢？”林冬梅询问道。 “哪怕是极端使用情况下，消费者大概只会觉得有些热，不到烫手的地步。不过这种高温会影响我们的元件使用寿命，大概一年后出现大问题的几率会提高5%。”研发部经理回答道。 林冬梅点点头，这种情况还是可以接受的。 她开始看起外壳来，然后说道：“这些颜色不是我想要的。红色要做成那种很喜庆的红色，可以适当点缀一些金色进去。蓝色则要做成那种比较冷静的蓝，可以参考下深海的蓝色。金色不需要做的如此高饱和，可以比啤酒的那种黄色要淡一些，素雅的金色。银色的灰度要减少些，我希望看到那种科技感的银色。粉色的话，还要再嫩一些，就是很少女的那种。” 第551章 国产交换机上线 交换机在这个时代也不算是多么先进的技术，凤凰科技涉足这个产品无非是看其中能有多少国产技术和国产元件。除此之外，那就是价格了。其实电信局这边倒是对价格没有太多的敏感，只要不是支付外汇就好说了。而现在凤凰科技交付给京城电信局的交换机虽然不说是国际领先水平，但好歹追上了国际主流水准。同时价格至少便宜了三分之一，而且重要的是支付华夏元。 “林经理，没想到你们凤凰科技这么快就拿出了产品，而且还是这么优秀的产品。”吴局长这次是笑得眼睛都没有了。 虽然当时吴局长找林冬梅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思，但奈何吴局长找的这只鸭子明明是一只躲在鸭子群里的“天鹅”啊！现在人家不仅实现了交换机的国产化，而且重要的是价格还便宜了。尽管这不算吴局长的功绩，但年底考核的时候肯定要给吴局长记功的。 “这次主要是进度赶了点，否则我们的产品性能还会更好一些。”林冬梅笑着说道，“吴局长，你可以尽情期待我们的鸿雁二型。” “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吴局长的眼睛再次被笑容淹没了。 凤凰科技现在和吴局长算是绑定了，未来凤凰科技如果能有更好的产品提供给电信局，那上级的领导就肯定会再想起吴局长一次。 林冬梅这次除了来交付鸿雁一型交换机之外，还有个重大任务就是要给国家的通讯部门及其他主要城市的电信局领导解说一下性能。因此这对凤凰科技来说，算是一次国家采购前的投标会。 好在鸿雁一型是真的性能和价格都非常优秀，尤其是这款交换机的国产化比例还非常高，因此通讯部门领导特意找到林冬梅鼓励了一番。 “我听说你们不仅做了鸿雁系列交换机，而且还打算做蜂鸟系列无线寻呼机？”领导热情地问道。 林冬梅点点头，“蜂鸟寻呼机的原型机其实已经完成了，现在我们在针对市场进行优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下个月就能完成量产原型机了。” “是吗？这算是我今天听到的第二个好消息了。”领导有些惊讶地说道，“等你们的蜂鸟寻呼机上市了，我到时候安排人过来采购一批。你们可不要比摩托罗拉还贵哦。” “请放心，我们蜂鸟寻呼机分为两款。商务款相当于在摩托罗拉的售价上打七折，青春款则还会比商务款便宜100元左右。”林冬梅介绍道。 “那我就放心了。”领导满意地点点头，“通讯便利对于我们人民来说太重要了！我们就需要符合人民收入水平的通讯工具。” “这也是我们所奋斗的目标。”林冬梅说道，“虽然我们是商业公司，但是我们坚持只赚我们该赚的钱。” “说的太好了！”领导现在都喜上眉梢了，“我们国家在传统上就有‘儒商’的说法，也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们能坚持这个理念，这对国家和人民都是一件幸事啊！” 第552章 新年装机大优惠 凤凰科技的鸿雁一型交换机开始陆续向全国各大主要城市的电信局发货。而因为这次使用了更便宜的国产交换机，电信局的盈利压力也没有那么大了。于是决定趁着春节期间做一次促销活动，将装机费的下调到只有原来的一半，同时预缴三年座机费可以享受八折的优惠。 虽然这次促销对于很多老百姓来说还是有点价格偏贵，但是对一些相对富裕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装电话的最佳时机。 老罗现在就是江城市一家服装店的老板，他的服装店不仅从事零售而且也从事批发。 不过他的零售店和批发店并不是从一个地方进货，批发店一般是从周边服装厂进货。没有办法，批发业务走的就是量，而服装又是一个不能轻易压货的行业。所以老罗必须严格控制库存，否则衣服一旦压过季，那价格就是雪崩。除此之外，压货还会造成现金流吃紧。老罗这样的商人都几乎是现金流崩到了极致，若是哪个环节出现问题，那真的就有破产的可能。因此老罗只敢在附近的服装厂下订单，这样才能降低自己风险。 而后批发店不同，老罗的零售店是从粤省进货。一方面，粤省是此时国内对外开放前线，服装的风格样式自然是领先国内的；另一方面则是粤省的服装业大部分是“三来一补”贸易，所以有不少非常廉价的尾单或瑕疵品。这些东西带到内地，那就是大姑娘小伙子所热爱的“尖货”。 但因为这种尾单货属于可遇不可求的商品，而老罗又不能长期驻守粤省，所以他的零售店也一直无法扩大规模。现在听说装机优惠之后，老罗就立刻选择了预缴三年座机费的优惠套装。 交完钱后的第五天，电信局就带着人上门安装电话机了。 “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去装电话机了？你不知道现在电话机多贵啊？”老罗老婆黑着脸将老罗拉到卧室询问道。 “我知道啊！”老罗对一直在家默默支持自己的老婆还是很尊重的。 “那你还装？你要打电话去门口的小卖部不行么？”老罗老婆问道。 现在很多住户区都有那种兼任公共电话亭性质的小卖部，和一般的公共电话亭不同，这样的小卖部还是这片住户区的公用电话。如果有人要找这个小区的人，一般都会打到这个小卖部请他帮忙喊一句。 “这不是不方便么。”老罗回答道，“现在货源那边是一日一变甚至一日三变，要是没有个电话联系的话，我们的零售店始终打不开局面。” 老罗老婆除了是老罗的后勤之外，同时还管着老罗店铺的财务。她自然清楚批发业务的利润率是比不上零售业务的，如果不是担心零售店这边断货，他们家早就放弃批发业务了。 “但这一下子要投进去多少钱啊？”老罗老婆被说服了，但还是担心这个价格。 “嗨，我忘记跟你说了。”老罗将装机优惠告诉了自己老婆。 老罗老婆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那还差不多。” 随着鸿雁一型交换机开始大规模量产，国内电话业务的资费下调应该很快就要开始了。 第553章 困惑的摩托罗拉 “各位同志注意了，接上级通知，本周开始我们就要销售蜂鸟牌无线寻呼机了。”在京城某个电信局下属分支机构里，一个中年女性对柜台内的年轻男女吩咐道。“蜂鸟寻呼机有两个款式，这款比较方正庄重的叫蜂鸟商务款寻呼机，售价是888元；这款纤薄轻巧的叫蜂鸟青春款寻呼机，售价是799元。因为蜂鸟寻呼机和我们电信局有合作关系，所以如果购买蜂鸟寻呼机入网的话，头一年入网费按8折计算，第二年还有9折优惠。同时从第二年开始，可以叠加我们电信局的其他资费优惠。” “赵大姐，这蜂鸟寻呼机看上去比那个摩托罗拉还好看，为啥价格还便宜这么多啊？”有人问道。 “这是我们国产的。”赵大姐笑着解释道，“而且目前蜂鸟寻呼机只在我们京城有售，东海市和羊城市还要到半年后才有货。” “赵主任，这些外壳又是怎么回事？”又有人提问道。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记了。”赵大姐说道，“蜂鸟寻呼机的外壳是可以更换的。商务款默认是黑色外壳，青春款默认是银色外壳。如果需要购买其他外壳的话，一个外壳的售价是99元。此外，我们的外壳是兼容摩托罗拉的，只不过摩托罗拉的外壳需要199元。这里有几点需要注意下啊！” 赵大姐从兜里掏出一张字条，然后继续说道，“外壳里香槟金色和华夏红色属于限量款，因为这两个色调非常难生产，所以我们每个门面都是有定额的。如果这次卖完了，我也没地方找人要去。因此，除非是你们认为的重要客人，否则不要轻易卖出去。此外就是摩托罗拉的外壳，这其中牵扯到对方公司的一些问题，所以我们不提供换壳服务，但可以帮忙指导。也就是，必须是客户亲自拆换摩托罗拉外壳，我们不能上手。这点务必要注意，因为可能会牵扯到起诉和赔偿，大家一定要记牢！” 摩托罗拉的外壳当然是可以更换的，因此林冬梅才想着从它们身上薅羊毛。但问题是这个并没有得到摩托罗拉授权，所以如果是商业行为的话就会涉及到外观专利的问题。但是，如果是顾客自己买下了摩托罗拉寻呼机并自己更换外壳的话，那就可以规避这个风险。 原本其他人觉得要用外壳技术来压制摩托罗拉，但林冬梅觉得这个技术门槛太低。就算摩托罗拉公司不做，国内很快就有公司会跟风的。而那些真的选择购买摩托罗拉寻呼机的人那就是压根不在乎性价比的人，这些人极难成为蜂鸟寻呼机的客户，所以还不如赚点外壳钱算了。 随着蜂鸟寻呼机的上市，原本气壮山河的摩托罗拉寻呼机的销量开始下跌。国内当然有不差钱的客人，但绝大部分顾客还是看重性价比的。商务款的蜂鸟寻呼机要便宜了快500元，再加上入网费促销，这难道不足以让人选择蜂鸟么？而蜂鸟青春款则是因为出色的外观设计成为不少家庭富裕的少男少女们的首选，特别是多彩外壳让女性客户完全沦陷了。 “为什么我们上个季度在华夏内地的寻呼机销量几乎降低了两成？”此时在明珠市的摩托罗拉办事处主管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的下属。 第554章 傲慢的摩托罗拉 “先生，您也知道，我们没有在华夏内地设立任何一个分公司，甚至唯一针对内地的办事处还在这里。”下属耸耸肩道，“我现在也只能不断向我们的代理商发出询问，但估计最快也要明天才能给您一个答复。” “该死！”主管扯了扯自己的领带，“面对这么大的一个市场，居然只有一个办事处？” 下属无奈地看着主管，主管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离开了。 次日，下属带着一份文件来到主管的办公室。 “根据目前我所接触的几个代理商告知，华夏目前有一家名为凤凰科技的公司，它在四个月前推出了一款名为蜂鸟牌的寻呼机产品与我们竞争。”下属说到，“不过目前蜂鸟寻呼机仅在京城销售，所以我们暂时不能评估这款竞品对我们的优势在哪里。” “所以过去一天之后，我只知道在华夏内地于四个月前诞生了一款我们的竞品，然后它在一个季度里吸走了我们两成的销量。除此之外，我甚至连这款蜂鸟寻呼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主管此时一个脑袋两个大。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事实的确如此。”下属回答道。“我们在京城没有办事处，甚至我们联系到京城的代理商就浪费了不少时间。” “那按照这个效率，或许我们被赶出了华夏市场都可能不知道原因？”主管自嘲道。 “至少我们知道杀死我们的那个人叫蜂鸟。”下属说道。 主管和下属聊完天后就迅速通过越洋电话将这件事报告了摩托罗拉总部。毕竟他只是一个办事处主管，任何权限都没有。 “查理斯，我这里有一个非常可笑的消息，你想听么？”负责亚太市场的摩托罗拉销售经理和他的同事说道。 “说说看，我现在真的需要一个笑话。”查理斯回答道。 “我们的明珠市办事处告诉我，我们在华夏遇到了挑战对手，它或许能在未来对我们构成强有力的竞争。” “天啦！这简直是我自出生以来听到过的最好笑笑话！”查理斯哈哈大笑起来，“我不是种族歧视，但是华夏人能做出寻呼机？他们不都是留着长辫子的猴子么？不对，他们还是比猴子聪明一些的。” “是啊，我简直怀疑他们知不知道寻呼机的工作原理。”亚太经理也笑着摇头道，“要知道，他们的寻呼机坏了还要寄到东瀛或高丽的售后部门去维修。但我那个十岁的儿子已经可以自己组装一台寻呼机了。” “所以，你打算将这个笑话报告给上面么？”查理斯问道。 “算了吧，我可不想被那些老头子认为我是个智商堪忧的大猩猩。”亚太经理耸耸肩道，“大概可以在圣诞节当成一个新年笑话告诉大家。” 此时在明珠市办事处已经急得快要烧起来的主管大概率没有想到被他认为是天大的事情居然被总部的人当成了笑话。 而此时，东海市等其他城市的电信局也开始接洽凤凰科技，它们都被蜂鸟寻呼机的销量给刺激到了。 第555章 狂傲的摩托罗拉 就在摩托罗拉丝毫不在意他们的华夏市场诞生了蜂鸟寻呼机的时候，蜂鸟寻呼机已经开始从京城向东海、羊城这两个一线城市扩散；而也在差不多时候，蜂鸟寻呼机也正在和各大省会城市及副省级城市进行谈判，希望能够在年后将蜂鸟寻呼机卖向这些地方。而除此之外，大鹏通讯也正式成立。它是蜂鸟寻呼机和鸿雁交换机在国内的唯一代理商，同时也负责运营大鹏寻呼台。不出意料，国家已经将126和127这两个寻呼号码给了联通，但大鹏寻呼台还是争取到了96168和96188这两个全国通用的寻呼号。 “为什么我们的销量又下降了？而且这次居然下降了一半？”位于明珠市的摩托罗拉办事处再也没有上次那么淡定了。 上次的下跌量还可以用淡季这样的拙劣借口掩饰过去，横竖办事处的几个主要负责人明年就要调回总部，后续销量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但是这次呈现崩盘式下跌就不好解释了，而且他们肯定会被总部抓来背锅。 “上次简报中，我们就提及了我们在华夏内地有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蜂鸟寻呼机的价格只有我们的一半左右，而且它们作为华夏的国产品牌，自然也得到了华夏电信局的扶持。除此之外，他们的设计的确超过我们许多，在新兴的年轻人市场拥有极大的号召力。”负责市场的职员回答道。 为了不让上级将锅甩到自己头上，他甚至还自己掏钱买了蜂鸟的商务款和青春款寻呼机，然后向办事处主管展示了青春款的纤薄及换壳设计。 主管沉默了，他当然知道这种华而不实的设计对于年轻人的号召力有多大。 “其实最为重要的是，虽然年轻人市场只占我们销量的一成多，但是他们一旦形成了品牌忠诚度就对我们来说是致命的。”职员提醒道。 寻呼机作为一款电子产品，男性市场的规模要略大于女性市场。而男性市场的一大特点就是品牌忠诚度高，而且很多成年男性的品牌忠诚是在他们青少年时期形成的。如果这一代年轻人抛弃了摩托罗拉，那就意味着未来十年摩托罗拉在华夏内地就基本算是完蛋了。 “希望我们这次的报告不会再被总部忽视了吧。”主管无可奈何地再次向位于花旗国的总部提交了报告。 好在这次报告上的数字足够触目惊心，摩托罗拉总部终于不再将这个报告视为一个“圣诞节笑话”了。 “为什么这样一份报告到这个时候才提交到我的办公室？而且据说上一份报告是几个月前？”摩托罗拉总裁在高层会议上冷冷地问道。 底下的人全部不敢言语，总不能说自己疏忽了吧？ 不过总裁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而是询问道：“我们该如何挽回我们在华夏内地的市场？” “我们的汉显寻呼机已经在研发中了，大约明年年底即可上市。届时，我们可以凭借我们的技术优势战胜我们的敌人。” “你确定我们的技术是领先的么？” “当然。”回答的人骄傲地回答道，“东方的那群黄皮猴子不过是靠抄袭我们的产品而拿下这次的胜利，但面对他们没有看过的技术，他们该如何抄袭呢？虽然我们人类是猴子进化而来的，但人和猴子之间的技术还是有巨大鸿沟的。” 会议室里发出了肆无忌惮的笑声。 第556章 无耻的摩托罗拉 “蜂鸟二代的原型机已经完成了？”林冬梅有些意外地看着研发部经理问道。 “当然。”研发部经理无不自豪地说道。“不过是将显示数字变成现实汉字，我们需要的无非是修改下液晶屏和增加汉字字库。论汉字字库技术，我们的凤凰汉卡早就积累了大量专利。不过现在的问题就是液晶面板还需要进口，国产的液晶面板暂时无法做到显示汉字。” “尝试收购一家面板工厂，然后考虑从国外引进面板技术。”林冬梅说道。 林冬梅当然知道后世苹果公司的那套供应链技术，但问题是目前国内还没有配套的技术。如果将供应链放在国外，林冬梅那可不放心。所以只好自己来打造相应的供应链，等未来国内科技业兴起之后，自己再慢慢剥离掉这些加工企业。或卖给合作商，或干脆让它们独立。 汉显寻呼机在平行位面还没有那么快出现，原因就是摩托罗拉压根不在乎国内市场。在摩托罗拉看来，反正有东西给你们用，还要什么自行车啊？只不过后来有国内公司想当初想出“汉卡”的招数那样对寻呼机进行破解，于是诞生了非官方生产的汉显寻呼机。因为这个技术已经被攻破，摩托罗拉才匆匆忙忙上线汉显寻呼机。 林冬梅从涉足寻呼机市场就是奔着汉显寻呼机来的。因为只要汉显技术能够做出来，那么东瀛语和高丽语就不在话下。要知道汉显寻呼机的售价可是数显寻呼机的两倍以上，而即便这样还是供不应求。所以相较于和摩托罗拉在数显寻呼机上硬刚，还不如去另外一个蓝海市场收割利润呢。 “那现在我们就是对原型机的成本进行控制，同时提高工艺水准。”林冬梅说道，“对了，别忘了找设计部多做几款设计出来。对了，我们的配件别局限在外壳上，像腰带挂扣、链子、挂饰都要安排上。” 其实林冬梅也没有料到，大鹏通讯那边如果算利润率的话，最高的居然是那些寻呼机外壳。而且国内厂商从来不缺乏想象力，在大鹏这边推出官方版的外壳后没多久，很多厂商就跟进做对应的非官方版外壳。而且它们的配色更大胆，活力橙或明亮黄就算了，但是原谅绿和基佬紫是怎么回事？然后看着上面印着的动漫人物或明星照片，林冬梅只能暗自为这些ip的版权所有方默哀三秒钟了。 “我知道了。”研发部经理嘴角也有些抽搐，他也是没有想到寻呼机最好卖的东西居然是外壳。 随着新年的结束，蜂鸟一代已经在国内绝大部分三线以上城市普及，而蜂鸟二代也跟着上市。蜂鸟二代的汉显功能搭配大鹏寻呼台的推出，立刻就风靡了全国。毕竟数显寻呼机还需要你找电话去回电寻呼台获取信息，而汉显寻呼机就几乎能够显示后世差不多一条短信的内容了。对于有紧急联系需求的人来说，这就非常关键了。 华夏市场出现汉显寻呼机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摩托罗拉公司总部。 “告诉我，不是说我们的技术是领先的么？”总裁发难道。 “也许，他们抄袭了我们呢？” “你当我是傻子么？我们自己的产品还没做出来，他们怎么抄袭？” “但我们可以起诉他们抄袭啊！” 第557章 失算的摩托罗拉 摩托罗拉果然祭出了“起诉”这个法宝。他们知道这样虽然不能阻止蜂鸟二代寻呼机在华夏内地市场的销售，但是好歹可以阻碍它进入明珠市、宝岛省、星狮国等其他华语地区。而且相较于华夏内地来说，这些地方才是真正的重要市场。 摩托罗拉的诉状送到林冬梅这边之后，林冬梅就说了句按规定办理。 事实上，林冬梅旗下的所有公司都有专门的法务部，同时还聘请了全球数个律师事务所作为法律顾问。作为后世重生过来的人，林冬梅太清楚西方公司的那一套了。竞争不过就起诉，起诉不赢就掀桌子。当然，这种级别的摩擦到打官司就足够了，掀桌子还不至于。所以林冬梅每年这么多法律顾问费撒出去可不是穷大方，为的就是这么一天。 不过让林冬梅有些意想不到的是，她这边还在积极应诉并反诉摩托罗拉“滥用诉讼”和“毁谤商誉”的时候，国内的一些媒体居然跳出来对大鹏通讯明嘲暗讽。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我们华夏天生比不过西方国家，你们大鹏通讯居然打赢了外国人？那一定是作弊了！一股子“友邦惊诧”的神情在那上蹿下跳。而让林冬梅愈发始料不及的是，居然有不少有识之士还真的信了这些人的说法，纷纷劝林冬梅不要再打官司，赶紧去道个歉请个罪算了。更有甚者，有人代表华夏人在西方媒体上刊文主动请罪。这下跪的速度比过年的时候跪他父母祖先的速度还快。 “林经理，最近这起诉是怎么回事？”吴局长也急匆匆地找到林冬梅这边询问一二。 国家这边对林冬梅还是有信心的，毕竟是自己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公司，人家每年投入了多少科研资金，他们还不清楚么？只是社会上这风气越吹越邪乎，弄得上面的人也有些不放心了。 “果然是所谓‘三夫成市虎，慈母投杼趋。’”林冬梅感叹了一声，随后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你们胜诉的几率非常大？”吴局长这下放下了心，“甚至你们还反过来起诉了摩托罗拉？这不大好吧？有点影响我国的国际形象啊。” “吴局长，这纯属我们私人公司之间的商业行为，和国家形象有什么关系？我们是要对外国友人表现出友好，但那也仅限于对友人吧？对这种无事生非的家伙，我们就要好好地教训一顿才行！朋友来了有好酒，但若是那豺狼来了……”林冬梅反驳道。 “哎呀，我刚才是话赶话。”吴局长经林冬梅这么一提醒，发现自己有些想当然了。“林经理，既然咱们是占理的，那就不要委曲求全。咱们不找事，但也不代表咱们要怕事。” 事实上，摩托罗拉也没想到大鹏通讯居然真的拉起一支律师团跑到花旗国来应诉，而且还当场就反诉了自己。重要的是，对方律师团人才济济，而且准备的证据也是非常充分的。反观自己，压根就是来赌人家华夏公司不敢来嘛。 “想办法庭外和解吧！”摩托罗拉的代表律师建议道。“现在咱们最多损失一些钱和面子，如果败诉了就更惨了。” 花旗国是有所谓惩罚性赔偿的，主要就是针对大公司的“以讼止谤”。在花旗国的历史上，大公司一旦败诉，那陪审团开出的惩罚赔偿往往是原告索偿的几倍乃至十几倍以上。 第558章 失落的摩托罗拉 “和解？让我们跟一群东方猴子和解？这不可能！我拒绝！”摩托罗拉总裁仿佛屁股着火一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我如果选择了和解，明天我不仅会被董事会从总裁的位置上赶下去，甚至我回家的路上都有可能被人用枪打死！” 这倒不是摩托罗拉总裁的杞人忧天，而是此时花旗国国内对黄种人的歧视非常严重。由于东瀛国在汽车行业全面压制花旗国，活生生将花旗国的环五大湖经济带弄成了“铁锈带”。失业又失去脸面的红脖子怎么可能对东瀛人有好印象？而且对于花旗国人来说，东瀛人、高丽人和华夏人那更是分不清楚，于是就变成了对整个亚裔黄种人的仇恨。 曾经有个在底特律生活的华夏人就因为这种仇恨被两名白人活活虐杀，但是当地法院却差点无罪释放。上诉之后，也是重罪轻判外带缓刑。尽管这件事影响很大，但是最后的结果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正因为花旗国上下都弥漫着这股气息，所以摩托罗拉的总裁才没那个胆子答应和解。 “但如果我们不和解的话，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不仅会败诉，而且更要承担我们难以承受的罚金。”法律顾问提醒道，“如果你觉得你没有胆量做出这个决定的话，那就提交到董事会去投票。” “好主意！”总裁的眼睛亮了起来，“就算最后选择和解，那也是整个摩托罗拉的决定，而和我本人没有多大的关系。” 法律顾问的报告被总裁提交到了董事会，董事会上的董事们纷纷选择了沉默。花旗国的高管们多多少少都是法律专业出身，就算不是也绝对在晋升高管的时候学习过一段时间的法律。他们当然知道这次肯定是败诉，毕竟他们当时以为大鹏通讯不会来应诉的。 “我建议董事会投票决定是否和解。”总裁装出一副自己忠心爱公司的模样。 但是其他董事们纷纷翻了个白眼给他，心道你不就是担心承担责任么？ “这件事的确需要做出个了断了。”董事长发话道，“投票可以，但是必须匿名投票。” 听到董事长这句话，董事们纷纷露出了微笑，送上了恭维。 在董事会秘书的监督下，投票很快就完成了，然后结果就是全票通过要与大鹏通讯和解。 摩托罗拉的律师团找到了大鹏通讯的律师团，表达了他们愿意和解的想法。 林冬梅知道后，提出了三个要求。第一是赔偿，打官司花了这么多钱，难道不要点本钱回来？第二就是公开道歉，不仅要在花旗国的媒体上道歉，更要在欧洲和亚洲的媒体上道歉。这次花这么大力气跑到花旗国应诉，为的就是以后不被欺负不是？第三就是要从摩托罗拉手里啃点专利授权下来。能免费最好，不能免费也可以谈授权费。此时的摩托罗拉手里可是有不少专利技术的，尤其是在无线通讯领域。 第559章 她居然起诉媒体 摩托罗拉的总裁最终还是在和解协议上签字。这意味着摩托罗拉不仅要象征性赔偿大鹏通讯100万美元的商誉损失，同时还要在全球数十个主要国家或地区的重要媒体上刊登道歉声明。相较于这些赔偿，摩托罗拉向凤凰科技开放专利库倒不算什么了。毕竟科技公司手里攒一堆专利除了构建自己的“护城河”之外，还有个目的就是卖授权费。卖谁不是卖？难道大鹏通讯付的美金就不香了么？ 作为大鹏科技的总部所在国，华夏这边几份大报都收到了摩托罗拉购买的版面，而版面的内容更是让各家报社的编辑大吃一惊。什么？我们的公司居然花旗国胜诉了？摩托罗拉居然向我们的公司赔礼道歉了？天啦！这是不给钱也要上头版头条的新闻啊！ 几家和林冬梅关系比较好的报社立刻联系到了她，希望她就此接受采访。 林冬梅原本是打算婉拒的，但是她身边的公关人员都强烈建议她去接受采访。上次大鹏通讯被摩托罗拉起诉的时候，很多媒体跟风攻讦大鹏通讯和林冬梅中有不少媒体是因为不了解大鹏通讯而这么做的。所以不管是大鹏通讯还是凤凰科技，公关公司都希望林冬梅去拓展影响力。林冬梅的公关公司都是聘请自海外，当然也不少是来自国内的媒体从业人员。相较于此时国内很多人对“公关”的暧昧态度，林冬梅的公关部还是相当专业的。 听专业人员的建议是林冬梅的优点，所以她就安排这几家媒体联合对自己的采访。 在联合采访中，林冬梅表达了自己积极应诉的态度。“我们华夏人是讲究‘以和为贵’的，尤其是商场上更是如此。但是我们既然要在国际市场与西方公司竞争，那了解和熟悉他们的规则是很有必要的。特别是在我们还没有能力改变规则的时候，选择接受是一个比较明智的抉择。国外对于商业纠纷更多是采用诉讼和调解的方式，特别是在面对诉讼的时候，我们必须第一时间应对。西方的法律体系讲究的是‘程序正义’，至于结果是否正义就不是法官的职责了。如果我们不去应诉，哪怕我们有理也最后会因为我们在法庭的缺席而变得没有道理起来。因此，在面对西方公司的诉讼讹诈时，首先就是要应诉。只要我们是有证据的，并且还有熟知他们法律的律师协助，那最后胜诉的必然是我们。” 林冬梅的这番说辞被媒体公开后，不仅引发了社会讨论，毕竟现在社会的主流观点就是“外国的月亮比较圆”，不说人人都“友邦惊诧”，但是总觉得“外国老爷比较有理”的人还不是少数。所以当有一个华夏人在西方挑战西方公司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是将林冬梅当成了“堂吉诃德”。而政府层面也有所思考，因为此时已经有不少案例发生了。往往我们被西方公司起诉的时候，我们都会选择忍让。总觉得忍一时海阔天空，结果最后赔得更惨，最后连自己的底裤都输掉了。 而就在林冬梅点燃社会的舆论时，好几家在起初毁谤林冬梅的公司收到了法庭的传票。 “这个林冬梅以为她是谁啊？我们是媒体，我们有新闻监督权的！”一家报社的总编辑在编辑室里暴跳如雷。 第560章 又不是首次起诉 “作为一家公司，我们当然欢迎媒体的监督和批评。”林冬梅又一次被记者围住了，她就大鹏通讯起诉国内多家媒体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甚至我们可以容忍一些对我们不实的攻击。但是如果媒体的立场出现了问题，它们是带着恶意攻讦我们的时候，那我们就不得不反击了。法律赋予了我们权利，我们自然有权力拿起法律武器捍卫我们的权益。而且某些媒体的报道立场难道不让人感到侧目么？看看他们对海外公司的谄媚态度，恨不得‘量华夏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这和以前的汉奸有什么区别？” 林冬梅的这番“汉奸论”深深地刺伤了那些当初不顾立场无脑攻讦大鹏通讯的媒体，于是一个个利用各自的媒体地位对林冬梅谩骂起来。 其实此时各大媒体在受众心中还是有很高地位的，公信力也绝对是足够高的。但是随着部分媒体的跳脚，很多读者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本来当初那些站在西方公司立场对本国公司冷嘲热讽的报道就让一些读者不喜了。自家孩子不争气，那关起门打一顿是应该的。但现在被别人打上门了，结果自家人还一边起哄是咋回事？现在事情被证实不是我们的错，人家外国公司都道歉了，结果我们自家媒体还不依不饶地在那替外国公司洗地是怎么了？在那心疼你家哥哥啊？ 于是原本不少持中立立场的媒体也纷纷加入了战局，它们对自己的部分同行表示了不屑。媒体在报道的时候要保持客观和中立的立场，虽然在实际执行的时候可能会有所偏袒，但是你不能在事实出来之后还说瞎话吧？一个“抛开事实谈其他”的媒体还有什么资格称自己为“媒体”？ 而对林冬梅的起诉，这些媒体还是表示赞成的。你总不能让人被欺负了还忍气吞声吧？何况林冬梅又不是第一次打这种官司了。 在媒体的报道下，读者发现林冬梅几年前就起诉过媒体。当年无非是林冬梅出了几本通俗小说，赚了一些钱之后就招了某些人的嫉妒。当然，实际情况还是因为林冬梅那些年在各大青年作者奖项上的横扫姿态侵犯到了他人的利益。不过读者们不晓得背后的事情，单单觉得人家赚钱了就要被讽刺也未免太没品了吧？尤其是好几家媒体的讽刺已经算是人身攻击了，也真的是活该被起诉。 有家媒体在对比了当年被起诉的媒体和现在被起诉的媒体，结果发现跳得最高的那几家媒体就是上次被林冬梅个人起诉而最后不得不登报道歉并赔偿损失的媒体。于是这家媒体直接讥讽这些媒体完全是“公器私用”，为了挽回当年的“脸面”而变得连媒体操守都不要了。 当然，这些媒体抨击大鹏通讯也不全是因为当年的恩怨。只是现在有媒体将这段恩怨公开之后，这下子就变成了“裤裆里的黄泥巴”了。 第561章 舞剑意在飞利浦 随着大鹏通讯的官司开始进入审理流程，林冬梅也将目光放到了国外。 凤凰科技现在已经完成了对东蔡司的收购和消化之后，目光自然投向了位于西日耳曼的西蔡司。蔡司因为二战后日耳曼的分治也分成了东西两家公司，这自然极大地削弱了蔡司公司的能力。同时又因为二战对日耳曼的制裁和战后东瀛国被花旗国扶持，所以蔡司作为曾经的光学公司霸主已经是昨日黄花了。凤凰科技为了囤积芯片制造和精密加工技术自然对蔡司觊觎不已，于是在完成对东蔡司的收购以及对西蔡司的投资之后，现在就计划完全收购西蔡司。 西蔡司目前的最大股东是飞利浦，如果林冬梅要收购西蔡司就肯定绕不开这家公司。 而这家公司除了拥有西蔡司之外，还拥有一家让林冬梅垂涎三尺的公司，那就是阿斯麦（asml）。此时的阿斯麦还不是后世那个躺着就能赚钱的公司，现在的阿斯麦不仅不赚钱，而且年年还要从飞利浦这边烧去大量科研资金。因此飞利浦内部早就有卖掉阿斯麦的想法，只是奈何没有人接盘。后世飞利浦就是因为阿斯麦一直没有人要而不得不攥在手里。结果最后等阿斯麦大赚特赚的时候，飞利浦也跟着起飞了。 飞利浦其实算是二战后拿着一手好牌最后被赶下牌桌的高科技公司之一，要知道在1990年代后期到2000年代乃至2010年代，光驱都是电脑的标配之一。而且除了电脑之外，playstation、xbox等游戏主机也一度需要光驱作为移动存储读取设备。而飞利浦刚好就是cd专利所有者和相关技术标准的制定者。原本说拿着这样一张王牌，后世的飞利浦在计算机及网络行业应该大有作为吧？结果最后飞利浦全面退守传统家电和医疗设备领域，几乎完全放弃了光存储相关的业务。要知道对于很多70后和80后来说，飞利浦影碟机一度是国内影碟机的天花板。 当然飞利浦能这么糟践自己也是因为自己在其他领域依旧有统治地位，医疗设备不说了，单单在剃须刀这个单品上，飞利浦依旧是笑傲全球的存在。 “唉，果然是有钱才任性啊。”林冬梅在飞机上默默地吐槽了一把飞利浦。 这次林冬梅飞西日耳曼是以麒麟国际股东的名义出场，毕竟西方世界此时虽然和华夏处于蜜月，可光存储这种当时的高精尖行业还是对华夏人有所忌讳的。 “西蔡司和cd技术都靠你了。”林冬梅在机场与比自己提前抵达的杰西卡笑着说道。 “我还真的是劳苦命。”杰西卡抱怨了一句，“西蔡司我倒是能理解，你怎么对cd技术感兴趣了。” “因为cd技术的未来实在是太广阔了。”林冬梅说道，“cd的存储量可以进一步提升，而且开发出可擦写cd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想想，将这个技术用到电脑上会如何？而且，如果用到游戏机上又如何？还有，索尼的walkman你应该用过吧？如果我们开发出对应的cd播放器呢？最后，cd的储量提高之后，为什么我们只存储数据和音频？加进去视频不行么？如果可以播放影音内容，我们是不是可以挑战下录像机？” 第562章 未来实在太美好 杰西卡立刻被林冬梅描述的未来给吸引住了，因为她太了解这些产品一旦做出来对西方消费市场的冲击有多大。现在整个西方世界经济正处于上行时期，绝大部分年轻人不需要太辛苦就能赚到大笔金钱。而有了钱要干嘛呢？那自然是消费和娱乐啊！此时也正好是西方消费主义和享乐主义高潮的时候。后世此时诞生了那么多嬉皮客为啥？还不是吃饱了撑的。 不过对杰西卡来说，这些人就是自己未来的韭菜啊！闲得无聊是不是？cd播放器要不要来一台？带cd的游戏机要不要也来一台？还有那什么影碟机，是不是也来一套呢？这是多少钱啊？ “林，我们一定要说服飞利浦让我们使用cd专利！”杰西卡顿时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 “你目光还是太短浅了！”林冬梅笑着说道，“除了专利使用权之外，我们要拿到后续标准的制订权！” 此时的cd真的就只是光存储介质而已，后世的音乐cd、vcd啥的还都没有出现呢，甚至连光驱这个设备都还没实现轻量化呢。林冬梅才不会傻到自己在前面开疆辟土，最后大头都被以飞利浦为首的cd联盟给吃掉了。cd联盟的主力是飞利浦和索尼，而后来又加入了松下和jvc。 cd技术标准历经红皮书、黄皮书、白皮书、绿皮书和蓝皮书五个大的标准变化。红皮书是最原始的cd技术标准，黄皮书则主要是针对cd-rom技术，这两个标准都是由飞利浦和索尼完成的。而白皮书就是所谓的vcd技术标准，松下和jvc就是此时加入进来的。至于最后的绿皮书和蓝皮书已经是cd技术的末期，主要是针对现有技术的加强。绿皮书是飞利浦独自完成，而蓝皮书则又将索尼拉了进来。 此时cd技术标准还在红皮书阶段，但林冬梅估计黄皮书大概率已经完成了，自己掺和进去没什么意义，所以只能将目光瞄向白皮书。当然，这也是林冬梅的主要目标。基于白皮书，cd不但进化出了vcd，还有svcd这个技术。重要的是，vcd和svcd可是向bd过渡的技术标准。如果凤凰科技或麒麟国际能参与进去，未来真的可以躺着数好几代的钞票了。 飞利浦对于麒麟国际的到来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能甩掉西蔡司这个累赘，因此杰西卡在他们眼里无异于“送财童子”。至于麒麟国际其他的附带合作，这在飞利浦看来完全不是一回事。不过飞利浦不知道的是，林冬梅暂时将阿斯麦的收购意向给藏了起来。毕竟她不想飞利浦觉得麒麟国际是“人傻钱多”，到时候坐地涨价就麻烦了。 “杰西卡女士，非常欢迎来到我们郁金香国！”飞利浦的高级副总裁热情地说道。 以飞利浦此时的规模和地位来说，一位高级副总裁出面接待麒麟国际已经是高规格了，可想飞利浦内部对卖掉西蔡司是多么急切了。 “很高兴能见到你，强纳森！”杰西卡也热情地给了这位高级副总裁一个拥抱。 “今天你们的胃口还好么？我们可是准备了美味佳肴欢迎诸位。”强纳森微笑着说道。 “那我们可有点迫不及待了。”杰西卡微笑着回应道。 第563章 图穷匕见真目的 林冬梅和杰西卡这次拜访飞利浦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西蔡司，次要目的则是布局此后的CD技术开发及收购阿斯麦。果不其然，飞利浦对于出售西蔡司非常有兴趣，甚至还主动询问要不要买下阿斯麦公司。毕竟林冬梅的身份虽然在西方世界不算知名，但飞利浦这种早早就深耕华夏市场的公司还是对林冬梅有所耳闻。 至于是否担心林冬梅买下阿斯麦之后会不会超越英特尔和德州仪器，飞利浦才不在乎呢。一方面现在的阿斯麦撑死就比华夏的芯片公司技术好一些，和英特尔、德州仪器这些芯片大佬比起来还是小弟弟一个。另一方面则是阿斯麦现在完全处于不盈利状态，要想阿斯麦能够赶上西方其他芯片公司，估计接手的公司还要再烧大十几年的钞票。飞利浦甚至觉得，搞不好林冬梅的芯片公司会被阿斯麦给拖死，这也算是变相替花旗国干掉了一个潜在对手。 尽管林冬梅很想接手阿斯麦，但是她不能保证对方是不是在试探。此外就是自己如果显得太急切，飞利浦会不会坐地涨价。 “开玩笑吧？阿斯麦这样的烧钱大户，我们可供不起。”林冬梅一口回绝掉，“也就贵司这样财大气粗才能维持它的正常运营。” 林冬梅这看似恭维的话让在场的飞利浦高层仿佛吞下了苍蝇，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精彩。 不过虽然脸上不好看，但飞利浦卖阿斯麦的决心似乎非常坚定，于是又继续推销起来了。 “虽然我们很需要技术，但不代表我们什么东西都往家里扒拉。”林冬梅继续拒绝，“阿斯麦目前的技术并没有让我们心动，而它的研发开支却足以让绝大多数公司望而却步。” 飞利浦的高层此时眼睛一亮，原来华夏人还是对我们的阿斯麦有心思啊。通常来说，你不想买什么东西的时候，你会直接拒绝。而一旦你在拒绝的时候又说出自己嫌弃的理由，那就表示你心底是想购买的，无非是价格没有很合适罢了。 “阿斯麦的收购价格是透明的，如果我们降价出售的话，欧洲共同体那边的监管部门是不会批准的。”飞利浦高层解释道，“但我们可以换个合作思维。如果你们愿意接受阿斯麦，飞利浦愿意在其他方面予以补偿。” 林冬梅微微一笑，继续推辞。 几番拉扯之后，飞利浦算是知道了林冬梅的想法了，那就是免费获得CD专利授权以及加入CD未来技术标准的制订。 如果只是前者，飞利浦大概捏着鼻子就认了。横竖便宜林冬梅几年，以后再狠狠赚回来就是了。但如果是加入现在的CD开发联盟，那等于就是要成为自己的盟友。飞利浦可不认为林冬梅的凤凰科技或麒麟国际有资格成为自己的盟友，要知道飞利浦可是连现在的索尼都看不上。 “我们可以谈谈如何降低CD专利授权费用，但加入开发联盟的话？我并不认为贵公司有这个资格。”飞利浦高管说道。 第564章 敌人的敌人是友 “我承认现在的凤凰科技的确还不是全球一流的技术公司，但是凤凰科技是现在全球增长态势最好同时也是潜力最强的科技公司。”林冬梅倒是没有觉得飞利浦的轻视是侮辱。科技行业就是这么一个看结果的残酷行业，你站在行业前列就是有资格瞧不起后面的追赶者。“但未来五年或十年内，阁下觉得凤凰科技是否有资格成为飞利浦的盟友呢？” 飞利浦这边的高管都陷入了沉思，因为凤凰科技的崛起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甚至比起东瀛国的那几家公司还夸张。要知道东瀛国的技术能够日新月异，除了东瀛国自身多年的教育基础之外，花旗国在后面暗暗使力也不是没有。欧洲这边的国家早就看透了花旗国的盘算，将自己国内的二流技术连同资本放到东瀛国，然后用东瀛国的公司来狙击和阻挡欧洲公司的追赶。但凤凰科技显然没有这样的优势，可偏偏凤凰科技还是快速地成长起来。飞利浦研究过凤凰科技的发展路径，可谓每一步都踩在了关键点上。踩中一次或两次并不稀奇，但踩中三次、四次以至于几乎次次都踩中，这是什么呢？ “如果按照现在的发展，再给你们几年的时间，凤凰科技的确可以成为国际科技行业里一方新诸侯。”飞利浦一位精通华夏文化的高层说道。 “那既然都是诸侯，阁下为什么选择索尼而不是我们呢？虽然我们现在无法与索尼比肩，但未来呢？或者，我们在得到我们盟友的支持后，在未来几年内与索尼竞争也未尝不可。”林冬梅说道。“我们与索尼都在远东市场，阁下难道看不懂么？” 飞利浦的人再度陷入思考。虽然凤凰科技未来也会和飞利浦竞争，可凤凰科技毕竟是在远东，他们的最大敌人是索尼等东瀛国企业才对。而东瀛国企业又刚好是现在欧洲公司的心腹之患。敌人的敌人自然就是朋友！而飞利浦与索尼合作无非也是想借机进入远东市场，同时恶心下花旗国。现在将凤凰科技拉进来，不仅可以在同盟里制造一对对手，同时还能更加打开自己进入远东市场的大门。 “林女士，你的确是一位让人吃惊的谈判高手。”飞利浦的高管终于说话了。“你的提议太具有诱惑力了，但是我们也必须为CD开发联盟的利益考虑。我们可以同意你们暂时以准会员的身份加入开发，一旦你们的开发能力得到了我们的认可，你们就可以立即成为正式会员并享有所有会员权益。” “可以。”林冬梅点点头，“但是考核标准必须量化，同时会员资格升级的流程必须全部公开，而这一切必须落实到合同里。” “这是自然。”飞利浦高管同意了。 林冬梅这才答应了下来。别看现在是盟友，但是商场上可没有永远的朋友。天晓得飞利浦哪天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利益而背刺自己呢。 第565章 新一代芯片问世 和飞利浦高层达成意向之后，剩下就是下属们互相去磨细节了。林冬梅急匆匆从郁金香国飞回明珠市，然后再转机飞到京城。 虽然此时华夏已经对外开放，国际航班也不算多稀奇的事情了，但便捷程度可和后世没法比。比如现在飞花旗国居然一周只有一到两个航班，在放在后世简直难以想象。所以很多时候，国人出国还是要从明珠市去转机会相对比较方便。 “16位芯片做出来了？”林冬梅急匆匆赶到华芯集团研发中心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当初华芯集团弄出“龙芯一号”的时候被认为是勉强赶上了国际水平就是因为龙芯一号只是8位芯片，而当时16位芯片已经在很多芯片大厂的实验室问世了，因此16位芯片进入工业化量产也就是一年到两年的时间。而在去年，英特尔公司终于拿出了成熟的商品化16位芯片，但华芯集团却还是未能突破。不过好在只落后不到三年的时间，华芯集团也在实验室弄出了16位芯片。 “是的。”研发主任也很激动地说道，“尽管距离量产还有一段距离，但起码证明我们没有走错路。” 林冬梅点头认可他的话。高科技行业的研发其实比的就是谁犯的错比较少，尤其是新材料行业，那真的是错一次就等于往自己身上捅一个刀子。因此必须在自己将自己捅死之前找到正确方向，否则不用同行来对付你，你自己就将自己弄进棺材里了。 “尽快通知国家有关部门来验收。”林冬梅说道，华芯集团性质上还是国企。“此外就是尽快实现量产。” 林冬梅吩咐完之后就开始找人来商讨gpu的研发工作。和cpu（中央处理器）不同，gpu（图形处理器）主要是针对图像处理。gpu不仅对林冬梅后续布局互动娱乐产业有很大的重要，同时gpu也是未来超级计算机的一大方向。单从算力上来说，gpu是超过cpu的。不过gpu的能耗也非常惊人，所以常规超级计算机是不会使用gpu或完全使用gpu的。不过如果只是纯技术研究的话，倒是可以做一台gpu超级计算机出来。 林冬梅布置好任务之后就来到了朱雀游戏公司，她将朱雀游戏研发部门召集起来开会。 “我们的朱雀一代家用游戏机应该没有问题了吧？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会委托麒麟国际在未来三个月内展开全球营销。”林冬梅说道，“但研发这边除了留下一部分人来负责朱雀一代的维护和升级之外，其余人则开始朱雀二代的研发。朱雀二代将采用cd作为游戏存储介质，同时扩大主机硬盘容量。此外就是引入gpu，这样便于我们游戏画面的提升。” 交代下去之后，林冬梅就将朱雀一代家用主机及配件和数款独占游戏打包给杰西卡寄去了一份试用套装。在这个套件里，林冬梅截胡了任天堂的一个专利，那就是游戏机手柄上的十字键设计专利。任天堂的红白机之所以成为家用游戏主机的经典，十字键的设计无疑是其中一个关键。哪怕是索尼后来推出了playstation，尽管它们也非常觊觎任天堂的游戏手柄，但还是担心专利侵权而换成了分离式方向键。 第566章 朱雀一代大危机 因为有朱雀街机的品牌影响力，朱雀家用主机摆上西方各主要国家的电子产品货架几乎没有任何障碍。游戏机毕竟还是消费电子产品，绝大部分正常的国家都不会再这个方面搞什么贸易壁垒。而且对于花旗国来说，横竖雅达利已经将本国的电子游戏产业完全搞死，那就干脆躺平吧。 花旗国虽然暂时放弃了电子游戏产业，但东瀛国可没有。甚至可以说，东瀛国政府都有计划将游戏产业当成国家支柱产业了。因此看到朱雀家用游戏主机摆上东瀛国各大百货公司的货架时，以任天堂为首的游戏主机公司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它们当然知道朱雀游戏，当初朱雀街机进入东瀛国的时候，它们还怂恿东瀛国的街机公司上去与朱雀游戏对掐。但奈何京乐人家的主要产品是“柏青哥”，街机市场虽然被朱雀游戏占了，但它并没有伤筋动骨。所以和朱雀游戏竞争了一段时间就放弃了，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卖几台柏青哥呢。 结果现在朱雀游戏不仅要做街机，连家用游戏主机都不放过！现在的东瀛国年轻人可是非常有钱的，家里买一台家用游戏主机并不算多难的事情。但是买几台就不可能了，所以谁占住了就是谁的。重要的是，只要自己不出大错，未来这个客户买自己的升级产品几率还是非常高的。 “该死！难道我们这边的情报部门就没有盯住这家公司吗？”任天堂高层会议上，社长有些愤怒地问道。“看看他们的产品！居然比我们的FC还要成熟！再看看他们的独占游戏，连我都忍不住玩下去！还有这个十字键手柄设计，为什么我们的人想不出来？” 面对社长的怒火，下属们纷纷低头。 “说话啊！难道我们就这样等死？”社长差点将自己的茶杯给扔了出去。 “社长桑，虽然我们的产品面对朱雀游戏公司有所差距，但是天时不如地利，我们还是占据着地利优势。”市场部部长说道，“这里毕竟是东瀛国的市场，我们完全可以就朱雀游戏的外国公司属性进行宣传，这样消费者自然会优先选择我们的产品。此外，我们还有‘人和’优势。朱雀游戏只是一家公司，但我们任天堂背后可是站着数十家游戏开发公司，难道大家一起做出来的产品还比不过它一家么？” 社长此时终于满意地点点头，“就按你的策略去做！我给你们的要求就是朱雀家用主机的市占率不能超过10%，同时我们FC的市占率必须超过30%。如果年底考核达不到这个数据，你们主动请辞吧！” 高管们立刻说道：“嗨！” 在任天堂的推动下，一时间东瀛国各大主要媒体上就开始出现抹黑朱雀家用主机的文章，而抹黑的主要方向就是朱雀是外国公司。不得不说，民族主义这张牌在任何时候都是一张不错的牌。原本销售数据欣欣向荣的朱雀家用游戏主机数据仿佛被腰斩一般，顿时陷入卖不动的窘境。 第567章 其人之道还其身 林冬梅通过麒麟国际知道东瀛国那边对朱雀家庭游戏主机的抵制之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原本以为东瀛国的厂商多少还要顾及点面子，就算要针对朱雀游戏也应该找东瀛国的通产省给自己征收反倾销税才对，但结果他们居然用了“民族产品”这把双刃剑。林冬梅有种回到若干年后的错觉，只不过华夏和东瀛的位置换了个边儿。想想东瀛国同行们给自己使的绊子，林冬梅也唯有感叹“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既然东瀛的友商非要这么宣传的话，那我们就顺着他们的路子往下走。”林冬梅说道。朱雀游戏是华夏产品这个事实是没有办法磨灭的，林冬梅也没想过去东瀛国借壳发行的事情。“我们接下来的宣传重点是朱雀游戏主机在花旗国和欧罗巴洲的受欢迎程度。东瀛国是迷信花旗国和欧罗巴洲的，一款在欧美都畅销的产品，东瀛国的消费者是无法拒绝的。” 林冬梅给的宣传手段是王道手段，但是《孙子兵法》也说过“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因此林冬梅还通过麒麟国际去搜集任天堂等东瀛国厂商的股权构成。作为二战战败国，林冬梅可不信这些能在东瀛国快速复苏的企业背后花旗国的影子。既然你说我是外国产品，我也可以说你是外国血统。横竖大家都是外国货，到时候不又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了么？ 还别说，麒麟国际很快就拿到了相关资料。此时东瀛国的媒体已经在强调朱雀游戏的街机和家用主机在欧美市场的受欢迎程度，东瀛的宅男看到平日被他们戏谑为“鬼畜”的欧美消费者那么热情地抢购朱雀家用游戏主机也纷纷询问这款主机的性能如何。在得知主机的性能和设计远超东瀛友商，并且已经拥有十几款经典游戏和其他许多普通作品之后，宅男们的消费激情立刻被煽动了起来。 起初宅男们还是偷偷摸摸地买，虽然此时宅男的名号并不好听，但宅男还是有点羞耻心而没有想着“都是世界的错”。既然东瀛国社会的主流是抵制朱雀游戏，那宅男们也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地宣传。不过就在宅男们纠结的时候，东瀛国第一大报《读卖新闻》踢爆了任天堂等东瀛国内数家游戏公司的股份构成。曝光的重点在于它们背后不仅有花旗国的资本，而且还不少。《读卖新闻》的社评“痛心疾首”地指责这些公司堕落，与鬼畜们同流合污。 《读卖新闻》是东瀛国最大的保守派报纸，基本和华夏是不对盘；而相对同情和支持的东瀛国报纸应该是《朝日新闻》这些。不过林冬梅却偏偏选了《读卖新闻》，因为“民族主义”就是双刃剑。你用来砍别人的时候很爽，但反噬自己的时候也就更惨。任天堂前段时间跳得高，现在直接就被《读卖新闻》抓了典型。在《读卖新闻》的带动下，东瀛国的保守派媒体是轮流将任天堂按在地上摩擦。 在这些保守媒体的煽动下，不少玩家甚至做出了烧任天堂红白机和卡带的举动。 第568章 台面之下都有招 “和麒麟国际那边谈和吧！”任天堂社长痛苦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我们保证以后不再用这样的手段，也请他们务必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如果他们不愿意呢？”有人反问道。 “他们如果不是傻瓜的话，肯定会答应的。”社长说道，“这种事情明显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偶尔做一下是可以的，但是长期做下去对他们也是有害无利。” “可我们就这么认输了吗？”有人不服气地问道。 “暂避锋芒是战略手段！”社长解释道，“现在16位芯片已经问世了，我们要尽快完成16位游戏机的设计和制作。既然fc上我们输了，那么sfc上我们必胜！” 好在林冬梅没有在会议现场，否则她肯定要嘲笑。你们现在才打算开发sfc？我们的朱雀Ⅱ都已经快定型了，现在不过在优化而已。而且在平行位面上，sfc可没有fc那么成功，因为sfc遇到了任天堂的死敌世嘉的狙击。世嘉的md当年就输了任天堂sfc不过1000万套而已，而且这还是在东瀛国本土市场上，如果算上花旗国市场的话，md真的和sfc是五五开。而且世嘉对后世华夏游戏界的影响力还是有的。 1990年代中后期大概最畅销的vcd有两种，一种是容量更大的超级vcd，还有一种就是游戏vcd。那时国内多少学校周边的小黑屋里都有个猥琐的老板招呼学生到他家去玩游戏机，新天利游戏vcd因此赚得盆满钵满。不过林冬梅没有想过去拉拢世嘉，毕竟现在自己是老大，因此大概率未来可能是世嘉的md与任天堂的sfc结盟来对抗自己的朱雀Ⅱ。 不过林冬梅此时也没有继续去针对任天堂，因为她正忙着推广蜂鸟汉显寻呼机。这一世因为有林冬梅的介入，华夏市场上的数字寻呼机和汉显寻呼机之间间隔的年份并没有多长。本来这种太快的更新迭代是很伤用户体验的，但好在蜂鸟汉显寻呼机相较于蜂鸟数字寻呼机更像是后者的高端产品。所以消费者的感觉还是比较好受的，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割了韭菜。 除了汉显寻呼机的发售之外，大鹏寻呼台也同步宣布支持中文寻呼业务。这一招将联通和摩托罗拉都打了个措手不及，因为联通以为摩托罗拉的汉显寻呼机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开发出来，而摩托罗拉则以为联通的中文寻呼业务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开通。两个都以为对方没有做好准备并都以为自己的技术是领先的，结果最后就被林冬梅这边偷了家。 大鹏寻呼的用户在不断增加，而且增加的还都是忠诚度高且消费能力强的用户，这如何能让联通高兴？联通在追问摩托罗拉未果之后，干脆跑来找蜂鸟寻呼机合作。横竖蜂鸟寻呼机和大鹏寻呼台是两家公司，虽然它们之间有合作但又不是排他的。联通寻呼现在只想尽快弄到汉显寻呼机，否则高端客户都要被大鹏寻呼全部吸走了。 第569章 后知后觉花旗国 “我们在远东的小伙伴，最近是不是闹得声音有些太大了？”花旗国总统在国家安全会议的空隙询问他的情报主任道。 花旗国的情报部门大概是全球最多的，而且还在花旗国内隶属不同的部门。除了军队和执法部门有情报机关外，花旗国的能源部门、外交部门，乃至于财政部门都有情报机关。顺带一提，财政部的情报机关是最强的，毕竟人家的主管部门是花旗国内人人闻风丧胆的国税局。 正因为花旗国的情报机关太多而导致政出多门，特别是中央情报局和联邦调查局互看不爽且都巴不得对方出事，所以为了统合这些部门而设立了直属总统的花旗国国家情报办公室，而情报主任就是这个办公室的老大。 “总统先生的意思是？”情报主任摸不住自己顶头上司要询问什么。 “我听说它们的芯片技术已经快要追上我们了？”总统说道，“为了对付北极熊，我不介意给我们的远东小朋友一些好东西，但前提是我们必须和他们保持技术代差。现在他们的工业制造能力已经开始起步了，如果我们还在高科技领域没有领先优势的话，我们极有可能在击败北极熊的同时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大麻烦。” “这方面的情报我们这边的确有搜集，但是因为前几次简报没有引起重视，所以……”情报主任当然不好甩锅给自己的老大。 总统点点头，“我明白，这不是你的错。我们都太小看了我们的小朋友，毕竟他们曾经是我们之前的超级大国。高卢人不是说过么？当这头远东睡狮醒过来的时候，我们都会臣服于它的。” “那阁下的意思是？”情报主任问道，“如果选择暗杀的话，我们可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暗杀是最后的手段。”总统摆摆手道，“现在我们和他们还是盟友，在北极熊倒下之前，我们和他们之间不能有直接冲突。但是你可以通过东瀛国和高丽国给他们制造点小麻烦。只要能困住他们的高科技发展脚步，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和他们做朋友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阁下。”情报主任点点头道。 而此时就在林冬梅一边到处推销蜂鸟汉显寻呼机一边抓紧优化蜂鸟Ⅱ的时候，一个坏消息让她愣住了。 “东瀛国的厂商宣布对我们禁售光刻胶？”林冬梅仿佛觉得自己回到了多年后的平行世界。 “理由呢？”林冬梅追问道。 现在华夏和东瀛国可是蜜月时期，为了赚华夏的钱，东瀛国真的是面子里子都不要了。甚至东瀛国还干脆通过第三方渠道给华夏卖了一台当时领先科技的数字机床，最后这笔交易连花旗国政府都惊动了。就是如此贪财的东瀛国居然宣布对华夏禁售，而且禁售的还不是多敏感的产品，这也太诡异了吧？ “我们在东瀛国的人有给我们传回什么消息么？”林冬梅继续询问道。 第570章 幕后黑手花旗国 任何一家跨国企业都会有专门的商业情报部门，林冬梅也不例外。这个部门一方面会主动搜集国外的经济资讯和财政政策，另一方面则会购买国外研究机构的市场分析报告。林冬梅作为重生者虽然有先知先觉的天赋，但是随着自己在这个位面做了越来越多的扰乱时间线的事情，林冬梅现在很多决策还是要结合情报部门的报告才行。 “目前我们分析还是对方大概率不希望我们的芯片技术发展太快的缘故。”情报部门的人说道。 “这还真的是个头痛的问题。”林冬梅脸上露出烦恼的表情。 诚然现在芯片的领头羊在花旗国那边，但是目前国际上的主流芯片制造企业却有着不少东瀛国的影子。尤其是华芯集团主打的就是中低端芯片，而这块素来就是东瀛国芯片商的禁忌。自从华芯集团在8位芯片上完成工业量产后，不管是高配版的龙芯还是低配版的腾蛟系列都在第三世界非常畅销。毕竟华夏国的产品有着价廉物美还皮实的美誉，这对于并不富裕的第三国家太具有诱惑力了。 “不对，东瀛国绝对不是罪魁祸首。”林冬梅忽然反应过来，“虽然我们都在主打中低端市场，可东瀛国的目标客户可是美洲和欧洲，而我们则是东南亚和非洲。事实上，我们和东瀛国厂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可如果东瀛国想要进军东南亚和非洲市场呢？”有人忽然问道。 “你不懂东瀛国的国民心态。”林冬梅笑着解释道，“在他们眼里，只有欧洲和美洲才配和他们东瀛放在一起。东南亚和非洲的消费者对他们来说连‘人’都不算，他们怎么会专门做产品去那边销售？偶尔卖卖，能赚多少就是多少；但要深入开发？抱歉，他们觉得不值得。” 说到这里，林冬梅忽然想到了什么。“该死！华芯集团那边应该有人泄密了！” 如果不是东瀛国故意找麻烦，那幕后黑手就显而易见是花旗国了。而且花旗国的动机也非常明显，如果华芯集团一旦完成16位芯片的量产，那华夏和花旗国在芯片业的技术代差就基本填平了。这个结果显然不是花旗国想看到的，那么它通过它的小弟来找华芯集团的麻烦也就不奇怪了。可问题是，华芯集团的16位芯片的保密程度非常高，花旗国是如何知道的呢？ “马上通知上级保密单位，提醒他们华芯集团或这次参与16位芯片验收的单位里有间谍！”林冬梅说道。 林冬梅这边上报的情况立刻得到了上级单位的重视，实在是林冬梅这次拿出来的证据让他们也吓到了。 “这件事必须严查！查到任何人都不能姑息！”最高部门立刻下达了指示。 无怪乎最高层也震怒，实在是龙芯的研发关系着太多。而且这种国之重器的研发居然被对手国家了解得清清楚楚，那自己国内到底还有多少秘密能够保守住？ 第571章 内奸落网后续难 “所以，这个人就是向花旗国泄露了我国芯片开发进度的人？”国安局的一名领导看着手下递上来的资料，问道。 资料上的照片是个面色苍白且瘦弱的男人，他是华芯集团研发部门的一名工作人员。他叛国泄密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钱。按照他的说法就是工资不够娶老婆，所以就选择了出卖情报这条路。 “工资不够？让下面的人继续深挖一下，他的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领导看完资料后吩咐道。 作为国内的敏感单位之一，国安局自然在华芯集团乃至林冬梅的身边安插了人手。如果说是其他理由导致有人背叛，或许还能说服这个领导，但是说到钱不够就未免搞笑了吧？华芯集团的工资虽然不是国内最高的，但绝对是国内第一梯队。 特别是研发部门的研究员们，哪怕是刚刚入职，他们的月薪都能赶上国营单位工作四五年的中生代工人半年乃至整年的薪酬了。如果再算上福利津贴什么的，华芯集团的研究员入职一年就直接是万元户了。所以华芯集团的研究员在京城的婚恋市场简直就是“钻石王老五”的存在，哪怕是华芯集团其他部门的单身员工，家里的门槛怕早被媒婆们踩烂了吧？ 因此作为一名华芯集团的研究员在这里说自己钱不够，谁相信？ 果不其然，经过再次调查之后，这名内奸被叛的原因终于找到。早在大学期间，他就被花旗国的情报部门挖掘并发展成一名间谍。而成为间谍的理由也让国安局的调查人员唏嘘不已，那就是向往花旗国的生活。用这个内奸的话说就是“花旗国的空气都是甜的”，但他却从没有去过花旗国。甚至在大学之前他都是一个偏僻县城的孩子，因为高考才来到京城，也因为国家的教育补助才得以完成学业。 “你现在有没有感到后悔？”调查人员在结束调查时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为什么要后悔？”间谍反问道。“我就不明白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岁月静好地生活呢？为什么非要和花旗国去竞争呢？花旗国对我们那么好，要什么都可以去他们那买，我们又何必做一些让花旗国感到不高兴的事情呢？我只想阻止那些偏激者的激进举动，我的目的还是为了华夏和花旗国的友好。” 面对这样的回答，调查人员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离开了审讯室。 很快，在删除了敏感信息之后，这份调查报告也送到了林冬梅手里。 林冬梅看完手里的报告之后，沉默了一会。 “我觉得华芯集团在最近这段时间很有必要进行爱国教育和保密教育了。”林冬梅对国安局的人说道，“尤其是如何甄别间谍这件事，我们需要你们的协助。” “当然，我们会很快整理一份教学资料给你们。”对方也很快答应了下来。 虽然内奸在很短时间里被查出来了，但是造成的损失却无法挽回，16位处理起的“龙芯Ⅱ”不得不暂时延缓了开发进度。 第572章 给他们制造麻烦 “既然东瀛国的企业闲到有功夫给我们制造麻烦，那我们就只能给他们也制造点麻烦了。”林冬梅在凤凰科技的高管会上如是说道。 林冬梅敢这样表态的原因在于飞利浦终于给予了凤凰科技cd技术联盟正式会员的资格，因为林冬梅这边拿出来的技术自然就是后世的vcd技术。不管是飞利浦还是索尼都看到了vcd技术的潜力，于是自然就同意凤凰科技的申请。不过为了保持东瀛国企业在cd技术联盟内的发言权，索尼转手就将松下和jvc两家东瀛企业也拉进了联盟。 索尼的做法自然恶心到了飞利浦，好在飞利浦当时提议先给凤凰科技的“准会员”资格的规则在这次发挥了正面效果。因为飞利浦和凤凰科技都赞成在松下和jvc暂无重大贡献之前先给予“准会员”资格，即在联盟内部只有发言权，没有提案权和表决权。 而在暂时堵住松下和jvc的同时，林冬梅也立刻找到了后世创建万燕公司和新科公司的人。万燕公司是第一家vcd影碟机量产化的公司，而新科则在vcd最鼎盛的时候做到了全球第一的产量。之所以要找这两人，林冬梅自然是资助他们将万燕公司和新科公司提前建立起来，然后尽快形成vcd影碟机的产量规模。毕竟凤凰科技进cd技术联盟是为了数据cd技术，对vcd的兴趣并没有那么大。但是这钱自己不赚的话，凤凰科技还是希望交给华夏的公司来做。 此时华夏的建设速度还是非常给力的，在当地政府的扶持下，万燕和新科分别在大江一南一北建立起来，然后同样通过麒麟国际向海外输出vcd机。有了这个资本之后，林冬梅自然是带着这两家公司来到cd技术联盟。飞利浦愕然之下，也只好捏着鼻子按松下和jvc的案例处理了。 除了在cd技术联盟摆了东瀛国一道之后，林冬梅的收购团队而分别飞往米旗国和东瀛国去各谈一个收购案。 米旗国的收购案是针对个人的，这个人手里握有随身磁带播放器的专利。这个专利听上去好像没什么，但是这个技术的对应工业品就是此时索尼的王牌产品——walkman，也就是随身听。是的，由于此时通讯手段的不方便而导致随身听的专利居然分别在东瀛国和米旗国被注册了。只不过索尼家大业大，直接用法务部门拖得米旗国的这个发明家不得不忍气吞声。 “威尔逊先生，我们的方案已经足够优渥了。你将担任新公司的高级副总裁并享有一定分红权，难道你认为你现在还能打赢这场官司？”林冬梅的谈判团队看着眼前这个秃顶男人问道。 威尔逊在纠结了半个小时后终于答应了签字。他也清楚他的专利没有办法给他带来任何利益，那还不如想办法套现走人。就算后面的承诺没有实现，但到手的专利买断费可是真的。 而在东瀛国的收购团队则是去了一家名为aiwa的公司，这是被索尼收购却不甘于此的公司。 第573章 天生反骨难自禁 aiwa这个商标或许有些陌生，但是它的中文商标却在国内非常有名，那就是“爱华”。 爱华即便在东瀛国也不是什么二流公司，相反这家以做麦克风而起家的公司是东瀛国几家高档音响公司之一。而它们被索尼盯上而最终被迫卖身的原因自然也是爱华做出了不逊于索尼的随身听设备，而且一度在东瀛国内将索尼按在地上摩擦。索尼秉着打不过就买下你的策略，利用自己背后的财阀人脉将爱华逼得转卖股份给自己。随后，索尼就将爱华这个品牌冷藏了。 不过因为爱华这个名字实在是起得太好了，于是索尼为了华夏市场又再度启用了这个商标。在华夏市场内，索尼与爱华一高一低的定价策略不仅将松下打得狼狈不堪，也一度将国内的随身听厂商压得喘不过气来来。不过随着walkman和discman两代随身听先后淡出市场，利用完爱华的最后价值之后，索尼打包就将爱华卖了。 虽然此时爱华在索尼内部还算被重视，但是爱华高层也知道自己在索尼内部不过是“被领养的”，连“私生子”的地位都够不着。再加上东瀛国那种“下克上”的风气，爱华从高层到员工都无时无刻不想从索尼叛逃出来。只是爱华没钱，于是只能忍气吞声地继续留在索尼。 “大人，如果阁下可以提供足够的资金协助我们，爱华全体将在脱离苦海之后对大人唯命是从。”面对林冬梅的收购团队，爱华高层主动献上了忠诚。 爱华虽然在索尼内部有它的定位，但是这也仅限于索尼的小家电事业项目，而对在此之上的索尼家电事业群及索尼集团就没有那么重要了。于是在钞能力的作用下，爱华终于赎身成功。 在得知爱华获得自由后，林冬梅立刻通过麒麟国际将爱华整合成全新的爱华电子。现在的爱华电子有了米旗国约翰逊的随身听专利，于是立刻在东瀛国内部及gatt分别提出诉讼，要求调查索尼的专利侵权事件。 按照流程，爱华提出诉讼后，它和索尼的相关产品就必须暂停销售。林冬梅弄出爱华电子就是为了恶心索尼与东瀛国，所以压根不在乎爱华停产的事情。而索尼这边虽然通过自己的政商关系让东瀛国通产省没有暂停自家随身听的销售，但出口的随身听却几乎都被进口国的海关给扣押了。 “混蛋！爱华那群笨蛋知不知道它们在做什么？为什么它们要背刺我们？”索尼的董事会上，会长本人是暴跳如雷。 “大概率只是为了报复吧。”负责公关和情报的执行董事说道。 “报复？报复我们？”会长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我们没有对他们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我们只是报复对象之一。准确说，这是华夏国对东瀛国的报复。”执行董事说道，“由于我们国内的化工企业按照政府要求而停止向华夏出口光刻胶之后，华夏那边就想着如何报复回来。松下和jvc在cd联盟是第一次，而现在是第二次。” 第574章 系统的会心一击 虽然林冬梅想尽办法给东瀛国的相关企业找麻烦，但毕竟现在东瀛国可是全球第二大的工业国，因此林冬梅的报复看起来更像是蚍蜉撼树一般可笑。 不过就在林冬梅也觉得有些灰心丧气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变“欧皇”了。连续几天从系统内抽出各种后世的光刻机技术，甚至连光刻胶工艺都抽到了。 “系统，你说吧，你是不是要给找场子？”林冬梅高兴地问道。 系统一如既往地保持了沉默。 拿到相关技术的林冬梅先拿出相对较落后的技术找研发部门的人研究，结果收获一大堆惊诧的眼光。 “林总，这套技术是从哪里弄来的？”有人立刻问道。 林冬梅咳嗽了一声，“买的。我只能这么说。不过你们放心，卖家保证这套技术是没有专利的。你们先验证下，如果没问题我们就去申请专利。” 林冬梅的话让众人露出了然的表情，大家在心底暗自揣测，难怪自己老板在东瀛搅风搅雨，原来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这套工艺手册搞不好就是从哪个东瀛企业的家里弄出来的。 验证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在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林冬梅立刻让法务部门配合着申请专利。这种工艺技术的专利是有技术的，因为很多企业可以通过你手里的专利反推出你大概的工艺流程。因此不少企业在注册的时候会注册一堆无关乃至错误的专利，让这些专利去混淆同行们的目光。不过这些专利不能太假或太无关，九真一假或似是而非是最好的。 华芯集团一边进行专利申请，一边自然是找国内的代工企业进行光刻胶生产。 “我们远东的小朋友现在很暴躁嘛。”花旗国总统对着他的情报主任笑着说道。 情报主任也露出会心的笑容，“还好我们养的那条狗还算听话。” “但我听说他们现在对我们也越发不尊敬了？”总统忽然说道，“如果这条狗对他的主人没有敬意的话，我不介意将它杀掉吃肉。” “杀掉还不至于。”情报主任说道，“但是我们可以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他们不是赚了那么多钱么？是时候给我们送过来了。” “可以。”总统点点头。“只要他们这次缴纳的保护费足够，我可以容忍他们的不恭敬。但只有这一次，下一次就是我们宰狗的时候了。” 东瀛国自然不晓得花旗国现在已经极将矛头对准了自己，此时他们正在弹冠相庆。诚然他们的芯片商主要针对欧美市场，可不代表他们对东南亚和非洲市场完全不觊觎。现在有了花旗国的首肯，东瀛国给了华夏国芯片公司致命一击，这当然值得庆祝。 “诸位，为我们再度打败华夏而欢呼吧！”有人举起了酒杯。 顿时会场一片“板载”的声音。 “大人，这是nhk刚刚转播华夏国内的新闻。”有人拿着一卷录像带走了进来。 “哦？让我们欣赏下华夏狼狈的模样吧！” 在大家的笑声里，录像机播出了一条新闻。 “根据本台刚刚收到消息，华芯集团旗下的玄武化工宣布完成了对光刻胶的研发并已可以进行工业化量产……” 第575章 震惊后悔但不甘 尽管东瀛国的很多化工企业觉得华夏国此时播出这条新闻有种“嘴硬”的感觉，但播出新闻的电视台却是人家的国家电视台，所以哪怕新闻有点水分但真实性还是肯定的。 “今天召集大家来开会的原因就不多说了，现在华夏那边宣布他们已经完成了对光刻胶的研发，大家觉得这条消息的真实性有多高？” 在这条新闻的刺激下，东瀛国的芯片商立刻联合本国的化工企业召开了一次秘密的碰头会。会议室里都是东瀛国赫赫有名的企业家，只是他们脸上都没有平时的洒脱模样。 “我这边收到的消息是玄武化工算是一家新成立的化工企业，但是它原来的实体是一家华夏国内一流吊车尾的化工企业。因为这家企业不是特别重要，所以也没有哪家公司特意安排人去调查。而这次华芯集团投资并改组成玄武化工后，这家化工厂的保密等级就提高了好几个档次。我们也试图安排人进去，但都没有过审查。”一家在东瀛国颇有名气的化工企业社长有些为难地说道。 “其实不只是玄武化工，包括华芯集团在内的华夏国内很多敏感单位的保密程度都提高了许多。”另一家企业的社长补充道，“根据我收到的消息，似乎是华夏有什么重大项目的进度被人出卖给了花旗国。因此华夏国就借着这个机会进行了一次清查活动，不仅我们的商业间谍损失严重，东瀛国和花旗国的很多间谍也被抓了。” 大家讨论了好一阵子，但是却没有什么结果出来。本来大家就是两个阵营，化工企业对芯片企业就心生不满。本来我们卖光刻胶卖得好好的，结果非要保护你们芯片产业而断了我们的销路。现在好了吧！人家自己将光刻胶弄出来了。结果芯片企业没保住，还将化工企业给赔进去了。 “要不我们干脆恢复光刻胶出口吧？”有化工企业提议道。 芯片企业能影响到东瀛国决策，但他们化工企业做不到么？ “人家自己都做出光刻胶了，还在乎你们？”某家芯片企业讥讽道。 不过还没等化工企业这边反讽回去，负责组织会议的人却忽然插嘴进来。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他淡淡地说道，“我们可以试探下华夏的光刻胶技术含量如何，同时看看产量如何。如果技术比不上我们或产量不能自给，那我们还是有优势的。” 现在华夏国内除了华芯之外，夏芯、南方微电子等芯片厂也陆续建立起来了。虽然这些芯片厂的研发能力不如华芯，但是在中低端芯片产量上还是很强的。也是靠着这些小兄弟的帮忙，华夏国的芯片才能在国际上畅销。所以华芯对这些企业并不反感，相反还主动组织了华夏芯片制造商协会，为的就是团结起来争取议价权。 也因为现在华夏国内芯片厂不少，光刻胶的需求也不低，所以才让东瀛国打算试探一二。 第576章 挑拨离间生暗鬼 东瀛国如果单从商业上来说的话，这个国家的确是个很厉害的国家。别的国家此时还是一边赚着华夏的钱一边看不起华夏的时候，东瀛国的大部分出口型企业都已经在华夏设立了办事处，甚至有几家都开始了分公司。等再过几年，不少东瀛企业会选择在华夏开设代工企业。可以说，华夏开放的第一波红利，东瀛国占得绝对是最多的。 也因为东瀛国的企业多在华夏国内开设了分公司或办事处，所以他们的公关人员对国内不少人脉把握得也非常到位。这些公关人员除了搜集了解华夏政策之外，也负责宣传东瀛国和他们的企业。到了后世，很多国人在给外企排名的时候，东瀛企业的美誉度不是第一就是前三，进而继续吸引国内的高端人才前去东瀛国企业服务。 “马厂长，我这边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哦。”东瀛某家化工企业华夏办事处主任龟田雄二笑眯眯地说道。 “不知道龟田先生这次要告诉我们什么好消息呢？”马厂长是南方微电子旗下一家工厂的厂长，靠着南方微电子的订单也算活得滋润。 “前些日子，我们政府不是说禁止对贵国出口光刻胶么？”龟田雄二说道。 “龟田先生，你知不知道这个禁令对我们的损害有多大么？”马厂长立刻抱怨起来，“我们厂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开工了啊！” “我知道。”龟田雄二感同身受地点点头，“其实这件事和我们关系不大，都是我国一些蠢货弄出来的。等我们察觉的时候，政策已经开始实行了。这不，在我们的不断抗议下，我国政府正在考虑取消禁令呢。” “呵呵，怕不是玄武化工那边宣布已经研发光刻胶成功了吧？”马厂长冷笑道。 作为一家高科技企业的代工厂，马厂长对于国内的重大新闻和科技新闻还是非常关注的。 马厂长的话戳得龟田雄二尴尬不已，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马厂长，我知道贵国的研发能力很强。但是你能保证玄武化工的光刻胶一定比我国的优秀？要知道，我们国家在这方面可是有很多年的技术累积。还有，玄武化工的产量能有多高？良品率又有多少？马厂长，你觉得轮得上你们么？” 在回厂的路上，龟田雄二的话让马厂长心里很不得劲。作为一名华夏人，他当然巴不得自己国家的东西是最好的。但是作为一名企业管理者，他很清楚国内此时的研发能力距离国际先进有多大的距离。特别是在高新技术这块，华夏还是落后很多的追赶者。光刻胶或许已经研发出来了，但是好不好用，够不够用却还是一系列未知因素。 就在马厂长犹豫的时候，玄武化工销售部的人登门拜访了。 “马厂长，我们是玄武化工销售部的销售人员。这次我们拜访的原因是我们带来了我们的光刻胶样品，想请你们点评一二。” 第577章 团结起来好对外 马厂长对玄武化工的印象顿时好了许多，毕竟此时的大部分国内企业还没有市场营销的概念。说句不好听的，国内企业现在的销售部门更像是追债部门。因为某些原因，此时国内企业之间的“三角债”、“四角债”问题非常多，所以很多企业都要安排人专门去讨债。而像玄武化工这种真的是来各公司推销自家产品的公司还真不多，因为大家刚刚从计划经济转过来，大家还是习惯等国家安排。 而且马厂长觉得，既然你愿意上门推销，那肯定是有所依仗的。否则产品真的不好的话，我厂家试一次就肯定不会再卖，搞不好连同你整个企业都进黑名单了。 马厂长没有犹豫，立刻安排自己厂里的技术人员进行测验。几次测验下来，马厂长对结果还是很满意的。如果非要较真，玄武化工的光刻胶大概相当于国际一线水准，但还谈不上是最顶级的那批，不过对马厂长来说是够用的。现在马厂长唯一的疑虑就是玄武化工的产能，如果不够用的话，那东西再好再便宜，自己也用不上了。万一自己这边生产着，玄武化工忽然供应不上又停产，这损失就够大了。 于是马厂长找到玄武化工的销售，问道：“不知道贵厂的光刻胶产能如何？” 销售立刻露出标准的笑容，“我们的产能当然没问题，但具体产量还是个保密的数字。但是，马厂长你每季度的需求量是多少，我可以给你答复是否能满足。而且我保证我不会骗你，甚至我们可以将供应量和供货周期写到合同里。万一我们玄武化工没有做到，马厂长你大可来找我们索赔。” 听到“索赔”二字，马厂长只是笑笑。现在别说索赔了，连货款都拿不回来。至于说找法院？抱歉，人家厂子在当地可是本地政府的宝贝，怎么可能让你占了便宜去？不过马厂长心底还是略微放心了下来，人家能给这样的保证就证明人家还是有点本钱的。 “你们给的条件的确很好，但大家都是在商言商，想来贵厂在别的地方另有所求吧？”马厂长问道。 玄武化工的销售则是说道：“其实我们的要求也很简单。我们不是组建了一个华夏芯片业协会么？但是这个协会太没有约束力了，我们打算组建华夏芯片出口联盟。组建联盟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集体去海外打市场，同时争取到上下游的议价权。” “那这个是好事啊。”马厂长顿时来了兴趣，“不过为什么你们认为要另组联盟呢？” “因为联盟会有惩罚权，所有加入联盟的厂商都要缴纳保证金的。”销售也没有隐瞒。 国内企业在开放初期因为各自为政而导致在海外市场上经常单独作战，甚至还互相捅刀子。结果最后自己便宜没占到，反而明明作为最大的采购商还丢掉了议价权。林冬梅的想法自然是不能再吃这样的亏，所以就打算组建一个出口联盟给其他行业做个范例。 马厂长想了想，“我这边没多大的意见，但我们毕竟是南方微电子的下属加工厂，具体还是要看他们。” “没关系，有马厂长的支持就行了。”玄武化工的人回答道。 第578章 袖手旁观花旗国 华芯集团要组建出口联盟的事情基本没有任何隐瞒，毕竟这样的联盟一边要联络国内的同行，另一边还要去国家相关部门备案。所以芯片出口联盟这件事很快就被相关国家的情报部门送回了本国，同时还附上了相关报告。 花旗国这边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华夏的芯片技术和他们相比还是有差距的，因此在中高端市场基本是花旗国芯片厂的“内战”，华夏国的芯片厂连参战资格都没有。因此英特尔、德州仪器等公司看完报告之后就是笑笑便归档了。 而反应最大的自然是东瀛国和高丽国。在中低端芯片市场里，东瀛国好不容易打败欧洲企业而拿下了议价权，自然不愿意有人和他们竞争。而高丽国则是刚刚被花旗国转移了不少芯片技术过来，正打算在这个市场有所作为，没想到华夏国居然来势汹汹。 “混蛋！绝对不能让华夏组建这个出口联盟。否则以他们的价格来计算的话，我们的产品就毫无竞争力了！”东瀛的芯片协会上，有厂商叫嚣道。 “我们要全力阻止他们！”响应的人自然不少。“我们一边要去找那些芯片厂合纵连横，打破华芯集团的计划！此外就是要找华夏国的政府，质问他们是不是打算破坏我们的友谊？让他们的政府出面阻止。” 相较于东瀛国的激动，高丽国则有些无头苍蝇一般。一方面高丽国的芯片商还没有成气候，压根没有“带头大哥”出面；另一方面则是现在的高丽国和华夏国还没有建交，就算想抗议也找不到门。此时高丽国的企业界立刻感到不满了，此时还只是芯片业，以后呢？总不能永远这么无视身边的这个大邻居吧？ 而东瀛国的芯片商达成共识后就立刻展开了行动，但结果却让他们有些始料不及。 原本对国外企业毕恭毕敬的华夏国内企业这次忽然硬气起来，压根就不给他们任何挑拨离间的机会。理由也很简单，前段时间才被你们捅刀子，今天就过来高唱友谊长存，你当我们是傻子啊？至于政府这边就更加微妙了，东瀛企业得到的答复就是，这属于商业行为，只要合法合规，政府就不会干预。至于说这个影响两国友谊，那是不是贵国也敏感了？要是这友谊的小船如此经不起考验，那我们的友谊到底是谁出了问题呢？ 灰头土脸的东瀛国只好跑去找花旗国主持公道，而花旗国的答复就更加让东瀛国心碎了。花旗国此时巴不得东瀛国和华夏国互掐，一方面打压下东瀛国如今的嚣张气焰，另一方面也想借东瀛国拖住华夏国的发展脚步。 在得知花旗国决定袖手旁观之后，东瀛国顿时哀鸿遍野，而华夏国的出口联盟则是飞快组建起来。因为联盟具有惩罚手段，所以大家都默契地遵守起盟约来。于是在短短一年内，昔日东瀛国的市场都被华夏国攻城拔寨。而等花旗国察觉不对的时候，东瀛国已经被打残了。 第579章 迫不及待飞利浦 在忙完光刻胶的问题之后，时间也走到了1980年代的中后期。 东瀛国此时的经济仿佛烈火烹油，但林冬梅却知道幕后的花旗国已经是磨刀霍霍了。这大概就是没有自主权国家的悲哀了吧？没有发展起来是个悲剧，发展起来也依然是个悲剧。 作为一个从1960年代就被花旗国扶持的国家，积攒了近30年财富的东瀛国几乎是在一夕之间就失去了未来。被花旗国狠狠收割了之后，东瀛国就陷入了“失落的20年”。 不过林冬梅此时倒没有心情为东瀛国默哀，因为她也在布局外汇市场，为的就是跟在花旗国后面也从东瀛国这边喝点汤。 而除了东瀛国之外，林冬梅的另外一个狩猎目标就是位于华夏国北边的北极熊了。现在的北极熊已经是强弩之末，几乎是跟着东瀛国经济泡沫破碎的同时，这头曾经让全球无数国家都胆战心惊的北极熊终于倒下了。 而以花旗国为首的西方世界并没有因为北极熊倒下而放过，他们不仅掏空了北极熊的全部家底，更是利用经济手段让后来的大毛也过得无比凄惨。虽然林冬梅很同情北极熊及大毛的遭遇，但是她也晓得此时是快速拉高整个国家科技与工业实力的最佳机会。 北极熊的专家和学者既然可以去花旗国，那为什么不能来华夏？只要自己给出同样的待遇，曾经有着“兄弟情”的华夏没准还是更好的去处。 而且除了这些常规的科技之外，北极熊的军事技术也是一等一的。不仅能和花旗国相媲美，甚至还有很多军工产品是独步天下的。尤其是在北极熊倒下的时候，北极熊的军工企业里居然还有很多未完工的航母、潜艇等。 林冬梅在想，如果能将这些半成品打包回国会如何？并且北极熊的仓库里压着不少好东西，与其等它们最后被拆卸，还不如买下来送回国呢。 想到这，林冬梅立刻找人看有没有和北极熊方面熟悉的。因为如果要下手的话，现在差不多就该准备起来了。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任务还是将万燕和新科升级成cd技术联盟的正式会员。而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万燕和新科总算是完成了vcd原型机的研发。相较于重生前的位面，这个时间点要提早了许多。只不过这个位面的世界线修正能力还是太强，与重生前的位面一样，cd技术联盟的两大领头羊——飞利浦和索尼都瞧不上vcd。在他们眼里，vcd技术标准只不过是他们过渡到dvd的临时标准而已。 “如果你们不感兴趣的话，那我们就自己生产了。”林冬梅说道，“此外就是万燕和新科的会员资格呢？” “虽然这套标准对我们来说用处不大，但毕竟是一个突破，我们同意接纳万燕和新科。”飞利浦答复道。 林冬梅点点头，表示同意飞利浦这边的决定。 而飞利浦又继续说道：“林，我想和你们谈谈有关阿斯麦的事宜。” 第580章 半卖半送阿斯麦 林冬梅对阿斯麦的觊觎是华芯集团内部人所皆知的事情。 阿斯麦的光刻机技术虽然此时还不如后世那么独步武林，但放到全球也绝对是领先水平。只不过此时阿斯麦的光刻机还处于升级研发状态，同时阿斯麦的光刻机也没有后世那么紧俏，所以阿斯麦现在基本就是烧钱和不断烧钱。 虽然飞利浦此时是全球赚钱最厉害的几个跨国企业之一，但也架不住阿斯麦如此消耗。何况飞利浦还是股份制企业，它要为自己的股东负责。 因此林冬梅和飞利浦曾经接洽过有关收购阿斯麦的事情，但林冬梅为了防止飞利浦坐地起价，所以都是装作不在意。而在完成了收购西蔡司和加入cd技术联盟，林冬梅对飞利浦的最终要求也慢慢显露出来。否则飞利浦也不会特别找林冬梅谈收购阿斯麦的事情。 “其实我对阿斯麦一直是充满好感的，但你也知道花旗国现在对我国的芯片业是相当不满。”林冬梅有些为难地说道，“虽然我们不用在意花旗国的想法，但他们在国际芯片业的话语权实在是太大，我担心我们完成收购之后会招致更大的报复。” 林冬梅的担心也不是无的放矢，毕竟后世有个问题就是为什么我们不能拆了阿斯麦的光刻机来个“山寨版”呢？ 这一方面是阿斯麦的设计导致它的光刻机一旦拆开就极难复原，而且一旦被阿斯麦察觉有破拆嫌疑就会被阿斯麦远程终止；另一方面在于阿斯麦严格说起来是光刻机组装商，它的相关元件也是需要全球采购的，如果没有配套的产业链支持，阿斯麦其实自己都做不出光刻机来。 林冬梅现在也烦恼如果将阿斯麦买下来，结果花旗国给你来个供应链断开，那阿斯麦最后也就是一堆废铁罢了。 “林，其实以贵国的工业基础来说，为阿斯麦打造一条产业链是可以做到的。”飞利浦方面怂恿道。 林冬梅当然知道华夏如果倾全国之力来做这件事是肯定没有问题的，毕竟全球有全套工业生产能力的国家可能就只有那么几个，而华夏就位列其中。但问题在于，这么做的代价太大，仅仅为了一台光刻机值得么？其次就是一条产业链的打造那可是好几年的时间，甚至十几年都有可能没有结果。 “如果你们愿意转让一些上游技术的话，我们或许可以考虑。”林冬梅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自己摸着石头过河当然要更多的时间，如果对方直接给给一座桥的话呢？ 飞利浦的人沉默了，最后表示需要思考一二。 而林冬梅也趁着这个机会和国内的人取得联系，将这边的谈判进展和自己的担忧都说了出来。而高层给林冬梅的答复就是尽量争取拿到上游技术，实在不行买下阿斯麦也可以。哪怕这些技术暂时用不上，未来总还是能用的。 不过飞利浦显然被阿斯麦这个吞金兽吓怕了，他们果然拿出了一部分上游技术算作赠品包含在阿斯麦的收购协议里。至于林冬梅想要更多就被婉拒了，飞利浦和它背后的郁金香国也是怕花旗国的。 第581章 第二代家用主机 由于光刻胶技术已经突破，华芯集团很快就宣布完成了16位芯片的研发和工业化量产。这个新闻不仅震惊了高丽国和东瀛国，连花旗国都被吓了一跳。虽然花旗国很多芯片相关专家都讽刺华芯集团这是故弄玄虚，但很快就有人弄到了华芯集团的“龙芯16”芯片。在花旗国自己的检验下，他们赫然发现华芯集团的16位芯片已经可以与英特尔、德州仪器的同类型产品媲美了。 好在华芯集团表示16位芯片产能有限，主要是提供国内使用。这样一个表态才让花旗国暂时放下心，但同时也让他们对华夏的警惕又提高了一个级别。 “这就是搭载了16位芯片的朱雀Ⅱ？”林冬梅看着原型机询问道。 “其实不仅是搭载了16位芯片，我们还在这里使用了cpu＋gpu的技术。”研发经理说道。 “以现在的电视机清晰度，我们专门搭载一个gpu是不是有些浪费？”林冬梅询问道。 “我们的gpu其实不算特别高档，主要作用还是提高画面的运行流畅度。清晰度方面虽然也有提高，但现在的电视机可能感觉不出来。”研发经理解释道，“不过搭载gpu版本的朱雀Ⅱ比普通型的朱雀Ⅱ要贵了一倍多的价格。既然能花这么多的钱买游戏机，那再多花点钱买个清晰度更高的电视也不是问题啊。” 林冬梅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那就将朱雀Ⅱ按照性能多做几个版本，针对不同阶层的客户做定向销售。” 由于凤凰科技在游戏主机方面一直有参与，所以也累积了不少技术，于是有关制作国内操作系统的事情就被提了上来。 “我想我们可能需要聘请外援。”林冬梅看了同事们的提议之后，说道。 林冬梅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林纳斯·托瓦兹，他是后世著名的开源操作系统linux的开发者。linux是基于unix而开发，而国内此时主流操作系统设计思维也是基于unix。因此林冬梅才想拉林纳斯入伙，这样就直接让linux归自己所用。 林冬梅找到林纳斯的时候，他还只是赫尔辛基大学计算机系的一名学生。虽然他已经有了开发linux内核的想法，但还没有付诸行动。 林纳斯对林冬梅的造访虽然好奇，但并不排斥。和其他西方世界的人不同，林纳斯由于父亲就是红党党员，所以他并不排斥华夏。 “你打算邀请我去华夏开发操作系统？但是恕我直言，华夏国有开发系统的基础么？”林纳斯虽然不排斥华夏，但他对华夏的认知还是非常少的。 林冬梅于是向林纳斯展示了凤凰科技旗下凤凰系统的开发进度，同时也说明了这个系统的未来构想。 林纳斯想了想，回答道：“我不想给大公司编写程序。抱歉，在我看来，这些大公司就是一群强盗。” “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我毕竟是个商人，所以我有个折中方案。”林冬梅说道。 林冬梅的方法其实就是系统做成开源，但允许商业化授权。 “我可以对你的开源社区构想进行资助。”林冬梅抛出最大的诱惑。 第582章 准备打劫东瀛国 “林，你在花旗国的情报搜集部门也太强了吧？连花旗国准备打劫东瀛国的消息都能提前收到。”杰西卡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冬梅问道。 林冬梅此时已经布局东瀛国的汇市和股市很久了，而杰西卡则是后知后觉才知道。而林冬梅对此的解释就是花旗国准备下手了。 杰西卡通过自己的家族知道林冬梅给出的这个情报有极大概率是真实的，所以哈珀家族也开始动手布局起来。 林冬梅没有刻意去解释，毕竟给自己的身份留有一些神秘感也是一种保护。 “其实不只是东瀛国，北极熊也快撑不下去了。不过我对打劫北极熊兴趣不大，我更在乎是他们的工业基础。”林冬梅回答道。 “难怪你最近往北极熊派了那么多人。”杰西卡恍然大悟。 就林冬梅目前收到的进度来看，北极熊那边似乎要轻松许多。在林冬梅的钞能力开路下，大量北极熊的技术和生产设备被送到国内。除此之外，那些专家也被动员了不少来到华夏国。 而林冬梅一边布局收割东瀛国，另一方面则安排朱雀Ⅱ大举进攻东瀛国。 朱雀Ⅱ因为部分机型有安装gpu，于是那高清流畅的画质让东瀛国宅男们大呼惊艳。而为了压榨主机的图形计算能力，随着朱雀Ⅱ释出的游戏绝大部分是格斗和赛车类游戏。而这两种游戏对男性的吸引非常大，所以朱雀Ⅱ的销售人群逐渐被扩大。 任天堂这边拿到朱雀Ⅱ的机器之后，整个研发组的脸都黑了。 因为任天堂的sfc所想到的一切，朱雀Ⅱ上都有。但朱雀Ⅱ有的一些功能，sfc的构想中却不包括。尤其是gpu技术，任天堂这边也是惊为天人。 “我们不能再单打独斗了。”任天堂社长说道，“我记得世嘉那边也在开发md，我们可以与他们合作。” 其实游戏平台在当时和后世的主要竞争手段还是“独占游戏”的多少。虽然微软的xbox平台在后世常年被任天堂和索尼各种虐打，但奈何人家后来收购了cod（使命召唤）。靠着cod是狠狠地给xbox挣了很大的面子，不过也差点让微软收购不了动视暴雪。因为监督机关担心微软会利用其市场地位来阻止cod登陆其他平台，最终导致事实上的垄断。 任天堂此时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利用自家和世嘉的游戏库联合起来来对抗朱雀游戏。玩家购买一个游戏主机的目的还是希望它的游戏足够多，这样对消费者来说才算合算。不过任天堂和世嘉都没有料到，当游戏足够优秀的时候，玩家可以为了一款游戏而买一台主机。 “如果我们没有自己的游戏开发部门，这次任天堂和世嘉联手还真的能打败我们。”林冬梅在事后心有余悸地说道。 好在林冬梅这次为朱雀Ⅱ准备《kof》和《街霸》两款经典游戏登陆，于是朱雀Ⅱ还是远胜sfc和md。 就在游戏圈混账的时候，花旗国的黑手已经慢慢伸进了东瀛国。 第583章 布局多年为此刻 自从林冬梅的事业开始走出国门之后，她就一直在布局东瀛。说实话，东瀛虽然是搭着花旗国扶持的东风而起来的，但东瀛国国内的产业结构还是相对比较科学的。 特别是人家在1970年代就开始向着高科技行业和制造行业转型的道路是正确的，毕竟东瀛国的汽车和电子两大产业在全球还是非常有竞争力的。日本的汽车企业在1970年代就几乎将花旗国汽车产业打趴下，还造成了日后著名的“铁锈带”。而电子产业更是到了花旗国和欧洲联手都压制不住的地步。 不过东瀛国后来被花旗国狠狠地宰了一刀也是难以避免的事情。东瀛国一直未能摆脱“战败国”地位，同时为了掩盖自己的二战错误而一直投靠花旗国而不是和亚洲诸国和解。当然，东瀛国国土面积不大的先天劣势也决定了东瀛国在面对强国压迫时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林冬梅一直等着的就是花旗国联合其他欧洲工业强国强迫东瀛国签订《广场协议》那一刻。虽然花旗国的说法是非常冠冕堂皇的，说自己只是为了平衡国际收支而不得不要求东瀛国必须将本国货币升值。 但是作为一个出口导向型国家，本国货币一旦升值就意味着本国产品的成本无故提高许多，国际竞争力自然就下降了。同时本国货币升值也意味着本国经济面临极大的通货膨胀压力，再加上东瀛国一直所放任的“泡沫经济”，这一切都导致东瀛国经济进入1990年代就直接崩盘，并且一直到了2020年代都没有算缓过劲来。 和花旗国那些投机者比起来，林冬梅自然没有办法动用大量的信贷寸头，所以林冬梅的资金只能慢慢通过正常的银行手续进行累积。原本林冬梅是打算利用地产对东瀛国的外汇储备进行抢夺的。但奈何这其中涉及的资金太过庞大，林冬梅只好选择了相对快速的外汇市场。 而让林冬梅有些意外的是，国家的外汇管理部门居然找了个掩护也跟着自己进场了。不过这笔资金的数字不是很大，一方面是国内的外汇的确有限，另一方面也是国家不想弄得太难看。毕竟现在兔子奉行的是“韬光养晦”，偶尔敲个黑棍子是可以的，但绝对不会冲在前面去找人家麻烦。 除了国家队之外，杰西卡也成功说服了哈珀家族的部分人参与到其中。所以林冬梅手里掌握的资金虽然和那群大鳄比起来还有些不够看，但也绝对足够在这场盛宴里分一杯羹了。 “没想到东瀛人此时此刻还没有感受到任何威胁。”林冬梅和杰西卡漫步在东京银座的街头，颇为感慨地说道。 “是啊，他们还在这醉生梦死。”杰西卡略带嫌弃地说道。 现在的东瀛可不是一个对女性有多友好的城市。虽然此时很多女孩子骄傲地说自己在银座喝酒购物不需要带钱包，但这背后的交易又瞒得过谁？男人们之所以乐意给年轻的女孩子买酒买包，难道真的是一掷千金只为博红颜一笑？大家在其中自然都晓得背后的规矩，只不过不知道潜规则的人往往会被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给搭讪乃至于下药。 第584章 现代索多玛之殇 经济腾飞给了东瀛人莫名的信心和勇气，再加上这个国家又极爱“赌国运”。一旦赌对了，这个国家上上下下就会陷入到疯狂之中。对外，他们号称买下整个花旗国；对内，那就是各种腐化堕落的生活。尽管林冬梅不是宗教信徒，但是她也不得不说现在的东京完全就是那个被上帝惩罚的“索多玛”。 后世的女孩子对那种不知所谓的中年男子冠以“油腻”的名号，但现在东瀛国的年轻男人就已经不遑多让了。不少东京著名大学的男生借着“联谊”的名义四处勾搭年轻女性，甚至还造成了一起震惊东瀛国内外的超级丑闻。 那就是东京某几所大学的男生联合组了个联谊会，每天都会邀请女学生过来聚会。然后借着交往的名义对女孩子实施强姦乃至轮姦，受害者的女性估计不下百人，甚至不少还是未成年人。 但奈何这些大学生都是东京大学、早稻田大学这样的“名校骄子”，所以案件最后不了了之。虽然进入新世纪之后，这个案件又被媒体翻出来并迫使东瀛国政府重启调查。但当时的加害者已经是身居高位，如何会让调查继续下去？最后干脆推了个替死鬼出来，案件便就这样结束了。 想到这个案件的林冬梅顿时觉得有些不舒服，虽然按照时间来说，这个案子还要过几年才会发生。可那个案件不过是冰山一角，谁知道此时有没有受害者？毕竟当时媒体在报道的时候都提到过整个事件是从1980年代一直持续到1990年代，横跨20年的性侵案件！ “我们还是回去吧？”林冬梅也感受到身边男人的不善目光，于是提议道。 “太好了，林，我一直担心破坏你的兴趣。”杰西卡长舒一口气。 两人下定决心后就立即朝着她们停车的地方走去。两人住在希尔顿酒店，而且订的还是总统套房，自然酒店会安排一辆高档轿车随时使用。男人们看着两个美女上了高档轿车，纷纷露出遗憾和猥琐的目光。不过林冬梅和杰西卡可不知道他们在瞎想什么，而是坐在车上沉默不语。毕竟这次劫掠东瀛国的计划是保密的，两人可不想惊动太多人。 回到酒店套房后，两人洗漱一番就赶去了套房附带的会议室。会议室现在布满了各种电线，电脑散发的热量连不停歇的空调都压不下去。这群人是林冬梅和杰西卡招募来的操盘手，大家已经按照原本的计划布局完毕，就等着花旗国和东瀛国公布最后的谈判结果。 “林，这真的是太刺激了！”站在会议室的角落里，杰西卡有些兴奋地说道。“做完这一局，我就是我们家族最富有的人了！” 杰西卡一直对自己的家族耿耿于怀。明明自己更有实力，但却因为自己的性别而游离在家族的边缘。哪怕自己为家族企业贡献良多，自己依然不是家族的话事人。不过现在杰西卡已经想开了，大不了自己选择分家就是了。只要自己有钱，在花旗国还有什么是办不到的呢？ 第585章 泡沫一夕化泡影 “头儿，刚刚收到从前方发来的消息，据说谈判马上就要结束了。”此时有人过来递给林冬梅一个消息。 为了这次劫掠东瀛，林冬梅不仅掏钱请了最好的操盘手，同时还聘请了最专业的顾问团队和情报团队。为了打探谈判的进展，林冬梅差不多快烧掉价值国内几座厂的资金了。一直跟在林冬梅身边的国家队代表看到林冬梅这样的花钱速度，心脏病都快被吓出来了。但这笔钱还是花得非常有价值，林冬梅几乎是在前方谈判刚结束就拿到了最后的谈判文本。然后顾问团队几乎是立刻给出了投资建议，最后操盘手们进行最后的调整。 “再过几分钟，我们这里要诞生好几个百万富翁！”林冬梅笑着说道。 现在可不是后世那种互联网企业和高科技企业起飞的时代，因此百万富翁的名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等进了新世纪，亿万富豪也不够尔尔了。 林冬梅的话让现场的人都热血万丈，尽管大部分人的最后收益达不到百万富翁的标准，可能赚个大几十万美元不香么？ 就在大家激动的时候，会议室前方的几台电视机纷纷插播起花旗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与东瀛国谈判的新闻。由于东瀛国的奇葩媒体政策，作为电视台母公司的报社为了保证报纸的销量，东瀛的电视台除了nhk之外是不做新闻节目的。 nhk之外的商业电视台所做的“情报番组”严格算起来属于软新闻及新闻评论节目。所以要看国际新闻就只能选nhk，而因为担心nhk的立场，林冬梅又将bbc和cbs的信号接了过来。可惜赫赫有名的cnn在此时还没有做起来，要不然就直接放cnn便足够了。 当电视里的双方宣读了谈判结果之后，会议室的所有人都忙碌起来。不仅键盘被敲得啪啪响，电话铃声也是此起彼伏。 “大局已定，剩下就交给这些专业人士吧。”林冬梅说完就和杰西卡离开了会议室。 两人在套房的起居室里开了一瓶香槟，然后看着东京的夜色喝起酒来。 “林，我一直很好奇，你赚钱的目的是做什么？以你的财富来说，你可以在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活得非常舒服。”杰西卡微醺的时候问道。 “因为我有很多事情需要钱去做。”林冬梅笑着说道，“用你们花旗国人的话来说就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杰西卡其实也大概知道林冬梅在做什么。其实在杰西卡看来，林冬梅大可不必那么努力，或者钻牛角尖。比如杰西卡觉得以林冬梅的能力，做娱乐产业也肯定大有可为。不过杰西卡这些年和林冬梅相处下来也知道什么是“边际感”，因此只是沉默不语。 虽然这次劫掠是大获全胜，不过相关受益最少要过几个月才能陆续到账，而且部分收益可能还要拖上一年半载。但是大家都很满意，因为就算是延期的收益，大家也有保值增值的方法，所以并不担心最后钱少了。 第586章 努力往前走一步 林冬梅在这次劫掠东瀛国的战役中可谓收获颇多，除了现金和债券这些资金收益外，林冬梅更是在东瀛国打包了一堆光刻机技术。阿斯麦此时还是小弟弟，真正的光刻机大哥现在可是东瀛的企业。虽然林冬梅还够不着佳能和尼康这两个大物，但还是从它们的周边企业弄到了不少好技术。再加上从蔡司公司那边弄来的技术，华夏现在的光刻机发展一直是紧跟国际先进。 除了这些打包来的技术之外，林冬梅更是晓得后世光刻机的主流技术是如何发展的。虽然林冬梅无法复制这些技术出来，但是知道方向其实对科研来说很重要的。尤其是对前端科研来说，其实大家比的就是谁能犯错更少。正因为林冬梅知道湿法蚀刻和步进式光刻机是后世的主流发展方向，所以华芯集团很早就放弃了现在的主流——扫描式。 而林冬梅一直在囤光学相关产业的技术也是为了此后的蚀刻光源问题，后世的光源都进化到euv（极紫外光），但现在的主流还是汞灯，连duv（深紫外光）的门槛都没摸到。毕竟duv光源的出现可是将制程从800纳米朝着7纳米推进，直到7纳米才换成euv了。可想未来duv一旦出现必然是统治光刻机光源小几十年的超级主流技术，所以林冬梅自然一直安排研发团队去做这块。 国家这边自然也晓得林冬梅是赚得盆满钵满，结果因此引来一些人的觊觎，居然打着“破坏国际友谊”的旗号要求惩罚林冬梅。 但这股歪风还没吹起来就被摁下去了。诚然林冬梅是赚了不少钱，可她的钱几乎马上就变成了各种投资。特别是在芯片业方面的投资让国家是感到轻松不少，因为这块烧钱的速度让外汇方面捉襟见肘的国家是尴尬不已。事实上，国家就是因为资金不足再加上当时“造不如买”的思潮影响，最后就放弃了光刻机研发。要知道当时国内的光刻机技术不说国际领先，但也绝对是国际一线阵营。 结果就因为当时的放手，后世我们就被卡了脖子。不过用后世的目光来评价当时的做法也有失偏颇，因为时代局限性是难以避免的。只是现在有机会逆转战局，林冬梅肯定不会放弃。也因为林冬梅的坚持，国家才默默地在后面挡风防雨。 “这次我们的目标不再是追赶，而是成为领头羊。”林冬梅在华芯集团的研发中心说道。 面对林冬梅的豪言壮语，大家仿佛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此时华夏在芯片产业的底蕴还是有的，再加上这些年不断从国外搜罗来的技术支持，外加还有林冬梅这个人形外挂的场外支持，华芯集团现在不说单挑英特尔和德州仪器可以必胜，但是打个五五开还是没问题的。而且在追赶了这么久之后，也该适当地超越一下了。 “这次会不会又招致花旗国那边的报复？”有人半开玩笑地问道。 “那是肯定的。”大家对花旗国的小动作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报复又如何？难道不许我们去用比我们差的产品么？” 顿时，大家都笑了起来。 第587章 艰难之处见真情 随着1990年代的到来，华夏的经济也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转折点。一方面由于国家经济告诉发展而导致经济过热，同时通货膨胀也到了难以抑制的地步；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国家对经济的松绑而导致大量国企纷纷破产，而下岗职工和大量涌入城市的农民工开始对治安构成了极大的风险。 “林女士，不知道你对现在的情况有什么看法么？”此时在一个闭门会议结束后，林冬梅又被单独请到一个小会议室里继续开会。 因为接连在东瀛国、米旗国两次经济危机中的优秀表现，林冬梅此时已经是国家经济智囊团中的一员，而且还是被重视的那种。 “现在的情况虽然复杂，但是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大力发展劳动密集型企业。”林冬梅说道。 劳动密集型企业从1980年代开始一直是我国经济的主要力量，虽然这种企业在后世被一些人嘲讽为“血汗工厂”。但还是那句话，任何事物都必须放在它所处的历史背景里进行讨论。劳动密集型企业的确是工作压力大，从某个程度来说的确是用廉价的劳动力来换取微薄的初级利润。可问题是，那时华夏人口素质有多高呢？隔壁的东瀛国在战前就基本完成了高中教育的普及化，但我国在1990年代还在努力完成初中教育的普及化。 没有相对高学历的人口基础，哪里来的高素质工人？没有高素质的蓝领工人，那自然只能从我们充沛的人口资源入手了。这条路线几乎是所有工业国家曾经走过的，同时也是后世很多发展中国家也选择了的。 而在当前这样的局势下，与其想着提高部分工人的待遇，还不如想着如何提高所有工人的就业率。毕竟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现在能想办法稳住就业率，确保大部分的人能吃饱肚子，那社会就可以安定下来，而经济也可以继续平稳发展。 “那林女士有没有兴趣投资一下劳动密集型企业呢？”对方询问道。 林冬梅从投资创业以来一直都是走科技密集型企业的路线，可以说林冬梅旗下的凤凰科技、朱雀游戏以及华芯集团生产的都是附加值极高的产品，而且产品主要还是外销为主。正因为林冬梅为国家赚来了大量外汇，所以林冬梅的企业受到的优待也不少。 “投资劳动密集型企业么？”林冬梅思考起来。 劳动密集型企业一般以那种初级制造业、房地产业和服装业为主。林冬梅这边本身就算是高端制造业，现在往下发展初级制造业有些不划算。而房地产业的水太深，而且地产老板的口碑也不是很好。 “如果可以的话，我可能会投资服装业。”林冬梅说道。 “服装业么？”对方肉眼可见地露出失望的表情。 林冬梅知道对方可能误解了，因为国内此时的服装业基本都是“来料加工”，也就是所谓的贴牌。作为代工厂，国内的服装业其实赚不了多少钱，因为真正的大头被海外品牌商赚走了。 第588章 不一样的服装业 “我这边提到的服装业和流行的来料加工不同，而是做我们自己的品牌。”林冬梅解释了一句。 今天来开会的都是经济口的领导或专家，他们的当然晓得服装业的品牌商和代工厂区别有多少。假设服装业有一元钱利润的话，品牌商起码要分走8毛钱左右，原料商大概能分到1毛多，代工厂大概率就是几分钱而已。 “可是我们没有品牌优势啊。”有人提醒了一句。 国外服装业的高额利润是建立在品牌溢价上，而此时国内服装业可谓是一穷二白。 “这个自然是我们想办法来解决，但可能也需要国家帮忙。”林冬梅说道。 林冬梅其实想的是在这个时代走后世zara的快时尚路线，同时靠着联名去蹭奢侈品的名气。不过也诚如大家担心的那样，国内在时装产业是一点名气都没有。 “我们第一步是想办法将《vogue》引入到国内，中文版编辑部必须在我们的控制下。”林冬梅说道。 林冬梅之所以选择《vogue》而不是被认为是当时时尚第一刊的《elle》，是因为现在的《vogue》在花旗国和里拉国各出了一个超级主编。花旗国版的《vogue》在安娜的带领下，越来越商业化，也越来越具有影响力；而同时里拉国版的《vogue》依旧保持着高艺术性，将《vogue》整体的咖位给拉住了。 而要让《vogue》中文编辑部受自己控制，自然是林冬梅在后世见过某位《vogue》中文版主编的拉胯操作。也不知道《vogue》全球总部是不是脑子被门板夹了，居然从袋鼠国选了个都不知道是几代华裔回流华夏来做中文版主编。 这个人自己的时尚敏锐度不够也就算了，而且她居然对华夏的设计师及模特不闻不问。《vogue》花旗国搞metgala的时候，她就只顾着自己，丝毫没有想着如何帮华夏设计师和模特争取露脸机会。而最为可怕的是，她居然还穿了一件有“抄袭”嫌疑的礼服登场。 后世很多人喜欢批评zara爱抄袭，但实际上zara的赚钱本事可不是这里。zara的成功有两方面，一方面是它对供应链的极致控制，这方面能和它媲美的就只有苹果了。zara几乎是零库存运营，所以压根不会存在资金链压力。而另一方面则是zara的自我坚持，很多快时尚最爱做的就是打折。过季打折就算了，不少快时尚品牌和潮流品牌几乎是上货半个月乃至一周就开始打折，而且打折还往往是三折起，完全将自己的价格体系弄砸了。而zara虽然是快时尚起价，但后来愣是将自己推到中档品牌乃至轻奢品牌的地位。 至于zara身上的借鉴问题，人家借鉴的是流行元素又不是完全照抄打版，因此真要追究起来压根就没法说。 除了服装厂之外，林冬梅同时还涉足了布料厂。为什么时装产业集中在米旗国这些地方？主要还是人家的面料研发是全球领先的。服装产业没有面料产业的支持就是无根之木，发展到一定程度就没办法再进一步了。 第589章 大规模招募工人 按照林冬梅的构想，高订线自然是放在东海市。东海市是国内受西方文化影响最大的城市，所以这里的服装业也一直走在国内前列。同时东海市自己和周边有不少优质绣娘和裁缝，这可都是宝贵的人才。为什么香奈儿宁可年年亏损都要养着它家的手工坊？因为这代表着香奈儿的底蕴。虽然手工坊本身是亏损的，但是手工坊加工出来的配饰放到香奈儿的高订线及高级成衣线上那可是大赚特赚的。就是因为香奈儿有着自己独一无二的手工坊，因此香奈儿的成衣哪怕不便宜也依旧是畅销货。既然香奈儿能做，为什么林冬梅这边不能做？ 除了高订线，国内其实最看重的还是成衣线。因为高订线属于精工细活，需要的人手不多且专业素养又必须很高。但是成衣线就没那么复杂了，踩缝纫机真的不需要太多文化。而且和后世相比，现在的服装业还是需要人工来踩缝纫机。而且一旦销量上来了，服装厂三班倒是很正常的。而一旦三班倒就意味着一个厂能至少容纳两倍的工人以上。 因为服装厂能大量容纳下岗职工，所以不少原来的重工业城市对林冬梅的服装厂可谓是期盼许久。 “我肯定没有办法每个地方都办一个服装厂，毕竟选址还是要选有服装产业基础的。”林冬梅如实汇报道。 负责接待林冬梅的领导在脑海里想了想，国内几个服装基地的城市就出现了。 虽然这些城市没办法全部解决问题，但至少能缓解下燃眉之急。 “如果让你们大规模接纳外地劳工呢？”领导询问道。 “只要给我配套的土地让我建设员工宿舍和生活社区就可以了。”林冬梅回答道，“还要就是当地政府不要干预。” 随着林冬梅服装厂开始建设，一些下岗职工相对集中的城市开始有了招工消息。 “听说了么？现在有家服装厂在招聘工人。对学历和年龄要求不高，工资待遇还是比较凑合。” “私人企业么？我才不去！我好歹是国家工人啊！” “但现在不是下岗了么？有份工作总比没工作好吧？” “我是国家的工人，国家肯定不会不管的。” 虽然有了招工的消息，但是还是有不少人依旧抱着“等靠要”的想法，可也有一些人真正动了心。 “老婆，你说我们去那边试试如何？你可以进厂，我可以去应聘一个保安或杂工啥的。” “但是要去其他城市，孩子怎么办？” “先让爸妈辛苦下，这几年我们努把力赚点钱。要不然孩子高中怎么办？万一孩子考上大学了，我们学费凑不齐怎么办？” “是啊。要是孩子辛辛苦苦考上大学了，我们拿不出钱让孩子去的话，我真的没办法原谅自己。” “再说了，人家招工消息说了，做满五年可优先购买公司住房，而且公司提供担保做分期付款。以后我们可以带孩子去那边的。” “那敢情好！听说那边的教育质量也不错。” 第590章 来自华夏的时尚 尽管东瀛的经济因为《广场协议》而陷入衰退，但是各种消费主义却在此时慢慢蔓延，借此来宽慰东瀛人的脆弱内心。大概也是在这个时候，东京成为次于巴黎、米兰、伦敦和纽约之后的“第五个时尚之都”。东京人似乎对这个名头也非常满意，各种服装店在东京街头陆续建立。除了这些街头服装店之外，大部分东京人还是会选择去商场的名牌专柜选择衣服。 在东京都赫赫有名的堂吉诃德百货大楼一楼，一个被黑色帷幕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店面吸引了不少人驻足。 “诶，这是不是要开新的店铺了？”一个经常逛街的女孩询问自己的女伴。 “嗯。”女伴肯定地点点头，“这个店面的面积很大，而且旁边就是香奈儿和迪奥，租金肯定不便宜呢。” “说不定又是哪个奢侈品专卖店要开到这里了。”女孩笑嘻嘻地说道，“可惜我刚刚买了lv的包，可没有钱再买其他东西了。” “没关系，大不了你将你那个爱马仕的包弄到中古店去卖了就是。”女伴揶揄道。 “那我可舍不得。”女孩摇摇头道，“不过我马上又有一张新的信用卡了，到时候看看吧。” 这家神神秘秘的店面在藏了一个月之后终于悄悄地开张了。没有任何宣传，一家极简风的店面就在堂吉诃德百货一楼开始营业了。 这就是林冬梅旗下“春华秋实”在东京的旗舰店，而店面的风格也是她一力主抓的。如果还有从后世重生过来的人，大概一眼就能看出这就是所谓的“性冷淡风”。此时的服装店都是走奢靡豪华的纸醉金迷风，所以这家清冷风格的店面一度不被东京都的媒体看好。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如此突兀的风格立刻抓住了东京都时下年轻人的心思。 春华秋实专柜除了性冷淡风的装修风格外，店面的布置也是高仿后世zara等快时尚的设定，首先店面一定是在香奈儿这样的顶奢品牌的隔壁，因为这样会让消费者觉得你的设定也是如此。其次是店面的陈设非常丰富，尽管是专柜，但实际上就是一个小型专卖店。最后就是款式多但数量少，这样自然是为了尽量减少库存。毕竟全球各地的时尚风格都在快速变化，快时尚品牌必须做到每周到每两周就将店面的风格换一遍。 春华秋实就是靠着奢侈点的外表和街头时尚的定价而吸引了大量购买力有限的年轻人，同时春华秋实快速淘汰的款式也让消费者很少能遇到撞衫的可能，并且快速淘汰也对消费者是个刺激，因为你这周不买的话，下周也许就没有了。 而春华秋实还有个私下的功能却是一年后才揭晓，因为林冬梅此时又推出了名为“黑白”的副线品牌。黑白的衣服基本都是春华秋实销量最好的基本款，而且和春华秋实的经营策略完全相反，黑白的衣服就是那几个款式在卖，只是少量更新而已。 第591章 又一个成功案例 “林，用你们华夏的话说，你简直就是财神爷！”杰西卡在明珠机场接到林冬梅的时候，脸上露出高兴的表情。 春华秋实和黑白在东瀛国站稳脚跟之后，两个品牌就立刻瞄准了此时亚洲的另一个时尚之都，那就是明珠市。不过由于明珠市只是一个城市，不像东瀛国还有东京、大阪、名古屋等多个大型城市，所以林冬梅就打算在明珠市设立一个春华秋实专卖店，然后黑白则是以专柜的形式与明珠市本地的百货公司合作。 “既然如此，那起初我找你投资服装业的时候，你为什么还拖拖拉拉的？”林冬梅反问道。 杰西卡表情一愣，随后尴尬地笑道：“没办法，我在家族里的话事权只有那么大，他们还是不相信女人。” “当初我不就是说了，搞完东瀛那场之后你就干脆脱离你们哈珀家族算了。”林冬梅对杰西卡也有些无语了，“头衔这个东西还不容易么？要么捐点钱等米旗国的女王给你册封，要么就干脆去高卢国或爱琴国找个落魄贵族买下他家的头衔就是了。有了头衔，你就光明正大地建立属于你自己的家族呗。” 杰西卡想了想，“我去找找看吧。” 林冬梅点点头，“对了，你这次如果要去高卢国的话，顺带帮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品牌可以买下来。” “你这边是打算进军高端市场了？”杰西卡有些兴奋地问道。 林冬梅现在的服装产业就是两个大牌，主线春华秋实针对的是年轻上班族，副线黑白则是针对学生族，两条线都是中低端成衣线。而服装品牌的调性要起来就只有两条路，一是自己买大牌进来补充自己的高端线，二是和奢侈品牌联名来做高端线。不过现在的奢侈品牌还都高高在上，压根不屑搞什么联名，因此林冬梅就只有买牌子了。 “你帮我注意下浪凡、卡芬和巴莉这三个品牌的情况。当然，如果有更好的目标也可以告诉我。”林冬梅说道。 浪凡、卡芬和巴莉这三个欧洲老牌时尚品牌在新世纪都曾经被华夏人收购过，所以它们内部是不排斥有华夏公司入驻的。特别是浪凡几乎是在新世纪初被华夏人收购之后才重新焕发生机的，不过在二度换手另外一家华夏企业后，浪凡就有些尴尬了。 林冬梅和杰西卡边走边聊就到了东方文华酒店，这是林冬梅每次来明珠市必定入住的地方。也是因为多次入驻，林冬梅都是这家酒店的svip了。 与杰西卡道别后，林冬梅打算叫人送餐到自己的房间。 “林女士，这有一份邀请函。”送餐的服务员将一张印刷精美的信封递给自己。 林冬梅看了看落款，居然是银都机构。 银都机构在明珠市经营着第四大的电影院线，而且也是明珠市唯一一家有资格投资内地电影的制片公司。之所以如此，因为银都机构算是华夏内地在明珠市的一个重要宣传阵地。林冬梅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会来找自己？毕竟自己又不从事影视行业。 第592章 上门推销电视台 虽然林冬梅的事业和银都机构没有什么关联，但是秉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想法，林冬梅还是和银都机构的人见了个面。 “你们的意思是让我掏钱买下亚洲电视台？”林冬梅听完对方的话之后，一脸惊讶地看着对方。 明珠市算是亚洲电视产业的发源地，tvb就是以亚洲第一家无线电视台的称呼而享誉全球的。而亚洲第一家电视台又是谁呢？那就是亚洲电视台的前身——丽的呼声。从丽的呼声到亚洲电视台，林冬梅算是见了什么叫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典型。 丽的呼声是袋鼠国资本所经营，而袋鼠国和米旗国的关系是人所皆知，所以丽的呼声在明珠市的地位是非常特别的。但就是这样一副天胡开局的好牌却被他们的短视和贪婪给弄得后天不足。电视台最早是通过电缆传输，后来才转为无线点播传输。结果丽的呼声那帮人就是舍不得电视机的装机费和收视费，愣是不愿意购置无线广播设备，结果就让tvb占了先机。 后来虽然又出了一家佳艺电视台来竞争收视率，但是佳艺电视台真的是起飞速度快，坠机速度也快。佳艺电视台几乎是不到三年时间就关门大吉，但它留下的优秀员工几乎被tvb打包，而丽的呼声则是一场空。 最后丽的呼声实在做不下去了，就转卖给了邱德根。邱德根是真爱电视事业，也舍得花钱做电视。在他经营的五年里，丽的呼声改名为亚洲电视并迎来黄金时期。可惜就在亚洲电视即将腾飞的时候，邱德根却深陷财务丑闻，最后不得卖出亚洲电视而自保。自此之后，亚洲电视就陷入了林百欣与新世界两大股东争雄的局面。 按照平行位面的发展，最后林百欣成功购入新世界所持有的股份而获得亚洲电视的绝对控股权。在林百欣的经营下，亚洲电视进入所谓的白银时期。 不过在林百欣时代结束后，亚洲电视就彻底陷入混乱时期，最后广播牌照被收回，作为明珠市乃至全亚洲最资深的电视台而不得不关台歇业。 此时刚好是林百欣与新世界为争夺亚洲电视控股权而大打出手的时候，银都机构显然是看中了这个机会。不管是tvb还是亚洲电视，它们的影响力不仅是在明珠市，还包括东南亚乃至全球的华语世界。因为tvb现在已经是邵氏的私人企业，所以银都机构就自然选中了亚洲电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林百欣手里有三成的股票，而新世界手上只有两成。就算我成功和新世界达成协议，我也只是亚洲电视的二股东罢了。”林冬梅说道。 “新世界手上只有两成不假，但是我们手里已经陆陆续续拿到了一成多的股票。不过为了不触发强制收购，我们这一成多的股份是多人头代持的。”对方说道，“而且林百欣的股份不是他一个人的，而是整个林氏家族的。如果能说服他们家族的其他人，那这三成多的股份到底算谁的还不一定。” 第593章 新晋电视女大亨 “其实我们手里大约已经有10%的亚视股份了，而且目前还在继续收购中。”银都机构的代表一句话将林冬梅给惊到了。 不过林冬梅很快也平静下来了，这个时代能够在明珠市这边做事的人那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而且绝大部分都是真正上过战场的。要知道早几年明珠市这边对北方来的内地人可没那么友好，再加上明珠市最初一直是被宝岛省那边的人搅和着，因此来明珠市做事的人大部分是真的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因此他们不仅敢想，而且还敢做。 事实上，单从商业角度来说，银都机构这次收购也没有什么问题。如果能够成功，那就表示内地在明珠市真正有了一个代表自己的喉舌；如果失败，那大不了就将股份转让给林百欣，既可以结交未来的电视大亨，又在商业上赚到了足够的利润。因此可以说，银都机构这一手是真的赢麻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的确有可操作性了。”林冬梅说道。 新世界那边的股份很好解决，人家只盼着尽快出手，那大家就是比手里本钱谁比较多而已。如果论现金流这块，整个明珠市的富豪加起来还比不过林冬梅。林冬梅手里的朱雀游戏真的是现金奶牛，每个季度都有大量的外汇存入到朱雀游戏在明珠市的户头上。相较于林百欣那边还要拆解和换股，那林冬梅这边直接砸现金还是更得新世界的认可。 等新世界将手里的股份出售给由林冬梅与银都机构合资创立的亚洲传媒控股公司后，林百欣才意识到自己收购亚洲电视的门似乎已经关上了。 “尽快和对方谈一谈吧。”林百欣无奈地做出这个谈判的选择。 林百欣和邱德根是真的热爱电视事业，不仅肯花钱，而且肯放权，否则亚洲电视也不会在这两人手里爆发最璀璨的光芒。现在林百欣只想知道亚洲传媒的意图是什么，如果只是求财，那自己大不了咬咬牙也是可以接受。可如果对方是真的想要这家电视台的话，那自己又该如何呢？ 林百欣的邀约发出去后没多久，亚洲传媒很快就给了答复，但是会见的地方却是一家私人会所。而且这家私人会所还是花旗国资本，几乎很少有华夏人会来这里消费。因此林百欣是带着疑问来到这里，直到他在这里见到了林冬梅。 “林女士？”林百欣当然认识林冬梅。 作为华夏内地在国际上最知名的商人，林冬梅在明珠市商界属于传奇级别的人物。 “林女士这次是代表自己还是？”林百欣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于是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其实两方面都有。”林冬梅没有否认银都机构的存在。“不过他们不会过多干预我们的运营，只要确保他们有一个发声渠道就行了。” “那林女士这次愿意和我们会面的原因是？”林百欣有些激动地问道。 “自然是合作。”林冬梅说道。 亚洲传媒控股是一家注册在维尔京群岛的公司，这是因为维尔京群岛是一个离岸天堂国家，这里所注册的公司几乎不需要公开任何资料。这样亚洲传媒控股就会被外界误以为是海外资本，避免牵连到内地而引发米旗国的干预。但是仅仅有海外资本是不够的，林冬梅还是希望林百欣这样的明珠市商界代表来共襄盛举。除了林百欣之外，林冬梅还有个目标就是《明报》。 第594章 亚洲电视的未来 林冬梅阐述了自己想与林百欣及《明报》合作的意愿，而林百欣听完之后也颇为赞同。虽然林百欣热爱电视事业，但是他对媒体运营的经验却不多。而《明报》就不同了，这可是明珠市几家知名报业公司之一。而且相较于其他报业公司，《明报》的格调和公信力一直都是很高的。如果能够引入这个合作商，那未来的亚洲电视在明珠市的口碑肯定会提高。 “那林女士对未来的亚洲电视构思是？”林百欣继续问道。 “未来的亚洲电视会拆成三个部分，一个主攻娱乐与体育的地面频道，一个主攻电视剧的有线频道和一个主攻新闻的卫星频道。”林冬梅回答道。 亚洲电视此时被TVB压着打了许多年，甚至明珠市观众的固定收视习惯就是TVB。按照后世一些数据分析显示，现在TVB哪怕没有任何出彩的节目，它们都能在明珠市拿到60%的收视率。因此可以说，如果按照传统电视的运营方法，那亚洲电视只能慢慢追TVB。而这个过程一旦有任何纰漏，那对亚洲电视来说就是万劫不复。事实上，亚洲电视在后世惨遭关台的结局就说明了跟着TVB发展的道路是错误的。 林冬梅对亚洲电视综合台（地面电视频道）和亚洲电视戏剧台（有线电视频道）的经营策略就是模仿后世的福克斯广播公司。尽管默多克旗下的报纸大多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但不能否认他在经营媒体方面的确有一手。福克斯广播公司进军花旗国地面电视市场的时候，这个市场已经被ABC、NBC和CBS瓜分，且这三家已经缠斗了数十年，哪里还容得下第四个对手？而福克斯广播公司不仅要面对如此残酷的市场，而且它自己还是先天不足。 由于福克斯进入花旗国市场已经是很晚的时候，它能够拉拢的电视台是非常有限的，而且这些电视台在加入福克斯联播网的时候还有各种有利自己的条款。因此相较于老三家电视网来说，福克斯电视网几乎是个半残的。面对着老三家几乎将所有电视节目类型都做烂了，并且三家都有各自擅长的领域：CBS的新闻、NBC的体育和ABC的电视剧。福克斯巧妙避开对手们的强项，从真人秀综艺节目切入。依靠《花旗国偶像》这个爆款综艺选秀节目，福克斯一连数年稳居全花旗国收视率第一。 而福克斯旗下的有线频道FX则是更加剑走偏锋。因为花旗国的有线电视是需要付费且可以单独锁码，所以有线电视频道的尺度相对非常大。而当各大有线频道还只敢在爱情剧上撒狗血的时候，FX就直接端出暴力、恐怖、惊悚等题材。当然，这些极端题材只是噱头，FX电视剧本身的质量还是过硬的。不过就是靠着暴力、恐怖、惊悚三大王牌，FX在花旗国站稳了自己的根基。 林百欣听完之后，颇为认可地点点头。明珠市本来就有电影分级制度，所以有线频道自然也可以涉足更敏感的题材。 “还有那个卫星频道呢？”林百欣好奇地追问道。 第595章 争夺新闻发言权 明珠市的商人其实并不缺乏对新技术的嗅觉，但是奈何明珠市的地位让这里的商人都养成了赚快钱的心态。卫星电视技术刚刚成熟，明珠市就立刻有人出来说要做卫星电视，甚至还以此为依托打造所谓的信息港。 本来这是一个可以拉动明珠市朝高科技方向转型的机会，但是这个项目的操盘手是李黄瓜的儿子小超人，于是这个项目就变质了。本来的信息港应该是信息产业园，但结果成为一个以高科技为噱头的地产项目。 等地产项目卖完之后，小超人又将所谓的卫星电视打包卖了。从他个人角度来说，这的确是一个精彩的商业操作，但对明珠市的经济来说却是致命打击。 既然林冬梅已经在鹏城市对小超人的爹下过手了，那这次对小超人也下一次手没问题吧？卫星电视技术此时已经颇为成熟，除了比较贵之外，几乎没有多少缺点。不过现在的卫星电视技术主要是欧洲、花旗国和东瀛国几家大电视台用来做新闻直播的，并没有专门的卫星电视频道。 因为现在卫星电视的落地费可不便宜，单单靠电视剧可不足以吸引人掏落地费。只有等后世卫星电视与有线电视相结合之后，落地费由有线电视或卫星电视掏了之后，卫星电视的发展春天才到了。华夏也是那个时候实现了每个省都有一个卫视频道，同时像凤凰、阳光、华娱、星空等卫星频道也紧跟着这波热潮而成立。 但现在？林冬梅想到的就是复制花旗国cnn的成功案例。此时的cnn已经在花旗国建立，但是它不仅在国际上没有任何名气，在花旗国国内也没有多高的影响力。直到第一次海湾战争爆发，cnn靠着不间断直播战争和卫星实时传输前线报道这两手才建立起世界第一新闻台的名头。 随后cnn又发展出国际频道和hln两个新闻子频道。cnn国际频道和cnn相比，新闻更加侧重国际新闻，同时还在各个主要国家建立分台，分台则是报道当地新闻为主。hln则是应对社交媒体兴起的新闻频道，和传统新闻频道侧重深度报道不同，hln只报道最重要的新闻，而且是滚动式报道短新闻。 当然，hln这套暂时不能用，可是cnn还是能用的。你可以叫cnn，我也可以叫ann啊！asianewsnetwork。 “做卫星新闻台？”林百欣有点被吓到了，“24小时不间断报道全球实时新闻？那我们要设立多少个记者站啊？” “需要大量记者是没错，但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多。事实上，我们只要关注到花旗国、东瀛国、西欧国家、中东国家这几个大方向就足够了。当然，既然我们叫亚洲新闻台，那像星狮国、大象国这些亚洲重要国家也要派驻记者。”林冬梅解释道。 林冬梅不觉得前提投入这么多记者算浪费，等海湾战争开打的时候，ann就能像cnn一样享誉国际了。 而当ann在全球拥有话语权的时候，世界上就不再会只有花旗国一个声音了。 第596章 亚洲电视私有化 有了林百欣的加盟，亚洲电视控股的股份就到了75%，于是就直接宣布私有化亚洲电视。 林百欣和林冬梅都是不差钱的主儿，所以压根就没想到要到股市上圈钱。而且将亚洲电视私有化之后，亚洲电视的经营就是他们两人说了算，不用考虑股东们的意见。毕竟其他股东可不一定是热爱电视事业的，人家更多还是为了赚钱而来的。 本来像亚洲电视这种无线电视要私有化在很多地方是不允许的，因为你占据了公用的无线电波，所以你就义务接受公众的监督，因此成为股份公司并上市就是必须的。但好在明珠市没有这样的要求，再加上林冬梅和林百欣还邀请了明报报业的入股。以《明报》的公信力，明珠市的大部分市民还是相信新亚洲电视的编辑独立性和立场中立性。 这次针对亚洲电视的收购案例也很快传回了内地，同时还附上了亚洲电视未来的经营策略。高层其实对亚洲电视综合台及亚洲电视戏剧台这两块兴趣不大，他们原本想着有综合台能代表内地在明珠市发声就足够了。但这次林冬梅却超额弄来了亚洲新闻台这个“大杀器”，国内这批元老曾经都在战争时期与宣传工作有过关联，而华夏的宣传工作在战争时代那可是出了名的。因此他们很快就看上了这个亚洲新闻台的厉害之处，这简直是给华夏开辟了国际发声渠道。 “你们和华夏社的同志们打个招呼，让他们通过银都机构与亚洲电视接触下。如果未来亚洲新闻台需要新闻来源，华夏社这边可以用优惠价甚至免费供应他们。”高层颇为高兴地说道，同时还可以促使亚洲新闻台和我们华夏电视台的合作与资源交换。虽然我们国家因为政策不允许非国有电视台直接落地，但是合作还是没有问题的。 林冬梅听到这个消息后也稍微高兴了下，其实在新闻需求上，不管是华夏社还是华夏电视台在此时都帮不上太多的忙。 亚洲新闻台除了自己设立记者站和分台外，其实大部分新闻还是通过美联社、法新社、路透社这些国际新闻社来采购，此外就是与bbc、nhk等海外国家的公共电视频道合作。不过与华夏社及华夏电视台的合作等于是给亚洲新闻台镀金身，等未来华夏允许涉外酒店及涉外公寓落地海外电视台的时候，亚洲新闻台肯定是第一批。 不过此时还在管理明珠市的米旗国政府代表也调查清楚了亚洲电视控股的真实身份，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亚洲电视控股这次收购亚洲电视的流程和资质都是合法的，米旗国虽然是根搅屎棍，但还是要脸的。但很快他们就开始折腾亚洲电视，原本亚洲电视是有两个无线频道，但现在明珠市表示要收回一条。虽然林冬梅本来就只需要一条无线频道，但这不代表她能接受自己原本有的另一条无线频道就这么被莫名其妙地拿走了。 第597章 声名鹊起的官司 “既然对方撕破脸，那么我们也就不需要再维持所谓的‘面子情’了。”林冬梅在并购后的亚洲电视传媒集团的董事会上直接说道，“让我们的法务研究下这次的收回是不是合法，如果不合法的话，那就找明珠市乃至米旗国和花旗国最好的律师来和他们打官司！” 林百欣和明报报业的代表都露出为难之色，毕竟华夏人在过去很讲究所谓“生不入公门”，意思就是一个体面的华夏人是不应该去打官司的。但林冬梅可是来自后世，那时“法治观念”可谓是深入民心。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担心对方借此机会来抹黑我们，但是别忘了，我们才是被欺负的一方。”林冬梅说道，“而且新的亚洲电视还缺少一个契机展示自己，那就趁着这个官司来给我们制造人气好了！” “那隔壁台会不会？”此时有个小股东颇为担忧地问道。 现在的亚洲电视除了林冬梅、林百欣和明报报业之外，大约还有10%的股份分散在亚洲电视高管及少数几个股东手上。之所以维持这样的股权分配，主要是不让外界认为亚洲电视是“一言堂”。 “不会的。”林冬梅立刻否认道。不说tvb的老板本身就是爱国华商，当初亚洲电视被大火烧了总部的时候，tvb可是无偿出借自己的制播设备帮助亚洲电视度过难关的。“今天他们可以这样对付我们，难保下次他们不会这样对付tvb。我们和隔壁台的确有收视竞争，但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因此，他们的宣传绝对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对了，还希望《明报》这边和明珠市的另外几家报业老板打个招呼，大家都是华商，请不要在这个时候‘兄弟阋墙’，最后弄得仇者快而亲者痛。” 果不其然，在亚洲电视提起诉讼后，明珠市的所有媒体都站在了亚洲电视的身后。而明珠市这边显然没有料到亚洲电视竟然选择打官司这条路，而他们知道真要打下去的话，他们是必输的。可就算他们搞鬼将案子判成亚洲电视输了，按照此时的规则，亚洲电视是可以跑去米旗国上诉的。如果这个官司打到米旗国，那简直就是全球丑闻了。 “林女士，我们想知道你们的和解条件是什么？”明珠市通讯管理局的负责人找到了林冬梅，态度颇为诚恳地问道。 “将原本属于我们的那条无线频道使用权换回来，同时在明珠市各大主要报纸上刊登道歉声明。”林冬梅说道，“最后，亚洲电视会对新城电台发起收购，我希望你们不要干涉。” “明珠市不允许电视媒体和电台媒体互相控股，这是规则！”负责人立刻反对道。 “是么？但是我在贵局发布的所有规则上没有找到这条。而且，明珠电台不就是又有电视台又有电台么？总不能因为他们的电视台收视率太低就不算吧？”林冬梅反驳道。 负责人一愣，他忽然想起佳艺电视台破产后，它们手里那条被定性为教育频道的无线电视频道没人愿意接手，于是就划归到明珠电台手里了。 “只公开道歉但不刊登道歉信，我们就答应不插手。”负责人还价道。 “成交！”林冬梅答应了下来。 其实有公开道歉就足以让亚洲电视满意了，至于道歉信那东西纯粹就是用来恶心对方的。现在对方愿意给实惠，那自己这边也不用太在乎那点面子了。 第598章 又一次针对黄瓜 很多人其实不理解，随着电视媒体的兴起，为什么还有人会去做电台呢？ 事实上，当电视台刚刚出现的时候，电视人就叫嚣着要消灭电台。可到后世，互联网都快将电视消灭了，电台还在。因为从传播学角度来说，电台是传播速度最快同时传播成本最低的媒体。在任何情况下，只要你能保证有一条可以通信的电话频道，那么电台就可以将当地的新闻传播出来。 因此即便后世智能手机都那么普及了，各国政府都还在发展和维持应急广播。原因自然也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如果出现最极端的状况，电台就是唯一能联系起一个国家的最后手段了。 林冬梅收购新城电台当然不是做应急广播，而是随着现在电台的发展类型化之后，还是有好几类电台其实是非常有“钱途”的。 一类是伴随电台，也就是音乐节目为主，同时附以情感节目和生活资讯节目的电台。这类电台大部分是上下班及晚上临睡前收听，虽然很少有收听率爆点，可固定听众群却非常忠诚。 还有一类就是新闻电台，这类新闻电台不关注国际新闻和全国新闻，只关注本地新闻。尤其是哪里堵车了，哪里超市打折了，都是它们热衷播报的。因此虽然它们被归类为新闻电台，但通常会被称为“软新闻电台”。 新城电台手里有两个调频频道执照和一个调幅频道执照。此时调幅电台因为传播距离不如短波电台，同时音质不如调频电台，因此算是半淘汰品。不过调幅电台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成本低。等后世超级调幅广播技术和高清广播技术成熟后，调幅电台又来了一波复活潮。 林冬梅的想法是将一条调频频道做成亚洲音乐调频；然后再将另一条调频频道与调幅频道合并成亚洲新闻电台。毕竟调幅电台相对于调频电台还是有个优点的，那就是它的覆盖范围还是要超过调频的电台的。 等亚洲电视收购新城电台，新城电台自然也改名为亚洲传媒集团广播电台部。是的，亚洲电视升格为亚洲传媒，而亚洲电视也成了亚洲传媒集团电视部。 “所以我们这是打断了和记和黄浦联手收购新城电台的计划？”林冬梅在事后才听说了这个消息。 “是的。”林百欣点点头，“李家那边的确有计划涉足传媒圈。毕竟他们在明珠市的名声也需要一家媒体帮他们说话。” 林冬梅忽然在想，李黄瓜那边会不会认为自己在针对他？因为算上这次，自己已经三次对上他了，而且三次都取得了成功。 不过林冬梅摇摇头也没有再计较什么。自己又没出什么暗招，大家都是在商场上光明正大地竞争，谁输都怨不得别人。 在处理完明珠市这边的事情后，林冬梅飞回了京城市。因为组建许久的麒麟电脑公司终于给自己带来了一个惊喜。 第599章 电脑系统国产化 “所以这就是我们自己的国产系统了？”林冬梅有些激动地在麒麟电脑公司的系统研发部里问道。 在林冬梅的诸多投资里，电脑操作系统这块的进展速度其实相对最慢的。虽然林冬梅将linux之父给挖了过来，但这也的确打破了linux的后世发展路线。linux在后世能够发展成为与windows、macos并列的全球第三大电脑操作系统，其实依靠的是开放的linux社区。windows和macos虽然强大，但是这个世界上却偏偏又不服这两家公司的一群极客。就在这群极客们一代又一代地无偿更新迭代下来，linux才能变得那么优秀。 事实上，linux社区发展到最后其实也有微软公司和苹果的投资。它们投资一方面是为了扶持第三方来避免自己陷入“垄断诉讼”中，另一方面则是借鉴linux的优秀之处。不过真正让linux超越两家公司还是在智能手机时代，从linux基础上脱胎出来的android不仅干掉了微软的windowsmobile，同时也将苹果的ios限制得死死的。 不过这一世因为林冬梅的插手，linux则没有了，新的系统虽然也是像linux那样脱胎自unix。不过在林冬梅的建议下，新系统就直接对标起未来的windwos操作系统。因为林冬梅对新系统的要求就是简单和便捷，完全不需要像苹果电脑早起那种“极客风”。要知道早年的苹果电脑给用户的使用手册几乎将自家电脑的细节讲了个明明白白，甚至还留下不少升级的地方。可以说，只要用户自己电脑只是过关且动手能力不差的话，靠着苹果电脑的用户手册完全可以自己手搓苹果电脑出来。 苹果电脑的这种做法得到了技术圈的一致好评，也让苹果家的东西一直有“极客”基因存在。可这不是林冬梅所需要的，因为按照后世某位知名产品经理的话说就是，越优秀的产品就越要将自己的用户当白痴。只有傻瓜都能用得顺手的产品才是好产品。因此新操作系统一开始就奔着图形交互界面而来，为此林冬梅还购买了不少专利。 “对了，我们的新系统还没有定名呢。”此时有人提醒道。 当初为了保密，外人只知道这个项目叫“新项目”，而内部保密权限不高的人也只知道叫“新系统”。 “那就叫‘鸿蒙’吧。”林冬梅说道。 虽然后世的鸿蒙多少有点争议，但这一世的鸿蒙却真的是货真价实。 鸿蒙操作系统的出现顿时就震惊了全球，特别是微软公司。因为微软公司此时正在研发的windows和鸿蒙系统走的路线是一样的，但在产品成熟度上差了许多。如果说微软能顺利将windows做出来，那也只是windows1.0而已。可现在的鸿蒙大概相当于后世windows95的水准了。 事实上，windows1.0也只是个概念性产品，真正让windows被人接受还要到windows3.1了。至于windows95则是windows历史上的里程碑作品，因为此前的windows还是要从dos环境下进行引导，而从windows95开始才不需要前置启动dos了。 第600章 不一样的新世纪 “听说今天有重大消息公布？”一群记者正在一栋气派的大厦入口处互相讨论着，但是大家似乎都没有确切的消息。 大厦的顶端有一只振翅欲飞的金色凤凰，而凤凰下则是苍劲的四个大字“凤凰科技”。 作为一家成立于上个世纪80年代的科技公司，凤凰科技此时不仅是华夏最顶级的科技公司，同时也是全球领先的科技公司之一。在凤凰科技的传统领域，凤凰科技的电脑及操作系统已经和花旗国的微软及苹果可谓是“平分秋色”。只不过由于这个位面华夏对周边国家的影响力更大，所以在实际用户方面，凤凰科技的麒麟电脑及鸿蒙系统还是要超过windows和macos的。 花旗国不止一次想将凤凰科技扼杀，但是接二连三的封杀只不过是逼着凤凰科技接连孵化出华芯集团、东方玻璃等等新公司。这些公司打破了西方国家在芯片、液晶显示屏等领域的垄断，将这些原本高高在上的高科技产品变成飞入寻常百姓家的日常消费品。 而就在花旗国还在苦苦思索如何绞杀凤凰科技的时候，凤凰科技主动在互联网、新材料和新能源等领域与西方国家开战。 这一世的华夏几乎是和花旗国同时发展出互联网技术，因此花旗国再也没有办法独自垄断所有根服务器，只能和华夏各占据一半。 而在新能源领域，华夏的电池技术和风能、光能水平已经远超了花旗国。哪怕是在花旗国还一度引以自傲的核电技术领域，华夏不仅在核裂变发电技术实现了超越，同时在核聚变领域完全压倒花旗国。也正因为如此，国际最大的核聚变研究组织“新火炬项目”的总部才会落户华夏。 除了在地球上与花旗国激烈竞争外，华夏也将目光投向了外太空。这个位面的新世纪，地球同步轨道上有四个永久太空站。使用时间最长的是北极熊家的和平号，而体积最大和科技程度最高的则是华夏的天宫号和花旗国的进步号，欧洲国家也凑了一个欧罗巴号。而在月球上，唯一的永久月球基地就是华夏家的广寒宫基地。 不仅如此，华夏国的火星探测几乎“荧惑计划”已经正式启动。而花旗国和欧洲一起弄的“战神计划”则还在最后完善中。 随着时间的到来，凤凰科技的工作人员开始带着记者们前往一楼的大会议厅。 大家陆续落座之后，已经长期隐入幕后的林冬梅忽然出现在发言台前。 虽然林冬梅并非理工科出身，但是她对于华夏乃至全球科技的发展却发挥着难以估量的作用。她的成就让她突破了性别的限制，成为了无数致力于推动科技发展之人的偶像。甚至花旗国的美泰公司在推出芭比偶像计划的时候，第一个致敬的人就是林冬梅。 “很高兴又和大家见面了，虽然这其中间隔的时间有点长。”林冬梅开口就自我揶揄了一番。 记者们自然也是哄笑起来。林冬梅的深入浅出除了她自己不喜欢社交之外，还有个重要原因在于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花旗国等西方国家的暗杀名单前几位。 “这次记者会的事情其实只有一个，是关于我的私事。”林冬梅平静地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将正式退休了。” 此言一出，整个会议厅就沸腾了起来。 第601章 退休生活【大结局】 “你真的不后悔啊？”周晓看着正在那摆弄着相机的林冬梅问道。 “有啥好后悔的？”林冬梅停止摆弄相机，站起身看着眼前这个陪伴了自己大半辈子的男人。 他依旧是那么挺拔，只是皱纹已经爬上了他的额头，原本乌黑的头发也变得斑驳起来。唯一让林冬梅觉得庆幸的是，周晓至少没有如后世那些做科研开发的那样变成“地中海发型”。 “我以为你会不习惯这样平淡的生活。”看到妻子眼中平静而温和的目光，周晓这才放下心来。 陪伴了林冬梅几十年，周晓哪里不晓得林冬梅的性子。对于林冬梅来说，她大概就是那种所谓闲不下来的“操心人”吧。 “这样的生活和我以前的生活没有太多的区别啊？”林冬梅有些奇怪地反问道。 不过她略微想了想就明白了周晓的意思，于是笑着说道：“我只不过是退出了公司的日常管理，作为公司目前的最大的股东，我依然是公司的董事长。我还是要参加董事会会议的，而且公司的一些重大战略性决策也是需要我来决定的。而且你还别忘了，我身上还有作协和文联的身份，京城作协那边都开玩笑地说让我趁着退休时光再重拾文笔呢。”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你的。”周晓说道。 “那你呢？”林冬梅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退休？你看看你，头发都白了那么多。你这行随时消耗脑力，我都怕你身体吃不住。” “你不也说了么？我这行吃的是脑力，体力倒还是次要。”周晓笑着说道，“这些年你给我的进补难道是白费的啊？我告诉你啊，我可能和那群年轻小伙子有点差距，但是研究中心的中年研究员可没我这精力。而且脑子要越用越活，我听说那个谁都得了阿尔兹海默症了。” 林冬梅沉默了下，这个消息还是林妈妈传来的。是的，林爸爸和林妈妈现在虽然已经高寿，但身体还是很健硕。原本两位老人家在故乡安享晚年还挺惬意的，但这个病的出现却让两个老人家有些忧心。毕竟对那个年代过来的老人们来说，他们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成为子女们的负担。林冬梅虽然清楚自己父母的忧虑，可她也只能宽泛的安慰。毕竟盲盒系统给予的奖励在技术上是不能超过她重生前的那个世界，而在那个世界，阿尔兹海默症刚好就是尚未攻破的疑难杂症之一。 阿尔兹海默症是一种退化性疾病，理论上是所有人都有可能在老年罹患的一种疾病，区别在于发病的早晚和病症加重的速度。如果能够在病症发作前或变得十分严重前就已经辞世的话，那这个疾病其实也就没有多少破坏性了。但是随着人类平均寿命的增加，阿尔兹海默症的影响也就越来越大。更为可怕的是，这个疾病还有发病年轻化的趋势。 林冬梅记得在她重生的那个位面，科学家们连这个病症的发病机理都没有研究透彻。原本有一个研究方向是公认最有可能的，而且整个人类也投入了一、二十年进行研究。结果就在林冬梅重生的时候，科学界却爆出这个研究方向的最基础性理论是错误的！因为奠定基础的那篇论文有严重的瑕疵，甚至有人认为就是造假的情况出现。既然整个出发点都错了，那后续所有的研究全部化为了泡影。这不仅是浪费了人类极大的财力和人力，更为重要是耽误了真正的研究方向。 “你别担心，爸爸妈妈他们不都做了检查么？而且我们也是有每年四次例行体检的。”周晓看到林冬梅的沉默，还以为自己的话让她担心了。 林冬梅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去治疗阿尔兹海默症，但是她很清楚这个疾病的先兆有哪些。除此之外，很多疾病其实在发作前都是有所表现的，因此她才要求自己家庭和公司成员进行体检。林冬梅的规定是，30岁以下至少每年一次体检，30岁到50岁则是每年两次，超过50岁则是每年四次。至于林爸爸和林妈妈那种高寿，林冬梅除了例行体检之外就还是每天监控了。 “我终于想起来，我一直没有做的一件事是什么了。”林冬梅忽然严肃地说道。 很快，在林冬梅的退休消息还没有被整个社会消化的时候，林冬梅和周晓宣布将捐出他们的全部财产来设立一个慈善基金。这个慈善基金的目的是推动医学方面的研究，主要是针对癌症、心脏病和一些罕见病。 相较于林冬梅的退休消息，这个慈善基金的建立才是真正让全球新闻界感到头晕的震撼弹。要知道在这个位面，周晓和林冬梅已经早早被各国的经济类杂志公认为全球最富裕的人。不少小报还在那讨论两人那庞大的财富将如何分配，甚至还虚构出了一个“豪门恩怨”故事出来。但现在，两人却宣布用来做慈善。 此时的慈善事业还没有后世那么普及，尤其国际上对一个来自的东方的慈善基金更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甚至一些心理阴暗的人开始揣测林冬梅和周晓夫妇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而更有少数挑破离间的人跑去找林冬梅三个子女去“证实”这个消息。 “我知道这件事。”周冬安作为长子是第一个被问到的，毕竟按照东方的惯例，这笔财富的最大受益人应该是他才对。“我当然不反对。我的父母从小就教育我们，我们的财富是源自社会，在满足了我们的基本需求之后就应该想着回馈社会。现在我自己也有足够的能力让我的小家过上幸福的生活，所以我并不需要更多的财富，因此捐赠出去帮助更多的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周冬安一直是三兄妹中的“真·学霸”。虽然三个孩子的成绩都很优秀，但是最后全心全意扑在科研上的人却只有周冬安。而且让周晓觉得遗憾的是，周冬安的研究方向是材料学，和自己几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领域。说实话，周冬安这个领域也就是林冬梅还能支持。材料学领域有个玩笑就是本领域的研究比的是谁犯错犯的少，因为材料学的每次试验的成本都是非常可怕的，如果错个几次是足以让一家材料公司破产的。 不过材料研究虽然投入多，但是只要成功，那带来的回报也是非常丰厚的。周冬安的研究成功要不是有好几项关系到国计民生乃至国家战略，他能赚到的钱会更多。但即便如此，周冬安也是全球赫赫有名的富豪级科学家。 和周冬安醉心研究不同，小时候一直表现相对平平的周冬平倒是在大学之后将自己的目标转向了计算机和商业，因此他被认为是周晓和林冬梅的完美继承人。不过周冬平的经营方向是人工智能和超级计算机，也属于前期投入巨大，但后期回报也非常丰厚的领域。虽然人工智能方面暂时还没有多少成果出来，但是周冬平公司研发的“零”系列超级计算机在国际上已经是笑傲全球的存在了。 与两个哥哥不同的是，从小喜动的周冬宁还是走上了体育这条路。因为有林冬梅的金钱做后盾，周冬宁很快就在青少年网球上脱颖而出，而且完成了在一年之内横扫所有青少年赛事冠军的成绩。因为周冬宁的傲人成绩和姣好容貌，所以国际网坛一直将她称呼为“网球公主”。这倒是让林冬梅有些错愕，因为后世拿到这个称号的人叫辛吉斯，而她似乎是自己女儿的“迷妹”。 在称霸青少年赛事之后，16岁的周冬宁就进军了成人赛事。不过林冬梅知道后世女子网球选手的职业生命往往不如男子选手，这其中的一个大问题就是经纪人们对女子网球选手的压榨太狠！女子网球赛事之所以能够成为热门赛事，其实很大程度在于观众对少女选手们的追崇，因此导致了很多优秀选手在20岁之后就变得无人问津。所以不管是选手还是选手的经纪人都想趁着年轻赶紧捞钱，于是女选手们原本还没有成熟的身体就这么被损坏了。 林冬梅对周冬宁的规划就是朝着后世小威廉姆斯的路线走，可以前期慢慢攒经验，一切都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林冬梅和周晓宣布建立慈善基金的时候，周冬宁还在国外打球。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周冬宁对着不怀好意的记者们自然是笑着表示支持。 “周小姐，你不知道么？这样你将损失的财富足够你打好几辈子的网球了。”有记者追问道。 “我不需要打好几辈子网球，我只要这辈子打网球就足够了。”周冬宁半开玩笑地回答道。 就在整个新闻圈还纷纷扰扰的时候，林冬梅充分发挥了她“雷厉风行”的性格特点。就在慈善基金奖励后不到半年，一个在全球都堪称最先进的综合医疗体就在华夏开始建设。与此同时，华夏凤凰癌症研究中心和华夏凤凰心脏病研究中心也挂牌成立。未来这两个中心会迁入到这个被称为“凤凰医学中心”的建筑群内。 也是这个时候，几乎全球所有在癌症和心脏病领域的专家和一流研究人员都受到了凤凰医学中心的邀请。这份邀请自然是诚意十足，不仅薪资大幅度上涨，同时科研经费方面也有极大的提高。一时间只要是在癌症或心脏病有所建树的医疗机构或科研机构都风声鹤唳，因为谁也不晓得自家的专家什么时候就卷铺盖跑路了。 和林冬梅重生前的那个位面不同，这个位面由于多了林冬梅的这个变数，因此国际上各个国家的发展均衡并没有被拉开得非常宽，整个国际局势处于多强平衡的情况。正因为没有谁有领导世界的能力，所以各国在涉及到国际事务方面都愿意坐下来谈谈。比如这个位面就诞生了一个由全地球国家共同开发的空间站——“友谊号空间站”。 虽然这个空间站的主要设计者和建造者还是华夏、花旗国、毛子国和欧罗巴诸国，但其所有权却是交给了联合国所代表的全体地球国家。当然，在管理上还是秉持着谁投入多谁更有发言权的原则。 在院子里，林冬梅透过一台小型天文望远镜看着夜空。她根据坐标找到了友谊号空间站，这是一个即便在地球上看过去也非常庞大的人类产物。 “放在我重生前，谁会料到你的诞生啊？”林冬梅低声感叹了一句。 就在林冬梅眺望星空的时候，院门打开了，刚刚下班的周晓走入了院子。 “我不是说了么？我今天加班，你不用等我一起吃饭了。”周晓看到刚刚端上来的饭菜，连忙说道。 “我晚饭已经吃过了。”林冬梅笑着说道，“我可是三餐按时吃的。只不过，今晚有空，陪你坐会儿。” “那就好。”周晓点点头。“我在《京城文学》上看到你发的新散文了，你都有小几十年没写过了吧？” “那不是他们催得急么？”林冬梅道，“上次就跟你说过了，他们是巴不得我每年写部小说给他们。” “多写写也是好事，但是千万别弄坏了身子。” “你放心，我知道的。” 两个满头华发的老人在安谧的夜空下说着话，一如岁月静好。 而关于她的故事，也到此画上了句点。 林冬梅的生活还要继续下去，而我们的生活也会继续下去。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